查看完整版本: 《(綜漫)扶貧公主》作者:夜笑【完結+番外】

悠于 2021-9-2 08:59

第296章

  光之河流在流淌。

  盡管那些組成世界的黑暗還在負隅頑抗,卻並不能抵抗光之河的衝擊,光芒所到之處,黑暗只能不斷褪去。

  最終潰不成軍,化作片片混沌的色塊,蜷縮在角落。它們認輸了,但並沒有放棄,而是像這樣蜷縮在角落靜靜等待著。

  就如同那句說爛了的老話一樣,有光明的地方,黑暗就不會消失。

  它只會在式微的時候蟄伏起來,積蓄力量。

  接著,一個身影自黑暗中脫身,重新出現在了阿緣面前。

  比起過去徹底同人類脫節的漠然,現在的她顯得有些人氣兒了,只是原本扎實的身型卻隱隱透明了起來。

  她臉上浮現似笑非笑的表情,對著阿緣肯定道:

  「你並沒有贏。」

  「可我也沒有輸。」再次見到這個誕生於體內的『神性』,阿緣沒有了先前的緊張,甚至還能撂狠話:「更不可能輸給你。」

  她甚至做好了對方會反撲,然後殊死搏鬥的准備。所以在回應她的同時也在拼命的爭奪著『光之河』更多的控制權。

  實在不行就拼個魚死網破,就算從此要躺在床上修生養息,也比被她占據上風,奪走全部要好。

  「……誰知道呢?」『神明』並沒有因為阿緣的話語而動怒,她甚至還十分人性化的彎了彎眉眼。

  她們本是一體。

  就算是『人性』占據主導,她作為『神性』的體現也會一直深埋於她靈魂深處。

  只要人還在,她就不會消失。

  或許會被攻擊而陷入漫長的虛弱時期,卻並不會消失。

  『神明』對身為人的自己投以寬容的眼神。

  就像大人看著不懂事的,以為自己的理解才是世界真理的孩子。

  「那就讓我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吧。」

  她話音還沒落下,阿緣就指揮著光之河凝聚到一起,接著她抬起手臂,指揮著壓縮到極致的光流像電磁炮那樣衝擊過去。

  吃我一炮!

  光炮的衝擊下,組成祂『形體』的光點開始逸散。

  組成她身體的光點再也無法維持,在衝擊過後潰散開來融進了阿緣所操縱的光流當中。但『神明』仍然是那副寬容大度的表情,一直到組成她的所有光點徹底崩解。

  神明不死不滅,她會一直存在。

  被在靈魂裡、在身體裡,在『人性』所存在的任何地方。

  等待著『人性』動搖的那一刻。

  「……睡死過去吧您嘞。」

  阿緣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可千萬別再醒了。

  被人類拋在遙遠過去的神明就該有神明的樣子,停留在神話時代就夠了。人類之所有今天,是一代又一代的人類靠自己的拳腳打拼出來的,跟神明沒什麼關系了。

  隨著『神明』的潰散,整個空間就此土崩瓦解。黑色的碎塊漂浮在角落,金色的河流四處奔流。

  白色漸漸退去,露出荒蕪的末日之景。

  整個世界都在崩塌,但她找不到出路。

  原來在這裡等著自己呢!

  她就說那家伙怎麼會一點掙扎都沒有就這麼消失。

  ——淦。

  純白的空間突然震動了起來。從一開始的微微震動,到後面仿佛掀起了驚濤駭浪一樣的劇烈搖晃,晃得人站都站不穩。

  「……來了。」

  最先察覺到這點的梅林突然站了起來。

  「什麼來了?」

  日暮戈薇才揉著眼睛醒來,就被突來的震顫晃的一頭栽進了犬夜叉懷裡。

  「沒事吧戈薇?」犬夜叉攬住戈薇,然後轉過頭看向梅林。「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其實還想質問之前那陣無法抗拒的困意,但現在的情況顯然不是詢問的好時機。

  「簡單來說就是神域要坍塌了。」梅林手中的法杖杵了下去,加固了像是驚濤駭浪中的小舟一樣搖搖欲墜的結界。

  粉色的光芒層層疊疊的加固著球形的結界,同時也在被陷入狂亂的白光不斷地擊碎。

  「坍塌?那城主殿下……」

  「應該是城主殿下贏了吧。」反過來的話應該是神域徹底扎根擴散,從異空間開始反過去侵蝕現實世界。

  所以雖說他們可能會因為神域的崩塌而死在這裡,但神域崩塌本身並不是一件壞事。

  「太好了。」

  藤丸立香和日暮戈薇不約而同的舒了口氣,發自心底的替她高興。但同時也要開始擔心自己這邊的問題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梅林看向日暮戈薇和犬夜叉。

  「打。」他言簡意賅的回道,「打破神域,給城主殿下和宇智波先生創造一個回來的坐標。」

  「打破神域!?」

  日暮戈薇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這不可能吧?現在明明連自保都成問題。

  「整個神域當然不可能,但是只要打破一條縫隙就可以了。」

  「打破,城主殿下帶著我們一起回去,反之,就全都迷失在這裡,直到運氣好遇到出口的那天。」梅林再次直白的把話丟在人前。

  「這不可……」

  「只要打就可以了吧?」犬夜叉這就聽懂了,他的聲音壓過了戈薇的,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雖然不是自願,但剛剛睡的那一覺確實讓他恢復了許多。

  『打就行了』這可是他最願意聽到的話了。

  紅衣白發的半妖握緊手中的鐵碎牙。

  「隨便哪個方向都可以麼?那我要動手了。」

  「犬夜叉!」

  日暮戈薇焦慮的叫了一聲。

  她還是覺得對方太魯莽了,但是……

  「戈薇,你後退,看我把這個鬼地方砍個稀巴爛。」

  先前沒有動手是因為沒辦法,現在好不容易可以動手了。當然就看他的了。

  沒有什麼是他和鐵碎牙破壞不了的。

  「……我來找方向。」

  戈薇一手拉住犬夜叉,用傷痕累累的手握緊了手中的弓箭。

  「我來找這裡最薄弱的點,你再攻擊。」

  誕生於和平的現代社會,比起戰鬥更習慣和平的少女也變得堅毅主動了起來。

  她沒有坐享其成,而是主動站出來,開始試著去掌控方向了。

  「好。」

  犬夜叉沒有懷疑,干脆的讓出了位置給日暮戈薇。

  自虐一般的訓練了自己的少女深吸一口氣走上前,舉起了手中的弓箭。她目光堅定的看向前方,身體卻因緊張而僵硬,久久沒有射出那一箭。

  話是一時激動說出去了,但是自己真的能做到麼?

  雖然作為桔梗的轉世擁有能力,但實話說她並沒有刻意去了解、學習過如何去使用,就和手中的弓箭一樣,幾乎全是靠本能。

  再加上同伴們對她的要求也只是能夠找到、淨化四魂之玉就好,所以盡管過去了不少時間,但她在能力上並沒有太大的進步。

  一直到之前鼓起勇氣請宇智波先生指導自己為止。

  但時間很短,她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

  「別緊張、別緊張。」

  梅林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抬起空著的手輕輕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似乎有某種溫暖的力量隨著他的動作融入了身體,讓日暮戈薇從那過度的緊繃中放松了下來。

  「……不管了。」

  她低聲嘀咕了一句,再次做好了准備,手指將弓弦拉緊到極致,然後閉上了眼睛。

  不管力量來自於誰,不管這力量究竟是誰來掌控……她連四魂之玉都能看到,沒道理找不到一個『弱點』。

  讓她來找到那個必須找到的點吧!

  驅魔之箭呼嘯而去,穿破結界,向著虛空中某個方向飛去。

  就算被亂流侵擾,也沒有偏離方向,帶著破釜沉舟的力量終於射中了某個肉眼無法看到的點。

  輕微的破裂聲後,虛無的白光中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裂痕。那是人類無法察覺到的破損,卻有一抹淡粉色的力量,順著縫隙擠了進去。

  「爆破流!」

  犬夜叉的攻擊也緊隨其後衝了過來,將無數的白光和氣流撕裂。

  阿緣看到了淡粉色的光芒。

  帶著淡淡熒光的粉色突然出現在視野當中,微弱卻綿長,不斷地向前蔓延。像是飄散的花瓣一般柔嫩的熒光頑強的向前延伸著,就像是在為看到它的人指引前進的方向。

  阿緣幾乎是立刻就意識到了,這就是出口。

  她帶著被妥善保護起來的宇智波斑一起,奮力衝了過去。

  金色的光河為她開路,衝向外面的人奮力創造出來的『出口』。

  快一點,再快一點。

  就差一點了。

  她甚至覺得自己能夠觸摸到那粉色光芒拖曳的尾巴。

  但還差一點。

  阿緣操縱著更多的光流聚集到自己身邊,用它們擋住空間崩塌帶來的湍流和傷害,讓它們像利劍一樣刺向那小小的出口,想要在它消失之前衝過去。

  然而光流始終不是人類的手腳,可以那麼零活的被驅使,於是阿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微弱的光變得越來越微弱,細碎的裂縫也在不斷愈合,肉眼可見的重新融合在一起,即將消失。

  藍色的火焰之刃在此出現。

  帶著燃燒的紋路的查克拉之刃筆直的刺向愈合到只剩最後一個小孔的『出口』,硬生生將它刺穿。

  「……我們回去。」

  一雙手臂攬住了少女的肩膀。

  「我帶你回去。」

  這一天,存在於世上的人們見證了如夢似幻的一幕。夜空被刺目的光芒籠罩,明亮的宛如白晝,原本應遠遠掛在天上的月亮就像被人突然拉近了一樣,大到仿佛要吞噬整個夜空。

  但這樣的『奇景』也只出現了瞬間,當人們揉著被刺痛的眼睛再次看過去,就只能看到還未完全消散的光,還有已經恢復成正常大小的月亮。

  一定要說有哪裡奇怪的話,就是『今天本不應該是滿月』這一件事罷了。

  待在坍塌的神域中的犬夜叉等人也被瞬間到來的衝擊奪去了感官。

  眼睛無法看到。

  耳朵無法聽到。

  所能感覺到的,只有無窮無盡的光——就好像連自己也融了進去,化作光芒的一部分。一同經歷著它們所見證過的畫面。

  那畫面中有死傷無數的戰場,有洪水肆虐的土地,也有高聳如雲的黑色煙筒,和煙筒旁骨瘦如柴卻在苦苦勞動的人。

  漆黑的怪獸噴著白煙奔跑而來,當它停下的時候,人類就從它的肚子裡走出來,拖著疲憊的身軀奔向遠方。

  但世界不會只有苦難。

  很快,他們見到了更多的畫面。

  揮汗如雨,卻面帶微笑的建房人。喜極而泣擁抱孩子的母親,還有站在豐收的土地邊歡呼的人們。

  終於看到城市時的狂喜,還有像是在人間建起銀河般璀璨熱鬧的慶典。

  樂曲聲,歡笑聲,還有男女的歌聲,無論看到哪裡,無論聽到什麼,都只能感覺到『快樂』。

  盡管全是陌生的景色……

  但是,真好啊。

  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幸福的樣子。

  那幸福太有感染力,僅僅只是旁觀,都會想要跟著一起微笑。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終於醒了過來。

  入眼的仍然是光,只是這一次不再是明亮但虛無的白色,而是午後帶著淺淺金色的陽光,仔細聞,似乎還能聞到空氣中夾雜著的青草與不知名的花朵的淡淡香氣。

  身處的空間也變了模樣,成了一個空曠整齊的大廣間。

  但也只是一個大廣間,再往外看的話,就是非常虛假的花草和天空的特效。

  只值五毛錢的那種。

  ——等下,他們剛剛不是還在崩塌的神域當中麼?

  有人四下張望。

  現在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稍等,我再改改一下。」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幾人就看到正慌慌張張的用手在半空中比劃著什麼的城主殿下。她身上穿著一件華美的羽衣,泛著淡淡光芒的衣料就好像由月光裁剪而成。

  然而它的主人卻一點不見珍惜,隨隨便便的把衣擺團在一起坐著,袖子也因為礙事而被繩子捆了個亂七八糟。

  一會兒拉出去,一會兒又抹回來。

  手舞足蹈,像是中邪。

  「啊!」

  她突然發出一聲尖叫。

  接著,窗外的景像也出現了變化。有什麼明亮的東西從空中砸了下去。

  「糟了,我把太陽弄掉了。」

  她慌慌忙忙的又手往上一抬,那個巨大的明亮物體就又被拉上去,補在了原本的空洞上,成為了太陽。

  但太陽是拉上去了,又有巨大的陰影倒了過來。

  那是長著高大樹木的草坪。

  『咚』的一聲,草坪像個大被子一樣蓋在了露台上。

  「……那個,我還不太熟練。」

  注意到其他人看過來的異樣眼神,阿緣咳嗽了幾聲,趕緊又揮了揮手,塗掉了鋪上來的草地。

  「下次,下次一定沒問題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在其他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豪氣的一拉。

  地動山搖之後,海水倒灌了進來。

  雖然她及時又做了個結界保住了在場的幾人,但大廣間裡的其他地方卻沒那麼幸運了。

  本就不多的家具頓時被衝了個透濕,零星的裝飾物也全都不見了。房間裡只留下了些許海洋的饋贈。

  日暮戈薇看著腳邊蹦跳的魚發呆,犬夜叉則是從鐵碎牙上抓了一只張牙舞爪的大螃蟹。

  而藤丸立香,則是看著旁邊倒下的花瓶裡落了一只海星。

  ……海星可還行。

  「喂戈薇,這個可以吃麼?」

  犬夜叉指著那個比他臉還大的螃蟹問。

  陸地妖怪對海裡生物的了解不多,這種岸邊不好遇到的品種就更不確定了。

  「可以……不對,這是哪裡冒出來的你就想著吃?」

  戈薇愣愣的回答到了一半才察覺到了不妥。

  「但它看起來還挺好吃的耶。」

  戰國時期物流不發達,不靠近海的地方幾乎沒有海鮮,能吃到的也只有河鮮——哪兒見過著生猛海鮮呢?

  「其實吃到是可以吃啦。」

  修正了海水倒灌的bug的阿緣抓了抓頭發,又揮舞著手挪動了幾下只有她自己看得到的『模塊』。

  大廣間就變得透明了起來,腳下原本是榻榻米的地方也變成了後院石板和泥土組成的地面。在幾人旁邊,甚至還放著成套的燒烤用具和已經准備好的木炭。

  而阿緣坐的地方,則變成了長長的外廊。距離外廊不遠的地方,還有一顆光禿禿的樹,還有一座綁在樹枝上的秋千。

  ——這個地方赫然就是很久以前,他們一起度過最艱難的草創時期,還舉辦了烤肉大會的那個別院。

  大概因為是熟悉的地方再加上範圍有限,這次阿緣制作出來的『環境』效果就好得多。

  「只是吃了之後也不會有飽腹感就是了——也就是嘗個味道。」

  而且與其說是『嘗個味道』其實也只是把她記憶中那些東西展示出來而已——這畢竟不是真實的世界,而是『她創造的區域』——大概就像是她弄了個範圍很小的虛擬游戲差不多吧。雖然人在也能行動交流,但實際上所在的區域卻是虛擬的,假的。

  但好在她吃過也看過不少美食節目,所以真要燒烤的話,味道應該不錯。

  「那我們就來燒烤吧。」

  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梅林手裡攥著一個大袋子,袋子裡面是滿滿的扇貝生生蠔和鮑魚,而在他身後的宇智波斑,。則是提著幾只比手臂還長的龍蝦。外表猙獰的龍蝦努力彈動著尾巴,卻不能從拎著它們的男人手中逃離。

  雖然不合時宜,但看著是真的好吃。

  藤丸立香這樣想著,身體卻是誠實的站起來去收拾烤架了。

  算算她也挺久沒有吃過海鮮燒烤了。

  就算只是嘗嘗味道也好——不,吃了也不會有飽腹感,不就代表其實她根本沒有吃下去麼?那這樣一來甚至不用擔心熱量和體重了,豈不是更好?

  倒不如說是完美了。

  誰不想胡吃海塞遍嘗美食還不胖呢?

  越想越來勁,她手腳麻利的就把烤架收拾出來擺好——好歹也是在數個世界進行過野外求生的人,這點小事難不倒她的啦~

  有人行動起來,其他人也會跟著動——哪怕他們心底仍然覺得奇怪,但吃嘛,誰不喜歡呢?

  更何況是這樣少見的生猛海鮮大燒烤。

  於是沒一會兒,庭院裡就飄起了陣陣海鮮被炙烤的鮮香。

  飽滿的生蠔被人撬開,露出了白生生的多汁生蠔肉和帶著香氣的汁水。

  另一邊的螃蟹也在大卸八塊之後送上了烤架,蟹殼變成了漂亮的紅色,同樣也散發出了誘人的香氣。

  而備受矚目的大龍蝦,則是在另一個烤架上宇智波斑靈巧的手中被拆解成兩半,半只蒜蓉半只芝士的排了一排。

  他手上抓的那一串龍蝦看起來很多,但像這樣放在烤架上之後也就只有十幾塊而已。

  當然這樣一字排開也很熱鬧就是了。

  犬夜叉第一個下的手。

  半妖的他身體比人類強壯的多,對於熱度的耐受性也更強,只見他直接就從烤架上抓起一只蟹腿,哢嚓哢嚓的連殼一起咬了下去。

  「螃蟹殼要去掉啊!」

  剛准備吃生蠔的日暮戈薇見狀差點把手裡的生蠔丟出去。

  「脆脆的也還行?」

  鐵齒鋼牙的半犬妖到不怎麼在意,甚至還覺得螃蟹殼這種脆脆的口感也挺好的。還有點磨牙的快感。

  就是沒什麼味道。

  「……」

  日暮戈薇沉默。

  一般人不吃螃蟹殼是咬不動,但在犬夜叉這裡似乎沒這個擔憂,所以她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勸說下去。

  藤丸立香對此只震驚了兩秒左右,就放棄思考,美滋滋的吃起烤鮑魚了。

  新鮮的鮑魚,鮮美多汁,怎麼能不多吃幾個呢?

  雖然心底還覺得有哪裡奇怪,但在燒烤的煙火氣和口中美食的撫慰下,都漸漸地忘記了先前的緊張和驚恐,放松了下來。

  管他呢,有什麼事也得吃完再說。

  「真厲害啊。」

  梅林靠近坐在外廊邊上吃烤扇貝的阿緣。

  「僅僅只是一頓飯,就讓他們都平靜了下來。」

  本來受到這種程度的神力衝擊的話,就算僥幸沒有死,也很容易留下後遺症——這種後遺症不僅是身體上,就連精神……乃至靈魂都可能會受創,並且難以治愈。

  畢竟這可是最純粹的神力和業力造成的傷害。對人類來說,就是『毒』,是難以治療的『絕症』。

  但她這樣一弄,人們全都放松了下來,沉浸在寧靜快樂的氛圍當中,那些微的不適,也就隨之被被擠壓、釋放了出去。

  再加上這裡特殊的環境,神力和業力都會慢慢的被吸收掉,自然也就不會再留下暗傷了。

  「這可不只是一頓飯。」阿緣搖了搖頭。

  「那是什麼?」

  梅林好奇的問道。

  「這可是魔法哦。」阿緣神秘兮兮的說道,「在我們那裡有一句常說的話。」

  「沒有什麼是一頓燒烤無法解決的,如果有……」

  「如果有的話?」

  「那就再來一頓。」


第297章

  梅林顯然沒有聽過這種說法,  臉上的微笑甚至有一瞬間僵硬。

  「……什麼?」

  「事實上,同理還可以改成火鍋。」阿緣一本正經的忽悠著這個外國血統的半妖,「如果覺得火鍋燒烤都不夠,  那可以再來一杯『奶』茶一份炸雞薯條一盒蛋撻一個整個蛋糕一桶冰激凌一份小龍蝦還有肥宅快樂水。」

  「???」梅林頭上的問號都快能具現化了。

  如果不是因為說話的是一腳踩入神明的範疇,  並且

  作為一個暗中偷窺人類數百年的資深觀眾,  他一直以為自己對人類這個族群有了足夠的了解,見識過人類眾多風風雨雨也聽到過各個地方產生的至理名言。

  但這個說法他還真是不知道。

  「人嘛,  本來就是可以靠吃東西獲得快樂的種族,我出身的地方又格外如此。」

  梅林若有所思道:「因此以你的認知藍本產生的『情感』就格外有感染力……是麼?真有意思啊。」

  「你猜呢?」

  阿緣笑眯眯的說著,舉起手裡的貝肉一口吃掉。彈牙的貝肉和鮮美的汁水在口腔中迸濺,帶來了滿足和幸福。

  她看著梅林似乎在思考什麼的樣子,  心底卻在嘆氣。

  這些似人而非人的存在似乎總喜歡想多。本來很簡單的事情到他們這裡也得再三思索,非要從裡面找到一個在他們看來能講得通的道理。

  再怎麼深奧艱澀都沒關系。

  反而沒辦法去接受一些更加直白,也不需要去思考的東西。

  明明,吃美食的喜悅本就可以抵過許多不開心了不是麼?

  「說道燒烤,果然還應該有肉啊。」

  阿緣叫出了她自己捏出來的臨時『操』作版,又在上面『操』作了一番。

  接著就有大盤大盤的各種肉出現在燒烤架旁邊的台子上。

  從常規的雞腿肉豬五花牛五花。

  到牛舌牛肋排

  粉紅『色』的肉在烤架上鋪開,翻轉間帶起了誘人的焦香。油脂與火焰交融發出的聲音更是讓人心情愉悅,期待滿滿。

  海鮮當然好吃,但說到燒烤,  果然肉才是真正的主角。

  當肉的兩面帶著淡淡的焦黃的時候,  就是它離開烤架的最佳時機了。雖然衣服上難免沾染了煙火氣和些許醬汁,  但烤肉嘛,吃的不就是這個美味和味道麼。

  作為生活在物資貧乏的戰國時期的貧窮半妖,犬夜叉幾乎是立刻就被這新奇的美味吸引了。

  烤肉沒少吃,但這麼精致還這麼多口味的,卻是第一次。

  因此就算一不留神沾了辣椒面仰天灌水,  也沒有減少分毫他對美味烤肉的熱愛。

  反倒是戈薇因為擔心犬妖能否吃這麼辣這麼鹹而減少了進食的頻率。但很快就被發現她不動了的犬夜叉又夾了滿滿一盤塞了過去。

  夾的時候還一邊夾一邊盯著藤丸立香和宇智波斑,生怕兩人搶走似的。

  這護食的表現也十分犬科了。

  日暮戈薇哭笑不得,但還是沒有拒絕犬夜叉的好意——反正吃了也不會胖,為什麼不吃呢?

  上好的烤肉在現代日本也不便宜呢。

  「梅林你不吃麼?」

  見梅林走過來,藤丸立香拿了個新盤子就要幫他夾。

  「這個嘛……吃不吃呢……」

  梅林接過加了不少烤肉的盤子,卻並沒有立刻行動。

  雖然這種『造物』他吃進嘴裡也沒關系,但作為半夢魔,他卻是不需要吃人類的食物的。然而下一秒,就有人看不慣他的糾結,幫他做了決定。

  梅林手中的盤子和烤肉瞬間崩散成了許多花瓣,柔弱的粉『色』花瓣,就如同他身邊經常會出現的那種。

  「梅林……你不想吃也不能這麼浪費吧。」

  看到這一幕,藤丸立香不僅叉起腰,皺著眉譴責道。

  這可是城主殿下的好意,不吃也不能這麼糟蹋掉吧?

  梅林眨了眨眼:「要是我說這不是我干的……」

  藤丸立香一臉冷漠:「你以為我會信麼?」

  「哎呀呀,這可真是……」梅林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仍然坐在外廊邊緣,靜靜地看著這邊的少女,注意到自己看過去的視線,她還友好的對自己這邊揮了揮手。

  藤丸立香也注意到了,但她以為是在跟自己打招呼,就也跟著揮了揮手——完全沒有在意梅林一臉失策的表情。

  想不到他坑人無數,卻在這裡被別人『陷害』了。

  他沒有再解釋,而是干脆坐到了旁邊的石台上,看著還在烤架旁邊嘀嘀咕咕說著什麼,時不時還手舞足蹈一下的兩人。

  ——雖然不贊同城主……不,女神大人『燒烤快樂』的理論,但若是以這樣一場宴會作為告別,卻也是不錯的收尾。

  藤丸立香雖然有點生氣梅林剛剛的舉動,但畢竟是同伴,倒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真的動了火氣,於是她還是在梅林對自己招手的時候靠了過去。

  「還算開心麼?這一路。」

  「與其說是開心……到不若是開了眼界和緊張吧。」

  藤丸立香回想起這一路也是感慨萬分。

  信長弄出來的問題就先不說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雖然麻煩,但也有辦法去解決。

  真正讓她驚慌的還是靈子轉移的突然失敗。

  那時候她才是嚇了一跳。

  差點就以為自己要化作靈子消失在世界上了。

  ——好在只是虛晃了一下,後面還有梅林陪著自己,一起經歷了這樣一場別出心裁的旅途。

  不是作為疲於奔命的當事人,而是作為一個旁觀者,一個微不足道的參與者,看著『主角』的城主殿下用一個又一個極具創新力(或許該這麼形容吧)的行動解決問題。

  除了覺得過癮之外,也感覺學了不少東西。

  不太好用語言去表述,但很有用——未來的某一天,一定會在關鍵的時候派上用場吧。

  她有這樣的預感。

  就是不知道梅林是怎麼想的了,總覺得這次他的小動作格外的多。

  多的都不太像他了。

  地面突然晃動了一下,接著,庭院的樣子也突然開始透明。

  「啊,時間差不多了。」

  梅林聲音響起的同時,阿緣手裡的盤子和烤肉消失了,但她並沒有驚慌,而是再次拉出了控制面板調整了一下,將庭院重新固定下來。

  沒有系統之後,原本的控制面板自然也消失了。

  現在的控制面板是她以過去玩兒過的游戲系統為藍本重新捏造出來的——當然,真正的信仰之力肯定不是這樣用的。但現在是她在用嘛,當然以她的習慣來。

  於是她就按照現代游戲兒童的習慣捏了個控制版面,姑且把這份力量當成游戲來用了。

  雖然現在還很簡陋,只根據需要臨時開發了一個虛擬家園系統,還是利用『神域』的殘存特『性』和信仰之力構架出的『限時產物』。

  不過撐到一切結束應該是沒問題的。

  就是中間可能會有一些小問題……不過測試服嘛,本來就發生什麼都可能,及時修正就好了。

  「什麼時間到了?」

  「就是到了該回去的時間了。」

  「回去……回去城主殿下的城裡?」

  藤丸立香『迷』茫了一下。

  「……是回去各自來的地方呀。」

  梅林笑著搖了搖頭,然後看向了坐在外廊的阿緣。

  「我說的對麼?城主殿下。」

  「……是這麼回事吧。」

  阿緣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

  「不過也不用那麼急,通道形成和歸位也還需要一點時間,趁現在在這裡休息一會兒也好。」

  「通道?歸位?」

  日暮戈薇一頭問號,但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語氣也變得急促起來:

  「這都是什麼?是說我可以回去現代了麼?」

  「是的,這樣一來你應該就不會錯過考試了——回去之後要加油復習哦。」

  阿緣笑著回應。

  但日暮戈薇臉上剛剛出現的笑容卻越來越僵硬,最後逐漸消失。

  不,不要讓她在品味能回家的快樂的時候還要聽到如此痛苦的消息。

  她突然不那麼想回去了,甚至還想再留一會兒。

  ……不知道這裡跟外面的時間流速是不是一樣,要是不一樣的話,或許繼續待在這裡學習一陣子也……挺好的。

  「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相比之下,不用考試的藤丸立香的快樂就單純多了,也就有更多的注意力去關注前因後果。

  「簡單來說,就是兩個世界之間『錯位』了。」梅林率先解釋道,他大概是這些人當中最清楚的那個了——甚至應該比才開始掌控力量的『女神』都更理解。

  「本來我們所處的時間還有日暮戈薇小姐所處的時間到個時代豎直連接在一起的——就好像同一個管道中的兩個橫截面。正是因為這個特『性』,才有了從兩個不同時間段的『截面』往返而不會去到其他地方的這種結果。就好像在兩點之間畫一條直線。」

  「先前出現無法脫離的這種情況的原因,就是因為其中一個『點』出現了變動,導致原本通暢穩定的那個通道出現了錯位。」

  「至於這個錯位出現的原因……」

  「應該是跟我有關吧。」

  阿緣接了下去。

  她多少猜到了——不然這個叫『梅林』的家伙也不會特地帶著人來找她了。

  只是自己在這其中起到了怎樣的作用,她不是那麼清楚就是了。

  「是的,正是因為身為神明的您的降臨,讓這個世界產生了偏差。」梅林對著少女行了一禮,「本來這個神明已經褪去的時代中,已經不再有真正的『神明』。世界也已經改變成為『沒有神明』的狀態,變得不會再有神明產生。但是您的到來,打破了這個新的平衡。」

  盡管狀態十分模糊,但這位少女體內是擁有真正的,能夠使用信仰之力的神『性』存在的。因此雖然肉眼看不到,但她的到來,卻直接打破了世界現有的平衡和規則。

  這樣一來,『規則』就開始被侵蝕,為了能夠讓世界繼續合理的存在下去,就必須讓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合理』的。

  這樣一來,『規則』勢必要適應新出現的『神明大人』而改變。

  而產生了這種『改變』的世界,就同原本應有的路線上斷離了。

  而且同人理產生了變化的特異點不同,產生了新的規則的世界將會獨立出去——一定要形容的話,就是它會變成原本世界的『平行世界』。

  不過好消息是,降臨於此的神明存在十分模糊,並且自己也沒有成為神明,然後將整個世界化作自己的錨點的意圖,因此這個變化的進程十分緩慢。

  但壞消息也因此產生。

  因為神明大人對自己沒有清晰的認知,因此難以察覺到規則的變化——這樣一來,這種變化就會持續的進行下去,一直到暴『露』出來的那一天。

  但到那一天一定是已經產生了巨大的變化,甚至可能是已經難以挽回的時刻了。

  到那個時候,就算神明大人自己還想作為人類,已經因為『神明』的存在而改變了的規則也不會允許她再繼續作為人類存在下去了。

  『世界』會反過來進一步激發她體內的神『性』,反過來開始讓『她』適應世界的新規則。而隨著神『性』產生的『業』,也會一並增殖,變成更加恐怖的東西。

  再之後會發生什麼就真不好說,也沒人說得清了。

  「為了避免這個情況的發生,就得先讓神明大人認識到自己是神明這一點,我承認這個計劃還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也有賭的成分,但是……」

  「梅林!」

  「宇智波先生!」

  彷如昨日重演一樣,宇智波斑的武器再次抵在了梅林脖子上。


第298章

  「你果然是故意的。」

  宇智波斑眯起眼睛。

  同上次不同,這次宇智波斑的刀刃沒有停下,而是直接砍了下去。只是手中的刀刃上並沒有傳來金屬切開皮肉的鈍感。而更像是切了棉花的空虛感。

  接著梅林的身體瞬間崩散了四散的花瓣,又在另外一邊重新組成了『梅林』的身型。

  「你可真是粗暴啊。」梅林似真似假的抱怨著。「這怎麼能說是故意呢?」

  「只是急中生智的一些小技巧啦,你想啊如果不是這樣的展開的話,事(故)情(事)不是會變得很棘手嘛?想要把脫離正軌的事情推回正軌上,那首先就得讓也得有這麼個用來做參考的『正軌』的存在嘛。」

  「這樣一來,想要讓女神……不,城主殿下擺脫神性的影響,首先就得讓她找到作為敵人的『神性』和同祂一同的『業』不是麼?」

  「雖然不知道是因為神性的出現而產生了『業』還是因為有了『業果』而誕生了與之相克的『神性』,但這種是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的問題我們姑且放到一邊,重點是怎麼解決。」

  「城主殿下需要擺脫影響,而我們則需要讓世界回到正軌上,這樣一來我們的目的就是重合的。那麼為了達到目的,使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對吧?」

  梅林絲毫沒有反思之意——當然也許對並非人類的他來說,這樣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過程才是合理的。

  作為忍者,宇智波斑可以理解他的做法。甚至必要的時候,他可以做的比他更絕,更冷血。

  但脫開身份作為個人,他不能接受這種把人當成棋子——尤其是把他最重視之人放在棋盤上冒險的做法。

  尤其是像他這樣,故意把人往那條危險的路上推的行徑。

  哪怕這是解決問題的最快手段。

  阿緣自己到沒有太大的感覺——當然也可能因為她已經跨過了最大的問題,換了一種心境。

  於是她阻止了宇智波斑後續的動作,在別人沒注意到的時候輕輕捏著他的手指晃了晃。

  宇智波斑……宇智波斑仍然惱怒,卻不再有殺心。

  ——她似乎總能發現自己的憤怒,並且在瞬間改變它。

  「你可以繼續說下去了。」

  阿緣笑眯眯的看向梅林。

  雖說她並沒有因此事而惱火……但畢竟是被算計了,作為『被害者』索要賠償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不過這應該也是他原本的目的。

  不然以這家伙過去的行為作為參考,他應該是可以做的更細致,更天衣無縫才對。

  之所以露這麼多破綻,應該就是在等他們發現並且提出了。

  真是惡趣味的家伙。

  阿緣沒有猜錯,這確實是梅林有意為之。

  雖然他討厭麻煩事也不喜歡參與其中,但作為一個觀眾,沒面對自己喜歡的演員和劇本的時候也不好白嫖對吧?

  尤其對方還是一位潛在神明的時候,如果因為沒付出足夠代價而被一位神明記上黑名單的話那才是噩夢。

  神明就是有這樣的特權,哪怕祂沒有特別去針對,喜惡帶來的因果變動也足以改變一條命運線了。

  梅林雖然因為情況特殊而不會被命運的因果影響,但難免會有一些波動——比如運氣會變得特別糟糕,或者念咒的時候頻繁咬到舌頭之類的。

  咬舌頭,多痛啊,這可不行。

  所以僅有這次,他是准備好付出相應的代價了的。

  「嗯……該從哪裡說起呢。」盡管才被捅了一刀,他現在卻像是沒事人一樣的自己變出椅子坐了下來。

  「從你知道的開始說起。」

  習慣了掌控盡可能多情報的宇智波斑立刻回應。

  一兩條情報同他犯下的罪孽相比根本不算什麼,當然是全盤托出之後才能根據情況看要怎麼判決。

  「那可不行。」梅林搖了搖頭,雖然他是准備支付款項,但也沒准備揮淚大酬賓,「……不如就從『願望』開始說起吧。」

  他看向越聽越迷茫,一雙眼睛都開始放空的犬夜叉和戈薇。

  什麼世界規則,什麼神明改變的……每個詞都能懂,為什麼組合到一起就變成了無法理解的東西了呢?

  「趁著這個機會……你們還有什麼願望麼?」

  日暮戈薇木木的重復了一遍:「願望?」

  「是的,願望——就是有沒有什麼在意想要解決的事情。」

  那當然是考試……不對。

  日暮戈薇趕緊吞回了已經衝到嘴邊的話。

  「許願……對城主殿下來說不是不好麼?」

  她隱約記得就是因為她作為人類承擔了太多人類的願望,才會變成那個樣子?那現在許願把願望負擔在她身上,不就又重蹈覆轍了?

  「平時的話當然不算好事,不過現在是例外,可以稍微的滿足一下。」梅林舉起手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個小小的距離。

  可能也就塞進去一只蚊子那麼大。

  「那、四魂之玉……」

  雖然考試很重要,但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解決四魂之玉的問題,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她還是沒辦法安心學習。

  「那個啊。」聽到她的問題,梅林手指一轉指向她的胸口。掛在脖子上的玻璃瓶裡就放著他們迄今為止收集到的四魂之玉碎片。

  「已經沒問題了哦。」

  「誒?」

  日暮戈薇趕緊拿出拴在脖子上的四魂之玉。

  正如梅林所說的,原本深紫色,甚至帶著點不詳的紫紅色光澤的四魂之玉已經變成了帶著些許通透感的淺紫色。

  就好像換了一塊玉。

  「這……怎麼會?」

  日暮戈薇震驚。

  「這、這些碎片也被淨化了麼?怎麼回事?」

  她沒有把這些碎片交給城主殿下,也沒有見城主殿下做過什麼奇怪的事情啊?

  就連她自己也沒有刻意去淨化什麼的……

  「雖然對人類來說,四魂之玉是非常棘手的寶物,那也只是對人類來說。『淨化』這種事,對伸出的『神域』來說,只是順帶作用罷了。」是的,梅林從一開始就知道真正的原因,因此無論日暮戈薇他們表現得多麼焦急,說的多麼凶險,他都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畢竟……

  神明降臨的土地上,怎麼能允許那樣殘破污穢的力量繼續存在呢?

  反倒是這位跟他們一樣來自現代的少女突然也不能回去了這件事更讓他在意——也就是通過發生在她身上的異樣,確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測。

  問題不在他和立香,也不在迦勒底,而是他們身處的這個已經沒有了聖杯的特異點——或者說是世界本身,出了問題。

  若不然,也不會連跟迦勒底沒有一丁點關系的日暮戈薇也被牽連才對。

  「那其他的四魂之玉碎片?」

  「雖然不會立刻淨化,但你們找到之後,應該會在重新融合在一起的時候也被吞噬淨化掉。」梅林隨口解釋,「只要不再人為的污染它……當然,我還挺想看看會不會真的有人這麼做的。」

  「畢竟這可是……」神明留下的力量啊,真有不要命的想去污染神明之力,他還挺想看看這樣的狂徒的結果的。

  「梅林!」

  藤丸立香又擰了他一把。

  「好嘛。」

  梅林的語氣中有那麼一丟委屈。

  就好像被沒收了電子產品的游戲兒童。

  「總之,你們不用在擔心四魂之玉裡原本的東西了。」

  基本都已經被蠻不講理的進化掉了。可能就還剩下一些邊邊角角的殘缺意識和污穢的力量一起殘存在還沒找到的碎片中吧。

  但想再組成勢力侵占四魂之玉的力量是沒可能了。倒不如說,如果它們自不量力想要染指『新·四魂之玉』的力量,反而會徹底送走。

  「這樣……」

  來自現代的少女有些慶幸,又有些失落。

  大概是因為最近一直在為了四魂之玉的事情出生入死的,突然被告知問題被解決的七七八八,反而產生了空虛感。

  但總歸是好事。

  不用擔心四魂之玉裡那為止的污穢力量的話,就只剩下把它們一個個都找回來了。再加上奈落被解決了,應該會簡單的……

  等等,奈落……

  奈落!?對了,奈落才是他們路上最大的攔路虎擋路石。

  日暮戈薇趕忙追問:「等下,奈落呢?還有那個天女妖怪……」

  「神久夜的話。」這次回答的是阿緣了。作為這個臨時神域的主人,她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發生的事情。「她其實還在,但與其說是『神久夜』還在,倒不如是殘存的天女特性。」

  她叫出了簡陋的系統面板,從裡面找出了一個她臨時捏的空房間。這裡面放著除了在場這些人之外被神域吸收進來的各種東西。

  雖然人也好妖也好,沒有保護都會被神域同化。但其實也會殘存一些渣渣……咳,她是說,存在一些『數據』。

  雖然這些數據遲早會徹底消失,但現在時間還短,還留了一點,她就把它們都收起來了。

  神久夜是這些當中最特殊的一個。

  雖然現在的『神久夜』是有著天女特性的妖怪,但天女特性本身並不是妖怪……

  這樣說好像很復雜,簡單來說,就是一塊木頭被雕刻成了雕像的樣子,但它本身的材質還是木頭,並沒有改變。

  因此不死不滅的天女特性反倒是保存最完好的。

  至於說到的另外一個人……

  「奈落的話,還有一絲執念殘留。不過比較奇特的是,這一絲執念並非來自叫奈落的妖怪,而是一個叫『鬼蜘蛛』的人類。」

  阿緣也有些意外了。

  她還以為人見陰刀——就是犬夜叉他們口中的『奈落』是個大妖怪呢。沒想到剝離了所有力量的外層包裝後,留在最裡面的竟然是一個人類。

  所以犬夜叉他們其實是一直在和一個人類和妖怪的結合體戰鬥?

  「人類?」

  「嗯,不過也很微弱了……放出來的話,大概用不了一分鐘就徹底消散了吧。」

  「這樣麼。」戈薇長長的舒了口氣。「那我們就沒什麼問題了,接下來就是我回去考試,然後再回來把其他的四魂之玉碎片都收集起來就好了,對吧,犬夜叉?」

  她笑著看向旁邊紅衣的半妖。

  然而犬夜叉卻並沒有像她想像的那樣,笑著一口應下來,反而露出了罕見的凝重表情。

  「犬夜叉?」

  「城主……不,女神大人。」

  他遲疑的開口,為了表現正式,還特地換了稱呼,「真的……什麼願望都可以提麼?」

  「我也不清楚,但你可以先說說看。」

  阿緣其實也不清楚自己的力量的正確用法及極限,正好有機會實驗一下也不錯。

  犬夜叉避開戈薇的視線,吞了口口水:

  「那麼……您能讓身體已經消失的活死人復活麼?」


第299章

  「犬夜叉?」

  戈薇幾乎是立刻意識到了犬夜叉想說什麼。一股無名火就從心底湧了上來。

  倒也不完全是喜歡的男……半妖對自己的前世心心念念帶來的窩火,其中大概也有『老娘辛辛苦苦到現在終於到了收獲你不說想想我還提她?』的憋屈和『城主殿下已經很苦了你還要為難她!?』的氣憤。

  但凡你先許願變成人類呢?這不是你一開始的願望麼?

  或者許願我今後考試次次合格也行啊?

  戈薇這一口氣差點就沒提起來。

  「抱歉,戈薇。」

  「抱歉,但我不想就這樣……」

  犬夜叉罕見的低聲認錯,但他並沒有改變自己想法的意思,而是抬起頭筆直的看向阿緣。

  「……可以麼?」

  他已經走出來了,所以才沒辦法眼睜睜看著桔梗繼續被過去所折磨。

  什麼都沒有,只能靠死魂維持存在。

  ——她本應是美麗強大的巫女,不應該落得這樣的結局。

  「這個嘛……」

  「倒也不是不行哦。」

  梅林插嘴。

  「真的麼?」犬夜叉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你又知道什麼了?

  阿緣瞥眼看過去。

  她自己還沒搞懂新力量的用法呢,怎麼好像你用過似的。

  「畢竟是神明嘛。」梅林笑眯眯,意有所指的說道:「更何況還有現成的素材不是麼?」

  「什麼素材?」

  犬夜叉表現得最為急切。

  大有梅林只要說出名字,他上刀山下火海也弄回來的架勢。

  「龍頭之珠。」

  梅林冷不丁的開口。

  「什麼?」

  「蓬萊玉枝、佛之石缽、燕之子安貝還有……」他的視線在眾人身上劃過,然後才公布了最後的名詞「……火鼠裘。」

  「火鼠裘?」

  犬夜叉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日暮戈薇則是想起了不久之前才在課本上學到的一課。

  「這不是輝夜姬裡的五項寶物麼?」

  因為是過來之前最近學的,她印像還挺深的。

  「但這些寶物跟這個有什麼關系?」

  難不成除了是輝夜姬索要之物外,他們還真是什麼寶貝麼?

  「這個當然是……什麼關系都沒有啦。」

  梅林攤了攤手。

  「……」

  日暮戈薇握緊了拳頭。

  硬了,她的拳頭硬了。

  她總算明白為什麼犬夜叉這麼惱他了。

  這種緊要關頭不顧別人的心情刷嘴皮子,是真的讓人有動手的欲望。

  「雖然跟這幾樣寶物沒什麼關系,但是跟故事的主角有關系啊。」

  「你是說輝夜姬?」

  阿緣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沒錯。」

  沒有理會一臉莫名其妙的犬夜叉,日暮戈薇苦思冥想起來:「但是輝夜姬也沒有讓人起死回生的能力……啊。」

  看到她這幅模樣,梅林的笑容更加深了。

  這次他沒有繼續賣官司,大方的公布了答案。

  「沒錯,就是不死的靈藥。」

  藤丸立香下意識的開口:「但我們也沒有靈藥呀。」

  城主殿下是神明而不是輝夜姬,之前的神久夜又只是天女妖怪……如果有這樣的靈藥,恐怕也早就被她吃掉了吧。

  「雖然沒有『靈藥』但『不死不滅』的成分還是有的。」

  阿緣點開了被她當做牢房的獨立模塊,看著裡面不斷消失又再生的『神久夜』殘存的天女特性。

  之前還在想不知道該怎麼辦先放著,這就能派上用場了。

  就是不知道該怎麼用。

  難不成要搓成藥丸子那樣然後讓人吞下去?

  注意到其他人看向自己的視線,阿緣不由挑眉:「你們怎麼這樣看我?」

  「沒、沒什麼……就是,這真的能做到麼?」日暮戈薇結結巴巴的回應。就算是神明,也根據職能而有做得到和做不到的範疇吧?

  「真的麼?」

  犬夜叉幾乎在下一瞬就跳了過來——當然還沒等他衝過來,就被宇智波斑抓著領子一把拽開了。然而這並不影響他的激動。他保持著被人拎著衣領的姿勢就掙扎著問道:「我應該做什麼?」

  「你什麼都不用做。」阿緣一邊思考該怎麼用這個不死不滅的特性,一邊隨口應道。但說完就意識到她說的太快了。還有問題沒問。

  「不對,有個問題要問你。」

  「什麼問題?」

  出乎意料的,回答的是剛才並不高興犬夜叉提起這個事的日暮戈薇。因此,幾人不由得對她投去了探究的視線。

  注意到人們視線,她凶巴巴的開口:

  「干嘛這麼看我,好歹我也是當事人啊。」

  雖然她和作為前世的桔梗幾乎沒有多少接觸。但自己這一身力量卻是來自於她,自己之所以能夠淨化妖怪冤魂,也是拖了這靈力的福。

  再說了,她雖然對桔梗情緒復雜,但也沒有想過不讓人好啊。雖然不是自己,但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的前世過的無比凄慘的吧?

  就算不考慮前世今生這些事情,她也沒惡毒到去詛咒一個女孩子啊。

  然而犬夜叉卻是睜大了眼睛:「戈、戈薇?」

  好像今天才重新認識了對方似的。

  看的戈薇腦袋上起了一個青筋。

  「犬夜叉?」

  「干、干嘛?」

  紅衣的半妖本能的感覺到了不妙,想跳開。

  「坐下!」

  咚!

  隨著少女的話音,犬夜叉再次臉朝下砸到了地上。

  「抱歉,耽誤了一下。」日暮戈薇對阿緣道歉,「您想問什麼?」

  「就是……你們說的這個桔梗,她讀書識字麼?不,簡單的問……她能干麼?」

  這一路上她也零星聽到過幾次這個名字。

  只不過因為提起她的時候這兩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才一直沒有細問過,但今天既然他們主動提起來還想讓她復活。

  那她就得順便打聽一下了。

  也好為了今後做打算。

  「……」戈薇卡殼了。

  她這不是能不能干的問題,而是……

  而是什麼呢?

  戈薇陷入沉思。

  這個時候回答什麼好呢。

  萬一說『不能干』城主殿下覺得虧不幫忙了怎麼辦?不,這不行,她好不容易才過了心裡這個坎兒,總不能在這裡功虧一簣。

  能干,肯定能干,特別能干。

  「她……很厲害的。」一旦想通了,就覺得話也不是那麼難說出口了。「比我能干多了,我這一身靈力,都是來自於她。」

  「事實上她生前就是負責淨化四魂之玉,守護村子的巫女,一直很有責任感,也很被村裡人愛戴。」

  她努力的誇獎著,看著城主殿下突然亮起來的眼睛,越來越覺得自己賭對了。

  「不僅如此,她還能布置大型結界來抵御瘴氣和妖怪的侵襲,還能淨化已逝之人被污染的靈魂,送他們成佛……總之,非常厲害的。」

  復活了絕對不虧!

  你看我真誠的眼神!城主殿下!

  日暮戈薇的話確實說動了阿緣。

  考慮到自己不久之後就要離開這裡,她決定多找一些幫手。

  總不能讓自己犧牲了自由時光才整頓出樣子的城市就這麼分崩離析吧?

  雖然她手下的侍女和宇智波斑鍛煉出來的侍衛都能基本維持城鎮的正常運作了,但時間還是太短了。

  他們現在的能力也僅限於『能夠完成工作』,很多人其實都只是知道自己的工作內容是什麼,卻並不清楚其中的含義,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有她坐鎮的時候還可以一點點的教,可她現在這個情況顯然沒辦法繼續在待下去——掌握了這個『神域』之後,她隱隱能感覺到世界跟自己之間的違和感。

  雖然硬是要把自己鑲嵌在這裡也不是不行。

  但也不是很有必要就是了。

  畢竟自己本來就不屬於這裡,今後也一定會離開。

  同樣是自己的心血,但心血和心血也是不一樣的。

  至少在阿緣這裡看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她現在能做的,就是趁著離開之前的時間安頓好這裡,盡可能多的找尋能夠派的上用場的幫手和負責人。

  這樣她也放心——她始終相信人類是擁有衝破一切絕境的能力的。只需要多一點幸運,多一點指引還有多一點積累。

  而他們口中的桔梗,無疑就是一個合適的目標。

  她會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去說服她的。

  「決定好了?」

  梅林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近到就像是貼著耳朵在說話一樣。

  阿緣視線掃過四周,發現其他的人都像是沒有聽到一樣關注著自己在意的事情。

  犬夜叉看著戈薇,戈薇看著自己。藤丸立香一會兒看看梅林,一會兒又看看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而宇智波斑……

  注意到她的視線,一直盯著這裡的男人用眼神詢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

  她搖了搖頭,同時在心底回道:

  「來吧。」

  「那麼,花園大哥哥的絕密小課堂,就此開始。」

  城主殿下究竟是怎麼做到,又跟桔梗達成了怎樣的協議,犬夜叉和戈薇並不清楚。

  他們能了解到的,只有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有呼吸有心跳的這位巫女,在這之後會跟城主殿下一起回到城裡這件事。

  而與他們同行的,還有……

  「看什麼看。」

  美艷的風之使者沒好氣的白了看向自己的犬夜叉一眼。

  好險才沒有一下打開手中的扇子送他一記『龍蛇之舞』。

  犬夜叉這邊也沒好到哪兒去,他耳朵上的毛都炸起來了,難以置信的指著站在自己對面的神樂和神無:「城主殿下,你真的要讓這兩個家伙跟你一起回去,為你工作麼?」

  「她們可是奈落的手下,是他的爪牙!」

  「真失禮,她們現在可是我最新雇佣的護法。」

  果然說到城池之類的,還是應該有個『四大護法』、『三大長老』之類的才合理嘛。

  經驗豐富的長老不好找,但護法還是可以撈撈的。

  於是她就把在進入神域之前就奄奄一息的兩個女妖撈了出來,在簽訂了協議之後,以復活她們為代價雇佣他們為自己城市的新護法。

  雖說以前並沒有這個職務……但她可是城主殿下,只要她說有,那還有誰能說沒有呢?

  而對於自己好不容易擺脫了奈落,卻又要為人類服務這件事。

  神樂一開始其實不樂意的。

  雖然她並不想死,但作為無拘無束的風之化身,比起被緊緊束縛的生,她寧可自由的死。

  然而在神域死亡化作神域的一部分的話,只要這位大人不把她分離出去,她就會一直被這裡束縛,只要這位大人一個念想,『自己』就會被制造出來為她工作。

  ……就算知道那時候自己的意識已經消失了,但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就不寒而栗。

  這也太可怕了。

  永生永世沒有自由。

  這比死可怕多了。

  相比之下,只是保護一個人類城市數十年這個選項也就沒那麼難接受了。

  神無這邊就更簡單了,三無少女本就沒有什麼追求和喜惡。對她來說,這就只是單純的換了雇主。

  對她下命令的人從奈落,變成了人類的城主,僅此而已。

  渾身雪白的少女仍然是以前面無表情的樣子,讓人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麼。

  犬夜叉見勸說無果,只得猛翻個白眼,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到一邊自己生悶氣去了。只是他眼角飄忽想某個方向的余光,展示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甚至可能剛剛那誇張的行動,就只是為了掩飾他內心的不平靜而刻意為之的。

  一起經歷了諸多風風雨雨的日暮戈薇哪兒能不了解他。

  於是她長長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

  「去吧。」

  「什麼?」

  「桔梗啊。」她叉腰看著他。「人都在了,還不快去說清楚——難道你們就要這麼帶著誤會老死不相往來麼?」

  「哈……?」

  犬夜叉先是低沉,接著瞪大了眼睛:「你、你不介意麼?」

  「……坐下!」

  犬夜叉再次用臉痛擊了地面。

  「竟然問一個少女這種事情,去死吧犬夜叉!」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說出這種話耶?

  「那、那我去了?」

  犬夜叉從地上拔出自己的臉,一邊揉一邊小聲的問道。

  「快去。」

  戈薇轉過頭,嫌棄的擺了擺手。

  ——其實犬夜叉已經好了很多了。

  如果是開始的時候,他肯定不會問自己的意見,而是想都不想的就衝過去。

  現在會問自己,就證明他已經變了,對吧?

  「要是難過的話,大哥哥的懷抱隨時為你敞開哦?」

  粉色的花朵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接著響起的是聲音爽朗,但內容莫名油膩感的話語。

  「才不需要。」

  戈薇用力轉過頭。

  「哎呀,真是堅強的女孩子呢,不過適當的軟弱一點也沒什麼哦?」

  梅林笑眯眯的靠近戈薇。

  「真的不需要麼?」

  「一點都不需要。」

  日暮戈薇丟掉手中的花朵,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事情一直憋在心裡遲早有一天會變成心病,倒不如痛痛快快的說出來對大家都好。再說了……」她揉了揉因為自己剛剛用力拍打而變得通紅的臉頰,接著轉過頭來筆直的看向梅林的臉,「對現在的我來說,什麼都沒有升學更重要。」

  「我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學,還有很多東西沒有看過。」在遇到立香和城主殿下之前,她總覺得女孩子的生活其實都是差不多的。

  學習,談戀愛,畢業,然後在合適的時候結婚生孩子什麼的。

  但在遇到這兩人並同她們相伴旅行之後,她的想法稍稍變了一點。

  她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沒辦法變得像城主殿下這麼厲害,大概率今後也會為了戀情之類的事情恐慌不安。甚至可能走不到一半就放棄了或者改變了想法。

  但至少現在,她想試試走的更遠。

  學更多的東西,見識更多的人和事。

  看到更廣大的世界。

  「反正我還年輕。」她對著梅林笑了笑,「還是有很多可能性的,對吧?」

  「沒錯。」

  俊美飄逸的半夢魔,第一次如此肯定的回答面前的少女。

  ——大概就是因為人類的故事總是如此的精彩,他才會格外欲罷不能吧。

  就算是再微不足道的弱小星星,也一定能發出光芒。

  299章!

  這個聽起來好像某寶商品價(?)各種滿300-15,結果你買的東西剛好299的那個299(……)

  突然好奇大家雙十一預熱都買了啥給啥掏了定金。

  讓我康康有沒有我漏了忘了的……(不你不想)

  感謝在2020-10-21  23:49:50~2020-10-22  23:59: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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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對對,這樣就行了,你學的很快嘛。」

  見桔梗順利的完成了表格的制作和填寫。阿緣欣慰的點了點頭。

  「這項是沒什麼問題了,那麼接下來就是教學方面的問題了。因為是新建立的學校,你還得多花點心思……」

  阿緣掏出先前寫下的備忘錄,開始滔滔不絕的將開辦學校的注意事項,包括學校應有的規章制度,教學內容,考試安排等等等等。

  作為一個主持過兩所學校的建立的人,她在理論方面也是經驗豐富了。從准備到建立再到教師培訓,所有的節點的方案她全都批閱過,個別部分還親自參與過。只是建立一個初級學校而已,沒問題沒問題。

  人一旦說道自己的擅長領域,總會有數不清話從腦海中蹦出來。

  阿緣一直以為自己不是特別能說的類型,一直到最近,她感覺自己現在天跟人說的話,比過去學生時代一周都要多。

  ——所以也許並不是自己不能說,只是一直以來都沒有找對方向?

  桔梗一開始聽的很認真。這也是她的性格——要麼不做,一旦答應了別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只是聽著聽著,她突然就走神了。

  干淨的紙面上記錄的文字開始模糊,就像隔著一層水霧,就好像一個正在退散的夢境。

  這一切,是真的麼?

  她不僅開始懷疑。

  可如果是夢的話,又是從何時開始的呢?

  是她遇到犬夜叉?

  還是死後又被人做成土偶復活?

  又或者是重新變成人類的那時候?

  一切的發展都超出了她的想像,除了夢之外,她無法再想不到其他解釋了。

  因為太過渴望存活,不是作為巫女,而只是『桔梗』這個人,只為自己活一次,所以才做了這樣離奇夢?

  她忍不住看向面前正全身心投入指導當中的少女。

  收斂了所有光華和神威的少女身上看不到一點神異之處。就像是哪家養在深閨的大小姐,溫和秀美,知書達理。

  絲毫看不出,是能只有意識的土偶重新變回人類這樣就連神明都難以完成的奇跡的存在。

  而更讓她在意的,還是……

  「真的,只要我在這裡工作十年,就足夠了麼?」

  「足夠了。」

  聽到桔梗遲疑的聲音,阿緣停下了滔滔不絕的指導,微笑著點了點頭。

  「美少女的青春可是無價之寶,從這點來看,十年還是我賺了呢。」她雙手撐著臉頰,笑眯眯的看著對面表情嚴肅的思考著的桔梗。

  因為與生俱來的強大靈力而自然而然的走上了『巫女』這條道路的少女顯得比同齡人要成熟的多。

  當然這並不是說她長得老,而是氣質、眼神這類沒有實體的東西。任何一個跟她有過交流的人,都不會把她當成一個天真的小姑娘。

  這樣固然能為她贏得尊重,但也在無形之中剝奪了許多。

  天真爛漫、任性撒嬌……這些大多數女孩子年少時都有過的東西早早地就從她身上剝離出去——阿緣過去並不認識她,但現在卻希望她能稍稍放下些責任,只做『桔梗』自己。

  ……當然,前提是還要好好完成約定的工作。

  然而桔梗聽完,眉頭卻皺的更緊了:

  「但是……」

  就算這麼說,但僅僅只是為這座城市盡心盡力的工作十年而已,真的能抵得上復活的代價麼?

  「沒什麼但是。」阿緣傾身用手指抵住了她的嘴唇,阻止了她原本想要說的話。「既然是我提出的條件,就證明在我眼裡,這個代價是對等的。」

  「如果覺得不夠的話,就盡量精彩的活下去吧。」

  阿緣站了起來,她拉開了半遮著的竹簾,露出了寬敞的露台。

  下面是正在不斷完善的城市,遠處是正在不斷開墾的荒野。更遠的地方,還有更多的事情,更多的世界等待著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去發現。

  「就用『精彩』點綴你今後的人生吧,做想做的事情,沒有想做的事情就去找,在這十年的工作中找到你想要為之付出一生的事情吧。不是作為巫女大人,而是作為重新踏上人生旅途的桔梗這個人。」

  「讓你的人生變得重於萬金,讓它變得比什麼神器珍寶四魂之玉的都更加璀璨珍貴——那就是真正的代價了。」

  有光從她背後的露台中照進來,明亮卻並不刺眼的光芒將少女包圍,在這一瞬間,張開手臂,笑的明艷的少女就如同真正的光源,刺破一切迷霧和黑暗照進了桔梗的心中。

  成為她這一生中,最鮮明的記憶。

  城市很忙碌。

  不知從何時起,夜晚的城市中也有了星星點點的燈光。

  並不寬敞的道路上也有了少量簡陋的路燈。

  人類和妖怪的關系仍然不算融洽,卻帶著一份默契,和平的生活在這裡,共同為城鎮的建設付出著努力。

  雖然不能親眼見證它繁盛的那一天多少有點遺憾,但阿緣覺得自己沒有後悔。

  她已經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全都做了,接下來就是生活在這裡的生靈——無論是人類還是妖怪,為自己的生活、為自己的未來拼搏的時候了。

  「戈薇和犬夜叉回去了?」

  趴在露台的圍欄上看著夜色的少女頭也不回的說道。

  「是的,戈薇已經通過蝕骨井回去了現代,犬夜叉也回去了楓婆婆那裡……啊,楓婆婆就是桔梗小姐的妹妹,他要去把發生在這裡的事情告訴楓婆婆才行。」

  橙發的少女自黑暗中走出,有條有理的彙報著這段時間的工作。

  包括路上神樂和犬夜叉的爭吵,回去之後戈薇的道別還有犬夜叉別別扭扭的關心之類的。

  回來之後,阿緣就一直在為接下來的城市規劃忙碌著,因為同時還要教神無和桔梗上手工作,她是真的忙到分身乏術。送戈薇和犬夜叉回去蝕骨井的工作就委托給了有飛行能力的神樂和立香。

  本來也想抓梅林的壯丁的,只可惜對方喊著『哎呀還要重新同迦勒底建立聯系確保靈子轉移通路』等等的理由開溜了。

  這也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因此不管是阿緣還是立香都說不出『先不要管』這樣的話。只得看著這個滑不留手的家伙再一次逃離。

  「這樣啊。」阿緣轉過頭來,笑著看著這位跟自己一樣,同樣漂泊了許多時空的『同鄉』,「接下來你們也要回去了吧?」

  「……嗯,梅林說已經准備的差不多了。」

  藤丸立香點了點頭,接著猶豫了片刻,才小小聲的開口:「那個,我能去您身邊麼?」

  離別在即的時候,她不知為何突然很想靠近城主殿下。

  雖然知道了城主殿下是同鄉,也知道她現在已經一腳踩進了神明的領域,但藤丸立香還是認為『城主殿下』才是最適合她的稱呼。

  「當然。」換回了方便行動的普通衣服的阿緣對她招了招手,「為什麼不行呢。」

  藤丸立香快步走了過去,遲疑了幾秒,還是選擇同她一起靠在露台上,感受輕輕拂過的夜風。這個季節的夜風已經透著寒意,其實並不舒服。但她卻覺得這樣的風很好,能讓她更加清醒的直視這個世界。

  迄今為止,藤丸立香去過了很多地方。

  走過了正值戰亂的奧爾良,迷霧籠罩的霧都倫敦,也見證過神代都市烏魯克的興盛和沒落。實話說,偶爾她心裡也會有那麼一點『無論見到什麼我都不會驚訝了吧』的傲慢。

  但這一次,還是給了她同過去每一次都截然不同的感悟。

  雖然城主殿下這妖怪都不放過的資本家行為也是其中之一,但更多的還是對這個世界,還有生活在其中的人的感慨。

  她感覺自己,好像又稍微發現了一點人類的新面目。

  並不只是頑強或者團結……還有許多用三言兩語形容不出來的東西。

  不是妖怪,也不是神明,而是身為人類的他們帶來的東西。

  總覺得好像對人類更有信心了。

  「城主殿下,我……」

  「嗶嗶——」

  就在橘發的少女想把自己的感想說給阿緣聽的時候。她手腕上的通訊器卻久違的發出了聲音。

  中斷了許久的迦勒底通訊,終於再次連接到了一起。

  「啊……」

  藤丸立香左右為難。

  她又想跟城主殿下繼續說話,又舍不得錯過這來自迦勒底的通訊,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還是阿緣看到之後,輕輕拍了拍她。

  「……回去吧。」

  黑暗中的少女笑著說道。

  「是很重要的同伴對吧?那就一定要放在最優先的位置才行。」

  「嗯……嗯!」

  聽完她的話,藤丸立香點了點頭。

  「那我就先去接通了。」

  「去吧。」

  阿緣的手在她身上又拂了一下。藤丸立香就覺得自己的視線開始變得朦朧起來。

  咦?

  發生了什麼?

  她還懵著,就又見聽到了阿緣的聲音。

  「同為現代人,總會有再見的機會的——這次就不說再見了。」

  「下次再見到的時候,希望你能好好地帶我看看那個叫『迦勒底』的地方——到那一天,如果你能笑著叫我『阿緣』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這是藤丸立香在這個世界中最後一次聽到城主殿下的聲音。

  一陣溫暖的氣息橙發的少女包圍,周圍的事物卻在迅速的後退。就好像整個世界在這一瞬間被人按下了快進鍵。

  等她再回過神,就發現自己站在一處樹林當中。雖然周邊都是亂糟糟的樹林,但她腳下的土地卻明顯被清理過,整理出了靈脈。

  而失蹤了好一陣子的梅林,此時就站在自己的身邊。

  「嗯?」

  「還不接通麼?」梅林到是一點不意外,他指了指立香手上的通訊器。

  「啊!」

  都忘了!

  藤丸立香手忙腳亂的點開了通訊器。

  「前輩——」

  可愛的『學妹』瑪修的聲音因激動而改變了聲調的聲音立刻從中傳了出來。

  「你沒事吧!?」

  藤丸立香甚至聽到她因為太過緊張而咬到舌頭時發出的抽氣聲。

  「噗。」

  不知為何,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

  就好像勞累了一天之後終於泡進了充滿熱水的浴池,身上每一個毛孔都在喊著『放松』的感覺。

  真好啊。

  過去一年多的時間裡她一直都在四處奔波疲於奔命。大多數的時間都在特異點,在迦勒底的那些時間也大多都在處理英靈惹出來的麻煩還有去訓練。

  事實上,她本以為自己對『迦勒底』本身並沒有太多留戀的。

  但當真的徹底同它斷了聯系,經歷了沒有聖杯也沒有英靈的另外的世界的故事之後,她才發現她有多麼想念它。

  橘發少女眼圈一紅,嘴角卻不自覺的向上勾起,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真好啊,她馬上也要回家了。

悠于 2021-9-2 08:59

第301章

  其實她也挺想再和立香多說一會兒的。

  阿緣撐著護欄看向遠處的某個地方。那個被森林層層包圍的地方,似乎正泛著淺淺的銀藍色光芒。

  不過時間到了,就得讓孩子回家嘛。

  她可不是什麼扣著人不讓人回家的冷血資本家。

  阿緣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看向不知何時爬上了夜空的滿月。

  清冷的月輝灑滿大地,也不知為何,今天的月亮格外的明亮。

  「……城主殿下。」

  黑暗中再次傳來了女聲。

  「珊瑚。」

  阿緣一口道出了來者的身份。

  「您真的……要離開了麼?」

  「與其說是離開,倒不如說是『回家』吧。」

  「是回去月亮上麼?」

  從黑暗中走出的少女急切的問道。

  「雖然人間沒有天上美好,但、但我們會努力的,只要城主殿下在,我們一定會創造出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城市,一切您想要的東西,也會竭盡全力送到您的面前。只要有您的指引,我們一定……」

  她語無倫次的說著,眼淚撲簌簌就落了下來。

  明明好不容易才過上安穩的日子,明明好不容易才看到未來的方向,怎麼城主殿下就要離開了呢?

  是人間不好麼?

  是因為他們總是在承受恩惠,而沒辦法回饋哪怕萬分之一麼?

  珊瑚一直覺得自己是個還算灑脫的人,但到這個時候,她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裝作不在意就這麼目送城主殿下離開。而且她也明白,比起不舍,更多的還是害怕。

  害怕城主殿下一離開,這段時間充滿生機的日子也會隨之一同消失。

  害怕他們又要回到過去那種各自為生,哪天全軍覆沒,可能都沒有人能幫忙收屍的日子。因此就算知道自己其實在為難城主殿下,她還是在徘徊再三後,抱著一絲絲希望想要勸說城主殿下留下來。

  只要是為了這個目標,她覺得自己什麼都可以做,什麼都敢承諾。

  然而阿緣卻只是對著她招了招手,接著在她緊張又擔心的走過來之後,抬起手在她頭上輕輕摸了摸。

  「要更相信自己啊。」阿緣笑著看著這個很早就來到自己身邊,在方方面面幫著自己的驅魔師少女。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無論是驅除有害妖怪,維持秩序還是協助人口登記普查,近段時間的教學方案也寫的很不錯。無論是去做老師還是留在城主府裡工作,都一定沒問題的。」

  「可是沒有您的話,城市……」

  「沒有我,城市也一定會好好地。」阿緣按住她的肩膀,斬釘截鐵的回應道。

  少女城主的眼神同她的話語一樣堅定,珊瑚看著她眼中倒映著的自己的身影,不知為何突然就少了幾分恐慌,多了幾分愧疚和心虛。

  她覺得自己的內心已經被看穿了。

  她確實尊重城主殿下,無比渴望能夠將她留下。

  但這一切的根源,還是為了她的族人們,還有這亂世中唯一的淨土。並不是說他們不能吃苦,或者恐懼妖怪。

  但是在終於過上安穩的日子,嘗到更多的人一同齊心協力作戰,獲得更強大的力量讓更多人活下來的甜頭之後,誰又願意回去過隨時要和親人生死離別的日子呢?

  沒有城主殿下的城市將分崩離析從此不復存在,這才是她真正擔心害怕的。

  珊瑚以為自己從來沒表現出來過,但看城主殿下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心裡的秘密早就已經暴露了。

  「……對不起、對不起。」

  眼淚從眼眶中滑落。

  珊瑚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其實她曾經做過一個夢。

  她夢到自己沒有來過這座城市,自己族裡也沒有接到過城主殿下的邀請。他們就如同過去的每一天那樣,過著自給自足的驅魔師生活。

  一如他們的先輩。

  然後有一天,災難降臨了。

  他們被某個城主雇佣,結果琥珀突然被妖怪操縱開始攻擊他們,最終,去的人除了她之外全都死了。

  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族裡好手都離開的時間,族地還被妖怪襲擊,留在族地裡的族人們也全都被妖怪殺死,一時之間,天崩地裂。

  她成了孤家寡人。

  而整個世界也因為連綿不斷的戰爭兵匪和妖怪的肆虐而變得滿目蒼夷。

  盡管只是一個夢,可那一切經歷都太真實,以至於她怎麼都無法忘記,並且越想越覺得它可能發生。

  甚至可能它就是發生過的事情,只是不是她身上,而是發生在過去某個除妖師出身的女性身上,然後因為他們的出身相似……就讓她『看』到了。

  『夢』是可以將人與人串聯在一起的『世界』,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也不是不可能。

  而現實同夢中唯一不同的變數,就是城主殿下。

  因此她固執的認為,只要城主殿下在,一切就會不一樣。

  只要城主殿下在,一切就會不一樣。

  只要城主殿下在,這座城市,這座亂世中的淨土就會變得不一樣。

  因此就算知道城主殿下是要回家,她也想要去挽留她。

  是自己辜負了城主殿下的信任。

  明明城主殿下可以什麼都不說就離開的,卻因為擔心他們而特地回來同他們道別還留下許多指導和資料。

  是自己太貪心了。

  「對不起……」

  她只能一邊哭一邊道歉,把這段時間積壓在心底的恐懼和內疚全都化作眼淚宣泄了出來。

  阿緣沒有出言安慰,只是輕輕摸著她的頭發,任由她發泄出來。

  今天過後,她就不再是他們的依靠。

  這座城市接下來的命運將由留在這座城市中的人自己去掌握,那麼他們首先要做的,就是學會自己擦干眼淚繼續走。

  無論未來迎接他們的是什麼,要面臨多少困境和選擇。

  這都是他們走下去的第一步。

  珊瑚哭了很久。

  可能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她究竟是在哭自己,還是替夢中那個『自己』落淚。

  她並沒有聲嘶力竭的哭嚎,可就是這樣壓抑著聲音的哭泣反而更讓人難過。門外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握緊了拳頭,卻克制著沒有衝進去。

  只是背靠著牆壁,靜靜地等待著。

  到是阿緣,一直默默地看著她,直到珊瑚的聲音開始嘶啞,才輕輕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留下淺淺的一點白光被她吸收。

  「做個好夢。」

  阿緣輕輕地說道。

  「希望你今後的人生中快樂總是多過悲傷,幸福永遠多於苦難。」

  至於現在,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她睡著了。」

  阿緣走到門口,推開大門對著門外的彌勒和琥珀說道。

  「今後也要互相扶持著走下去啊。」

  阿緣並不是只讓他們支持珊瑚。

  單方面的付出對誰都不公平,就算是機器長時間運作都會過勞,更何況有著血肉之軀和更細膩的感情的人類。

  「……真的要走了啊。」

  彌勒抱起了珊瑚,遲疑的問了一句。

  比起其他人,彌勒同阿緣無疑是接觸最少的一個。因此盡管他也是比較早就知道城主殿下要回家的人之一,卻從來沒對這件事發表過自己的看法,只是默默的按照吩咐工作,默默的陪在珊瑚這個跟過去認識的女孩子都不一樣,卻讓他感覺輕松的人身邊。

  ——雖然城主殿下也是『女孩子』,但她畢竟是受眾人敬仰的實權城主,在『女性』的身份之前,她先是掌握生殺大權的『城主』。他再渾也不至於去調戲這樣一個對像。

  或者說他這個性子還能好好地活到現在,除了確實有實力之外,靠的就是『識趣』。什麼樣的人可以開玩笑,什麼樣的人碰都不要碰,他心裡都有一番評價。

  這才是他能活到今天最根本的倚仗。

  而城主殿下,無疑就不是他可以上去口花花一番的對像。

  不說這些狂熱愛戴城主的人會怎麼樣,就只說一直待在城主殿下身後的那個沉默寡言的男人,都能一秒把他撕碎。

  那個男人,甚至不會給自己開出風穴的機會。

  ……或者說,就算自己開出了風穴,十之八|九也會被那個男人用過去強悍的實力硬生生壓制過去。

  實力的差距就是這樣。

  能夠被人用旁門左道掀翻就證明這個人一定還是有某種弱點,或者是情感上的,或者是性格上,又或者是他的力量本身就具備缺陷。

  但如果兩個人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的話,那真的是無論做什麼都是徒勞了。

  因此他一直很慶幸。

  慶幸不管是城主殿下,還是這個叫宇智波的男人,都是站在自己一邊的。

  若他們選擇了奈落,或者其他的人或者妖怪,那後果都不堪設想。

  幸好他們是自己的伙伴,幸好他們本質上都是好人。

  「是呀,我要回家了。」

  阿緣的視線掃過彌勒身上,落到了一直沒有說話的琥珀身上。

  實話說,她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跟琥珀交流過了。

  一開始是因為分工的原因,再後來是忙……也多少覺得有點可惜。盡管開始的好感起源於他同鏡有幾分相似,但他們畢竟是不同的人,過了最初的懷念之後,她很快就能把兩人好好地分開看待了。

  而分開看待之後,就更能發現少年身上的優點。

  比如他要更加溫柔細心,在面對根基不同的侍女的時候,他會認真的去為每一個人思考訓練方案。如果有誰沒辦法達成訓練,他也會去思考究竟問題出在哪裡。

  ——這是鏡還有很多忍者的孩子所不具備的。

  並非說他們就不溫柔不細心。

  而是他們過去生活的環境,不允許他們像這樣耐心的一個個去關注身邊的人。在就連自己的生死都難以確保的那個地方,不能自己變強就只能淘汰。

  沒有時間和空間讓他們去做更多。

  再比如天真又固執。

  ……雖說聽起來好像不太像誇獎,但她其實還挺喜歡他身上的這些小小的特點的。

  「今後要好好地長成大人啊。」

  阿緣的手指也在他額頭上點了一下,淺淺的白光一閃而過,也沒入了他的額頭。

  阿緣並沒有要求他一定要成為什麼樣的人,也不要求他一定要承擔起多少責任。

  對孩子來說,好好地長大,好好地選擇一條人生路走下去,就是最優先的事情了。

  哪怕是這樣的時代,她也希望他能優先『長大』,而不是被那些強行壓在他身上的東西奪去珍貴的少年時光。

  ——這也是她對忍者,還有其他普通人出身的孩子們的期望。

  希望一切變得更好,希望每個人都能擁有更多的選擇,而不是僅僅只是為了活下去就耗盡全部心力。

  ——若是她真的有這樣的力量的話。

  就讓她如此許願吧。

  作者有話要說:

  ——阿緣要回去啦!


第302章

  彌勒和琥珀沒有再多問,就帶著對他們來說十分重要的女性離開了。

  就如同他們思念著自己的家人一樣,城主殿下也一定一直在思念著自己的故鄉吧。能夠養育出如此了不起的城主的地方,一定是也會是一處人人都可以安居樂業的樂土吧。

  屬於城主的房間徹底回歸了寂靜。

  阿緣靜靜地環視了這個屬於原城主的房間。同過去的極盡奢華相比,它現在干淨到幾乎簡陋。原本擺滿了房間各個角落的裝飾品幾乎都被她賣掉變現了。

  那些鑲嵌在牆壁上的金箔自然也沒有逃過她的毒手。全被她扣下來重新融了當錢用了。雖說遭到不少奇怪的眼神吧。

  不過好在後面的進展都還挺順利的——也許是因為她那總能遇到好人的特質又發揮威力了吧。

  這真是她發家的根基了。

  這是過去曾是一切開始的地方,而現在又將成為一切結束的地方。

  大概也是某種冥冥之中的『命運』吧。

  「准備好了麼?」她突然開口。

  「啊。」不知何時起就待在房間中的男人輕聲回應。

  「沒有什麼搖再交代的了?」

  「該教的我都教了。」宇智波斑回答的也很簡單。

  他已經把該教的東西都教給這裡的兵卒了,至於是否去努力掌握,又能掌握多少,這都不是他應該再去關心的了。

  他們是屬於這裡的,那麼就要留在這裡,自己去努力,去拼搏……去為了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做出選擇。

  只是有一件事他並沒有告訴阿緣。

  那就是他還在這些人意識中留下了『不能背叛』的暗示。

  並非是命令——那樣的話就違背了阿緣放手讓他們自己去選擇的未來的好意。這倒暗示只會讓他們會優先選擇維護這座城市。至少在遇到難以拒絕的代價之前都會這樣。

  盡管他也是城市建設的參與者之一,也一直在訓練著這裡的兵卒,但老實說,宇智波斑對這裡並沒有太多的歸屬。

  但沒有歸屬歸沒有歸屬,他更不能容忍阿緣付出了心血的城市因為一點蠅頭小利而被人為的摧毀。只是這點小事,就沒有必要跟阿緣說了。

  那就走吧。

  阿緣牽起宇智波斑的手。白色的光芒從她腳下湧現,以兩人為中心逐漸蔓延,最終將兩人淹沒。

  阿緣抬起頭,最後一次看向這個她重建起來的城市。

  也許她做過的事情會在今後成為只言片語的記錄。又或者會成為泯滅在歷史的諸多故事中的一個。

  但這對她來說本就是無所謂的事情。

  從一開始她就不是為了留下名聲才這樣做的。

  高懸夜空的月亮突然迸發出刺目的光芒,明亮到宛如日光的月之輝傾瀉而下,照亮了他們回家的路。

  ——走吧,我們回家。

  這一天的月亮格外明亮,月光照耀之處,宛如白晝。

  甚至還有人信誓旦旦的說,自己看到了那明亮的白光中,有穿著華服的公主,在高大的護衛的陪伴下前往了月之宮殿。

  ——「原來如此,那真是發生了很多事情呢。辛苦了,前輩。」

  聽完藤丸立香講述的漫長故事,瑪修露出了憧憬與疼惜交加的表情。

  那是同他們完全不同的另外的故事,盡管那只是發生在某個無關緊要的小城市中地方故事,卻仍然令人嘆服。

  如果可以,她也很想見一見讓前輩驚嘆的這位公主殿下。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前輩,經歷了這麼多,前輩一定也太累了。

  當務之急還是好好休息。

  兩個少女離開之後,梅林也哼著曲子准備回去了。

  什麼?被丟下了?才沒有這回事呢~

  「姑且先說一聲辛苦你了。」

  輕快的女聲突然響起。

  「這次真是嚇了我們一跳,英靈們都順利回來了,可輪到立香的時候卻無論如何無法調整好數據——尤其還是靈子轉移發生之後。幸好你反應及時,不然真要出大事了。」

  「我是立香的粉絲嘛,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出事啦。」

  梅林又露出了招牌似的爽朗笑容。這笑容十分具有迷惑性,然而深知他本性的人,卻都不會被這點表像所迷惑。

  「是麼?可我怎麼覺得你是故意的呢。」

  聲音的主人投來懷疑的眼神。

  就好像知道會發生什麼似的。

  不然怎麼會特地的留到最後,在其他人都離開之後才開始返還。她是不是可以認為他這算是『早有預謀』?

  哪怕不是在出發的時候就發現了異樣,也一定是在行動的過程中就發現了異樣。只是一直隱瞞了下來,靜靜地觀察著事態的走向。

  ——怎麼想都是這個家伙做得出來的事。

  面對『同伴』的質問,梅林表情不變:「真的只是意外嘛。」

  「所以說,她是徹底壓制住『神性』了麼?」

  她放棄再去探尋梅林行動的真相了。

  所以才說她沒辦法對這種家伙產生一丁點好感——還是回頭交給芙芙去處理吧。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確定這個『神明誕生』是否還會有後續,是否可能會影響到今後迦勒底的行動,還有立香的靈子轉移。

  不是每一次靈子轉移出現問題,都這麼正好有梅林或者同等級又知道該如何處理的在旁邊解決問題的。

  因此他們要在事情發生之前,盡全力排除可能出現的問題才行。

  「這個嘛……」梅林拉長了聲音,「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想聽哪個?」

  「我要去叫芙芙來了。」發出威脅的聲音.jpg

  「……壞消息是問題其實並沒有解決,只要信仰存在,神性就會一直存在。若是突破到了臨界點,那麼沒有了『業果』牽制的的神性的力量會是有史以來最強的巔峰,取代或者融合人性都會比過往容易得多,而在信仰力達到一個峰值之前,並非能夠隨心所欲的將信仰力轉化為力量的神明狀態的她很難有效的消耗掉信仰力。」

  梅林識趣的開始說明,並在對方發飆之前趕緊把好消息也說了出來。

  「但也有個好消息,就是雖然沒辦法想神明那樣實時吸收、操縱信仰之力,但因為她有過使用信仰力的前例,所以只要在積累到臨界點之前之前一口氣用掉信仰力的話,就可以重頭開始。」

  「雖然信仰力還是會持續積累,但只要持續這樣在臨界點之前,就可以穩定在這個狀態。」

  「也就是,姑且可以認為她是安全的,不會造成影響的?」

  「也可以這麼認為吧,至少現在可以。」

  ——本來是不能這麼輕易做到的。

  就算是神明也只是有更多隨心所欲的機會,而不是真的可以不顧一切,在任何時候都隨心所欲的使用自己的力量。

  但那位少女並不是神。

  不是被規則束縛的神明,而是可以創造出無限可能的人類。再加上那許許多多的『祈願』……

  梅林站在窗邊,看向漫天的風雪發出了只有他自己能夠聽到的感慨——人類的欲望能把神明變成怪物,但人類的祈願卻也總能將希望帶回世間。

  「果然,人類真是世界上最有趣的存在了。」

  他翻手,送出了一朵小小的花。

  「這次,就送上我的祝福吧。」

  而在另一邊,踏上回家的路的阿緣和宇智波斑終於降落到了一處山林間。雖然遠處好像有些震動,但這裡姑且是一片還算寧靜的山林。

  嗯,一片陌生的山林。

  就算是忍者,也並不是說認識世界上的所有地方。

  他們平時的活動範圍也都是有限的,再加上戰亂時代,地圖是重要的戰略資源,掌控嚴格的很。

  因此兩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裡,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就算有宇智波斑也一樣。

  「雖然不知道是哪兒,但我們應該是……回來了吧。」

  阿緣聲音越來越小,越說越沒信心。

  ——時間回到不久之前。

  雖然漫畫裡總說穿越是『咻』的一下就事情。但那都是已經建立好坐標和通道的情況下,相當於滑滑梯,人從固定好的滑梯上滑下來,那當然會從固定好的出口出來。

  但自己控制,建立這個穿越通道,就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了。

  其實理論上來說這個狀態下的阿緣是可以一口氣回去現代的。畢竟那才是她誕生的地方,她的親人朋友也都留在那裡。

  但是在那次意外導致穿越之後,她的基本盤——也就是最深刻最鮮明的『錨點』卻陰錯陽差的產生了變動,而穿越這種事,肯定是坐標越精准,錨點越清晰就越容易精准降落。因此比起回去現代,直接回去那裡是最安全的。

  倒也不是不能強行回去其他留下痕跡的地方。只是去到其他地方的話,由於錨點淺薄的原因,很可能會傳錯年代或者一不留神串門到平行空間。

  那就比較慘了。

  穿越時空畢竟不是一日三餐,不是想起來就能做的。如果沒有意外推動,冷卻時間長的很。

  第一次實驗肯定要選擇最穩妥的。

  但就算她現在的力量還算充足,錨點也很清晰,穿越時空本來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一定要說的話就像是一個新手在驚濤駭浪中操縱一艘船。

  雖然這艘『船』不會翻,但想要准確的按照預定的方向行駛也很困難。

  如果不是最後突然有一股力量牽引了方向,他們可能還要再繼續在『驚濤駭浪』中行駛很久,才能到達終點。

  其實應該感謝那股力量的。

  但不知為何一有這種想法,就會本能的排斥。

  「這是……」

  宇智波斑的表情卻突然嚴肅了起來。

  接著,遠處的天邊突然傳來一道紅光,刺目的紅光裹挾著毀天滅地的力量從遠處衝了過來。

  擋在阿緣面前的宇智波斑眼睛變成一片腥紅,黑色的勾玉迅速轉動,形成了復雜的花紋。藍色的查克拉巨人也拔地而起,他揮起長刀,迎面而上將這從遠處海面上衝擊過來的力量到達陸地之前一批兩斷。

  「阿緣。」

  宇智波斑開口。

  「什麼?」

  「……我們大概還是回錯了地方。」

  他表情凝視的看著海的另一邊。

  「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這是我的查克拉——至少其中一部分,是我的查克拉。」

  ……啥?


第303章

  先不說為什麼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周圍卻沒有來查看的忍者——想想其實也不奇怪,畢竟是堪比史前怪獸打架的場面,誰也不想被殃及無辜。

  但是這從海對面打過來也太誇張了吧?

  就在阿緣感慨的時候,對面也發現了這邊的異動。

  雖然是他們這邊發出的攻擊,但能夠把這一擊撕裂,就證明對面有著同樣擁有極為強大力量的忍者。

  更何況須佐能乎本就巨大的體型,想隱藏起來也難。尤其在對方還沒有隱瞞自己的意思。光明正大的展示著自己的力量和查克拉。

  於是大海一段原本正激烈廝殺的兩人不約而同的停下了先前的殊死搏鬥。當然不是說他們突然就想通了准備握手言和。

  而是對新敵人的警惕。

  尤其他們的感應沒有出錯的話。

  海對岸的那個『巨人』恐怕也是一個宇智波。

  一個能用須佐能乎的宇智波,就絕不是他們可以視而不見的了。

  千手柱間皺起眉頭,看向身旁站在威裝九尾頭上的好友。哪怕到了兵戎相見的今天,他仍然把宇智波斑視作自己此生的摯友,是他的天啟。

  「斑,那是你……」

  宇智波斑一臉惱怒的打斷了他的話。

  「你認為我是那種會在我們對決的時候讓人來埋伏的人麼!?」

  他認為千手柱間這話是對他的侮辱。

  憤怒之下,威裝九尾帶著護甲的尾巴種種的砸在了地上,把本就傷痕遍野的地面又打出了數道裂痕。

  如果不是在這種時候動手勝之不武,他肯定早就一拳頭糊千手柱間臉上了。

  「不是,你聽我說。」

  千手柱間指著遠處飛來的藍色巨人。

  「我是說,那個是你!」

  「那個是你啊,斑!」

  嗯?

  宇智波斑轉過頭,正好看向正飛過來的須佐能乎。

  這個距離也足夠他察覺到對方的查克拉。

  正如千手柱間所說的,這是他自己的查克拉。

  還有那藍色的完全體須佐能乎,也是只有他才擁有的。

  巨大的火焰巨人越過黝黑的海面,主動來到了正在激戰的一側。

  停下了戰鬥的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幾乎是並肩站在了海岸邊緣,目光筆直的看著這個計劃外的參與者。

  轟隆隆。

  藍色的巨人從天而降,壓倒了數根粗壯的大樹後穩穩站在了地上。巨人落地帶來的煙塵散去後,雙方終於看到了對面的真面目。

  藍色的巨人中,是一高一矮兩個人影。

  稍矮一些的那個姑且不論,前面那個表情嚴肅,卻有著桀驁亂炸的長發的男人,赫然就是宇智波斑本人。

  ……只是一個年輕了不少的宇智波斑。

  在千手柱間和他身旁的宇智波斑震驚的時候,從還對岸趕過來的兩人也在打量著對方。

  「還真是斑誒……」

  阿緣從宇智波斑背後探出頭,看著對面那個一身風塵僕僕的男人。剛剛宇智波斑說那是『他自己』的時候她還有點不信。

  雖說因為各種原因而見到過許多個不同的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了,但阿緣還是覺得只靠一個攻擊就判斷身份,未免太果斷了。

  事實證明她還是太小看忍者對各家招式技能,還有查克拉的辨識程度。

  然而盡管是同一個人,但兩個斑之間卻有著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區別。

  對面那個……姑且叫做九尾斑吧。

  站在威裝九尾頭上的九尾斑看上去比阿緣熟悉的宇智波斑要年長一些。深紅色的盔甲上風塵僕僕,似乎是經歷了一場漫長的旅途,很久沒有休息過了。

  他整個人也顯得更加壓抑黑暗,盡管出於戰鬥的他看起來像是正在劇烈燃燒的滔天烈焰,但在阿緣眼中,他這更像是熄滅前最後的瘋狂。

  像是在燃盡自己一樣的瘋狂。

  宇智波斑本人倒並不奇怪會看到這樣的自己——他本來就是這種禁不起激的性格,小時候會因為一個水漂而衝千手柱間發火,雖然因為當了族長而逐漸變的沉穩,但本質是不會變得。

  如果真的發生了無法挽回的事情,他會這樣選擇孤注一擲也是意料之中。

  ——就是沒想到他都這個年紀了還會這樣。

  「斑,你看,年輕的你身後帶著一個女孩子誒。」

  就在兩個宇智波斑互相打量著彼此,衡量著什麼的時候,千手柱間的注意力卻被宇智波斑身後的少女吸引了。

  那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

  十幾歲?二十歲?

  年齡再小點的話,他說不定會猜那是宇智波斑的女兒。

  所以其實是『那個』?

  他這麼想著,不由自主的轉過頭看向身旁威裝九尾身上的斑。嘴裡也不由自主的把心裡話禿嚕了出來:「斑啊,你看這個年輕點的你都有女生陪著了,怎麼你就……」

  「閉嘴!」

  是說這個的時候麼!?

  九尾斑轉過頭對著旁邊的千手柱間就是一通吹風機一般的狂噴。

  「什麼叫年輕時的我,確定了麼你就這麼說!?」

  還有,有女生陪著怎麼了?

  這跟我又有什麼關系?

  「你那是什麼眼神?」

  而讓宇智波斑更加氣急敗壞的是被他噴了之後,千手柱間不僅沒有收斂,反而還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同情個鬼啊

  他有什麼好同情的?

  這樣想著,九尾斑又舉起了手中的武器,目光犀利又危險的看著對面的自己。

  「來吧,用戰鬥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他躍躍欲試。

  他這一輩子同許多強者交手過,其中更是有千手柱間這樣當世最強的忍者。但『同自己交手』這種事卻是從來沒有過的。

  不僅如此,世界上也不會有其他人有機會能跟『自己』交手的機會了吧。

  都說『自己』才是一生中最強大的敵人。

  那就讓他來會會這個最強大的敵人吧。

  「正合我意。」

  宇智波斑欣然領受。

  火焰巨人身上燃起了更加張揚狂放的火焰,須佐能乎進一步變化,最終變成了手握長刀的完全體形態。

  雖然因為有寫輪眼的原因,大家提到宇智波的第一反應都是『當心他的眼睛!』、『小心宇智波的幻術!』。

  但實際上,越是強大的宇智波,真打起來的時候就越是見不到他們用幻術。

  尤其是開了萬花筒的宇智波,常規的體術忍術就不說了,他們甚至會直接開高達——幻術這個技能就好像被他們硬生生扣出了操作界面一樣。

  而面前的這兩個斑,無疑是有萬花筒的宇智波中的佼佼者。

  場地都擺好了,他們自然不會再去做無謂的試探或者返回去從幻術開始。

  不需要,也沒有必要。

  倒不如來痛痛快快的打一場。

  威裝九尾張嘴就是一個加強版尾獸玉轟了過去。比普通尾獸玉更大的這一擊裹挾著巨大的光和熱,毫不講情面的直衝對方門面而去。

  而宇智波斑也不甘示弱。

  他雖然沒有九尾——他也不需要九尾這樣的手下敗將的幫助,須佐能乎沒有絲毫後退的意思,他拔刀出鞘,查克拉巨刃刀光一閃,揮舞間產生的劍氣衝著尾獸玉就筆直的衝了過去。就像剛才一樣,干脆的將尾獸玉一分為二,化解了他的攻擊。

  尾獸玉殘存的威力掀起了巨大的氣流,不僅將周圍的樹直接連根拔起,還讓附近的丘陵山壁遭了殃,紛紛碎裂出巨大的傷口。

  「哼。」

  這次宇智波斑也沒有再用尾獸玉了,他指揮著偽裝九尾站穩,也舉起了手中的查克拉長刀。

  下一秒,威裝九尾就揮舞著手中的巨刃和斑的人形須佐能乎戰到了一起。

  雖然沒有特別流傳出去,但宇智波斑本身也是用刀的一把好手。

  哪怕是從自己用刀變成了操縱巨大的須佐能乎用刀,也並不會讓他們產生阻礙,反而隨著一次次的進攻和防守而變得更加白熱化。

  那是同其他人戰鬥時絕不會有的感覺。

  對方的一舉一動都是那麼熟悉,幾乎只要一個眼神或者一個抬手,就能知道對方下一步的動作。

  就如同鏡像一般,就如同能夠提前預知一般。

  在外人看來,這樣『一模一樣』的戰鬥可能會枯燥無味,但對兩個斑來說,卻是不可多得的驚喜。

  同樣的力量,同樣的強大,那麼能夠分出勝負的,就是那一剎那空隙的捕捉。

  拼的是經驗,是嗅覺,是過去無數次戰鬥對自己的打磨。

  而原本作為戰鬥主角的千手柱間,現在卻被冷落到了一邊,只能呆在木人腦袋上看著兩個斑忘我的戰鬥,然後抓了抓頭。

  怎麼說呢……

  精彩肯定是精彩的,這樣高水平的戰鬥肯定也是扣人心弦讓人大呼過癮的。

  但是啊……

  就在剛剛,自己還是斑的對手,怎麼突然這一下子,就……

  那他們還打不打?

  就算是斑打完這一架,也是會累的吧?那就算自己贏了,也只是勝之不武,可如果不打,斑肯定又會離開,不知道能不能趁機勸住他……

  還有另外一個斑。

  他看向人形須佐能乎中的斑,還有他身後的少女。

  她真是太年輕了,眼神也很干淨。

  盡管距離很遠,但從他能看到的身型體態來看,也不是經過訓練的忍者。

  他們是誰,到底是怎麼回事?

  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個是要,要是扉間……

  「大哥!」

  就在千手柱間想要是弟弟在就好了的時候,他就真的聽到了弟弟千手扉間的聲音。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真的看到自己弟弟一臉急躁的衝過來的樣子。

  「怎麼回事!?」人還沒到,千手扉間就焦躁的吼了起來,「為什麼會有兩個宇智波斑!?」

  「大哥!你又干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平行世界柱間A:我孩子都快能找對像了,年輕的斑也有女生陪著了,怎麼就你……

  九尾斑:滾。

  扉間:跟宇智波斑有關的事情,先吼大哥准沒錯。


第304章

  千手扉間並不是無的放矢。

  相反,正是因為過去他大哥在宇智波斑身上出現過太多次像是被宇智波的幻術操縱了一樣的不良記錄,才讓他在看到有兩個宇智波斑的時候條件反射一樣的喊出了這句話。

  他是真擔心自己這個大哥又仗著自己遠超過常人的查克拉又搞出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像過去三天兩頭跳著去找宇智波斑嚷嚷著結盟。

  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千手柱間,敢這麼跳墳頭上的草都不知道要長幾尺高了。

  不過這次他是真的冤枉千手柱間了。

  「不是,扉間,你聽我說,這次真的跟我無關。」

  千手柱間格外的委屈——他做的事情,無論好壞都會老老實實承認啊。更何況他都被曬在一邊沒人理了,這看起來像是當事人的樣子麼?

  「難不成你要說突然就蹦出來了另一個宇智波斑?」

  千手扉間雙手環胸,一臉『你看我會信麼』的樣子。

  千手柱間卻是認真的點了點頭:「就是這樣啊,因為我和斑認真起來很容易就會改變地形,我才把他引來了海邊,結果我們這剛要繼續,就突然從海對岸又飛過來了一個斑。」

  他甚至還有心情跟弟弟分享自己發現的兩個斑之間的不同。

  「而且新來的這個斑身邊還有一個女孩子哦。」

  「你就關心這個麼!?」

  這一瞬間,千手扉間感覺自己血壓都上升了。

  那邊兩人打的地動山搖,你不說調查真相也不說趁機去把人解決了為村子永絕後患,反而只注意到了『宇智波斑帶了個女孩兒!?』

  「這很重要啊!」

  千手柱間一臉認真。

  「有女孩子在一起的斑整個人看著平和的多,如果是這樣的斑,一定可以坐下來好好談……」

  「都這樣了你還覺得能談?」

  千手扉間最終還是沒控制住自己指著旁邊打的昏天黑地,硬生生把森林打成平原,把山頭錘成梯田,把懸崖削成斜坡的兩個須佐能乎。

  「大哥,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天真了。」

  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兩邊的宇智波斑又各自發動了強力的進攻。

  「八尺瓊勾玉——」

  「尾獸玉——」

  藍色和黑紅色的查克拉撞到了一起,迸發出來的能量不僅將海岸邊照耀的宛如白晝,掀起的氣流更是直接讓以兩人為中心的地方化為了平地。

  山崖、樹木……一切都不復存在。

  只剩下傷痕累累的地面裸露在外。

  及時用飛雷神帶著自家大哥離開的千手扉間這次真的帶了火氣:「大哥,你也看到宇智波斑的破壞力了。他戰鬥的時候根本不會考慮到周圍的情況,若是讓他靠近了木葉村,那後果不堪設想!」

  「你也不想我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村子就這麼毀於一旦吧?這不僅僅只是我們的心血,更承擔了那些相信我們而來的忍族的信任!」

  「難道你要把這一切都放棄麼!?」

  「……好吧。」

  千手柱間的表情也冷靜了下來,他拍了拍身上的土,目光深沉的看向前方的兩個宇智波斑。

  「總之,我先去阻止……我先試著阻止他們。」

  就算是他,也不敢誇口能在兩個宇智波斑的攻擊下全身而退並阻止他們的戰鬥。

  「去吧,我也會幫你的。」千手扉間說著,就要抬手結印。

  「不,扉間你別過來。」

  千手柱間卻是立刻搖頭。

  「你別過來,這種情況,我沒辦法看顧到你。」

  只是他自己的話,搞不好就是挨一頓打,但活下來應該是沒問題的。

  但扉間不一樣。

  扉間很強,但並不是宇智波斑的對手,尤其在這種情況下。

  「大哥!」

  千手扉間焦躁的皺起眉頭。然而回應他的,卻是大哥罕見的威壓。

  「扉間!」

  「……我知道了。」

  千手扉間深吸一口氣,雙手環胸站在了一遍。只是千手柱間沒有注意到的是,他的手指正在不停地敲擊著手臂,像是在計劃著什麼。

  而千手扉間剛剛的回答,也並不是『我不去』而是『知道了』。

  覺得安頓好弟弟之後的千手柱間幾個起落來到了距離兩人戰場最近的高地上。他深深呼吸,然後結印:「仙法……」

  黑色的花紋爬上了他的額頭。

  「千數真手!」

  巨大到足以遮天蔽日的千手木佛拔地而起。

  在它面前,原本龐然大物的威裝九尾也變得瘦小起來。

  「斑!還有那邊那個帶著不知名小姐的斑!先別打了!」

  如果不是不得已,千手柱間其實並不想跳出來當這個礙事的惡人的。

  畢竟他自己也很享受戰鬥。

  只是再這樣讓這兩人無休止的戰鬥下去,這一片陸地搞不好都會被直接打碎。

  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挨著海邊的峭壁已經被削下去十幾米了。

  然而已經打到眼紅的兩人卻並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其實他們都已經十分疲憊了,但戰意確實前所未有的高昂。

  高昂到足以忽略身體和精神上的雙從疲憊,忽略身邊當世最強的千手柱間。

  這種此生都不會再有第二次的戰鬥,怎麼能不全神貫注的打到最後呢?

  怎麼能留下遺憾呢?

  於是他們不約而同的選擇漠視了千手柱間,而死盯著對方找機會,准備給他最後的致命一擊。

  千手柱間:「……」

  有這個結果他並不意外,但是當這事兒真出現的時候,心情還是有那麼一點復雜的。

  只是比起個人的心情,此時此刻最重要的還是先制止這兩人。

  「來吧!」

  他大喝一聲,身下千手巨佛也發出了刺耳的聲音開始向前移動,而大佛身上的數千只手臂,則是握成拳頭向著兩人攻去。

  這突如其來的進攻兩人自然不可能沒有注意到,自然也各自擺出了架勢來迎接。

  尾獸玉和八尺瓊勾玉轟碎了大量的手臂,卻還有更多的手臂補上,讓須佐能乎承受到了劇量的攻擊。

  遮天蔽日的煙塵遮蔽了人們的視野,整個戰場就像是被迷霧籠罩的絕境。

  而就在這時,一個白發的身影卻突然出現在了因為巨量的攻擊而開始殘破的須佐能乎身邊。

  絕大多數時候,千手扉間不屑於偷襲和以多欺少這種行動。

  但若是為了木葉,為了好不容易才看到一點可能性的和平。

  那他什麼都可以做,別說是偷襲了,就算是犧牲他自己也沒有關系。

  然而就在他投出刻有飛雷神術式的苦無准備突襲進去的時候,卻見到一陣白光從中擴散開來。

  與此同時,仿佛還聽到了一個細聲細氣的女生:

  「……糟了。」

  接著,他就被迎面衝來的白光吞沒失去了意識。

  千手扉間仿佛做了個夢。

  除了童年的記憶之外,還有跟宇智波結盟之後為了建立木葉而忙碌起來的日子。

  老實說他雖然從頭到尾都不贊同和宇智波結盟,也一直都在警惕著宇智波的族人們。但這樣為了和平,為了不讓有效的孩子們還來不及長大就死在戰場上而奔波的日子,他或許可以用『喜歡』來形容的。

  一開始是迫不得已。

  畢竟如果他不各方面都看著點,那他那個大哥指不定要許出多少好處給宇智波,再加上兩邊的族老們也並不是全都贊同結盟,還有外面的層層壓力和試探。

  如果他不做,那萬一兩邊決裂,千手也一定會實力打傷。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

  他開始覺得這是有意義的事情。

  他那個大哥,是真的靠著自身無人能敵的強大實力,和無底的死皮賴臉,給幾乎無解的忍者世界找到了另外一個『可能性』。

  而這個『可能性』的現實載體,就是他們現在為止努力的『木葉村』。

  所以他……

  「扉間!」

  耳邊突然傳來了大哥吵鬧的聲音。

  「扉間!你醒醒啊扉間!」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猛烈的搖晃。

  搖什麼搖,再這麼搖活人都要被搖死了。

  千手扉間不耐煩的睜開了眼睛,就見到他哥那顆大腦袋正衝著自己,貼的極近——甚至能看到他臉上的皺紋的程度。

  還沒等他發出『原來大哥也到了這個年紀』的感慨,上方白色的空間就突然變成了木質的房頂。

  而且還是雕梁畫棟,看起來就很貴的那種。

  千手扉間猛地跳了起來,一邊擺出戒備的姿勢,一邊警惕的環視著周圍的環境。

  然後,就是見證奇跡……

  不,見證徒手造房子的時候了。

  同他哥的木遁造房子不同,這個『房子』是先出現了房頂,然後才有了地板和牆壁,甚至牆壁還幾次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

  就好像一個玩兒積木的孩子,發現原本拼錯了之後又拿開重新拼一樣。

  這匪夷所思的一幕不僅讓他毛骨悚然。

  總不能是突然出現了一個巨人,然後把他們當做積木一樣對待吧?

  「嗤。」

  帶著鄙夷的嗤笑聲從旁邊傳來,似乎在嘲弄著他的大驚小怪。

  千手扉間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個宇智波斑正靠著宇智波家傳的扇子,面露譏諷的看著自己,注意到自己的視線,那嘴角的弧線還又擴大了幾分。

  配合那表情和眼神,就好像明晃晃的在說『沒見識』。

  ……我不生氣。

  千手扉間告訴自己。

  宇智波都是這樣目中無人的家伙,尤其是身為族長的宇智波斑,簡直就是把『目中無人』四個字刻在自己臉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決定問這裡唯一能信賴的對像——也就是他的大哥。

  千手柱間撓了撓頭然後開朗的一笑,接著就在弟弟松了口氣的時候爽快的回答:「其實我也不知道。」

  「那你笑什麼啊」

  「因為……你看,現在兩個斑都沒有打了嘛,我們的目的達到了啊。」

  千手柱間指了指旁邊坐著的宇智波斑,又指了指另一邊環胸站在不知道在憑空比劃著什麼的少女身邊的宇智波斑。

  「除了扉間你昏迷的時間長了那麼一點之外,其他人也都好好的沒有事,其實挺好的。」

  挺好個啊!

  作者有話要說:

  無責任ooc:

  創設組:這個海岸線不太好看,我們來修改一下吧。

  (並沒有)

  朱迪:唉,我天啟眼中已經沒有我了。

  扉間:是時候換個大哥了。

  阿緣:誒嘿(絕不是手滑)


第305章

  「現在,誰來告訴我到底是什麼情況?」

  等幾人終於勉為其難坐在一起,准備解決問題的時候。

  最先開口的仍然是千手扉間。

  在沒辦法通過解決造成問題的人來解決問題的時候,找尋事情的根源就十分有必要了。

  「你們到底是誰?」

  臨時搭建的主殿裡,千手扉間的視線在這個更年輕的宇智波斑和他一同出現的少女之間來回移動。

  盡管跟自己認識的那個不同,但這個男人無疑也是宇智波斑沒錯。

  無論是查克拉還是那讓人討厭的傲慢氣場,一模一樣。

  就連看向他的眼神都一樣的凶惡……不,似乎還多了些什麼。只不過千手扉間不願意去深究。作為一個千手,被宇智波惦記上一定沒好事兒。

  「我們是……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開口的還是阿緣。

  雖然宇智波斑也是當事人,但指望一個別扭的宇智波來進行解釋那就是天方夜譚。尤其對面還是千手的時候。

  指望宇智波斑同千手扉間解釋,那真不如撞牆昏迷去做夢比較快。

  而且現在這個狀況,也確實是由阿緣來解釋來的更完善。

  「另一個世界?」

  千手扉間半信半疑。

  開發出飛雷神這樣的忍術的他比一般人更明白時空的概念,再加上還有這麼大一個不同於自己知道的另一個宇智波斑在,他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什麼能夠反駁她的地方。

  但畢竟涉及宇智波,他還是持懷疑態度的——誰知道這是不是宇智波斑的新陰謀。要知道他這麼多年可都流浪在外,真開發出什麼寫輪眼的新用法也不是不可能。

  「是的,另外的世界裡。」

  「那你們怎麼來到這裡來了?」

  千手扉間緊接著問道,一點也不給對方編謊話的機會。

  「這個原因……」阿緣說著,表情沉痛了起來,「是因為我們認識的扉間在開發新的時空忍術,結果出了問題。」

  ——對不起了扉間,但是為了能更好的讓這邊的你幫忙,你就稍微背一下這個鍋吧。

  「我!?」

  千手扉間睜大了眼睛,一臉匪夷所思。

  「我開發忍術?」他聲音提高了幾度,「然後旁邊還有個宇智波斑!?」

  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在宇智波斑的眼皮子下面開發忍術!?

  是那個世界的我瘋了,還是我被宇智波的幻術控制了!?

  「聽起來那個世界的扉間和斑感情還不錯誒。」

  千手柱間聽到這裡突然來了興致。

  「那個世界我們在一起開發木葉村麼?做到哪裡了?」

  「大哥,你閉嘴!」

  千手扉間卻不像千手柱間那麼樂觀,他轉過頭,例行把大哥吼的垂頭喪氣之後又轉過來繼續問道:「那麼,我在開發的是什麼忍術?」

  他還沒傻到當著宇智波斑的面問『我是被他控制了麼』,在真假難辨的情況面前也不會去問另一個世界的千手一族怎麼樣了。於是他問起了另一個世界自己的研究。

  只有自己才了解自己。

  如果對方在這方面說謊,那自己一定立刻就能發掘出來。

  「挺多的……因為那邊基本停戰了,所以我們認識的扉間把忍術的研究方向更多的轉向了非戰鬥的方面。」

  阿緣努力回想著之前千手扉間曾經拿給自己看過的實驗室新項目。

  「……」這倒不是不可能。

  如果真不用打仗的話,自己確實可能進行其他方面的研究。

  ——不研究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那麼,造成你們來到這裡的就是其中一項研究麼?」

  「是的。」阿緣一本正經的結合之前看過的方案開始編起故事來。「是有關飛雷神的二次開發——關於是否能夠利用飛雷神術式進行復數人員的移動,實現城與城之間的跨城瞬移。」

  「……」

  「扉間,這聽起來還挺像你能做的出來的……」

  千手柱間又忍不住插話了。他覺得能搞這種研究的人,放眼全忍界也只有他弟弟了。

  一般忍者真做不出來。

  「嗤。」九尾斑再一次發出嗤笑。

  「然後失敗了?看來你的研究也不怎麼樣嘛。」

  「那也用不著宇智波來評價。」

  千手扉間一時沒控制住,對自己認識的斑放出了殺氣。只不過對宇智波斑來說,這點殺氣不疼不癢就是了。

  他甚至連回擊都懶得回一下,繼續保持著剛剛嘲諷的冷笑。

  而白發青年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很快整理好了情緒,不再去看那個宇智波斑,而是把注意力重新放在這兩個『異世界來者』上。

  「所以是因為我的實驗有問題,才把你們送到這裡了麼?」

  「就現在來看,是這個樣子。」

  「那麼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空間又是怎麼回事?也是實驗失控造成的?」

  阿緣搖了搖頭:「這個不是,簡單來說這裡是我失手後的產物。」

  雖然主要原因是意外,但直觀來看確實是她的問題。

  「我本來只是想阻止他們繼續打下去的。」

  阿緣自然也能看出他們所在的海邊沒辦法承受如此劇烈的戰鬥,所以想用最簡單粗暴的辦法來解決——就是用殘存的力量像是穿越時空時那樣張開一個保護膜,把兩邊隔離開來。

  但是好巧不巧,剛好旁邊有空間波動,把這個保護膜撕開了。

  原本填充在保護膜內部的力量順著破洞擴散蔓延,為了不讓它繼續對這個世界造成影響,阿緣只得把現在已經擴散出去的部分整個包圍隔離開來——就把這裡變成了類似神域的地方。

  大概就相當於游戲裡主角的家這樣一個地方吧。也因為是只屬於她的『家』所以才可以像是玩兒裝修游戲一樣拼湊出一個房子來。

  其實如果不是每次開都消耗巨大而且可能造成不良後果的話,阿緣還是挺願意把它當成換裝游戲的房子版來玩兒的。

  畢竟……誰會不喜歡自己裝飾好看的房間呢?

  當然她沒有這麼直白的把神域這個名字告知對方,只是把性質大致說明了一下。雖說在場的前後左右都是某種意義上的『熟人』,但畢竟立場不同——而她認識的千手扉間,一直都是一個會依據立場來行動的人。

  千手扉間到沒有多想。

  盡管警惕這過去從未見過的力量,但他也沒有多想——血繼限界的力量都有千千萬萬種不同了,突然多這麼一種像是封印術的力量又怎麼了?

  他這是皺緊了眉頭:

  「所以你是使用了你還沒有掌握的力量?」

  他有了火氣。

  「在這麼緊急的情況下使用自己並不能控制的力量,你在想麼?」

  在這麼重要的時候用自己不熟悉的力量亂來,這是生怕自己死不了麼?

  「胡鬧!」

  「扉間!」千手柱間叫了一聲弟弟的名字,然後才轉過頭看向對面的年輕女孩兒,「咳,扉間他沒有惡意,只是有點急……你別生氣,他就是這樣的性格。」

  千手柱間敏銳的注意到了從弟弟開始斥責少女之後對面的宇智波斑身上突然出現的殺意。趕忙站出來當和事老。

  打架是打架的問題,但因為口角而丟掉性命就沒道理了。

  「我不氣。」聽到他的話阿緣卻只是笑了笑,神情十分平靜。

  「因為解決不了問題的話,你們就得一直在這裡陪我們,而你們目前來說沒有任何辦法。」

  所以她有什麼可氣的呢?

  千手扉間:「……」

  果然,能站在宇智波斑身邊的女孩子,就算外表再怎麼無害柔軟也絕非善茬。

  聽到這話,就連一直沒怎麼關注過阿緣的本土斑也把視線投向了她。

  「你的意思是,我和柱間合力都打不破麼?」

  「你們可以試試看。」

  阿緣很好說話的保持了微笑。

  「……」

  宇智波斑沒有說話。

  反倒是千手柱間來了點興趣。

  「斑啊。」他看向前不久還在殊死搏鬥的天啟摯友,對這個『和斑合作』的提議十分心動「要不我們試試?」

  除了抓尾獸的時候之外,他們好像還真的沒有什麼並肩作戰的經歷了,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們兩個各自帶人在不同的地方作戰。

  對於那時暢快淋漓的並肩作戰,他還是很懷念的。

  「你什麼時候才能放棄你那不切實際的幻想。」宇智波斑也厭煩了。

  他聽夠千手柱間這套看似推心置腹,實則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天真發言了。宇智波斑並不後悔跟千手柱間成為朋友,但他現在已經累了。

  不願意再聽對方過家家一樣幼稚又無用的話了。

  實施已經證明了。

  千手柱間的想法是錯誤的。無論他們怎麼坦誠相待,但人心始終隔著肚皮。就算是木葉村的建立,也充滿了排擠、隱瞞和勾心鬥角。

  這樣的村子怎麼可能帶來和平。

  它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只有我找到的路才是正確的。」他轉過頭去,不再看過去的摯友,還有他身旁身為殺弟仇人的千手扉間。「我會證明著一切——在我殺死你之後。」

  哇哦……

  被迫旁聽吃了一嘴瓜的阿緣無聲驚訝。

  聽起來是真的很嚴重啊。

  同時她也有點好奇,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才能讓兩個從小就會違背自己父親的命令透著來往,長大之後更是成為互吹第一人的人變成這你死我活的走向?

  「斑啊。」她自以為很小心的往自己的斑身邊湊了湊,殊不知她的一舉一動,早就已經落入這些當世最強忍者們的眼中。

  阿緣抓著他的胳膊湊在他耳邊小聲問道,「你跟柱間先生也這麼……這麼吵過?」

  她其實想說『決裂』但這麼說又覺得好像說他倆已經徹底絕交了,不太合適。

  「沒有。」

  宇智波斑沒有在意另外三人的視線,搖了搖頭。

  「我們雖然意見不和,但那只是立場不同,為了各自的家族而戰罷了。」

  「哼。」本土斑自然也聽到了他的話,他看著這個年輕一些的自己,「我勸你還是多個心眼吧,別被騙了,千手柱間說方法根本行不通,只有宇智波掌握的力量,才能真正帶來和平。」

  「什麼方法?」阿緣好奇的問道。

  「就是村子啊,木葉村。」

  提到木葉村,千手柱間就精神了。「我們在和火之國大名談判之後,在火之國境內建立了木葉村。這是一個忍者和普通人都可以生活的地方,我們將作為火之國的影子行動,這樣忍者們就可以互相依靠互相協助,不用再怕突來的襲擊,也不用再讓幼小的孩子去上戰場……」

  「……等下。」阿緣聽著聽著,突然覺得哪裡不太對。趕緊打斷了千手柱間興奮不已的敘述。「那個,請問這裡現在是已經結束群雄爭霸,只剩下火之國了麼?」

  「……當然不是。」千手扉間投以懷疑的眼神。「五大國仍然在對彼此虎視眈眈,也正是因此,我們才能夠從火之國大名處得到建立村子的土地和資源,為的就是作為火之國的矛和盾來抵御其他國家。」

  「那不是還要戰鬥麼?」阿緣愣了。「你們的目標不是不打仗麼?那為什麼不干脆去建個忍者之城,而要去依附火之國建村?」

  反正都有這種想法了,干嘛不干脆再大膽一點?

  阿緣一臉詫異的看著另外三人,卻驚訝的發現,這三人也正用『你在說什麼胡話』的眼神看著自己。

  千手柱間忍不住開口:「忍者怎麼可能建城?」

  作者有話要說:

  扉間(阿緣世界):人在實驗室,鍋從天上來。

  阿禿的洗腦小課堂:打架不如社畜,勾心鬥角不如社畜,如果你還有心思想別的,那一定是目標定的太小,工作強度不夠。(?)

悠于 2021-9-2 08:59

第306章

  聽到千手柱間的回答,阿緣一臉納悶的反問:「忍者怎麼不可能建城?」

  千手扉間也忍不住加入了反駁大軍:「過去從來沒有忍者建過城。」

  阿緣更更奇怪了:「可忍者過去不是也沒建過村?」

  倒不如說,千手和宇智波合作這麼豪華的陣容,你們的目標卻只是建個村子?小時候見識少覺得村子就很大了想要建村無可厚非。

  可你們現在都快是中年人了耶?怎麼目標還只是建個村子?總不可能這個世界的千手和宇智波都沒見過城市吧?

  同樣的價格去買巧克力,為什麼就不能把目標從簡單的巧克力糖擴展成巧克力蛋糕巧克力餅干巧克力泡芙?

  頂著三人怪異的眼神,阿緣內心浮現出了一個問號。

  ——不,並不是說她覺得自己有了什麼問題,而是她開始覺得這三人是不是哪裡有了問題。

  她本來以為他們之間是產生了某種更加慘烈也更加難以調節的矛盾。

  ——就比如千手屠了宇智波一族這種。

  才導致斑擺出了這麼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結果只是個村子?

  阿緣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似乎在思考怎麼說才不會傷害到這些人的崇高理想。而她旁邊的宇智波斑就直接多了。他按住了阿緣的時候,止住了她原本想說的話,向前一步,直接亮出了寫輪眼:「語言是沒辦法說服他們的,就像沒有吃過糖的人,永遠不會知道甜是一種怎樣的味道。」

  「只有直接展示出來,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麼狹隘。」宇智波斑看向這個世界的三人,「怎麼樣,有膽子來看一看麼?」

  「看什麼?」千手柱間一點也沒有懷疑,很快就把剛剛還糾結的問題放到一邊第一個響應。「是要看看斑你們的世界麼?那裡很好麼?斑你和那裡的我沒吵架麼?」

  「大哥,這肯定是宇智波的陰謀。」

  千手扉間避開宇智波斑的寫輪眼之後一把拉住了躍躍欲試的大哥。

  卻被親大哥反手一把拉了過去。

  「那可是另一個世界誒,扉間你就不好奇另一個世界的你都做了什麼研究麼?不用在戰鬥上的忍術,聽起來不是很好麼?」

  「大哥!」

  千手扉間一不留神,就跟亮出寫輪眼的宇智波斑的眼睛對到了一起。

  「你不看?」

  最後,就只剩下這個世界使用九喇嘛當通靈獸的宇智波斑了。

  「沒什麼可看的。」

  他還是那頹然又陰森的樣子,似乎除了跟千手柱間的戰鬥之外,這世界上的一切都讓他提不起興趣。

  「你在害怕什麼?」

  宇智波斑勾起一抹笑容。

  他並沒有奚落這個世界的自己的意思。然而這個問題和笑容,對這個世界的斑來說就已經是過渡的刺激了。

  「我會怕?」他冷笑,「你在開什麼玩笑,這世界上怎麼會有我宇智波斑會害怕的東西?」

  「是麼,我還以為你是因為和千手結了盟,才害怕見到泉奈呢。」

  阿緣的宇智波斑絲毫沒在意這個世界的自己表現出的凶神惡煞,慢條斯理的開口道。

  「你不用刺激我。」聽到泉奈的名字,九尾斑反而冷靜了下來。他抬起頭,筆直的看向另一個自己的寫輪眼,「我到要看看,你的世界跟我們的到底有什麼不同。」

  是的,他只把對方的話當成了年輕氣盛自己的傲慢,實際上並不認為他們的世界,最後會跟自己的世界有什麼不同。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世界,才能讓這家伙特地用泉奈來刺激自己。

  ——熟悉的藥水味。

  這種可以消毒的藥水味道十分刺鼻,但對經常在實驗室中行動的千手扉間來說,確實再熟悉不過,並能讓他安心的氣味了。

  實驗室很大,比自己在族地裡的實驗室要大得多。到處都有自己認識的不認識的儀器和藥瓶。然而千手扉間還是能從中看出許多熟悉的影子。

  這個擺放方式是自己的習慣,那個記錄中的筆記也是自己的。

  如果不是知道這是宇智波的幻術世界,他一定會放松下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整個人都像拉緊的弓弦一樣緊繃著,提防著來自宇智波的進攻。

  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扉間大人!您看一下這個。」

  一個千手扉間並不認識的年輕女人急急忙忙的衝著他跑了過來。

  從她的行動和體態上來看,她無疑也是一名忍者。

  只是她並不是千手,確也沒有穿著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族服,這在忍者中就很奇怪了。但很快他就發現,這個大型實驗室中所有的人,都沒有穿著有族紋的服飾,而是統一的素色裡襯加上外面一個白大褂。只在胸口的一個牌子上寫著名字。

  『油女佳代』就是這個年輕女人的名字。

  然而更奇怪的是對方在同自己說話時那明顯不陌生的語氣——他可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會放不認識的忍族進自己的實驗室的人。

  然後,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這個沒問題。」

  千手扉間轉過頭,就看到一個更加年輕,但也更加憔悴的自己也穿著同樣的白大褂。一目十行的看著年輕女忍者遞過去的那份資料。

  「太好了!」

  年輕女人喜極而泣,「半個月了!我終於可以回家了嗚嗚嗚……」

  半個月,回家?

  不對,半個月才出一個結果,這種工作效率還好意思提回家?

  他不僅皺起了眉頭。

  盡管絕大多數時候都是自己做研究,但千手扉間也不是完全沒有助手,只是他對助手的要求非常高。如果是自己的助手,需要的結果半個月才弄出來,他肯定要把這樣的人……

  「嗯,做的不錯。」

  對,就得這麼……

  等等?

  做的不錯?

  千手扉間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個幻境中的自己。

  看著他帶著鼓勵的眼神摸了摸年輕女忍者的頭,然後在一個表格上寫了什麼。年輕女忍者見狀,歡快的離開了。

  「油女的這個孩子還不錯啊。」

  接著,他看到另外一個中年男人走到了這個世界的自己身邊。

  「啊。」千手扉間點了點頭,「本來只是想給沒繼承血繼限界力量的人一個機會才搞了擴招,到沒想到真挖了幾個適合進研究室的好苗子。」

  「秋道的孩子也還不錯——都說秋道家的人不擅長動腦子,我看也不見得。」

  跟在幻境扉間身邊的男人絮絮叨叨念叨著。

  「月光家那對雙胞胎表現得也還不錯,雖然理論比較薄弱,但是實驗都做的很好,正好彌補了奈良晴子動手能力不足的問題。」

  中年男人說著說著,自己就笑了:

  「這大概就是姬君說的,人總有各種各樣的可能吧。」

  千手扉間見到幻境中的自己也跟著笑了。「既然新來的人都能排上用場,那就趁著現在人手充足多開幾個課題吧。」

  「之前的水稻增產我看這次可以直接立項了。」

  幻境中的千手扉間一秒切換進了負責人狀態。他一邊翻著自己的備忘錄,一邊同站在身旁的副手說著。「還有之前同水之國的人開會時提到的合作研發抗寒水稻的事情,你也盯著點,水之國的種子和種植記錄送到了就立刻拿給我。」

  「了解。」

  「還有之前的奈良勝一提出的蔗糖制備工藝也可以讓人先寫幾個設計方案上來看看。」

  ——這都什麼對什麼?這麼好的實驗室你不用來研究血繼限界和開發新忍術,就整天搞這些?水稻?蔗糖?還和水之國合作?

  這也太離譜了!

  千手扉間,目瞪口呆。

  千手扉間懷疑人生的時候,千手柱間正在跟著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一起蹲在山坡上挖土。

  比起弟弟扉間,天性神經大條並且期待看到新景色的他適應良好。

  不僅適應良好,甚至還想跟著這個世界的自己一起挖這個埋藏在土地下的草藥。

  而在他身邊,則是圍了一圈,正在用不熟練的醫療忍術給受傷的兔子治療的小蘿蔔頭們。

  根據他的觀察,這些孩子最大的也就十三四歲,最小的可能才五六歲。

  而且他們都來自不同的忍族。

  並且他還在其中看到了千手和宇智波的孩子。

  而更神奇的是,這兩個孩子雖然都找了距離對方最遠的位置,卻也沒有要打起來的跡像。他們都把注意力投在了各自的兔子身上,全神貫注的對兔子使用著醫療忍術。淺淺的綠色光芒在他們手下亮起,盡管並不穩定,但能看得出是已經掌握了。

  這就很了不起了。

  醫療忍者之所以格外稀少,除了絕學不外傳的原因之外,也是因為醫療忍術格外的難。雖說對千手柱間來說就跟喝水吃飯差不多,但他是規格外的存在,是特殊的,不能作為參考。

  因此,一下子有這麼多能掌握醫療忍術的小忍者出現,千手柱間還是挺驚訝的。

  孩子們努力的練習著,旁邊的老師柱間還在吭哧吭哧的挖草藥和蘑菇。

  是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除了草藥之外,還哼著不知名的小調挖起了蘑菇,而且看這個量,應該是把孩子們的也都算進去了。

  大概是在准備中午飯。

  夏日的太陽十分毒辣,即便是在樹蔭下,孩子們的衣服也都濕透了。只是他們都太專注了,絲毫沒有察覺身上的變化。

  反倒是當老師的千手柱間分出一個木分身,去附近的村子裡提了一大桶綠豆湯來。放了糖又被人用冰遁制造的冰保存起來的綠豆湯最是清涼解暑。

  除了冰棍之外,是最受年輕人喜愛的夏季食品。

  幻境裡的千手柱間一直很高興,而看著這一幕的千手柱間也很高興。

  「老師,我好了。」

  又過了一會兒,有學生高興的叫了起來。

  「好,我來看看。」

  千手柱間高興的走過去查看。

  「老師,我也好了!」

  「我這邊也……」

  學生們陸陸續續的都結束了對兔子的治療。大多數的表現都不錯,只有個別因為不熟練的原因而沒能達到要求。

  沒完成目標的學生很氣餒,但很快就在同伴的鼓勵下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准備下次繼續再戰。

  千手柱間甚至看到那個一臉『我很冷酷』的宇智波都走上去拍了拍失敗的人的肩膀當做安慰。

  ——這可真了不起。

  如果宇智波早能這樣,也不至於會給人們留下這麼深的誤會了。

  治療完,就是午餐時間了。

  剛剛用作實驗道具的兔子們就是今天午餐的主食,除此之外,還有用千手柱間剛剛挖的蘑菇做的蘑菇湯。

  忍者的孩子們野餐的經驗十分豐富,他們默契的分工,刀工好的負責開膛破肚處理兔子,擅長水遁的則是負責清洗。

  會土遁的就用土遁,擅長火遁的負責點火和燒烤……

  他們很快就做好了一頓美味的午餐,一邊吃一邊交流著經驗,總結出需要注意和改進的點。

  和諧的讓人不敢相信。

  身邊是好學的孩子們,遠處是莊家茁壯生長的田地。

  更遠的地方,可以看到整齊的村落和道路。

  千手柱間覺得這就是自己的夢中情村了。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還是滿足的太早了。

  結束了戶外課,幻境中的千手柱間就帶著學生們一起回去了。

  他們在村莊裡幫了會兒忙,然後就頭也不回的繼續向前,一直回到了城市當中。

  這是一座繁華的城市。

  盡管沒有火之國的國都那麼大。

  卻更加整齊規範,富有活力。

  而真正令千手柱間驚嘆的是,忍者們並沒有受到限制,不僅可以大大方方的出現在城市裡,還可以在這裡工作,甚至開店。

  不僅如此,他還看到了許多族地在其他國家的忍者。

  他們也普通的行走在街道上,並沒有引起過多的關注——不僅沒有人警惕他們,甚至很多商販還對他們格外熱情。

  嗯,格外熱情的推銷著各式各樣的特產。

  杯子罐子背包傘具,還有月亮饅頭——聽小販們說的,他都想買了。

  好像不買就白來了一趟似的。

  千手柱間只覺得自己兩只眼睛都看不過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城市了。

  戰國時代,不僅忍者的生活朝不保夕,生活在其中的普通人也一樣。甚至因為沒有足夠的力量,他們平時的日子比忍者還要苦。

  大名一旦發動戰爭,他們的家鄉就可能會被毀壞。辛苦勞作了一年的豐收也可能會跟著被付之一炬。

  就算僥幸躲了過去,接下來的征兵和繁重的賦稅也會將人壓垮。因此除了醉生夢死的貴族們之外,大多數人臉上都總是掛滿了愁容,時間長了,竟好像刻在了臉上一樣。哪怕笑的時候,也總是透著麻木和死氣。

  而不像是這裡。

  路過的人,街邊的小攤販,還有偶爾見到的忍者看起來都很放松。

  在城市裡跑來跑去工作的忍者,也沒有平日做任務的苦大仇深,盡管也很警惕——尤其在路過其他國家的忍者的時候,全身的肌肉都緊繃到了極致。

  但卻沒有誰『先下手為強』,他們擦肩而過,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再後來,他還跟著去參觀了正在擴建的學校。

  用土遁打地基的,用風遁切割材料的,還有用火遁烘干的——這些往日裡用來奪人性命的忍術,此刻卻成為了好用的『工具』,在忍者們手中勤勤懇懇的做著基礎建設的工作。

  他們聽著建築師的指揮,完善著建造的准備工作。

  休息的時候還會一起去吃東西,聊聊天南海北的見聞。

  就好像他們都是一樣的。

  不分忍者和普通人,也不分出身,只是一群同樣的生活在這座城市裡,一樣的工作著,會對同樣的事物表達快樂的人。

  僅此而已。

  ……話說回來,門口那個『內有忍者,擅闖自負』的牌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同其他兩人不同,宇智波斑再睜開眼的時候,是站在城牆上。

  城外是大片的農田。

  養眼的綠色覆蓋了田地,稍遠一些地方還有更多的土地正在被開墾,它們有的才長出幼苗,有的才剛被整出形狀。但不管哪一個,對人們來說都是好的。

  更多的田地代表人們能耕種更多的糧食,而更多的糧食,就代表他們能夠獲得的食物也更多。只有擁有足夠多的食物,人們才不會餓死,才能更好地面對未知的危險,能夠活下去。

  再往後就是整齊的村落,在村落的一邊一塊被柵欄圍起來的區域裡,還可以看到半大的雞鴨正悠閑的走來走去,它們看起來精神都不錯,再養一養就差不多可以產蛋了。到時候,人們就可以從後方整齊的雞舍中源源不斷的拾取雞蛋。

  怎麼看都是讓人安心的景像,是遠離戰火,人們可以好好活著的地方。

  後方城市中的喧鬧更是證明了他的猜想。

  只是宇智波斑並沒有因此而松開緊皺的眉頭。

  他和千手柱間共同建立的木葉村,也可能擁有這樣的畫面。只是戰爭不會停止,一旦被卷入戰爭,那現在所看到的一切都將土崩瓦解。

  沒有任何意義。

  就在這時,他背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哥,你怎麼又站在這裡。」

  泉奈!

  宇智波斑立刻轉過頭,弟弟熟悉的容貌立刻映入了他的眼中。

  他幾乎貪婪的看著對方。無論是長長的低馬尾,還是那無奈的笑容,對他而言,都是只存在於記憶當中,幾乎褪色的回憶。

  他發誓不惜一切要保護的弟弟。

  他面色蒼白,眼眶空洞的躺進墳墓中的弟弟。

  ——這個世界上,他唯一愧對的弟弟。

  他什麼都沒能為泉奈做到,無論是帶領宇智波戰勝千手,還是殺死殺害了泉奈的千手扉間。

  那一瞬間,鋪天蓋地的悲傷和重新見到泉奈的狂喜將他淹沒,竟讓他不知該作何反應。

  哪怕知道這只是另一個宇智波斑的幻境,可他還是選擇愣愣的站在這裡,貪婪的看著對方。

  接著,他看到弟弟一步步的走過來,站在了自己面前。

  「我不放心。」

  他聽到自己開口說道。

  「千手扉間那家伙,真的會按照約定那樣帶著千手的族人好好工作麼。」

  「柱間姑且不論,但是千手扉間他……」

  「他不工作不是更好麼。」泉奈的反應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如果他沒有按照契約完成任務,甚至從中作梗的話,那我們不就有理由干掉他了麼。」

  容貌清秀俊逸的青年微微一笑,只看表情的話,完全猜不到他剛剛說了這麼可怕的事情。

  「……」這聽起來確實是泉奈說的出來的。

  「也是。」

  宇智波斑聽到自己這麼說。

  「如果泉奈你不介意的話。」

  「我介意什麼……哦,你說那件事啊。」泉奈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說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但我不能因為個人的問題耽誤了姬君的大業。」

  「這可是做忍者的大忌——雖然我現在不再是忍者,卻也不會丟了宇智波的臉。」他一臉自信,「只有宇智波才是最優秀的,我會向所有人證明這一點。」

  「所以哥哥你不用擔心我的事情,到是你自己。」泉奈看著自己的哥哥,搖了搖頭。

  宇智波斑:「我怎麼了?」

  「你也該放松一點了。再這麼緊皺著眉頭的話,可是會變老的哦。」

  泉奈難得的開了個玩笑。

  「我沒覺得累。」他是真的不覺得累。

  這一刻,兩個宇智波斑的想法高度一致。

  他還有太多事情要做。他還沒能鋪平通向和平的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休息。

  「真是……你和姬君在這方面還真是一樣。」

  泉奈搖了搖頭。

  「姬君她……」

  「在接見水之國的使者。」泉奈皺了皺眉,似乎對那個水之國的使者沒什麼好感,「她讓我來轉告你,你今天放假。」

  「去逛街或者找千手柱間切磋都可以,今天不用辦公了——哦,對了,要跟千手柱間切磋的話,記得去西邊,姬君之前考慮在那邊開一條山路去礦山來著。」

  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那我回一趟族地。」

  另一個世界的九尾斑沒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但聽到他這麼說的宇智波泉奈卻是一下子炸毛了:「哥,你不會還惦記著族地上那塊石碑吧?」

  !?

  九尾斑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怎麼回事?

  泉奈怎麼會知道那塊石碑的事情?那石碑上被隱藏起來的內容,不應該是只有開啟了永恆萬花筒寫輪眼的人才知道的麼?

  宇智波泉奈長嘆一聲,按住了自己兄長的雙肩:

  「哥,人是活的,石碑是死的,人不能被一個石碑局限住啊。」

  「那都是千年前的石碑了,千年前的辦法不一定適用於我們,再說了——」

  他語重心長的看著自己這個有時候格外好騙的兄長。

  「如果真的有效,為什麼都一千年了這個世界還是現在這個樣子?總不能說我們宇智波這一千年裡就沒出過一個有能力的祖先吧?」

  「……」

  作者有話要說:

  原著斑:我有一個偉大的事業要做,我要獨自維護世界的和平。

  泉奈:哥,你是不是又被忽悠了?


第307章

  見宇智波斑只是沉默而沒有回答,泉奈眯起眼睛。

  「哥,你不會真的還在想那塊石板吧。」

  幻境中的宇智波斑遲疑地回答:「我只是在想是不是能更快一點……」

  泉奈的表情更無奈了。

  他揉了揉眉心:

  「先不說別的……哥,你有那麼多糧食麼?」

  「你可以一分鐘救下一百個人,可這一百個人賴以生存的糧食卻不是幾分鐘就能生長出來的,更何況後面還要收割、脫殼還要運輸,就算可以把一切都交給忍者來做,但你考慮過那些沒了工作的普通人該怎麼辦麼?」

  「就算你覺得學校很好想讓所有人都去學習,你考慮過老師從哪裡來麼?難道你真想一個老師帶幾百人?先不說老師能不能管得過來,你能保證教學質量麼?」

  「和平這從來就不是一兩個人一兩天就能一勞永逸解決的問題,就算你是宇智波斑也一樣。」

  此時的泉奈並不是小看了哥哥,只是『和平』這個命題實在是太過龐大,龐大到遠遠超出了人類個體能夠承受的範圍。

  誰來都一樣,從一開始『讓一個人來謀求和平』這句話就是一個不可能成立的命題。在很久以前沒有參與這份工作之前他也不是沒想過『只要哥哥能解決千手柱間的話,那他期望的和平說不定就可以到來』這樣的事,但真當作為侍從從姬君身邊開始一點點的向著這個方向努力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過去的想法是麼多麼單純片面。

  都說救人比殺人難,讓被救的人能好好地活下去就是難上加難。

  人或者就一定要有衣食住行,光是保障這些就是一個龐大到讓忍者都感到恐懼的工作量了。

  見哥哥張了張嘴似乎有話要說,泉奈趕緊又補充了一句:「有千手柱間聯手也一樣。」

  幻境斑他內的宇智波斑覺得自己多少能體會到『自己』此時的心情。

  ——話都被你說完了,還能說什麼呢。

  「我知道了。」幻境斑嘆著氣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我只是想回去再找點族人來這裡。」

  泉奈眯著眼睛又端詳了片刻,一直盯的宇智波斑開始覺得不自在,才將信將疑的後退了兩步。

  「說真的,哥如果你又再見到什麼可疑的東西,同我說,或者問問姬君都好。」

  「千萬別在自己一個人悶著琢磨了。」

  泉奈說的很委婉,但他想表達的東西宇智波斑卻清楚的接收到了。

  或許是覺得自己說的有點過火了,泉奈很快就離開回去工作了。只留下宇智波斑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面前欣欣向榮的景色沉默。

  「……這就是你想給我看的麼。」宇智波斑冷笑,「你想告訴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都是錯誤的麼?」

  「倒也沒有。」年輕些的宇智波斑走了過來,他並沒有直白的點頭,而是罕見的送了下肩膀,「畢竟沒有被騙的人願意承認自己是被騙了。」

  「你想說我是在自欺欺人?」

  宇智波斑的聲音中帶了真火氣。

  一直到剛剛為止,他都可以看在是泉奈說的份上而原諒。但當這話被『自己』說出來的時候,就有一股無名火氣衝了出來。

  他憑什麼這麼說?他憑什麼否定宇智波斑這一生的決定?

  就因為他也是『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不接受。哪怕是同一個人,沒有同樣的經歷和遭遇就沒有資格去評價。

  若是就這樣接受了,那豈不是再說,他這一輩子的所有追求都成了一場笑話麼?

  他唯獨不能接受這個結局。

  他是宇智波斑。

  除了千手柱間之外實踐再無對手的強者。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都應轟轟烈烈。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幻術當中輕飄飄的被人告知『你錯了』。

  「哼。」

  阿緣的宇智波斑並不意外會有這個結果。

  或者說如果就坦白此承認了自己的錯誤的話,就不是宇智波斑了。

  但沒關系,找個機會把他打到心服口服就好了。

  戰國時代,強者才有話語權。

  想要讓別人接受自己的意見,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擊潰他。

  盡管知道是宇智波用幻術展現出來的世界,但千手柱間還是格外開心。看著這座年輕的城市,就好像他也變得年輕了起來。木葉建立的時候他也曾這麼高興過,但隨著越來越多的忍族加入,摩擦和權利鬥爭也在不知不覺中起了苗頭。

  千手柱間並沒有怪罪誰的意思——畢竟過去都是獨立做主的忍族,突然要接受其他忍族的命令,有想法也正常。只要大家都是齊心協力為了木葉好,那就沒問題。

  只是時間長了,他難免也會有疲憊的感覺。

  但在這裡,感覺完全不一樣。

  他一邊開心,又一邊心驚。

  收集情報是忍者的老本行,盡管這次沒有任務目標,也沒有什麼需要他去潛入竊取的情報。但光是這一路看到的東西中包含的信息,就足以讓他心跳加速了。

  不僅是這裡的富足,富足的城市他沒少去,光是一個火之國的國都就比這裡大上幾倍了。

  他之所以這樣失態,還因為這座城市中行走的忍者們的言行舉止,完全打破了他的認知。

  出身水之國的忍者,和出身火之國的忍者會在這裡組隊完成任務。這在他的認知中是不可能的。

  戰國時代,出身本地的忍者就是各國的重要軍備力量。

  雖然忍者接任務原則來說是不分國家和內容的,但雇主卻會有各自的考量,小國就罷了。但大國是絕對不會允許有出身其他大國的忍者大搖大擺的在自己國家裡接任務的。

  誰能保證這些來自其他國家的忍者只是來做任務而不是來當間諜竊取情報和破壞重要設施的呢?

  合作就更不可能了。

  就算是同盟,主要目的也只是保證自己不會在被攻擊的時候腹背受敵而不是真的要對彼此承擔多少責任。能夠不落井下石,關鍵時刻幫一把都已經是絕世好同盟了。

  就算個別任務需要一起行動,也是會分成各自的小隊,而不是打亂分到同一個組裡。

  這是忍者之間約定俗成的規則。

  雖然在建立木葉村之後,他們建立了忍校讓不同族的孩子們組成小隊行動的行為已經動搖了這個『規則』,但那也僅限於加入木葉的忍族。

  而且也並不是所有人都遵守這個新的規則。

  但讓不同國家出身的忍者組隊做任務……這真是他做夢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而之所以能出現這樣的畫面。

  就只能代表一件事。

  這些忍者背後的國家,並沒有戰鬥——並且可能處於相當友好的盟友狀態……又或者說,他們現在已經不再是兩個國家,而是一個國家的忍者了。

  而且,這些人臉上沒有仇恨的影子。

  就證明他們現在的『和平』並非是通過不死不休的廝殺得來的。剛從戰場上走下來的敵對忍者見到彼此臉上會有怎樣的厭惡和仇恨,親自主導了千手和宇智波結盟的千手柱間比誰都清楚。

  千手柱間明白和平不會這麼輕易到來,但這座年輕的城市展現出來的和平繁榮景像,已經足以讓他心潮澎湃——這正是他所追求的未來。

  而人一激動,就有滔滔不絕的話要說。

  而弟弟,正好就是個合適的傾訴對像。於是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大哥的千手扉間,還沒來得發表這個地方有多真實多可怕,如果不是宇智波精心准備的陰謀,就是可能會改變世界的大問題的評價,就被親哥抓著灌了一肚子贊美之詞。

  千手扉間惱火,但看著大哥這很久沒有見過的,像是孩子一樣開懷快樂的樣子,他還是閉上了嘴。

  盡管日常嫌棄柱間這個當大哥的不靠譜缺根弦兒,但如果拋開一切束縛住他們的外在因素的話,他還是希望大哥能一直像小時候那樣傻乎乎的開心的。

  能高興誰願意沉著一張臉呢?

  一切只是因為他們所處的這個時代,不允許而已。

  在活下去都無比艱難的時代,快樂無疑是一種奢侈品。

  昂貴可能需要用生命作為代價去獲得的奢侈品。

  所以千手扉間只能選擇活下去。

  就算要扼殺快樂,也要選擇一條能讓更多的人活下去的路。

  反正這個幻術中找不到什麼陷阱殺招,就讓他再高興一會兒吧。

  於是等宇智波斑見到這兩人的時候,這兄弟倆就是一個興高采烈,一個一臉隱忍,好像下一秒就要暴起打人的樣子。

  他們此時正坐在街角的一處房他們的一舉一動並不會影響幻術中的人,但看到這樣祥和又充滿生機的城市,難免會有『不想破壞』的想法。在房頂上的話,不管談什麼做什麼都不會影響了。

  千手柱間一眼就看到了遠遠走過來的宇智波斑。

  作為一個資深斑吹,他一眼就看到了對方雖然還是那副冷著臉生人莫近的樣子,但眉宇間的陰郁卻是淡了幾分。

  到是戰意增加了幾分……不過這是好事。

  「斑!」

  他立刻丟下了剛剛還叭叭說個不停的弟弟,對著宇智波斑大聲招呼道。

  千手扉間:「……」

  行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不在意,一點都不在意。

  「哼。」

  宇智波斑冷哼一聲,卻也跳上了房頂,只是沒有靠近兩人,而是抱臂站在一邊。

  「大費周章做的幻術我們看也看了,現在該說說你們的目的了。」他說話的時候沒有看著千手柱間兄弟,而是轉過頭看向了空蕩蕩的地方。

  宇智波斑了解自己,就算是不同世界有不同經歷的自己,也一定不是個會沒事做無用功的人。

  也許確實有想炫耀一下讓人看看自己的世界的因素,但一定不僅僅只是這個原因。

  很快,街道上就有一高一矮兩個人走了過來。

  只不過同干干淨淨什麼都沒拿的幾人不同,阿緣不僅嘴上叼著烤魷魚,手裡還拿著一盒熱氣騰騰的章魚燒,手腕掛著的袋子裡還有一盒月亮饅頭。

  注意到其他人看向自己的視線,阿緣遲疑了一秒,然後把手裡還沒碰過的章魚燒和月亮饅頭都遞了出去。

  忍者普遍飯量都大。又是怪獸打架又是幻術的,餓了想吃也正常?

  「……你們也想吃麼?」

  作者有話要說:

  斑:宇智波執拗死腦筋?多半是慣得,打一頓就好了。

  一頓沒好就再打幾頓。

  扉間(看向親哥):我怎麼沒看出宇智波斑那張一臉晦氣的死人臉上有這麼多變化?

  阿禿:你也想吃飯?

  (其實不是阿禿想吃飯,是我突然想吃東西了……嚶嚶嚶,突然好餓。大姨媽是自帶飢餓debuff麼!?太壞了!)


第308章

  直到手裡捧著熱騰騰的碗,千手扉間都不明白事情怎麼就變成了大家坐在一起吃火鍋了。

  明明前一秒還在看兩個宇智波對峙,他甚至在想要怎麼趁著兩個宇智波斑有矛盾的有利條件一口氣將兩人一起解決了。怎麼現在所有人就都坐到桌子旁邊了呢。

  做工精致的大桌子中間,是正在翻騰的怪異鍋子。

  同往日的圓形鍋子不同的四方型鍋子被平均分成了四個格子,每個格子都沸騰著不同顏色的湯水。

  聞起來就十分昂貴的奢侈香料被巨量投入鍋中,混合到一起形成的形成了好像會奪人心神的復雜香味,一下下的通過鼻腔,讓人產生了難以忍受的飢餓感。

  明明剛開始見她擺出各種餐具的時候還沒有感覺,現在卻仿佛餓了幾天幾夜一樣。

  也不奇怪。

  戰亂頻頻發生的時代生產力低下,在這個填飽肚子都是奢望的年月裡,普通人家能點粗鹽都已經是好的了,更別說是更豐富的,比如肉蛋海鮮和各種香料這些。

  就算是能靠打獵和豐富的野外生活經驗找到可以食用的植株的忍者,也只是比普通人能多吃點肉和麥罷了,香料、精米和白面對他們來說也是十分奢侈的稀罕物。實力強大的忍族或許還能有些庫存,那些實力不強又人數不多的小忍族根本不敢去想這些。

  他們當然也知道是好東西,可是他們沒有能力去獲取,就算得到了也不一定能保得住,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去想不去碰。哪怕機緣巧合得到一點,也基本都是拿出去賣掉或者立刻吃掉,根本不敢留著。

  千手和宇智波這樣的頂尖忍族當然好很多,但就算是強大又一直有擅長侍弄草藥族人的千手,平時也主要是以種植培育草藥為主,偶爾才會在空地培養一些可以食用的草藥和香料。

  哪兒有像這樣像是用路邊不要錢的野草石子一樣往裡鍋裡塞的。

  千手扉間覺得這一頓吃的不是『火鍋』,而是『金子』。

  「扉間,你怎麼不吃啊。」

  千手柱間就沒有弟弟那麼多想法了,面對這麼多擺好的美味佳肴,不吃才是浪費。

  至於哪兒來的值多少錢,這一頓美味又奢侈的火鍋背後又代表了什麼……誰管他呢,吃完再說。

  就算幻術的主人是自己不認識的斑,但主要是宇智波斑,就一定不會選擇在餐桌上下藥這麼卑劣的行為。

  所以他吃的毫無負擔,格外開心。

  並且格外傾向菌湯鍋底。

  不止吃涮進去的肉菜海鮮,還會特地撈裡面的菌菇吃。

  「吃飯的時候就不要想那麼多了嘛。」

  他一邊說著,一邊給身旁的弟弟夾了一大堆。

  什麼牛肉羊肉蝦滑魚丸的,一股腦的往千手扉間的碗裡塞,沒一會兒就塞的滿滿當當眼看就要往下掉。

  「算了。」

  千手扉間拿起了筷子。

  這個時候,就算他說出花來也不會有人聽了,何必呢。

  「還有酒哦,有人要喝麼?」

  「還有酒麼?」千手柱間眼睛一下子亮了,「哎呀,真是讓你破費了。」

  只是話是這麼說,他眼中的期待卻是是個人都能看出來的。

  「斑,來一杯啊。」

  拿到被裝在綠色瓶子裡的酒之後,他立刻不顧斑陰沉的面色興高采烈的邀約到。

  ——當然也沒管弟弟一下子就黑了的臉。

  宇智波斑冷哼一聲,但也沒有拒絕。

  他看著杯中清澈醇香的酒液,又看了看桌子上五花八門擺著的各種涮菜。

  光平時吃都吃不到的牛肉就按照部位分了好幾個,更不要說其他的肉還有擺得滿滿當當的各種海鮮和見過沒見過的蔬菜,以及隨便被丟在角落的精米做的米飯和精面的面條。

  尤其他能看出來,對方並非是想要炫耀才當故意放在角落,而是真的認為這些不重要的時候。

  他把視線又轉移到了『變』出這一切的少女身上。

  先前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另一個世界的自己身上,哪怕少女說了是她弄出了那個怪異的空間只是當成了一種罕見的血繼限界或者家傳力量。

  但現在來看,這兩人中真正重要的其實並不是另一個自己,而是這個先前沒被他看在眼裡的女孩子。

  不僅吃了美味的火鍋,還喝到了好喝的白酒,餐桌上的氣氛一下子就不一樣了。

  「你們那邊真好啊。」

  千手柱間臉上浮現了淺淺的粉色,身為忍者,他走南闖北的也喝了不少機會,但沒有哪個比這個更香醇帶勁。

  入口醇香爽口,但很快就會帶來刺激的辛辣,進入喉嚨的時候更是會有些許灼燒感,而進入胃裡,又會有暖意湧起,好像整個身體都暖和了起來。

  「房子也好,人也好,合作也好。」

  說到底,他還是很在意和宇智波合作的事情。

  「明明都是合作,為什麼就不一樣呢。」

  他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接著人也一轉身,利用忍者靈巧的身手撲到了離著自己老遠的宇智波斑身上。

  「斑啊!你說啊!你到底在想什麼啊!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呢?你不說我怎麼能明白!?」

  往日成熟穩重的火影大人哭的像個不懂事的孩子,絲毫沒有『沉穩中年人』應有的氣勢。

  「我說了,木葉根本就是個錯誤,它非但不能帶來和平,反而只會招致更多的爭鬥和廝殺。」

  宇智波斑臉上也爬上了淺淺的紅暈,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罕見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而不是像往常那樣只是冷哼一聲一副『你等凡人不會明白』的冷酷模樣。

  「它哪裡錯了!」就算是喝高了的狀態,千手柱間也不允許別人說木葉的不好,尤其說話的人還是宇智波斑的時候。這可是同自己一起跨越過重重困難追求夢想的天啟,而木葉就是他們夢想的具現化。他怎麼能否認呢?

  「這可是我們的夢想啊!你是要否定我們的夢想麼?你不想要追求和平了麼?」千手柱間眼淚掉的更凶了,一張臉被肆意流淌的液體弄的髒兮兮的。

  「正是因為要追求和平,所以我才要親手解決這個錯誤……別往我身上抹!柱間你聽到了沒有!?」

  宇智波斑說著,嫌棄的把千手柱間湊過來的那顆大腦袋推開,不肯讓他再靠近自己一點。甚至因為用力,還把千手柱間的額頭都按紅了。

  「那你說為什麼它會帶來鬥爭?」

  千手柱間改為抓住對方抵住自己的手臂,一副你不說我就不放開的賴皮模樣。

  一如他小時候的樣子。

  千手扉間覺得自己沒眼看下去了。

  他頭疼的揉了揉額頭,非常不願意承認這個行為看起來不超過10歲的家伙是自己的大哥。但同時他也隱約意識到事情有哪裡不對勁。

  太反常了。

  這一切。

  就算因為有了共同需要遭遇的對像,但現在的氣氛未免太過和諧。

  這是正常情況下絕對不會出現的場景。

  是因為這頓飯?

  還是說是因為這瓶突然出現的酒?

  千手扉間握緊了手中的酒杯,視線也不自覺的落在了上面——酒杯幾乎已經喝空了,只留下最底下淺淺的一層,就算想要做實驗,恐怕也不夠。

  他果然不該松懈的。

  好不容易把大哥和宇智波斑隔離開讓他冷靜下來,結果這一松懈,眼看就又要回到起點。

  就在這個時候,身旁又響起了年輕女孩子的聲音:「要再來一杯麼?」

  千手扉間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到正笑眯眯舉著酒瓶的少女。

  「你在酒裡放了什麼?」

  他眯起漂亮的紅色眼眸,警惕的看著這個人畜無害的秀美少女。

  「沒有啊。」她搖了搖頭。「只是普通的酒……就是度數高了點。」

  戰國時代雖然有酒,但很少,畢竟糧食珍貴,吃都不夠用——因此千手柱間才會說『破費了』。再加上戰亂頻發,制作工藝自然也精不到哪兒去。

  習慣了低度數的糙酒,猛地來一瓶六十五度的自然不習慣。

  再加上他們喝的又那麼豪爽,醉了也不奇怪。

  當然阿緣也『稍微』推波助瀾了一下下就是了。

  但她也只是將『醉意』稍微擴大了一點而已,喝醉的人們會有怎樣的行動說出怎樣的話,都是出自他們自己的本意,她一丁點都沒有影響。

  所以無論是千手柱間的苦惱,宇智波斑的回應,還是千手扉間這些微的放松和悵然,都是出自他們的本心。

  她充其量只是起了一個催化劑的作用——就是如果原本積累的能量過大的話,這個反應會稍稍有點大。

  「但總歸都是你們自己最真實的反應。」

  她承諾道。

  反而聽到她的話,千手扉間非但沒有放心,反而冷了臉。

  他真是寧可大哥是被藥迷了心竅,也不願意承認他本心就是這麼……這麼一個丟人的樣子。

  但同時他也明白,只有這樣的他,才是他那個有千萬人願意追隨的大哥。

  只是宇智波斑的事情不同其他,無論如何都不能……

  「扉間!扉間你快跟斑說說!我們的木葉有多好!」

  千手柱間拉著宇智波斑又干了兩瓶酒,不僅臉更紅了,說話時候舌頭都直了。他大著舌頭說了半天,發現自己聽著都糊塗了,趕緊來請救兵。

  「現在木葉發展的多好,我們有學校,我們忍者小隊……來、來自不同忍族的忍者組成的小隊,還、還有……」

  「你跟他說這些有什麼用。」千手扉間皺著眉頭扶起自己的大哥,轉頭看向一臉不以為然的宇智波斑。

  「宇智波都是邪惡的,你跟他說這些他也……」

  「邪惡?」同樣喝高了的宇智波斑這次到沒有暴怒,他冷笑一聲:「難道在村子裡勾心鬥角,排除異己,無視其他忍村的建立,無視各國的小動作,對戰爭視而不見的你們就正義了麼?」

  「木葉的建立沒有消除任何仇恨,只會有更多的仇恨,更大規模的戰爭爆發而已。到那時候,就不是一兩個家族的問題,而是涉及這個國家所有忍者的戰爭了。」就像是要把過去那些從沒說過的話彌補過來一樣,宇智波斑的話比任何一次都要多,「就算到了現在,木葉裡面不同的聲音也到處都是吧?過去是排擠我,現在呢?恐怕又有了新的目標了吧。」

  他眼神犀利的看向千手扉間。

  「這樣你還敢說你們是能帶來和平的麼?」

  「……那你呢?」千手扉間也終於憋不住了。

  他忍宇智波斑已經很久了。

  誰會願意看著自己的大哥沒臉沒皮的念著一個敵人啊?尤其對方還總是冷著一張臉愛理不理的。

  更何況,大哥還願意為了和對方結盟而去死。

  誰受得了啊?

  大哥總說他只有自己一個弟弟了,那自己又何嘗不是只有他一個哥哥了?難道他就能看著哥哥死去而無動於衷,然後還毫無芥蒂的跟害死哥哥的仇人談合作?

  「你又做了什麼?主張結盟的是大哥,帶頭俘虜而不是殺害宇智波戰敗族人的是大哥,游說其他忍族加入和火之國大名周旋的還是大哥,你知道當初有多少因為宇智波而不想來的忍族麼?都是大哥一個個去請求他們作保證才加入進來的!」

  「你呢?你根本沒有認真的去了解過村子的需求,永遠端著你宇智波的架子不肯跟其他人交心,現在又來怪村子是錯的,我們的努力是徒勞,你有什麼資格?」

  千手扉間本不想說這些在他看來十分幼稚的抱怨的。

  本來他努力也不是為了得到誰的認可或者誇獎,他只是厭倦了永無止境的戰爭,想要實現大哥的願望,不願意再看到幼小的孩子還沒來得及長大就離開這個世界,不想再看到父母失去孩子,孩子失去父母這樣的慘劇一次又一次發生而已。

  「答應結盟合作的是你,反悔離開的是你,現在要毀滅木葉村的還是你,你憑什麼!?」

  但在『酒精』的影響和宇智波斑仍然一副『你等凡人不理解我』的惡劣態度之下,終於爆發了。

  宇智波斑也被激怒了,只是這次他並沒有像往常那樣一言不合就要開打。而是深呼吸幾次之後開口:「那麼你們呢?我放棄了給泉奈報仇,放棄了對宇智波的承諾和世仇選擇了相信柱間,相信你們,你們又做了什麼呢?」

  「一個不能帶來和平的村子,一個終將成為禍害,給世界帶來更多災難和戰爭的村子。」

  「作為當事人的我發現了這個錯誤,為什麼不能去糾正?」

  宇智波斑站了起來,同一樣撐著桌子站起來的千手扉間針鋒相對,兩人之間甚至好像產生了電閃雷鳴的幻像。

  「我我們才能帶來和平!」

  兩人的聲音,詭異的重疊在了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火鍋真好。(吸溜)其實我之前沒想寫吃火鍋的,但是我昨晚做夢夢到有人請我吃火鍋,結果我還沒吃到就醒了。(怨念)轉頭一想,烤肉都閃亮出場了,怎麼能沒有火鍋的牌面呢?安排!

  我也好想吃火鍋哦(你什麼都想吃)

  來,給你們加雙筷子,快來加入創設組火鍋團(?)不僅吃多不會胖,還能圍觀百年一見創設組的小學生ver吵架(喂)血賺不虧的。

  其實我覺得創設組的悲劇最難過的是每個人的出發點都是好的,都沒有錯,只是因為各種原因產生了隔閡,產生了不可彌補的裂痕,最終全都走向了悲劇。

  ——垃圾黑絕出來受死,吃我地爆天星辣!


第309章

  「既然這樣,那不如都看看呢?」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眼看就要引起新一輪廝殺的時候,少女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少女就在兩人中間一拍手。

  「反正現在也打不起來了,不如大家都修生養息一陣子,然後在這段時間看看。」

  她看了看宇智波斑,又看了看千手扉間。

  「用這段時間來堅定自己的信念和做法。」

  「不需要。」

  宇智波斑粗暴的拒絕。

  「你怕了?」阿緣眨了眨眼,完全不在意對方散發出的殺氣繼續說道,「害怕自己動搖,所以不敢去嘗試?」

  宇智波斑的注意力徹底從千手扉間身上移開。

  他漆黑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面前毫無畏懼的少女,接著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揚了揚頭:「怎麼可能。」

  「那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麼區別呢?難道給他們一個月的准備時間,你就打不過了?」

  阿緣熟練的發動技能:激將法。

  「是他們不敢吧。」

  宇智波斑瞥向白發紅眼的青年。

  「連宇智波的族人都拋棄了的你,有什麼可怕的。」千手扉間立刻反唇相譏,「只是我不能允許這樣一個危險人物出現在木葉村裡,誰知道被邪惡本性控制了的宇智波會做出什麼事。」

  「更何況。」他頓了頓,「其他忍族的人也不會願意見到宇智波斑,總要考慮其他……」

  「所以你還是害怕自己的心血結晶敵不過宇智波斑?」

  「都說了是綜合考慮了,你怎麼什麼都扯到害怕上!?」

  千手扉間罕見的對女性用上了粗暴的語氣。

  「在我老家有句話叫『解釋就是掩飾』,你刻意解釋了這麼多,不就是想掩飾麼。」阿緣眯著眼睛笑了,「想要掩飾最根本的……而對忍者來說,無論如何都要掩飾掉的情緒,不就是恐懼麼?」

  「……」

  「還是你想說,其實你心裡其實麼有底,必須回去開會壯壯膽才能做決定?」

  阿緣再次發動技能:激將法。

  而更巧的是,本土的宇智波斑也適時的送出了一個嘲諷的表情。

  就好像在附和少女的話一樣。

  就算是忍者,也不是說什麼都能忍的了的。

  千手扉間覺得自己腦袋裡傳來了什麼崩斷的聲音。

  「怎麼可能。」

  他把宇智波斑的話原封不動還回去。

  「我是怕他看到拋棄了自己的族人,面子上過不去,惱羞成怒。」

  不就是諷刺麼,誰不會似的。

  千手扉間冷哼。

  「既然達成共識,那就這麼定下來吧。」

  阿緣雙手一撐桌子,就這麼強行敲定了。

  「等會兒我研究一下怎麼把這個撤掉,然後就可以出發了。」

  「……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把力量收回去!?」

  千手扉間差點被自己嗆到。

  他見她麻利的收拾了這麼多出來,還以為她已經重新掌握了力量,結果是最重要的怎麼打開還不知道!?

  「這個嘛……反正總有辦法的嘛。」

  阿緣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不要在意這點小事啦,既然定下了接下來的目標,那我肯定會想辦法解決的。」她說著指了指桌子,「還吃麼?」

  「吃!」

  半晌沒有聲音的千手柱間突然跳了出來。

  「能再要點蘑菇麼?就是你之前拿的……牛肝菌雞樅黑虎掌菌還有羊肚菌。」

  他報菜名一樣背了一串蘑菇的名字。

  阿緣:「……」不愧是你。

  當初你不該叫千手柱間的,千手蘑菇才應該是你的本名。

  沒心情吃的人很快就離開了餐桌,而哭喊一場之後心情舒暢的千手柱間卻是食欲大增,干脆一個人霸著鍋又全部重上了一遍,自己再開一鍋。

  忍者本來飯量就大,更何況在這裡吃多少都不會撐,這麼多好吃的當然要有多少吃多少。

  「謝謝你。」

  千手柱間突然開口。

  「嗯?」阿緣停下了手中正在擺弄的擺盤花。

  「謝謝你讓斑和扉間把話都說出來。」

  就算平時看著不著調,但千手柱間畢竟是站在所有忍者最上層的『影』,哪怕當時沉浸在自己的情緒當中沒意識到,現在也反應過來了。

  有現在這個走向,恐怕是對方故意為之的。

  為的就是讓他們把話都說出來。

  也就是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恍然意識到斑和弟弟,心裡都埋著這麼多事。而並非只是『仇人見面就眼紅』。

  「這種事,不用道謝啊。」阿緣看著面前千手柱間,有些納悶。「表達自己的情緒,告訴別人自己的喜惡,是每個人都有的權利啊。」

  倒不如說忍者們不會這麼做才是比較奇怪的。阿緣想到了很久以前,自己認識的那個會因為一點點小事而興高采烈的千手柱間,還有滿臉不高興,卻會為了學校的事情而跟彼此合作的扉間和泉奈。

  還有他們忙碌中偶爾會露出的淺淺的笑容。

  也許他們不是不想,而是沒有人會去問他們的喜惡,沒有人會去考慮他們也會有喜惡,時間長了,就連自己都忽視了自己的需求。

  因為從沒有人告訴他們可以去思考他們真正想要的東西是什麼、思考他們之所以討厭某個人或者東西是因為什麼。

  久而久之,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能這樣思考了。

  結盟是為了什麼呢?

  只是是為了終止兩族的仇恨,只是為了不讓孩子不再上戰場?

  不,他們想要的其實是『和平』。不只是一兩個家族之間的和平,而是所有國家,所有忍者都不用再打仗的和平。

  ——而無法認識到這一點的話,他們就沒辦法從一開始向著『所有人都不再戰鬥』這個方向去思考,而是只能從近最小的範圍去思考。

  我們兩個家族先結盟,這樣我們的族人就不用再戰鬥了。

  如果再加上其他忍族,那太好了,我們幾個十幾個忍族都不用再打了。

  但真想停止戰爭,肯定不是幾個十幾個忍族的事情,而是必須想一個能讓全世界的忍者都不用再彼此廝殺的目標,並且向著這個目標去努力。

  ——這個世界的他們,真的是問題很大啊。

  阿緣嘆息。

  千手柱間放下了筷子。

  失落的看著面前咕嘟咕嘟冒泡的火鍋。

  「我還真是失敗啊,無論是作為大哥,還是朋友。」

  他就從沒有想過這種事。他總是理所當然的覺得一切都會變好。

  總是覺得只要能夢想中的把村子建起來,那麼就算什麼都不管,事情也會自己解決,自己變好。

  只要有村子。

  本來是為了能夠同宇智波和解、讓忍者不用再廝殺才建立的村子,現在卻變成了要為了村子而再次廝殺起來。

  千手柱間從來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直到現在都是這樣,但……

  他看著四個不相容的鍋子,他和斑,忍族與忍族,大概就像這個鍋子一樣。雖然在同一個大鍋當中,裡面的液體因為沸騰而有所交融,但因為鍋中的金屬格擋的存在,所以始終無法真正的融合到一起。

  也許是過去的他太傲慢了。以為人只要在一起,隔閡就會自己消失。所以從沒有考慮過要如何去消除這其中的隔閡。

  而只要存在於人與人、族與族之間的隔閡不消失,無論添加多少東西,都無法從根本上讓來自不同家族的他們融合成一個真正的『大家族』。

  之所以選擇吃這頓火鍋,大概就是為了讓他能明白這件事吧。

  「但現在發現也不晚。」阿緣笑了笑,「而且我並不覺得你失敗。」

  嗯?

  千手柱間看向說話的少女。

  「斑也是這麼認為的對吧。」

  她轉頭問自己身邊的男人,得到了一個別扭的點頭。

  「我不知道這裡是什麼情況。」

  他嘆了口氣。

  「但就我自己而言,我從不後悔跟千手柱間這個人成為朋友。」

  他們之間有過許多矛盾和仇恨,也有過本以為此生都無法挽回的隔閡和誤解。但就算這樣,他也從沒後悔過同千手柱間做朋友。

  「你看,這可是斑親口說的。」阿緣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們只是都背負了太重的壓力,而沒有時間去做自己、去成為某個人的兄弟和朋友而已。」因為在這些之前,他們首先會是『當代最頂尖的忍者』、『無數人追隨的對像』。

  「是這樣啊。」

  千手柱間突然感到了一陣輕松。

  「那麼,你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從哪裡解決問題呢?」

  他重新打起精神,興致勃勃的聞到。

  作為說一出做一出的行動派,他恨不得現在立刻就跳起來開工。

  「這個嘛,稍後的目標當然是從這裡出去之後去你們的村子看看——不去實物,不去了解情況,說什麼都只是紙上談兵對吧?」

  阿緣拍了拍衣服站起來。

  「但是現在首先要做的,果然還是自我介紹吧。」

  「重新認識一下。」她認真的對著千手柱間伸出手,「我叫阿緣,而這位是宇智波斑,是我最重要的人。」

  「職務什麼的就先當做秘密吧,總歸現在只是不幸等待收留的落難者…」

  「這樣啊。」千手柱間也笑著伸出手,「我叫千手柱間,過去是千手一族的族長,現在則是木葉村的首領,職務是『火影』。」

  「請讓我代表我個人,邀請你們來我的村子做客。」


第310章

  千手扉間看著走在前面嘀嘀咕咕說著什麼幾人,再次皺起了眉頭。

  他覺得自己當時真是瘋了,所以才答應下來要讓宇智波斑進村的這個提議。

  而且還是兩個。

  那可是宇智波斑。

  就算是在宇智波中也是最喜怒無常的一個。

  他這根本就是引狼入室。但話是自己說出去的,現在讓他反悔,他也做不出……不,如果是為了木葉的話,他不是做不出來。

  他擔心的是他反悔會激怒宇智波斑,然後被激怒的宇智波斑一定會變本加厲的報復回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同千手扉間的激動,千手柱間的期待和解除了九喇嘛的召喚的斑的煩躁不同,阿緣是抱著探究的心情來到村裡的。

  出於各種考量,他們沒有廣而告之,而是直接回到了千手柱間家裡,告訴了身為首領夫人同時也是掌握了漩渦一族封印術的漩渦水戶。

  半夜驚醒聽了個匪夷所思故事的漩渦水戶:「……」

  雖然震驚……

  她看著一臉期待的丈夫和一臉凝重的小叔子,再看看滿臉陰沉的宇智波斑。

  ……然而考慮到當事人是柱間和宇智波斑,突然就不覺得奇怪了呢。

  相比之下,另外一個斑和跟他一起來的女孩子的事情,反而不那麼震撼了。她看著白淨柔弱(同忍者相比),可能連狼都打不死的阿緣,詭異的產生了些許戀愛的心情。

  柔弱無助的年輕女孩兒,可能這輩子兔子都沒殺過一只的小姑娘,卻因為忍者們的失誤而流落到人生地不熟的其他世界裡。

  也是可憐。

  於是在嘆息之後,她沒有在理會丈夫等人,而是心疼的拉起了她的手:「奔波了這麼久累了吧,我帶你去休息。」

  「謝謝,那柱間先生他們……」

  「他們這麼大的人了,能自己解決的。」

  穩重大方的紅發女人說完,就推著還想說什麼的阿緣離開了。

  「……」被冷落在後的千手柱間抓了抓頭發,「我們現在也去收拾房間吧。」

  他沒想到水戶會走的這麼干脆,但人總是要住下的,房間還是要收拾的。水戶不在,他們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唄。

  他一邊說著,一邊分出分身去干活。

  「……」

  千手扉間和宇智波斑x2都沉默了。

  他們各種意義上的沒有想到,回到村裡之後,最先要做的事情是不是全軍戒備,而是……

  給自己/死對頭收拾一個房間出來。

  阿緣雖然有心幫幫這裡的熟人們。

  但在真正對木葉村,或者這個世界現行的規則實行改造前,她首先要了解這個世界的大環境,僅僅憑借幾人的一面之詞是不夠的,她必須更深入的去了解才行,要知道這個世界中現存的生產力水平、勢力劃分、現有經濟情況、忍村運營情況等等。

  這是一切行動的前提。

  於是在千手兄弟忙著解釋自己這兩天的行程還有和宇智波斑的戰鬥如何了的時候,她已經准備好了自家在這裡的新身份。

  借著『漩渦水戶』的遠方親戚的身份。

  甚至為了看起來逼真,她還專門給自己染了一頭暗紅色的頭發,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個出身『漩渦』的普通人。

  老實說久違的染發還挺新鮮的,多少找回了些在現代社會裡去理發店找托尼老師的感覺。

  「不用擔心,這是用植物裡提取出的染料染的色,有專門的配好的藥水洗掉的,不會傷到你的頭發。」

  見阿緣一直在摸自己新鮮出爐的『紅發』,還以為她是在擔心會傷到頭發,兼職『托尼』的漩渦水戶安慰道。

  「我就是覺得挺新鮮的。」

  阿緣看著鏡子裡自己的新形像,忍不住轉了幾個圈。

  雖然只是變了個發色換了身衣服的事兒,但給人的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至少在她看來是這樣。

  感覺再換上特定的衣服,就像是cospy了?

  「我這樣像不像忍者?」

  想到cospy她還特地掏出手裡劍握在手裡,學著以前見過的忍者孩子們的動作擺了個姿勢。

  漩渦水戶卻是搖了搖頭。

  「像忍者可不是什麼好事。」

  她看著這個可能跟自己孩子差不多大的少女。

  「忍者做忍者是沒辦法,你的話,現在這樣就很好了,沒必要像忍者。」

  水戶看著面前這個只是待在那裡都讓人有溫暖感的女孩子,發自心底的說道。她對自己忍者的出身沒什麼不滿,甚至偶爾還會有點感激。

  因為若不是自己出身漩渦一族,生來就是忍者,她也不會遇到千手柱間。但忍者的一生始終是痛苦多於快樂,死傷多於和平。

  並不是個好選擇。

  「就是啊,當忍者沒什麼好的。」

  門口傳來了年輕女性的聲音。

  「千佳,不要無理。」

  水戶輕聲責備道。

  「這位就是從渦之國那邊來的族人麼?我是千佳,你叫什麼?」

  跳進來的年輕女人大大咧咧的招呼著,身上頗有幾分千手柱間的影子。

  「我叫阿緣,很高興見到你。」

  阿緣笑著伸出手。

  千佳愣了一下,爽快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走了那麼遠的路辛苦啦,有什麼事找我就行了,難得有同族來這邊,我肯定會照顧好你的。」

  「那就謝謝了。」阿緣也不見外,「我想去外面看看,待會你有時間的話可以帶我轉轉麼?」

  「可以啊,反正我最近沒任務。」

  說話的時候,少女的表情有一絲僵硬,但她掩飾的很好,並沒有被漩渦水戶發現。

  於是當天下午,阿緣就以『出身漩渦的普通人』的身份來到了木葉的街道上。

  老實說還挺新鮮的。雖然處於差不多的時代,但木葉村和輝夜城的樣子還是有不少區別。倒也不是說這裡真的有多差,只是很多地方都給人以一種『湊合能用就先用上』的敷衍感覺。

  比如很少有多層建築,房子也基本都是木頭制造的,而且怎麼看都不像是提前做了規劃的樣子,從高處看,幾乎沒有幾條街道是筆直的。還會有一邊堆滿了建築,一邊又空空蕩蕩的情況。

  「……那邊是什麼?」

  阿緣突然發現靠近中心的位置有那麼一小塊區域顯得格外整齊。

  「那便是日向家的族地。」

  千佳只瞟了一眼就說出了答案。

  「那邊呢?」

  「志村家。」

  連續指了幾個之後,阿緣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那些擠在一起的大多數普通人聚集的地方,地方寬敞又整齊的則是撥給各個忍族的『新族地』。

  「怎麼忍者們也搞豪門這一套啊。」

  阿緣忍不住吐槽。

  市中心圈地搞祖宅,這不是跟那些大臣武士們是一個套路麼。

  這顯然不行啊,好地方全被忍族們建了族地,還怎麼建立商業中心和搞基礎設施建設?

  「好像也沒看到多少耕地?」雖然邊邊角角有人在耕種,但那一點點顯然不夠整個村子這麼多人吃喝用度啊。

  聽到阿緣的問題,千佳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這是忍者的村子啊。」

  「忍者就不種田了麼?忍者也要吃飯的吧?」

  阿緣不解。

  「有任務金可以買啊。」

  千佳沒有一秒猶豫的回答道。

  懂了,又是忍者獨立論。

  因為是忍者,所以是跟其他人分割開來的。

  不從事生產,也不掌控能源。

  ——難怪你們幾百年都是別人手裡的工具。

  「怎麼了?」

  千佳也覺得這個漩渦的族人怪怪的。

  怎麼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她卻好像很驚訝呢?

  「你都不覺得奇怪麼?」

  「這不是千佳麼。」

  阿緣話音還沒落下,身後就傳來一個拖長的男聲

  轉過頭去,就見到幾個穿著統一衣服的年輕人正往這邊走過來。

  「怎麼,又拖你們小隊人後腿了?」

  為首的青年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嘲諷的意思,就這麼站在她們面前。

  「關你什麼事。」

  千佳雖然頂回去了,卻並沒有反駁他的話。

  「我只是覺得他們太可憐了,千手那麼多人,偏偏就遇到你這麼個除了力氣大之外找不到一點優點的隊友。」

  「你不會是從火影大人那邊走了後門吧。」

  「你說什麼!?」

  千佳握緊拳頭站了起來。

  「說說而已,你生什麼氣,難道我們說中了?」

  「才沒有!」

  千佳臉都氣紅了,但她也只是緊緊握著拳頭而沒有動作。村子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忍族與忍族之間也還在磨合當中——她不能因此破壞了好不容易的和平。

  「哼,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有數。」幾人譏諷的笑了笑。「我們可不像你這麼閑,還得做任務去呢。」

  「你也就只能做做這種陪別人走走的工作了。」

  阿緣看了眼千佳,又看了看前方嘻嘻哈哈好像做了什麼開心的事似的幾人。動了動手指,然後才對著前面正要離開的幾人喊了一聲:「啊,當心!」

  「什麼?」

  為首的男人一回頭,好巧不巧的剛好撞到旁邊把苦無拿出來想要顯擺新研究出來的招式的人的手腕,那人見狀趕忙後撤躲開,卻撞到了身邊正低頭思索著什麼的第三人身上,察覺到有人衝向自己,這人立刻做出了不愧為忍者的迅速反擊。

  他幾乎是出手的同時就意識到了身邊的人是自己的同伴,但卻晚了。

  脫手而出的手裡劍衝向了為首的那個人,雖然他人及時躲開了這致命的攻擊,但衣服卻沒有。原本整齊的衣服被掛出了好大一個口子,就連褲子都沒能幸免,啪嗒一下掉了下來。

  千佳:……

  阿緣:……

  雖然是她做的手腳,但她也是真的沒想到會有這麼戲劇化的結果。她真不是故意的!

  作者有話要說:

  柱間:啊?什麼?針鋒相對?沒有啊,扉間和斑關系不錯的,斑回來還是扉間給收拾的房間呢!

  扉間:???那還不是我怕你被忽悠了才跟上去的!

  阿禿(cosply版):我要潛入調查了!

  宇智波·因為身份敏感而只能暗中觀察·斑:……

悠于 2021-9-2 08:59

第311章

  「你叫什麼叫!」

  丟了大臉的男人惱羞成怒的對著阿緣嚷道。

  如果不是這個女人突然喊起來,他也不會這麼丟人。

  只是嚷歸嚷,他並沒有上前動手——當然,他現在這個情況也不允許他做什麼就是了。

  「我是看到危險才提醒你們的呀。」

  阿緣歪了歪頭,露出了單純無害的關切表情:

  「我本以為大家都是忍者,有了提醒能及時避開的……」

  阿緣話沒說完,但在場所有人都能明白她話中的含義。

  『被提醒了都躲不開,你還有一點作為忍者的自尊就該閉嘴』

  然而正是因為知道,他才更憋氣。

  自己可是忍界數一數二的忍族出身,自己可是忍界最強的木葉中年青一代裡的好手。

  然而除了這種事,他還真沒臉說出去。

  連去找族裡其他人告狀拉人來報仇都做不到。

  說有人提醒自己,結果自己因為意外被族人弄掉了褲子?這種話他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為首的男人臉色變了幾變,最後只能咬牙帶著人離開。

  幾人離開之後,千佳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同為忍者,她比誰都更能理解這其中的笑點。

  所以她笑的格外歡暢,甚至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何自己會笑成這個樣子。就只是不停不停的笑著。

  一直到看她笑的差不多了,阿緣才又開口:「我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大概真得是平時造孽太多的報應吧。

  她原本只是想讓他『倒霉』一下——比如平底摔一跤這樣。

  真是萬萬沒想到。

  「嗯,這跟你沒關系。」然而千佳卻並沒能領會她話中的含義,反過來安慰她道,「身為忍者卻沒能躲開,是他自己能力不行。」

  「……」

  也行吧。

  就當成一場意外也挺好的。

  趁著天還沒黑,千佳又帶著她去街上走了走。

  此時木葉街道上的人還不多,除了忍者們還沒習慣光明正大像普通人一樣走在街道上之外,也有本地居民本身就不多的緣故。很快,她就憑借著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無害和親切,成功混入其中,成為了『自己人』。

  普通人覺得她溫柔親切,說話還特備貼心,總能說道他們想表達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出來的地方,那些水平普通,沒那麼多任務反而能經常出來走走的忍者們對她也很友善。

  一方面大家都出身普通,沒什麼特別的族規榮譽要維護。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跟她在一起會很自在。

  不像是跟其他優秀忍者在一起時那樣有壓力,也不像是跟同樣普通的忍者在一起那樣會被人嘲笑為是弱者的報團取暖。

  聚集在她周圍的時候,他們總會忘了自己格格不入的忍者身份,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參與進話題裡面的聊天人。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她這裡總會有各式各樣的小零食來招待人。

  生產力低下的時代,甜是奢侈的味道,帶甜味的零食自然極受歡迎。

  阿緣找了個『准備開店讓人試吃提供意見』的理由,借此得到了不少『餐桌上的友情』。一個讓自己感覺舒服,又不會有利益矛盾的朋友,誰不喜歡呢?

  「也不知道短冊街到底能不能的怎麼樣了。」

  說著說著,一個忍者嘆起氣來。

  「短冊街?」

  「嗯,就是距離村子附近的地方准備建一個商業街——你看現在村子裡買東西還是很多不方便嘛。」

  另一個忍者給她解釋道。

  「所以就說在村子和外面的城市之間建立一條忍者也可以去的商業街。」

  說這話的時候,這個忍者還挺高興的。

  「過去都沒什麼機會光明正大的上街呢。」

  他的話引起了其他幾人的共鳴。

  一個說:「就是啊,平時想去還得想辦法偽裝成普通人的樣子。」

  另一個接著又補充上:「還得擔心自己會不會暴露。」

  「有時候還得擔心會撞上有仇的敵對忍者——嗨,建起村子之前,忍者哪兒分什麼有仇沒仇呢?只要不是同族全都是敵人。」

  阿緣隨手幫他們續上茶,又補上了點心:

  「為什麼會這麼復雜,忍者不能進城逛街麼?」

  「為什麼……」最先開口的忍者眨了眨眼,「一直都是這樣的啊。」

  年輕的女忍者一臉理所當然:「是啊,所以能有這麼一個大家可以自由來往的地方,大家都很期待呢。就是不知道火影大人談的怎麼樣了。」

  看著他們面帶期待的樣子,阿緣無話可說。

  難怪她建城邀請忍者來的時候,那麼輕易就招到了大批忍者。那時候因為才剛開始,她還以為以忍者的謹慎,要等好一段時間才能讓忍者們進城來『光明正大』的工作呢。

  她也想過是不是因為自己人格魅力太強,王霸之氣一震忍者們就紛紛臣服了。

  結果只是因為他們平時都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在城市裡,而自己這裡剛好給了他們一個可以自由上街的許可,才都來了麼。

  ——忍者真是比自己想像中更一板一眼。

  過去沒人做過的就不去做,沒有人告訴他們可以做的就不去做。

  這麼一對比,柱間建立忍者的村莊的行動真的是驚世駭俗了。對不起,她不該覺得對方胸無大志,都准備打破常規了才只念叨一個村子了。

  他這已經是驚天壯舉了。

  也正是因為深入了村子內部,得到了來自不同身份、不同階級的人們的消息,她才能更加精准的了解這個世界、這個村子的現狀。

  老實說,就現在的情況來看,相當的不妙。

  事實上,選擇來木葉村定居的人,大多都是跟忍者有千絲萬縷關系的人,比如落單的忍者、祖上曾經是忍者的人,或者根本就是為忍族提供服務,比如布料皮具武器的這些人。

  流民和本來有自己房產的百姓,幾乎不會選擇來到這裡。

  前者擔心自己會稀裡糊塗的就死掉,而後者則是沒必要——他有自己的地自己的房子,又何必要去危險的地方冒險呢?

  強大的忍者固然會讓人有安全感,但忍者本身就代表著殺戮與戰爭,距離他們越近的地方,就越是危險。所以盡管已經建立很長一段時間,就連其他忍村都建立起來了,但村子本身卻一直沒有進一步發展。

  對普通人們來說,這裡雖然因為有忍者們的保護而不用擔心山賊和其它地方忍者的進攻,但生活中卻有了許多不便。

  比如因為地方偏僻,想要出行會很不方便,甚至因為過於偏僻,還得雇佣忍者保護自己。平時衣食住行要用到的東西也很難自給自足,忍者們不從事生產工作對此沒什麼感覺,但對普通生活在其中的人來說就有很多欠缺了。

  只是這些問題還不至於影響生死,所以也就沒有人有需要改進的意識。

  或者說,這個時代的人普遍都沒有『發現問題』的意識。

  哪怕感覺到生活很不方便,某種事情讓他們很難受,也不會去試圖去思考,根本原因到底是什麼。更不要說提出意見去改變了。

  所以才會有『建一個讓忍者也可以自由出入的商業街』,就有這麼多人興高采烈的期待的情況出現。

  這件事明明本身就是一種偏見、一種歧視嘛!

  她自言自語道:「這肯定不行。」

  「什麼不行?」

  見那些人都離開,宇智波斑從樹上跳了下來。

  因為不方便直接露面,所以他大多數時間都是像這樣在暗地裡陪在阿緣身邊的。盡管他過去很少做這種潛藏的工作,但畢竟是最頂尖的忍者,只要他想,就總有辦法做到最好。

  「現在這個情況,肯定不行啊。」

  阿緣沉思。

  「明明已經做出了新的選擇,走上了另一條道路,結果卻只是換了個地方延續了過去的規則和習慣,那這肯定是不行的啊。人換個房子還得按照新房子的結構改變布局和一些生活習慣呢,何況現在是來了一場大顛覆。」

  「不對麼?」

  宇智波斑到覺得正常。

  事實上如果不是有輝夜城,那他恐怕也會覺得能建立起這樣一個忍者可以拋開過去的仇恨互幫互助生活在一起的村子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當然不對啊,哪兒有做生意不做到家門口,而翹著腿兒就等客戶自己大老遠跑去上門的。」

  什麼建短冊街,說到底不就是又想掙忍者的這份錢,又端著架子不肯到人家村子裡面來,所以才折中搞了這麼個位於兩邊中間的『商業街』。

  這根本就是歧視。而且還是單方面的,被歧視的一方沒有發現的歧視。

  「得先想辦法找個切入點,讓我想想。」

  阿緣摸著下巴轉了幾圈。

  她當然可以衝上去一股腦巴拉巴拉把這些自己的發現都倒給柱間和扉間,但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除了讓這兩人平添煩惱和悲傷之外,並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相反,過渡的批評只可能會打擊到他們的積極性,誰會願意聽到自己大半生的心血被人批的一無是處呢?

  再說了,他們難道就真的一丁點都沒有意識到忍者被歧視了麼?

  這不見得,她更傾向於是『沒辦法』。因為生活在這樣的世界當中,生活在這種環境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而沒有更多的精力去關注這些東西。

  所以要提出意見的話,就得帶著『解決方案』一起才行。

  而她現在最優先要做的,就是先用這個『解決方案』,做出一個能看到的成績出來。

  於是阿緣就這樣,在千佳的帶領和宇智波斑的暗中掩護之下,順利的打入了木葉的內部,憑借著自帶的無害buff和好像永遠用不完的各種小零食,成為了目前木葉村街道上最受歡迎的人……之一。

  等千手兄弟終於警惕和忙碌中脫身想起還有阿緣這邊的事情的時候,她已經順利的在木葉最繁華的街道上,開了一家甜食店了。

  千手兄弟:……

  如果不是我確定從她來到現在只過去了幾天,我甚至會覺得她這是做了幾個月的工作量。

  作者有話要說:

  店主阿緣:瞧一瞧看看一看,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千手兄弟:?

  本土斑:???


第312章

  對於在忍者世界建房子開店這種事,阿緣是老司機了。

  幾乎是在定下來的第二天,她就憑借這段時間積累下來的好人緣找到了合適的店鋪,並且用一個相當優惠的價格買了下來並推到重建了。

  雖然這個世界的忍者們並沒有忍術造房子的經驗,但阿緣和斑有,並且經驗十分豐富,是的,在給斑進行變裝之後,他也加入了准備工作。

  雖然阿緣可以給忍者保姆級的指點手冊,但說到實戰經驗,那還是要真正參與並監工過數次大型建築的斑來。

  這是只有忍者才能給別的忍者講明白的工作原理。

  因為結下了不少『糖緣』,阿緣甚至沒有去做委托,光靠搭把手的忍者,就把這個甜食店建了起來。

  阿緣還找出身漩渦一族的水戶專門定制了各種功能的封印術。

  包括但不限於用來防止忍者打架的封印法陣。用在廚房用來保鮮和降溫的封印法陣——在這個沒有冰箱,就連存冰都還是技術活的時代,也就只能在忍者五花八門的『術』上多下點心思努努力了。

  按照阿緣的想法,封印法陣被刻在每張桌子下面,一桌一個,這樣哪桌的人打起來,她只要再櫃台這邊按下相應的按鈕,就可以把人困在原地。

  這樣既不會傷人,也能避免有人無理取鬧。

  簡直完美。

  一開始聽到阿緣說在店裡弄幾個封印術的時候,漩渦水戶並沒有多想,並且也沒准備收她的錢——小姑娘開店本就不容易,更何況還是一個來自一世界,人生地不熟的小姑娘。

  然而在聽了阿緣的要求之後,她就收起了原本漫不經心的態度,認真了起來。

  老實說,這其中有不少都是異想天開的想法。

  但對她來說,也未嘗不是一個新思路。

  漩渦家的封印術傳承已久,這些已經存在的封印術對他們來說,都是輕車駕熟的事兒,只要不是能力不夠的,基本都能輕松駕馭絕大多數非禁術的封印術。

  但也僅僅只是針對傳承下來的這些封印術。一直聽到阿緣的要求,她才恍然發現——漩渦一族雖然一直以封印術為傲,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開發過新的封印術了。

  基本都是在現有的封印術上進行改良。要麼增加範圍、增加威力,又或者是從原本的平面改成立體,從保護一個人變成保護一個村子。

  但新功能——像是阿緣說的這種『把冰封印進去之後只要使用就能慢慢散發涼氣』(空調),『把火封進容器去,使用的時候可以升溫加熱』(微波爐)。

  還有防蚊蟲入侵的、刻在櫃子上也能保持食物短時間不腐爛變質的……

  相比之下,困人的和能抵御忍術攻擊的反而都是簡單正常的範疇了。

  但這樣奇怪又極具挑戰性的委托,卻也激發了漩渦水戶的工作熱情。水戶當然是柱間的妻子,但與此同時,她也是出身漩渦一族的強大忍者。面對來自自己擅長領域的挑戰,怎能不去迎接呢?從結婚之後就很少出手的她久違的找回了緊張激動又無比期待的心情,立刻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研究當中。

  以至於千手柱間連續好幾天都只能跟弟弟一起吃冰涼涼的飯團。

  ——這就是阿緣沒想到的事了。

  她此時還在為了開店的事忙碌著。

  雖然店很簡單就盤下來了,但其他的,比如進貨渠道、原材料進貨標准、店鋪規章制度、商品定價、銷售渠道、推廣營銷還有人員的招聘與培訓,這些才是真正需要花費精力的。

  雖說木葉沒有工商局也沒有勞動局來管她,各種方面都有很多可以操作地方,但她開店的目的本來也不是掙錢而是想通過這個方法進行一些改變,自然還是要高規格要求自己的。

  至少得比這個世界的常態水平高那麼一點點。

  油女真央本以為自己這次必死無疑。

  雖然距離村子沒多遠了,但有時候一米的距離都能決定生死,更何況是『一段距離』呢?他當然不甘心就這樣死,可身負重傷且後有追兵的現狀,他能活下來的幾率實在是太低了。

  他所能做的,就只有驅使蟲子帶著情報回去木葉村,而自己則是逃往另一個方向,至少要把情報帶回去。

  這樣就算他死了,任務也可以好好地完成。

  這是他失去意識之前,最後的想法了。

  他沒想過自己還能再睜開眼睛。

  然而他不僅再掙開了眼睛,還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被追殺的森林,躺在一間家具齊全的屋子裡。鋪著厚厚的被褥,還熏著淡淡香氣的房間。

  這是忍者平日裡絕不會使用的昂貴房間。昂貴的房間和被妥善處理的傷口都證明了他運氣不錯,至少帶他來這裡的人,現在並沒有要他死的意思。

  可即便如此,他第一反應也不是松了口氣,而是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忍具。

  就在這時,響起了一個低沉冷漠的男聲:「你的東西都在那邊。」

  油女真央渾身汗毛都炸起來了。

  他是什麼人?是哪裡的忍者?

  直到剛剛這個人說話為止,他都沒有注意到這個人的存在。

  他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就見到一個梳著馬尾的健壯男人正抱臂靠在門邊。自己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他卻只是稍微抬了下眼皮看了一眼,就不感興趣的又轉開了。

  「你是什麼人?」

  油女真央並沒有放松警惕,反而更加緊張了。

  這個人很強。

  只一眼,他就能感覺到兩人之間的差距。

  盡管他什麼武器都沒拿,只是放松的在那裡站著。可自己卻找不到一丁點破綻。

  甚至……

  如果自己真的想要先下手為強而進攻的話,恐怕會在呼吸間被制服乃至殺死。

  他是哪裡的忍者?

  什麼時候又有這樣一名強大的忍者出現了?

  油女真央的大腦飛速思考著。

  他不敢說自己掌握了所有忍者的資料,但有實力的忍者,總會因為其強大的實力而別人所知曉。尤其是那些格外強大的忍者,他們大多年少成名。很早就被各個忍族記錄在情報當中。

  難不成是哪家偷偷培育的殺手锏?

  就在油女真央自己腦補出恩仇大戲的時候,一個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的虛浮腳步聲靠近了門口。

  接著他就見到那個男人臉上的冷漠像是遇到了陽光的冰雪一樣融化了。臉上甚至浮現了一絲絲可以稱得上是溫柔的情緒。

  接著,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一個氣質溫和,一看就出身良好的秀氣少女出現在了門口。

  「你醒啦。」

  看到一臉警惕的看著自己的少年,阿緣不由露出了笑臉。

  「在森林裡見到你傷的那麼重,我還以為要來不及了呢,幸好你是忍者,身體強壯。」如果是普通人,可能真撐不到他們過去人就沒了。

  「啊,忘了自我介紹了。」見他並沒有因為自己獲救而放松,身上的繃帶都因為肌肉緊繃而重新滲血來的樣子,她趕緊表明身份。「我是水戶阿姨的親戚,目前作為商人在木葉開了一間甜食店,正巧在進貨的路上遇到了你,就先把你帶過來了。」

  「水戶大人麼?」

  他這才注意到少女有一頭紅發——漩渦一族標志性的紅發。

  再加上對方三言兩語間說出了很多只有生活在木葉村裡的人才了解的情況,他這才又放下了一些戒心。

  但也只是『沒那麼警惕』。

  「抱歉,我叫油女真央,那個,謝謝你救了我。」

  油女真央動了動手指,讓蓄勢待命的蟲子散了去。

  「我只是……」

  「我明白我明白。」阿緣擺了擺手,「忍者總是很警惕的,多點戒心也沒有壞處。」

  忍者特性,她可太熟悉了。

  「那、那有沒有什麼我可以幫到你們的,我沒別的意思,就是你們救我的地方挺偏僻的,是不是有什麼事才過去……如果是為了救我耽誤了,那有沒有什麼我能補償的。」

  「哼。」

  宇智波斑冷哼一聲。

  說是想要補償,實際上還是試探。想要試探他們去那邊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是不是真的是『正巧路過』。

  警惕心不錯,但試探方式太蠢。

  如果他們真的是故意下套的話,肯定早就做好萬全的准備,怎麼可能給他試探出來的機會?

  阿緣自然也發現了他這點小試探,但她並不介意。

  甚至還順勢提出自己卻是是有一點小想法需要幫助:「這樣的話,倒確實有事情想要請你幫忙了。」

  ……來了。

  油女真央臉上還是靦腆的笑容,心裡卻再次警惕起來。

  他就說不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去救一個忍者,就算同為木葉的忍者,也是有著家族之分的——就讓他看看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吧。

  是木葉的情報?還是油女一族的情報?還是想要借助油女的力量去做什麼事?

  他越想越緊繃,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有道理。

  「是這樣的,當時之所以在森林裡,其實是為了找蜂巢拿蜂蜜。」

  「我是不……蜂、蜂蜜?」

  油女真央懵了。

  「對啊。」阿緣笑眯眯的回答。「我是開甜食店的啊,需要甜味的原材料不是很正常?」

  「雖然也有麥芽糖,但甜食店嘛,肯定要多種口味才能滿足客人的需求——再加上蜂蜜易於保存也有營養,肯定是優先考慮的。」

  「……」

  油女真央表情逐漸麻木。

  「雖然影響不大,但為了帶你回來確實是耽誤了獲取蜂蜜的工作進程,等你傷再好點不影響行動了,就陪我去找蜂蜜吧。」

  「啊,也不讓你做白工的,我們可以按件計費,你每找到一個有蜂蜜的蜂巢,就算一件,我也會給你相應的報酬,如果你能完成績效……啊不是,我是說,如果你能超過我原本計劃的目標,那麼就在這個基礎上,每多找一個,就可以在原本的報酬的基礎上每件額外增加百分之十的報酬。」

  阿緣越想越妙,人也越靠越近。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和藹可親。她緩緩開口:「這樣的話,你有錢賺,我有蜂蜜拿,完全就是一場雙贏的好買賣,對吧?」

  從沒見過這種架勢的油女真央:「……」

  對、對吧……

  明明對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可他怎麼莫名就覺得背後有那麼一點涼呢?

  作者有話要說:

  阿緣:我,良心商人,肯定會好好地按照kpi付報酬的。


第313章

  第三天的時候,油女真央就能帶著滿身的繃帶起來走動了。

  雖然阿緣表示不用著急,他可以再休息幾天,可自覺欠了人情,又十分在意她說的摘蜂巢的事的油女真央還是頑強的爬了起來准備開工。

  就算今天不出城,他也是欠了人家一條命的,好歹做做護衛工作才安心。盡管他這滿身繃帶的樣子讓人十分懷疑究竟是誰才是那個需要保護的。

  然後這一出門,他就發現了這個年輕女孩兒的與眾不同之處。

  第四次看到她和買東西的老板吹噓『木葉有多少富庶,多少商機』,並且定下大批訂單准備回去『轉賣』之後,向來務實的油女真央就像身上爬滿了蟲子一樣覺得渾身不適。並且臊的臉都微微發紅——也幸好油女一族的衣服想來裹得嚴實,不然他可能真的當場就憋不住了。

  忍者是活在陰影中族群,不引人注意是他們的默認原則,從沒有哪天今天這樣被人放在明面上光明正大的去誇獎。

  尤其還是這麼浮、浮誇的說法。

  什麼人人富裕友善親切,什麼路不拾遺一個小偷都沒有……

  是,他們那裡確實是沒有小偷。

  但那是因為這是忍者的村子啊,怎麼可能有小偷去八成居民都是忍者的村子行竊啊。又不是嫌命長。

  真要是有哪家的忍者被普普通通的小偷強盜強了,那他們也不要當忍者了,趁早找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隱姓埋名保平安比較好。

  這不是偏見,而是為了對方好的真誠的建議。

  再說了,忍者的村子也沒什麼東西可以給小偷去偷的。

  他幾次都想拽住緣小姐讓她不要繼續說下去了,然而聯想到她之前的表現,又擔心她之所以這樣是有什麼目的,害怕會打擾到對方的計劃。

  猶豫間就錯過了機會,讓她一次又一次『不經意』炫耀著自己是找到了怎樣有先見之明,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找到了這麼一片還未開墾過的『樂土』。

  如果不是油女真央就是木葉本地居民,他都要被緣小姐說服,認為那裡就是世外桃源,是未來的商業中心,是走上發家致富人生路的出發點了。

  人當然喜歡別人誇自己家好。別看有些人五句話裡三句都是在懷疑自己的決定,但如果不是真覺得好,誰會冒險離開自己的族地,把全族的命運交付在一個糟糕的前路上呢?

  只是緣小姐這種誇法,在他看來還是太過了。

  過頭了。

  等到吃午飯的時候,終於讓他抓住了機會小小聲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那個,緣小姐……太、太過了。」

  在說話這件事上,油女真央甘拜下風。

  他本以為之前對方勸服自己的話已經是話術高手的超常發揮了,經過了今天才知道,那最多算是熱身,今天這才是人家的正常水平。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阿緣猛喝了幾杯水才緩過來。

  「下午還要繼續呢。」

  「還、還要?」

  油女真央目瞪口呆。

  阿緣:「當然啊,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當然要盡可能大範圍的宣傳啊。這叫廣撒網多撈魚——你別看現在這麼多人都好像被我說動了的樣子,等回頭冷靜下來了,會特地去木葉村看的十個裡面可能只有兩三個——這還是看在我買了這麼多貨物的份上。」

  被觸及知識盲區的油女真央:「……哈?」

  「人都是這樣的,雖然容易被語言煽動,但如果不是又能看到的利潤可圖的話,很少有人會直接冒險行動的。所以我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多的去宣傳,盡可能多的購買東西,讓人們察覺到這其中的商機和利潤,只要有一部分人肯去看看,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但是……木業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啊。」油女真央有些擔憂,「木業現在還沒什麼東西,主要的居民都是忍者……也沒有房子商業中心之類的。」

  「房子可以建,街道可以修。至於忍者……那不是更好麼?」阿緣把他的擔憂一條條的反駁了回去,「村子裡那麼多忍者,就沒有小偷強盜對吧?」

  油女真央點了點頭。

  「忍者因為出身的原因不怎麼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城市裡買東西,對吧?」

  油女真央又點了點頭。

  「但是忍者也是人,對生活物資的需求也還是有的,誰不想用更好的東西呢?只是過去不方便去店裡,商人們也幾乎不會把最好的東西拿出來給一個忍者。那麼如果有商人願意為了利益放下偏見,而帶著好商品去到木葉,那受歡迎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這倒是。

  油女真央想了想。

  雖然忍者什麼環境都能湊合著活,但要是有好東西,他們當然也願意要。

  只是過去都忙著廝殺,也沒什麼時間和精力去追求這些罷了。畢竟光是基礎的生存物資還有傷亡後的撫恤金之類的讓一族的資金流十分緊張了。

  再說了。

  忍者地位低下,就算是他們有心想去買些好東西,商人們也不會給他們。

  甚至因為一些忍者中的敗類的行為,而讓商人們格外警惕他們,害怕他們會發現自己有好東西就殺人越貨。

  ——雖然忍者確實做過不少類似的事情,但那都是任務。是有雇主見財起意才雇佣忍者去這麼做的,忍者本身並不會去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尤其越是有名的忍族就越是愛惜羽毛和名聲。

  為了一兩個寶物而落下壞名聲,得不償失。

  所以如果真的有商人帶著貨物去木葉村裡,那確實會很受歡迎。

  他們也不要求是什麼名家名作或者有珍珠寶石,只要跟這些城市裡的人用的一樣就好了。

  「你看,我這也沒騙人不是麼?」

  「可是這有什麼好處呢?」

  對忍者來說確實是個不錯的發展,但只是買東西的話,緣小姐完全可以自己買了之後再去村裡賣啊。

  何必這麼大費周章呢?

  「好處大了。」阿緣戳了戳面前的兩指寬的烤鹹魚,雖然她不怎麼喜歡,但在這個時代,對平民們來說已經是不錯的美味了。「至少到時候我們在木葉村裡也能吃到各式各樣的好吃的了不是麼?」

  事情當然不僅僅只是吃的變多這麼簡單。

  只有湧入商人,讓他們發現商機,才能更有效的開發木葉的潛在能力,創造更多經濟價值,創造更多就業崗位。

  只有就業崗位多了,忍者才能擁有選擇性。而只有當忍者有了其他的選擇,木葉才不會像現在這樣,只是一個被孤立出去的軍事要塞。

  沒有任何生產力,不掌握資源和技術,被火之國掐住了全部的生存命脈。只能成為大名手中最好用的工具。

  只是現在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阿緣看著有點高興又有點擔憂的油女真央,輕輕摸了摸他的頭。

  「你好好看好好學就好了。」

  油女真央:「……」

  行、行吧。

  吃喝養傷全靠人家的自己現在能做的,也確實就只有乖乖聽話不惹事而已了。更何況自己對商業上的事情確實沒什麼經驗。

  就……相信專業,不要多嘴了吧。

  吃完飯,消失了一上午的斑就回來了。

  他這兩天都在忙阿緣拜托他的調查工作。

  ——調查城裡商鋪的實際經營情況,以及商人們的實際家產,家庭組成還有性格愛好這些。

  雖說斑的專長並不在此,但只要是忍者『情報獲取』就是必修課。尤其能在戰國時代活下來的忍者,這一項就算不是強項,也不會差。

  更何況他還是個宇智波。兩天的時間,足夠他把城裡商人的祖宗八代都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因此在油女真央看來是沒有規律,隨便走進去的這些店鋪,其實都是她在總結了斑的調查之後,兩人一起精心挑選過後的精准目標。

  那些扎根於城市,底蘊深厚的店主和商人在本地就有足夠的業務,那麼他們對外擴張的想法就不會太大。畢竟這個時代生產力有限,就算有更多的客戶他們也很難有足夠的產能去滿足。

  這樣的人,就算阿緣說的再天花亂墜,他們也只是會稍微心動一下,等回頭意識到自己沒有能力和需要去擴張之後就會自然的把這件事放下,最多當個談資。

  因此阿緣精心挑選的,都是經營不善或者有心擴展經營卻找不到門路的類型,再不濟也是掌櫃有心單干或者干脆就是家裡沒有繼承權而在店裡幫忙的老二老三的店。

  也只有這樣的人會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並且把心動化為行動。

  ——到那時候,她就可以開始進行第二部 計劃了。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先得把下午的宣傳也做完。

  想著想著,阿緣突然就笑了起來。

  自己這說不定還是這個世界上最早的商業營銷策劃案了。要是真能成,自己說不定還能作為『歷史上最優秀的營銷員』而載入史冊。

  就是不知道這個時代有沒有這種說法。

  扮做『狗屎運發現新經商店卻被暴富衝昏頭腦而忘記保密』的冤大頭宣傳了兩天之後,阿緣終於抽出手來去大自然中尋找免費材料了。

  這時候油女真央的傷勢也好了不少。

  雖然還是滿身繃帶的樣子,但對忍者來說,已經是可以繼續行動的範疇了,只要不是再來一場生死決鬥,他就能拍著胸脯保證完成任務。

  他甚至在自己能精准使用查克拉的時候就開始驅使蟲子去踩點了。

  雖然這樣探索的距離很有限,精准度也有一些偏差,但總歸是有了重點目標。而且等出去之後,他還可以召喚更多的蟲子去搜索更大的範圍,十個蜂巢的任務量,只要森林裡有,那就是小意思。

  於是,他信心滿滿,迫不及待的牽著載滿空罐子的驢子走出了城門。

  城裡不是他熟悉的環境,這幾天都只能靠著緣小姐的照顧。

  但城外,尤其是森林,那就是他們這些忍者的天下了。

  更何況這是火之國的森林,是被木葉輻射的區域。外來的忍者也會忌憚有忍者之神之稱的柱間大人而不敢輕易入侵。

  「我們這邊的忍者,從小就會跟著家裡在森林裡進行各種訓練,無論是野外行走還是夜晚扎營,都熟的很。」來到了自己擅長的領域,油女真央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精神了起來。「您就放心跟我走吧。」

  「在城裡這幾天您受累了,我在前面給您找蜂巢,您可以摘摘花或者到河邊玩玩兒水放松放松,放心吧,安全……」

  「給我站住!」

  油女真央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個粗啞的聲音大聲叫到。

  隨著這個聲音,樹林和灌木後又窸窸窣窣的鑽出了十多個身影。雖然穿的不怎麼整齊,但每個人身上都有武器。甚至有一兩個還穿著忍者常用的服飾。

  為首的高壯男子舉了舉手中一人高的巨斧,惡狠狠地開口:「想活命,就把錢交出來!」

  油女真央:「……」

  作者有話要說:

  阿緣:木葉村好地方,山好水好人也好,民風淳樸路不拾遺,沒有小偷強盜,只有正在建設的豪華商業街和大批有錢沒處花的忍者,我超喜歡的。

  油女真央:我們不是,我們沒有。

  阿緣,一個經歷了現代飽和式營銷推廣(……)的成熟生意人,給異世界的人們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第314章

  阿緣上冤大頭一樣的口無遮攔再加上招搖的撒錢式購買法,在這個低調陰沉的世界可以說是顯眼到過分了。

  被人盯上其實也不奇怪。

  只是在油女真央剛誇口說安全的時候就蹦出來這麼一伙人,還是讓他覺得臉上一陣陣的疼。

  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他甚至沒機會改變。

  這就讓他很尷尬了。

  「安全……」其實不用擔心。

  「沒關系的!」

  阿緣話才剛開個頭,就被油女真央打斷了。

  「就只有這麼幾個山賊而已。」油女真央掏出忍具,「放心吧,我可是木葉的忍者,三兩下就能解決了。」

  「哦,是麼?」

  有幾分熟悉的聲音從這些山賊背後傳來。

  接著,數個穿著整齊忍者裝束的男人走了出來。

  同其他人相比,他們這一身打扮簡直整齊過頭了。

  「是你們!?」

  「是啊,是我們。」

  為首的男人有著一頭張牙舞爪的刺蝟頭。

  「被你發現了我們背叛的事情,怎麼能讓你活下去呢。」

  這些人,赫然就是先前追殺油女真央的那些人。

  他們是沒有投靠忍村的忍者。

  雖然因為木葉的建立,大多數忍者都開始聚集,以『村』為模式開始新的生存模式,但也有很多拒絕改變的忍者和忍族,仍然保持著現有的模式。甚至有個別混不吝的,干脆就跟山賊土匪們攪在了一起,做起無本賣買來。

  事實上在國與國沒有明顯摩擦的現在,忍者們接的任務大多都和這些沒有歸於村子的忍者們有關。

  油女真央這次結的任務也一樣。

  因為察覺到自己的倉庫出了問題,所以特地請了木葉的忍者去探查,結果油女真央這一查真的查出了問題。

  先前雇佣看管倉庫和負責運輸的忍者跟山賊勾結在一起,給他們傳遞情報,所以才有了除了忍者們負責的這一片之外其他地區的貨物頻頻出事的事情。

  這樣一來,為了不讓貨物再出事,他們就需要給這些忍者們更多的錢,讓他們負責更多的區域。事實上他們已經這樣做了好幾筆生意了,如果不是這次的負責人警覺又請了木葉的人來調查,他們這次搞不好又會得手。

  自己的財路被人斷了,誰會不生氣呢?所以這些人才一路追殺油女真央,發現他被人救走了也沒有放棄而是耐心在附近搜索。

  要是他被木葉的忍者們直接帶回村子了,他們可能還會咬牙放棄——畢竟他們就這些人,肯定比不上人數眾多,還有『忍界之神』存在的木葉,但他只是被路過的人帶去了附近了城鎮裡,這就不一樣了。

  怎麼可能放過他?

  於是他們精心布下了眼線,就等著他出來了。

  油女真央環視四周,自然也發現了對方想要在這裡徹底解決自己的想法。

  他更愧疚了。

  「抱、抱歉。」他護著阿緣向後退了兩步。「抱歉,都是我連累了你。」

  他越說越抬不起頭來,如果不是自己,對方也不會被牽扯進這樣的事情裡。

  阿緣到不在意,她甚至還有心思安慰對方:

  「沒事的,你不要……」緊張

  然而油女真央卻沒有注意到她的平靜,快速的打斷了她還沒說完的話。

  「聽我說,等會兒我會掩護你的,到時候你就往城裡跑,他們不敢明目張膽進城殺人越貨的,到時候你找斑先生,找其他的忍者護送你回木葉就行了。萬、萬一要是有什麼損失的話,你可以回木葉之後找油女家賠償,我會給你一只寄壞蟲,到時候族裡就會知道是怎麼回事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油女真央嘴角抽了一下。

  只希望不要損失的太多,以至於族裡要傾家蕩產給他擦屁股。

  然而逐漸聚集起來的人卻並不准備給他爭取時間的機會,拎著大斧頭的山賊齜牙一笑:「想讓她先走?那可不行,這種上等的肥羊可不常見。」

  跟幾個准備殺人滅口的忍者不一樣,他們才不管什麼滅不滅口的事兒呢,人死不死是忍者的事兒,他們只要錢,因此他們的目標就是那個肥羊小姑娘。

  什麼都是虛的,只有錢才是他們的目標。

  再加上,這麼白白淨淨的小姑娘平時可不常見。

  想著想著,男人露出了垂涎的眼神。

  他可是好久沒碰到這麼上等的貨色了。

  「聽到了吧。」

  為首的忍者見怪不怪的聳了聳肩。

  「我勸你還是不要掙扎了,這樣還能走得痛快點。為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小姑娘飽受折磨,劃不來。」

  阿緣:「我真的……」沒事。

  她是真的想說他們沒事,想讓他別這麼緊張,結果卻又一次失敗了。

  油女真央咬緊了牙。

  「別管他們說什麼,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一定會送你離開的,你只要跑,頭也不回的跑,跑進城裡就安全了!」

  阿緣無奈:「……」

  行吧,你先說,你說完了我再說。

  極度緊張之下,油女真央一點沒能發現阿緣臉上不合時宜的平靜。他在飛速的轉動大腦,想要找到一個能讓她安全脫身的辦法。

  他其實也知道這個男人說的才是實話。

  他現在傷勢未愈,能做的很有限。平時一個人都很難抵御這麼多人,更何況現在……不,他一定可以的。

  只是拖住這些人一段時間而已,他一定可以的!

  「憑什麼?就憑這些小蟲子?」

  為首的男人抬手展示出他手中黑色的蟲子。

  「都知道你是油女一族了,你不會還以為我們會中招第二次吧?」

  男子嗤笑。

  第一次是他們沒注意讓那些蟲子們找到了可乘之機,現在知道了對方的計劃怎麼可能還給他第二次機會?

  出名的忍族就是這點不好。

  雖然名聲在外讓人忌憚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但也會把自己的血繼限界和秘術暴露出來,讓敵人提前做准備。

  就像宇智波的寫輪眼,就像這次。

  「……不試試看誰知道呢。」

  油女真央轉過頭對身後的阿緣笑了一下。

  「別怕,蟲子不會傷害你。」

  說完,他就咬牙召喚出了聲勢恐怖的蟲潮將周圍包圍了起來。

  密密麻麻的蟲子層層疊疊的包圍在周圍,驚悚的場面讓幾個土匪不由的後退了兩步。

  畢竟猛地看到這麼多蟲子確實很嚇人,但也只是初見的時候被這個衝擊性的畫面嚇了一跳而已。一想到自己這邊也有忍者,他們就不害怕了。

  只是不由自主的又往中間湊了湊,離蟲子們又遠了點。

  不害怕歸不害怕,但看到這麼多蟲子難免會有很多不好的聯想,心裡也發怵。

  阿緣也覺得背後一涼。

  這麼多蟲子的衝擊性實在是太大了,比什麼黑泥什麼被污染的神域的衝擊大太多了。

  還是早點解決問題吧。

  於是她向前走了幾步,從油女真央背後探出頭來:「現在放下武器投降的話,還來得及。」

  她話音落下,整個世界都好像安靜了下來。但幾秒之後,哈哈的笑聲就回蕩在森林當中。

  「投降?還來得及?」

  土匪和忍者的頭子被她的話逗笑了,就連後面幾個被蟲子嚇到的土匪臉上都有了笑意。從沒見過被搶劫的對像讓他們放下武器投降的。

  這小姑娘不會是被嚇傻了吧?

  真是這樣也不奇怪,畢竟一看就是出身優渥的小姐嘛,平日被保護的好好地,沒見過事面,一遇到危險可不就腦子不好使了。

  幾人笑的開懷,然而笑著笑著,為首的忍者的臉猛地冷了下來:「開玩笑也該有個限度,你以為你再跟誰說話?」

  說話的同時,刺骨的殺氣也不要錢一樣的從他身上彌漫開來。

  然而阿緣卻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她從油女真央身後走出來,臉上沒了平日溫和的淺笑,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

  類似的眼神,油女真央只在那些頂尖忍者,還有頂級掌權者們那裡看到過。

  是自信,也是漠視。

  「這句話我要還給你。」她腰背挺得筆直,明明只是個沒有經過訓練的年輕女孩子,但這一瞬間爆發出來的氣勢,卻讓身後的油女真央感到了壓力。

  如果不是這種時候,他搞不好當場就單膝跪下了。

  那是對忍者來說,不該也不能直視的上位者的氣勢。就像是一國大名……不,就算是大名,也不是每個都有這樣的氣勢的。

  「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

  對面的忍者也隱隱感覺到了不妙。

  這樣的高傲並非是虛張聲勢,也絕非是那些仗著出身而自負優越感的貴族身上會有的。

  只是看到對方只是一個人,他又安心了。

  高傲又怎樣,有氣勢又怎樣,還不只是一個小姑娘。

  只要掐住她的脖子,他就是決定她生死的那個,她又能怎麼樣?

  他改變主意了。

  比起弄死油女真央,他要先抓住這個小姑娘。

  無論如何,不能讓她有活著離開的可……

  能。

  這個念頭才剛剛出現,他就覺得自己身體一輕,緊接著脖子一痛,呼吸就困難了起來。

  「你以為你再跟誰說話?」

  同樣的話第三次出現。

  只不過同前兩次不同,這次的每個字裡,都飽含暴虐的殺意。不是威脅也不是作勢,而是聲音的主人,真的會殺了他。

  而且是輕而易舉的,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

  「斑、斑先生!?」

  油女真央一口道出了來者的身份。

  「你……您不是在城裡辦事麼?」

  他眼睜睜的看著梳著馬尾的男人單手掐著那個忍者首領的脖子把人捏小雞似的舉了起來,驚的稱呼都從『你』變成了『您』。

  「他之前是在城裡,不過事情辦完就跟上來了。」

  阿緣好心的解釋道。

  她從剛剛就注意到斑跟過來了,所以才不著急的——當然就算斑沒跟上來她也有辦法解決。

  就是方法有點笨,還可能會驚到還在木葉村裡的柱間等人。畢竟是要打開跟他們還沒徹底斷開聯系的『偽神域』。

  不過斑來了就不用那麼麻煩了。

  甚至為了防止誤會,她還特地打了個手勢示意對方不要立刻出來。

  但事已至此,應該也不會有什麼誤會了。

  「我想到還有事能用的上他們,記得留活口。」

  聽到阿緣的話,斑手上的力道松了幾分,好歹沒有直接擰斷這個出言不遜的頭領的脖子,而是將人直接甩了出去,讓他像像打保齡球一樣帶著周圍的幾人一起非了出去,直到撞斷兩根樹才停下來。只這一甩,就讓數個人失去了戰鬥能力,生死不明的癱軟在地。

  叮囑完斑不要把人都殺了,阿緣就沒再關注那邊的戰況了。

  她相信這點問題,斑一個人輕輕松松的就能解決的了,並不重要。

  真重要的是……

  「好了,撤掉你的蟲子,我們去找蜂巢吧。」

  這才是重點。

  開甜食店的,甜才是重中之重。

  「好……」還沒回過神來的油女真央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接著又趕緊搖了搖頭:「不,不是,這是現在要關心的事情麼!?」

  這裡這麼多忍者土匪,難道都不比幾個蜂巢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

  甜食店老板緣:那不然呢?

  阿禿,一個自帶外掛的非法入侵(喂)玩家,就是這麼干脆利落,完全不給壞人花費一章(?)文字量去掙扎的機會。


第315章

  土匪和忍者當然比不上蜂巢。

  畢竟蜂巢是珍貴的甜味原材料,是『甜食店』的根基。而土匪和忍者,他們並不能給自己創造什麼經濟價值,除了交給木葉,看能不能換成酬金之類的……

  不,等等。

  阿緣抬頭看向開始轉黃的樹梢。

  搞不好還是可以創造那麼一丁點價值的。

  斑先生的戰鬥力油女真央自然是相信的。再加上剛剛見到緣小姐那樣的一面,他現在還有點慫,也不敢違背她的意願,於是就乖乖驅使著自己的蟲子去找蜂巢了。

  盡管換成其他忍者來也能做到,但油女一族在這方面比通其他忍族相比卻有自己格外的優勢。

  他們可以驅使蟲子,這樣一來無論是探尋還是采摘,都會更安全高效。

  如果兩個蜂巢距離不遠的話,他甚至可以同時驅使兩撥蟲子進行摘取,而本人就在安全地帶操縱蟲子驅逐蜜蜂就好。

  一個蜂巢,又一個蜂巢。

  沒走多久,他們就收獲了大小不一的三個蜂巢。

  看著油女真央操縱著蟲子把蜂巢放進罐子裡,她不僅感慨起油女一族在這方面的優勢。

  這真是太方便了。

  「真好啊。」

  她不由的感嘆出聲。

  「什麼好?」

  指揮著蟲子把蜂巢放進罐子裡的油女真央聽到了,好奇的問道。

  「你用的這種忍術啊,在采蜜這方面真的是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啊。」阿緣是真的認為很方便,「不,不僅是采蜜,在野外采摘上都很優勢。」

  很多珍惜植物之類的都會在懸崖峭壁上。身手再好的人上去也難免有失手的危險,但蟲子就不一樣了。可以最大程度的解決安全問題。

  當然也不是說這就完美了,人喝水都可能嗆死呢,在也外面被高空墜物砸死被毒蛇咬死踩進沼澤淹死之類的也不是不可能發生,但單采摘這件事上,卻已經是最大程度的解放人工保證生命安全了。

  「這樣麼?」油女真央眨了眨眼,他還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一族的秘術還能從這種角度去看待。

  平時提到油女的話,大多數都會覺得他們這族的秘術很特殊,很全面——比如刺探情報啦,投毒解毒啦或者戰場干擾,用蟲殼防御之類的。

  於此同時誕生的,還有『怪物』的傳言。

  因為同其他家族的血繼限界和秘術不同,油女一族是通過讓身體成為寄壞蟲的巢穴,用查克拉滋養蟲子來實現上述所有功能的。

  盡管忍術沒有高低貴賤,但油女一族卻因為秘術的原因,時常會被人疏遠。他們當然也不會去討好這些排斥自己的忍者們,久而久之,油女一族就成了出了名的『獨行俠』。

  反正利用蟲子,自己什麼都能做到一些,沒有什麼明顯的缺點,自然也就不怎麼需要隊友來彌補缺點。

  當然,不想看到別人在見到自己使用忍術時那嫌棄的眼神也是原因之一就是了。雖然他們表現得都不明顯,但大家都是忍者,怎麼可能會注意不到呢?

  「你不覺得很可怕麼?」

  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阿緣沉默了一下:「老實說,猛的看到是挺嚇人的。」

  說一點感覺沒有那時騙人的,畢竟是鋪天蓋地的蟲子。

  難免讓人回想起各種跟蟲子有關的恐怖電影。

  比如《異形》,比如《木乃伊歸來》之類的。

  當然她也可以違心一點直接說『一點都不可怕』,但阿緣不想騙這個『新朋友』。

  「但比起可怕之類的,我覺得能干更重要。」她走上前去拍了拍裝著蜂巢的罐子。「你看,因為它們的努力,我們安安全全的收獲了這麼多蜂蜜,這不是很棒麼?只從這點來看,它們身上的可愛之處就多余可怕了。」

  「比起外貌,我覺得能力更重要。光是能高效安全的采集蜂蜜,我就覺得你比很多忍者都要厲害了。」

  油女真央更懵了。

  「我厲害?」

  他確實覺得自己出身的油女一族很厲害,但那是在自己了解其他忍族並交過手的情況下的判斷,緣小姐又是憑什麼這麼想的呢?

  「你想啊,能殺|人放火的忍者到處都是,能摧毀一條街道甚至一座城市的忍者也不在少數。但是能創造價值的忍者就很少了吧?」

  「創造價值?」

  「對,殺|人也好摧毀城市也好,做的都是破壞,除了有一方獲得了勝利之外,其他人和勢力都不能從中受益,也不能創造快樂。」

  「失敗的一方失去了親人手下,失去了可以盈利的街道和田地,被牽連進去的普通人則可能家毀人亡,就算是忍者們來說,也不是好事。無論是獲勝的還是戰敗的,只要交戰,忍者就難免會有傷亡。這個結果,除了獲勝的委托人之外,沒有人能笑的出來吧?」

  「……」

  油女真央沒有回答,但他知道緣小姐說的是對的。

  「但是你采來的蜂蜜,卻可以制作成各種好吃的甜食,可以讓經營店鋪的我掙到錢,可以讓被我雇佣的店員得到能養家糊口的收益,也可以讓喜愛甜食的人們在吃到好吃的甜食時露出滿足的笑容。」阿緣轉過身體,對油女真央張開了雙臂,「這樣一來,不僅創造了價值,還帶來了快樂,難道不是很厲害的事情麼?」

  「這……」

  「能做到這樣的事,你還覺得自己不厲害麼?」

  總是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少年愣住了。

  他從沒想過這樣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是直到今天,才知道還有這樣一種看法。

  但這一瞬間,他確實的被說動了。

  過去他不覺得自己生活在黑暗當中,但今天看著站在光芒下的少女,他卻感覺到了光的溫暖——那是跟自己過去習以為常的東西完全不一樣的存在。

  如果真的像她說的那樣的話。

  如果真的能夠變成這個樣子的話。那自己一定會非常高興。

  他想。

  那一定是想要把全世界的蜂巢都采來的那種程度。

  「真的可以這樣麼?」

  「當然……雖說也可能會有運營成本過高或者市場不好推開以及甜食不易保存已壞之類的問題,但就結果而言。」

  少女露出了肯定的笑容。

  「我想一定會比以前要好得多。」

  「對了對了。」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少女突然對他招了招手。「其實宇智波們就大多是甜口。」

  !?

  還有這種事兒?

  油女真央睜大了眼睛。

  「雖然不是全部,但大部分都有這個傾向啦。」阿緣高高興興地『泄密』,「所以我在考慮要不要利用宇智波做宣傳。」

  油女真央吞了口口水:「什、什麼宣傳?」

  「你看,宇智波大多長得都很好看對吧。大眼睛,尖下巴,白皮膚這樣的。」阿緣比劃了一下,「所以我考慮對外宣傳,宇智波們喜歡吃甜食,所以又強又好看,這樣一來說不定能吸引不少想變強變好看的人來試試。」

  「???」

  還能這樣?

  不對,你怎麼連宇智波的主意都敢打!?

  「那可是宇智波!」

  「就因為是宇智波才可以啊,如果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忍族的話,就算有這樣的傳言也不會有人在意的吧?」

  忍者很現實的,強和美之間,他們肯定是選擇強,但如果本身是強者的話,那當然是長得好看更好了。

  「……」

  油女真央不知該怎麼反應。

  「咳。」

  而比起他,還有另外一個人更加無奈。

  那就是收拾好土匪和忍者,牽著一串按照阿緣的要求,活著帶過來的俘虜們的宇智波斑。

  其實他從剛剛開始就在這裡了,只是看著阿緣這麼高興的說著忍者能有的另外的未來不想出來打斷而已。但是聽到宇智波這裡,他覺得自己不出來不行了。

  再這麼放任她說下去,搞不好宇智波全族給人的印像都要變得奇怪了。

  「你回來啦,辛苦了。」

  注意到斑發出的輕咳,阿緣轉過頭揮了揮手。

  「這些就是全部的俘虜了。」

  他指了指自己身旁站成一串,鼻青臉腫的人們。

  原本耀武揚威的男人們現在各個都乖得像是受驚的鵪鶉,盡管有些人受了重傷(一開始被揍的)被人扛著背著,但總歸是一個沒死。

  雖然覺得他們大概做不出什麼像樣的抵抗了……但油女真央還是按照慣例把那些重傷的人也都捆了起來以防萬一。

  他不知道緣小姐為什麼要活口,但既然留了活口,就不能讓他們再惹出事來。

  油女真央捆人,阿緣則是走到其他只有一些皮肉傷,並不影響工作干活的土匪那裡,摸著下巴打量了他們一番。

  那好像在掂量什麼的眼神,看的幾個身寬體壯的大漢不寒而栗。

  明明她只是個白白嫩嫩的女孩兒,明明自己一方各個都比她高比她壯,放到平時一個打她三個都不費勁兒的,現在卻只能在對方審視的目光下微微顫抖。

  好像他們才是手無縛雞之力,任人宰割的那個小可憐。

  阿緣自然也發現了他們的畏懼。但她不在意,畢竟她本來也沒想和他們稱兄道弟的友善,留下他們一條命,也只是突然想到還有可以用得到他們的地方而已。

  確認了一圈斑下手確實很有分寸,這些人各個狀態都不錯可以繼續工作之後,阿緣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著為首的那個土匪招了招手——就是之前那個拿著巨大的斧子,看起來就格外強壯的那個男人。

  被招呼的男人差點就要哭了,他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您、您有何吩咐?」

  「我來的時候,發現路上有不少果子的成熟了。」

  這是她一開始沒有注意到的。來的時候除了心心念念的蜂蜜之外,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到了城裡之後如何煽動商人,如何在沒有其他渠道和幫手的情況下,把木葉推銷出去。都沒注意到這些掛在樹上的果實們。

  但現在她注意到了,自然不能放過。

  要知道剛開始重建輝夜城的時候,她就是靠著這些大自然的饋贈度過了最艱難的第一年呢。盡管這裡不是輝夜城附近,但既然能看到一株,那放到整個森林裡怎麼也能再撈出不少才對。

  「所以想讓你們去幫我摘幾筐栗子回來。」

  被叫出來的首領先是呼吸一緊看,然後才磕磕巴巴的開口:「栗、栗子?」

  「對,栗子。我一路上看到了幾株栗子樹,現在又是栗子成熟的時候,用心找的話應該能找到不少。」她笑眯眯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雖說一筐栗子不輕,但這麼些壯漢呢,肯定能扛得動。

  因為不清楚這個森林的具體情況,她也沒准備給他們定任務額。只想著能摘多少是多少。

  她看了看裝罐子的筐,又看了看這些不知為何格外緊張的壯漢,擔心他們因為太過緊張而背過氣去,還特地笑了笑,想安慰幾句:「如果栗子不夠……」

  還沒等阿緣把話說完,這些俘虜就再次搶話了。正對著阿緣的壯漢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的邊磕頭邊保證:「絕對不會不夠!我們走遍整座森林也一定會把您要的栗子都給您摘來!我們一定能做到!沒問題!請您務必給我們這個機會!」

  阿緣:「……」

  她其實想說栗子不夠也沒關系的。本來就是無本賣買,免費來的原材料有多少都是白賺的,再說了這本來也不是她種的,森林裡野生也長的東西本就不能強求數量。

  但對方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她似乎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於是她笑了笑,示意斑給他們松綁。

  「那你就帶著他們去摘栗子吧,這些筐給你們裝栗子用。」

  她隨手指了指驢子身上掛的筐——那些原本是用來裝罐子,防止放蜂蜜的罐子破碎的,現在看來正好可以用來給他們裝栗子。

  一石二鳥,大豐收。

  為首的土匪唯唯諾諾的爬起來帶著自己手下們小心翼翼的摘下那些筐子然後離開。他們一路悶頭狂走,一直到再看不到那對他們來說猶如惡魔的一男一女之後,才終於松了口氣。

  其中一人左右張望半天,確認周圍真的沒有別的人影後小聲提議:「要不我們趁現在跑路吧。」

  「那還被捆在樹下的幾個人呢?我們……」

  那幾個就是一開始被撞飛出去的幾個,傷得最重,派不上用場就被油女真央意思意思捆在樹下了。

  他話還沒說完,旁邊的人立刻激動的叫了起來:「管他們干什麼,現在要想的是我們怎麼才能從那個女惡魔手裡逃走——你要是願意回去就你自己去,反正我不要再過去了。」

  「閉嘴!你們這些蠢貨!」

  帶頭的土匪聽不下去了。

  「你們還沒看出來麼?她是故意的!什麼找栗子,能再城裡花那麼多錢,還能請動那種水平的忍者的人會缺幾個栗子麼?她是在故意試探我們!試探我們會不會逃跑!」

  帶頭土匪越說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說不定那個惡魔一樣的忍者現在就跟在我們後面看著我們呢,那麼厲害的忍者,只要他想,我們根本就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一旦我們表露出想要逃跑的跡像,他就會如同鬼魅一樣出現,割斷我們的脖子。」他一邊說,一邊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就像這樣!」

  「這樣!」

  他用力強調著。

  作為土匪,他也沒少和忍者打過交道。

  甚至他最早參加的那個土匪團,就是被忍者剿滅的。

  因此他對忍者,尤其是強大的忍者們印像十分深刻。剿滅那個土匪團的時候,尚且還是好幾個忍者一起上的,而今天這個忍者卻可以一個人把包括忍者在內的數十人全都打倒,尤其他還能在這種一對多的情況下,按照那個女惡魔的要求一個人都沒有殺死。

  這得是多強大,多自信才能做得到?

  還有剛剛他身上的殺氣。

  那絕對是經歷了無數的廝殺,殺過成百上千人才能形成的。跟他們這些只能欺負欺負村民,打劫路過商隊欺負一下落單忍者的土匪們完全不同。

  他的表情是那麼猙獰,使得周圍的幾個人不由自主的也跟著哆嗦了一下,好像真的感覺自己脖子上有一陣冰冷的涼氣拂過,好像真的感覺到背後有一雙眼睛正在樹叢中,在黑暗中盯著自己。

  隨時可能衝出來把自己撕碎。

  「看到這些筐沒有?你以為她真的是想讓我們用這些筐裝栗子回去?不,這些是用來裝我們餓的屍體的!一旦我們逃跑,那個忍者殺了我們之後就可以用這些筐把我們的屍體裝回去復命,不然怎麼剛剛好能一人一個呢?都是她的算計!」

  說到最後,他刻意壓低了聲音。

  「別忘了她之前展露出來的氣勢!那怎麼可能是一般小姑娘能有的?」

  「那、那怎麼辦。」被他的話嚇到的土匪趕忙問道。

  「照她說的去做,只要聽話,只要她還有命令給我們,就證明我們還有用處,哪怕是拿來取樂也好,我們至少還能活著——所以無論她提出多匪夷所思的命令,我們都要應下來,還要做好。」

  他吞了口口水,表情無比凝重:

  「決不能落下借口讓她殺了我們。」

  土匪頭子越想越害怕。就連記憶中少女那溫和的樣貌,都蒙上了一層陰影。搞不好這無害溫和的外貌根本就是她偽裝出來的。為的就是用來欺騙世人,讓人們放松大意。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這片土地上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個女魔頭?

  可恨他們先前完全不知道,不然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唉,他們早該知道的,如果只是一個弱女子的話,怎麼敢獨身一人出來做買賣,還做的這麼張揚呢?

  當然是因為她有倚仗,有足夠多的底牌啊。

  他們真是太傻了。

  「……」

  發現他們少拿了一個筐子而追上去的油女真央有那麼一瞬間差點被這些人的分析說動了。畢竟如果拋開各種前提,只看今天發生的事情的話,確實挺難不讓人多想的。

  尤其那一瞬間從緣小姐身上爆發出來的,就連身為忍者的他都差點想跪下的氣勢,那絕不是普通小姑娘甚至是一般的貴族能有的,恐怕連小國的大名都不一定會有。

  從這個角度來分析,覺得緣小姐『大有來頭』、『故意偽裝』似乎也沒錯……

  但想到這段時間以來的接觸,還有緣小姐剛剛掰著手指算這意外收獲的快樂樣子,又覺得是他們想太多了。

  她是真的在考慮甜食店的問題,並且把經營甜食店的事情放在了最優先的位置上。而栗子的事情,也是因為走過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了才有了想法。

  至於面前這些人,大約就是正好撞到手裡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這麼一回事吧。

  畢竟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雖然對她來說沒壞處,但也沒什麼好處——反倒是他們活著還能多摘點栗子創造……創造一點價值?

  不過這些人這麼想也沒什麼不好。

  油女真央隱去身形,操縱蟲子無聲無息的把那個被遺忘的筐放到了他們身邊,然後看著他們被這無聲無息多出來的筐嚇得縮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再次肯定自己先前猜測的樣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樣挺好的。

  恐懼確實可能讓人失控,但大多數時候只會讓人變得更聽話。這樣一來緣小姐也就不用再花心思去想怎麼控制這些人了。

  只要讓他們一直像這樣繼續自己嚇自己就夠了。

  油女真央走著走著突然就笑了起來。

  像是發現自己的笑容有點誇張,還特地往立起來的衣領裡藏了藏。

  他很少像這樣笑。或者說他們整個油女一族,都不是能夠鮮明的用表情表達情緒的人。藏身於陰影,把臉藏在衣領之後,安靜的接任務,安靜地完成任務才是他們的一貫特色。

  但他今天就是很想笑。

  而且不僅是今天。

  他還想今後也能像現在這樣,能夠笑著去做事,做很多事,做也能讓別人高興的事情。

  如果真的能這樣的話,他願意把這輩子的時間都花在去全世界的森林裡尋找蜂巢這件事上。

悠于 2021-9-2 09:00

第316章

  許多筐堆的幾乎要溢出來的野栗子被整齊的擺在了阿緣面前。

  此時他們摘了十多個蜂巢,超額完成了原本的任務量。

  因為每個蜂巢都飽滿完好,超出阿緣的預期,她甚至還計劃多給油女真央一筆獎勵金——她原本覺得怎麼也會有折損的部分呢。

  比如不小心弄碎的或者掉到地上必須舍掉一部分之類的。

  做得好當然要有獎勵,她可不是什麼仗著忍者任勞任怨不懂給自己謀求福利就使勁兒壓榨的黑心老板。

  尤其還白得了數筐上好栗子這個『意外之喜』,又節省了不少成本——從這部分當中抽一些做獎勵金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兒了。

  同阿緣的好心情不同,這些土匪們的心情就不怎麼美麗了。

  他們忐忑的看著正在檢查栗子的少女,屏住呼吸等一個結果。

  因為不知道女魔頭要這些栗子做什麼,他們甚至沒敢給栗子去掉外殼——誰知道這女魔頭是不是就想要栗子這層扎人的外殼去折磨人呢。

  萬一他們把栗子殼剝掉了,她讓他們用命去陪栗子殼,或者她就是故意不說,准備在他們為了不扎到自己而剝了栗子殼之後才說要剝他們的皮來賠栗子殼怎麼辦。

  土匪們自己就不做好事,想別人的時候,尤其是在幻想一個魔頭的所作所為時,自然也會把自己認為可怕的事情往裡添。

  可怕,太可怕了。

  他們被自己想像中的畫面駭住,只敢戰戰兢兢的看著那個女魔頭一筐一筐的檢查過去。被她的一舉一動牽動著脆弱的心髒。生怕她一開口,他們的人生就要到此為止。

  一直到她確認完筐裡的栗子全都看起來新鮮飽滿,沒有腐爛變質和干癟,滿意的點點頭,他們才終於松了口氣。

  太好了,看來他們這次都可以活下來了。至少能活過今天,活到下個任務了。

  「栗子不錯。」

  她順口誇獎道。

  土匪頭子又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都、都是您指導的好。」

  阿緣:「……」

  這話說得,難道我還能指導栗子生長了?

  收獲了大批蜂蜜和栗子,再加上先前定的大批貨物和這一批俘虜,阿緣從來時的兩個人,變成了一個有著三輛車的『車隊』。

  堪稱大豐收。

  油女真央自覺地開始忙前忙後——這對他們來說是常規操作。

  過去運送貨物的時候,他們也是跟著忙前忙後確認的。

  然而在阿緣鈔能力的作用下,他並沒能找到發揮的余地,只好帶著不安和虧欠的心情,老老實實養傷。

  盡管時間不長,但在忍者遠超普通人的恢復力,和好吃好喝的招待下,他的氣色幾乎恢復到了受傷前。甚至還因為心情格外好的原因,氣色比過去看起來還好不少。人也開朗了不少,還認真的拿紙筆做起在全世界尋找蜂巢和珍惜花草的計劃。

  緣小姐給的收購價格十分公道,在不用擔心貨物砸自己手裡的情況下,他覺得這筆買賣比在村裡接任務劃算。當然並不是說他覺得村子給的任務不公道。

  只是他認真思考過後,覺得自己還是更喜歡給緣小姐打工。除了不用出生入死之外,也是覺得這份工作能帶給他快樂。

  『快樂』,這是作為忍者的他過去所不敢想的。

  尤其是在完成工作的時候。

  任務就是任務,跟個人情緒沒有關系。

  這是過去忍者的共同認知。然而在緣小姐這裡,卻完全不一樣。讓他意識到了『不並不是任務跟個人的情緒無關』而是『他們從來沒接到過能讓自己高興的任務。』

  而現在他想選能掙到報酬的同時,還能讓自己高興的工作了。

  雖說作為木葉的忍者跑去別的國家的森林裡不太好,但只是采集蜂巢,倒也不用太深入,所以應該問題不大。

  阿緣一進門,就看到正在桌子前寫寫畫畫的油女真央。

  「你不用再躺躺麼?」

  她看著整齊的穿著衣服坐在桌子旁邊的少年,忍不住再次感慨忍者的恢復力是真的驚人。

  明明剛見到他的時候人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眼看一口氣沒提上來就要沒了的樣子,現在就能出去摘蜂巢,還能坐在桌子前寫寫畫畫了。

  「不用了,吃了這麼多好吃的東西,還結結實實休息了這麼多天,再躺下去,怕是六道仙人都要看不下去了。」

  他一邊說,一邊把手上畫了一半的地圖拿給阿緣看。

  「我在做蜂巢的地圖。」他嘴上說著,手也沒閑著的把幾個重點區域指給阿緣看,「這些區域都是我有印像有見過蜂巢的地方。」

  只是那時候關注蜂巢並不是因為蜂蜜,而是考慮到這些蜂巢可以用作撤退時阻礙敵人墜機的障礙才多看了一眼。

  阿緣啞口無言:「……」

  「你難道是准備,回頭需要蜂蜜就一個個的摘過去麼?」

  這個地圖畫的,都快到雷之國去了吧?

  然後她就見油女真央臉上寫滿了『那不然呢』四個字。

  接著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換上了嚴肅的表情。

  「緣小姐您放心,哪怕是去雷之國水之國,我也一定不會耽誤您用蜂蜜。」

  油女真央真情實感的承諾道。他說的格外認真,似乎真的把這件事當成了一件嚴肅的,需要用生命去完成承諾的任務。

  然而他越是認真,阿緣就越是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

  「……」

  我擔心的是這個麼!?

  阿緣感到了陣陣無力。

  「你怎麼就沒想過自己養蜂呢?」

  比起滿世界去找,不是自己養更好麼?

  油女真央吃了一驚:「自己養?」

  「對呀,你現在用忍術的蟲子不也是你們這一族養的麼?」跟忍者交流的時候,阿緣真的時長想要緩緩打出一個問號貼到對方頭上。

  ——並不是她覺得自己有什麼疑問,而是她真心覺得對方哪裡有問題。

  這又不是什麼只能野外特定環境生長的珍奇物種,說道穩定供應,那顯然是要人工培育啊。

  不僅能夠穩定供應,還質量可控。

  到時候還能做成單一品種商品。

  比如什麼棗花蜜槐花蜜之類的,不比去野外撞運氣要好?

  倒不如說,阿緣很納悶為什麼油女一族有這樣得天獨厚的天賦,卻從來沒想過能用這份天賦開創屬於自己的財富密碼。

  因為過去沒有直接接觸過油女的忍者,她一直以為油女一族的控蟲是類似驅蛇那樣用笛子作為媒介那樣的『控制』,只能做些簡單的指令,所以才沒有多想,但現在看他們指揮蟲子,完全就像是使用自己手臂一樣伸縮自如啊。

  有這本事,為什麼不能在大膽一點,開拓新用法呢?

  「你們完全可以試試養蜜蜂啊,到時候還可以劃分區域,讓蜜蜂只采特定鮮花的花蜜,這樣就做出更安全更純淨的單品種蜂蜜不是更好麼?」

  「還有蜂膠和蜂蠟可以收獲,蜂蠟可以用來做化妝品也是一筆收益。」

  阿緣掰著手指算計起來,越算越覺得這是個劃算的買賣。

  「除了養蜂之外,你們也可以研究研究怎麼驅蟲或者怎麼用蟲子更好的給作物授粉什麼的……雖說蟲子和蟲子有很大區別,但你們能把一種蟲子用到極致,那在這個基礎上,再研究其他蟲子也是事半功倍吧?這麼多研究方向呢,哪個成了都比純當忍者掙錢。」

  說著,阿緣還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馬無夜草不肥,人無外財不富,只靠忍者一份收入肯定是不夠的,真想發家致富,還得靠外財——也就是忍者工作之外的額外收入。」

  「忍者的收入或許不低,但你們為了任務,開銷也不小。而且風險還大,一旦遇到什麼事人沒了,能留下來的也就只有做忍者時積攢下來的積蓄,對吧?」

  油女真央迷茫的點了點頭。

  雖說不太明白話題是怎麼從蜂蜜變成養蜜蜂再到忍者的報酬上的。但緣小姐說的好像也沒錯?

  「但如果你們能找到蜜蜂的規模化養殖就不一樣了。這是一個可以源源不斷產生價值的生意。只要蜂蜜能一直產蜜,你們不出門做任務的時候也能有蜂蜜的收入,哪怕蜂蜜賣的不好,拿來當營養品自己吃或者送給相熟的親朋好友也是極好的,對吧?」

  「……」點頭。

  「所以我覺得與其你研究每年能去哪裡摘蜂巢,倒不如多花點心思想想怎麼樣蜜蜂。」

  「……但這可能麼?我是說忍者養蜜蜂的話……」

  油女真央有點期待,卻又十分恐慌。

  「為什麼不可能?」

  「因為沒有忍者試過養蜜蜂賣蜂蜜……」

  阿緣無奈的嘆了口氣——她發現從過去到現在,忍者們在覺得不可能的時候,第一個用來反駁的理由就是『過去沒有忍者做過』。似乎他們根深蒂固的認為,沒有忍者做過的事情,或者忍者做過但沒能流傳下來的事情,就代表了『不行』。

  「過去忍者也沒有建立村子啊,但現在你們不也破除成見,齊心協力建立了忍村麼?」她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用任務之外的時間研究怎麼養蜜蜂,總不會比從無到有建立一個忍者的村子更難了吧?」

  「放心吧,我會想辦法多弄一些用蜂蜜做原料的甜食出來的,這樣等人們吃習慣了,你們的蜂蜜的銷路也就打開了。到時候,蜂蜜搞不好就跟鹽一樣成為家裡必備的調味品了呢。」

  盡管也有不愛吃甜的人,但在幾乎沒什麼甜可以吃的這個時代,她相信還是喜歡的人會更多一些。

  因此對於這條路線,她還是挺有信心的。

  車輪咕嚕嚕的轉,沒幾天,他們就帶著大批的貨物和乖巧過頭的俘虜回到了還很年輕的木葉村。

  這麼多貨物的到來,頓時引起了人們的注意。

  雖然木葉也沒少接護送生意,比這更大規模的也沒少見過,但那些都是別人的貨,而不像這次,全是送來木葉村,即將在村裡售賣或者使用的。

  這就很新鮮了,不少有想添置東西想法的人已經開始盤算起來了。

  有什麼東西准備換新,有什麼東西是需要新添置的。

  這麼多輛車,怎麼也有一兩個自己能用的上的吧?

  尤其是那些俘虜。

  聞訊前來迎人的千手扉間皺起了眉頭。

  有宇智波斑在,他不奇怪他們兩個人就能拿下這麼多俘虜——倒不如說有宇智波斑在還管不住這麼十幾二十個俘虜才是怪事。

  問題是。

  他紅寶石一般的眼睛眯了起來,視線不著痕跡的在兩人和俘虜身上來回轉了幾圈。

  為什麼這些山賊土匪們,比起那邊那個恐怖的宇智波斑,似乎更畏懼緣小姐?

  ——到底發生了什麼?


第317章

  有宇智波斑在,發生什麼千手扉間都不會奇怪。

  畢竟那是一個只要存在,就會輕易帶來腥風血雨的男人。別說是土匪了,他就算壓著一整個忍族過來,他都覺得正常。

  因此奇怪的只有這些人的態度。

  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讓他們有這樣不尋常的反應。

  千手扉間的視線又落到了為首的少女身上,此時她正拿著手裡的單子跟旁邊的人說著什麼——看那個裹的嚴嚴實實的少年的樣子,應該是油女一族的。

  交談都是很普通的交談,只說了些『蜂蜜』、『意見』之類的。

  確實,她身上有許多不同尋常之處。但有些東西卻是偽裝不出來的。尤其對忍者來說,那些血雨腥風的氣息,哪怕只有一丁點也一定能發現。

  但這位少女身上,干干淨淨的,什麼都沒有。

  就好像她出身成長的地方,完全沒有戰爭和殺戮。而從她的談吐中也能感覺到她收到過良好的教育,或許還曾見過不少市面。

  無論是面對忍者還是其他人,她都不卑不亢,既不諂媚,也不慌張。這對這個時代的女性來說也是很少見的。

  但無論哪個特點,都不會給人以『恐懼』的感覺。甚至對自己這樣的忍者來說,她身上的特指反而會讓他們覺得安心。那確實是,沒有苦難與鮮血的和平的氣息。

  正因為他有這樣的特質,她才能在兄長的勸說下,勉強忍下了『這個宇智波斑』跟她一起自由行動的這一事實。如果這名少女真的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重要的話,那就算是宇智波斑,也應該不會想要因為自己的行動而破壞了她身上的特質才對。

  千手扉間仍然從骨子裡不相信宇智波,但他選擇對緣小姐投以信賴。相信她能像韁繩一樣暫時的將宇智波斑『鎖住』。

  這樣他們才能抽出精力去專心做應對這裡的宇智波斑的准備。

  確實過去他輸給了大哥,但宇智波斑這種水平的忍者,如果他真得拼盡一切豁出去要同歸於盡的話,造成的損失是不可估量的。

  但這邊的情況也還是要調查一下的。就算單獨為了村子的安全,也不能放任這些人不管。

  阿緣本也沒有要把這些山賊收做手下的意思,於是在千手扉間來要人表示不能讓這麼多危險分子在村子裡亂走的時候,爽快的把人交了出去,就是臨分手之前,叮囑了一下這些人還有用,不要立刻殺了。

  千手扉間:「……」

  雖說像是緣小姐這樣的女孩子不喜殺人不奇怪,但怎麼他總覺得這話裡有微妙的違和感呢?難道先前真的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交接的過程十分順利,只是在阿緣笑眯眯的對這土匪揮手告別的時候,不知為何土匪們集體打了個寒顫,像是見到了極為可怕的東西一樣。

  因為自己這裡還有很多工作,千手扉間就把關押和審訊的事情交給了千手桃華。一直到千手桃華來彙報結果,才想起來自己先前的懷疑。

  「他們招了麼,有沒有哪裡不對勁的?」

  不了他話音落下,千手桃華就露出了十分古怪的表情。

  「怎麼了?」

  注意到千手桃華表情變化的千手扉間揚了揚眉。

  「有什麼不對?」

  他們除了是上司和屬下之外,更是同族,對彼此都有很深的了解。能讓冷靜自制的桃華露出這樣的表情,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他們說了什麼情報?還是他們暴動了?」

  雖然後者不太可能,但能讓桃華露出這樣的表情,絕對不是小事。

  「他們確實是交代了不少,但是……」千手桃華露出了為難的表情,似乎在思考該如何來說明。畢竟這些人交代的事情確實是……超乎想像。

  「到底怎麼了?」

  見千手桃華只是皺眉卻不說話,千手扉間不由站起身催促道。

  「有什麼問題?」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問題……」千手桃華苦笑,「就是,那群土匪似乎把緣小姐當成了……妖魔鬼怪?」

  她說的還是含蓄的,按照那些土匪的哭訴,緣小姐簡直就是三頭六臂以吃人為樂的絕世惡魔。

  她審訊他們的三個小時裡,差不多有兩個小時都是在聽他們哭訴自己是多麼艱難多麼頑強,又是經歷多少鬥智鬥勇的生死抉擇才終於活到了今天。

  然後就是哭求著請求自己不要跟那個女魔頭同流合污,一定要死的話也給他們個痛快。

  千手扉間無言以對,半晌才干巴巴的開口:「……緣小姐做了什麼?」

  「在他們搶劫自己的時候反過去揍了他們一頓。」千手桃華揉了揉額頭,「也許是因為那位……太嚇人了,出場的又突然以至於他們以為一切都是緣小姐算計好的,就是為了讓他們入套,任人魚肉。」

  「……」雖然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他不認為在有宇智波斑在的情況下,對付這麼幾個土匪還需要如此大費周章。

  緣小姐如果真的有這個需要的話,直接吩咐他去把人抓來就夠了。

  有了開頭,後面就好解釋多了。「也許是因為有先入為主的這個認知,再加上緣小姐又讓他們做了些……比較不太常見的事情,以至於他們開始自己嚇自己。」

  人一旦起了疑心,只言片語都能讓他們琢磨出一百個問題來,更何況是經歷了過往沒遇到過的事件呢?

  通常人遇到土匪,要麼被土匪劫掠殘殺,要麼落荒而逃,實力強大的也不過是把土匪殺了或者送去拿賞金。

  誰會想到讓土匪當勞工去摘栗子搬貨物呢?

  「所以他們就覺得這些都是她的陰謀,想要看他們失敗然後去死之類的。」

  千手桃華只能想到這麼個可能了,不然她實在是不能把『摘栗子』、『去殼』、『運貨』這些事情跟虐殺聯想到一起。

  尤其再想到緣小姐是甜食店女將(女老板)這件事,那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蜂蜜也好栗子也好餐具也好,這些不都說甜食店會用到過道的東西麼?

  千手扉間再次確認。

  「不是幻術?」

  千手桃華肯定的點了點頭:「不是幻術。」

  「其他的情報呢?」

  千手扉間嘆氣,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那些人如此恐懼緣小姐,原來不是什麼陰謀,而是他們自己想太多嚇到了自己。

  就這心理素質,他們到底是怎麼當上土匪的?

  「其他的就很普通了,到是有一個跟油女真央的任務有關的,但他們只是一些敗類忍者的合作者,具體情況還得看油女真央的任務報告……還有問那些至今昏迷不醒的幾個忍者了。」

  比起長達兩小時的哭訴,其他打家劫舍殺人越貨的這些自述真的是在普通不過的土匪日常了。

  沒聽過一百也有八十了。

  千手扉間自然也沒少聽過這些,對此也沒什麼興趣。於是他擺了擺手對千手桃華說:「辛苦了,就先關著吧。」

  放是不可能放的,殺……先前緣小姐特地說了不要殺,大概是還有什麼用處,也就只能先把人關著了。

  只是一回想起先前的種種懷疑和猜測,他不免有些恍惚。

  一時竟不知道是該慶幸只是誤會,還是失落於這驚人只是個誤會。

  千手扉間忙碌的時候,阿緣也沒有閑著。

  因為土匪們被帶走了,卸貨之類的工作就只能自己人來了。不過好在這是忍者的村子,找壯勞力干活簡單的好。尤其阿緣人緣好,其中不少貨物還是專門幫別人代購回來的。也不用她專門去招人,周圍湊過來的熟人們就你一包我一件的幫忙把東西都卸下來放到了指定的區域。

  其中幾個讓阿緣幫忙代購了東西的女性更是熱情,不僅幫忙搬了東西,還幫著把包裝也拆了帶走丟掉。

  阿緣本想說這些她自己慢慢來也做得來,但幾個女忍者在看了她身上那軟軟的肉之後都笑著搖頭:「大小姐就不要做這些體力活了,我們弄也就是一會兒的事兒。」

  確實,哪怕是婚後不在上戰場的女忍者們,站出來也是一個能打她三個的結實。

  阿緣閉嘴不再拒絕別人的好意,只是盤算等會兒多包點零食給她們帶回去。

  另外一個裡外裡忙活的飛起的,就是油女真央了。

  不僅欠著救命之恩,還欠了好幾天的飯錢房錢,他覺得自己不多做點是真的說不過去。於是也不等阿緣吩咐什麼,問清楚要放到哪裡扛起包裹就跑。

  好像生怕被誰叫住讓他放下別動似的。

  於是等油女一族的人從其他人那裡聽到『真央回來了』的消息之後,抱著說不定就是最後一眼的悲願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他們原以為已經為了完成任務而捐軀的少年,活蹦亂跳扛大包到處跑的樣子。

  看著一口氣兩個包不費勁兒的樣子,看這個輕輕松松從二樓跳上跳下的靈巧勁兒……

  你t這麼健康,為什麼不能自己回來交任務?只讓寄壞蟲送來一個沾滿鮮血的情報卷軸,他們還以為他是被逼上絕路要就此命喪黃泉了呢!

  這個……

  「不肖子!」

  隱含怒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嚇得正要從窗戶跳出去的油女真央腳一滑差點就從窗戶一頭栽下去。

  「爸、爸爸?叔叔?」

  抓住窗欞穩住身形的油女真央探頭一看,就見到自己的爸爸叔叔,還有叔叔家的堂弟正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

  雖然是面無表情,但熟悉自己族人的油女真央能清楚的明白,此時看似『無表情』的臉上,其實都隱隱帶了怒氣。

  他猛地打了個哆嗦,頭也不自覺的縮了一下,開始反思:我、我應該……沒犯什麼錯……吧?

  作者有話要說:

  扉間:我陰謀了個寂寞jg

  桃華:我是專業的,我不會害怕,也不會笑……噗。

  油女真央:等我搬完這個磚,再打掃完這個房子,我就回家(完全沒意識到自己之前拼死送出的情報就斷了聯系會讓族人產生什麼聯想)


第318章

  「說吧。」

  油女一族的族地裡,此時正在上演審訊大戲。

  說話的是三十來歲的嚴肅男人。他穿著油女一族特色的高領族服,居高臨下的看著面前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兒子。

  被審訊的乖巧跪坐著,聽到親爹的質問,不由縮了縮脖子:「……說什麼?」

  說你為什麼還活著也不知道往家裡送個信兒,你難道沒想過家裡會多擔心麼!?

  男人閉了閉眼,吞回了差點要咆哮出去的話。

  「說你這段時間都在做什麼。」他緊皺著眉頭。

  「額。」油女真央卡殼了。「在……養傷。」

  雖然過了好幾天,也經歷了不少事情,但真能拿出來說的好像就這一件事貫穿了全程的。

  「養傷?養傷為什麼不給族裡送個信。」

  男人臉色更難看了。

  想到從接到情報卷軸之後自己這段時間的煎熬和經歷,再看看他現在雖然面色蒼白但精神飽滿,怎麼看都不想出事兒了的樣子,他就覺得自己拳頭硬了。

  如果今天他不能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就不能怪他這個當爹的心狠手辣,把他變成他情報裡表達的那個樣子了!

  「啊。」

  油女真央反應過來了。

  好像,在他,把情報卷軸交回去之後就真的沒有再跟家裡聯系過了。

  一開始是因為昏迷了沒法聯系,後來則是因為事情發展的太快沒沒顧得上,再後來就是真的忘了。雖說中間也有意識到好像忘了報信的事兒,但一想到馬上就要回去了再加上又要看顧貨物和那群土匪,就把事情又忘到了腦後。

  現在被親爹瞪著眼質問,才終於反應過來。

  這段時間自己一直沒有跟家裡聯系,按照忍者的慣例的話……

  族裡大概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並不是族裡冷漠之類的,而是忍者們習以為常的事情。

  再自身無法脫身的情況下,想盡辦法送回情報然後自己再死前毀掉屍體防止敵人分析自己的血繼限界和秘術。幾乎已經成了忍者在確認無法活命的情況下的標准流程了。

  不救的話只會犧牲一個人,但如果族裡派人搜救的話,那就有更多的族人可能會因此而死掉。雖說也不是沒有失蹤後又奇跡幸存下來的人,但奇跡之所以被稱之為奇跡,可是因為它稀少,它看似不可能發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

  人們都想相信奇跡的發生,但若只是一味的期待奇跡,而搞壞了自己現在的生活,那就得不償失了。還活著的人,永遠比已經死掉的人更重要。

  油女真央的家人正是接受了這樣的結局,才這麼的平靜。

  平靜地等待最終任務的結果,平靜地等待給他做個衣冠塚送行的那天。

  萬萬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驚喜』。

  油女真央反應過來之後,也愧疚了起來。

  「父親大人。」他抓了抓頭發,「那個,對不起,沒有及時彙報是我不對……讓你擔心了。」

  「哼。」

  男人冷哼了一聲。

  但表情卻是緩和了些。

  雖然他『死而復生』這個情況會稍微有些麻煩,可能還會進行一些審查,防止他被幻術或者秘術控制。

  但不管怎麼說,以為已經離開了的兒子回來了,對他來說都是件值得高興地事情。同這個結果相比,兒子的一些奇怪行為舉動反而是小問題。但還沒等他拍拍兒子的肩膀讓這件事過去。

  油女真央又興高采烈的說起了自己的經歷:

  少年雖然沒有手舞足蹈,但聲音明顯上揚了幾度:「但也不能怪我,實在是我這段時間的經歷太神奇了。」

  「?」

  「那天我本來也以為自己就到此為止了,但我卻被緣小姐救了帶去了城裡,緣小姐給我請了醫生,還讓我住在旅店的上等間養傷。過了兩天之後我覺得這樣躺著不太好,就自告奮勇去給緣小姐當保鏢,陪她去鋪子裡談生意。」

  現在回想起緣小姐當時的口才,他仍然心生敬佩。

  那是他這輩子學不會的技能。

  「然後我就看著緣小姐三言兩語說的那些商人們給了她一個相當優惠的價格,並且還有人准備日後也來木葉村看看,還請緣小姐當向導陪他考察……考察可以開店的地段之類的。」

  「嗯?」

  男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

  前面一段他只是姑且一聽,並且考慮日後是不是應該給那位緣小姐送點什麼東西去來感謝她的救命之恩,但有商人准備來木葉村開店,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木葉不想要商店麼?

  肯定不可能,只是因為是忍者的村子的原因,外面的商人並不願意來這裡開店,所以才折中出了『短冊街』。

  他驚訝的問道:「真的有商人願意來?」

  他可不認為那些對他們抱有偏見的商人會因為一個人的幾句話就有所改變——又不是中了幻術。

  油女真央肯定的點了點頭:「真的,他們真的這麼說的。」

  「那他們是為什麼願意來?」

  油女真央卡殼了:「……」

  他雖然聽了不少,但好像基本都是對村子的誇耀……似乎也不能當做是原因?

  「他們……額,他們被緣小姐說服了。」最終也只能這麼說了,但另一件事他倒是印像很深,「緣小姐還說了我們的事情。」

  「你把族裡的事情跟緣小姐說了?」油女真央的父親,油女隆造睜大了眼睛,表情也不復先前的友善。

  救命之恩是救命之恩,但未經允許把族裡的事情告訴外人,這可是重罪。

  「沒有沒有。」油女真央明白父親是誤解了什麼趕緊撥浪鼓似的一通搖頭,趕緊把自己被叫去取蜂巢和遇到那群土匪和忍者的事情跟父親講了一遍。

  「……就是這樣,緣小姐見到了我的控蟲術,然後跟我說都是蟲子,我們其實還可以試試馴養蜜蜂和蠶,研究如何讓他們生產更幼稚的蜂蜜和蠶絲,然後她可以收購我們的產品什麼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油女真央不由的笑了出來。

  雖然他仍然覺得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想到還能有這樣『可以創造什麼的』好想法,他還是挺高興的。

  「如果真像緣小姐這樣說的,能有忍者的任務之外的收入就好了。這樣我們大可以拒絕那些雖然豐厚但風險也極高的任務了,雖說可能會損失點名氣,但我覺得能讓更多的族人能夠全須全尾的出任務回來比什麼都好。」

  他當然知道再小的任務都有可能會有危險。

  但是比起那些一眼看去就知道極為危險,甚至可能要犧牲數名族人才能完成的任務。稍差一些的任務的安全性還是更高一些的。油女真央不討厭挑戰任務和強敵,但跟許許多多的忍者一樣,他更希望自己,還有自己在意的人都能活著回來。

  如果收入能多一點,他們的選擇也就能更多一點吧。

  「……她還說了什麼麼?」

  短暫的沉默之後,油女隆造的表情變得更加嚴肅,態度也像是面對某個最高級的任務一樣嚴肅。

  油女真央眨了眨眼,沒反應過來。

  「什麼?」

  「緣小姐是怎麼跟你說的?她還說了什麼?」

  油女隆造雙手環胸踱了幾步,一把抓住了兒子的肩膀把人提了起來。

  「你跟我去見族長,然後把緣小姐跟你說的話,原原本本的,一字不差的跟族長再說一遍。」

  油女真央能想到的事情,油女隆造當然也能想到。

  甚至想的比他還要多得多。

  他首先想到的並不是他們這些正直壯年還可以出任務的人,而是那些因為受傷而落下殘疾,難以再靠自己完成任務養活自己的族人,還有那些家裡的頂梁柱去世,失去直接收入來源的孩子。

  若真能有這樣一份收入,他們才是最大的獲利群體。

  他不確定那位緣小姐到底是知道了什麼才和真央說了這些,還是單純的就是看到了油女控蟲的秘術而有感而發。

  但不管哪一個,這個意見對油女一族來說都是個機會。

  ——一個他認為不容錯過的機會。

  清點完貨物,阿緣伸著懶腰來到了頂樓的窗口。天色已暗,從這裡看去只能看到些黑黢黢的影子,和從建築中飄出來的零星燈光。

  用整個世界的黑暗相比,這些燈光實在是太渺小了。

  甚至無法照亮周圍的街道。

  「你想讓我看的,就是這些麼?」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我不認為這些隨時可能消失的東西有什麼觀察的意義。」

  窗外,屬於這個世界的宇智波斑冷漠的抱胸看著面前這個過去自己曾為止奮鬥過的村子。

  確實,村子看起來好像很好,但一想到它馬上就要成為下一場戰爭,一場可能會將全世界的忍者全都牽扯進來的地獄之戰。

  他就覺得眼前的景色是那樣的刺眼。

  一想到這個他們為止付出了一切,寄托了一切美好願望的村子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是更大的災禍的根基,他就變得無法忍受。

  趁現在還來得及。

  如果在沒有釀成更大災難之前先把它毀在萌芽之中的話。

  或許還來及。

  阿緣搖了搖頭:

  「不,現在只是個開始。」

  她伸了個懶腰,然後打開窗戶爬了出去,用笨拙的身手,迎著帶著冰冷味道的夜風站到了宇智波斑身旁。

  「我想你看的,還在後面呢。」

  「你是覺得你的行動,能夠改變我的看法?」宇智波斑挑了下眉,轉過頭看向這個亂來一樣突然闖入這個世界的少女。「就憑你?」

  「是的,就憑我。」少女肯定的點了點頭,「而且不是『我覺得』,而是『我一定能做到』。」

  阿緣自信滿滿——就算還有很多問題,但在需要安撫人心,給人信心的時候,就得不管不顧的用肯定句。

  「這麼多天你都待下來了,何不再多看看呢?反正你是宇智波斑嘛,只要你想,無論什麼時候都能來毀滅木葉不是麼?」

  宇智波斑沒有否認。

  「你倒是一副很了解我的樣子。」

  「畢竟認識很久了嘛,雖然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但我覺得宇智波斑就是宇智波斑,不會因為世界不同就改變了本質。」

  「啊,說道這裡。」阿緣轉過身又想從窗戶爬進屋子,卻因為太黑了而一腳沒踩穩,身子猛地向下一墜。

  「啊!」短促聲音還沒消失,她就覺得胸下一緊,接著整個人被塞回了窗子裡。「謝謝你啊。」

  她向窗外的人道謝。

  「稍等我一下哦。」

  雖然往下掉的那一下挺嚇人,但她一點都不害怕。

  她相信這個斑也一定會出手的。

  畢竟『宇智波斑』這個人,本質上就是個會因為別人的苦難而感到痛苦的好人啊。在和平狀態下,就算他不喜歡自己,甚至對自己有警惕心,也不會放任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就這麼摔出事兒的。

  下意識的出手幫忙的男人一生冷哼,但到底沒有立刻離開。

  阿緣不在意的三兩步跑了下去,有咚咚咚的跑了上來,把一個包的嚴嚴實實的包裹遞了出去。

  「來,這是手信。」

  「什麼東西。」宇智波斑顛了顛就猜到了裡面的東西:「……豆皮壽司?」

  「是啊,這是旅店老板最推薦的呢。」

  趴在窗台上的阿緣笑眯眯的回應。

  「雖然不是什麼特別的東西,但還請好好品嘗一下啊,看看這個旅店老板推薦的豆皮壽司是不是最好的。」

  宇智波斑離開了。沿著屋頂一路前行,幾個起落就跳上了夜晚的山崖。

  不知又過了多久,他才皺著眉從懷裡拿出了那包包的整整齊齊的豆皮壽司。

  「這種東西。」

  他隨手把它丟到了一邊。

  這種微不足道的東西……

  他早就不在意了。


第319章

  這難道是什麼木葉村特有的歡迎儀式麼?

  看著上門來的一黑一白兄弟倆,阿緣陷入了沉思。

  難道這裡有集體看望剛出門回來的人的習慣?不然怎麼顯示宇智波斑,接著又是千手兄弟的。

  其實千手兄弟倆還真不是說好了一起來的。

  千手扉間是真的有事想問想說,而千手柱間則是……

  「水戶說你剛回來這麼忙估計沒做飯,就讓我來給你送點。」黑發男子抓了抓頭發,笑的憨厚,而他沒有說的是,這頓飯是這一周以來水戶做的第一頓飯。其他時間要麼是他做,要麼是吃飯團。

  其他時間水戶都帶著千佳在研究阿緣要求的封印術的問題。

  被激發出熱情的女忍者的工作勁頭十分驚人,從阿緣委托到現在這段時間,已經一口氣解決了兩個過去沒能解決的技術難點了。不僅可以用在阿緣要求的產品上,也可以用來改良現有的封印術。

  一本萬利。

  漩渦水戶覺得機會難得,就准備借著這個機會將研究一口氣推進下去。

  盡管因此而很久沒有在家吃過一頓熱飯了,但真說起來的話,千手柱間其實一點怨言沒有——當然,被冷落的難過還是有的,但看水戶現在這因為沉浸在自己熱愛的研究中渾身充滿干勁閃閃發亮的樣子,他是舉雙手雙腳支持的。

  多好啊,人能全身心的沉浸在自己喜歡的研究裡。

  他當初想要建立村子,不也就是想要看到這樣的畫面麼?

  孩子們不用早早地走上戰場,連長大的機會都沒有。大人們也可以在任務之余有更多的時間去做能讓自己高興地事情。

  「水戶和千佳每天都很有拼勁兒呢!」千手柱間咧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真要謝謝緣小姐啊。」

  他很久沒見到兩人這麼有活力的樣子了。

  「大哥!」白發忍者見自家大哥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趕緊在背後捅了人一下,發出一聲輕咳走上前。

  「我來是想跟你說,你之前說的問題,我有些眉目了。」

  千手扉間說著,眉毛也不禁皺到了一起。

  阿緣見他一副在組織語言,似乎要說很多的樣子,一句話脫口而出:「你們也還沒吃飯麼?不然邊吃邊說吧。」

  千手扉間:「……」

  千手柱間:「誒?可以麼?我是說你們有准備麼?還吃火鍋麼?」

  「不,這次吃燒烤。」

  不是她造出來的烤肉,而是之前在城裡時候買到的肉和香料做的烤串。大塊烤肉雖然好,但烤串也別有風味。

  再說了,說道晚上聚餐聊天,當然是露天燒烤啦。

  說道露天燒烤,在座的幾人中除了阿緣之外,都是高手。

  於是也不用阿緣叮囑,他們就迅速的在後院裡壘好了爐灶放好了木炭,柱間還用木遁+手工+千本臨時做了一個烤肉用的烤架來。

  ——要是千本也能成精,估計會哭吧。

  帶著自己之前在城裡弄出來的大堆烤串,阿緣冷不丁的想到。

  阿緣這次准備的都是帶簽烤肉,就是用削好的竹簽串起來的雞翅豬肉兔肉,還有菌子還有茄子之類的。

  竹簽是她雇人來削的,肉則是斑分割好之後她自己調味腌的。最後再雇人來把這些用竹簽串到一起。

  戰國時代人力不值錢,請了這麼多人工作,最後劃掉的錢還不到她買食材的五分之一。這還是在兔子都是斑隨手打回來的情況下。

  「一開始想著真央受了這麼重的傷,應該給他弄點雞湯補補,後來看到這些活蹦亂跳的雞之後,我就想吃烤雞翅了。」

  蜜汁、香辣、奧爾良,各種風味的烤雞翅可是烤串時必不可少的選項。

  然後一想到烤串,就剎不住車了。

  烤雞皮,烤雞心,烤雞爪,雖然沒弄到最經典的牛羊肉,但是兔肉五花肉也很好嘛,還有菌子茄子之類的。

  足夠了。

  「我覺得我可以雇點人,專門在木葉開個烤串店。」嘴裡啃著雞翅,都沒能讓阿緣閉嘴,甚至還給了她新的啟發。「也不用全天工作,就傍晚到晚上開個三四個小時。」

  「那很好啊。」

  千手柱間一手五花肉一手烤蘑菇,吃的不亦樂乎,眼睛還盯著剛放上去的雞翅和什錦串……說是什錦,其實就是一塊肉一塊蘑菇的那種。

  「要是能再來上一杯就再好不過了。」

  千手柱間吃高興了,忍不住暢想起來。忙完一天煩人的工作,跟三五個伙伴一起去店裡點上幾十個串再來上兩杯,吃完喝完就回去睡覺,想想都覺得高興。

  「啤酒擼串嘛。」

  阿緣沒有覺得他事兒多,反而表示了理解。

  確實也挺理解的,畢竟下班之後啤酒擼串幾乎是大多數社會人的標配了。倒不如說聽他這麼說,還挺懷念的。

  「其實還應該有毛豆花生之類的,種類齊全的店裡還會有小龍蝦扇貝生蠔羊腰子烤韭菜等等。」

  「哦,蝦和生蠔啊。那得海邊了吧。」

  千手柱間搖了搖頭。

  「你們之前住在海邊麼?」

  他以為是另外一個世界裡這兩人曾經吃過的。

  「內陸啊,把海鮮運進來就好了。」

  「那成本得多高啊,這一路要壞不少吧。」

  千手柱間聽得有點心疼。

  他想像到了數十個大箱子一起出發,最後到了目的地只剩下一兩個箱子的艱難場景——過去在保護大名的時候他曾見過這樣的場景。

  因為大名想吃很遠的一個國家裡特產的水果,特地找了人去送來的水果就是這樣的。

  運出來的時候有數十筐水果,到達大名面前的時候只剩下不到兩筐了。其他的水果都在路上壞了爛了,沒辦法拿到大名面前。

  「不會啊,很快的。」

  阿緣想到了現代方便快捷的物流。

  「生鮮運輸,雖然有損耗但絕沒有這麼誇張。」

  「這樣麼?是有什麼忍術?還是有什麼特殊的道具?難道是用扉間的飛雷神……」

  「大哥!」

  千手扉間聽不下去了,用冒著青筋的手抄起一把肉串就橫著塞進了身旁大哥的嘴裡。

  拿飛雷神運貨?

  越說越不像話了!

  「沒有啊,就是普通人的工作。」阿緣搖頭否認了,她把吃完的竹簽放到了一邊,「就是路修的好,然後交通工具快速,再加上人們加班加點的倒班工作。」

  「路暢通平整,就能節省大量的時間,去掉不必要的顛簸和損耗,交通工具自然會提速,路邊的照明工具多,人們就可以在晚上正常趕路。」

  「這樣至少比現在的運送速度要快一倍——我是說用馬車運貨的這種,忍者單獨背著貨物的不算。」想到這個世界還有忍者這種不能用常理去計算的存在,阿緣又補充了一句。

  畢竟忍者們完全可以不走修出來的路,而直接翻山越嶺走直線。這樣走的速度肯定比繞到大路上走快得多。

  「說道修路,我還准備找你們發一個修路的任務呢。我店門口的路要修,還要立路燈,然後村子到外面的城裡的路也得修……」

  「修,修路好啊,這樣一來大家也都會方便。」聽出神的千手柱間立刻拍板同意。「你說怎麼修就怎麼修。」

  「大哥!」

  修路這是能個人隨便修的麼?

  你到底還記不記得這裡是忍者的村子?

  村子裡的事情,尤其是村子的布局可是高級機密,怎麼能誰說修就修?那不是要暴露機密了?

  「可是扉間……」

  千手柱間是真覺得修路挺好的,路修好了,大家也方便。這樣大家傍晚還可以出來吃個串兒聯系聯系感情之類的。

  既然村子已經同外界溝通了,那他們也應該有所改變才是。

  「……修路的事情,日後再議。」

  眼看大哥一臉固執不容反駁的樣子,他只好把事情後推,給他們更多的准備時間。

  「現在先來說說你們的問題。」

  聽到這句話,一直在忙著燒烤的宇智波斑也轉過頭來——先前他一直沒說話是覺得沒什麼可說的。柱間先不說,他並不認為以這個千手扉間的閱歷,能比得上阿緣的十分之一。

  讓他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當權者應該有的氣魄和思考也好。

  但提到他們回去的事情,那就是他必須要關注的事情了。

  「結合你給我的情報,在再加上飛雷神的原理,我認為你們是弄錯了坐標。」說道自己擅長的領域,千手扉間又恢復了處事不驚的穩重樣子,「空間忍術是一項非常復雜且嚴謹的技術,因此才會到現在為止仍然只有我一個人會。」

  「時空這個概念裡,時間和空間是分開的。根據你們的說法,我認為你們的空間坐標出了問題,才會導致你們來到了不同空間的這個世界。」他說著皺起了眉頭,「真不知道那個世界的我是怎麼搞的,竟然在這樣重要的事情上弄出了這樣的重大疏漏。」

  ——扉間,讓你背鍋了真是對不起。

  阿緣在心底偷偷道歉。

  「但這姑且不論,現在重要的是你們要怎麼返回去。」雖然不滿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會弄出如此不嚴謹的錯誤,但這是已經發生的事情,他在這裡生氣也沒有意義,倒不如早點把這兩人的問題解決了。

  「首先,你們需要重新計算坐標,不僅是時間,空間也一定要准確——事實上,你們能夠平安無事的來到這裡已經跟奇跡差不多了,弄錯空間坐標最可能的就是會迷失在夾縫中的異世界,那個世界裡會遇到什麼沒人知道。有可能充滿硫酸,也有可能是一整個荒漠,無法離開的最後結果就只有筋疲力盡之後死在那裡了。」

  「我知道了……」

  阿緣反思。

  她應該更穩重一點的,不該看到錨點就覺得穩了。

  一定是體內的神性影響了她,讓她失去了應有的警惕和理智。阿緣果斷甩鍋。

  自己以後一定認真謹慎,再三確認再說。

  見面前的少女認錯態度十分端正,千手扉間點了點頭也沒有再揪著不。

  阿緣緊接著問道:「那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麼呢?」

  千手扉間沉默了片刻,猩紅的眼睛向下轉了轉,才緩緩開口:「不知道。」

  「……哈?」


第320章

  出乎意料的, 第一個發出困惑聲音的並非是阿緣,而是千手柱間。

  這個成熟的男人一臉震驚的看著身旁的弟弟,就好像突然不認識他了似的。

  千手扉間短暫的沉默後露出了惱怒的神情。

  「怎麼了?我不知道有什麼不對麼?他們提供的情報裡能切實能用來做研究的信息就這麼點,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憑空就給出一個解決辦法啊。」

  說到這裡千手扉間就來氣,確實這兩人讓他們看到了很多東西。乍看之下是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情報,但實際上,這些只是『能證明他們確實生活在與這裡不同的另一個世界』,但並不能表明他們的力量體系,尤其是緣小姐那個奇怪的力量。

  不是查克拉,不是使用媒介的秘術,找不到力量的來源,也不知道作用原理,這讓他怎麼給出可行的辦法?

  千手柱間眨了眨眼,道理他不是不懂,可是……

  「可、可是你是扉間啊……」

  什麼都難不倒,多難的忍術都能解析找到解決辦法,還在不停創造新忍術的千手扉間啊。

  最多說『有點困難,我得再研究一下』的扉間誒?

  千手扉間臉一橫:「閉嘴!」

  呵住了大哥讓他不要再幫倒忙之後,千手扉間才轉過頭來,冷峻的臉上滿是嚴肅:「因此我能提供的幫助,目前來看只有幫你們重新計算出坐標,至於你們該做什麼准備,該怎麼做准備,我並不清楚。」

  千手扉間這麼說並不是以退為進,只是單純的陳述了一個事實。

  他確實警惕這兩人,也著實忌憚這兩人的力量。但還不至於在這件事上說謊。畢竟就目前來看,早點找到辦法讓這兩人回去,比讓他們留在這裡研究他們的力量的收益更大。

  他不排斥木葉村有變化,但是。

  他的視線落到了正全神貫注聽自己說話的少女身上。

  她帶來的變數,實在是太大了。

  僅僅過去幾天就產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再讓她繼續下去的話,會對大哥、對這個村子產生怎樣的影響就難以預料了。

  因此,還是早點讓她帶著這個宇智波斑離開的好。

  他承認就現在來看,她的所作所為都是好的,給村裡帶來的影響也都是積極的。

  但他不願意賭。

  不願意拿承載了他們所有人希望和心血的木葉村去賭。

  「因此我認為你們應該在這段時間多花些心思在自我整備上,靜下心來好好思考你們的力量應該如何使用,如何控制,以便不會在回去的時候再出額外的問題。」

  「雖然我認為那個世界的我在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之後一定會竭盡全力去解決,想辦法接你們回去,但那始終只是一種可能,你們不能光指著別人來救援,還得掌握自救能力才行。」

  「是……我知道了,非常感謝。」

  阿緣乖乖認錯。

  她最近確實是有點過於隨遇而安了——畢竟是漂泊過三個世界的人了。她其實有點習慣這種時不時會流落新世界的情況了。

  也很習慣從身邊的事情做起,不讓自己閑下來的這個工作模式了。

  畢竟什麼都不做的在原地等著救援,遠不如把時間利用起來,多積累一些,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派上用場。就算對自己沒什麼用處,產生的價值能讓其他人獲利也是好事。

  這麼一說,她確實已經很久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問題上了。

  見阿緣有些失落的樣子,千手柱間忍不住開口安慰:「扉間他沒有惡意,他就是人比較凶。」

  見阿緣看過來,他還特地用手指抵住眼角往上一拉。

  「你看,就這樣,比較凶。這也是因為村子裡工作太多的原因,其實扉間很溫柔的,但是村裡這麼多工作,他不凶起來不行啊,我這個人實在是……」

  「大哥!」

  千手扉間覺得自己氣都氣飽了。

  他站起身來告辭。

  「多謝款待,我還有其他工作要做,就先回去了。」

  真是一刻待不下去了。

  「誒,扉間?扉間你等等啊。」

  見弟弟頭也不回的走了,千手柱間也站了起來。

  「抱歉啊斑,原本還想跟你再聊聊的,我先回去了啊。」

  這個時候他也不忘招呼一旁的斑一聲。

  其實他有挺多話想跟這個斑說的,包括那個世界他們的事情,還有他怎麼看待這個世界的自己……還有斑的事情的。只是一直都沒有時間,這次本來想晚上多聊聊的,唉,下次再說吧。

  「等下。」

  阿緣叫住了也要走人的千手柱間,手快的把已經烤好的串兒斂到一起包起來遞了過去。

  「也帶回去給水戶和千佳一起吃啊。」

  「那謝謝了。」

  千手柱間沒有推辭,好好地收了起來,然後人也匆匆離開了。

  黑白兄弟匆匆來又匆匆離去,但擺出來的串子還有很多,於是阿緣就和斑一起過起了二人擼串的世界。

  沉默了一會兒後,還是斑先開了口:

  「你覺得……柱間成立村子是正確的麼?」

  因為過去了太久,他都快忘記這麼件事了。

  很久以前,在阿緣突然出現在那個世界之前,那個柱間也曾經多次跟他說過村子的事情。過去的他懷疑過,也心動過。只是阿緣的到來,讓他們看到了更好的一種可能性,才沒有再提起來。

  事實也正如他們預想的那樣,這是一條無比正確,無比光明的路,只要追隨著她,就能達到他們渴望的夢想中的世界。

  一直到在追尋阿緣的過程中看到了其他的世界,又在這裡落腳,來到了這個村子,他才又想起這個很久以前,他們曾經幼稚又憧憬的理想。

  他並不認為世界上有比阿緣跟正確的決策,但看到阿緣一直在努力,又有些許的疑問。

  難道這樣一條路,也可以走的通麼?

  「怎麼說呢……」阿緣放下了手中的烤雞心,「柱間想建一個村子的想法是好的。」

  「但是?」

  聽到阿緣這麼說,斑立刻意識到她後面還有話要說。

  「但是他們的選擇跟火之國捆綁的太死了,幾乎是主動將自己綁死在了火之國這趟列車……馬車上。這樣一來確實是得到了火之國的資助,就創業來也算還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有投資人,絕大多數問題就都可以用錢來解決。」

  比如物資,比如建築材料之類的,比如工錢……

  別看這些東西不起眼,但越是基礎的東西,越是重要,經不起大風大浪。

  「這樣很好?」他一邊說著,一邊把烤到恰到好處的五花肉遞到了阿緣手裡。

  「好,也不好。」阿緣接過斑遞過來的五花肉,「好處是創始階段很多問題都可以由火之國,還有火之國的投資來解決。但壞處就是做出了這樣排他性的選擇,忍者們從一開始就斷了自己的其他退路。高調宣布了自己是『火之國附屬忍者』之後,他們就只能是火之國的忍者了。」

  這就跟過去不同了。

  過去忍者各自為政,因此沒有所謂的『立場』可言。

  這次他們可以被甲雇佣去進攻乙,下次也可以被乙雇佣去進攻甲。

  因為他們的中立特性,雇主就算看不起忍者,也不會對他們有什麼偏見。

  畢竟是工具,誰都可以用。

  「你是想說,會跟其他國家對立?」

  斑順著阿緣的話思考下去。

  因為是『火之國』的從屬,所以『風之國』、『土之國』這些就不再是可能的雇主,而是同雇主對立的存在。

  「這只是其中之一,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是他們主動站了對,主動把主權讓了出去,那麼就算未來某天被火之國剝削或者推出去送死,在被掐住經濟和糧食供給的情況下也只能閉著眼睛認命。」

  「因為他們沒有別的退路。」

  「大名們可以根據自己的需求發動戰爭,也可以為了更多的好處而停止戰爭。他們可以坐在同一個桌子前和談下決定,但忍村卻沒有這樣的權利。」

  「不僅木葉如此,其他國家的忍村也是一樣。這跟他們從屬於哪個國家無關,也跟他們背後站這誰,代表了什麼沒有關系。一旦發生戰爭,別無選擇的他們就只能傾盡全部去戰鬥、去廝殺。」

  知道大名們決定停戰和談,或者戰鬥到一方徹底失敗為止。

  這句話阿緣沒有明說,斑也能想得到。

  身為忍者,他太清楚這種情況下,忍者會做出的選擇。

  他們會一直廝殺。別無選擇的廝殺。一旦他們想要離開,那麼『叛徒』這個身份就會重重的打在他們身上。

  沒人喜歡叛徒。

  就算同為忍者的這群人,也會看不起叛徒。

  哪怕他們真的僥幸逃離去到別的國家,也一定是最低等的地位。拿著最低的報酬,做著最危險、最繁重的工作。

  「那這樣一來,豈不是……」

  豈不是走進了死局?

  他突然明白為什麼這個世界的自己如此激動,無論如何都要毀掉木葉了。

  因為換做他自己,也一定無法接受自己賭上一切想要帶來和平的『村子』,成為更大規模的廝殺和死亡的虐殺。

  「嗯,如果不加控制和改變的話,大概就是這麼回事了吧。」除非國與國之間永遠和和氣氣你好我好大家好,否則一旦有什麼摩擦,忍者一定是最先遭殃的。

  「但好在現在還很早,還沒到不做出犧牲無法解決問題的時候。」

  阿緣伸了個懶腰,而還沒等她收回手臂,原本坐在她對面的斑就一臉嚴肅的站了起來。

  「有人來了。」

悠于 2021-9-2 09:00

第321章

  「全是忍者。」

  斑微微皺眉。

  倒不是擔心他們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翻出什麼浪花來,但這個時間這麼多忍者來拜訪,怎麼想都不是懂禮數的行為。

  「別這副表情嘛,說不定來的就是轉機呢。」

  注意到他擰起來的眉頭,阿緣對著美貌的青年招了招手。然後在他略帶困惑的靠過來的時候,抬起手用白淨的手指輕輕將撫上那皺起來的眉頭。

  在她的輕撫下,原本要擰成一個疙瘩的眉頭緩緩又恢復了原本舒展的樣子。

  他無可奈何的看著面前的少女:「你總是這樣。」

  不管經歷什麼,遭遇什麼,都只會往好的、積極的方向去思考。

  就好像在你的世界裡,從沒有絕望這個詞。

  阿緣打開門。

  深夜的來訪者是數個穿著統一的高領服飾,看起來很難親近的人。

  「深夜拜訪十分抱歉。」

  不等作為主人的阿緣說話,為首的男人就率先鞠躬道歉。

  「只是先前您指導犬子的知識,對我油女一族十分重要,我們迫切想要請教更詳細的信息,才有了這次冒昧的拜訪。」

  他一低頭,身後數個人不分年齡也跟著一起低頭低頭行禮。

  面對這些二話不說先行禮致歉的人,阿緣臉上並沒有驚訝的影子,似乎對他們的到來並不意外。她讓開了門口:「進來吧。」

  一行人才剛剛坐下,先前開口的男人——油女隆造就迫不及待的再次發言。

  「關於您說的養蜂的事……」

  「是真的。」

  阿緣沒有拐彎抹角,一口答應了下來。

  「只要你們可以穩定提供高質量,我就可以讓你們成為本店的供應商,我甚至可以先付一部分定金協助你們建立蜂房。」

  「……恕我直言。」

  油女隆造背後一個一直沒有說話的男人突然開口。

  「我是油女志彌,也是這一代的族長。」他先介紹了自己的身份,「這對我們來說確實是非常有誘惑力的提議,但是……」

  他的視線落到了面前的少女身上。

  「這對您來說,有什麼好處呢?」

  作為沒有什麼正義邪惡之分,只是逐利行動的族群,他想不到除了利益之外,還有什麼能讓這樣一個大小姐特地對忍者這樣一個別人避之不及的群體示好。

  沒錯,在油女志彌看來,阿緣同油女真央說的話,並非是啟迪,而是一種示好。

  一種在不確定油女一族會有何反應的情況下,用迂回的手段來接觸的方式。不然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告訴一個湊巧遇到的油女忍者呢?

  說不定對方之所以會出手救下真央,也是因為看出了他是油女的忍者,正好符合她的利益需求。

  如果只是小恩小惠,乃至一兩個族人的生命,他都不會如此在意。但現在放在他面前的,確實一個可能會關系到全族人,乃至於整個家族的未來的新道路。他就不得不重視起來了。

  雖然因為相信千手和宇智波聯手的實力而加入了木葉村,但事實上,加入村子,建設村子只是一個開始,今後要如何,又該怎麼做,所有人現在都還在探索的路上。

  誠然,加入村子之後老弱病殘因為有其他忍者的扶持和駐守,青壯年勞動力可以更後顧無憂的出去執行任務,但也只是老弱病殘變安全了。

  青壯年仍然需要再一線做任務。並不是說對這樣的安排有什麼不滿,而是這樣一來雖然安全系數增加了,但同時生存成本卻也跟著增加了。尤其現在不能從其他國家那裡接任務,相當於任務來源變得單一……而競爭卻比過去更強了。

  過去會有雇主主動找上家族委托,而現在任務卻變成了委托給村裡,而村裡跟自己族裡好手水平相當的忍者卻有幾十上百。

  能否得到任務,全看上面的安排,以及自己是否能夠在其他人之前先手搶到任務——畢竟對雇主來說,只要能夠完成任務就夠了,至於執行者是油女、千手還是猿飛都無所謂。

  雇主無所謂,對油女來說卻是十分嚴峻的問題。

  他們迫切的需要一條新的生存道路來解決擺在眼前的這個問題。

  如果這位緣小姐說的是真的,是可行的,那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條非常合適的,能接燃眉之急的道路。

  哪怕只讓一部分有傷殘或者年齡太小還不適合上戰場的族人去做呢?

  掙得多少都不是問題,只要能夠長久的一直做下去……只要有這個機會。

  「好處的話……」

  其實就是想扶貧,改變一下現狀而已。

  但在這個沒有扶貧,沒有增加生產力帶供需關系這些意識的世界裡,她這麼說反而會顯得很可疑吧。

  「對我來說也是有很多好處的,首先我初來乍到,想要開店肯定要有自己的特色產品——而特色產品是否能做好,原材料的選擇和是否能夠穩定質量和供應都是基礎問題。比起每次都去野外摘蜂巢——先不說數量不穩定的問題,就只說蜂巢裡的雜蜜質量就很難得到統一,如果因此導致制造出來的產品一次好一次差,還怎麼談市場推廣呢?」阿緣攤了攤手,「畢竟誰也不想同樣的價格買到不好的東西,對吧?」

  其實還可以賤賣。

  但現在的主要目標是說服對方,就不能展示出還有其他路的可能。

  「像種田一樣的養蜜蜂收蜜,也就是必然的需求了,考慮到貴族一直以來都有養蟲的秘術,這樣一來想到你們也是正常的不是麼?」

  「你們可以得到額外的收益,而我也可以得到在村裡的利益盟友和穩定的蜂蜜供應,我認為這是一個雙贏的提議。」阿緣特地點了兩個水滴在桌子上,並讓它們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個比單獨時大得多的水珠,以便展示自己的提議能起到的作用。

  「不過我也有話說在前面。」

  好話誰都愛聽,但對習慣性從最糟糕的角度去思考問題的忍者們來說,只畫一個無比誘人的餅的話,他們再怎麼心動,也往往缺乏行動的勇氣。

  因為太簡單了。

  而他們又太過習慣歷盡千辛再拿到報酬的模式——對他們來說,這才是世界的常識規則。

  果然,聽她這麼一說,對面幾人反而變得更加認真了。

  油女志彌轉頭跟族人們眼神交流了片刻,接著恢復了正襟危坐的姿勢,謹慎的開口:「您請說。」

  「我確實可以出一部分資金和一部分我知道的養蜂方面的知識,但我能提供的只是很少一部分,具體如何做,還是只能你們自己去摸索,去研究。」

  油女志彌點了點頭:「這點我們明白。」

  事實上能有這些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作為投資方,我要求在半個月內看到你們的進展——並不是要求一定有蜜產出,但至少給出你們的策劃案,以及相應的實驗進展和記錄。這些日後我會請人叫到你們如何寫,所以不用擔心格式的問題。如果沒有相應的成果,我有權收回自己的投資,並且要求你們賠償。」

  半個月的期限無疑是一個短到難為人的時間。但對忍者來說,比這更苛刻的條件也不是沒有過。因此油女志彌並沒有拒絕,只是給了自己一個回轉的余地:「我需要回去跟族人再商量一下…」

  「可以。」阿緣也沒指望對方一下就能應下來——除了千手柱間之外,大概不會再有第二個一秒拍板的豪爽派忍者了。「你們可以回去商量,如果這些你們都可以接受的話,那我們可以改日去火影那裡立案正式委托。這樣一來雙方也都可以放心。」

  油女一族趁著夜色回去了。

  如同時一樣無聲無息。

  但阿緣相信,他們這一來一往,一定會給木葉帶來一場名為『改變』的風暴。

  「你覺得他們會回來麼?」

  同阿緣一起目送他們離開的斑卻沒有阿緣那麼樂觀。他當然能看到他們的心動,但他同時也比誰都清楚,忍者是一群多難改變的生物。

  就算環境變了,文化變了,甚至身處的世界都變了,他們也鮮少會改變。

  「會回來的。」

  阿緣肯定的回道。

  「我覺得他們還是有心改變的——既然能接受千手柱間的提議早早地就加入村子,就足以證明他們對於『改變』這件事,接受度是比較高的。」

  既然有心,那自己這遞到面前的機會,他們就沒理由拒絕。

  「況且不是還有你在呢麼?」她突然笑了。「非常時刻,靠忍者的常規說服手段不也可以麼?」

  忍者的常規說服手段,那自然是『物理說服』了。

  「……也不是不行。」斑愣了一下之後,皺著眉回應。

  不是他不贊同,反而是覺得對於忍者來說,服從更強大的人的提議反而是個不錯的選擇。只是這樣一來他就得多考慮一下該怎麼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完成任務了。

  畢竟如果暴露了,那麼阿緣現階段推行的這些決策就可能受到影響。

  這樣不好。

  「……我開玩笑的。」

  見斑一副真的開始思考要怎麼把人『說服』的樣子,阿緣趕緊擺了擺手。

  「就算他們現在不答應,我也還有其他的方案可以選擇呢。」

  「總之,就等他們來消息把。」

  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我們現在只要繼續按照原計劃行動就夠了。」

  阿緣這麼說著,並且真的把油女一族的事情暫且放到了腦後。

  但油女一族,卻遠沒有她這麼從容。

  作者有話要說:

  油女族長萬萬沒想到,世界上還有個詞叫『扶貧』(喂)

  誒,我還以為上章會有人問『誰來了』呢。


第322章

  油女一族並沒有他們表現得那麼淡漠從容。

  證據就是, 第二天一早阿緣剛洗漱完吃了個早餐准備開始清點貨物驗收施工標准,順便再寫個未來一個月的推廣方案。門就又被人敲響了。

  阿緣打開門,就見到油女真央熟悉的臉從高領族服後面露了出來。

  「緣小姐,我來接您啦。」

  他聲音輕快,聽得出心情很好,還帶著些躍躍欲試的樣子。

  「去哪裡?」

  「當然是去找火影簽訂合約啊。」

  聽到阿緣這麼問,油女真央一下子警惕起來。

  「您不會是忘了吧。」

  少年緊緊盯著面前的少女,生怕她說出一句『是』來。

  先前沒有合同也沒有任務委托,如果緣小姐真的說『忘了』或者『不做了』,那他們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確實他們已經知道了最基礎的思路。但具體該怎麼做,養多少,養什麼品種,費盡心思養出來的蜂蜜該怎麼運輸,怎兜售,這些才是他們難以解決的問題。

  也是最核心的,關系到這個新道路能否能走通的關鍵問題。

  「我當然記得,但這麼早就去麼?」

  她看了眼天色。

  放到現代社會的話,這個時間就算是城市社畜應該也都還剛踏上通勤的道路吧。

  「族長大人和火影大人已經都在等了。」

  油女真央說的是比較含蓄的了,實際上原本是火影大人准備親自過來的,還是族長大人覺得這麼多人一起來不妥,可能會給緣小姐帶來困擾,才只讓自己過來接人的。

  但這也只是明面上,實際上還有數名油女族人在暗中保護,以防萬一。雖然是在村子裡,理論上來說都是可以托付後背的人。但這畢竟是關系到一族的事,再怎麼慎重都不為過。

  阿緣微微一笑,看向身旁的斑,像是在用眼神同他說:『你看,他們這不就來了?』

  因為是帶著阿緣走,油女真央這次沒有像平時那樣在房頂和房頂之間來回跳躍,而是規規矩矩的帶著人從地面上走過去。

  一路慢慢走慢慢看周圍的街道,對他來說也是個挺新鮮的體驗。

  這個時間正是人們開始一天忙碌的時候,能聽到房子裡大嗓門人們的交談,也能看到正在拆卸店鋪門窗上防護用的門板的伙計。

  盡管人並不多,但……

  真是和平啊。

  他不由的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因為已經超了年齡,所以油女真央是沒有去忍校的。因此他大半時間都和以前忙碌在任務上,還沒有像這樣慢慢的欣賞過這個村子。

  他覺得很新鮮,同時又有些安心。

  等他們終於走到油女一族的新族地的時候,千手柱間和油女志彌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來了啊。」

  千手柱間迫不及待的贏了上來。

  「這麼好的主意,之前怎麼沒聽你說過呢?」他一邊走一邊說著,「還有什麼好想法,都可以說出來我們一起集思廣益嘛。」

  看他的架勢,真是恨不得一口氣把阿緣掏空,然後明天就全都安排上,大後天就開始收獲成果。

  「大哥。」

  一旁擔心大哥會隨口亂承諾而跟來的千手扉間擔心他再說下去會把緣小姐和油女族長都得罪了,不得不干咳了一聲。

  「還是先進去說吧。」

  他當然相信以大哥的性子不會貪油女一族的生意,但如果交談的過程中大哥發現這個生意不僅油女一族可以做,整個木葉都可以做的話,那就很難說他怎麼想了。

  畢竟對現在的大哥來說,木葉是比任何東西都要優先,都要重要的存在了。

  但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尤其這可不是單純的錢財,而是整個家族的另外一種可能。就算是為了村子,油女一族也不會隨隨便便就讓出去。

  油女一族的族地同其他忍者一樣簡單質樸,甚至因為秘術的原因,比起其它地方還多了些陰沉的氣息。

  大概是那種,一走進去就充滿了『這裡很危險不好惹』感覺的地方。

  按理說,有外人進來人們應該很警惕,但阿緣走來這一路,卻沒有感受到什麼警惕排斥的感覺。雖然能感覺到有人的視線,但很少,偶爾有的也是好奇。

  大概就是『讓我看看』的這種感覺吧。

  細節的談判也很順利。

  幾乎是阿緣說什麼,千手柱間和油女志彌就點頭答應什麼。如果不是有千手扉間偶爾打斷執意,她都要懷疑這是在自己的輝夜城裡了。

  那時候她也是這個說什麼是什麼的待遇。

  時常還要自我反思,看自己是不是說錯做錯了什麼。

  因為幾乎沒怎麼被質疑,這一上午他們就幾乎將所有的事情都談的差不多了。

  包括但不限於選址、蜂蜜類型、試驗區規格、驗收規格、就連運送方式和安保措施都有了初步預案,剩下的就只是因地制宜的具體改進了的。

  就這樣,由阿緣、木葉村以及油女一族三者共同參與的,忍者世界中第一個由忍者直接參與運營生產的『合資公司』就在這麼一個沒什麼不同的普通上午成立了。三者中,木葉負責提供場地和物資,阿緣負責初始資金和銷售渠道,而油女一族則是以技術入股,負責具體的培養操作等。

  雖然還有許多細節需要後續完善,但這一刻,參與其中的每個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而這個從無到有的突破會帶來什麼,人們現在還無從得知。

  只是隱隱有一種預感。

  也許延續了千百年都幾乎不曾改變的忍者,今後真的能有其他的選擇了。

  養蜂的事雖然定下來了,但具體怎麼養,誰去養,在哪裡養,這些都還需要由油女一族在進行多方面考察之後出具一個具體的試行方案。

  阿緣對忍者們的行動力十分有信息,因此在事情確定下來之後,就回去繼續開自己的店了。

  開始兩天售賣的基本都是村裡人先前托她采購的物資,比如家用布料、生活用品、還有一些小件的家具還有極少量的裝飾物。

  其中有一身和服,是其中一個年輕忍者買來准備跟心愛的姑娘求婚用的。因為是少見的喜事,阿緣還自費搭了一對手帕給這兩個新人。

  其實忍者們大多都會點針線活。

  畢竟他們的生活中磕磕碰碰的是家常便飯,對衣服的損耗也比其他任何職業都多,只是忍者們手握兵器的手因為常年的戰鬥而變得粗糙堅硬,而越是細致的布料就越是嬌貴,忍者的手就不方便在上面進行細致的縫紉和刺繡了。

  當然,這也跟忍者們很難有時間放在這樣溫和的細致活上有關。

  在就算是頂尖忍者都不敢保證自己每次都能活著離開戰場的這個情況下,普通的忍者更是要抓緊一切時間進行訓練強化自己了。

  「她一直都想要穿一次這樣的衣服來著。」來取衣服的年輕男生大約十七八歲,雖然是他特地拜托阿緣去買的衣服,但真當阿緣把衣服拿出來給他看的時候,他還是難為情的抓了抓亂翹的頭發,只是嘴角那上揚的弧度卻是怎麼壓都沒壓下去。「以前一直沒時間也沒機會,現在好不容易在村子裡安全了,我就想補上她這個願望。」

  雖然他們還是要出去戰鬥,但至少在村子裡的時候,不用像過去在族地時那樣警惕,提防著隨時可能出現的偷襲和緊急任務,偶爾還是可以換上喜歡的衣服出去走走的。

  至少來緣小姐店裡吃個點心還是可以的。

  「專門換上衣服約會?很有儀式感呢。」

  阿緣感慨。

  「約會?原來這個叫做約會麼?」

  年輕人驚訝的重復了一遍,但因為覺得很親切,於是很快就接受了這個新詞彙。

  「是啊,是浪漫的約會呢。」

  阿緣說著還順便包了一包去了皮的栗子給他。

  「祝你們幸福。」

  她可太喜歡聽到好消息了。

  「嘿嘿,那謝謝了。」青年羞赧的接受了阿緣的祝福,然後才問到價格。

  「這樣的和服應該很貴吧?先前給您的錢夠用麼?不夠我現在添上。」

  這樣鮮艷的顏色可不多見,一定是店裡的珍品了。

  「夠了哦,不如說還有富裕。」

  阿緣說著,把他先前給自己的那個裝著酬金的袋子推了回去。同開始相比,這個袋子空了不少,但也還剩了一個底兒——這就超出青年的意料之外了。

  「我會砍價嘛!」

  阿緣笑眯眯的看著面前一臉懷疑的青年。

  「不過這就是商業機密了,不會告訴你的哦。」

  聽她這麼說,青年也只能感激的一笑——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對方的好意呢?

  「那我就收下了,今後要是有什麼我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緣小姐您盡管說。」

  他拍了拍胸脯承諾道,接著就心花怒放的帶著衣服去找心愛的姑娘去了。

  「發生了什麼好事?」

  跟帶著衣服的青年擦肩而過的千手扉間挑了挑眉,罕見的就這樣不重要的小事兒問了一句。白發的忍者寬松的族服下是一身黑色的高領緊身衣,襯得他整個人更加白皙。要是表情柔和一點,肯定也是一個備受歡迎的帥哥。然而此時的他仍然是一臉嚴肅沉穩公事公辦的樣子,只是因為先前擦肩而過的忍者歡快的樣子,眼睛裡多了些許溫和的跡像。

  可見高興地事情,人人都喜歡看到。

  「他好像是准備去找心愛的姑娘求婚了。」

  阿緣笑眯眯的回應。

  「我是不是應該上架一批喜糖呢……」

  只是說是喜糖,現在這個情況肯定不可能都是貨真價實的糖就是了。

  大概會是夾雜著堅果碎的麥芽糖或者蜂蜜烤栗子之類的吧。

  栗子可真是個好東西,可以做飯,做菜,也可以做點心,堪稱萬能了。

  不知道還能不能趁著這段時間再去搞一批。

  「比起上架喜糖。」

  千手扉間收斂起眼中些許的溫情,把話題帶到了他特地來這一趟的目的上。

  「你帶回來的那些忍者醒了,有什麼要問的麼?如果沒有,我就按照我們的方式來處理了。還有那些土匪……」情報已經交到雇主那裡了,若是緣小姐這裡沒有其他的要求,那接下他們是否能活下去就全取決於雇主的決定了。

  還有就是那些土匪……

  想到那些自己把自己嚇個半死的土匪,現在還像是驚弓之鳥一樣待在牢籠裡的土匪們,千手扉間皺了皺眉,「你准備怎麼處理?」

  也養了好幾天了,木葉就算不窮,也沒有富裕到白費糧食養著一群土匪。

  土匪?

  什麼土匪?她又沒……

  阿緣先是一愣,接著才恍然回過神來。

  「啊。」

  確實,還有一群土匪沒處理呢。

  頂著千手扉間的視線,阿緣眼珠一轉。

  飛速回憶起了自己原本的計劃。


第323章

  她原本是打算拉著這些土匪去開荒的。雖然說到效率肯定是忍者更高,但土匪們是白得的免費勞工,不用白不用。

  創業期間,無關痛癢的地方當然是能省就省,怎麼便宜怎麼來,最好能白嫖。

  畢竟木葉周圍完全就是原始森林的模樣,這麼多土地不用看著都浪費。

  好歹也讓她開塊田來種小麥做麥芽糖啊。

  這邊小麥種下,那邊她就去投個研制抗蟲、促進植物生的藥劑或者忍術的委托。價格掛的高一點,不怕沒有忍者不願意試。

  哪怕有人質疑也沒關系,她還有千手扉間這個關系線呢,只要千手扉間的實驗室正式立項,以他的信譽和名望,就不怕沒有人來。

  名人效應在哪裡都是有用的。

  「這些土匪們是我准備用來開荒的。」

  千手扉間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用土匪……開荒?」

  阿緣:「對啊,這麼現成的免費勞動力不用,總不能直接就放他們回去吧?我可是受害者耶,作為受害者,索取賠償也很正常對吧?」

  白發忍者沉默,雖然就事情來說,確實是土匪們襲擊她在先,但看著那群土匪現在的樣子,他實在是不能附和她對自己『受害者』的形容。

  在忍者來看,強者就是強者。哪怕是被攻擊的一方,足夠強大到可以在襲擊中毫發無傷的解決襲擊者,那他就是強者。弱者襲擊輸了就以戰敗或者死亡為結局,至於什麼先動手就要被索賠的,更是聽都沒聽過。

  當然,作為勝利者,處置失敗者確實是她的權利就是了。

  只是這個邏輯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但考慮到說話的本就是個從一開始就沒有按理出牌過的人,他聰明的選擇了保持沉默。

  阿緣並沒有在意他的沉默,而是一邊說著一邊轉頭從櫃子裡找出來自己寫的計劃書,「我准備在承包木葉村外的五十畝土地種田。」

  她說著,翻到自己計劃書的其中一頁,在上面畫的示意圖上點了點。

  「大概這樣,其中至少三十畝種小麥,剩下的看情況要不要重點經濟作物。」

  千手扉間抓住了重點:「經濟作物?」

  「對,就是……」能為工業提供原料的作物。

  阿緣思考了一下,轉換成了一個他能聽得懂的解說方法。

  「就是除了食用之外,用作其他作用的作物。比如用來做衣服的棉麻、用來做香料或者燃料或者藥物的植物。」

  「就是可以用來賣錢的植物?」千手扉間總結到。

  阿緣:「差不多就是這麼回事吧。」

  「我之前稍微考察了一下大致選定了幾個位置,等回來之後可以再去探測決定一下。」

  「回來?」千手扉間挑眉。「不是現在麼?」

  難道還要專門找個吉利日子?

  「我得先去土匪們的據點接收我的物質賠償啊。」阿緣理直氣壯的說,「我們可是被數十名土匪襲擊了耶!讓他們勞作是為了讓他們知道錯誤,是對他們犯下的罪過的懲罰,但我們收到的損失和精神上的傷害還沒彌補呢。」

  千手扉間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崩裂:「……」

  一時之間,他竟無法分辨到底哪一邊才是真正的土匪。

  面前的少女白白淨淨,看起來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但這算計和手段,可真是要把土匪們的骨髓都榨干了。

  不僅盯上了土匪們的勞動力,連人家老巢裡的財寶都不放過。

  阿緣看著千手扉間,一臉嚴肅:「他們只是失去了自由,但我們可是差點沒命耶!」

  聽聽,這是正常人能說的出來的話麼?

  千手扉間真的繃不住了。

  他甚至開始懷疑那邊的世界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世界了,不然怎麼能有緣小姐這麼……

  這麼匪夷所思的女性存在。

  因為她這個操作太過驚人,為了防止她把純潔一根筋的忍者們帶歪,千手扉間選擇了自己跟他們一起去。

  這樣既可以維護其他忍者,也可以就近監視這裡兩人的行動。

  原本千手柱間也想跟著一起去的,但他現在畢竟是火影。是村子裡的最高決策者和保護者,沒有意外,是不應該離開村子的。

  聽扉間義正言辭的一頓訓斥,千手柱間只得乖乖打消了外出的計劃,老老實實的留在村子裡當自己的威懾物間兼批閱機。

  他原本是不開心的,但是後面一想到扉間不在,沒有人按著他的頭天天坐在辦公桌前批文件,說不定能有時間找斑喝上那麼兩杯,他又高興起來了。

  並且殷切的問起千手扉間什麼時候走需不需要幫他收拾行李之類的。

  看的千手扉間一頭黑線。

  我過去可沒少外出做任務,怎麼那時候也沒見你這麼激動?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別是另有圖謀吧。

  只是這話也不好明著問出來,白發忍者只好憋回去,然轉過頭吩咐其他人多看著自己的大哥,別讓他一衝動又搞出什麼么蛾子來。

  而阿緣這邊,也在緊急進行准備工作。

  才剛補充了物資的店,也不好就這麼直接關門——這對商家來說可是大忌。

  於是她打起了千佳的主意。

  阿緣剛開始准備盤店的時候,除了那些吃出來的臨時友情之外,忙裡忙外跑的最多的就是千佳了。

  從確定選址到裝修,再到內裝和新品試吃,阿緣忙不過來的時候,都是千佳在幫忙打理。只是在確定阿緣這邊沒問題之後,這位勤勞熱情且不求回報的少女就默默地離開了。

  現在阿緣覺得應該找個靠譜的人在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幫忙看店,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了。

  熟人、有責任心、勤勞,這麼好的人選不選都是自己虧了。

  於是她就跑去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請人了。

  千佳當然不介意給人幫忙,只是阿緣的請求還是讓她十分猶豫。

  「我、我不行的。」

  她猛搖頭。

  穿著簡單忍者裝束的少女臉都因為緊張而變白了:「幫你看貨還行,但是開店……我可是忍者誒。」

  阿緣緊追著問:「忍者怎麼了?哪條規定說忍者不能開店了麼?」

  千佳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這……倒也沒有。」

  她思考了一下,確實沒有聽說過忍者不能開店的規定,但以忍者的地位,就算是開了店,也不會有人來的吧。

  幫別人看店就更別說了,只會讓人虧本吧。

  「這不就得了?」阿緣一拍手,「既然沒這種規定,又正好有這個機會,為什麼不試試呢?先前你來幫忙的時候不是做的很好麼?」

  「但那只是幫忙……」

  千佳還是很擔心。

  幫忙和經營還是不一樣的,想到那些對自己投以異樣眼神的人們,她甚至擔心自己的身份反而會糟蹋了緣小姐開的好好的店。

  「能做好就行。」阿緣卻是不管這些,「如果你不幫忙,那我就只能關店了,開著店怎麼也能有點收入,但關了店,那就真的一點收入都沒有了,再加上我這是才開沒多久的點,如果這就關門了,給人留下的印像也會很糟糕不是麼?」

  她擺出了一臉憂愁的樣子:「才開就關的店,不是會讓人覺得不可靠麼?」

  「那……」

  「再說了,這是忍者的村子吧?忍者的村子裡,忍者看店不很正常?如果你還是不放心的話,我也可以去火影那裡委托一個任務,指定你來幫忙看店。」見千佳露出動搖的表情,阿緣再接再厲。「除了委托之外,我還會額外給你分成,你每賣出去一樣,都可以得到價格十分之一的分成。」

  「就算你不缺錢,但是你族裡的人,或者你認識的人力也可能有家裡出事需要錢或者因為壯年勞動力倒下而入不敷出的吧?如果你手裡有足夠的錢,不就可以幫助他們了麼?」

  「……我知道了。」

  千佳吞了口口水,應了下來。

  「我會竭盡全力做好工作的!如果回來之後有什麼損失或者問題,你都可以來找我……那個,索賠,我一定會賠的!」

  「好說,那麼事不宜遲,現在就趕緊來進行崗前培訓吧。」

  阿緣說著就站了起來,拉住千佳的手就要往外走。

  千佳眨了眨眼:「誒?這麼急麼?」

  一般不是應該先去委托,然後做做准備什麼的?

  心願達成的阿緣回眸粲然一笑:「是啊,因為我明天就要走了。」

  「……」

  「!???」

  少女的臉色變了又變,終於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

  「誒!???」

  這麼重要的事?這麼急?只有一天的時間學?她現在拒絕還來得及麼?

  拒絕當然是來不及了。

  被阿緣盯上的人,很少能逃脫她的魔爪。千佳這樣稚嫩的少女更是如此。

  於是在經歷了一天的培訓和一整晚的自我學習之後,第二天的上午,她就站在了店裡的櫃台前,緊張的背誦著價格表和制作方案。

  「栗子羹買五贈一」

  「花生糖買十贈二」

  「三色團子買三贈一」

  單品數量超過十個可以打九折,十五個打八五折,二十個以上打八折……

  「別緊張,昨天你不是通過了緣小姐的考驗麼?」

  梳著高馬尾的英氣少女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我怕我當時記得,過一晚就忘了。」

  千佳稍微放松了一點,但仍然很緊張。

  「安心吧,不是還有價格單麼?不行還有我幫你一起呢。」

  少女咧嘴一笑。

  「安心吧,沒事兒的。」

  「謝謝你,惠理子。」千佳認真道謝,「謝謝你肯陪我一起。」

  「嗨,這算什麼?我也是拿報酬的。」

  千佳口中的惠理子,也是一個年輕忍者——就是之前那個買和服的年輕忍者的心上人。回去發現了衣服裡的手帕之後,她以為是阿緣不小心忘在裡面的,還特地送了過來。正巧遇到阿緣給千佳培訓,在聽說了阿緣要去取自己的『賠償金』之後,就大方的表示自己也可以在這裡幫忙。

  就當是給手帕的謝禮。

  於是兩人就一起留下來進行崗前培訓了。

  雖然阿緣沒有把任務直接委托到惠理子身上,但也許諾了給她分成。

  小兩口要結婚,用錢的地方不會少,就算已經攢錢了,多點存款也不是壞事。

  見阿緣給了這麼好的待遇,惠理子自然更加賣力。

  於是阿緣就放心的去跟同行的同伴們一起回合了。

  等她來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到齊了。

  包括千手扉間,還有他帶來的土匪首領和副手,以及同樣作為『被害人』的油女一族的代表,油女真央。

  見到阿緣過來,油女真央立刻揮了揮手。

  第一次因為被攻擊而拿賠償的他感覺特別新鮮,於是積極主動的開口:「緣小姐,我們先從哪裡下手?」

  阿緣還沒回答,聽到他話的土匪頭子就是一個哆嗦,險些哭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千手扉間(現代ver發言):這哪裡來的奇行種少女?那個世界的我到底在想什麼才能看起來跟她關系還挺熟的?

  土匪頭子:當土匪太難了,怎麼能這麼難?


第324章

  這個女魔頭終於要聯合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忍者對他們下手了麼?

  土匪頭子和副手靠在一起瑟瑟發抖。

  還從哪裡下手……

  難不成是要先把他們大卸八塊?或者從身體某個部位開始割……直到他們活活痛死?

  土匪頭子臉都白了。他甚至開始覺得自己這麼積極的求生是否真的有意義了。如果知道最後要落得這麼個下場,那還不如一開始就死個痛快呢。

  阿緣注意到兩個土匪眼中的恐懼,還特地笑著安撫了兩句。

  「不會怎麼樣你們的,我們還要去拿我們的賠償金呢。」

  然而已經在腦海中把她三頭六臂的妖魔化的兩個土匪來看,她這笑容遠比什麼威脅都可怕的多,土匪頭子更是嚇得差點心髒驟停,閉上了眼睛。

  阿緣:???

  為什麼他們反而看起來像是要厥過去了?

  「你們別……」

  「我交!我什麼都交!」

  副首領痛哭流涕的跪地求饒。

  「我帶你去我們的寨子,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我還可以帶你去其他土匪那裡,我帶你們走沒人知道的小路,我還可以給你們當前哨帶路,只求你放我一馬,給我們個痛快嗚嗚嗚嗚嗚嗚嗚……」

  千手扉間:……

  油女真央:……

  斑:……

  阿緣很無辜:干什麼?我什麼都沒做啊。

  因為兩個土匪的積極配合,他們這一路走的異常順利。再翻過一個山頭,就能到目的地了。

  「來,這是緣小姐的份。」

  油女真央積極的處理著烤魚。

  「謝謝。」

  阿緣接過了他遞過來的烤魚,卻沒什麼吃的欲望。雖然看得出這是他們讓著自己,精心處理過的最大的一條,但再怎麼說也只是普通的河魚而已。

  肉少,還有超多的刺。

  「怎麼了?是我沒做好麼……」

  見她沒有開動的意思,油女真央還以為是自己手藝不好糟蹋了魚,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不,只是覺得還是海魚烤起來更好吃。」在這個沒有富裕香料的時代。

  「啊……是這樣麼。」油女真央抓了抓頭發。「不過海魚得去海邊才能吃到吧。」

  「也不一定……啊,果然還是應該去一趟水之國麼?」

  阿緣抱胸思考,回憶起先前在輝夜城時天野翔送過來的大堆海產品。

  除了海帶海魚各種貝類,也有珍珠和各種好看的大貝殼啥的。

  說到珍珠……

  她突然轉頭看向正在吃東西的白發忍者:「扉間。」

  千手扉間停下動作看過來,「什麼事?」

  「你說,我雇水之國的忍者幫我采珍珠怎麼樣?水之國是不是也有忍村來著?我該怎麼才能聯系到水之國的忍者?」

  千手扉間:「???」

  「你去雇水之國的忍者?」

  他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阿緣一臉莫名:「對啊,我想采水之國那邊的珍珠啊。」

  千手扉間看著阿緣,就好像在看什麼奇異生物,他不由提醒道:「你現在可是在木葉村。」

  阿緣更奇怪了:「木葉村有規定說我在木葉村開店就不能請水之國忍者給我干活了麼?」

  雖然確實沒見過其他地方的忍者來木葉工作,但也沒人跟她說過有這條啊?

  千手扉間沉默,他想說,他們是火之國的忍村,沒可能找水之國的忍者去做任務,無論是從勢力名聲方面考慮,還是從所站立場角度來說都不可能,但很快他就意識到,緣小姐並不是木葉的忍者,她甚至不是火之國,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木葉的規則對她來說其實沒有限制,不僅如此,他們其實也沒有什麼權利去限制對方的行為。

  考慮到她身邊這個宇智波斑的存在,倒不如說『只要不她不觸及底線,不管她才是最好的辦法』。在已經有一個宇智波斑作為敵人的情況下,再得罪第二個宇智波斑對木葉來說十分不利。

  真要說的話,付出報酬的她就像是一個雇主,而雇主選擇哪個忍者來完成任務是她自己的自由。

  於是他搖了搖頭:「……這倒沒有。」

  阿緣一拍手:「這不就得了?」

  同時還語重心長的看著他說道:「作為領導呢,視野要寬廣一點。人也好勢力也好,都是很難獨自一人支撐的,只有廣結善緣,合作共贏才能走的長遠。」

  聽到這裡,千手扉間不由眯起眼睛,整個人身上的氣勢也變得冰冷起來,他猩紅的眼睛落在隊伍裡唯一的少女身上:「你別忘了,我們是火之國的忍者。」

  說到這裡,千手扉間異常警惕。

  他甚至開始懷疑這真的是宇智波斑的一場陰謀,目的就是來策反木葉村的忍者,讓剛剛穩定下來的木葉村陷入內亂和混戰,再聯合其他忍村來進攻,從而達到他摧毀木葉的目的。

  阿緣擺了擺手:「我沒忘,但沒有規定說你們火之國的忍者就不能和其他地方的忍者合作共贏吧?」

  她甚至舉了個例子:「假如一個商人雇佣了水之國的忍者從水之國運送貨物,也雇佣了火之國的忍者從火之國運送貨物,兩邊回合之後運送去土之國,難道你們會因為隊伍裡有其他國家的忍者就拒絕麼?」

  「你們這不是在砸自己的牌子,給別人提供方便麼?你們不答應,總有別人會答應,這事兒如果在那些做跨國生意的商人們聽說了,他們會怎麼想?」

  她聳了聳肩:「反正我是不會考慮這個忍著了,作為花錢的人,我當然是希望花同樣的錢得到更多更好更貼心的服務。」

  「確實你可以說你木葉的忍者很強,但是又強到哪裡去呢?整個木葉也就一個千手柱間不是麼?你們也沒有隨便拉出來一個忍者都能輕松戰勝其他忍村的忍者吧?」

  千手扉間無法反駁,只能試圖分析她的目的:「所以你是想我們跟水之國的忍者合作。」

  他自以為抓住了重點,卻不想面前的少女聽到之後卻只是一聲嘆息。

  「當然不是。」

  阿緣搖頭,接著語出驚人:

  「合作的話,當然是要所有忍村都合作啊。同整個世界相比,你不覺得火之國這個市場太小了點麼?」

  又不是只有水之國有特產,各國都會有各地的特產商品啊。

  「啊……」

  這下,就連一直所在角落旁聽的油女真央都驚到了,這樣匪夷所思的發言,嚇得他手裡的烤魚都掉了。

  他不能理解對方是怎麼從一條烤魚聯想到這裡的,也無法想像對方所說的,所有忍村合作是什麼樣子。

  他甚至因為對方描述的東西感到恐懼。然而這恐懼當中,卻又有絲絲縷縷的興奮。

  他們油女一族正在准備養蜂的工作,若是真的可以像緣小姐所說的那樣,可以把蜂蜜賣到世界各地的話……

  千手扉間幾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了油女真央這細微的變化。事實上有那麼一瞬間,就連他都被對方『以世界為市場』的豪邁吸引了。更不要說准備嘗試馴養蜜蜂售賣蜂蜜的油女真央。

  他轉動眼珠,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另一個世界的宇智波斑。本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端倪,卻發現對方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甚至於還有那麼些許就該如此的驕傲。就好像在他來看,這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忍者用表情或者行動欺騙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在宇智波斑這樣的忍者身上,他有足夠的實力去支持自己表達真正的情緒,因此如果不是他真情實感認同的事情,絕不可能從他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因此通過宇智波斑這個表情,就足以證明她是真的能做到,或者做過這樣的事的。

  他再一次在心底提高了這位『緣小姐』的危險程度。

  陰謀詭計固然需要警惕,但比起這些放在暗地裡的伎倆,像她這樣思路清晰又極具煽動力,寥寥幾句話就能勾動人心神的力量,才是最可怕的。

  因為人們會唾棄像是陰溝裡老鼠一樣的陰謀詭計,卻會追隨光明正大的引路人。

  就像他大哥。

  就像面前這個看起來溫和無害又柔軟的女孩子。

  翻過山頭,就到了土匪們的寨子了。

  說是寨子,但看起來卻像是一座建在山上的小型堡壘。

  不僅有塔樓,還有兩人高的木質圍牆,圍牆的外圍還有一些木質的衝角,再加上山上的位置,算得上是易守難攻了。

  「這、這就是我們的寨子了,原本是哪裡的城主建的,但是戰爭來了,城主逃走了,就讓我們占了便宜,直接拿來當了寨子。」

  土匪首領介紹到。

  他其實也不是這群土匪的第一個首領,在他前面,其實還有過兩人首領,只不過這兩人命不好,一個被卷入忍者的戰鬥掛了,一個生了病沒治好,人就沒了。

  首領的位置這才落到了他這個『三把手』上,但雖說不是第一個首領,因為他待的夠久,寨子裡的錢財糧食存在什麼地方,包括之前首領的『秘密小金庫』在哪裡他都一清二楚。

  然而他才剛走到門前,旁邊的塔樓上就射下一箭來。

  接著,一個頭發毛躁,臉上有一道從左眉到右臉的傷疤的壯碩男人出現在塔樓上。

  「嘿,怎麼就你們幾個回來了?」

  他樓上的大漢穿著皮草坎肩兒,大大咧咧的岔著腿一站:「別告訴你跟忍者了就看不上過去跟你的兄弟們了。」

  男人視線在下面掃過,落到穿著干干淨淨沒有一個補丁的衣服,一看就出身良好的阿緣的時候多停留了片刻。

  「刀疤!你怎麼在這裡!?」

  土匪頭領大聲質問道,他怕忍者,怕那個可能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卻不會怕這個自己過去的『同行』。

  「這邊可不是你們能來的地方。」

  臉上一道大疤的男子聞言哈哈大笑:

  「你還看不出來麼?從今以後,這就是我們的地盤了。」

  名叫『刀疤』的男人,是附近的一伙山賊。前段時間他抓住了這邊一個私自拿了東西逃跑的嘍嘍,從他口中得知了土匪一行人主力全都失蹤的消息,於是毫不客氣的就帶著人來把這裡占了。

  現在就算人回來了,他也斷然沒有把吃到肚子裡東西再吐出來的可能。

  只是他還是『仁慈』的給了對方一個消息。

  「這小姑娘看來是哪家的大小姐吧,這樣吧,你把她獻給我,我倒是可以考慮收留你們,讓你們留下當個打雜跑腿的雜役。」

  他說著說著,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站在他周圍的手下們也跟著一起發出了笑聲。

  而聽到他這麼說的土匪首領卻是沒了先前的氣惱,轉而露出了難以置信和同情憐憫的表情:要什麼不好,偏偏盯上了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女魔頭。

  偏偏塔樓上的刀疤還沒發現真正的問題。

  「你那是什麼眼神?還不把乖乖把人帶上來?」


第325章

  「你說什麼呢!睜大你的狗眼再看看!」

  土匪首領氣急敗壞的道,一邊說一邊還用眼角的余光偷瞄斜後方的少女,生怕她因為塔樓上那個沒腦子的刀疤而遷怒自己。

  「你難道看不出來麼?」

  刀疤齜了齜殘缺的黃牙,一臉莫名其妙:「看什麼?」

  「睜大你的狗眼看看誰才是真正的首領。」

  他但凡能有一點地位,能這麼卑微的把自己多年的成果拱手相讓麼?還是親自帶路過來請人接收。

  「看什麼?」刀疤更莫名其妙了,「你總不能說,你們這裡面那個小白臉才是真正的主事者吧。」

  他指了指因為換了發型而露出整張面孔,因為生活順遂願望達成而顯得溫和了許多的斑。至於身為女性的阿緣,他壓根沒思考過這種可能性。

  開什麼玩笑。

  女人只能是男人的附屬品,是除了糧食和金錢之外可以用來交換和售賣的道具。

  千手扉間都忍不住投去了異樣的眼神。

  宇智波斑?小白臉?他是無論如何沒辦法把這兩個詞聯在一起的。

  不如說他好大的膽子,竟然把宇智波斑比作小白臉。

  因為不是任務,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幾個忍者都沒有穿著有族紋的忍者服,而是換上了普通的衣服,刻意收斂了自己身上的氣勢,盡量讓自己不引人注意。

  但引來了這樣的誤會,卻是他們萬萬沒想到的。

  因為太嘲諷了,他們反而都沒有說話。

  「女魔……大小姐,是他說的,跟我沒關系。」

  見刀疤冥頑不靈,土匪首領立刻跟他撇清關系。同時還有點竊喜。不過他好歹還有腦子,知道自己不能那麼明顯的表現出來。

  這竊喜並非是覺得自己要解脫了,而是看到有人也要落得跟自己一樣的地步,或者還不如自己的惡毒快感。

  因此他不僅沒再勸,還躍躍欲試的慫恿。

  「大小姐,要不我們……」

  他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阿緣:「……」

  我看起來像是那種一言不合就給人抹脖子的人麼?

  在塔樓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幾人的刀疤當然注意到了土匪首領的動作。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蛇頭,你在干什麼?你已經丟人到對一個女人言聽計從了麼?」

  他像是見到了天大的笑話,又像是覺得被羞辱了——雖然他一直看不起蛇頭這種只會找忍者合作仗著人多才敢行動的家伙,但外界卻總是把他們兩個放在一起相提並論。

  而現在,這個本應和自己『齊名』的家伙卻向一個女人屈服了,這讓別人會怎麼想自己?

  想到這裡,他表情猙獰:「你耍我?」

  說話的同時,他一揮手,就有數個舉著粗糙弓箭的手下走了上來。

  「放箭!給我射死這個丟人的東西!」

  雖然拿著弓箭的人並不多,但對付幾個手無寸鐵的人還是綽綽有余的。

  ——原本,他們都是這麼認為的。

  然而想像中的,被射出去的箭榨成刺蝟的畫面卻沒有出現,箭確實射出去了,卻不知為何,全都在半路轉了個方向向著他們飛了過來。一箭接一箭,全都擦著頭皮沒入塔樓後方的木牆上。

  一直到箭頭沒入木頭的悶響傳來,殷紅的鮮血才順著額頭流到臉上。

  「我勸你們不要動。」

  少年的聲音從面前很近的地方響起。

  「不然下次就不是擦著頭皮而是直接瞄准你們的腦袋了。」

  而直到本尊蹲到塔樓的護欄上,在場唯一的少年·油女真央的殘影才從原地消失。

  隨著他的話語,無數黑色的蟲子從四面八方爬上他們的身體,它們彼此貼近行動,像繩子一樣把人『捆』起來。

  然後在幾個人驚恐的眼神中,少年轉過頭對下面揮了揮手,語氣輕快:「緣小姐,都控制住啦,要殺了麼?還是割了手腳筋和聲帶再帶走?」

  明明是十分殘忍的行為,在他這裡卻顯得顯得十分普通,少年說話的語氣甚至沒有一丁點的變化。

  就好像拿著食材在問『想怎麼處理呢?』一樣。

  「不……不……」

  見到這些如同妖術一樣的蟲子,刀疤終於意識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這些人,恐怕就是真·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忍者。

  「抓住就好了,畢竟我們也不是什麼殺|人魔。」

  阿緣雖然因為『那個女人』這種稱呼而有點不爽,但還不至於被激怒。

  她只是嘆了口氣,詢問身邊的人:

  「我看起來就那麼……嗯,好欺負麼?」

  她本來想問『我看起來就像個弱者麼?』但考慮到在忍者面前自己確實是『弱者』,就臨時換了個說法。

  千手扉間沉默,他在組織措辭,思考怎麼說才比較妥當。

  一旁的斑就干脆多了:「是他們不長眼。」

  分辨不出來好壞強弱的眼睛,跟沒長有什麼區別呢?

  「我也這麼覺得。」

  阿緣就是隨口一問的事兒,見問題解決了,就轉過頭看向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縮在自己斜後方的兩個土匪:「好了,現在可以帶我們進去拿賠償金了吧?」

  「是是,當然可以。」土匪首領點頭哈腰到,「您請、您請,請這邊走,這邊路不太好,當心腳下。」

  如果不是怕耽誤時間,他恨不得撲到前面去把地填平再清掃一番,以便不讓女魔頭找出一點毛病。

  他可不想像刀疤一樣被剃頭還渾身爬滿蟲子。

  盡管土匪們大多不講究生活,頭發胡子裡有個蟲子也正常,但看到蟲子組成的繩子,他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頭皮發麻。

  密密麻麻,像是能把人吃掉一樣多的蟲子,太可怕了。

  於是幾人就在兩個土匪的帶領下走到了大門。

  或許因為沒有外出計劃,此時木質的大門正緊緊閉著。

  「請稍等,我馬上就去開門。」

  按照阿緣的意願把人都捆起來的油女真央立刻說道。

  年齡、實力、資歷都是最低的他非常自覺地承擔起了所有跑腿工作。

  「不用。」

  斑說完,就上前一腳把整個木門踹飛了出去。

  「哇啊啊!」

  「救、救命!」

  「發生了什麼!?」

  門後立刻傳來了驚慌失措的嘈雜聲音,還有人發出了慘叫。

  被斑一腳踹飛的木門往後飛了一段距離才停下來。

  千手扉間神情復雜的結印吹散了被木門激起來的塵土。等他們走進去的時候,人們跑的跑跪的跪,已經沒有一個敢於反抗的人了。

  於是阿緣比想像中還要順利的接收了自己的『賠償金』、阿緣蹲在橫七豎八堆滿土匪們的戰利品的角落,隨手翻撿著裡面的東西。

  不講究的土匪們搶的東西也很不講究,值錢的不值錢的,好的壞的全都粗暴的堆在了一起。

  從大米麥子這些的糧食,再到劣質的酒和材質不一的布料,從錢幣再到珠寶首飾。還有一些大概是掛畫的卷軸和刀劍盔甲之類的東西。

  這裡的刀雖然很少鑲嵌金銀珠寶,但一把好刀也是非常值錢的。

  阿緣把土匪的戰利品分了三部分,一部分是她和斑的精神損失費,一部分是給油女真央的損失費——也就是給油女一族的啟動資金。最後最少的一部分是給木葉的好處費。

  她們吃了肉,總得讓別人喝點湯——至少給辛苦跟來一趟的千手扉間一份跑腿費嘛。

  那個被叫做『蛇頭』的土匪首領還在旁邊說:

  「我知道刀疤的老巢在哪裡,只要您願意,我現在就能帶您去端了他們的老巢。」他殷切極了,「他盤踞在西山那邊也有段日子了,肯定也有不少東西。」

  他已經認命了。左右都逃不過這個女魔頭了,倒不如把周圍的人都拖下水來。

  他不好,別人也不能逃過。

  這邊阿緣挑挑揀揀的時候,油女真央也像是勤勞的小蜜蜂一樣勤勤懇懇的把寨子上下全都打點好了,在無孔不入的寄壞蟲的幫助下,沒有一個人能跑出去。

  但也發生了些許他不知道該怎處理的意外。

  「緣小姐。」

  他走到阿緣身邊,小聲說了一下自己發現的情況。

  阿緣立刻丟下了手裡的東西,跟在他後面走了過去。

  「一共二十人。」

  路上,油女真央繼續介紹著情況。

  「其中十五個是年輕女人,還有五個不到十歲的孩子。」

  這是他在裡面一個房間發現的。

  他不敢自作主張,就趕緊來彙報了。

  說話間,他們就走到了那個沒有窗戶的昏暗房間。

  房間的大門被打開時,裡面的人甚至因為不適應外面的光線而下意識的眯起了眼睛。而等她們發現打開門的不是先前那些凶殘的山匪而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時,不由露出了警惕又驚訝的神情。

  阿緣也就著光鮮,看清了裡面的情景。

  二十來人全都擠在角落,也許是自信他們沒法逃走,土匪們甚至沒有給他們帶鐐銬——瘦弱成這個樣子,也確實是沒可能從能吃飽的土匪們手中逃走。

  甚至阿緣打開門到現在,都沒有一個人有要逃走的意思。

  「像這樣的……多麼?」

  就這樣沉默了好一會兒,看著面前瘦弱的人們,阿緣突然開口問道。

  油女真央遲疑了一下回道:「……不算少見。」

  其實應該說是很常見,畢竟這是一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只要戰亂沒有完全停下來,就難免會見到。

  「這樣啊。」

  阿緣深呼吸,又緩緩吐氣。

  「那就……

  油女真央重復了一遍:「那就?」

  阿緣緩緩開口:「只能都走一趟了吧。」

  因為少女這一個決定,整片區域的黑惡勢力全都遭了殃。

  然而直到被人連根拔起一鍋端了,他們都沒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得罪了這麼個不管不顧,威逼也好利誘也好毫無作用的女煞星。

  一時之間,整個火之國的治安都因此而好了許多。

  各路黑惡勢力則是瑟瑟發抖,生怕哪天一睜眼,這個女煞星就打到自己家門口了。

  他們是真的想不透。

  說是要錢財麼?她會把拿到的錢財分給那些想要回家的俘虜們,可要說想要名聲吧,她又從沒有跟這些人說過自己的身份,就算是他們想宣揚,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如果說她是為了行俠仗義,每次她攻下寨子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收繳戰利品——而且連寨子裡的土匪們都不放過的那種。

  人生在世,除了或者之外,要麼求財、要麼求名、要麼求色。不論男女老幼,所圖不外乎就是這三件事。

  可她怎麼看都不像是為了這三樣而來,難不成真的就只圖一個爽快?那也太離譜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頭頭們,只能頭疼的把這個帶頭的年輕女人當做是無法無天的混世魔王。

  除了混世魔王之外,誰還會這麼任性,這麼肆意妄為的行動呢?

  ——火之國有女魔王橫空出世的消息,也從此傳開。

  作者有話要說:

  阿禿:火之國第一屆掃黑除惡活動轟轟烈烈進行中,請各方黑惡勢力務必識時務,不要做無謂的抵抗造成不必要的傷亡,謝謝配合。

  前·黑惡勢力:到底誰才是黑惡勢力?

  阿緣,一個走到哪裡,都會留下傳說的神奇女人(你)

悠于 2021-9-2 09:00

第326章

  因為阿緣的新決定,整個木葉村都忙碌了起來。

  千手扉間對此十分無奈。

  一兩個人他或許還可以裝糊塗,可是這麼多人——他敢說自己前腳把人都推出去,面前這個總是笑得溫溫柔柔的少女就敢去給自己的大哥告狀。

  然後自己那個總希望所有人都好好地,希望村子能有更多人,變得更加繁榮的大哥後腳就會跑出來把人都找回去。

  倒不如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讓他看著把事情一件件的安排好。

  於是在跟第三個土匪窩進行『文明交流』之後,他就讓油女真央帶著一部分戰利品先回去,讓大哥派人來增員。

  清點收益、登記土匪和被土匪挾持的人的情況,然後還要幫他們看病治傷,以及護送那些獲知國內知道自己家在哪裡的人質回家。

  木葉村自建立之後還幾乎沒有這麼熱鬧過。

  尤其這樣規模的忍者進出還不是為了戰鬥或者刺探情報,無論是下達命令的人,還是參與任務的人都怪新鮮的。

  雖說不適應……但總歸是讓人回家的事兒,他們也樂意見到這種大團圓結局。

  只是並不是所有被土匪綁架的人都有地方可以回去。

  他們有的是城市村莊已經被毀了,有的是被搶來搶去轉了好幾手,已經記不得自己的家鄉在哪裡了。

  這些沒地方回去或者一時半會兒回不去的人,阿緣統統都收下了。

  反正現在還百廢待興呢,人多一點總沒有壞處。再加上剿滅了這麼多山賊土匪的黑惡勢力,目前資金糧食都還比較充裕,也不用擔心養不起。

  於是阿緣就和千手兄弟協議,在木葉畫了一小塊給普通人居住使用,而她則是出錢出糧請忍者們幫忙采集、采購相關建築物資,以便建造街區。雖然每人一間的房子一時還建不好,但集體宿舍和集體浴室還是可以先搞起來的。

  其實讓柱間用木遁造房子也行,但是考慮到現在木葉村裡還沒那麼多工作給他們做,為了防止這麼大量的人流入卻沒有工作引發不必要的恐慌和混亂,阿緣還是決定放棄最簡便的方法,選擇以工代賑。讓他們給自己修房子建街道同時以自己的勞動換取必要的生活物資。

  同時還在外面畫了好大一塊地用來開墾農田,現在先開荒准備,開春就種水稻小麥等糧食作物。這樣一來不僅新來的人有飯吃,忍村可以有就近的補給——就算火之國的大名突然有什麼想法,也可以不用擔心他用切斷補給來威脅了。

  這樣一來哪怕對木葉收容這麼多人有意見,也好談判。

  本想看著點人不出事兒,卻不料因此而上了賊船的千手扉間無奈的同意了這個計劃——他甚至覺得自己跟著出來這件事,搞不好也早在少女的算計之中了。

  就算沒有這些人的事兒,她也有別的想要擺在自己面前的事兒想讓自己處理。

  只是考慮到這件事本身對木葉來說沒有壞處,說不定還能多得點好名聲,他也認了。

  若菜和菊江姐妹兩人,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入住的這座傳說中的忍者的村莊。

  他們出身雷之國的一個小村莊,距離木葉很遠很遠,但戰爭卻是不分國家的。她們逃跑,然後被抓住,被掠奪,被轉手。

  不知走了多遠,也不知道被多少人轉手之後,落入了這群山匪當中。家鄉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

  一開始是父母讓她們忘掉,後來就是為了生活拼命奔波,根本沒時間也不敢再去回憶。一直到那一天。

  昏暗的房子被人打開。

  一個穿著淺綠色漂亮衣裙的少女站在了門口。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鮮艷清亮的顏色了,以至於那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看到了春天。她本以為少女也是跟她,跟許多人一樣,被綁匪綁來的受害者。就像被人暴力折斷的枝頭花苞。

  然而很快她就知道她錯了。

  這位少女不僅不是『失去盛開機會的花苞』,還被那些滿臉橫肉人高馬大的土匪們所恐懼著。她從沒想過能在這些人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但他們因恐懼而扭曲的表情,還有那顫抖的肢體,都證明了他們確實在恐懼。

  然後她們就被那抹鮮亮的綠色帶了出來,然後他們這些無家可歸,或者不知道該怎麼回去的人,就這樣被帶到了『新家』。

  「姐,我們是又被賣了麼?」

  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跟著姐姐一起流浪和被轉手的菊江茫然的看著這個新建的大房子。跟她們過去經歷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不一樣。

  這個房子干淨有明亮,不僅有陽光從大大的窗戶照進來,房間裡還有干干淨淨,帶著太陽香味的被褥。

  「啊……」

  若菜也看著這漂亮的房間出了神,沒能立刻回答。

  「我、我喜歡這間屋子。」見狀,菊江又拉著姐姐的衣袖小小聲的請求道。「能求求這裡的大人們不要再把我們賣掉麼?我能干很多活的。」

  「這裡沒有人會賣你們的。」

  聽到菊江的話,千手柱間心酸的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頭。

  「今後你們就是這裡的一員啦,」

  菊江不太明白,茫然的重復了一遍:「這裡的一員?」

  「嗯,今後你就可以和姐姐一起生活在這裡,在這裡學習在這裡工作,除非你們想走,沒人會趕你們離開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小塊花生糖。

  「而且這還還只是一個集體宿舍呢,你們來的時候不是見到很大一片正在建設的地方麼?那裡就是緣小姐給你們建新房子呢,以後好好工作的人就可以得到屬於自己的房子。」

  「自己的房子……」菊江呆呆地,「那、那是不是代表以後只要我們不願意,就沒有人可以讓我們離開,帶我們走?」

  「是的,我保證。」千手柱間拍了拍胸脯,然後用粗糙卻溫暖的手揉了揉菊江的頭發。「你們只要考慮怎麼好好的生活就夠了。」

  「你也是。」

  後面走來的水戶溫柔的看著大一些的姐姐若菜。

  「這麼多年還要護著妹妹,你也做得很好了,我帶你們去洗澡換衣服,今天就好好休息一番,明天會有人帶你們到處走走的。」

  這麼大的動靜,水戶不可能不知道,她也受了阿緣的委托,幫忙照顧這些來到這裡的可憐孩子們。於是她放下了手中正在急性的研究,毅然投身在安頓工作上。

  一直到被人帶去充滿了熱水的大浴池。

  一直到妹妹一臉新鮮的泡在熱水池裡擺弄水池邊的小玩具,若菜才終於蹲在熱水裡,把臉埋在水裡哭了起來。

  千佳和惠理子也來幫忙了,從前兩天消息回來開始她們忙碌了起來,除了按照緣小姐的要求制作了大量的商品之外,她們還見縫插針的跟著有空的人們一起做衣服做草鞋還要根據緣小姐的要求,以她的名義去采購各種各樣的物資。

  今天也在忙碌的奔波著,女孩子們進去洗澡的時候,她們就在外面忙著燒水和分發衣服。自然也能聽到浴室裡四處響起的低低啜泣聲。

  「一切都會好的吧。」千佳靠在牆壁上小聲喃喃道。

  惠理子握住了她的手,肯定的道:「嗯,都會好的。」

  如果不是為了更好,那為什麼千手柱間大人會建立村子呢?如果不是因為可以讓她們過上更好的生活,緣小姐又何必把人都送回來呢?

  所以,一定,都會變的更好的。

  同大量勞動力一起來到木葉的,還有來自各處的商人。

  他們都是聽聞了『木葉村有大市場』和『木葉搞掉不少土匪窩弄出來不少好東西』這些阿緣故意讓人放出去的風聲跑來的。

  能在這樣的時代經商的商人膽子都不會小,再這樣戰亂頻發的時代走南闖北,膽量氣魄有時候比頭腦還要重要。尤其是對已經是大商的人和有野心成為大商人的人來說更是如此,他們不怕風險,反而會怕沒有風險。

  有風險就代表有機會,有機會代表有收益——風險都不怕了,難道還會在意交易對像是誰麼?

  更何況他們其實也沒少和忍者打交道,只是過去沒有把他們這些刀頭舔血的戰爭工具放在眼裡罷了。

  只要有利益,有足夠的利益可圖,不用你說,就會有商人們就會眼巴巴的跑過來要合作,要談判。可能有些人會覺得他們功利,覺得他們就像食腐的豺狼禿鷲。

  但阿緣卻覺得這樣的特性很好。

  尤其在這樣一個沒辦法通過溫和普通的辦法打開局面的時代。

  商人逐利的特性會使他們成為這個時代最勤勞、最勇敢的搬運工,會像是螞蟻一樣,在『世界』的管道中將她需要的東西從各處彙聚而來又傳遞出去。

  這可比她到處找人兜售或者自己請人組建隊伍效率高多了。

  阿緣能把自己的戰利品換錢,商人也能買到自己想要的寶貝,同時還能在木葉擺擺攤賣賣貨,一箭雙雕,一石二鳥,美得很。

  這可是盤活自己計劃的一個重要環節。

  於是在南征北戰,收繳的差不多之後,身為最重要的當事人也是主事者的她,也回來了木葉村。

  而跟過去不同的是,這次她的回歸,木葉村的人從上到下都爆發出了極大地熱情。

  不同於過去一部分人的親切和對她帶來的商品的期待,這次是認識的不認識的,男的女的,都爆發了極大地熱情。

  從巡邏隊的忍者,到門衛,再到路上遇到的人,每個人看她的視線都仿佛在閃閃發亮。

  就好像他們看得不是阿緣這個人。

  而是在看不知道哪裡來的……

  財神大人。


第327章

  「斑,你見……嗯?柱間?」

  阿緣走到後院想問斑有沒有見到自己之前做的報價表的時候,入眼的卻不是熟悉的馬尾青年,而是一個黑長直。

  「啊,是我。」

  有著令人羨慕的發量的千手柱間停下了劈柴的動作,轉過頭笑著回道,「你找斑的話,他去沏茶了。」

  注意到阿緣的視線落到了自己手中的斧頭上,他爽朗的回應。

  「我想躲躲清淨,就來打擾了——正好看到你這裡堆著不少木頭,就順手劈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晃腦的活動了兩下,「好久沒做這種活了,還有點生了。」

  但阿緣看著院子裡堆疊成山,一眼看去就像復制粘貼一樣整齊的木頭,實在感覺不出『生』在哪裡。

  因為來歷的問題,阿緣和斑並沒有請人回來做家務,只是白天千佳和惠理子在的時候會搭把手。但其他的活大多還是兩人自己完成的。

  在這個沒有人知道他們真正身份的平行世界裡,他們就像許許多多生活在這裡的人那樣,共同經營著自己的『家』。

  「怎麼了?」

  泡茶回來的斑正好走了過來。

  他把其中唯一一杯飄著花瓣的花茶遞給了阿緣——這是商人們送過來的禮物之一,據說是花之國那邊的特產,是受貴女們青睞的新產品。

  至於千手柱間,那就只有一杯熱水。對這種不請自來的家伙,沒必要特地泡茶。

  但其實有一杯熱水,在這裡也是不錯的待遇了。燒熱水要用柴,而柴除了用來做飯之外,又是過冬必備的物資,因此節儉慣了人們幾乎都沒有喝熱水的習慣。

  普通人家沒那麼多時間和體力去砍柴,忍者到是有體力也有時間,但他們同時還要保證自己的訓練量和出任務,所以也就很少會把時間花在這些瑣事上。要是每喝一口水都要用柴燒熱,那也太浪費了。再說人哪兒有那麼嬌貴,喝什麼水不是喝。

  「想問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報價表來著。」

  阿緣接過茶杯,干脆坐了下來,兩條腿搭著外廊的邊緣垂下去,踩在院子空空的土地上。

  因為是臨時建起來的房子,後院裡還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布置。千手柱間到是自告奮勇說可以幫忙帶幾個盆栽來,或者干脆他現場種個樹什麼的也行。

  但都被兩人十分感動的拒絕了。

  盆栽還好說點,但柱間種的樹……

  阿緣想到過去他用過的木遁,覺得還是不要大材小用了。

  這就是一個臨時的小院子,就不要弄那種可能是大型殺傷性武器的東西了吧。

  「那個在二樓紅木櫃子的第二個抽屜裡。」

  斑不假思索的回道。

  「要看什麼?」

  「看珍珠和珊瑚的收購價。」阿緣吹了吹手裡的花茶,天氣轉涼的時候捧著這麼一杯熱茶還挺舒服的,「之前不是說要去水之國麼,我要做點准備工作,到時候也好和水之國的忍者商談。」

  「哦?要去水之國啦?」

  聽到這裡,千手柱間就精神了。

  「准備的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

  阿緣准備雇佣水之國的忍者采購海鮮特產還有海中珍寶的事情沒有瞞著千手柱間的意思,而千手柱間在聽了之後也正如千手扉間先前猜測的那樣,立刻一拍大腿就迫不及待的叫好並且想一起跟著去。

  去啊,為什麼不去呢?

  這多好啊。

  雖說乍看之下好像是木葉的忍者少了收入,但想到這樣一來能讓水之國的忍者也掙到廝殺戰鬥之外的錢,讓水之國的忍者們也能以和平的方式掙錢養家,從而達到和平的目的,他立刻就覺得這不僅不虧,反而很賺了。

  並且十分希望自己也能參與其中,為這個目的出一份力。

  「還在籌備,我讓千佳去幫我統計新來的人裡有沒有老家是水之國且還有親人的,到時候還可以利用水之國忍者們的情報網試著找找看。」

  阿緣說著頓了頓。

  「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能送他們回家,還是讓他們跟親人團聚的好。」

  「……啊。」千手柱間愣了一下之後點了點頭。「是啊,能跟親人團聚,比什麼都好。」

  他自己是個十分真愛親人的人,如果得知其他的地方還有親人在世,他也會很想同他們團聚。只是就算如此,他也想不到利用忍者的情報網,幫人尋找親人這樣的事。

  他目光溫柔的注視著這位如同天外來客一樣突然闖入他們世界中的少女。

  這一定是只有知曉和平的樣子,才想得出來的溫柔設想吧。

  阿緣沒做多久,略略聊了幾句建立手工作坊還有水之國行程的事情就離開了。

  她忙得很,除了農田的事情,新准備的麥芽糖作坊和年糕作坊也得她看著點。

  這兩樣都是可以短時間內放的住當商品,尤其麥芽糖,估計相當長一段時間裡都會是明星主打產品。

  就算制作不難也要多花點心思。

  阿緣一走,斑就放下了手裡的茶水。

  「說吧,什麼事?」

  如果單純是想找自己來聊聊,可不會是這個樣子。

  不僅沒走正門,還直接跳牆就進來拿起斧子就開始砍柴。分明是有什麼事憋著的架勢。

  「看出來了啊。」

  千手柱間把新劈好的柴堆到已經堆的一人高的柴垛上。

  其實也不能說是非常嚴重的事情,只是注意到了一些……過去不曾注意到的事情。發現有些事跟自己想像的不太一樣罷了。

  事情的起因還是阿緣救回來的那些人。

  一二百人的數量,對現代來說可能也就是一個大公司下屬的分公司,或者某個學校中三四個班級的人數。但凡有點實力的機構舉辦個活動,參與人數都會比這個多。

  但對這個時代的木葉來說,卻是足以引起不安的數量了。

  為此數名忍族族長還曾找上千手柱間討要說法。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這麼多人怎麼安置、又有誰來管理?

  重點是,這麼多人的吃穿用度是一筆無法忽視的巨款,這筆『巨款』由誰來出,而有上百人組成的新勢力,又要如何安排。

  這麼多人,足夠組成一個新勢力了——一個由平民組成的新勢力,哪怕期中大多數人是女人和孩子,但只要是新勢力,就可能會影響到他們的利益。

  一開始只是三五撥,也就三四十人,他們還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人數上升到一百之後,這些大小忍族的族長都坐不住了。

  沒人願意把到嘴的肉吐出去,更何況是做出了巨大付出才得到了今天的忍族們。

  ——這是千手柱間沒有想到的。

  他一直以為覺得村子裡的大家都是一門心思為了村子而努力著,為了這個能夠讓大家不分家族不分年齡性別共同生活的樂土而放下了成見。

  然而當這些人來到自己面前,拐彎抹角都是問這些人怎麼處理,有什麼待遇,覺得不應該讓這些人形成團體有跟忍族們一樣的權利的時候,他才猛然意識到。

  其實成見一直存在。

  雖然現在生活在一個村子裡。

  但他們所爭取的,還是『各族的利益』。過去沒有這麼大的反應是因為已經排好了。現在有反應,則是因為有新的『勢力』加入了進來,有可能會威脅到他們現有的利益。

  ——但明明那根本不是什麼『勢力』,而只是一群飽受摧殘的可憐人而已。

  當然也不是所有忍族都來了,只是來的數量,足以讓他意識到問題了。

  現在只是一群普通人就這樣了,那若是今後還有其他想要加入的人又該怎麼辦呢?如果真的像緣小姐說的那樣,要再擴大範圍,擴招人力做出改變呢?

  「……我是真的沒有想到。」千手柱間盤腿坐在外廊上,前言不搭後語的把事情交代了一番,「我沒想到大家會這麼想。」

  他甚至開始思考,是不是斑過去就注意到了這些,所以才覺得木葉不好?所以才離開了木葉?

  「……你不會才發現吧?」

  斑反而驚訝的反問。

  他是真的有點驚訝,這樣的情況應該很容易就發現了吧?怎麼柱間卻好像到現在才注意到呢。

  「……呃。」千手柱間愣了一下,「所以是我疏忽了麼?」

  「當然。」

  斑沒有一點安慰的意思,反而嚴肅的肯定了下來。

  「這證明你們一開始的管理模式已經隨著發展而開始不再適應現在實際情況了,如果你認為這是可能會阻礙木葉發展的問題了,就需要及時進行調整和改變,以免後續問題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難以轉身。」

  這是過去阿緣無數次跟他們重復過的。

  有發現問題就要反饋,就要大家一起集思廣益進行調整。如果發現她有什麼錯誤也一定要指出來——盡管所有人都認為她的決策不會有錯,但會讓她這麼認真的反復叮囑,肯定也是有道理的。

  他認為這個道理無論在哪裡都通用。

  「這樣啊。」

  千手柱間雖然有點失落,卻並沒有沮喪,他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好,我加把勁兒把這些柴都劈了,然後就去找扉間一起……不,我要找扉間和斑一起去商量商量。」

  他一邊說著,一邊往剛剛劈柴的墩子處走。

  一邊走還一邊回收:「斑你先走吧,這些我干完就行了,你不用忙了。」

  斑:「……」

  我看起來像是劈個柴都需要人幫忙的人麼!?

  一直等到做完麥芽糖的制作指導,阿緣才突然反應過來。

  這裡的柱間可不是跟他們熟到不行的那一個,他是木葉村的村長,並不是會無所事事閑到發慌就跑來別人家裡劈柴的閑人。

  於是她又轉去了後院,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斑,柱間來做什……噫!」

  毫無防備就推開門的她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了。

  「你怎麼沒穿衣服?」


第328章

  其實阿緣的話是有歧異的。

  准確的說應該是『你怎麼沒穿上衣』,下身的褲子還是好好的。但是仔細一看,緊實的腰身和人魚線還是展露出來了。身上些許瑣碎的傷痕非但沒有破壞美感,反而增添了些許硝煙的氣息,讓人無比直觀的認識到,這是一個身經百戰的戰士的身體。

  講真比什麼雜志電視的好看多了。

  就是這樣一個人站在一片濕漉漉的地面上,一頭長發也濕漉漉的,沒有了往日的桀驁,少見的服帖了下來。一滴水珠從發尖滑落,順著鎖骨邊緣一路蜿蜒而下,阿緣的視線也跟著向下看去,就見那滴水珠快速的劃過結實的肌肉,最後沒入腰部的衣料。

  「剛剛跟柱間稍微切磋了一下弄髒了就脫了。」

  其實也不算是切磋,就是劈柴的時候兩邊互相給對邊下了點絆子,結果弄得兩人衣服上沾滿了碎木屑,拍也拍不干淨,穿著難受,就干脆脫了。

  順便還用院子裡的井水衝了衝頭發上的。

  如果是普通忍者作為對手,就算再來幾十個,對斑來說也就是活動下身體的事兒,估計連土都沾不上多少。但對手是千手柱間。

  此世唯一能與他勢均力敵的對手,這種玩笑的切磋肯定不會致命,但如果對方想使壞,自己也難免會中招就是了。只不過千手柱間也沒好到哪兒去就是了。

  像是害怕對方擔心,他還特地補充了一句:

  「放心,柱間比我更狼狽。」

  自己身上沾了多少,對方身上只會多不會少。

  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問題是那個麼?

  阿緣啼笑皆非。

  明明是頂尖的忍者,隨便開開高達就能給大地整個形,但碰到一起的時候,卻總給人一種像是小學生打鬧的樣子……

  不,更正。

  小學生可沒這樣的身體。

  「怎麼了?」

  見她好一會兒沒反應,臉還有點紅的樣子,不有擔心是不是最近太忙她累著了。於是斑又向前靠近了些,差一點就能碰到面前的少女。

  注意到近在咫尺,還帶著些微熱氣的胸膛,阿緣下意識的向後仰了仰,手也跟著習慣性的往前一推,像是要把人推開那樣。

  但當手指碰到還帶著熱度的胸口時,指尖卻不受控制的稍稍收縮,順著那漂亮的弧度摩梭了一下。

  肌膚相碰的觸感使得兩人不自覺的都愣住了。

  斑:「……」

  阿緣:「……」

  最後還是阿緣輕咳嗽一聲,收回了手:

  「那個……其實剛剛不是我,而是我的手它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

  其實更親近的情況也不是沒有。

  挖挖黑歷史的話,甚至還有坦誠相見的那一秒……但老實說,像這樣是由自己主動去碰觸對方赤|裸的軀干,好像還是第一次。

  斑:「……」

  如果是別人這麼鬼扯,他肯定就是一個蔑視的冷哼:你覺得我會信你這種離譜的鬼話?

  但面前是不知何時已經扎根在自己心上、甚至靈魂深處的少女,他自然不會這麼不識趣。

  於是他握住了對方正要收回去的手。

  「先回去吧,有什麼事進屋再說。」

  「咳,總之就是這麼回事。」

  阿緣也在反思。

  好歹也是現代社會自身網癮少女了,各式各樣的東西沒少見,怎麼自己就做出這麼無力的行為呢?

  這不就是襲胸了麼?就算真有想法,也不能這麼就這麼隨便對人家動手動腳不是?

  放到現代那是要被打的。

  被牽著手帶回去的時候,阿緣趕緊回歸正題:「我之前是想問你,柱間來是有什麼事來著。」

  「沒什麼大不了的。」斑頭也不會的回道。「過幾天他自己就該想通了。」

  雖然時常有不靠譜的舉動,總是像個孩子似的想當然還說哭就哭說沮喪就沮喪,一進賭場就降智。但畢竟他是千手柱間。

  他總能以自己的方法找到新出路。

  他就是這樣的人。

  兩人就著千手柱間的事有一搭沒一搭的走了回去,一直到斑的房間門口才松開——這樣露著也不是個事兒,總要回去換衣服。

  斑松開手之後,阿緣如釋重負。

  不管怎麼說,這事兒總是過去了。

  於是她輕松的轉身准備離開,然而她才剛邁出去兩步。身後就傳來的了斑的聲音。

  「阿緣。」

  「什麼?」

  阿緣漫不經心的回道——她已經開始思考其他事情了。

  「我並不討厭你的手有自己的想法。」

  說完,斑這次就真的轉身回去了。

  留下阿緣一頭霧水的走了好幾步,才反應過來。

  「!??」

  他什麼意思!?

  她瞪大了眼睛。

  我是那種!有事沒事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的人麼!?

  我哪裡像了!?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突然多了這麼多人要安置,阿緣原本沒想在這個時間推出麥芽糖這個產品的。

  一方面是因為秋冬季節需要大量食物過冬,另一方面也是她剛收獲了大量的蜂蜜和栗子,一時半會兒還不缺甜味來源。

  這些東西足夠她開拓木葉村以及附近的市場了。

  再說她本來也不是為了掙錢才開店的。

  只是覺得這樣更方便達到自己的目的,打入人民內部才這樣做了。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

  好在她從土匪那裡收到了不少糧食做賠償,可以迅速轉變生產策略。

  一邊同油女合作,開展蜂蜜養殖和桑蠶養殖。

  ——本著都是蟲子,試一個是試,試兩個也是試的原則。她干脆把自己知道的桑蠶養殖也跟油女的人說了,讓他們試試看。

  萬一真能成,哪怕只是少量出產也是個不錯的進項。

  另一邊則是自己帶著人做麥芽糖。

  盡管有浪費糧食的嫌疑,出糖量也比不上專門用來制糖的甘蔗甜菜,但麥芽糖是這個時代除了蜂蜜之外最好獲得的『糖』了。

  大麥或者小麥都可以,將選好的麥粒浸泡過夜,然後從中挑選出殘破變黑的壞麥,只留下保存完好的種子去育苗。

  育苗也不難,用紗布罩在培養盆後無需見光,放在溫暖通風的地方每天噴四五次水,等麥芽長出3-4釐米的時候就可以攪碎使用了。

  而作為原料的大米則只需要提前先泡好煮熟就好,等溫度大約60°的時候,再把攪碎的麥芽按照1:10的比例倒入煮好的米裡,接著就只要保持在50°左右的溫度中發酵就好。

  5小時後滲出的汁液,就是麥芽糖的原漿了。

  由於剩下的殘渣還可以喂雞鴨,於是阿緣還從商人那裡買了點雞鴨回來。

  這樣一來也顯得不那麼浪費,好歹養出來的雞鴨還能產蛋,產肉給人吃。

  而剩下的原漿湯水,就只要放進鍋裡去熬煮就可以得到小時候非常常見的『糖稀』——一種十分濃稠,可以沾在棍子上卷來卷去,玩兒個痛快玩兒到顏色從蜂蜜一樣的琥珀色變成奶白色之後再痛快吃掉的神奇的糖。

  現在回想起來,甚至會不知道當時對它的喜愛到底是出於對甜的熱愛,還是因為它可以這樣攪來攪去玩兒很久。

  而阿緣之所以知道麥芽糖的做法,還是因為她小學時候一個朋友的媽媽覺得外面賣的糖稀又貴又不干淨,特地帶著他們做了幾次玩兒……吃的原因。

  真得感謝當時嘴饞的自己,不然現在也就沒了這條致富路了。

  制作過程很順利,無論是忍者還是普通女工,每個人都做的又快又好,只看阿緣示範了兩次,她們就可以非常完美的掌握了。

  唯一讓阿緣感到不適的就是,這些參與其中的人,全都在舌頭上被下了封印術。

  雖然明白這是忍者常用的手法,防止機密被經受不住誘惑或者拷打的人說出。被下封印術的人也都無不滿。

  甚至還反過來安慰阿緣。

  「如果不是這樣,我們也不放心接受這麼重要的工作。」

  若菜是真的覺得這樣挺好的。

  封印術固然是一種限制,但同時也是一種保障。

  一種能夠安安穩穩的在這裡生活下去的保障。

  比起那些沒有種下封印術的臨時雇員,當然是她這樣下了封印術的員工更讓人放心。而這樣一來,只要這位大小姐還需要做麥芽糖,自己就會是最優先的選擇。

  另外幾個來這裡工作的女忍者也是這麼認為。

  雖然說是忍者,但她們或者身有殘疾,或者本身就資質不佳,一直以來都是家族中最為邊緣,或者干脆就已經沒了家人,艱難求生的那些。

  如果不是真的生活艱難,她們也不會打破忍者一直以來的規矩,成為『雇員』。

  她們很珍惜這個難得的工作機會。

  ——飯要一口口的吃,改變也要一點點的來。

  阿緣也只好作罷,只是心裡還想者,以後有機會,還是要跟扉間談談,讓他給這個封印術搞個時間限制。

  比如20年就能解除之類的。

  總不好背著這樣一個桎梏過一輩子吧?畢竟今後還會有更先進的制糖技術,等世界和平了,經濟作物的種植肯定也會越來越多。

  到時候麥芽糖的制作秘方也就不再重要了。

  等確定這邊的雇員獨立制作的麥芽糖沒有問題,再和商人們談好收購和同之後,阿緣就開始准備自己的水之國之旅了。

  阿緣其實還有點小激動,雖然自己見過不少水之國的忍者,跟天野翔的溝通也挺頻繁的。

  但親自去水之國,這還是第一次。

  盡管不單純是旅游,但想到可以見到截然不同的風貌,她還是有些激動的。

  不知道有沒有細膩的白沙灘,到時候也許可以把會談的地點選在這樣的地方,開完會之後還可以去沙灘上撿撿貝殼螃蟹之類的,晚上還可以舉辦露天燒烤。

  烤肉雖然好吃,但海鮮燒烤也別有一番風味。而且一邊吃一邊談,大家也能放松一些。

  不知道從哪裡開始,那就吃飯吧。多吃幾頓飯,總能拉進些距離的——這是阿緣在無數次跟人搭伙吃飯中悟出來的『鐵律』,無論是高中大學的食堂,還是在職場一起吃外賣,都通用。

  而隨著行程的確定,千手扉間的麻煩也跟著來了。


第329章

  起因是柱間突然找到扉間說自己也要參與到水之國的行程裡。

  這並不奇怪。

  這樣可能會創造新的可能性的事情,他大哥會錯過才奇怪。另一方面則是考慮到要同水之國的『影』打交道,同樣身為『影』的大哥去拜訪才顯得尊重正式。

  問題出在了他想把村裡的事情交給宇智波斑。

  「大哥你是不是瘋了?」

  千手扉間頭皮發麻,他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

  不然怎麼會聽到這樣匪夷所思的,不可理喻的建議?

  「他不僅是邪惡的宇智波,還是想要毀滅木葉的罪人!」

  千手扉間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你把木葉的決策交給他,跟要放棄木葉有什麼區別?大哥,到底被灌了什麼迷魂湯?」

  然而這次,千手柱間卻並沒有像往常那樣開始反思自己,而是沉下臉,「扉間。」

  屬於當世最強忍者的氣勢一出,木質結構的房子都微微顫抖了起來。千手扉間面前的杯子更是直接崩開了一道裂痕。

  「我說了多少遍,宇智波也是木葉的一員,而斑則是跟我一起創立了木葉的伙伴。」他嚴肅的盯著自己的弟弟,「生活在這裡的忍者都是木葉的一員,不要再拿過去偏見的眼光去看待他們。」

  「哪怕我們中間有了分歧,那也是談不上什麼正義邪惡的,只有這點,你要記住。」

  千手柱間沒有動手,但身上的氣勢卻宛如有了實體一樣壓向自己的弟弟。

  「……我知道了。」

  白發忍者閉了閉眼。

  「但是讓宇智波斑來代理火影一職這件事,我仍然不贊同。先不說他當初想要讓宇智波跟她一起離開這件事,就只說毫無征兆就要回來毀滅木葉,並且至今仍然沒有解釋這件事,我就不能把木葉放心交給他。」

  他目光堅定的看著自己的大哥,哪怕身體因為大哥身上的氣勢已經緊繃到了極致,眼看下一秒就可能因為過度緊繃而崩裂也不肯妥協半分。

  聽到弟弟的話,千手柱間卻是收斂起了氣勢,表情一變:「什麼嘛,只是這個問題麼?那扉間你留下來輔佐斑不就好了?」

  他一臉『哎呀就這點小事麼』的樣子,似乎真的不認為這是什麼大事兒。

  千手扉間卻是聽到了冥冥之中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

  我留下,然後放著你出去跟水之國的影交流,結果被人家三言兩語一訴苦就讓出去大把東西?

  他永遠都忘不了大哥在五影大會上那句『白送也可以』。

  如果不是自己跟著,他相信自己這個大哥真能做出來『白送』這種行為——也只有這種時候他會有那麼一絲絲的。

  只有手指縫那麼一絲絲的覺得也許讓宇智波斑來當這個火影會比較好了。

  至少對著宇智波斑的臉,其他人肯定興不起一點想占便宜的想法。說不定還能反過來從這些人身上占點好處回來。

  不,他也是氣瘋了。

  千手扉間揉了揉額角暴起的青筋,靠深呼吸平復自己暴起的血壓。

  「火影的職責有多重要大哥你應該知道。」千手扉間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正常一些,「再說了,讓宇智波斑來代理,你考慮過其他人的意見麼?」

  千手柱間這次確是罕見的十分強硬:「斑可是跟我一起創立木葉的人,除了他之外也沒有更合適的了吧。」

  「但是他曾經叛出過木葉!」

  「你別瞎說,他只是短暫的離開尋找有沒有更好的和平的辦法。」千手柱間神態自然的說道,「我這麼認為,你也這麼認為,對吧?」

  「之所以跟我打一架也是我們想要說服彼此,自己的做法才是正確的,就像過去一樣——為了說服斑跟我合作建立木葉,我們當年不也打了一天一夜麼。」

  總之,這麼說就夠了。

  「你覺得其他人會相信麼?」

  千手扉間匪夷所思的看著自己的大哥。

  「扉間啊。」見自己的弟弟這麼說,千手柱間嘆了口氣,「這麼多年了,我覺得偶爾也可以不用聽那麼多人的意見了。」

  「大哥???」

  千手扉間瞪大了眼睛,而這次,千手柱間卻是沒了解釋的心情,轉身就往外走。

  「你現在可以考慮一下後續的安排了。」

  留下這句話之後,他干脆的關上房門走了出去。

  他才剛走出去,就見到外面的陰影處走出一個人來。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像幽靈一樣不為人所知的徘徊在木葉村裡的宇智波斑主動現出了身形。他倒不是故意偷聽,只是剛好路過,就想看看他們到底在干什麼。

  前段時間去剿滅土匪,弄得那些沒有加入的零星忍族和黑暗勢力人人自危,生怕這次的行動是木葉早有預謀,目的就是為了排除異己。

  這也就算了。

  在宇智波斑看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甚至還可以說是好事——至少短時間內附近都會很太平。

  但後面村子又是熱火朝天的建街道接納流民,又是有油女一族去開地養蜂養蠶的,他就看不懂了。

  沒想到才一過來,就好像往事重來一樣的,再次聽到了千手柱間同他弟弟的對話。

  盡管這次千手柱間堅持了自己的想法。

  可宇智波斑只覺得可笑。

  都多少年過去了,如果當年他真的覺得自己錯了,那為什麼早不說呢?

  太可笑了。

  難道他以為讓自己當上火影,就能改變自己想要毀滅木葉的想法了麼?

  確實,這段時間的停留讓他意識到木葉其實沒他想像的那樣無藥可救。

  但那又如何呢?當它本身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的時候,有好的一面又如何呢?這已經不是誰來領導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你怎麼會這麼想?」

  千手柱間沒有像是被猜中了心思一樣慌張解釋,反而奇怪的看了一眼面前一臉陰郁,半個身子還藏在陰影中的摯友。

  「你都回來這麼久了,該了解的也都了解的差不多了,當然就該工作了啊。」說完像是想到了某種可能,千手柱間睜大了眼睛向後仰了仰頭,不敢置信的看著摯友:「難不成你還想翹班?」

  「這太過了!」他跳起來用顫抖的手指著對方。「你都在外面翹班這麼多年了!怎麼還不想工作?」

  「我都干了這麼多年了!」

  說到『這麼多年』幾個字的時候,他還特地加重了語氣強調。

  千手柱間不高興了,他也想要個長假啊!他都好久沒去過賭場了!

  寂靜,然後是一陣卷著落葉的冷風從兩人身邊刮過,干枯的落葉摩擦地面,發出的嚓嚓聲將當事人驚醒過來。

  「……誰跟你說這個了!」

  宇智波斑本就翹起的頭發更炸開了。

  「還有,什麼叫我翹班了?」

  千手柱間振振有詞:「你突然就丟下工作跑了,不是翹班是什麼?」

  「我那是——」宇智波斑卡殼。

  他突然發現自己怎麼說好像都不對勁,好像從他問出這個問題開始,就陷入了對方的套路。說『不是』好像在狡辯,但如果不這麼說就得把自己離開的真正原因說出來。

  「……哼。」

  最後他只能雙手抱胸,發出一聲冷哼。

  「我真沒這麼想。」柱間也不在意,繼續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他是真的意識到不妥之處了。

  聽大家的意見並不是壞事,但如果這個『大家』都抱著自己的小九九,想著讓自己的家族得到更多利益。

  那也就不是好事了。

  他不反對人向著自己的家族,自己的親人。

  但前提是不能影響到木葉的發展,如果會阻礙木葉變得更好,就不行。如果是為了木葉,柱間甚至可以對斑下殺手。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我是真的覺得村裡需要一個能鎮得住人的人來主事了,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是真的鎮不住人。」為了讓斑答應干活,千手柱間從不介意自黑,說著說著,眼淚都刷拉拉掉下來了,接著他老大一個人直接撲了上去:「斑,我苦啊!」

  如果不是在家裡只有自己人,他這一嗓子得把周圍的人都震到忘記自己原本想干什麼。

  干什麼干什麼?

  宇智波斑趕緊後退兩步頭也不自覺的向後一仰,就像排斥兩腳獸親近的貓咪一樣。

  「多大的人了,都不丟人。」

  他寧可對方跟自己打一架,也不要這把年紀了還被一個男人撲上來蹭一身眼淚鼻涕。

  「所以呢?」

  聽他們說完來之前發生的事情之後,阿緣撐著下巴問深夜突然聯袂來訪的兩人。

  「最後你們怎麼決定的?來找我做什麼?」

  「斑太固執啦。」

  千手柱間搖頭嘆氣的開口。

  「所以想問問緣小姐有什麼打算,能不能幫我說服斑留下。」

  他覺得對方之前能有辦法讓斑留在木葉,那應該也有辦法讓斑給自己代辦,讓自己暫時出去玩兒……出個公差。

  「你還沒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宇智波斑都要被氣笑了。

  「如果你不是想喝兩杯而是繼續說這種玩笑話的話。」他邊說邊站起來,「那恕我不奉陪了。」

  「斑!」

  「我覺得,這件事關鍵還是看斑自己怎麼想吧。」

  阿緣的聲音插了進來,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

  「不考慮其他影響因素的話,宇智波斑這個人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呢?」阿緣看著面前這個幾乎將陰郁刻入骨髓的男人。

  他並沒有皺眉,但眉頭處卻能隱隱看到皺起的痕跡,嘴角也像是掛了什麼重物似的不自覺下垂——就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笑過一樣。

  「你是怎麼想的呢?」阿緣看著他,就仿佛要看入對方心底一樣,「不是別人的意見也不考慮外界的影響,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呢?」


第330章

  「……你說什麼?」

  第一次聽到手下的彙報時,初代水影·白蓮還以為自己上了年紀聽錯了。

  「是……是下面反饋來說木葉村的火影大人現在正在跟岸邊的漁民們買……買海鮮。」

  前來彙報的忍者也覺得十分魔幻。

  別的也就算了。

  但這可是火影。

  不僅本身就是最強忍族之一·千手一族的族長,本身更是以一己之力改變了忍者千年的生存模式,推動了忍界的巨大改革。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當之無愧的當世最強忍者。

  以至於可以說世界能有像現在這樣沒有大規模戰鬥的現狀,都是因為有他的存在才維持下去的。

  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只是為了買點海鮮而特地來到水之國?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深意。

  白蓮摸著濃密的灰白色胡子沉思著。

  說不定還是什麼陰謀。

  是想要探聽霧隱村的機密?還是想要同霧隱村合作對付其他幾個忍村?

  白蓮想不通,他覺得哪個都有可能,卻又哪個都不太可能。

  前者不至於——如果千手柱間真的對霧隱村有什麼想法,以他的力量,完全可以使用更直接的手段。至於找霧隱村合作。

  那就更奇怪了。

  水之國四面環海,同其他國家不同,因為島嶼眾多再加上島與島之間本就有不近的距離的原因,各地的住民都有各自的傳承和風俗。關聯也不像其他國家那樣密切。

  不是白蓮悲觀或者不自信,而是水之國這樣松散、難以統一指揮的結構並不是結盟的好選擇,至少不是首選。

  再加上水之國同其他國家之間有海洋這個天然屏障,無論是他們過去還是其他國家的人到達這裡都很不便。

  除非是想要對付常年交戰的土之國的忍者——畢竟敵人的敵人就可以是朋友。然而自己卻從沒聽說過有火之國要同土之國動手的消息。

  「跟著的人沒有被發現麼?」白蓮皺著眉,劃過眼睛的疤痕因此顯得更加猙獰。「不,他肯定發現了。」

  那可是千手柱間。

  「派人繼續跟著,但不要離得太近,在我過去之前,對方沒有過激行為之前就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萬一成為把柄就不好了。

  能當上水影,除了自身強大的實力之外,更多的還是白蓮擁有足以讓其他人信服的理智和判斷力。

  白蓮說著,拿起桌子上代表霧隱村領導者的水影鬥笠站了起來。

  「我親自去見見他。」

  看這位火影大人,究竟有何目的。

  而這個搞的整個霧隱村知情人人心惶惶的『火影大人』卻正快樂的跟在『金主』背後在水之國的海鮮市場上挑挑揀揀,選定商品供應商。

  作為四面臨海的島國,水之國擁有其他國家所不能比擬的發達漁業,許多其他內陸國家難得一見的海味珍饈,在這裡的海鮮市場裡卻是隨處可見。

  「新鮮的魚!今天早上剛捕來的海魚!」

  「大魚!來看看我們家的大魚!」

  「看這剛送來的生蠔!這麼肥!客人們不來幾個麼?」

  成年人巴掌的生蠔被放置在特質的架子上烤的汁水四溢,空氣中彌漫著烤海鮮特有的鮮香味。

  這是其它地方很難出現的味道,也是在別處看不到的景色。

  小到只有拇指長,大到一人高的各式海魚充斥了整個漁船海鮮市場。

  是的,說是『海鮮市場』,其實就是靠近岸邊的地方的一條條漁船各自擺出了自己的收獲供人挑選。

  想到自己也很久沒有在現實世界中吃海鮮了,阿緣干脆把店家這一堆生蠔全都包圓了。反正她這邊好幾個人呢,不怕吃不完。

  千手柱間還在四下張望。

  「這個魚!我記得很貴的啊。」

  他指了指角落一堆顏色很漂亮的魚。

  「我在一個大貴族家見過,當時只有家主一個人能享用呢。」他看到這裡十分感慨——大貴族裡也只有家主才能吃的昂貴珍饈,在這裡卻是漁船上的大眾貨。

  不能說不值錢,卻說不上【珍貴】。

  「只是地方不同,竟然會有這麼巨大的區別……」

  低買高賣這樣的事情他當然懂,畢竟也沒少護送商隊的商品,只是他從沒想過會有這麼大的差別。

  「所以我覺得比起刀口舔血,倒不如去發現新商機。」

  阿緣吞下鮮美多汁的蠔肉,一邊燙的嘶嘶抽氣一邊回道。

  「當然如果你們作為商人直接介入市場可能還是有些困難,但是合作應該沒問題。」

  「合作?」

  「是啊——比如像我准備做的,委托水之國水性好的忍者去采珍珠,或者去抓……」

  「龍蝦!新鮮的龍蝦!」

  就在阿緣想說『龍蝦』的時候,旁邊的一個新劃來的漁船裡傳來了更大聲音的吆喝。緊接著,本就熱鬧的海鮮市場就變得更加熱鬧了,無數的人從四面八方湧向那家出了龍蝦的船。

  看那邊這麼熱鬧,阿緣一行人也自然的看了過去。

  「龍蝦!他們家很敢啊。」

  正在給阿緣烤生蠔的店家也很驚訝的看了過去。

  「龍蝦怎麼了麼?」

  內陸出身的千手柱間好奇的問道。

  「龍蝦必須人下到海底去捕,很危險的。」店家搖了搖頭,「一個弄不好,人就沒了。所以就算知道這東西好,貴,卻也很少有人去冒險捕。」

  畢竟出海的都是家裡的壯勞力,人活著才能一直掙錢,哪怕一次掙的少點,但次數多了總能養的了家裡。

  龍蝦收益是大,但這東西不好活,上來只有立刻出手才能賣個好價錢。再加上風險大,一旦出問題人沒了,整個家庭都可能因此垮掉,所以除了藝高人膽大的還有家裡急需用錢的之外,幾乎沒有人會去冒險。

  因為是這樣用命賭的事兒,老板雖然有那麼一點羨慕,卻並不嫉妒。

  「來,你們的生蠔都好了,拿好啊!」

  老板講烤好的生蠔包好遞了過來。

  柱間道謝後自覺地接過了這一大包生蠔,隨著阿緣往下一個攤位走去。吃歸吃,但他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還是商業考察。

  從魚的種類到價格到大致的產量,心裡總要有個數才行。

  畢竟撈珍珠撈龍蝦的活可以交給水之國的忍者,但掙錢最忌諱一家獨大,其他忍者不說一起吃肉,湯還是得有一口的。

  「所以你想說,讓忍者改行和漁民們搶活干就是你想出來的解決辦法?」

  身後穿著鬥篷的男人語帶諷刺的開口。

  如果有人能夠掀開鬥篷的帽子,就會發現鬥篷下面的男人,正是這個世界裡銷聲匿跡許久的宇智波斑。

  他皺緊了眉頭,開始覺得自己跟著他們來到這裡,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甚至可以說是愚蠢。

  「……當然不是。」

  阿緣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能因為看到海產好,就眼裡只有海產啊。」

  阿緣看著他,就像看一個沒出門長過見識,看到一個新東西就覺得特別好的小孩子。

  「山上有山珍,海裡有海味,平原上也有平原特有的好東西,做人呢,有時候也要大膽一點,更創新一點。」

  因為走到了人少的地方,不用擔心自己的行動會不會妨礙到別人,她干脆停下了腳步。

  「……噗。」

  看到斑一把年紀了還被人這麼說,千手柱間不由笑了出來。

  然後不出意外的挨了斑一擊。

  說道宇智波斑為什麼在這裡,還得從那天晚上說起。

  被阿緣問道之後,宇智波斑思考了很久。

  他這輩子有過很多追求。

  想要變得更強,想要能夠保護族人,想要獨自一人擋住全部的風風雨雨。也曾想過能夠跟柱間一起建立一個可以不用讓孩子上戰場的村子,想要相信就算來自不同家族有不同的想法和願望的人也可以將心比心,坦誠相待。

  甚至想過如果忍者們有朝一日都可以不用再廝殺就好了。

  但真被問道『自己想要什麼』,他的腦海裡卻只有一片空白。

  是足夠強大?還是人們可以坦誠相待?

  是不用讓孩子們上戰場,還是不用再打仗?

  又或者是其他的,更加龐大……或者更微小的東西呢?

  他答不上來。

  然後就被面前這個到處都透著奇怪的少女用『既然你也不清楚,那不如都試試看好了。』稀裡糊塗的帶了出來。

  「反正對你來說毀滅木葉的阻礙就只有柱間一個人不是麼?那早動手晚動手也沒什麼區別嗎,難道你害怕給了他們足夠長的准備時間,你就打不過了?」

  ——聽到這句話之後自己是怎麼回的來著?

  好像是『笑話,怎麼可能。』

  現在回想起來,大概是從這個事實自己進了對方的陷阱吧。

  宇智波斑閉了閉眼。

  這個女人,跟柱間一樣善於煽動他人——甚至只說『誘導煽動』這個角度來說,她比柱間還要更勝一籌。

  因為她不僅僅只是口頭說,還知道該如何去做。

  不像柱間那樣『總之先從結盟開始』,而是從開始就一步步的引導著人走上她希望中的方向,然後達到一個她描述出來的,無比誘人結果。

  只要努力就能有收獲,就能達到目的。

  這對大多數人——尤其是忍者來說,無疑是一個難以拒絕的誘惑。

  甚至於,就連自己偶爾都會有『這樣也許能行』的想法。

  但這是不可能的。

  他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他早就知道了不是麼?

  只有無限月讀,才是唯一能夠拯救世界的辦法。

  是所有人唯一的救贖。

  ……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宇智波斑猛地睜開眼睛,於此同時,數道人影從四處靠了過來。

  「火影大人大駕光臨。」一個須發灰白的老者從人後走了出來,「我們受寵若驚那,只是還請告知目的,不要讓我們難做。」

  老者——白蓮用略帶渾濁的眼睛筆直的看著面前一行人。

  「否則,就算拼著全部都陣亡於此,我們也要維持水之國還有霧隱村的尊嚴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緣:這麼大人了,視野要放寬一點。

  本土斑:???

悠于 2021-9-2 09:01

第331章

  盡管面前說話的老者語氣中不帶絲毫火氣,但周圍包圍過來的人和他們身上冷肅的氣息來看,他們完全已經做好了『談判破裂』的准備了。

  就算是阿緣這個不是忍者的普通人都能察覺到其中一觸即發的緊繃,她身邊這個脾氣不好的本土宇智波斑更是已經做好了戰鬥的准備。

  他跟這些水之國的忍者們沒什麼個人仇恨,卻也不會因此而任人攻擊而沒有反應。

  就算大人不好跟小孩子計較,但教導他們何為長幼尊卑的道理還是可以順手做一做的。

  只有被問話的當事人本人就像是什麼都沒察覺到一樣,大方的向前走了兩步伸出手:「啊,白蓮大人,真是好久不見啊。」

  不知該說是神經粗還是腦子缺根筋的『忍界第一人』就像是見到了久違的老朋友一樣迎了上去。

  「自上次五影大會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單獨見面吧?真高興看到你看起來仍然這麼健康。」

  然而對方並沒有回應他這份熱情,灰白須發的老者仍然緊緊盯著他,「這種無關緊要的恭維就放到以後吧,火影大人大駕光臨,究竟是為什麼呢?」

  「我在做護送任務啊。」千手柱間沒有一秒猶豫的回答。他可不是翹班!他可是來做任務的!

  他回答的太過干脆,答案的內容又過於匪夷所思,以至於整個世界都好像為此沉默了兩秒。

  「……護送?」

  沉默了幾秒,白蓮才干巴巴的重復了一邊。

  同時實現還在在場的三人身上轉了一圈。

  一個看不出深淺的鬥篷人,一個看起來干干淨淨,不帶一點血腥氣的大小姐。

  怎麼看都不像是需要動用火影來護送的樣子。

  影作為全忍村戰鬥力的巔峰,當然也是會接任務的,但需要影出手的任務,無一不是就算是白蓮這樣沉穩的老忍者聽到這裡也不由有些上火了。

  我敬你是千手柱間,敬你是忍界第一人,你就這樣回我?

  濃郁的殺氣從白蓮身上湧了出來,一同跟來的水之國忍者們先是一驚,緊跟著也都做好了戰鬥的准備。只等水影大人一聲領下。

  「那個,莫非您就是霧隱村的水影?」

  突然響起的女孩子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白蓮分出了些許注意力看向那個他剛剛掃過一眼就沒有再關注的大小姐。

  「正是老朽。」

  他點了點頭。

  「太好了。」阿緣是真的高興,得來全不費工夫,原本聽說水之國的霧隱村常年隱身於迷霧當中,具體位置並不為外人所知。想委托還得先找接頭人什麼的。

  「我有任務想委托,現在方便談麼?我們去那邊的酒店包個包房如何?我出錢。」她十分豪爽的包下了開銷,就像個地主家的傻孩子那樣大方。

  宇智波斑:「……」

  水影白蓮:「……」

  其他水之國忍者:「……」

  出人意料的事情不是沒有遇到過,但今天這事兒……

  怎麼從火影到這個大小姐,看起來都這麼邪門呢?

  太奇怪了吧。

  但一直在這裡僵持著也不是事兒,於是最終他們還是轉移到了白蓮指定的酒店裡。把選擇權給他們,除了尊重之外,也是為了表達自己確實沒有惡意,是誠心想要合作得。

  雖然在宇智波斑看來這完全是無用功——如果他和柱間真想動手,那被說是對方選定的酒店,就算是布滿機關的密室,也別想能困住他們二人,因此就算知道對方的用意,他也沒在意。

  到了酒店的包房,阿緣又豪爽的點了一大桌子菜。基本上是把酒店菜單上所有的東西從上到下的指了一遍。

  談話歸談話,特色美食也還是要試一試了解一下的。

  接著在等待上菜的這段時間裡,阿緣簡單的表明了下來意。

  主要就是委托珍珠和珊瑚等海洋珍寶采集,以及生鮮速運的事情。當然干貨也要運輸的,只不過比起有風險的海洋珍寶采集以及極吃時效的生鮮運輸,干貨的事情反而是小問題,回頭等她選好供應商和制作作坊後再談也不遲。

  「還有就是有點小忙想讓您幫一下。」阿緣說著,示意千手柱間從封印卷軸裡拿出自己整理好的人名資料。「當然也不是讓您白干活,您這邊同意的話,我也會根據難度付出相應等級的報酬。」

  果然如此。

  白蓮眯了眯眼睛。

  並不意外會聽到這樣的話,倒不如說,有這樣的展開才符合他們先前的才想。

  能夠動用火影來做護衛,肯定是來自火之國的機密任務。只是萬萬沒想到的是,擔任了『關鍵人物』這一角色的會是這個看起來溫和無害的大小姐。

  不過人不可貌相,是自己著相了。

  見白蓮點頭,站在他旁邊一直閉著眼睛的青年娶過文件遞給了水影白蓮。

  就讓我看看,你們木葉村,還有火之國,究竟有什麼秘密行動吧。

  帶著這樣的想法,這位上了年齡卻仍然強大的水之國忍者一目十行的略過了紙面上的文字,只是看著看著,眼睛卻越睜越大。

  當然這並不是說他被這裡面的『機密』震到了,而是發現上面寫的並非是他想像中有關國家,或者戰爭的機密情報或者合作契約,而是一長串名單。

  寫著姓名年齡性別,還有諸如親人姓名以及記憶中的出身地的資料的名單。

  而這些名單無一例外,全都是水之國及附近島嶼,以及疑似是水之國出身的人。

  「這是……?」

  阿緣:「是這樣的,你大概也聽說過,先前木葉的忍者圍剿木葉村附近及火之國諸多黑惡勢力的消息。」

  白蓮點了點頭:「略有耳聞。」

  絞殺土匪這類的任務忍者並不陌生,只是大多只是把襲擊來的土匪剿滅,把土匪窩也一窩端的不是沒有,但也不多。

  畢竟到這個程度的時候至少要動用數名忍者中的好手了,委托價格不會低。普通人委托不起,大人物不屑去委托。

  除非是土匪們真的惹怒了有錢的大人們。

  當時他們也是這麼認為的。

  以為是這些勢力得罪了某個大人物,才會讓這位大人震怒從而派忍者去剿滅了他們。

  但現在來看,或許另有隱情?

  阿緣輕咳了一聲:「是這樣的,一開始是因為有匪徒襲擊了正在進貨的我,讓我蒙受了相當大的(精神)損失,於是在脫險之後我就委托了木葉的忍者去清繳這些土匪。但是沒想到在土匪的老窩裡,還遇到了數十名被綁架至此的可憐人質,當時覺得不能就這麼把人丟在那裡,於是就把人帶了回去,結果當中有人說自己的親人被其他地方的土匪帶走了——於是本著救人救到底的原則,我們就去把另一個土匪窩也端了。」

  白蓮:「……」

  前面他還能理解,怎麼後面就覺得不對勁了呢?

  見白蓮沒有打端子機的意思,阿緣就干脆繼續說了下去,當然她省略了她帶著人搬空了土匪們的小金庫還把土匪們都拉去開荒修路的事實。

  「……總之就是後面發現解救出來的人中有不少出身水之國或者可能還有親人在水之國,就都統計了下來,趁著這次商談的機會都帶了過來,希望能借用霧隱村強大的情報系統,查查看這些人的家鄉以及是否還有親人在世,如果有的話,我希望能讓他們家人團聚。」

  說這話的時候,阿緣的表情非常認真,沒有一絲玩笑的意思,她看著對面須發皆白的老者,誠懇的請求道:「拜托了。」

  緊跟著,一直沒有說話的千手柱間嚴肅的低下頭:「拜托了,請您給這些人一個和家人團聚的機會。」

  白蓮沉默了很久,最後也只是留下了一句:「我會考慮的。」

  白蓮雖然離開了,但人卻沒有完全撤走。

  美其名曰是『當向導』,但雙方都心知肚明這些人其實是專門留下來監視他們的。

  因為早就猜到會有這種可能,所以阿緣和柱間就干脆順勢接納了這份好意——更何況對阿緣來說這還真是個好事兒。

  雖然自己考察市場可以眼見為實,但旁人的建議和介紹也是十分有必要的參考。

  忍者們雖然不被商人貴族們所重視,但他們掌握的信息確實最靈通的。

  說不定還能從忍者們的情報裡套出點新商機之類的。

  而另一邊,回去之後的白蓮則是開始處理積累起來的工作。雖然『影』是一村忍者的最高戰鬥力,但實際上在成為『影』之後,他們的主要工作卻變成了處理這些好像永遠看不到盡頭的文書工作。

  「……您真的相信火影,還有那個大小姐的話麼?」

  見白蓮大人沒有繼續就這件事討論的跡像,黑色長發的水之國忍者忍不住低聲詢問。

  他是水影副手鬼燈幻月的徒弟,也是在師父鬼燈幻月昏迷期間跟隨水影去參加了五影大會的助手。

  並不是他質疑水影的決定,只是他實在難以置信這件事會『這麼簡單』。

  堂堂火影大人,竟然會屈尊降貴陪一個連貴族都不是的大小姐來水之國『考察市場』,更不能相信有了火影·千手柱間的陪同,她竟然還想著委托水之國的忍者做任務。

  確實想要采集珍珠和珊瑚的話,更熟悉附近水域的水之國忍者會更合適,但如果只是想要珍珠和珊瑚的話,委托給千手柱間擅長水遁又擅長研究的弟弟來做也並非做不到。

  真的有必要大費周章跑來水之國給水之國的忍者送錢麼?

  還有那個名單。

  ——真的會有人為了讓跟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人回家,而這麼大費周章麼?

  他是在是無法相信。

  「我不認為身為火影的千手柱間有撒謊的必要。」白蓮停下了手中的筆,「無論是從人格,還是實力的角度去考慮,他都沒有必要撒這個謊——最多,是還有隱瞞的信息。」

  「至於是否相信……」

  他看向窗外。

  「這其實並不是我們該思考的問題。」而是他們要怎麼做的問題。


第332章

  白蓮說的沒錯。

  真正需要擺出正確的姿態和行動讓別人信賴的,是木葉一方。

  因此如果對方是真心誠意想要取得信任合作的話,那麼著急的反而應該是木葉一方。畢竟信任這個東西雖然沒辦法直接等價兌換成金錢,卻在很多時候比金錢要貴重的多。

  尤其對付出的一方來說。

  但阿緣卻並沒有那麼著急。

  她仍然按照自己原本的節奏四處參觀考察,順帶尋找合作建立作坊的機會。

  今天去漁船上跟人聊聊時令和產量,明天又去市場裡采買各式各樣的特產樣品。尤其是各類干活的價格以及當地做法。

  由於其四面環海,水之國比起其他國家而言整體要更加閉塞,還因為隔海運輸不便的原因,物資流通和種類也相對要少一些。再加上島嶼眾多,各個島嶼上風土人情不盡相同,所以無論是烹飪方法還是穿著打扮以及一些生活習慣都有不少差別。

  同樣是燉魚,都能有七八種不同的做法。更不要說各種用當地特產的魚蝦貝這類的海產制作的調料和小菜了。

  那真是五花八門百花齊放。

  阿緣對此很感興趣,甚至還在鬼燈幻月的建議下,直接換了當地特色的衣服走在街上以便更好地融入其中。

  這讓特地趕回來擔任『向導』的鬼燈幻月嘖嘖稱奇。他其實只是試探一下,想看看是否能夠撕下這個查不到過去的『大小姐』的偽裝,卻不想對方真的沒有一點芥蒂的直接就換上了。

  ——雖然從沒有過能穿其他國家特色服飾的規矩,但這個時代的人,都是十分在意出身的。

  吃不起飯的窮人姑且不提。

  但凡有點身份的——就算是忍者,也會以衣著上的族紋表明身份。

  更不要說貴族了。哪怕戰亂頻繁的年代貴族變更的速度就像四季一樣迅速,他們也會以自己的出身為傲,讓他們換上這種具有特色的『下等人服飾』,對他們來說就跟侮辱沒什麼區別。

  因此阿緣這毫不計較並且興致勃勃的行為在他眼裡就尤為奇怪。

  說她是哪裡的大小姐,可她似乎毫不在意這些。

  但如果說她不是大小姐,他又想不到還有什麼地方能培養出這樣有才學有手腕的本事和氣質。

  更何況……

  他的視線轉向她身後的人。

  能讓那個千手柱間心甘情願的跟在後面當個保鏢,說她沒有特殊來歷鬼都不會信。

  實話說,一開始水影大人轉達的『合作』的時候,鬼燈幻月第一反應就是『騙鬼呢』——先不說自己能掙的錢推出去讓別人掙這種行為聽起來就很蠢。

  就是說他們是『別國忍者』這點,就完全沒有合作的可能了。畢竟現在沒打仗不代表日後也沒有戰爭。之所以成立忍村,本就是擔心其他國家的忍者擰成一股繩了自己打不過不得已而為之的行為。

  歸根結底,還是建立在『抗爭』的前提上。

  在明知這一點的前提下還給敵人送錢,那不是沒腦子是什麼?

  所以鬼燈幻月表面上答應的好好的,心裡卻是不以為然。並且時刻准備著抓住這些人的小尾巴,然後順著蛛絲馬跡推斷出對方的陰謀。

  然而……

  眼看對方都談妥三門生意,還委托水之國的忍者把護送物資到自己指定的地方後又認真選址考慮開辦干貨作坊了。他卻仍然沒找到一丁點不對勁的蛛絲馬跡,這就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不是沒有不對勁,或者說這整件事本身就是大寫的『不對勁』,可正因為徹頭徹底的『不對勁』,他反而找不到自己熟悉的那些陰謀詭計的痕跡了。

  所以才格外奇怪。

  難道真有人傻到會給敵人送錢?

  這不可能吧。

  怎麼可能有人想看自己的敵人好呢?

  「……送上所述,我覺得可以在這邊開辦一個干貨場,鬼燈先生覺得呢?」

  阿緣指著這段時間自己考察的地圖一頓比劃。

  從地理位置到漁船的捕撈效率再到天氣和運輸都分析了一遍,就等鬼燈幻月這個土生土長的水之國土著給出只有本土居民才知道的問題的建議了。

  然而一直到她噸噸噸喝完一杯水滋潤完自己的喉嚨,都沒聽到對方的回答,她不由看了過去,對著一直機械性的摸著自己的小胡子的中年忍者又叫了一聲:「鬼燈先生?」

  「你還真打算投資建……建那個什麼作坊啊?」

  他是真的震驚,一不小心還手一抖把自己的胡子揪下來了一根。盡管他為了誘導她露出馬腳而一直在順著她的話說——畢竟再怎麼圖謀,花出去的錢都是真的。

  不管真假讓她多花點錢對水之國來說都沒有壞處,他樂見其成。

  但他一直都是抱著『我看你到底還能裝到什麼時候』的態度來看待的,他覺得只要花錢花到她承受不住了,那自然就會暴露出來。

  唯獨沒想過她是真的准備投資通商,並且還是在本地,采用本地人,本地忍者而且沒有准備讓木葉的忍者插手的意思。

  雖然在聽說過千手柱間在五影大會的舉動之後就明白這個『忍界第一人』是個不按理出牌的家伙。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裡還有一個更加不按理出牌,言行舉止只能用『匪夷所思』來形容的『大小姐』。

  尤其千手柱間還一臉『她說的對,說得好,我覺得可以』的樣子。

  那個一直待在鬥篷下的人也幾乎都是保持沉默,雖然沒有承認,卻也不像是有意見的樣子。

  到底是他打仗打太久了跟不上時代,還是這些人受刺激瘋了?

  事實上就在他被叫回來之前,他還在前線的地方跟土之國的『無』對峙。他們兩個也是老對手了。從少年到中年,交手的次數沒有一百次,也有大幾十次了。一直到現在停戰了也還是時長在各自的前線坐鎮。

  「那不然呢?」阿緣奇怪的反問——她印像中的水之國的忍者雖然也挺固執的,但也不會像這樣什麼都懷疑啊?

  她一直覺得他們挺好溝通的。因此才在有想法之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同他們合作。

  「不然我放下剛開的店鋪和正在開墾的田地大老遠跑過來干什麼呢?」

  鬼燈幻月:「……」

  這話好像很有道理,他竟無法反駁。

  見他回過神來,阿緣趕緊追問了一句:「所以你的意見呢?」

  鬼燈幻月再次沉默。

  我能有什麼意見?

  我甚至連你們到底在打什麼注意都搞不懂,能怎麼提意見?

  火之國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啊?

  都是從戰亂中恢復過來的國家,人與人的差距能這麼大麼?

  鬼燈幻月懷疑人生的時候,其他國家的忍村也不怎麼平靜。除了因為原本就一直有的邊境線的各種摩擦之外,就是因為之前木葉突然大肆掃蕩山賊土匪的事情了。

  戰亂時代隨處都可以看到山賊土匪的影子,一直到現在和平了,他們也只是稍有收斂而不是消失了。

  火之國有,其他國家也不會少。甚至因為環境的原因,個別國家的山賊土匪水賊們會更加難搞。

  他們的存在,對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幾乎是默認的一部分。

  偶爾會有圍剿的工作,但不管是哪國的忍者,都鮮少會在沒有委托的情況下去清繳他們。就像先前說的,一方面因為除了任務之外忍者鮮少會碰到他們,另一方面就是因為主動行動得不償失。

  畢竟說個不好聽的。

  護送貨物防止被土匪山賊劫掠可是忍者一大塊收入來源呢。

  因此木葉這突然的行動,自然也驚動了其他的忍村——畢竟其他國家的忍村,本質來說都是照著木葉抄來的『高仿品』。

  在不確定怎樣才是正常的運營模式的情況下,他們當然要關注木葉的一舉一動。

  畢竟可以照葫蘆畫瓢嘛,那樣的話就算出錯也是大家一起出錯,出問題一起出,這樣一來就是大家一起一起削弱戰鬥力。不至於某家很強某家很弱的巨大落差。

  因此木葉突然來這麼一下,除了打懵了火之國內的黑惡勢力,讓不少人出逃之外,也把其他忍村打懵了。

  除了水之國因為隔海關注較少之外,其他忍村都沒少為此開會。

  『木葉想干什麼?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他們是怎麼行動的?有何收獲?我們要不要也要跟這樣其行動?』

  一大堆問題丟出來,都能趕得上某乎的架勢了。

  尤其在不少黑惡勢力出逃,跑到他們的國境內後,更是有了陰謀論的猜測:「木葉是故意的!」

  有人義憤填膺的拍著桌子喊道。

  「他們就是為了讓這些害蟲跑到我們國家來,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來我們這裡搞破壞!」

  「他們一定是想要削弱我們的戰鬥力!」

  也有人不贊同他:「可是這些人也去了其他國家啊。」

  說話的人頓了頓,緊接著又補充:「那就是他們野心大,不止我們,就連其他國家也一起盯上了!」

  這人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他們好深沉的心思!土影大人,我們必須有所行動了!」

  坐在最上位須發皆灰的土影沉默片刻後開口:

  「我聽說火影去了水之國。」

  「什麼?去了水之國?」

  「難道到水之國也有參與?」

  下面立刻爆發出了新一輪的議論。

  但最上位的初代土影卻不為所動,只是沉聲吩咐身邊全身都被繃帶包裹的副手。

  「無,你去水之國問問吧。」

  「問問火影大人究竟是和目的。」他視線看向窗外,頓了頓才繼續說了下去,「如果他還是過去那個火影大人,一定會給我們一個回答的。」


第333章

  一開始讓鬼燈幻月轉行去做這些『不夠忍者』的工作的時候,鬼燈幻月是十分不情願的。

  雖然他看起來是個挺幽默風趣的大叔,但本質上卻是一個會享受戰鬥的『戰鬥狂』。不考慮別的因素的話,他自己是十分樂意活躍在各地戰場上,同不同的高手交手的。

  比起這些摸不清目的又磨磨唧唧的任務,他更願意跟人在戰場上痛痛快快的廝殺到站不起來為止。

  更何況他一直都十分警惕阿緣等人在水之國的行動,不相信有人會將利益拱手讓人。但架不住有情報傳來,說是土之國的岩隱村派了使者來『拜見』火影大人。

  尤其來的還是自己的『老熟人』·無,那事情就不一樣了。

  盡管過去開過一次五影大會,也談妥了不少事情,但真說五個忍村有什麼更親密的交集,那也是沒有的。更不要說結盟之類的事情了。

  或者說,忍村們都在警惕著其他忍村之間的關系。

  霧隱村是,岩隱村也不會例外。

  所以無論無過來的目的是什麼,岩隱村是否已經和木葉秘密談妥生意了。他都得塑造出『木葉』和『霧隱村』關系密切的樣子。

  如果兩邊沒什麼交集,那就給他丟個炸彈,讓他以為木葉和霧隱村結盟了。

  如果岩隱村和木葉有交集,那更好,他就可以從中作梗,讓岩隱村的人誤以為木葉有背著他們找了霧隱村結盟。

  同時也可以更好的試探木葉的目的。

  畢竟如果他們之間真有什麼貓膩,木葉肯定會給岩隱村一個交代不是?

  於是他一反過去的小心提防,大方好客了起來。

  不僅主動幫忙,還讓其他人也來一起幫忙。

  作為霧隱村的二把手,他的權限還是比較大的。

  至少調上十幾個忍者來幫忙是沒什麼問題的——更何況對方還給報酬。

  於是阿緣不僅十分順利的租到了土地,還有了『熱情幫忙』的忍者們來幫忙修路蓋房子以及運送貨物。

  效率一下子就高了起來——甚至可能比木葉還要更高一點。

  畢竟木葉時候大家是出於『不損害自己利益就幫一把』的前提來工作。而霧隱村的人則是以『哪怕虧一點也要趕在土之國的人來之前營造出交往密切的假像』來行動。

  只要你們虧的比我多,那我就不算虧。

  當然,霧隱村的忍者們對這些工作也不是沒有疑問——畢竟造房子修路這種事兒,普通人自己搞搞就行了,不會有閑錢雇『高價』的忍者。

  而貴族們則有專門的建造班底,這些人都是專業的,可以制造出貴族們需要的那種,風雅又精致的房子,忍者們的做工,他們可瞧不上。

  因此除了給自己造房子之外,他們還是第一次給別人造房子。

  還是給『外國人』造工坊。

  除了工作間,還有包裝室、倉庫和晾曬間等等。

  但疑問歸疑問,忍者本就是只要給錢就幾乎不挑活的特殊工種,再加上還是地位僅次於水影大人的鬼燈大人打了包票的。

  忍者A抓了抓臉頰:「既然是鬼燈大人說的……」

  忍者b:「那就干吧,反正都是掙錢。」

  就……都是掙錢,干什麼活不是干呢?

  忍者c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於是被叫來的忍者們就叮叮當當熱火朝天的干了起來。

  而他們所信賴的『鬼燈大人』,此時也沒有閑著。

  在交付了這邊的工作之後,他就陪著人去勘探海底珍寶去了。

  說是『珍寶』,實際上就是珊瑚和珍珠。

  寶石級的珊瑚擁有形像像樹枝,顏色鮮艷美麗的特點,稍加修飾就是極為美麗的裝飾品。就算是形狀不好的,也可以打磨成各種形狀鑲嵌在首飾上。尤其是顏色最為艷麗的紅珊瑚,一直以來都備受貴族豪門的青睞。

  而珍珠,就更是自古以來都被人喜愛的珍寶了,在底層深處的寶石難以開采,打磨技術也不足以將寶石打磨的晶瑩剔透的時代,開采後就自帶瑩潤珠光的珍珠很多時候會比起地下的寶石更受人追捧。

  作為四面沿海的水之國出身的忍者,鬼燈幻月沒少做過護送珊瑚和珍珠的任務,但特地讓忍者去找的任務就不多見了。

  忍者們也不會放下自己的老本行而自己去找,就算知道它們很值錢也一樣。

  ——這麼一想,鬼燈幻月自己都覺得挺奇怪的了。

  明明知道會掙錢,但為什麼就是沒有忍者去考慮過自己干呢?

  當然他也只是迷惑那麼一下下,真讓他自己去做。他也是不會干的。

  畢竟這怎麼看都不是『正常忍者的任務』。

  不過現在是特殊情況,就算覺得奇怪也得做下去。

  不僅要做,還是他鬼燈幻月親自帶著人來做。只有這樣,才能給土之國的人『霧隱村和木葉真的走的很近』的錯覺。

  於是他放下了架子,不僅做了,還做的很認真,認真到偶爾他自己都會恍惚中把『合作』的事情,當成是真的。就好像兩個忍村真的就這些生意展開了合作,一起掙錢。

  以至於在找了很多地方,失敗了數十次之後終於撈上來一個一米高的紅珊瑚的時候,他都發自內心的有了成就感,還跟火影和他護送的那個大小姐一起討論起了珊瑚的價值和運送。

  甚至就『誰買得起』這樣的話題討論了半個下午,一直到霧隱村的忍者送來了從木葉發給阿緣的信,才意猶未盡的停了下來。

  「千佳寄來的信?」

  注意到信上的標記,千手柱間好奇的問道——直白到沒有一丁點隱瞞的意思。

  「嗯。」阿緣也確實沒有隱瞞的意思,甚至她還挺想讓鬼燈幻月看到忍者在其他行業發光發熱去的積極反饋的成果。於是她當場就拆了。

  信上除了寫了甜食店近期的營業狀況之外,還寫明了街道的建設和油女一族試驗田的階段性成果。

  在千手扉間的撮合下,油女同千手和山中一族共同合作開發,共同設計制造了一塊『試驗田』,山中負責選定花種,千手負責移植和培育,然後油女則是培養種蜂。

  如果一切順利,半年就能取得一個階段性成果。

  可以說是進度喜人了。

  千手柱間很高興——畢竟這代表了木葉走向新方向的第一步,也代表著他距離曾經在另一個斑展示的那個和平的世界又進了一步:「很快嘛!」他眉飛色舞的說著,「有沒有什麼我們能幫忙的地方?不知道蜜蜂夠不夠啊,要不我們抓點水之國特有的蜜蜂?或者帶點花回去?」

  雖然是跟自己沒什麼直接關系的事情,但只要是能讓木葉變的更好的事情,千手柱間從來都會義不容辭的當做的事來做。

  然而鬼燈幻月就沒那麼淡定了。

  「木葉……還搞這個?」

  他不是沒考慮過這事木葉故意拿給他看的『分身』,只是在自己面前的可不是那個以『多謀』聞名的千手扉間,而是當之無愧的忍者第一人『千手柱間』。

  他不認為千手柱間需要搞假信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但如果這不是個騙局的話……

  難道木葉早就開始搞這些『不忍者』的工作了?

  他驚訝的連胡子都顧不上摸了。

  「你們還是忍村麼?。」

  千手柱間一臉納悶,不知對方為何會有此疑問:「我們當然是啊。」

  鬼燈幻月沉默:「……」

  我以為你們在搞障眼法,甚至還特地配合你們將計就計也來搞障眼法,結果你們竟然告訴我,其實你們是玩兒真的?

  而眼看著這邊氣氛越來越融洽,宇智波斑卻肉眼可見的變得越來越煩躁。

  不只是因為自己不知何時又被套進去了,導致現在進退兩難,極不好發作,又不能拂袖走人。更因為他突然發現,不只是柱間跟著這個女人一起瘋,就連鬼燈幻月也開始跟著一起瘋了。不止幫忙安排場地,還真的特地找了自己族裡的好手來下水勘探珊瑚和珍珠蚌的分布了。

  ——在沒有特地打探情報的宇智波斑來看,鬼燈幻月一直以來的行動就像是真的准備將這個作為一門『生意』做下去了。

  先是油女養蜜蜂,再是鬼燈采珍珠。

  你們真的就相信這個女人上嘴皮碰下嘴皮的這麼幾句話麼?

  如果忍者千年來的征戰,只是養養蜜蜂撈撈珍珠就能解決的話,那千年間因此死去的忍者們豈不是變成了笑話?

  他不能接受,他也不相信『人類』這個群體真的可以靠自己解決問題——他見證了太多因人而起的悲劇。

  無論國家和性別,無論強大與弱小都一樣。哪怕出發點再好,最終的結局也一定是走向另一個悲劇。

  和平不會到來。

  人與人之間除了仇恨,也沒有什麼可以傳承下去的東西。滿連陰郁的男人看著被霧氣遮擋的天空,神情變得更加晦澀。

  聽說岩隱村的忍者馬上就要來了。

  岩隱村的忍者和霧隱村的忍者常年都有摩擦,兩者之間的仇恨,並不比過去的千手和宇智波少。

  這樣一來,這可笑的『友好行動』終於可以畫上句號,而親眼見證之後的柱間,也是時候承認自己的失敗了。

  他所創造的『忍村』的模式,其實什麼都沒有改變。他所推崇並為止努力的東西,從一開始就只是一場錯誤。

  木葉是,模仿木葉建立的其他忍村,也是如此。

  就在這個各方都有著自己的小算盤的時候。自岩隱村的代表團,終於在經過了長途跋涉之後,踏上了水之國的土地。

  作者有話要說:

  然後岩隱村的忍者也加入了有錢一起賺的行列,本土斑醬:「……」

  機油:你這個穿原著應該叫『如何打臉走進牛角尖的宇智波斑』

  我:怎麼可能……不對,好像也有道理(陷入沉思)


第334章

  對以無為首的岩隱村忍者們來說,水之國無疑是個危險的地方。同阿緣認知中的『島國特色』不同,在他們眼裡,這個被海水包圍的國家中處處都是危機。每個島嶼,每個礁石後面都可能潛藏著致命的危機。

  可謂是殺機重重的『絕對險境』了。

  畢竟這可是他的老對手的地盤,雖然暫時來說是『停戰』狀態,但局部的小摩擦卻一直沒停過。再加上這次千手柱間毫無征兆的在搞出那麼大的動靜之後第一個拜訪的就是水之國,這就讓人很難相信其中沒問題了。

  不然他為何別的地方不去,而先來這個同火之國隔海相望而受影響最少的國家呢?

  來這裡的路上他也跟身邊的人商量了很多可能性和相應的應對方法。

  包括如果木葉真的和霧隱村結盟了怎麼辦。或者說是還沒有結盟但是已經有考量了該怎麼辦,是否要從中作梗離間兩國的關系,還有如果真出了問題,他們要怎麼撤退、怎麼及時把消息傳遞回去等等。

  唯獨沒有考慮過來了就干活這個可能性。

  或者說,正常情況下哪兒有人會讓別國忍者在自己的地盤上干活呢——又不是自己國家的忍者全都死絕了沒得雇了。

  ——所以自己到底是為什麼開始鋪路來著?

  其實不僅他迷惑。

  其他忍者……也是稀裡糊塗的。

  作為『完美乙方』忍者們都有著極強的服從性,這一點不不僅表現在他們從不挑剔『甲方』上,還因為他們不僅不挑甲方不挑任務,還任勞任怨,無論甲方有多少要求幾乎都會全盤接受上。

  基本上只要是在忍者能做到,或者有可能能做到的範疇內,他們都會不惜犧牲一切的去完成。

  哪怕是要跟自己過去的對手合作。

  過去阿緣誤打誤撞讓千手和宇智波打破隔閡也是出於這點。

  他們可以仇視敵人,卻不能讓雇主覺得他們不堪大用。尤其在對比的一方還是自己的死敵的情況下。

  輸誰都行,唯獨對方不可以。

  於是在這個前提之下,他們反而會摒棄一切,發揮出比平常更高的水平。這次的雙方雖然不是千手和宇智波。

  但岩隱村和霧隱村的情況也差不多。

  ——都是模仿著木葉建立的新忍村,誰會想承認自己不如別人呢?

  如果差距真的那麼大——比如其他忍者和千手柱間那麼大的區別也就算了。畢竟那是真的比不上打不過。

  但霧隱村和岩隱村——尤其是兩邊的副手,『無』和『鬼燈水月』可是數年的老對手,向來都是打的有來有回五五開的。

  讓他們承認自己不如對方,那就太難了。

  你霧隱村的忍者可以通過工作跟千手柱間,跟木葉村拉近關系。那我們岩隱村當然也可以,都是千年的忍者,誰還不會做任務了似的。

  再加上這可是在水之國的領地上動土,對岩隱村的忍者們來說就更是可以了。他們甚至還可以刺刺霧隱村的忍者。

  『我們干接任務,他們敢讓我在這裡做任務麼?』

  這麼明顯的挑釁鬼燈幻月自然能察覺到其中的含義。不就是想說他們霧隱村膽小,不敢讓他們這些岩隱村的人在這邊工作麼?

  雖然他也有這方面的考慮——畢竟他的老對手無除了能打之外,還是個極為強大的感知性忍者,如果真放任他不管的話,確實可能被他得到許多水之國這邊的地理情報。

  但實際上也沒有那麼擔心。

  畢竟水之國不同於其他遠離海洋的國家,地理位置特殊,環境也特殊。先不說復雜的水文環境,就說這神出鬼沒的霧氣,也足以遮蔽絕大多數外界的窺視。

  再加上那位大小姐圈出來的地方又是靠海的邊緣位置,距離真正的核心位置還遠得很。就算放開讓他探索,又能探出多少呢?

  於是鬼燈幻月回的也很干脆。

  你們那點手段我還沒看在眼裡,我就是放開讓你們做又怎麼樣呢?別到時候是你們這些偏遠干旱地區來的人干不好就怪我們這裡的環境有問題吧。

  ——然後就順理成章的較起勁來。

  甚至都不用阿緣再去給他們畫餅,告訴他們這個計劃順利完成之後能收獲多少好處。

  等兩邊人反應過來覺得不對勁的時候,隱形競爭已經開始了,這個時候無論是誰先退出,都難免會留下『比不上對方』的印像,這就讓兩個忍村的代表都很難接受了。

  這也是他們一開始所沒有想到的。

  所謂騎虎難下,也不過如此了吧。

  鬼燈幻月雖然沒什麼不滿——畢竟事情是自己應下來的,沒能察覺到這其中的問題也是他自己技不如人。

  但也不能說是心甘情願。畢竟這事兒確實讓他變得很被動。

  於是在彙報進度的時候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緣小姐這一手可真了不起。」他皺緊了眉頭,「不僅拉住了我們霧隱村,還把岩隱村也牽制在了這裡。」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沒有錯:「所以這一切,難道都是你的計謀麼?」

  「……」

  這還真是冤枉人了。

  阿緣是真沒想那麼多,她只是看到了來自岩隱村的忍者,突然想到以前有人跟她說過,土之國忍者會一種叫「石灰遁」的忍術,可以用查克拉制造石灰。當時她就很羨慕——這加上水不就是水泥麼,也太方便了只是當時她知道的挺晚了,再加上跟土之國的忍者也沒什麼聯系,只好想著以後聯系雇佣現在突然見到了岩隱村的忍者,她就想起這個過去的遺憾了,本著反正都要用,提前驗驗貨也沒什麼不好的原則,就問了這麼一句。

  誰想到來的人裡面真的就正好有這麼一個會的,

  再考慮到水邊建造,水泥路水泥台子肯定比石頭路木頭台子好用,再加上如果可以『忍力造水泥』成本也比找其他材料然後再加工制作低,她就順勢委托了這麼一下。畢竟在阿緣的認知裡,忍者接任務基本上是不挑雇主、任務內容和任務地點的。

  再加上也沒有人說過她這個來自木葉(其實是異世界)的人不能再水之國雇佣土之國的忍者不是?

  這樣一想,她的委托豈不是超級正常?

  所以完全不是她心思深沉布局廣大,而是你們這些忍者想的太多,思想太陰暗了。

  ——然而不管阿緣怎麼想,『心思縝密,計謀高超』這個印像卻是已經扎根在幾個忍者心裡了。

  而對宇智波斑來說,他所煩惱的更多的是眼看阿緣的影響力就要失去控制,徹底蔓延開來。過去只有木葉的忍者,現在離開木葉到了水之國,不僅是霧隱村的忍者,連前來的岩隱村忍者都栽在了她的手裡。

  尤其這一切發生的時間還是如此的短暫。

  尤其這些忍者還都表現的這麼心甘情願、這麼積極——當年他和柱間合作建立木葉吃了多少苦,費了多少勁付出了數不清的代價才終於說動了那些忍族。

  憑什麼她只花了一點錢,上嘴皮下嘴皮一碰就能讓其他國家的忍者替她干活?還能讓兩個自古就有矛盾的國家的忍族合作?

  繼續放任下去,那還得了?

  他必須得動手了。

  ——他必須得動手了。

  留守在木葉的另一個斑也煩躁了起來。

  如果不是因為在場的人裡有主持農場建設工作經驗只有他和阿緣兩個人,而油女的養蜂場和阿緣圈出來的農田和街道都需要有人指導規劃,自己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留在木葉的。

  就算自己和阿緣之間可以借用兩邊的力量建立快速通道也一樣。

  可他必須留下。

  因為這是阿緣為了他,為了柱間才特地做的事情,哪怕不是熟悉的世界,他也要承了這份情。畢竟如果不是這樣,她完全可以什麼都不用管,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等待回去的機會就好了——哪怕需要千手扉間的幫忙,利益交換的方法也多的是。他看不上千手扉間,但同時也熟悉這個人。

  同大氣的柱間相比,扉間的小心思就多太多了——只要在合適的機會有足夠打動他的利益,他一定會統一交換。

  完全沒必要這樣勞心勞力,從零開始。

  再有就是……

  斑抬起頭看向遠處還亮著燈的火影樓,神色變得晦澀起來。

  再加上那天之後,千手扉間遲遲沒有給出後續校對的坐標和建議,這讓他有理由懷疑對方是有意在隱瞞著什麼。

  就在阿緣世界的斑在思考要如何讓千手扉間吐露實情的時候,他身後的陰影處突然晃動了一下。

  「誰?」

  以斑的洞察力,自然立刻就發現了那些微的氣流流動。

  「是我。」

  黑色的影子低聲開口。

  「你在木葉停留太久了。」那個渾身漆黑,幾乎完美同陰影融為一體的『東西』開口了。「難道你忘記你的目標了麼?」

  帶著些許黏膩感的聲音繼續說著。

  「我沒有忘。」

  斑轉過身,表情冷峻的看著這個有些熟悉的『黑漆漆』。

  「我要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指揮。」

  「不不,我怎麼會指揮你呢?」那黑影又開口了,「我就是你啊,我是自你的意識中誕生的,我就是你意識的一部分,我不會指揮你,只會按照你的意願去行動罷了。」

  「……是麼?」

  斑勾起一抹冷笑,然而這個急著說服他、想要鞏固他的信任的『黑漆漆』卻並沒有察覺到。他仍然自顧自的按照劇本發言。

  他斬釘截鐵的承諾:「當然,我可是你的意識,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不可能背叛你的存在!」


第335章

  宇智波斑找到合適的動手機會之前,阿緣的港口計劃卻是先開始了。

  原本她是想先借用現成的港口的,沒想到中途突然加入了岩隱村這個『生力軍』。錢到位,人也夠用,她干脆大手一揮,推翻了原本的計劃,決定這邊收著貨,那邊就自己搞港口。雖說可能會推遲點交貨日,但修路可是可以讓今後所有事情都事半功倍的大事,值得拖這幾天。

  阿緣並沒有選擇現有的成熟港口進行改建——除了因為現在的大港口背後都有人,無端會牽扯進麻煩裡之外,也是因為這些港口的位置距離她的工坊都比較遠,不劃算。於是她在先前考察時候標記的的廢棄港口中選擇了一個位置最方便的直接推倒重建。

  這裡原本是漁民們自己為了出海弄得,一共也就十來條漁船,港口上自然也沒有什麼東西,就只有一些木頭和石頭胡亂堆積的台子和小路。後來因為收成變差等原因就慢慢沒人來了。

  在有好用的『忍工』的情況下,阿緣不僅破壞了一部分岩體鋪平台,還准備用忍界水泥砌個平台再鋪一條從海邊到自己作坊的水泥路。

  盡管只是很普通的用水泥鋪平,既沒有路燈也沒有護欄的『平路』,但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已經是足以讓人震驚的『奇跡工程』了。

  無在聽到這個任務要求之後, 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這是面前的大小姐和鬼燈幻月串通起來難為自己,目的就是想讓岩隱村的他們任務失敗,然後再拿『岩隱村無法完成任務』這件事出去宣傳影響岩隱村的聲望。

  然而站在桌子對面的『老對手』鬼燈幻月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甚至連捻胡子的動作都停了下來,接著脫口而出就是一句:「不可能。」

  就算能用石灰遁搞水泥,但怎麼可能鋪這麼長的路?

  然而就是這一句話,激起了岩隱村忍者的不滿。

  我們說話了麼你就不可能,你一個外人哪兒來的資格評判我們?你們霧隱村的忍者軟趴趴的紙會水遁搞不定,不代表我們岩隱村的不行啊。

  不行也得行。

  於是一場前無古人的鋪路行動就此開始了。

  路的勘探和修整是有水之國的忍者負責的,千手柱間幫忙清理了障礙物——最後就剩下岩隱村的忍者鋪水泥了。

  為此兩個岩隱村的忍者忙到幾乎陷入魔怔。

  其實一直到接下這個工作的時候,他們兩個都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但涉及到岩隱村的尊嚴,他們又不能後退,只能硬著頭皮去嘗試。

  然後意外的發現石灰遁竟然還能發揮如此功效。

  過去他們不是沒有注意到石灰遁+水能有凝固的功效,但這大多數時候都是用來布置對大型物資和大批敵人的陷阱的。

  畢竟凝固需要時間,對付一兩個人的時候遠不如土遁迅速。

  可如果是用來鋪路的話,這樣的『慢』就不是致命的弱點了。畢竟路不用考慮快——當然能盡快使用肯定是好事,但結實、平整、好用才是核心追求。

  所以他們眼下最要緊的問題跟快慢沒關系,而是要怎麼才能用石灰遁和水把路鋪的平整結實。過去用石灰遁都是隨便噴噴能用就好,戰鬥的時候,誰還有功夫管它平不平是什麼形狀,濃度是不是一致呢。

  他們也不會想到有天這些原本不在意的東西,會成為讓他們大傷腦筋的『技術難點』。

  霧隱村的忍者,實話說是不相信岩隱村的忍者能做到的,畢竟他們也不是不知道石灰遁是什麼樣子的。

  要讓一團漫天飛舞的灰土和恰到好處的水混合在一起然後再鋪成規整的道路……這聽起來就是在強人所難嘛。

  要只是填充有形狀的容器還好,但現在可是鋪路誒,路可不是能用容器裝進去的東西。

  只是他們不信歸不信,但也不會嘲笑為了達成目標幾乎努力到瘋魔的岩隱村忍者。

  這不是他們在做樣子,而是真的為了完成任務拼了。

  ——這個時代的忍者們都明白任務對忍者,對忍族來說代表什麼。

  他們不會嘲笑為了任務犧牲一切的忍者。

  在確定這邊的計劃已經走上正軌,兩邊的忍者就算沒有主事者在也可以相安無事的繼續自己的工作之後,阿緣這邊終於帶著自己收集好的貨物前去約定好的地點跟商人們彙合了。

  先前在出木葉的時候,阿緣就跟其他人商討過進貨單和交貨地點了。

  雖然是在木葉商定的,但最終的收貨地點卻選擇了對來自不同地方的商人們更方便的一個小城市。

  這個城市在雷之國的邊緣,過去是一個很小的國家的首都,雖然本身沒什麼資源,還很小,但位置卻很方便。

  無論是水之國過去,還是去到火之國土之國都很方便。

  ——只是阿緣沒想到迎接自己的並不是熱情的商人小伙伴們,而是一群手持各種奇形怪狀武器,站在港口威脅自己把貨物全留下,否則別怪他們不客氣的『強盜』。

  ……不是她說,怎麼這個世界裡這麼多強盜土匪啊?

  這也多到離譜了吧?

  作為一個擁有木葉火影,忍界修羅,還有霧隱村副手、岩隱村副手的豪華天團,當然不至於連點匪徒都打不過。

  就算對面有叛忍有會奇怪秘術的怪人還有流浪武士也一樣。

  這都不是問題——對『天團』來說,能用戰鬥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真正的問題是解決了這些人之後的事情。

  作為外國的忍者,他們其實應該更加低調安靜的。哪怕是為了保護雇主,也不應該涉及到一個城市的問題。

  再小的城市……那也是別國的城市,他們不該插手。

  只是考慮到交貨後帶來的收入,再加上今後可能帶來的利益……

  鬼燈幻月露出了十分復雜的表情,就好像經歷了十分復雜的內心鬥爭和自我說服:「如果緣小姐你實在是想的話,我們也不是不可以追上去。」就像木葉在火之國做的那樣,把附近的土匪山賊啥的都清繳了。

  雖說這涉及到雷之國的問題了,但畢竟只是擦邊再加上是對方先動的手,就算他們這邊打過去雲隱村也不好說什麼。

  考慮到面對的是個干干淨淨地小姑娘,他沒有直白的說出來,而是抬起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在他旁邊的無也點了點頭,無聲的表示同意。

  雖然理論上來說這是雷之國的底盤,但本質上卻是極為邊緣,一直不受控制的三不管地帶。真要做點什麼就算是雲隱村也鞭長莫及。

  更何況比起讓一群強盜土匪占據,倒不如讓他們修個貨運港口增加收入。這樣一來不僅水之國的貨物不僅可以流入火之國和雷之國,運送到土之國也方便的多。再加上這個位置剛好在四個國家中間,其他國家的特產貨物運輸也會方便很多——能有這麼一條『快捷通道』想必也會有更多商人青睞這裡,這樣一來,對土之國來說也是好事。

  盡管在安全方面——比如戰爭時期可能會給敵國提供一些方便,但相應的其實也會給他們的行動提供方便。只要及時破壞或者派人駐守即可。

  因此他難得的同老對手在同一件事上達成了一致。

  他倆到是成功說服了自己,可阿緣卻還沒有。

  阿緣:「……我們是來談合作做生意的。」

  雖然她是准備對忍村和整體的現狀做點小動作,但並不代表她想自己占山為王啊?再說了她可是要回家的,真打下地盤了也沒法管理啊。

  鬼燈幻月無:「……」

  不是,都這樣了,你為什麼不再干脆一點,大膽一點呢?

  占領的好處他們兩個都想完了,萬萬沒想到會在這位大小姐這裡出問題。

  確實這不太合理,但之前雷之國不也沒有管這裡麼?

  鬼燈幻月沒有眉毛的眉頭都擰在一起了:「事已至此,為何不干脆打造一個可以溝通各國的交通樞紐呢?」

  無也點了點頭:「我贊成這個意見,與其擔心日後被其他人控制,倒不如先攥在自己手上。」

  都是被占領,土匪占領和你占領不是沒什麼區別呢?比起讓土匪魚肉這裡,當然是把這裡改成對大家都有益處的港口都市更好啊。

  你覺得人不夠的話,我們都有人啊。你下委托,我們給你成本價——再不然就像征性的收幾個子兒都行啊。

  出人意料最先反駁的確實千手柱間:「但這是雷之國的領地吧。」

  他雖然也覺得能夠把這裡打造成一個讓各國互通有無的交通樞紐是好事,但他們這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占領其他國家的土地——尤其是他們這些人還全都是『外國忍者』,這樣一來難道不會坐實侵略他國土地這件事麼?

  不用阿緣說什麼,另外兩人就開口了:

  「難道火影大人覺得我們離開後,再讓匪徒們返回來魚肉這裡會更好麼?」

  千手柱間搖了搖頭:「這……倒也沒有,但是我們可以追上去把這些匪徒解決了。」

  鬼燈幻月:「殺了這些人,就沒有其他人了麼?一旦其他人發現這裡有利可圖的話,他們也也會盯上這裡,到時候還是會有一樣的結局。」

  千手柱間:「那……那也該是交給雲隱村來結局。」

  「那誰來出錢委托呢?忍者是受委托驅動的存在,這點您應該比我們更清楚吧。」

  「這……」

  千手柱間當然知道,只是正因為知道,才格外糾結。

  他不想侵略其他國家,卻也不會想讓這個地方再被欺凌。

  但如果硬要求雲隱村負責這裡的安全,也不合理。

  「所以為什麼你們不自己合作呢?」

  阿緣的聲音,再一次插了進來。

悠于 2021-9-2 09:01

第336章

  千手柱間:「……我們自己合作?」

  阿緣:「對啊,你們之前不也開過五影大會麼?這次再開個五影大會討論一下唄。」

  能用談判解決的問題,何必搞這麼復雜呢?

  無:「……」

  作為第一屆五影大會的參與者,無想說五影大會的用途並不是說這樣的事情的——那應該是為了更偉大,也更重要——比如涉及忍村的生死存亡或者涉及到大多數忍者的安危的事才會特地召開的。

  鬼燈幻月也是這麼認為的,於是在無還在思考的時候他就開口了:「五影大會不是這麼開的。」

  阿緣:「那是怎麼開的?啊……難道你們是那種一年開一次或者三年開一次規定好時間的?」如果是那樣的話卻是不太好臨時叫人開會。不然是個人有想法就開會,忍者首領們也不要做別的事情了,光奔波在會議和去會議的路上就夠了。

  鬼燈幻月試圖解釋:「這不是規定好時間的問題,它是……」

  然而話才剛開頭,他自己也卡殼了。

  該怎麼解釋?說五影大會不是有問題要解決就開的?那也不對,如果不是為解決問題,開會還有什麼意義呢?

  但若是像現在這樣直白的開會說明,其實不是會暴露自己忍村的現狀,對方知道了自己在干什麼或者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再想探查自己的情報,豈不是會事半功倍?

  要知道霧隱村最出名的就是足以遮蔽絕大多數窺視的迷霧。

  但若拋開這些只說眼下這件事的話。

  確實開會共同開發才是最好的選擇。把事情過了明面,以條款來限制各方確實更能讓忍者們感到安心。

  這樣一來他們中哪一方毀約的話,他們動手也是出師有名。若不然名不正言不順的,也確實容易引發矛盾。鬼燈幻月不怕打仗,但無謂的損耗當然是越少越好。

  因此在沒准備一口氣拿下雲隱村之前,直接開會商談確實是個好辦法。雖說利益可能會分出去一些,但相應的,維護的人也會變多。

  他相信雷影和風影也能看清楚其中的利弊關系。

  當然也有他們打不過千手柱間,如果最後發展到用拳頭說服的展開的話,就算是他和無聯手也不占優勢就是了。倒不如先應下來,回去跟水影大人在商量商量具體細節,這樣有緩衝時間也不吃虧。

  「不,我也認為再召開一次五影大會是個好主意。」鬼燈幻月松開擰成疙瘩的眉頭,「回去後我會向水影大人建議的。」

  他能想到的事情,無自然也能意識到,隨說他覺得這其中有很多事還需要再議,但輸人不輸陣,眼下的當務之急是不能讓岩隱村的陣勢落下去。

  於是他也點頭:「我也會向土影大人說明。」

  眼看一場隱藏危機就要就此解決,千手柱間也放松下來。

  他當然也不畏懼戰鬥,但好不容易和平了,能不打當然還是不打的好。或者說現在這個樣子他想看到的。

  雖然他之前也覺得五影大會是涉及到全忍者生死存亡或者有巨大變更(比如之前建立忍村)才需要開的,但現在想想這樣也不錯。

  要是大部分是都能坐下來談,需要戰鬥的地方不就更少了麼?

  實在不行他們五個影打一架,也比用成百上千忍者的命去填要好不是?

  這事能行,這事兒劃算。

  比起一個交通發達,能帶來許多收益的『商路』,他覺得能獲得這麼個解決問題的新方法才是最大的收獲。

  錢什麼時候都可以賺,但這個開會模式可不是他們自己拍拍腦門就能想出來的,於是他也很滿意。

  場面也因此而一度變得十分平和輕松,

  只有一個人,覺得再也無法忍受了。

  一直安靜跟在後面,就像影子一樣的宇智波斑終於爆發了。

  以他為核心,殺氣卷著氣流向其他人衝來,那一直隱藏在鬥篷下的真面目,也暴露在了人們面前。

  「宇智波斑!?」

  鬼燈幻月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失蹤了?」

  然而宇智波斑卻並沒有回應他的意思。

  他猩紅的眼睛在幾人臉上來回轉了幾圈,最終落在最中間也是最年輕的少女臉上。

  她仍然是那干干淨淨溫溫柔柔的樣子。

  干淨的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若是過去,直到木葉建立的時候能見到這樣的人,他一定會被她身上的特質吸引,想要幫助她——並不求有什麼回報和結果,僅僅只是覺得這份和平的氣息能再多延續一陣子也是好事。

  但現在的他只覺得礙眼。

  太礙眼了。

  明明什麼都不知道,明明沒有經歷過,就只憑著在那個世界的些許經驗就想改變他們。

  宇智波斑閉了閉眼睛。

  太可笑了,這份溫柔。

  溫柔輕松的就好像這延續了千年的殺戮和戰鬥,這些背負在每個忍者身上,由血和恨組成的沉重包袱就像路上的石子只要隨手丟開就好似的微不足道。

  沒有仇恨,沒有痛苦,就像現在這樣只要通過輕描淡寫的談話和經商就都能解決。

  她以為這是什麼?

  她以為自己在玩兒過家家麼?她把忍者當成了什麼?把這個世界延續了千年的殺戮和仇恨當成了什麼?

  若只有她一個人就算了,怎麼其他人也跟著他她一起瘋?

  他看著面前的人。

  千手柱間姑且不說,他從小就天真的要命,會相信不奇怪,但其他人呢?

  無論是鬼燈幻月還是無,都是在無比殘忍的忍者世界中存活下來的強者,更不要說這兩人還是十幾年來的老對手,為什麼能這麼輕易的放下仇恨合作?

  「難道你們真的認為用這樣過家家的方式就能解決問題麼?」

  若是這樣,他們過去那些痛苦又算什麼呢?

  宇智波斑呼吸越來越急促。他其實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焦躁憤怒什麼。

  是覺得自己痛苦許久才找尋到的和平之路被否定了?還是無法接受那些本應被每個人牢記,那些失去親人失去朋友,失去一切的刻骨銘心的仇恨就這樣如同一縷青煙被人拂過?

  若是真的可以這麼輕松做到,那為什麼過去沒有更早的去做呢?

  為什麼要等那些人犧牲之後才擺出這樣的態度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過去的犧牲……泉奈的死,不都變成了毫無意義了麼?

  他提高了聲音,再次質問,質問在場的人,又像是在問自己:「你們真的這麼想麼?」

  當然不。

  鬼燈幻月在心底回答。

  他還沒有天真到認為五個忍村可以通過一場合作就突然親如兄弟了。

  實話說也不覺得這麼一場『五影大會』能真的改變什麼。只是如果能不流血就得到收入,那誰會不想要呢?

  現在忍村都處於新建階段,處處都要錢要人——哪怕有水之國的支持,大名給的資源也不是無窮無盡的,更多的還是要他們自己想辦法。

  他現在仍然覺得這位大小姐和千手柱間有問題,但就像這位大小姐說的,合作和掙錢不衝突。懷疑和掙錢同樣也不衝突。

  他沒必要把到手的肉往外推而已。

  只是這問題讓宇智波斑提出來……

  怎麼聽都感覺這麼奇怪呢?

  你可是和千手柱間合作建立了木葉的人——哪怕最近銷聲匿跡失蹤了,甚至最近還跑去和千手柱間打了一架,也沒聽說過他投靠了其他忍村或者有了新的效忠對像。

  至於打架——那就更不是問題了。千手和宇智波最強戰鬥力遇到無法解決的矛盾打一架有什麼問題麼?

  沒有啊。

  看兩人都好好地站在這裡就知道那一定不是什麼你死我活的決鬥了。(……)

  無的想法也差不多。

  他甚至懷疑這其實是木葉的陰謀。

  是木葉的決策層除了什麼問題,所以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實話說如果是別人提問,他可能還會再多考慮一下這其中是不是還有什麼更深層的含義或者干脆就是個計中計。

  但是宇智波斑的話……

  他就是這麼一個強硬固執的人。

  一定是他的想法和千手柱間產生了分歧。

  實話說無也不認為一場還不知道是否能舉辦的會議能帶來多大的改變,但比起宇智波斑這一副要掀起腥風血雨的樣子,那當然還是跟千手柱間協商更符合岩隱村目前的利益。

  其他村子的問題,岩隱村也都在面對。

  或許現在開戰其他忍村會手忙腳亂,但岩隱村也一樣。於是他沉聲回應:「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是的,反正不用打仗不用讓人命去填,開個會而已,試試也無妨。

  宇智波斑的提問非但沒有讓他動搖,反而讓他變得更加堅定。

  鬼燈幻月看了眼如同鬼神一般的宇智波斑,也給與了肯定的回答:「如果只是這件事的話,我也贊同重啟五影大會。」

  開玩笑,不談,難道要跟你打一架麼?

  他雖然明白自己打不過宇智波斑,但也不會畏懼跟宇智波斑對上——能夠死這樣的戰鬥中嗎,對他來說也算是死得其所。

  只是一想到如果不開會而是過去那樣,誰贏誰有話語權的話,那有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的木葉豈不是要站到最大的話語權了?沒人願意自己辛辛苦苦忙活半天最後卻給別人做了嫁衣。

  別的不說,水之國內現在正在建造的公路和干活作坊的生意,他就不可能讓出去。

  想到各自忍村的利益,宇智波斑越是凶悍,他們回答的也就越是肯定。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奇怪。

  當別人苦口婆心勸說的時候,人們不管表面上怎麼答應,心裡都會逆反心理一樣的去思考『他是不是在騙我』,甚至懷疑這其中是不是還有更深層次的算計。

  但反過來,如果有人不說做還是不做,而是質疑決定的時候,也不用別人勸。人自己就能找到無數理由去說服自己和別人。

  哪怕他原本也還在猶豫,也還有疑慮。

  這個時候也往往會像是催眠自己一樣忽略許多『無關緊要的細節』,轉而堅定的告訴自己『是的就是這樣』,然後再拿去說服別人。

  甚至認為這個質疑自己的人是別有目的,其實就是不想看自己好。

  聽到這兩人的回答,宇智波斑沒有再問。

  雖然只是一句話,但他已經從這兩人的態度中得到了他們的答案。

  他本就不是特別話多的人,能發出這樣的質問,已經是他袒露心聲的表現了。

  只是這些人再一次的讓他失望了。

  他們並不認為這是錯的,甚至還隱隱表達了支持的態度。

  ——想要將這樣的錯誤,繼續延續下去。

  果然不該有期待的。

  他想。

  從這些人想都不想的就模仿千手柱間建立了木葉開始,他就應該明白的。這些人根本不知道通向和平的道路應該是什麼樣子的,也不知道這表面的『停戰』下,究竟埋藏了多麼大的隱患。

  「……一開始,就不該留你的。」

  俊美卻陰郁的男人低聲說完,下一秒就從原地消失了蹤影。


第337章

  「斑!」

  第一個察覺到宇智波斑行動的自然是千手柱間。

  雖然不相信斑還在這種情況下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兒動手,但他還是第一時間出手攔截。讓宇智波斑的攻擊偏離了原本的軌道。

  「斑,你做什麼!」

  千手柱間這次真有點生氣了。

  先不說他下手的對像是緣小姐……就只說他這樣出手攻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這件事,就不應該。

  至少不應該是宇智波斑做出來的。

  他認識的斑,不屑於做這種事情——就算有再多的不滿和仇恨也會堂堂正正一決勝負。

  「我做什麼?」

  一擊未重,宇智波斑也不氣餒,只是冷笑一聲。

  「還不明白麼?我要把這個引導你們走向更加錯誤的深淵的源頭解決了。」

  「你在說什麼?」

  千手柱間大驚失色。

  「這怎麼就是錯誤的深淵了?這明明很好啊。」

  如果不是這種情況,無和鬼燈幻月也想問。

  盡管也覺得『這不忍者』,但不打仗也有錢拿總歸是好事不是麼?

  兩人一前一後將阿緣護在了中間——他們當了多年的對手,對彼此的能力和習慣一清二楚,合作的時候自然也得心應手。

  他們自知實力比不上宇智波斑,也不准備跟他剛正面,只要能在火影大人牽制住他的前提下保護好緣小姐就夠了。相信剩下的事情火影大人自己就可以解決了。

  「你們還沒有意識到麼?」

  宇智波斑再也忍不住了,過去他不屑於去說這些,但現在他實在是無法忍受這些人的愚蠢了。

  「忍村只會把忍者拉入更深沉的深淵而已——過去一兩個忍族的戰鬥就已經死傷遍野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以忍村為單位戰鬥的結果會怎樣?」

  不等其他人回應,他又是一聲冷笑:「還有,你以為建立了忍村人們真的就可以一條心了麼?」

  「別傻了,對忍者來說,排斥異己是本能,你想坦誠相待沒錯,但也得看別人是不是同樣的想法——更何況連你弟弟都沒有這樣的覺悟吧。」

  宇智波斑聲音又提高了幾分。

  「連自己的村子都這樣,更何況其他人呢?哪個忍村沒有私藏,哪個忍村不是時刻做好了戰鬥的准備?」

  「在這種情況下,你憑什麼覺得只要建立忍村,只要合作,人們就會放下隔閡、放下仇恨?」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都有自己的欲望。若是有一天他們的欲望和村子的利益起了矛盾你又怎麼辦?清醒一點吧,忍者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和平,也不可能帶來和平。」

  除非世界只有一個聲音,否則必然會產生無數的聲音,然後爆發爭吵,乃至於戰鬥。如果不能讓每個人的願望都能實現,那麼勢必有人為了實現願望鋌而走險。

  然而更可悲的是,能夠為了願望鋌而走險的始終只是少部分。更多的人——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無論是忍者還是普通人,從一開始就沒有實現願望的機會。

  ——這樣的世界,本身就已經是錯誤的了。又怎麼可能通過這種像是兒戲一樣的東西解決?柱間一個人愚蠢也就算了。

  怎麼能讓其他人一起繼續這種兒戲一樣的錯誤繼續傳遞下去?

  他話音落下,不僅千手柱間,就連無和鬼燈幻月也沉默了。

  因為他們都知道,宇智波斑說的沒錯。

  他所說的,都是現在正存在於忍村當中的問題——就連忍村建立的目的,也同他所說的那樣,是為了『戰鬥』。

  同千手和宇智波主動建立的木葉不同,其他忍村都是恐懼於宇智波千手聯合起來的『強大』,才模仿著建立的。

  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合作,而是『備戰』——為了不被『最強』輕易滅亡而備戰,之所以答應召開五影大會,也不是說他們發自心底的認同了『和平』,而是更加單純而直接的。

  他們打不過千手柱間。

  他們新建的忍村不足以戰勝有千手柱間,有千手和宇智波,還有諸多強大忍族的木葉。這才是一切的真相。

  過去他們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忍者本就是這樣的。

  無論是備戰還是因為打不過而『避戰』,都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一直到現在面對宇智波斑的質問,他們才猛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們似乎從來沒有思考過建立忍村的真正意義。從沒有思考過建立忍村之後他們應該做出怎樣的改變。

  ——也從來沒有思考過,該怎麼做才能維護和平,又該如何在和平的世界裡生活。

  千手柱間先是露出苦澀的笑,但很快又堅定的抬起頭來看著宇智波斑:「抱歉啊斑,我真是個不合格的朋友,也不是個合格的領導,這麼多事情都沒有注意到。但既然已經發現了問題,我們就還來得及解決。」

  宇智波斑不意外會聽到這樣的話,他甚至收起了先前的冷笑,轉而一聲嘆息:「你還是這麼天真……算了,我也沒指望能夠說服你。」

  過去沒有,今天他也不覺得能,只是有些話,不吐不快。

  見斑的態度似乎有軟化,千手柱間感覺自己見到了一絲絲希望:「那我們……」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本應在他身後一前一後保護阿緣的無和鬼燈幻月就先後飛了出去。

  站在中間的少女則是被一雙修長有力的手掐著脖子舉了起來。

  「消失吧。」

  宇智波斑宛如嘆息一般的開口。

  就此消失,不要再影響這個世界……

  也不要再影響我了。

  他收攏手指,指腹能感覺到下面屬於少女的脖頸是多麼的纖細脆弱。

  只要稍稍一用力,就會折斷。

  如同那些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許許多多微弱的希望一般。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耳邊卻再次響起了少女的聲音:「你再害怕什麼呢?」

  千手扉間很忙。

  除了過去那些常規的忍者方面的工作,還要應付那些見到油女和千手合作的新項目而動了心思的其他忍族的族長。前者因為大哥是那種容易掉鏈子的性格的原因他早就鍛煉出來了,後者卻是最新也是最嚴重的挑戰。

  他們給的理由也都很干脆——都是信賴你們加入木葉的忍族,總不能顧此薄彼吧?他們也沒什麼過分的想法,就只是想要個公平,這不為過吧?

  確實從明面上看,這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也是他和大哥一直以來都十分注意的。只是這次確實不同以往,油女之所以能有這門生意,全靠有緣小姐這個『異類』。

  從發現商機到打通通道,再到聯系外面的商人合作,全靠她一人促成。讓忍者自己來的話——先不說他們能不能發現養蜂這個出路,就只說銷路就是個非常嚴峻的問題。投入大量精力財力,最終卻賣不出去沒有收益,這樣的收入就算是油女這樣的大族也無法接受的。

  因此並不是千手扉間偏心,也不是他想顧此薄彼,而是沒有摸清門路,找到確實可行的方法之外,他不敢貿然行動。

  出了事他的名生受損還是小事兒,讓一個或者數個忍族承受巨大損失才是他不願也不能接受的。都是木葉的忍者,誰有損失都是他不願看到的。

  只是道理是這樣,卻不代表所有人都能理解並支持。

  在忍族族長們來看,道理確實是這樣。但他們誰也不想落後一步。對忍者來說『落後』是非常致命的事,再過去,落後幾乎等同於『戰敗』,現在雖然不是戰鬥上的事情,但那些刻在骨子裡的卻不是那麼好改變的。

  再加上他還要抽空盯著那個來自異世界的宇智波斑的工作——除了防著他鬧事之外,也要防著他同這個世界的宇智波一族接觸。

  誰知道這個來自異世界,擁有更多知識和經歷的宇智波斑會不會給宇智波灌輸什麼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信息。

  他承認宇智波中也有熱愛和平的人,但那太少了。再加上宇智波那過於極端的情感。

  在習慣了『忍耐』的忍者當中,這樣尖銳的表達自己的情感,並且以極端情感作為開眼方式的一族實在是太不穩定了。

  就像一張隱藏起來的起爆符,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將周圍牽連進去的人炸的粉身碎骨。

  所以他才點頭同意讓這個斑留下。

  當然,也有想要看看那位『緣小姐』究竟要做什麼的意思——離開這個斑,離開了賴以依靠的最強保護之後還能做什麼。

  他想看到這個。

  但這樣一來,千手扉間的休息時間就幾乎被壓榨到了極致。

  三天睡一覺什麼的幾乎成了常態。

  再本著只要不離開火影樓就不需要再來火影樓的原則,不是必要的外出和斑有什麼行動,他本人都不會離開火影樓。最多用分|身術出去露露臉。

  人也肉眼可見的瘦了不少。

  相比之下,同樣被留下的斑就好多了。尤其最近幾天,雖然還是那副皺著眉的冷酷監工模樣,但稍微熟一些的,比如同樣留下來的油女真央,就能感覺到他現在其實『狀態還不錯』。

  要知道緣小姐剛走的頭兩天,他們家都不敢放著他獨自去監督那些土匪干活,生怕他一個心情不好就把人都宰了。

  土匪什麼的殺就殺了也不可惜,但現階段要是突然少一批勞動力,那還挺傷腦筋的。就算想出氣……也得等活干完了不是?

  畢竟經過之前一波清繳,火之國境內不太好找土匪窩來端了。

  而身為當事人的斑本人,此時心情確實有那麼一點點的好轉。雖說也就只有一點點。畢竟原本以為可能碰不到的『仇敵』現在卻主動送上門來了。

  其實真要說起來的話,斑有過很多敵人,但拋開立場和身份問題,說道『無論如何都不能放過的』,那一定只有一個。

  就是那個害的阿緣不得不離開的『黑色生命』。

  一開始因為沒有發現痕跡,他還以為是因為這個世界的發展同自己只曉得不同斑甚至不知道是否該說它是『有生命的』,但能夠思考說話,並且陰謀陷害阿緣的這個東西,絕對是不能允許存在的『惡』。

  這是他們所有人的共同認知。跟什麼『卯月女神』,也和『六道仙人』都沒有關系,惡就是個惡。而對他們來說,只要是會威脅到姬君的存在,都是不能繼續存在下去的。

  哪怕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也一樣——花了那麼多時間梳理出來的各種解決方案,也到了該一樣樣實踐的時候了。

  比起吃吃沒有後續行動,看起來在算計著什麼的『千手扉間』,這個黑色的東西才是更不能原諒,不能放走的。

  ——尤其它還敢自稱是『宇智波斑的意識』的情況下。

  他必須得慢慢的周旋,仔細的拷問才行。

  他的……

  而就在他難得耐下性子給自己制定計劃的時候,猛然被觸動的某個神經卻讓他忘記了剛剛想的事情,他一把抓住面前還在說著什麼的黑漆漆,轉身跳進了純白的空間當中。

  作者有話要說:

  宇智波斑:看我振聾發聵的質問(?)

  斑醬:計劃趕不上變化。


第338章

  既沒有嚴厲的指責也沒有大聲的質問。更沒有因為恐懼而發出悲鳴。

  明明是極輕的聲音,卻好像在腦海中無限的擴大,一聲接一聲,重重疊疊的回響著:「你再害怕什麼呢?」

  害怕?

  我怎麼可能害怕?

  宇智波斑在心底說道,不知道是在回答阿緣的問題,還是再告訴自己。

  我沒有做錯,自然也不會害怕。

  到是你。

  他看著面前被掐住脖子卻仍然平靜,甚至目光中還帶了些許憐惜的少女,心裡的煩躁卻溢滿出來,幾乎到了無法忍受的程度。

  你在憐惜什麼?我麼?這太可笑了。什麼時候宇智波斑也淪落到需要別人憐惜、需要別人同情的地步了?

  明明現在應該害怕的,是你啊。

  因為另一個世界的我麼?別開玩笑了,我跟那個還有泉奈在,一看就生活在溫柔世界中的家伙可不一樣。就算是同一個人,現在也早就不一樣了。

  沒有經歷過這殘酷又可惡的現實,沒有對人類對忍者失望的人怎麼可能真正看到這個世界的真實?

  他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少女,想要從她的臉上找到恐懼的影子。

  就好像這樣,就能證明自己的正確性一樣。

  然而就算他收攏了手指,只要再用力一點就能像折斷樹枝一樣輕易折斷她的脖頸,少女的神色仍然沒有變化。

  「如果不是害怕的話,你為什麼猶豫了呢?」

  少女的聲音無比清晰,仿佛是直接傳入了腦海當中。

  「如果是斑的話,殺死我應該連一秒都用不了吧。」

  「你想死,我成全你。」

  宇智波斑回過神來,然而下一秒他就覺得手下一空,整個人也被一陣猛力衝的飛了出去。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一直到撞破兩道牆停下來,劇烈的疼痛才從身體中蔓延開來。

  「斑!」

  千手柱間的聲音這才傳入宇智波斑的耳中。

  他沉默的站起來,看著正前方的少女,還有半擋在他身前,正一臉陰沉的看著自己的那個男人——過去他一直覺得他們兩人並不像。

  哪怕有著一樣的容貌,卻能讓人一眼就看出是完全不同的人,因此對方才能稍微修飾一下外貌,就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木葉村中而不會懷疑。

  ——誰會相信那個宇智波族長會這樣溫柔沉靜的待在一個女孩子後面呢?就算覺得長相有相似,他們也不會認為這是同一個人。

  但此刻看著對方陰郁又充滿殺氣的臉,他才第一次有了【他們是一樣的】的感覺。

  「這麼快就到了,果然是有秘術麼。」

  他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土,不以為意的站起來。

  「看啊柱間,你走之前還在不停地承諾一定保護這個大小姐的安全,但實際上人家從一開始就有自己的獨門秘術——可她卻從來不告訴你,就算是這樣,你還覺得人與人之間可以坦誠相待,可以相互信任麼?」

  說話間,他的眼睛瞬間轉為紅色,復雜的花紋在眼中飛速轉動。

  「小心他的眼。」

  鬼燈幻月下意識的提醒道。

  然而下一秒,自己這邊——莫名出現的那個『宇智波斑』眼中也出現了同樣的紋路。

  接著,整個世界都變了。

  從原本破損的房間,變成了一片荒蕪的戰場。

  空氣中彌漫著還沒散去的血腥味,仔細去體會,似乎還有些許淡淡的殺意。

  這是忍者們再熟悉不過的環境。

  而戰場之上一左一右對立的,是兩個有著相同容貌的人。

  他們看起來好像只是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彼此,但熟悉宇智波的人都明白,他們此時恐怕正在更深層的意識世界中爆發著激烈的戰鬥。

  宇智波的戰鬥,向來如此。

  「怎麼會有兩個宇智波斑?」

  無眯著眼質問著千手柱間。

  比起之前宇智波斑的質問,現在又出現的一個宇智波斑才是大問題。難道這是木葉一直以來隱藏的殺手锏?

  還是說這一切都是木葉的陰謀?

  然而出乎他們意料,率先開口解釋的確實原以為跟這些沒有關系的阿緣。「……這個,說來話長。」

  「但是你們可以先理解為那個更年輕英俊的是我男朋友,他是陪我來這裡的」

  「……」

  果然,這是木葉的陰……陰……什麼?

  等等。

  原本在飛速思考如何應對『木葉陰謀』的大腦突然的頓卡了。

  他們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詞?

  男朋友?

  鬼燈幻月嚇得揪掉了自己一把胡子。

  什麼鬼東西?

  宇智波斑?和緣大小姐????

  先不說宇智波斑那一臉注孤生的樣子竟然能找到對像……身為忍界修羅的他,到底是怎麼跟這麼一個干干淨淨的大小姐扯到一起的?

  阿緣放出的消息太過爆炸性,以至於他們一時都忘了自己先前的警惕。

  而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身處的環境又發生了變化——准確說是兩個宇智波斑身上同時出現了巨大的紫色盔甲。

  然後這紫色的盔甲進一步變化,最終形成了頂天立地的紫色巨人·須佐能乎。

  事到如今什麼原因已經不重要了,首要目的已經變成了要躲開『巨人打架』——最好是能寫輪眼的幻術中脫出。

  唯一還能安心看著前面巨人打架的就只有阿緣一個人了,連千手柱間也緊張地找尋退路。

  他自己當然不怕,但無論是緣小姐還是身為忍村副手的無和鬼燈幻月出事兒,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宇智波斑戰鬥的動靜之大,範圍波之廣,身為老對手的他比誰都清楚。

  尤其在宇智波斑x2的情況下。

  紫色每一次揮動手臂,都會對周圍的環境帶來巨大的傷害。

  「夠了,為什麼你們非要妨礙我不可。」

  宇智波斑大聲質問著對面的自己。

  「這樣糟糕的世界,你們不會真的以為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改變吧?」

  「世界是否能改變我並不清楚。」站在對面的男人皺著眉看著這個世界中,幾乎已經瘋魔的自己。「但這個狀態的你,顯然沒辦法讓世界變得更好。」

  看著這個世界的木葉村還有宇智波的情況,他多少能猜到一些這個世界發生的事情——因此他更加清楚,無論這個世界的自己要做什麼,都不會真正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他已經聽不進去外面的聲音了。

  固執的堅信著自己的信念,無論外面發生了怎樣的事情,又有誰發出了怎樣的聲音,他都沒辦法聽入耳中,自然也不會有所觸動,分辨好壞正誤。

  確實這個世界的現狀不容樂觀。忍者也好普通人也好,都沒有因為忍村的建立而走向更好的方向。但這也是因為他們沒有找到一個正確的方向,如果知道該如何往正確的方向努力的話,他認為這個世界還是有機會變得更好的。

  哪怕只是順著阿緣打下的基礎繼續走下去,也一定會比以前更好。

  「我當然可以。」宇智波斑粗暴的開口,「而且這也是唯一一個能夠成功的辦法了。」

  「只要我創造一個每個人的願望都能得到滿足的世界,這世界就一定不會再有紛爭了。」

  人與人之間的悲劇都出於不信任和願望無法得到滿足。那麼只要每個人的願望都能滿足,人們就不會再感到悲傷,也不會再傷害彼此了。

  鬼燈幻月的聲音都變了:「……真的能有這樣的世界麼?」

  無皺緊了眉頭:「當然不可能。」

  「別的不說,如果一個人的願望是讓死去的人活過來,那可能能做到麼?人死不可復生,這是世界上的鐵律。」

  有死有生,死去的人前往淨土,或者的人留在世間。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運作的。

  就算能夠短暫的把人的靈魂叫回來,那也不是『活過來』——相反,那是在褻瀆死者的靈魂。

  這樣的道理宇智波斑不可能不知道。

  為什麼還要這麼說呢?

  「難道宇智波得到了六道仙人流傳下來的神器?」

  阿緣一口否認,「別說是神器了,就算是神也不行啊。」

  有過短暫成神經歷的她比誰都清楚『願望』是多麼復雜的東西——不過也有更直接的東西。

  「實現願望的復雜程度先不討論——就只說人的願望是有重復性的這件事就沒辦法解決。」

  「先不說肯定會有人許願成為世界最強或者最富,就只說身邊的,萬一有一百個人許願想這樣那樣一下斑,只有一個斑的話也會吃不消,對吧。」

  ……???

  這什麼虎狼之詞?

  阿緣話音還沒落下,就收到了來自三人的震驚視線。

  「……怎麼了?這不是很正常麼?」畢竟斑又強又好看,會有這樣那樣想法不是很正常麼?她猜100個還是往少裡說的呢。

  斑這樣美強的角色放到現實社會,有後援團都不奇怪。

  「或者有弱小的忍者幻想自己拳打千手腳踩宇智波,把這些過去自己打不過的忍者全都按在地上摩擦虐待,又或者他想把除了自己家族之外的忍者全都殺掉——這也不是不可能的對吧?畢竟是願望嘛。」

  想想又不要錢,許願也一樣啊。

  但不管怎麼說,現實世界中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實現所有人的——除非是做夢。

  夢是自己的世界,在只有自己是核心的世界裡實現啥願望都可能。

  寫輪眼的幻術世界裡,幾人的對話兩個斑當然都能聽到。

  年輕的斑先是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但緊接著想到這是這個世界自己設想的世界裡可能發生的事情,就發出了一聲冷笑看了過去。

  「——這就是你想要創造的世界?」

  這個世界的斑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除了沒想到這位大小姐會發出這樣的虎狼之詞之外,更因為這個比喻中的當事人正是他自己。

  「……」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什麼都無所謂了。

  然而想像了一下對方話中的場景,他還是覺得後背一涼。

  狂熱狀態的大腦也因此而稍稍冷靜了一點。

  他可以作為唯一一個無法實現願望,獨自承受孤獨和絕望的人,但卻並不希望自己成為別人願望的一部分。

  尤其是這種……這種願望!


第339章

  而那邊阿緣還在繼續滔滔不絕的說著。

  「其實能再夢境中實現願望也是件好事啦——說起來如果真的能定制隨心所欲的美夢的話,我大概也會動心吧。這可是失眠症還有經常做噩夢的人的福音。說不定還能用來治療精神創傷。」

  「誒,其實幻術往大裡搞,完全可以搞大型沉浸式游戲嘛,無論單機還是聯機應該都很有意思。」而且還省錢,現實中還要花錢布景,幻術裡就不用了,只要消耗查克拉就行。

  沉迷經商的阿緣一秒就給幻術找到了新的財富密碼。並且是非常時髦,且可以長久經營下去的那種。

  畢竟那可是真·沉浸式,試問現代社會打游戲的人誰不想玩兒全虛擬游戲呢。

  「就是如果幻術的主人能看到所有人在幻術中的畫面的話,可能會有點吃不消……」

  「……」

  其他人沉默,他們幾乎是下意識的想到了阿緣剛剛的比喻。

  別的不說,如果真的看到幻術裡被……的樣子。不管是不是自己,都會覺得鬧心吧。

  「還有幻術當事人外吃喝拉撒的問題,被幻術世界影響的後遺症的問題,以及防沉迷制度的制定問題……」

  宇智波斑惱怒的大喝一聲:「夠了。」

  作為一個正經忍者,除了殺|人放|火這種忍者分內的常規工作之外,宇智波斑是不會想這些烏煙瘴氣的事情的。

  是的,不僅不做,他連想都不會想。

  戰鬥的時候也從來都是跟千手柱間堂堂正正的剛正面。

  在已經對現實失望的宇智波斑看來,『願望』無疑是這個世界最後的救贖。是無比神聖的東西。理所當然的,在考慮到願望的時候也不會想到有人會有這麼……這麼低俗的,不可理喻的想法。

  更不希望自己向往的理想的世界變成這麼……兒戲的東西。

  比起『神聖的願望被玷污』這樣的事情,他覺得現在當事人們的目光更讓他難以接受。

  尤其在注意到其他人那微妙中似乎還帶著些許同情的眼神的時候,他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更不要說他對面那個明顯比自己小的『自己』,那不容忍懷疑的看著天真稚嫩的小孩子似的眼神。

  『原來你的追求就是建造一個所有人都能參與其中的幻術游戲場啊。』

  他分明從中讀出了這個意思。

  別人就算了,就連自己都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這算什麼?他經過無數思考,經過無數次掙扎,犧牲了一切放棄了一切才終於找到的這條路絕不容許這樣的玷污。

  難道他們真的以為這樣就能動搖自己的信念,就能把自己拉入他們的陣營中麼?

  「別開玩笑了。」

  巨大的須佐能乎再一次將他包裹在其中。

  他對著另一個自己舉起刀,如果真的是另一個自己的話,那應該能明白的。

  另外一邊的斑看著對面的自己,並沒有同情。只要是『宇智波斑』就不需要別人的同情。他只是看著面前的人,也展開了須佐能乎。

  「來證明吧。」既然語言沒辦法改變的話,就更直接一點,用拳頭來決定吧。

  「你和我,究竟誰才是正確的那一個。」

  查克拉長刀帶起的風刃切開了周身的空氣,割裂了腳下的大地。

  如果其中一方是千手柱間的話,大概會出言勸住或者大喊『現在停下還來得及。』

  但宇智波斑不會。

  他會把一切都融入戰鬥當中,愛也好恨也好,願望也好信念也好。全部,都融入戰鬥當中。

  同過去任何一次戰鬥都不同。不是為了取得勝利,也不是為了達到什麼目的。

  這一次,只是為了他自己。

  這一打,就是一天一夜,打的日月無光,打的山海移位。

  因為是在幻術世界裡,兩個宇智波斑都完全放開了手腳。

  忍術,體術,幻術,刀術。

  只要是會的,只要是能使用出來的,他們毫無顧忌的施展著自己的全部。

  這是戰鬥,卻也不完全是戰鬥,一定要說的話,則是兩人的信念的交鋒。

  既然都認為自己才是正確的,那就戰鬥吧。

  真正正確的信念,真正正確的道路,沒道理會輸掉。

  這對忍者來說,大概是最直觀,也最讓人信服的辦法了。

  這次千手柱間沒有絲毫要加入其中的意思。

  他只是盡職盡責的把自己當一個護盾,帶著阿緣四處撤退躲避戰鬥的余波。鬼燈幻月和無也沒有加入到這樣規格的戰鬥中的意思。

  出了尊重之外,更是因為惜命——明知道不行還硬要湊上去那不是英勇,是蠢。就算是什麼時候死都不奇怪的忍者,也沒有毫無意義的找死的習慣。

  到了最後躲麻煩了。他們干脆全都躲在千手柱間制造的木遁·榜排之術裡,只留了一道縫看外面的情況。

  看著外面打的天崩地裂的樣子,鬼燈幻月突然開口:「說實話,我從沒想過那個宇智波斑會有這麼……溫柔的願望。」哪怕是就見到這場戰鬥之前,他都不會相信。

  並不是簡單粗暴的靠武力鎮壓獲得和平,而是更加龐大的,不分忍村也不分家族和出身的,他是希望每個人都好的。

  畢竟那可是忍界修羅,大名鼎鼎的宇智波斑,出現在哪兒,就必定會帶來血雨腥風——幾乎可以同『殺戮』一詞畫上等號的存在。

  「所以說人不能有刻板印像啊。」阿緣看著外面已經沒辦法再維持須佐能乎,而改成肉搏的兩人,臉上並沒有擔心的樣子。「都決定走新的道路了,過去的觀念也是時候改一改了。」

  無皺眉:「但是……」

  「停。」阿緣果斷轉身,比了個停的動作。「如果你要說過去沒有過或者你們是忍者所以不行這樣的話還是免了。」

  他們沒說膩,她都聽膩了。

  忍者們說了半天,談到的全都是過去。

  過去沒有,過去不行。

  而阿緣想要做的,是帶著他們看到未來。既然已經站在了新的起點上,就應該抬頭挺胸的看向前方。

  她其實並不意外忍者們的固執和保守,畢竟從千年前有人開始使用查克拉開始,他們就一直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裡。世界經歷了四季輪轉,走過了春花雪月,無論經歷怎樣的寒冬,總能迎來冰雪消融,春花綻放的那一天。但忍者們卻不一樣,他們在寒冬中走了太久太久。

  久到已經忘記了『春天』的樣子。

  久到開始拒絕『春天』的到來。

  但這都不能他們不能迎接『春天』的理由。

  「如果沒有其他更有說服力的理由的話。」阿緣突然笑了,「我覺得你們可以現在就開始思考從哪裡開始改變了。」

  同世界相比,人類的一生實在是太過短暫。若是這本就短暫的人生,全都充斥著戰亂與痛苦,未免太浪費這好不容易才得來的一生了。

  外面的不知何時沒了動靜。

  在千手柱間的幫助下,阿緣爬出了柱間的木遁·榜排之術。

  不遠處的地上,兩個有著相同容貌的人正一左一右的躺在那裡。

  乍看之下很難分出勝負,但沒過多久,更年輕一些的宇智波斑就自己坐了起來。而另一個人,卻還是保持仰躺的姿勢,生死的不明。

  「看來我又失敗了啊。」

  注意到走過來的阿緣,他聲音平靜極了。

  通過去如同正在劇烈燃燒的火焰,如同壓抑許久,正在積攢噴發力量的火山不同,這次的他徹底的『平靜』了。

  就像是森林深處,被藤蔓枝干遮蔽的水潭。宇智波斑當然不甘心。

  畢竟這是他割舍了一切,最終才終於找到的方法——也是他認為唯一能夠徹底結束戰爭,結束這世界上一切紛爭的方法。

  但他也累了。

  過去他輸給了千手柱間,現在他又輸給了自己。

  就好像宿命一樣,帶領宇智波征戰無數,取得了忍界修羅的稱號,獲得無數勝利的自己卻在這種關鍵的事情上,從來都沒有勝利過。

  過去他不相信命運,現在卻開始覺得,也許冥冥之中,這個世界裡真的這種令人憎惡的存在了。

  「想笑就笑吧。」

  察覺到少女坐到自己身邊的動靜,他嗤笑道。

  「這是勝利者的特權。」

  就算她要繼續說那些愚弄他夢想的話也無所謂——畢竟他已經輸了,他所追求的東西,也被證明是錯誤的。

  然而等了很久,他只聽到了一聲嘆息,還有輕柔撩開自己臉上碎發,輕輕觸碰到自己額頭的手指。

  「這一路,很辛苦吧。」

  他聽到了少女的聲音。

  並非是疑問,而更像是在描述一個她看到的事實。

  辛苦麼?

  宇智波斑從沒這麼想過。

  這中間有過許多痛苦和絕望,也曾有過孤獨和茫然。

  但只要是為了實現那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他覺得這一切都值得。

  辛不辛苦這樣的事,從來都不在他考慮的範圍內。

  也不覺得這是需要考慮的事情。但在聽到少女的話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一陣疲憊湧上身體。因為太過疲憊,他甚至覺得自己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

  ——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任由少女像撫摸孩子一樣的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頭發。

  ……也就不會讓那溫暖到讓人討厭溫度深入自己的身體,開始回憶起那些過去被他判定為不重要而丟棄的東西。

  更不會開始動搖,開始思考這個世界,是不是還沒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真是可怕的女人。

  影響了一個『宇智波斑』還不夠,就連這個毫無關聯已經徹徹底底的成為了失敗者的自己,都不放過麼?


第340章

  雖然是幻術世界的戰鬥,但兩個斑都傷的不輕。

  直接結果就是,以強大,無堅不摧著稱的兩個宇智波斑,都倒下了。字面意義上的,躺下就沒起來的那種。

  這種強度的戰鬥,就算是有千手柱間這種水平的醫療忍者都沒辦法立刻讓人原地滿血復活的。

  說到底醫療忍術只能『治療』,並不是『還原』。

  於是他們干脆找地方租了間房子,原地修整了。

  反正要開五影大會也得做准備,不差這三五天的時間了。倒不如讓人好好休息一場——雖說知道了宇智波斑之前想要干掉他們,甚至還有更加大膽的想法,但一想到先前聽到的那些話,再想到他的初衷和結果……咳。

  一想到那個幻術樂園,就怎麼都生不起氣來了。

  比起驚怒或者惱火之類的情緒,『啊,原來那個宇智波斑也有這麼天真的時候啊』的想法反而更多。

  要不是時候不對再加上對方是那個忍界修羅,這句話後面可能還要再多加上一句『怪可愛的』評價了。

  每每想到緣小姐描述的畫面,和宇智波斑當時的表情,他們都得用力抿抿嘴唇才能忍住衝到嘴角的笑意。

  不是他們有什麼惡意,而是那一幕實在是……

  有點經典。

  哪怕放到幾天之前,鬼燈幻月都難以想像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在想到宇智波斑時有如此輕松的心態。

  甚至反而更加堅定了改變的想法——畢竟就連那個宇智波斑都在為了不在有戰爭而努力,他們也選擇相信又有什麼不行的呢。

  反正最壞不過是再未來的某天繼續廝殺在一起。那麼在此之前努力一下,哪怕只是為了『那一天』能晚一天來也好。

  做了就比不做要好。

  都是沒試過的事情,不如都給個機會嘗試一下。

  無則是心情更復雜一些,畢竟過去他們曾被宇智波斑冷酷的拒絕過,現在知道了宇智波斑的真實想法,雖然不能說是『原諒』了——或者說這種事也輪不上他們說原諒,但是知道了其他的人也有想要和平下去的想法,還是讓他松了口氣的。

  不說結盟不結盟的,但至少合作的事情,是真的可以拿出來談了。

  於是這兩人在各自派人回去彙報之後,都選擇了留在原地主持工作。既然決定要讓這裡成為合作樞紐,准備……那個什麼招商引資工作了。那早點准備也好。

  路面要重新整一整,城外的雜草樹木之類的該去的也要去一去,還有周圍的流寇啦,被破壞的房子啦……商人們也受到不少驚嚇,還得給他們弄點肉回來吃點好的。

  還有給雲隱村和砂隱村送約談請柬的事情,也得考慮上了。

  考慮到目前身份最高的就是千手柱間這個『火影』,兩人在協商後決定把這個重任交給他來——也只有以他的名義去請,這兩個影才會足夠重視,才會親自參與。

  無和鬼燈幻月雖然也是忍界數一數二的忍者,但畢竟沒有『影』的頭銜,地位上就差了那麼一截。

  在有了忍村制度的現在,『影』和不是『影』的忍者有著巨大的落差。

  千手柱間在得知兩人的來意之後,拍著胸脯一口應了下來。

  對他來說,只要對木葉無害、只要是為了和平,他什麼都能應下來——哪怕是要他的命,如果真的有可以用千手柱間的命換來世界再無戰爭這樣的選項,他估計會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就笑著衝上去了。

  更不要說只是以他的名義發請柬這樣的事情了。

  「這樣,沒問題,我現在就寫信。」

  千手柱間不僅應了下來,還順勢問起其他的。

  「外面弄得怎麼樣了?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在給兩個斑都治療完之後,他整個人就閑下來了。看著外面熱熱鬧鬧的,就忍不住也想參與其中。「別的我不敢說,但建房子我可是很在行的。」

  他期待的看著兩人,甚至蠢蠢欲動想要給他們當場建一棟房子秀一下。

  讓一村之影來干活?

  無皺起眉頭。先不說千手柱間是否能做好,只說讓影勞作這件事,就顯得十分輕浮了。但他也不好直接拒絕,只得婉言:「宇智波斑大人那邊……」

  聽說火影和宇智波斑過去是好友,那應該不會放下好友不管吧。

  「斑沒事了,我已經仔細妥善的治療過了,剩下的就要靠他們自己恢復了。」然而說起這個,千手柱間就更不擔心了。「再說了還有緣小姐看著呢。」

  無:「……」

  千手柱間高興的活動了下身體:「那我們走吧,要從哪裡開始?」

  注意到外面離開的腳步聲,躺在床上的本土斑例行冷哼一聲。

  他就知道千手柱間這人閑不住,從早上來給他們檢查完身體之後他就一直在窗戶邊上晃來晃去,一副很想出去的樣子。

  「你是因為覺得柱間在你和工作之間選擇了後者而鬧別扭麼?」

  端了熱水來的阿緣促狹的問道。

  「怎麼可能。」

  本土斑立刻沒好氣的反駁回去。

  「倒是你,不去管那一個沒關系麼?」

  他少見的跟人拌起嘴來。

  「他說要快點恢復體力已經睡了。」阿緣並不介意——實話說,因為她男朋友從不會這麼對她,所以面對這麼別扭,似乎還有一丟丟傲嬌的另一個宇智波斑的時候,她還挺新鮮的。

  有種開彩蛋的快樂——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總會想要了解更多嘛,挖掘到可愛的新屬性就好像挖到寶藏一樣讓人快樂。

  ——就這麼安心?

  這麼重要的人就這麼放著不管?你真的還是個宇智波麼?

  本土斑莫名的氣了起來。

  覺得對面的那個自己,實在是太松懈了。

  就算自己現在也不能動,但之前想要殺了這個大小姐的心情也是真的,就這麼放心?怎麼能這麼放心?

  「大概是因為相信自己吧。」

  「你又知道什麼了?」

  聽到阿緣的回答,本土斑不僅沒有覺得安心,反而更氣了。

  氣自己的心思這麼容易就被對方猜到,也氣對方——為何總是能這樣讀懂自己的心。

  「沒什麼,我瞎說的——要是剛好說中了,你就聽一下唄。」阿緣一邊說著,一邊幫他調整了下身後的枕頭,讓他可以靠坐起上半身看到窗外的景色。

  雖然有點冷,但今天的天氣很好。

  遠處是蒼莽的群山和看不到邊際的碧藍天空,近處是人們正在忙碌的街道。嘈雜的聲音隨著微涼的風吹進房間,卻並不讓人覺得吵鬧,反而讓空懸的心安靜了下來。

  雖然沒有明說,但阿緣覺得宇智波斑是喜歡這樣的聲音的。不然那時常皺出痕跡的眉頭也不會舒展開來。也不至於有那麼多下手的機會,卻一次都沒有正人群當中做過什麼。

  宇智波斑閉上了眼睛。

  他其實並不知道這種感情是不是喜歡,但確實在這聲音中平靜了下來。

  他突然開口:「有意義麼?你做的這一切。」

  明明是無關的世界,明明注定要離開——到時候,所有的心血都將不復存在,甚至無法確定自己努力的一切是否能留下。

  「很有意義啊。」

  阿緣雙手撐著窗欞,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

  「哪怕得不到好處?」

  「怎麼會,我可是得到了無可替代的珍寶呢。」

  阿緣看向正在街道上商量著什麼的鬼燈幻月和無,又看向遠處咚咚咚快樂建房子的柱間,還有散落在各處,抓耳撓腮想該怎麼解決問題的忍者。

  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這麼說也許有點傲慢,但是能夠看著人類在自己的影響下走向更好的未來,這樣的滿足感可不是那些物質上的財富可以比擬的。」

  「還真敢說啊。」

  宇智波斑這次並沒有冷嘲熱諷。

  「就這麼肯定?」

  「那當然。」阿緣轉過頭看向他,「因為人本來就是這樣,哪怕只有一點點幫助,哪怕只得到了一丁點火光,都能變得更好的族群啊。」

  「不管過去如何,人總會繼續向前,會有一代又一代的人踩著『前人』的肩膀,站的更高走得更遠,然後,再化身為『後人』前進的基石——哪怕中間出了問題有了錯誤,但嘗試和努力都不會沒有意義。」

  她覺得自己很幸運,有機會成為這個『推門人』。

  新時代的大門就在面前,整個世界都將煥然一新。

  「所以別難過,你的努力也不是沒有意義的。」

  宇智波斑到是能坦然的承認自己的失敗:「失敗的意義麼?」

  「雖然這次你沒贏,但人生這麼長呢,今後的事情誰知道呢。」阿緣突然湊近,在對方下意識想後退卻又因為枕頭的阻礙而動彈不得的窘境下露出笑容:「畢竟宇智波斑可不是一兩次挫折就能打到的弱者啊。」

  「太近了!」

  下意識的先喊了一聲之後,躺在床上的男人才別扭的移開了眼神。

  「真是漂亮話——我可是想殺了你的人,你難道就不生氣麼?」

  「氣……當然也氣過啦,不過多少也猜到了所以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過主要還是因為忍者的生活太苦了,就生不起來氣吧。」

  每當想起過去見過的那些人和事情,她總是會不自覺的多上幾分寬容。

  「這真是……」傲慢的人啊。

  宇智波斑的話還沒說完,剛剛出去造房子的千手柱間就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抱歉打擾了,但是有件事要告訴緣小姐。」千手柱間少見的皺起了眉頭,面色也不太好。

  「什麼?」

  「試驗田……油女和千手的試驗田,出事兒了。」

悠于 2021-9-2 09:01

第341章

  這本是普通的一天。

  因為重心轉移到了養殖工作上,油女一族收攏了對外執行任務的力量,除了一部分人繼續接任務維持對外的聲譽,防止別人認為油女一族出了什麼事兒不行了之外,其他的族人都開始或多或少的接觸養殖工作了。

  而作為最早接觸緣小姐,也最受她信賴的油女族人,油女真央更是其中的『重要勞動力』——於是,今天的油女真央也在勤勤懇懇的四處放蜂箱。

  火之國不像花之國那樣繁花遍地,不用特地選就有無數合適的地方。而木葉村本身也因為地理位置和身為忍村的特殊性,注定不可能擁有蝶舞紛飛的花海。

  於是除了木葉村外,他們還勘定了十來個適合鮮花和蜜蜂生長生活的地方建立試驗田。

  雖然現在都只是些種了種子的田圃,最好的也不過只是長了點小苗苗。距離想像中繁花似錦蜜蜂翻飛,隨手掀開一個蜂箱裡面都是流淌的琥珀色甜蜜的場景還差得遠。

  甚至一兩年之內都不太可能見到。

  但就像忍者的訓練一樣,只要開始,就一定有收獲。所以忍者最不怕的就是等待和磨煉了。

  因此油女真央不僅不著急,還用憐愛的眼神看著面前剛剛破禿的苗苗和手裡的蜂箱,這是普通的苗苗和蜂箱麼?

  不,這是希望!

  是油女一族的明天!

  「真央,你這個眼神怪惡心的能不能停下。」

  在花圃裡工作的油女族人用僅剩的一只手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只恨自己只剩下一只手,沒法搓搓這條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志惠叔叔。」

  真央恭恭敬敬的行禮。

  「我一個殘疾老頭子了,用不著這麼恭敬。」

  少了一只手臂,眼睛也瞎了一只的男人咧嘴笑了一下。他過去也是油女數一數二的強者,只是在一次掩護族人撤退的時候被炸到了半邊身子。盡管後來竭盡全力的治療保下了一條命,可被炸碎的胳膊還有瞎掉的眼睛都救不回來了。

  作為一個曾經強大的忍者,這樣殘廢的活著其實還不容易痛快的戰死。至少不用拖著這樣難看的身體成為累贅。只是同樣的,作為一個強者,他沒辦法用自|殺這樣懦夫的行為結束自己的生命,就一直苟延殘喘的活了下來,平時就負責給族裡的孩子打基礎——就算半邊身子不好用了,給孩子打基礎這種活還是綽綽有余的。

  只是他自己也清楚,這是族人們憐惜自己才給了自己這樣的工作。因此盡管一直在盡心盡責的工作,心裡卻總有那麼點不是滋味。因此在族裡開會說有這麼一個活的時候,他第一個站出來申請。

  不管成不成功,能用這殘廢的身軀給家族的未來鋪墊基石,他覺得很值。

  本來只是想給其他還在猶豫遲疑的族人帶個頭,但真開始做了之後卻變成了喜歡。

  他吃過蜂蜜做的點心了。

  很好看,也很甜。難以想像這是出自忍者之手的美味。

  盡管不能再替家族征戰了,但如果真的能像這樣,創造些讓人想起來就會覺得高興地東西也很好。

  「不,您始終是家族的英雄。」

  油女真央認真的回道。

  「英雄啊……」老人悵然的感嘆了一聲,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所以這就是這次的蜂箱?放著吧,我會照顧好這些孩子的。」

  他抬手指了個方向,示意油女真央吧蜂箱放過去,那裡已經放了一個蜂箱了,旁邊的位置剛好可以再放一個。

  「好的。」

  真央抱著蜂箱走過去,然而他才剛放下蜂箱手都沒抽出來,身後就傳來了族人急匆匆的叫聲:「真央!真央你快點回去!」

  「咱們的田被破壞了!」

  「什麼!?」

  「初步勘定是沙之國的忍者。」

  聽著前來屬下帶回來的調查報告,千手扉間使勁兒揉了揉額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大哥那邊剛傳來一點好消息,這邊留守的『宇智波斑』就突然不見了。好不容易自己大哥能知道彙報一下那個斑去到他那邊的消息,自己這還提心吊膽生怕那邊出什麼問題呢。沒想到卻是自己這邊的試驗田先被襲擊了。

  之所以布下這麼多試驗田,就是為了防止損失——畢竟都是深山老林的地方,有天災或者獸災的破壞太正常了。

  只是萬萬沒想到還天災野獸還沒到,卻是迎來了忍者。

  千手柱間一邊覺得不好和緣小姐交代十分頭疼,一邊也忍不住起了火氣。

  如果是別的武裝行動他都能接受,但是你們為什麼要去動花圃?

  啊?你們難道就看不出那是花圃麼?

  為了不破壞現有環境(花),他們特地沒有做大型改動,就只是補種了些花種然後放了一些必要的工具——比如蜂箱和種花的工具這些。

  你們哪怕來襲擊木葉都能理解啊。

  為什麼會是這些深山老林裡的花圃蜂箱?

  不僅木葉的忍者不能理解,阿緣也同樣不能理解。確實,忍者隨便打打架動靜都大的像是拆家。

  戰國時代有先下手為強的行為也不奇怪。

  但是,為什麼要對這些無辜的花圃和蜂箱下手?

  他們現在站在位於一處山坳的邊緣,雖然季節不對沒有滿山的花海,但秋日也有黃色、深綠還有褐色交織在一起的深秋之景。

  然而現在,這一切全都沒有了。

  山坳間數十顆參天大樹被人攔腰砍斷。大量的植株被連根拔起,露出下面深褐色的土地。原本應該是花海的位置更是凄慘。施放過忍術的地方只能看到坑坑窪窪的表面,和零星露出來的枯枝敗葉。

  許多地方還有疑似掀翻找東西留下來的坑洞。

  油女真央望著被轟砸的坑坑窪窪的土地,還有一邊只剩下些許木頭渣渣的封箱以及相應的各種工具,莫名感覺心一抽一抽的疼——明明自己過去也沒少破壞過什麼,但眼看自己一族好不容易整理出來的花圃,還有像是看孩子一樣疼愛的蜂箱就這麼遭了殃……

  「緣小姐,那個,我先去看看還有沒有能補救的……」

  雖然一眼看去是破破爛爛的,但萬一還能救回來呢?

  油女真央心疼極了。

  除了他們清理種出來的花圃之外,這裡本身也是一片很漂亮的花海。不是這樣,他們也不會把地方選在這裡。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就在看到緣小姐的那一瞬間噤了聲。

  ——緣小姐還是那個緣小姐,清秀溫和,干淨柔軟到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但她在笑。

  不同於往日溫柔輕快,帶著絲絲包容的笑容,這次她唇邊的弧線,充滿了殺意。

  比雪之國的冰雪,沙之國的沙暴更冷更殘酷。

  「我一直覺得忍者的生活不容易,所以大多數時候在對待忍者的時候都會寬容一些。」

  作為一個誕生在和平社會中,平平安安長大的人,她總覺得難得的人生——無論是普通還是忍者,只要作為『人類』的一員,就應該獲得更像是人類。只要有心,就可以走向更好的未來,就像她曾經生活的世界裡一樣,這裡的人也可以走的更遠。可以更多的把人生和經歷投注在探索更好更光明的未來上。

  可以埋頭於大地尋找星球留給人類的禮物,亦可以仰望上方的天空,探索那些過去不曾想像過的空間。

  她一直這樣想的,也是這麼行動的。

  但是……

  少女緩緩開口,「但我現在有點生氣。」

  她知道比起人和任務,腳下的土地對忍者們來說從一開始就不屬於需要被關注的內容。只是破壞土地而沒有人員傷亡也是好事……

  可這都不是他們可以肆意破壞自己心血的理由!

  已經多少次了,創造經濟價值,開拓新的致富道路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為什麼這些忍者們就不能用他們那榆木一樣的腦袋多想一想!?

  他們破壞什麼只需要一分鐘甚至更短的時間,但自己被他們破壞掉的東西,想要復原卻往往需要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

  面前的土地同記憶力數次見到的殘垣斷壁重疊了。

  她的農田,她的果園。

  她已經不知道這是多少次了,這些忍者到底是怎麼做到能再不同的世界裡犯下同樣的錯誤的?明明世界線都不一樣了啊?

  難道真的是她脾氣太好了?

  阿緣越想越氣,身邊的氣壓也越來越低——其實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因為心血被破壞而生氣,還是在對忍者們恨鐵不成鋼。

  只是站在她身邊的油女真央卻因為她氣息的改變而渾身緊繃,指尖也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

  明明還是那個緣小姐,但油女真央能夠清晰的察覺到,有什麼東西改變了。

  就像是某種難以形容的東西從沉睡驚醒。帶著恐怖的氣息出現在世界上。看不見摸不到的氣息好像一盆冷水從頭倒下一樣,油女真央覺得自己心髒像是被一直看不到的手猛地攥了一下,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在驚叫著『恐懼』,瘋狂的想讓他離開這近乎窒息的恐懼。

  就在他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反應,想要逃開的時候,卻朦朧中聽到了緣小姐的聲音。

  「抱歉啊,我很久沒生氣了,可能有點點失控。」

  隨著她的聲音,那原本讓他恐懼的東西似乎也在一瞬間消失了。油女真央趕緊大口大口的喘氣,就好像是在借由這個舉動平復心情。

  那是什麼?

  他悄悄地抬頭看向少女的側臉。

  明明還是熟悉的容貌,在這一刻卻顯得那麼陌生,那麼遙遠。

  就好像他們之間突然就有了某種看不見摸不著,卻真實讓人感覺遙不可及的東西。

  「人都抓到了麼?」

  站在後面的宇智波斑突然開口問道。

  「這……因為還要跟砂隱村交涉……」

  千手柱間皺眉。

  雖然是對方動手在先,但因為試驗田所使用的土地本身並不是木葉購買下來的土地,若要因此直接對砂隱村發難,理由多少有點不充分。再加上被抓的忍者也一口咬定自己是在『找東西』而不是『破壞』。

  因此人是在抓了,卻不好在『和平時期』他們直接動手處決。

  「我勸你們最好現在就把始作俑者們都抓回來。」

  注意到另一個自己走向站在前方的少女,宇智波斑冷笑一聲。他雖不夠了解這個『傲慢』的大小姐,卻足夠了解自己。

  如果真是自己在意的人遇到了這樣的事,他早就二話不說去把始作俑者拎過來謝罪了。如果是自己的地盤,有可能會威脅到宇智波的安危他可能還會猶豫,但這可不是那個他的世界,他在這世界裡,除了這位大小姐之外再沒有直接的牽掛了。

  不可能這麼安安靜靜的什麼都不做。

  ——除非他能確定,有比自己動手更強而有力的『處罰』。

  作者有話要說:

  阿緣:我生氣了。

  留言區永遠不會讓我失望。

  大家已經積極主動的替阿緣切換緣老板的模式了,好,不愧是你們。


第342章

  若是說起木葉清除土匪強盜的後遺症,除了隔海相望的水之國之外,影響最小的就是風之國了。

  到不是因為砂隱村特別強大,而是因為風之國的國土有八成都是沙漠,本身就是個資源缺乏,各族之間常年發生戰爭的地方。

  土匪盜賊們干的是恃強凌弱欺軟怕硬的活,自然不會想去這樣的地方。

  因此實際上除了極少數本來就在兩國國境游蕩的沙匪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新變化。但這件事本身帶來的影響,卻比幾十個土匪的問題大多了。

  如果這個世界也有什麼忍者論壇的話,上面大概會堆滿沙之國的問題:『火之國這麼大動作是想干什麼?在醞釀什麼陰謀?是不是對我砂隱村有意見?急在線等。』

  同其他國家相比環境更差資源更少的沙之國的忍者們因為常年內戰的原因,在性格粗獷豪放的同時精神上卻是更加敏感。

  往日裡的行動也都是奔著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的原則。

  尤其在風影烈鬥在過去還曾經對火影提出希望割讓土地的要求的情況下——很難說這是不是火影兄弟這是抓住機會打擊報復。

  雖然土匪山賊很難對風之國造成什麼影響,但對同樣靠近火之國的雷之國和土之國來說卻會帶來相當程度的影響。哪怕規格和實力遠不至於對忍村造成威脅,卻也會讓他們不得不安排相當多的人手去防備。與此同時選擇雇佣忍者的商人貴族也會大大增加。

  這樣一來,萬一真的木葉向砂隱村進攻的話,就算砂隱村對最近的兩國忍村求救,他們也很難在第一時間給予支援。

  砂隱村的高層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尤其在探聽到千手柱間去了水之國,眼看要跟霧隱村建立聯盟的樣子,就更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同霧隱村結盟,牽制雲隱村和岩隱村,這樣一來要對付的不就只剩下他們砂隱村了麼?

  不行,他們不能坐以待斃。他們要先下手為強,就算對方是那個千手柱間也不能這麼欺負人。他們得讓所有人知道,他們砂隱村也不是好欺負的軟柿子。

  於是除了留下了必要的守衛力量,大量砂隱村的忍者被派了出去。他們有的去風之國和土之國的邊界戒嚴,更多的還是潛入了火之國,准備提前『挫敗』木葉的陰謀。

  為了防止木葉倒打一耙,。他們甚至沒有對木葉的忍者動手,只是對他們放置的東西,還有周圍的土地進行了進攻。

  ——只要能阻止對方布置戰線,就是勝利,就是對木葉的打擊。

  若是能找到他們的『秘密武器』並且能轉為己方使用,那就是大賺特賺。於是在確定木葉忍者的行蹤之後,他們把所有木葉忍者修整過的地方,全都突襲了一遍。

  還重點關照了他們『埋了什麼』的地方。

  他們堅信那一定是木葉准備的『殺手锏』。

  種花?

  那怎麼可能,忍者怎麼可能種花,你怕不是在惹我笑。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種在地裡的不可能是花的種子,放在箱子裡的也不可能是普通的蜜蜂。

  ——一定是油女一族最新培養出來的『蟲』,或者想要利用這些蜜蜂掩飾真正的目的。

  一直到被從各個地方抓出來,他們都堅定不移的這麼認為。

  因此在面對木葉的審問時,他們也表現得十分無畏。

  我沒有殺你們的人,也沒有進攻木葉——我們只是破壞了一些深山老林裡的地面,難道這些也歸你們管?

  如果要說我們破壞了你們的東西,那木葉也得交代你們到底放了什麼東西。

  砂忍村的忍者巴不得木葉說出答案呢,這樣一來他們就能坐實木葉對砂忍村圖謀不軌的事實了。

  砂忍村的忍者很光棍,木葉的忍者一時也拿他們沒有什麼辦法。

  畢竟他們確實沒殺人,也沒有動木葉在外面的生意,如果真的用刑或者用幻術逼供的話,又容易被對方發難,破壞現有的和平。

  所以他們抓歸抓,但卻只能先把人關著。

  一直到有一天,受到命令把人送到風之國與火之國的一座山頭上。

  一開始砂隱村的人以為是木葉的人默默吃下這個虧把他們送回國,因此雖然是『囚徒』,但一路上人們心情都還不錯。

  死在這裡,自己的村子就有理由站在制高點對木葉發難。如果木葉要認慫,他們就可以大搖大擺回家,左右都不虧。

  然而到了地方,卻發現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原本高聳的山頭被人硬生生削成了平整的恰到好處的平台。如果是平時,他們一定會為這人類不可能做到的壯舉而瞠目結舌。然而此時,他們的注意力卻全都放在了站在平台上的幾人。

  除了木葉的千手柱間、千手扉間兩兄弟之外……

  「那、那個全身包裹著繃帶的人,不是火之國的『無』大人麼?」

  風之國同土之國接壤,他們自然認得土之國裡大名鼎鼎的忍者·『無』。

  「那個兩撇小胡子的男人,莫非是霧隱村的鬼燈幻月?」

  除了雷之國之外,其他幾個忍村都有代表在這裡了。

  而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只有他們砂隱村的忍者處於被押解的狀態。

  不妙,非常不妙。

  幾個砂隱村的忍者面面相覷。

  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會有這麼個待遇。

  然而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

  「沙、沙門大人?」

  一個穿著砂隱村服飾,臉上有著龍形紋身的男人在他們過來沒多久,也被帶了過來。而押解他的人,赫然就是……

  「宇智波斑!?」

  一個名字脫口而出。

  哪怕有數年沒有見到過他,沒有再見識過他的戰鬥,但『忍界修羅』的威名是刻在每個同他交過手或者見過他戰鬥的忍者的靈魂上的。

  「你們這是干什麼!?」

  他大聲質問。

  「難道你們要破壞五影大會的和平條約,對砂隱村動手麼?」

  「這倒沒有。」

  隨著聲音的傳來,砂隱村忍者們的視線才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在眾多忍村重要人物的中間,桌子的後面,正作者一個容貌秀麗端莊的少女。

  「只是讓相關當事人來做見證而已。」

  「……見證什麼?」

  沙門聲音沙啞的開口。

  他也是倒霉,任務完成之後接到了風影的任務讓他來火之國接應前來火之國活動的砂隱村忍者,結果人才剛走進火之國甚至還沒來得及同砂隱村的其他忍者溝通情報,就不敵宇智波斑被帶了過來。

  但此時此刻,身為在場砂隱村忍者中地位最高的一個,他不得不率先開口。

  「見證審判……還有賠償。」

  阿緣一揮手,就有油女真央走上前去遞給他一紙合同。

  裡面詳細寫明了她和木葉村以及油女一族合作開展鮮花和蜂蜜產業的相關事宜。

  「你們忍村之間我作為外人不好參與。」阿緣雙手交疊放在桌子上指尖輕輕在新制造的桌面上磕了兩下,「只是我的產業因此受損這件事,我卻不能當做沒有發生。」

  「……這怎麼可能?」

  沙門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哪兒有忍村會做這種事?

  好好地任務委托不做反而跟人合作?還有油女一族……他們是瘋了麼?

  「你不信的話,我這裡還有同其他商人簽訂的供給合約。」阿緣晃了晃手上厚厚一疊合同。這是之前那些商人來木葉的時候她趁機推銷的,有單獨的甜食供應,也有蜂蜜的預約——開業酬賓,不僅八折優惠。只需要很少的一點點定金,就能提前預約珍貴的蜂蜜,為什麼不呢?

  尤其合約是跟木葉簽的,這麼大一個忍村,就算想跑也很難。

  阿緣神色平靜,甚至還面帶禮貌性的笑容:「你如果還不相信的話,可以親自去調查——去找簽了合同的商人們去詢問也沒關系。但是,現在要說的是賠償的事情。」

  沙門聲音沙啞:「……我要是說不呢?」

  阿緣也不生氣。

  「那就只能讓你們作為反面教材流傳下去了。」她說著,看了看身旁一左一右的無和鬼燈幻月。

  「我跟霧隱村和岩隱村也有一些合作,正好可以也可以讓合作伙伴們了解一下,再遇到破壞合作項目,阻礙別人財路的人該怎麼應對。」

  被阿緣點名的兩個忍者輕輕點了下頭。

  —跟別人合作開場搞建設對他們來說也是頭一次,如果能有些『參考』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雖然這樣對砂隱村來錯可能是重創,但是……誰讓他們犯錯在先呢。

  想先下手為強沒錯,但如果沒成功反而被人抓了,那也要有付出血的代價的覺悟。

  這跟和平不和平無關。

  阿緣目光銳利的看向面前的砂隱村忍者們:

  「那麼,我再問一次,你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麼?」

  「……」

  沙門沒有回答,那些砂隱村的忍者們也只是彼此眼神交流,沒有發出聲音。

  地位最高的沙門不開口,他們誰也不敢越過沙門去回答。而沙門,作為砂隱村的二把手,一個真正有發言權和決策權的人,他也不敢貿然回答。

  時間太緊急了。

  如果不是這樣,他還可以回去開會,大家一同商量推一個替罪羊出來將砂隱村摘出去。砂隱村的環境和資源本就不如其他忍村,如果在這個時候還背上巨額的賠償……甚至要因此賠上大批忍者的性命的話,彼此之間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劣勢也會越來越明顯。

  ——不,現在也來得及。

  如果能把責任推出去……

  注意到沙門陰晴不定的表情。

  阿緣清了清嗓子,指了下對面:

  「我姑且說一下,這可是要對上天,對祖先發誓的答案,你們可要好好想想……」

  「當心不要遭了天譴。」

  她話音才落下,山那邊原本平靜的沙漠上方就突然傳來了突兀的雷聲。


第343章

  明明沒有雲,天氣也沒有任何異常的跡像。

  但雷聲就這樣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沙門沉默了很久,終於啞著聲音開口:

  「我們沒有……」

  轟隆。

  像是要驗證阿緣的話一樣,遠處的天空突然劈下一道水桶粗的閃電。

  盡管距離他們所在的這座山有段距離,但在場的忍者們都能看到那道閃電留在荒漠上的痕跡。

  那裡原本是一個沙丘。現在卻只剩下一個巨大的焦黑色坑洞。

  如果真的有人站在那裡——哪怕是忍者,也很難能全身而退吧。

  想到這裡,忍者們的臉色都不太好看。除了閃電造成的巨大傷害之外,更是因為先前阿緣說的話。

  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所謂的『天譴』麼?

  或者說,這個世界上,其實真的有神明大人麼?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字面意義上的『晴天霹靂』所吸引的時候,只有油女真央注意到了緣小姐的眼睛在那一瞬間閃過的奇妙光彩。

  那是很難用言語來描述的光,並不像太陽那樣奪目,會霸道的刺傷所有直視到的人的眼睛,卻也同樣光輝奪目,遙不可及。

  一定要形容的話……大概就像是夜空中高懸的明月那樣吧。只是注視著,都會讓人覺得好像世界都在這一瞬間停滯下來。

  明明沒有感覺到任何力量波動,但看到這樣一幕的油女真央無比堅定的相信,剛剛的閃電,一定就是緣小姐弄出來的。就算不是她自己的秘術,也一定跟她有某種關系。

  「噓。」

  少女抬起手指抵在嘴唇前,對看著自己的少年眨了眨眼。

  『這是我們的小秘密』。

  少年仿佛能聽到緣小姐這樣同自己說著。

  ——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砂隱村的忍者肉眼可見的萎靡了下去,為首的沙門也在漫長的沉默之後再次開口。這次他沒有再用模糊的詞語偏移中心,而是直白的說明了事實。

  包括他們對火之國的警惕,還有想要先下手為強的決斷,以及砂隱村寸步難行的現狀。

  「想笑就笑吧。」

  其實他並沒有那麼恐懼所謂的『天罰』——畢竟忍者本身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真怕這怕那的,日子早就不要過了。他只是不想再看到無謂的犧牲。砂隱村的忍者們,應該為了更有意義的事情獻出生命,而不是因為這樣一件,堪稱烏龍的時間而被處決。

  賠償固然令人難堪,悲傷沉重的債務也是現在的砂隱村不願看到的,但錢好掙回來,優秀的忍者卻需要花上數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才能培養出來。

  這對同其他國家相比本就在地理位置和資源上處於弱勢的砂隱村來說才是最無法接受的。

  也許是把一切都說出來了,這個頭上頂著龍形紋身的硬漢反而放松了。三個忍村裡有話語權的人都在這裡,就算他不說也不會有什麼區別。倒不如干脆示弱保全自己人。

  就算注定有一些人要犧牲在這裡,也要盡可能多的留存香火。

  然而出乎意料的,在場的三個忍村的人並沒有趁機嘲諷他。

  嘲諷他們『窮苦』的砂隱村,而是不約而同的沉默了下來。若是過去的話,他們大概會欣喜於砂隱村的『弱』。畢竟敵人好對付,對他們來說是件好事。

  只是現在,在聽他說起來的時候,他們第一反應不是『松了口氣』,而是感同身受。

  原來每個忍村的建立都挺不容易的。

  ——畢竟都是一窮二白的情況下倉促建忍村的,其中的苦和累也都是經歷過的。尤其是千手柱間這樣會在一些地方顯得格外感性的人,如果不是因為這是緣小姐的心血,又是木葉探索新道路的重要一步,可能都要忍不住求情了。

  你說說,你們砂隱村干什麼不好,非要破壞花圃和蜂箱。

  千手柱間嘆息。

  其他的事情都好說。

  哪怕是尾獸的事情,對他來說都是可以想辦法商量的。唯獨這件事。

  不僅關系到木葉,更是帶來新道路的緣小姐的心血和投資。他可以替自己做主,哪怕吃虧也沒關系,卻不能讓緣小姐無緣無故蒙受損失。

  不僅因為她是那個世界的斑喜歡的人,是另外一個世界中十分重要的存在,更是因為,她是給身處這個世界的自己,乃至整個忍者的群體推開一扇新的大門的人。

  而他們所破壞的也不僅僅只是油女一族還有木葉的嘗試,甚至可能是會影響所有忍者的新道路。

  若是先前的努力真的因此而全部報廢,那砂隱村就真的要成為罪人了。

  阿緣到是沒這麼感性。

  畢竟忍者有多苦,她早就見證過無數次了,這次只能說是在苦澀的海洋當中又多加了一瓢水。比起安慰他們未來一定變好,倒不如簡單粗暴的從現在開始直接開工。

  「既然如此,我們就直接開始商討賠償的內容吧。」

  作為見證者的無率先開口:「……我們沒有意見。」

  鬼燈幻月緊隨其後:「我們也沒有。」

  千手柱間遲疑了一下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說出口的也是一句:「請開始吧。」

  阿緣的視線環視過整個會場,見其他人都在認真等待自己的判決,就清了清嗓子:「那麼,就從修復開始吧。」

  「首先是被砂隱村破壞的花圃和蜂箱,這些都有砂隱村負責出人修復和制作,油女一族負責質量驗收,每一個蜂箱,每一樣工具都要確保沒有問題之後才能通過驗收。」

  阿緣看向一直習慣性站在不起眼的地方的油女一族的代表:「隆造?」

  「……我們可以接受。」

  雖然這樣一來還是會耽誤不少時間,但在不能直接擊殺他們的情況下,這樣增加人手快速補救也算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再加上砂隱村有引以為傲的機關術。由他們制作的蜂箱和工具,應該會比自己先前使用的更好。也可以省下一筆采購、研發的費用。

  「柱間?」

  她又看向身旁木葉的真正主事者。

  「我也沒意見。」

  柱間松了口氣,趕緊搖了搖頭。

  這樣就好,這樣挺好。

  只是讓他們干活彌補損失,既不殺|人也沒有巨額賠償金,並不會對砂隱村造成傷筋動骨的損失。這樣一來也不用擔心砂隱村在元氣大傷的情況下選擇孤注一擲了。

  於是阿緣點了點頭:「那麼就以全部補齊為界限,若是在這之後油女一族還需要更多的器具的話,就以市場價向砂隱村購買。」

  沙門驚訝的抬起頭來:「咦?」

  不是說他們彌補麼,怎麼還、還有花錢的時候?

  他都做好在下次爆發戰爭之前都做白工的准備了。

  「我只是在索要正當賠償,又不是要奴役砂隱村。」看到沙門和其他砂隱村忍者臉上明顯的驚訝之情,阿緣有點氣又有點想笑。

  「那麼,針對油女和木葉的賠償就到這裡,稍後都以文字的形式寫在文書裡,由在場的各位確認無誤之後按手印確認。」

  在場的各村負責人都點了點頭。

  他們也覺得這樣比較安全,既不用擔心砂隱村反悔,也不用擔心木葉趁火打劫。

  ——他們可以不對砂隱村落井下石,卻也不希望在這個時候木葉一口氣吃成個胖子遠遠地領先於其他忍村。

  有一個千手柱間就夠了,至少不能在資金和資源上讓他們再遙遙領先了。

  阿緣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那麼接下來,就說說對於我的賠償吧。」

  她走到了沙門面前,低頭俯視面前這個健壯的漢子。

  「其實我是不想這麼輕易放過你們的。」

  短暫的沉默後,她出人意料的說道。

  沙門沒有回答。作為勝利者,提要求本就是他們的權利,因此她說什麼沙門都不會反駁。事實上,她能給砂隱村對木葉的『賠償』劃一個界限,他已經很感激了。

  「倒不是說對砂隱村有意見。」阿緣嘆息,「我本來應該對在那樣艱苦的環境中奮鬥,取得了今日的成果的你們表達尊重的,只是……」

  一句只是,勾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只是你們真的是對別人的心血結晶,沒有一點尊重的意思啊。」

  「破壞只要很短的時間,創造、維護卻需要數年甚至數十年的時間——我知道對忍者來說,破壞是最簡單省力的方法,但知道歸知道,我並不能原諒。」

  她看著沙門的眼睛,一字一頓開口:

  「所以,我要你們去修路。」

  「修一條連接風之國和其他三個國家的道路,一條無論是行人還是車馬,無論刮風還是下雨,大家都可以輕松通行的路。」

  「這就是我要求的賠償。」

  實話說,在不知多少次重復心血被糟蹋被破壞的這一幕的那一瞬間,阿緣有那麼一瞬間是真的起了殺心的。

  就好像辛辛苦苦寫了幾個月的論文被人刪掉,又像是努力奮鬥了許久的項目被人清空那樣。

  有那麼一瞬間想要讓人付出血的代價的。

  讓他們留下性命當然是最簡單粗暴,也最能讓人長記性的懲罰。至少正常人肯定不會想要用自己的命去填一個錯誤。

  但這對忍者們來說毫無意義,確實,死亡能讓他們忌憚,但同時也相當於在仇恨和痛苦的鏈條接上了新的延續。

  所以,親自去勞作吧。

  感受到創造的艱辛的同時,也為自己,為了忍者這個群體創造一條新的道路。

  就此為止,終止這日復一日的痛苦的輪回吧。


第344章

  雲隱村。

  作為當代最強武裝力量之一,雲隱村每年都會花大量的精力在關注其他四個忍村的動向上。

  作為五個忍村中的『武鬥派』,雲隱村一直都處於時刻備戰的狀態。雷影同其他的影一樣並不相信和平真的會到來。

  他跟其他人一樣,只是忌憚千手柱間。

  作為當世最強者的千手柱間用『和平』約束了他自己,那麼在此期間,他也願意跟其他的影一起玩兒一場名為『和平』的過家家。

  他不畏懼同千手柱間戰鬥,卻也不會傻到給其他人削弱雲隱村的機會。今天的雷影也一如往常的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查閱文件。

  除了要看各處的任務情況,關注最多的就是其他忍村的動向了。

  先前幾個忍村奇怪的行動並沒有掩飾的意思,想不注意都難——雷影自然也從手下負責收集情報的忍者那裡聽說了情況。

  再加上正好有忍者在外國執行護送任務,他就干脆讓他們多停留幾天,在當地打探情報。也不指望他們能打探到其中的機密,只要能夠知道他們在做什麼,涉及到那些人那些忍村也就夠了。

  這樣無論他們後續有什麼行動,自己一方也好提前准備。

  雷影很重視這次彙報,特意把幾個小隊的帶隊人都叫了過來。

  「幾個忍村的動向,打聽的怎麼樣了?」

  「有個大小姐在木葉村大刀闊斧的開店建商業街,最近木葉人大多都在為此忙碌。」去了火之國的人回答。

  雷影眯起眼睛。

  「建……商業街?」

  「是的,不僅如此,木葉還多了很多普通人——就目前打探到的情況來看他們大多是之前木葉打擊、打擊違法犯罪時收留的普通人,今後應該會留在木葉工作,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創造更多價值。」

  回報的忍者努力的回憶著那個怪異的詞彙。

  「……」

  真是越聽越糊塗。

  雷影揉了揉額頭,決定跳過這個從下一個忍村的情報聽起——還是先從正常的來吧,這種不正常的放到後面,實在不行還可以叫人來一起討論,看是否需要再增派人手探聽更多消息。

  「霧隱村呢?」

  「額,似乎因為一位大小姐的原因,現在雲隱村最大的生意是海產品出口和珍珠養殖場的事情,除了外出任務的忍者,其他的忍者好像都在忙這個……」

  雷影沉默。

  水之國被海包圍幾百幾千年了,怎麼到盡頭了開始突然搞起水產和珍珠……珍珠養殖生意了,珍珠那是能養殖的麼?

  他們到底在想什麼?又想要以此為遮掩做什麼?

  「其他的呢?」

  「額……修、修路算不算?」彙報的忍者自己也覺得這話說起來挺奇怪的。

  「修路?」

  「對……說是修了一條從工坊到港口的路,我在旅店還聽到有人討論說本來還想也在養殖場那邊修路,但是因為是只有忍者出入的地方,就暫且擱置了。」

  作為一名忍者,他倒是不奇怪這個結果——如果沒有一條修的平平整整的路就不能出入的話嗎,那這種程度的忍者還是老老實實待在村裡不要出來了。

  出來也沒用,說不定還會導致任務失敗。

  雷影的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盡管看起來是打聽到了不少消息,但他完全看不出其中有能派上用場的地方。

  他覺得木葉也好,霧隱村也好一定都隱藏著什麼東西,所以才有了這麼多匪夷所思的『表面工程』。

  他揉了揉眉頭繼續問道:「岩隱村?」

  「目前沒什麼特別的行動,但是有聽說他們正在組建特別工程隊。」

  「工程隊?」

  雷影坐直了身體。

  他覺得這或許是個突破點。

  「這個工程隊有什麼消息麼?」

  「……只聽說也是一位大小姐斥巨資包下來供她使用的。」彙報的忍者為難的道。

  負責人面無表情敲著桌子,「聚星基金的動作還真是快。」

  他也覺得這事兒太奇怪了,然而他打聽到的消息確實就是這樣的。

  行吧。

  我就當你們都這麼巧遇到了一位有錢的大小姐吧。

  「砂隱村呢?」雷影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繼續問。

  「呃……」去風之國的忍者陷入了漫長的沉默,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的所見所聞。

  「怎麼了?」

  雷影追問了一遍。

  他知道對方不是優柔寡斷的性格,會這樣一定是有原因的。

  難道他先前猜錯了,真正有問題的其實是砂隱村?

  「他們……額,在修路。」

  「確定是修路?砂隱村修路干什麼?」

  都是忍者,難道還能沒有路就走不了了?

  砂隱村的忍者可不像是會這麼嬌氣的人。

  「他們好像說是要修一條連接風之國與火之國還有土之國的『國際公路』來著。」

  「……」

  也許是因為把最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地方說出去了,後面的話再說起來就輕松多了。

  「除此之外,其他的砂隱村忍者似乎……」

  「似乎?」

  「在做木工。」

  雷影閉上了眼睛。

  「還有什麼消息,一並說了吧。」

  他覺得經歷這些衝擊之後,沒什麼能刺激到自己了。

  「根據我打聽到的消息,好像砂隱村的木工,也是為了供給某位大小姐的產業……」

  哢嚓。

  雷影面前的桌子應聲裂出長長的一道裂痕,雷影本人也罕見的體會到了『呼吸困難』的感覺。他深呼吸了幾次都沒壓下這無名火。

  這幾個忍村是怎麼回事?還能不能好好當忍者了?還有沒有一點身為忍者的自我修養?

  還都為大小姐服務……難道你們就這麼巧是遇到了同一個大小姐麼!?

  油女真央做夢了。

  他夢到自己來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

  一座過去從沒有去過的城市,這座城裡有著高高的天守閣,還有整齊寬敞的數條街道。規格統一的房子整齊的排列在道路兩邊。被朝陽鍍上了暖暖的金色。不知道從哪裡開始的,生活在這裡的人們開始活動了起來,他們面色紅潤,每個人看起來心情都很放松的樣子。帶著他這個『外來者』也覺得心情好了起來。

  覺得今天很有干勁兒,覺得今天一定會是美好的一天。

  但這不是重點。

  如果只看到這些普通的居民的話,他只會感慨這是一個很富饒幸福,讓他羨慕的城市。真正讓他吃驚的,是他在這座城市裡看到了忍者。

  並非是執行任務的路過,而是他們也真實的生活在其中。

  他看到有叼著只在緣小姐的店裡見過的面包從家裡飛奔出去沿著房頂奔走的少年。也有值完夜班打著哈欠走在回家路上的成年忍者。

  雖然一副困得要死的樣子,但當注意到有不正常的動靜時,他帶著殺氣的眼神就會在下一秒追過去。

  這是只有真正在戰場生廝殺過的忍者才會有的反應和殺氣。

  他看到了許多自己認識的,或者再戰場上見過的忍者。

  他們來自不同的忍族,甚至來自不同的地區和國家,但在這裡卻都像是尋常鄰居一樣和諧的生活著。雖然不夠親密,但身上的氣息是平和的。

  他看到了很多忍者,他們做著不同的工作——甚至還有忍者開了店。看著那些動作靈巧的侍弄花草器具的人們,很難相信他們是自己記憶力那些戰場上人見人怕的煞神。

  有一瞬間,他是以為自己中了什麼幻術,不然怎麼能看到這樣,完全不可能發生在現實世界中的樣子。

  又或者是因為緣小姐帶來的改變太大了。

  大到他都開始胡思亂想了。

  就在他想到緣小姐的時候,突然有鈴鐺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接著,主干道上的行人和車馬紛紛讓開了中間的通路。一輛漂亮的,帶著細軟紗簾的牛車遠遠的駛來。牛車周圍是數名穿著整潔神態端莊的少女侍從,以及……

  扉、扉間大人和宇智波斑大人?

  看著沉默的跟在車輛斜後方的兩人,油女真央覺得自己下巴都要被嚇脫臼了。千手扉間和宇智波斑這兩人的矛盾,就算他這個小孩子都有所耳聞。

  然而此時此刻,他們兩人卻心平氣和的一左一右的護佑在牛車旁邊。

  甚至再稍遠點的地方,還看到有奈良和竹取的忍者跟著?

  奈良……姑且還是後來一起加入了木葉的同盟忍族,但竹取……那不是一直到最後都沒有加入霧隱村,就連霧隱村都感到頭疼的問題忍族麼?

  這是什麼光景?

  難道真的是他太過渴求以至於夢都開始奇怪了?

  牛車經過的地方,所有人都在鞠躬行禮——這樣鄭重的禮節,讓油女真央一下子就明白了牛車上人的身份。

  能被這裡的人這樣尊敬的,恐怕也就只有這座城市的主人了。

  也許是處於尊重,盡管知道其他人並不能看到自己,但在路過自己的時候,油女真央也選擇了跟著周圍的人一起做出了相同的動作——能治理這樣一座城市的人,一定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君主吧。

  而在他抬頭的時候,一股不知從哪兒出來的風掀動了牛車上層層疊疊的紗幔,露出了牛車主人的身影。

  入眼的,是難以用語言去描述的華美羽衣——像這樣超過人類極限的精美,恐怕只有天上人才有資格穿戴……如果真的有所謂的『天之羽衣』,大概也就是這個樣子吧。

  帶著如同會流動一般的精美花紋的天之羽衣隨著主人的行動滑落,油女真央下意識的順著它看了上去,剛剛好,看到了轉過頭看向這邊的『天之羽衣』的主人。

  雖然有少許的不同,但那熟悉的容貌還是瞬間同腦海中的身影合並到了一起:「緣……」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水影:被雇佣了就要干活,天經地義。

  土影:好委托我們沒理由拒絕。

  風影:這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火影:我們要為大小姐工作!(我們的商業街來啦!)

  雷影:怎麼,你們還在給同一個大小姐工作麼?

  四影:對啊。

  雷影:……


第345章

  因為夢中的一幕太刺激了,以至於油女真央沒能看到後面發生的事情,而是直接醒了過來。

  清晨還帶著些許涼意的陽光從木質的窗戶外灑進來,油女真央睜著眼睛直愣愣的躺了好一會兒,才像是回歸神來似的眨了眨眼。

  他搓了搓臉,甚至一時沒能搞清楚現在究竟是夢境還是真實。一直到上班的時候都還渾渾噩噩的——活像個熬夜刷劇到凌晨,掛著滿臉的疲憊和萎靡爬起來擠公交地鐵去搬磚的社畜。

  因為心裡始終惦記著那個夢的事情,他今天一整天都有點心不在焉,雖說沒有耽誤工作,但在遇到事情的時候,反應總會慢上半拍。

  「阿嚏。」

  正在主持工作的阿緣突然打了個噴嚏。作為提出補償要求的那個,砂隱村忍者的國際公路要修多長,修成什麼樣子也都是她說了算。於是相關的設計方案等工作最後又一個回旋鏢回到了自己身上。

  阿緣不知道這算不算自作自受,只是事已至此,她總不能當甩手掌櫃真的不管……

  跟在她旁邊兼職秘書的千佳立刻遞上了手帕。

  慢了半步的油女真央也趕緊關切的問道:

  「是感冒了麼?您冷麼?要不把窗戶關上吧。」

  「不,不用了。」

  阿緣揉了揉鼻翼。

  「大概是有誰在念我吧。」

  畢竟她現在可是顛覆忍界第一人,有人念叨、分析她的目的也挺正常的。比起這個……說話間她看了看面前不知為何格外拘謹的油女真央。

  「你怎麼了?是有什麼事麼?」

  總覺得他今天好像格外拘束。

  還有點心不在焉?

  「我……您……」

  油女真央嘴唇動了動——他其實有各種各樣的問題,比如「真的有那樣一個世界麼?」「您其實是一位城主殿下麼?」「您又為什麼從那樣的地方來到這裡呢?」「為什麼過去都沒有聽說過您的名號呢?」

  然而真到面對緣小姐的時候,這些原本盤旋在腦海中,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問題卻都被他咽了回去。不僅因為不知道該從哪裡問起,更是害怕……

  害怕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會讓這位本就如同夢境中才會存在的大小姐離開這裡。

  就好像無論多美好的夢境,一旦人們意識到這是夢境就會醒來那樣。

  「不,沒什麼。」

  於是他搖了搖頭,露出了難為情的表情。

  「可能只是因為太激動了,昨天沒有睡好吧。」

  「啊,因為交付的事兒麼?」

  阿緣思考了一下,露出恍然的表情。

  今天是砂隱村的忍者前來交付第一批蜂箱和工具的日子——對油女一族來說,大概就是苦主迎來賠償的日子,再加上忍者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激動也說得過去。

  「啊……嗯。」

  油女真央胡亂的點頭應了下來。

  「這才哪兒對哪兒。」阿緣笑著搖了搖頭。「今後的合作還多著呢,要是每次都這麼一驚一乍的,怎麼受的了?」

  雖說短時間內就想實現有點異想天開,但是人生還長著呢。就算這代人做不到,只要好好的把手中的接力棒傳遞下去的話,總會有那麼一個『接棒人』能把過去積累下來的積累統合到一起,然後用這迸發出來的力量去創造奇跡的吧。

  千佳聽了笑了笑,有點感動卻並沒有思考太多,但油女真央卻是一瞬間就被勾起了夢中看到的畫面。

  「您是說……這樣的日子,我是說這樣的合作,今後還會有麼?」

  他本想問『您是說以後忍者們可以不分出身的住在同一座城市裡工作生活』,但覺得這樣想似乎太貪心,也太明顯了,就換了個說法。

  「當然。」阿緣肯定的點頭,「一定會有這樣一天的。」

  因為阿緣語出驚人的提議,幾個關聯到的忍村都忙碌了起來。

  雖然出力修路的是砂隱村的人,但關於這條路怎麼修修多長,落在自己國內的點要設在哪裡,都得幾個頭領去協商之後再交給阿緣這裡彙總出方案。

  這一忙,就又是好幾天過去——一直到收到了雷影拐彎抹角詢問原委的信,才突然想起來他們忘了跟雷影說一聲這件事了。

  不僅是修路的事情,還有先前准備找開五影大會商量通商的事情也一不小心給擱置了。

  「反正都是要說,找時間再開個五影大會吧。」

  思路轉過來之後的千手柱間一拍手定了下來,接著不顧已經007工作制很久的弟弟帶著殺氣的眼神,高高興興的就去找自己相熟的那個宇智波斑去商定要怎麼開這當個大會,又要在大會上討論些什麼話題了。

  因為過於忙碌而很久沒有出現過的千手扉間這次不單單血壓上升,甚至第一次起了罷工的心思。

  他這麼辛苦到底是為了誰?

  大哥心裡為什麼就不能有點數?

  是,現在幾個忍村有了共同合作的項目,看起來遠比過去要更和平,但和平也不是隨便伸手一抓就能拿到的東西吧?

  這期間的工作量有多少你就不能動腦子想想?

  他幾次深呼吸,才終於壓下了想要掀桌罷工的手。

  偏偏這時,門口還傳來了敲門聲。

  「……請進。」

  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往常一樣平靜。

  門被打開,剛剛一陣風一樣跑走的大哥的臉再次出現在他眼前,就在千手扉間思考這麼禮貌的敲門不太符合大哥平時對待自己的態度時,就見那個一臉憨厚的男人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千手扉間瞬間有了不好的預感。

  接著他就聽到自己大哥張開嘴巴:

  「那個,斑不太放心,說要去看看交接儀式再去考察一下砂隱村即將施工的區域的情況,我覺得我們木葉也有責任……就,我也一起去看看啦。」

  「木葉的工作就先拜托你了!」

  話音還沒落下,說話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門口,完全不給千手扉間一個回答的機會。

  從宇智波斑離開之後,大哥的情緒就一直不太好。

  千手扉間木木的想著。

  難得他能像過去一樣高興的像個孩子似的,作為弟弟,他應該高興才……

  對個鬼!

  千手扉間刷的站起來,抬手,結印,消失。

  他再盡職盡責也是有限度的。今天他就不奉陪了!

  夕陽西下的時候,木葉村反而熱鬧了起來。忙碌了一天的人們從外面趕回來,三三兩兩的走在街道上。同過去不同,現在的街道變得更加熱鬧,商品種類也多了很多——許多家裡沒人做飯或者自己不擅長做飯的年輕人會干脆選擇在街上解決晚餐。

  阿緣的甜食店除了招牌的甜食之外,晚上也會經營燒烤——為了慶祝合作,霧隱村後來又送了不少海產過來。於是阿緣這裡就成了木葉唯一一家有『海鮮燒烤』的店鋪了。

  雖然甜食店和燒烤店怎麼聽都覺得奇怪,但……忍者講究什麼呢?好吃不就好了?甚至因為都會來這間店鋪的原因,原本孤立於村子之外的宇智波和其他忍者的關系也稍微融洽了那麼一點點。

  不說都能勾肩搭背,卻也會在進店離店碰到一起的時候稍微點個頭了。

  原來宇智波也沒那麼冷漠/原來其他人也沒有那麼排斥宇智波。

  這對其他人來說再普通的事情,對一項以冷酷形像示人的宇智波來說卻是極大的進步。

  而隨著店鋪生意的火爆,店裡工作的人也隨之增多了。

  千佳被調走去給阿緣幫忙之後,惠理子就成了店裡的『大掌櫃』。除了盯著白天的甜品的事宜,還要關注晚上的燒烤攤。一兩天還好,時間一長,就算是忍者也覺得分身乏術了。

  於是就有了『二掌櫃』玲子。

  玲子也是一名忍者。

  不過同油女真央這樣出身大族的忍者不同,玲子的家族很小,並不像是那些大族那麼有底蘊。她本人更是因為戰鬥的原因而瞎了一只眼睛。

  雖然對忍者而言,獨眼並不至於影響生活,但在執行任務方便,就多少有些力不從心了。再加上玲子的家族並沒有那麼多資源積累,因此一直以來她的生活都比較拮據。當然因為類似的原因而生活拮據的人在木葉並不少見,惠理子之所以選擇她,主要還是因為玲子有非常強的計算能力。

  那些她往往要核對到深夜的賬目,玲子一兩個小時就能做完。處理要燒烤的海鮮材料這些事情也都難不倒作為忍者的她。

  惠理子覺得不能錯過這麼一個人才,就果斷的把玲子推薦了上去。也就有了今天的『玲子二掌櫃』。

  「扉間大人?」

  注意到燒烤攤門口站著的人的時候,玲子是驚訝的。

  先不說千手扉間一直以來以辦公室為家的形像早已深入人心……難道是在巡視工作?

  玲子瞬間就說服了自己。

  「巡視辛苦了。」她尊敬的道。

  「……也沒有。」

  千手扉間有些別扭的認了下來。

  總不能說他是憤怒之下翹班跑出來閑逛,回過神的時候就站在這裡了吧?真是,這種情緒他還是小孩子的時候都沒有過,萬萬沒想到都這把年紀了,反而賭起氣來。

  一定是最近文件上的工作太多他忙松懈了。若還是之前每天做忍者的工作的時候,一定不會這樣。

  他很想捏捏眉頭,但考慮到在外面形像不好,還是忍住了。

  「難得您來一趟,來吃點東西吧。」玲子覺得對方實在是太辛苦了——白天再火影樓工作一天,晚上還要來街上巡視,實在是太讓人欽佩了。於是主動說道。

  「不……謝謝你的好意。」

  千手扉間這時候也注意到了面前女人帶著一只眼罩。

  會這樣的人,如果不是因為家族秘術的原因,那就只有視力不便了。而那些有家族秘術往往都是族裡的主要戰鬥力,並不能像這樣在外面的店鋪裡工作,所以只能是後者。

  身為忍者,千手扉間比外人更清楚身體有了傷殘的忍者的生活有多辛苦嗎,當然不可能讓她來請自己。

  「就讓我請您吧,我在這邊上夜班有夜班補貼,收入反而比以前還高點呢。」她當然看出男人眼中那一瞬間的遲疑,毫不介意的笑道,「就當是謝謝您吧。」

  「……謝謝我?」

  千手扉間遲疑道。

  「對啊,如果不是您和柱間大人,我也不可能有今天。」

  給了她工作的緣小姐她當然是感激的,但建立了木葉村的柱間大人和扉間大人,也同樣可以說是她的恩人。

  畢竟如果沒有木葉,那也不會有現在這個給緣小姐工作的機會了。

  「我沒想過……」雖然建立了木葉但老實說,千手扉間並沒有想過會被人感激。

  畢竟在他看來,這更像是利益的結合。

  『因為加入木葉比自己單干更劃算』才有了忍族的加入,相應的,自己也在後來給了他們不少資源和便利。

  比如族地的位置,資源的分配,村裡的地位,任務的分配等等。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能從別人嘴裡說出『謝謝你們建立了木葉』這樣的詞。尤其……還是這樣一個明顯沒有從木葉的建立中獲得多少利益的人口中。自己過去甚至沒有分過多少注意力在這些人身上。

  ……他覺得自己受之有愧。

  非常罕見的,千手扉間避開了別人的視線。

  「不用了,你掙錢也很辛苦,我自己買點回去就行。」

  他說著,開始看起牆壁上掛著的菜單。琢磨著自己要買點什麼合適。並且下定決心多買點,買貴的,這樣她應該能多掙一點吧?

  至於買多的部分……完全可以回去了分給其他人吃。

  忍者大多好胃口,不怕浪費。

  「這樣啊。」注意到面前男人的別扭,玲子也沒有強求,而是大方的回道,「那麼就讓我給您推薦一些吧。」

  大不了她多送幾串,然後自己把錢補上就是了。

  「我先前訂的燒烤烤好了麼?」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低沉的男聲傳了過來。

  「斑先生?啊,好了的,我這就給你去取。」

  玲子匆匆忙忙走向後廚,留下千手扉間和來取燒烤的斑兩人站在門口。

  雖然不是一個世界,經歷並不相同,但這兩人也談不上有交情——事實上,『陌生人』一詞對這兩人來說都算是非常友善的形容了。

  按照這個情況,他們本不應有任何交流的。

  然而在看著這個『宇智波斑』放松的神態的時候,千手扉間沒忍住開了口:「另一個世界的我,也這麼悠閑的麼?」

悠于 2021-9-2 09:01

第346章

  幾乎是問完的同時,千手扉間就後悔了。這種像是賭氣一樣的問題,怎麼看都是還不成熟的孩子的想法。

  但也為時已晚,因為斑那『你在說什麼鬼話』的嫌棄眼神已經投了過來。

  這不僅是在鄙夷千手扉間憑什麼覺得『主動幫忙本來與自己沒關系的工作的人悠閑』,也是在奇怪千手扉間到底對『自己』有什麼誤解。

  雖然因為千手和宇智波過去的淵源,以及泉奈的原因,他本人對千手扉間是有憎惡和怨恨的情緒在的。但就算這樣,他也不會否認千手扉間的工作能力,以及……責任感的。

  回憶起自己世界裡千手扉間辦公室那幾乎不會再天亮前熄滅的燈光,就算是宇智波斑也不會昧著良心說『不夠勤勞』——當然在工作效率上挑挑揀揀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到底是什麼讓他有了另一個自己會『悠閑』的錯覺?

  難道因為看到另一個世界和平沒有戰爭,就覺得沒工作了?千手扉間應該不至於愚蠢到這個程度吧。

  「……是我失言。」

  千手扉間別扭的轉過頭。如果是放到過去,他怎麼也無法想像自己竟然有給宇智波道歉的一天,但是今天確實是他失言。

  無論如何,他不應該輕視別人的努力——尤其這工作本來就跟對方沒有關系,完全是在義務幫忙的情況下。

  他們本就是跟木葉完全沒有關系的人,這點是他從一開始就非常清楚的。跟那個覺得只要是宇智波斑就是他摯友,就是他一起建立木葉的伙伴的大哥不同。千手扉間作為『旁觀者』,能更鮮明的看出他們身上的不同。

  面前的宇智波斑當然是宇智波斑。卻不再是他們熟悉的那個『忍者的宇智波斑』。也正因如此,這個宇智波斑才能稍作改變就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木葉當中,哪怕是認識宇智波斑的人也不會再第一時間把兩人聯想到一起。

  「斑先生,緣小姐說可以順便帶點蜂蜜花茶……啊,失禮了,扉間大人晚上好。」

  油女真央退後兩步對著千手扉間行了一禮。

  「嗯。」

  千手扉間點頭回了一句。

  「你怎麼來了?」

  按照自己的記憶,油女真央現在應該跟在緣小姐身邊擔任護衛和助手的工作才對。

  「緣小姐讓我來跟斑先生說一聲幾杯蜂蜜花茶回去,說是晚上只吃燒烤會膩,容易影響接下來的工作效率……」

  他抓了抓頭發。

  ——作為不挑食的忍者,他其實是不太明白『膩』的感覺的,更不清楚為什麼『膩』會影響工作效率,但既然緣小姐這麼說了,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吧。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阿緣『專業』的形像已經深入忍心了。

  ——如果不能理解,那一定不是緣小姐的錯,而是他們知道的太少了。

  因此哪怕只是阿緣突然想起『加班工作餐』而久違的叫了一頓燒烤,也被油女真央看做了『晚上工作的必然流程之一』。

  至於之後全世界加班人都有了吃上這麼一頓燒烤之後再工作的習慣……那就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跟阿緣沒什麼關系。

  玲子很快就把阿緣定的燒烤拿了過來。只是跟一般草紙牛皮紙的包裝不同,玲子拿出過來的是一個貼著封印的木匣子。

  那是最近店裡才推出的『外賣盒』。上面的封印也只有一個用處,就是『保溫』。雖然忍者前年來都是以族群為單位生活的群體,但也有不習慣在人多的地方吃飯的類型。為了滿足這些人的需求,店裡特別找漩渦水戶又定制了這樣一批『保溫用』封印紙。

  比起開店時那些『特別訂制』,這個『保溫紙』就簡單多了。忍者本身也有類似功能的東西,只不過用途大多是封印特別的封印物用的,漩渦水戶要做的就只是把它們簡化,去掉更復雜的功能,留下一個『保持狀態』的功能就好了。

  因為不需要特別持久,材料也只需要最普通的,所以制作成本也大幅度下降,對制作者的要求也降低了許多,漩渦水戶干脆就把開了個小作坊,也學著阿緣的樣子,雇佣了數名失去家庭的忍者孤兒來專門制作『保溫紙』,給他們找一些生活進項。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保溫外賣盒』的出現,最高興的不是那些不習慣在人多的地方吃飯的內向忍者,而是需要外出執行任務的忍者們……以及見到商機的商人們。

  只要不打開,裡面的食物就可以在幾天都保持原樣——重點是還是熱氣騰騰的。於是那些要出遠門的忍者們往往會在允許的範圍內帶上些自己喜歡的飯菜。因為最近木葉商業發展的好,忍者們的餐桌也變得豐富起來。忍者們雖然沒有因此而養成奢侈的習慣,但誰不願意在允許的範圍內多吃點喜歡的美食呢?

  商人們也是,他們除了用『外賣盒』帶木葉這邊產出的特產食物之外,也會批發大量的『外賣盒』帶走去外面自己用或者賣給其他開食鋪的商人或者有需要的有錢人們。

  因為這個生意意外的好做,漩渦水戶甚至還無師自通的開始考慮『保冷盒』。天冷的時候人們想吃熱的,那天熱的時候是不是也會想要冷的東西呢?

  漩渦水戶覺得這是個不錯的研究方向。

  除此之外,因為大量普通人的加入。木葉的街道上還不知何時出現了數盞路燈——同習慣了夜晚行動,哪怕一片漆黑也能來去自如的忍者不同,普通人是很難在光線暗淡的地方摸黑前行的。

  而有了路燈方便出行,自然也就願意有在晚上出來走走的人。

  來往的人到了一定數量,就有看到商機的人出來做點小買賣。也不一定是固定賣什麼,可能是去林子裡摘的果實,也可能是趁著空閑的時間編制的筐子,或者木質的小東西。

  ——一直到真正走在街道上,千手扉間才注意到自己投注了無數心血的木葉,已經有了這麼多變化。

  過去千手扉間也曾想過『木葉應該是什麼樣子的』,他想過很多很多,也參考過很多城市和村莊。也曾有過很多自己覺得滿意的設計。

  然而直到今天看到這一幕,直到自己站在朦的燈光當中,才恍惚有了『啊,或許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吧』的踏實感。

  「……你不願意來可以不來。」

  察覺到千手扉間停下腳步,斑皺了皺眉。

  「別露出這種……不討喜的表情。」

  斑原本想說『惡心』的,但想到過去自己和柱間也曾看著輝夜城失態過,就勉強換了個溫和點的說法。

  雖說在那個千手扉間臉上看到這種動容的表情確實讓他不適。

  ——就知道宇智波的人狗嘴裡吐不出像牙,尤其是這一個。

  「……哼。」千手扉間冷哼一聲,抬起腳跟了上去。

  如果不是有事想問緣小姐,他才不會在這裡受宇智波斑的冷嘲熱諷。

  因為天冷了許多,阿緣這次沒有選擇在外面吃東西,而是老老實實的待在房間裡,只留了一扇窗戶開著透氣。

  燒烤哪兒都好,就是味道太重了,如果不通風,氣味可能一晚上都散不掉。

  因為要吃東西,千佳迅速的清理出了一個空桌子備用。都不用阿緣幫忙,她自己一個人就用分|身術刷刷刷的全都搞定了。

  於是等到斑和扉間帶著東西回來的時候,就只要把『保溫紙』撕開直接開吃就好了。

  沒有人問千手扉間來干什麼,就好像他本來就應該來吃這一頓似的熱情招呼他坐下——一項重規矩的千手扉間心裡那點『不請自來』的不自在也就不不知不覺中消失了。

  也許因為吃到美味佳肴最能讓人心情愉悅,沒吃多久,原本還因為跟緣小姐和扉間大人同桌吃飯而拘謹起來的千佳和油女真央就放開了。

  不僅敢拿放在遠處的燒烤吃,還大著膽子從壺裡倒飲料喝。

  帶著甜味的飲料總是讓孩子們喜歡——哪怕這個甜味裡還多了點辣的味道也一樣。因為聽到緣小姐要的是蜂蜜花茶,他們就理所當然的把所有的瓶子都當成了『蜂蜜花茶』,而沒有注意到有一個瓶子上寫的是『蜂蜜酒』三個字——那是玲子放進來的新產品,之前同阿緣說過,只是現在才有成品拿來給她嘗試。

  等到大人們注意到的時候,兩個沒沾過酒的孩子已經滿臉通紅甚至開始說胡話了。

  一個說:「我們油女蜜,世界第一!」

  一個還跟著附和:「對!木葉的油女蜜,世界第一!」

  一個說:「我們有除了花之國意外最大的花圃——啊,那個誰,不要碰我的蜂箱!吃我寄壞蟲!」

  一個迷迷糊糊的跟著:「蜂蜜面包、鮮、鮮花醬……咦?我的蜂蜜怎麼用完了?」

  說著還晃了晃手中被她自己喝空的杯子。

  千手扉間:「……」

  見油女真央真的要用忍術,他趕緊起來把人控制住。

  雖然油女一族平時確實是沉悶了點,但也不能……憋成這樣吧?

  他看著手下還在掙扎著要爬起來解決幻想敵的油女真央,閉了閉眼,最後還是沒忍住給了他後脖子一下,讓他徹底陷入沉睡。

  真要戰鬥,就去夢裡戰鬥吧。

  別在這裡撒酒瘋了。

  另外一個醉貓千佳就老實多了,只是坐在那裡重復做東西的動作,一邊做還一邊念念有詞。

  「蜂蜜3,面粉3,雞蛋……我的雞蛋呢?」

  「該煮麥芽糖了,我的小麥芽發、發的最好,得拿給緣小姐看看。」

  她一邊咕噥著,一邊去摸那不存在的小麥芽。

  「這樣緣小姐一定會誇獎我吧……我、我也有能做好的事情的,我不是廢物……」

  剛把一個放倒的千手扉間:「……」

  如果千佳也跟油女真央一樣要跟假想敵戰鬥的話,千手扉間肯定二話不說就把人也跟著一起放倒了。

  然而看到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卻怎麼也下不去手了。

  千佳的事,他不是一點沒有察覺。

  只是忍者都是這樣過來的。生與死的世界,容不得溫柔和體諒。不夠強大就要想方設法變得強大,對忍者來說『不夠強大,就是錯』,就算被指責,被欺負也沒有辦法。

  想要改變,就只能讓自己變得更強大,只有這樣才能從戰場上活下來,只有這樣才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所以就算注意到了,他也沒去管過。

  既因為忍者的身份,也因為不想因這樣小孩子之間的矛盾摩擦而破壞忍族與忍族之間的關系。木葉剛剛建立沒多久,一切的一切都還如履薄冰。

  忍一忍就好。

  不是什麼大問題——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自己實力不夠強大。

  直至今日他都不覺得自己錯了,為了讓木葉更好的發展下去,一切的犧牲都是必要的。只是此時此刻,看著一句抱怨都沒有說,只是一心一意想要誇獎的千佳。

  他卻怎麼也說不出『她喝醉了,說的話還請您不要往心裡去』這樣的話來。

  只能看著緣小姐抬起手,把人攬在懷裡,摸著她的頭誇獎道:「千佳非常棒,千佳非常了不起。」

  ——這是他說不出來的話,就只能看著千佳在緣小姐的誇獎中抽噎哭泣,一直哭到睡著還拉著人的衣袖不肯松手。

  又過了一會兒,兩人才把兩只醉貓安頓好。

  等把千佳交給前來接人的漩渦水戶。千手扉間才回道剛剛的房間。

  宇智波斑不知道去做什麼了沒有再,桌上剩下的海鮮燒烤早就涼透不好吃了。而房間的主人也已經離開了餐桌,坐到了陽台上。

  大概是因為怕冷,她還特地裹上了被子。

  這麼冷,為何不干脆回房間去?

  並不能領會冬夜浪漫的鋼鐵直男扉間在心底想到。

  只是到底沒有干涉對方的做法,而是走了過去。

  「月亮真好啊。」

  背對著他的少女突然開口。

  理智派的千手扉間看了一眼夜空中高懸的月亮,立刻接道:「……今天是十五。」

  阿緣:「……」

  阿緣:「都十五了啊。」時間過的可真快。

  千手扉間:「是的。」

  他干巴巴的回了一句,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回應有多掃興。只是看著少女看向月亮的側臉,一句話脫口而出:「謝謝。」

  這是自從他們來到這裡之後,他第一次發自心底的感謝面前的少女。

  過去他一直把對方視為威脅——有可能給木葉帶來破壞,有可能破壞忍者好不容易得來的平衡的『破壞者』。哪怕她說要改變忍者,甚至特地去了水之國,還拉上了岩隱村的忍者一起的時候,他也都是冷眼旁觀,一邊戒備著她和另一個宇智波斑,一邊默默的在暗地裡准備後手。

  萬一真的出什麼問題,他也好及時插手變更。

  他打從心底不相信她真的能改變什麼,也不相信忍村之間還能有其他的,更親密的交流。畢竟從一開始他們的立場就是敵對的。能像這樣互不干涉停止戰鬥已經是他能想像到的最好的結局了。

  直到她真的成功了。

  直到忍村與忍村之間,真的有了變化。

  他仍然警惕她,但同時也起了卑鄙的想法。

  他開始認真的思考留下對方的這件事——只要自己說『沒研究出來如何讓他們回去』,那他們就會繼續留在這裡。

  只要她留在這裡,就能繼續擴大影響。

  只要留下她,只要讓她心裡向著木葉,那麼另一個世界的宇智波斑也會為了她而傾向木葉,相當於木葉又多了一個世界頂尖的戰鬥力。

  這樣一來,不管後面發生什麼,木葉都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他不止一次這樣想過。甚至不惜給她木葉村最高規格的待遇——甚至於……

  如果,他是說如果。

  面前的這位大小姐真的能改變世界,改變忍者的命運的話,就算供她為主又如何呢?

  只是……

  「如果我說,我早就考慮過如何讓你們回去的事,只是沒有說明……」千手扉間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說出來了。

  接著,就見到面前看著月亮的少女轉過頭。

  啊……大概會被憎恨吧。

  他腦海中瞬間閃過了許多可能,也做好了被責備被辱罵的想法——話都說出來了,那麼會有這種結果也是理所當然的。

  然而面前的少女卻是神態自然的點了點頭:「啊,我知道的。」

  果然,她……

  嗯?她知道?

  非常罕見的,千手扉間瞪大了雙眼,露出了震驚表情。


第347章

  雖然千手扉間沒有特別隱藏自己的目的,但作為一個習慣把事情藏在心底的忍者,他自認為並不是那種很容易就被人猜到心思的類型。

  尤其近段時間自己更是幾乎沒怎麼跟這位大小姐接觸過。

  ……所以這是怎麼知道的?

  看著千手扉間愣住的樣子,阿緣噗嗤一笑。

  「因為千手扉間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竭盡全力在最短時間內完成嘛。」

  雖說沒有像是行事歷這樣的直接證據,但她有好幾次看到扉間為了臨時插入的工作而通宵達旦的趕工,就為了盡早完成承諾。

  再加上明明一開始總是一副看麻煩的眼神看著自己,恨不得當場就把他們送走。現在卻完全沒有再提過。分明就是別有想法的意思嘛。

  當然,她所認識的千手扉間也有過類似的想法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說了。

  她看著這個年長許多的千手扉間,格外深刻的意識到,這兩個『扉間』果然都是一個人。一樣的沉默,一樣的喜歡多想。

  ……一樣的執著。只要是重要的事情,只要是必須的事情,那麼無論犧牲什麼,無論面對什麼,他都會義無反顧的去做。

  他們這些忍者,無論在哪裡都是這麼的矛盾。

  明明是坐著最殘忍工作的人,卻偏偏有著世界上最溫柔的願望。並且,一個個的都可以為了這個願望奮不顧身。

  同實現願望相比,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公正和痛苦,反而是小事。

  『只要我的夢想能實現,那我自己怎麼樣都可以。』

  斑是這樣,柱間是這樣……

  扉間其實也一樣。

  只是他的想法埋藏的太深,可能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面對這樣的千手扉間,哪怕阿緣並不贊同他的所作所為,卻也不會因此而責備或者憎恨他。

  他也在竭盡全力的努力。也在想盡一切辦法讓事情變得更好。

  只是他並不知道哪個方向是正確的。也從沒有哪個人告訴過他怎樣做才是正確的——這個世界也不曾給他們展示過溫柔正確的一面。

  千手扉間愣了一下,卻並沒有被拆穿的難看。他只是定定的看著面前的少女。像是想要透過那秀美溫和的外表看到靈魂裡去。

  是自己太小看這位大小姐了。

  倒也不是千手扉間以貌取人,只是兩個世界偏差太大,他用自己一直以來的經驗去判斷完全不同的事物,會有這種結果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早該明白的。

  能馴服桀驁不馴的宇智波斑的人,絕不會是什麼單純的只會做事的大小姐。

  畢竟就連自己的大哥,也沒能讓宇智波斑心甘情願的放棄一切跟在後面,心甘情願的交出主動權。

  但不管怎麼說,這件事都確實是他的錯,是他有了私心。

  於是他垂下眼眸:「我沒有要辯解的。」

  懲罰也好責罵也好——哪怕要殺他……殺他的話他大概還是會掙扎一下的,倒不是覺得自己的行為罪不至死,而是單純的因為木葉現在還離不開他,有一大堆工作要做。

  他現在還不能離開。

  但如果只是斷幾根骨頭或者傷點內髒這種程度的傷的話,他是沒有怨言的。

  「這樣。」

  他聽到少女這麼說。

  接著就感覺有什麼溫暖的東西輕輕拂了一下他的頭發——非常輕的,如果自己不是忍者的話,甚至無法察覺到的程度。

  「再多就該有人不高興了。」

  阿緣笑眯眯的收回手。

  「誒,扉間的頭發意外的很柔軟呢。」

  這樣的發型,她還以為會是很硬的那種呢。

  被突然摸了一下的千手扉間:「……」

  就這?

  他皺著眉看著面前的少女,一方面是被人突然摸了頭的別扭,另一方面則是不贊同。既不贊同她這樣隨便摸一個男人的頭,也不贊同她就這樣輕輕地放過。

  仁慈固然是他們期待的上位者的屬性,但對上位者來說,卻不應該有一視同仁的『仁慈』。作對有獎,做錯有懲罰。

  不知何時,他已經開始認真的把對方放到『上位者』的位置,並站在她這邊去思考了。

  阿緣:雖然大家都是『同一個人』,但總覺得扉間是最一模一樣的那個。

  就連糾結的點都格外相似。

  「如果覺得有虧欠的話。」

  阿緣想了想。

  「那就來舉辦一場慶典吧。」

  她走到陽台邊緣,背靠著扶手看著面前的男人。

  千手扉間:「……慶典?」

  「是的,慶典。」阿緣點頭,「就等路修好可以通商的那一天吧。」

  「一個無論是普通人還是忍者,都可以高高興興的參與其中,然後帶著好心情安安全全的回家的慶典。」阿緣掰著手指說道,「可以不用很大,但無論哪個國家的人——包括忍者都能參與進來。」

  「也不用有很多東西,但是一定要讓來到這裡的人覺得不虛此行。當然,防止火災或者兒童走失的措施要提前做好,還有小偷地痞流氓什麼的也全部禁止。」

  「還有失物招領處……哦對了,各個忍村的特色產品最好也都有,忍村沒有,國家有也可以——畢竟是難得大家一起參加的慶典活動,總要能看到平時見不到的特色嘛。順便推銷一下商品也挺好的,再好的商品也得會營銷才行,只待在原地靠別人去發現也太慢了,沒有經濟效益。」

  「要是能趁機簽下單子就更好了,只要能打開銷路我相信這些產業一定能長久的經營下去的。」

  阿緣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的要求,就像一個龜毛的甲方那樣,恨不得規定好方方面面——同時還要乙方在這個基礎上再創新。

  沒一會兒十只手指都不夠用了。

  千手扉間安靜地聽著。也許是因為今天的月亮太過明亮,他總有面前的少女身上正散發著朦朧的光芒的錯覺。

  ——這一定是錯覺。

  他告訴自己。

  不然人身上,怎麼可能會發光呢?

  白發紅眸的男人低聲開口:「你究竟,是為何來到這裡的呢?」

  阿緣停下了絮絮叨叨的要求,微微一笑:「大概,是命運的安排吧。」

  斑並不是自己想離開的,只是剛好遇到了這個世界的自己,才猛地想起來一件,一不留神就被他忘去腦後的事情。

  「這個,你拿著。」

  他把一個黑漆漆的球體丟了過去。

  抬手接住的本土宇智波斑皺眉,不自覺露出了嫌棄的神情。

  這黑漆漆的,看起來就不怎麼干淨的樣子。

  「這是什麼?」

  「黑絕。」斑說著,嘴角突然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弧度,「在我的世界裡它是這麼自稱的,不過在這裡……」

  他頓了頓,然後在對方一臉『你在搞什麼鬼』的表情中開口:「在這裡,它自稱是『宇智波斑』的意識。」

  本土斑先是睜大了眼睛,隨即用低沉的聲音回到。

  「啊……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來著。」

  宇智波斑看著這個一動不動,並不會像往常那樣給自己回應的球體。

  「你把它怎麼了?」

  「不是我把它怎麼了。」斑冷笑一聲。

  「我事先聲明,並不是我主動把它怎麼樣了,而是它主動找上我,想說服『我』去行動起來。」

  宇智波斑愣住了:「……」

  見狀,斑又開口:「並且還在找到我之後,信誓旦旦的表示『是宇智波斑的意識,是世界上唯一不可能背叛的存在』。」

  雖然是平鋪直述的語氣,但眼神中的嘲諷,本土宇智波斑卻是無比清晰的接收到了。

  ——想不到你竟然會相信這麼個玩意兒,還被他騙的這麼深,你是小孩子麼?

  宇智波斑解讀出了這樣的意思。

  他整個人僵住了。思緒也在一瞬間有了斷點——就好像被崩到極致的絲線,啪的一聲就斷掉了。

  就好像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讀了日記的小學生那樣,他惱怒又尷尬。但比起氣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的所作所為,他更氣自己。

  他也真的是昏了頭了——不然就這麼相信了這麼個黑漆漆的東西的話。

  先不說為何『它』作為『自己的意識』,為什麼在自己先前因為那位大小姐的行動而動搖苦惱的時候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應自己。

  就只說它會主動找到『另一個自己』這件事,就證明它絕非是自己的意識了。

  就算是同樣的存在,他們也不是同一個人——哪兒有自己的意識認錯主人的道理。

  一想到自己過去真情實感的相信過他,還曾無數次在他的勸說和解釋下制定計劃,宇智波斑就覺得眼前一黑。

  這當然是打擊報復。

  另一個斑環胸看著這個世界的自己臉色一陣青一陣紫的變化。

  終於覺得胸口那股悶氣稍稍減輕了一點。

  雖然正面戰鬥姑且是平局,但不代表他不能從別處找回場子——同樣是『宇智波斑』,他當然知道怎樣才能最精准的踩中對方的痛腳。

  過了好一會兒,屬於這個世界的宇智波斑才聲音艱澀的開口:「所以……你做了什麼?」

  「只是用一個連環幻術把他困了起來。」斑干脆的回答。「我確實有辦法能處理它,只是它始終是屬於這個世界的罪孽——就算要處置,也得先知道它有什麼陰謀。」

  「在這個專門給它准備的幻術世界裡,整個世界的走向都會根據它的陰謀來前進,因此它會無知無覺的繼續著自己的計劃。而我在外面留了個小門,擁有永恆的萬花筒寫輪眼的你可以讀取幻術裡發生的事情。」

  宇智波斑沉默了很久,直到斑准備回去的時候才又開口:「你為什麼……」

  「這可是你們的世界。」

  確實由一兩個強者去承擔的話,看起來會簡單很多。

  ——只是這一定不是阿緣想要留給這個世界的。

  而自己無論什麼時候,身處什麼樣的世界。

  都是無條件相信她的。

  作者有話要說:

  黑絕在專門給他准備的世界裡輪回(?)火影原著的劇情。

  並且十分自信一點沒有(完全沒意識到自己中間找錯過人)

  黑絕:這明明就是因陀羅的查克拉!我不會錯!


第348章

  等斑回來的時候,千手扉間已經離開了——雖然心思很亂,但走的時候仍然沒忘了把吃剩的食物和造成的廢棄物一起打包帶走,真的是體貼了。

  這好像也是這個時代的忍者們的特點。只要他們想,就可以細心到連地上一根頭發的位置都不會弄錯的程度。

  阿緣笑了笑:「說清楚了?」

  「……啊。」

  斑點了點頭,也沒有問她是怎麼看出來自己去做了什麼的。或者在他心裡,無論面前的少女知道什麼、做到什麼,都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吧。

  他走到趴在扶手上的阿緣身邊,抬手輕輕擦過她的臉頰發梢,發現有微微的冷意,就皺著眉把她放在後面的一團被子撿了起來又把人裹了回去。

  他覺得阿緣不應該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這麼冷的夜晚,不做好保暖工作可不行——畢竟這可是一個一場風寒都可能奪走人性命的世界。

  哪怕阿緣的情況同常人不同,他也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如果能有什麼辦法隔絕所有不好的東西或者有危害的東西,那他肯定會第一個用在她身上。

  然而他想了這麼多,等到阿緣看過來的時候,卻言簡意賅的的一個字:「冷。」

  其實她有辦法保暖……

  看斑這麼嚴肅的樣子,阿緣也吞掉了原本想說的話,從善如流的回道:「嗯,是有點冷。」

  說著,她也順手摸了一下斑的手背,然後把裹在身上的被子掀開了一角:「你手也是冷的,一起暖和一下吧。」

  「……」

  斑沉默了幾秒,虛虛握了一下手,選擇性的忽略了自己十分溫暖的手心。矮下身接過橫著裹住少女的被子的一角自己也坐了進去。

  只是他只是虛虛的蓋著,而阿緣這邊卻像是卷卷餅一樣把人整個裹起來。

  「月亮真亮啊。」

  「嗯。」

  「明天會不會比今天更亮呢。」

  「嗯。」

  『月亮』當然是一日比一日更明亮的。

  阿緣眼珠一轉:「……那你對這邊的自己好一點?」

  「……我沒有對他怎麼樣。」

  斑認真的回道。

  阿緣搖了搖頭:「明明可以有更加溫和的辦法跟他說明的。」

  斑:「這是他該得的。」

  開始的時候也好,後來的事情也好——明明對有寫輪眼的宇智波來說,可以用更加溫和更加全面的辦法去解釋說明的。

  甚至還可以跟放電影一樣全集播放。

  只是斑卻從來沒有這樣對過這裡的自己。別說解答了,就連正常交流的意思都沒有。很多時候她都覺得斑其實是刻意這樣做的。

  ——就帶著點『我就看看你究竟還能踩多少坑/什麼時候才能反應過來』的感覺。

  一丁點沒有對自己的愛護和憐惜之情,毫不吝嗇的以最疼痛最衝擊的方式來讓對方意識到問題的所在。

  某種角度來說,阿緣的感覺其實沒有錯。

  盡管宇智波斑這個人大多數時候看起來是個上懟天下懟地,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的梟雄的樣子。但實際上他可能比大多數人都更加溫柔且具有奉獻精神。

  所以他才格外不能容忍錯誤。

  尤其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

  這個世界的宇智波斑無法容忍『自己』手中誕生的,可能會造成更多殺戮和絕望的木葉村。而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宇智波斑同樣也不能容忍這個不管不顧就要以『破滅』來解決問題的自己——尤其他還這麼容易的就被黑絕給忽悠瘸了。

  是什麼給了他錯覺身為同類的人類都不能信任的情況下,一個不知道來歷本身連人類都不是的『異族』的辦法就能拯救人類了?

  若是能預言天災人禍,提前給人預警也就算了,黑絕這東西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做到這種事並且會做這種事的東西。

  既沒有過去拯救過人類的功績,也沒有預警災難或者幫助豐收的功能。

  他不能接受『自己』被這麼個玩意兒騙了。

  ……或者更深一步說,他其實是拒絕接受這個『沒有阿緣』的世界的。因為他隱隱明白,若是自己生存的世界裡沒有阿緣,沒有『天之姬』的突然到來的話,也許也會變得像這樣裡一樣。

  『自己』也會在最後敗給柱間之後選擇和千手合作,然後在一片風雨飄搖之中選擇建立一個木葉村,然後又在懷疑和排斥中放棄合作,選擇自己找尋其他的出路。

  若是所有能想到的辦法都沒有用,若是真的無論如何都看不到一個痛下清和平的未來的話,自己又會……

  不,不可能。

  他閉了閉眼。

  這是不可能發生的。跟這裡不同,他們擁有『天之姬』的指引。無論是自己,還是世界,都一定能走向前所未有的美麗未來。

  「怎麼了不說話?」

  半天沒見斑說話,阿緣轉過頭,從裹的嚴嚴實實的被子裡伸出手來捧住他的臉,強迫他看向自己。

  阿緣筆直的看著宇智波斑的眼睛——她一直覺得這是最能直白看到他情緒的地方。

  忍者的表情是很難做數的。

  哪怕是再痛苦再難過的時候,他們也能以最冷酷的姿態去完成任務,以最平靜的姿態去面對委托人。

  甚至還能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的去面對其他關心自己的人——僅僅只是不想讓別人看出自己的脆弱,或者是更單純的不想讓別人為自己而難過。

  但眼睛不一樣。

  冷靜自制如斑,也沒有做到能百分百控制自己的眼神。

  ——就比如自己很久以前,在第一次擺脫了『像素視角』真真切切的看到他的那一次。在那個未來的世界裡,當自己沒有聽從他意見一意孤行的時候,雖然斑的氣勢和表情看起來都很恐怖,好像在責備人……然而從他的眼睛裡,自己只看出了不贊同……還有淡淡的關切。

  然後她就明白,其實他沒有生氣——或者說,他並沒有生自己的氣,也不是否定了她的思想。就只是單純的不贊同自己這樣可能給自己帶來損失或者傷害的行動。

  但他不贊同歸不贊同,最終的結果往往是自己勝利——雖說也可能是因為自己太固執了,他也無可奈何。

  但話又說回來,其實只這一點,他就勝過太多嘴上一堆冠冕堂皇為了你好的話,實際上就只是不尊重別人想法的人要好得多。

  不,不對,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

  阿緣眨了眨眼,繼續筆直的看著面前的斑。

  雖然有愛屋及烏的成分啦,但最主要的還是她希望斑能對自己好一點。

  不要把什麼都往自己身上帶,這裡的事情跟他沒有關系,他也不用這麼嚴苛的對待這個世界的自己。

  畢竟不同世界線,有不同的發展,走不同的路……乃至於一不小心走歧路都是很正常的。

  「我知道了。」

  如果是別人這麼看待自己,他可能早就怒火中燒了。

  畢竟他可是宇智波斑。

  再怎麼樣也還沒有脆弱到需要被人擔心的程度。尤其還是這樣……太過深入的體貼。就好像要把自己的所有思緒,包括哪些不想讓別人知道的東西都翻出來一樣。

  但面前的是阿緣。

  所以他只會像現在這樣,收斂起所有的桀驁與凶悍,順從的答應下來。

  他抬起手,輕輕握住了少女覆在自己臉頰上的雙手。用自己掌心的溫度去溫暖她因為離開被子而變得微涼的手背。

  「這就對了,所以……」

  「沒錯緣小姐,這是最頂級的油女蜂蜜!」

  隔壁房間突然傳來了少年中氣十足的聲音。

  因為沒有族人來接而被安頓在旁邊房間的油女真央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大聲的嚷嚷著。

  「甜度是普通蜂蜜的十倍!營養是普通蜂蜜的十倍!無論味道、營養還是色澤都無可挑剔的世界第一蜜!」

  阿緣和斑保持著剛剛的姿勢,眨了眨眼。

  而另一邊,油女真央的夢話還沒結束:「嘿嘿,也沒您說的這麼厲害啦。我們還有很多要改機你的地方呢,爭取以後要有甜度一百倍,營養也一百倍的蜂蜜……」

  「沒問題,您的蜜我們肯定包了,絕對給您最頂級的,您看這一罐夠麼?不夠再找我要,肯定給您留足了!」

  甜度十倍就很可怕了,一百倍……那真的還能吃麼。

  阿緣不太敢想。無論是甜了十倍的蜂蜜的味道,還是他夢裡的自己究竟要了多少這麼……驚悚的蜂蜜。

  但是……

  她噗呲一聲笑了出來,肩膀都跟著抖了起來。

  「我原本以為這是第一次,他們會很謹慎的。」就算一直以來都很積極,但心裡應該還是會擔心或者有其他想法。至少做好隨時抽手離開的准備。畢竟忍者嘛,從他們千年來都沒什麼變化這點就可以看出來有多守舊謹慎了。

  但現在看起來,這根本就是適應良好並且還野心十足嘛。

  十倍百倍都說出來了。

  「我去看看他。」

  斑沉著臉站了起來。

  先不說這小子怎麼會做夢夢到阿緣。

  就只說這夢話。

  難道他認識中的阿緣還是會貪這一罐蜂蜜的人麼?太不像話了。


第349章

  木葉的商業街突然開業了。

  而且因為是『開業』,所以還專門搞了個『開業酬賓』。這一天不僅木葉大部分人都放假,還特地給各地的商人和其他幾個忍村也發了邀請函,邀請他們一起來參與活動。

  其他地方的人的想法姑且提,但對生活在木葉的人們來說,無疑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因此沒過多久,整個村子隨處可見討論這件事的人。

  時間長了,就連來這裡經商或者有委托的人們也能提上一兩句了。

  『木葉商業街嘛,聽說過聽說過。』

  『聽說開業酬賓……但開業酬賓是什麼?』

  『聽說就是很多優惠啦,有什麼優惠?這我也不知道……大概就同等價格能買更多東西吧。』

  『一個忍村能有什麼賣的啊,就算搞這種活動也不會有去的吧。』

  『不不,木葉可不一樣。木葉現在很多商人呢,尤其木葉附近的商路會有木葉的忍者去維護,很多人寧可繞點遠也要往木葉那邊走呢。』

  『真的?那這樣我可要去看看了』

  ——於是,在商業街開業當天,來了比想像中更多的人。

  負責維護的人緊急又增加了兩批人手,才算是穩定下了場面。

  「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

  負責維護秩序的忍者之一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明明是很冷的天氣,可他卻熱的恨不得能脫兩件衣服。

  「誰說不是呢。」

  搭檔的忍者也活動了幾下胳膊。

  「光是護送隊這邊的確認簽字,都簽的我胳膊疼了。」

  他站在房頂上看著熱熱鬧鬧的人群,不知為何就突然笑了出來。

  「但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盡管增加了很多工作量,安保也好,檢查也好,各方面的難度也都增加了很多。

  但他奇異的還挺高興的。

  「我女兒也說要去呢。」

  「我叔叔嬸嬸也說等會兒交班了就去看看——他們說是想給家裡換個地毯。」

  換地毯可還行。

  「嗨,想去直接去不行麼。還要找這麼個不怎麼有說服力的借口呢?」

  哪有忍者家裡用地毯的。

  先前說話的忍者突然問道:「你呢?你女兒要買什麼?」

  我女兒當然不一樣

  忍者自豪的想著:「我女兒說要買口鍋。」

  另一個忍者看著他那不知道哪兒來的自豪感,嘴角抽搐:「……」

  難道你這買鍋的借口就好了?

  更糟糕了好麼!

  上面的忍者說的熱鬧,下面的人群則是更加熱鬧。因為是第一條也是人們期待了很久的『什麼都有賣』的商業街,木葉的人們爆發出了比想像中更大的熱情,再加上聞訊而來的商人和來湊熱鬧的。原本以為已經足夠寬敞的街道突然就不太夠用了。

  若菜也跟在人群裡,??她牽著妹妹菊江,隨著人潮一起向前走。這是她來到木葉之後第三次『休假』,前兩次休假一次陪著菊江玩兒了一天,另一天則是跟著鄰居的將姐姐又學習了如何制作腌菜。

  因為是身無分文來到木葉的,除了人和身上穿的破破爛爛的衣服之外,她們什麼都沒有,就連房子也是這邊提供的安置點。盡管是很大的房子,但現在屬於她們姐妹兩個的只是其中的一個隔間。但雖然只是一個房間,卻已經足夠她和菊江生活,並且采購一些自己用的東西了。

  於是慢慢的,房間裡有了存放妹妹撿來的漂亮石頭還有野花樹葉的角落,也有了屬於自己的水壺和杯子。還有她用自己的工錢換來的席子筐子,還有一個因為染了雜色但還是很好看的靠墊。

  雖然能出門菊江很高興,但若菜一開始卻是不情願的。她並不喜歡休假,休假=沒有工作=派不上用場,而『派不上用場』的人或者東西,就離被處理不遠了。

  她不想這樣。

  只是今天是『商業街』正式開放營業的日子。整個木葉都因此而『放假』了,總不能讓她當那個例外。

  「一定要緊緊地抓著我的手,知道麼?」

  若菜一遍又一遍的叮囑著一來到商業街就被五花八門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的菊江。見她怎麼都不肯好好聽自己的話,若菜只得拿出殺手锏:「若是走丟了或者被人帶走了,你就要離開這裡了,再也沒有暖和的床鋪睡,還要跟以前一樣餓肚子了。」

  這套說辭果然有用,菊江幾乎是立刻轉過頭,緊緊的抱住了姐姐的手臂,眼睛也不敢亂看了。

  小時候的記憶雖然很模糊,但痛苦卻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腦海中。

  又疼,又餓,又冷。

  她一丁點都不想回去那樣的日子。

  見菊江終於意識到走丟的嚴重性,若菜的臉上才終於有了一點笑意。

  盡管在剛來的時候也參與過商業街的建設,但真當隨著人流一起來到『商業街』的時候,若菜還是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她看著面前有兩層的建築,還有無數擺著格式商品的攤位組成的街道,簡直不敢相信這在不就之前還只是有零星幾幢建築的荒街。

  這些分了上下兩層的店鋪不僅掛了自己的招牌,還放著各式各樣的裝飾物。盡管冬天不好找鮮花綠草,但他們還是盡可能的用手頭的材料布置了一下。

  手頭寬裕點的就奢侈一點用布料,不寬裕的就就地取材用木頭和竹子,還有用石頭和泥土的……甚至還有個別人干脆收集了一圈忍者家裡的廢棄忍具拿來用。

  雖然若菜站在牆面上用忍具拼出來的圖形面前看了很久都沒看懂是什麼意思。但盯久了還詭異的有了那麼點可愛的感覺。

  奇異的讓人忘記了它『殺戮工具』的本質,只覺得是一種奇怪而罕見的材料。

  「什麼東西啊。」

  「好奇怪啊。」

  其他人也紛紛議論著,雖然有點嫌棄(因為真的很奇怪),但沒有人因此而害怕。

  「要看看布匹麼?有水之國來的,帶著珍珠的毯子哦!」

  「干果干果!栗子、榛子、松子!都是我們親手摘的!」

  「海產!好吃的海產要不要?買買三條魚還能送一包海帶!放一點在湯裡鮮的不得了!」

  「琥珀糖!看看我們家的琥珀糖吧!好吃還好玩兒,用力攪動一百次還會變的像雪一樣白呢!」

  穿著整齊的員工們站在店門口熱情的招呼著,他們中有男也有女。

  雖然看得出他們中有些人自己都不習慣這樣大聲呼喊的招呼方式,但在開口的時候,每個人都在竭盡全力的表現著自己的熱情。

  「請進來看看吧!」

  每家店,每個鋪子的員工都在竭盡全力的招攬著。

  在這樣的熱情下,原本不打定主意不買東西只是來看看的人們也動搖了。

  『聽說這家店說有滿減優惠呢。』

  『那邊的店買二就送一,聽起來更劃算!』

  『反正都是要買的……要不,就今天買了吧?』

  人們帶著各種心情被招呼進店裡。然後在員工熱情的招呼和格式各樣的優惠的刺激下不自覺的產生了消費欲望。

  伙計們忙碌著,客人們也都看花了眼——哪怕是見多識廣的商人們,也都或多或少的被感染了,制定出了超過原本計劃的采購計劃。

  若菜牽著菊江,愣愣的被人擠到東邊又推去北邊,一直到菊江拽了拽她的手。

  菊江眼巴巴的看著她,這個過去瘦骨嶙峋滿身是疤的小姑娘經過一段時間的安穩日子,雖然還是一副瘦猴子的樣子,卻也有了幾分可愛的樣子:「姐姐,我可以吃那個麼?」

  雖然很想要,但她也只是用那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著姐姐,並沒有哭鬧。

  若菜看了眼攤位上柿餅,咬著嘴唇計算自己手裡的錢。

  雖然他們住的地方幾乎等於免費——那一點點維護費用只要三兩天的工資就足以支付了。只是她有心想攢一筆錢,帶妹妹搬出去住。

  現在的住處固然很好,但她始終覺得如果想要在這裡扎根的話,沒有自己的房子是不行的。再加上平時吃喝用度也要花錢,還有需要添置的家具……她還想給菊江買兩身衣服,現在吃得好睡得好,菊江也該長個子了。

  把這些都算在一起的話,這個柿餅就有些奢侈了。

  柿餅很甜。

  這個時代裡,甜是非常奢侈的味道。甜味的柿餅,價格自然也不會低。

  在她的記憶力,也只有在她還很小,家人都還在的時候有吃到過一次。甚至因為時間太過久遠,她都已經忘了那是什麼味道了。

  「姐姐?」

  見姐姐半天沒有回答自己,菊江不由又叫了一聲。

  「抱歉,菊江,我們沒這麼多錢。」

  若菜還是打算拒絕。

  比起很快就會消失的『甜味』,她覺得還是眼前的生活更加重要——過去她根本不敢想像能有這樣的日子。現在能夠觸碰到了,她就想牢牢地抓在手裡,再也不放開。

  「這樣……」

  菊江失落的低下了頭,但懂事的她沒有再求,只是拉緊了姐姐的手。

  「抱歉,咱們現在的錢不允許我們買柿餅吃呢。」

  若菜摸了摸菊江的頭。

  「雖然不能吃柿餅,但是可以吃烤豆腐。」

  比起柿餅,豆腐就便宜多了。

  尤其千手一族有自己的藥草園子,因此千手族人賣的烤豆腐上還會灑一點香料。雖然不是『甜』,但也很好吃。再配上一杯薄荷水,在享受不過了。

  重點是這些都很便宜,是她們可以沒有壓力去吃的東西了。

  還有一家新開的菜團子,雖然不是特別美味的東西,但是分量十足,買上兩個,今天的晚餐都有著落。

  「誒,這位客人,你們稍等一下。」

  一個正在招呼客人的女人像是聽見了她的話,笑著走了過來。她有著在這個時代很少見的豐滿身材,圓圓的臉蛋看起來就很討人喜歡。

  仔細看,還能看到她的衣服上還有個食物的『食』字。

  她在若菜困惑的眼神裡開口:「我們開業酬賓也有一些比較便宜的商品的,如果您不介意有些瑕疵的話,可以看一下這些柿餅。」

  她說著,帶著兩人走到了一邊的角落,然後打開了一個盒子。

  盒子裡放的也是柿餅,只是跟外面賣的柿餅不同,這些柿餅不僅小,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賣相不怎麼好看。

  「只要這個數就可以了。」

  女員豎起兩根手指。

  「那、那我要一個吧。」

  若菜舔了舔嘴唇。

  如果是這個價格的話,那也不是不行……大不了她下班之後多幫人做點工呢。聽隔壁的姐姐說,幫獨身的忍者大人們洗衣服的話,也可以得到一些報酬的。

  女員工笑了笑,轉身拿了兩張草紙把賣相不好的柿餅包了起來——只是她包的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若菜卻沒有伸手接:「您拿多了。」

  「沒有,今天有買一贈一活動呢。你們剛好可以一人一個。」

  女員工眨了眨眼。

  「平時辛苦了,要吃點好吃的犒勞自己啊。」

  她說完,也不知道怎麼動的,手裡的柿餅包就轉到了一旁的菊江手裡。

  若菜眨了眨眼,卻也有些高興。

  原來還能買一贈一啊,自己可真是好運。

  然而就在她帶著妹妹避開中間的人群,貼著牆壁往外走的時候卻突然聽到有人說話:「秋道,那些不太好的柿餅你不是之前還抱怨說不夠吃麼,怎麼看你還賣掉了?你要賣早說啊我就放到貨架上了。」

  「沒有啦,沒有,你看錯了。」

  若菜聽到了剛剛那個豐滿女人的聲音。

  接著就注意到那個背對著自己的人突然側過來,對著自己的方向笑了笑,背在身後的手也揮了一下——就好像在跟她說再見。

  她牽著妹妹,突然就愣住了。

  「姐姐,大家都好好啊。」

  菊江捏著手裡的柿餅,突然開口。

  若菜摸著菊江的頭發,突然的鼻子一酸,聲音酸澀的開口:「嗯……大家,都是很好很好的。」

  也許多剛剛那個人來說,這不是什麼大事。

  ……本身也確實不是什麼值得拿來跟別人討論的重要事情。

  可對她來說卻不一樣。

  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天,也不會忘記剛剛的那件事。

  一開始想留在這裡,只是因為安全——畢竟這是忍者大人們建立的村子。雖然忍者大人們有很多恐怖的傳說,但從解救他們的忍者大人來看,他們不是會無緣無故欺辱女人和小孩的那種人。哪怕在忍者大人的村子裡也有生命危險,她也不想再過那樣顛沛流離的痛苦日子了。

  如果只有她自己,也許還能活,可是菊江不行。在那樣下去的話,菊江一定會死。

  所以她打定決心無論怎樣都要留在這裡。

  她要努力工作,要證明自己是個有用的人,要買下這裡的房產,要成為這裡的一份子。

  現在的她仍然是這麼想的。

  理由卻又多了一項。

  她覺得自己是喜歡這裡的。

  喜歡這個接納了自己,會善待自己和菊江,會有人微笑著對自己說『加油』的村子。

  若菜和菊江身上發生的事情,對整條街道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一角。除了她們自己之外,沒人注意,也沒人在意。

  來到此處的人們都在忙著享受快樂。

  富裕的人有富裕的人的逛法,清貧的人也有自己享受活動的辦法。再加上店員們一視同仁,不因穿著打扮而改變態度的熱情,走進來的每個人都能或多或少的從中找到樂趣。

  看到這樣一幕,負責統籌的千手扉間終於可以稍微松一口氣了。

  那天之後油女真央事後受到了怎樣的教育姑且不提,對千手扉間來說,卻是遭遇到了人生中罕見的極大挑戰。

  其難度不亞於過去他大哥突然說要建一個村子,還真的把宇智波也拉上了船的那時候。

  那就是從緣小姐那裡領到的『懲罰』。千手扉間可以輕易寫出一族的戰鬥計劃,也可以制定幾個家族參與其中的大型護送任務的統籌安排。

  但讓他舉辦『一場活動』卻是前所未有的。

  尤其還得能讓所有人都能參與其中——不分忍者和普通人,也不分來歷和年齡。

  這就罕見的讓他不知道該從何下手了。

  對忍者來說,平靜的日子都是非常難得的,更不要說可以沒有負擔的去享受的『大型娛樂活動』了。

  盡管不是刺殺大貴族或者攻占國家這樣聽起來就極高難度,甚至可能會折損幾個好手的超s級任務,但因為涉及到了千手扉間的知識盲區,所以反而格外困難。

  如果讓千手扉間來親自評級的話,那一個s是跑不了的。

  至少他想破頭都不知道該怎麼讓來自不同地方,有著不同經歷和認知的人們都感到快樂。

  這太難了。

  無奈之下,他只得非常非常罕見的,去找人求助了。

  集思廣益的結果就是『先弄個小規格的來做實驗』——就好像油女的養蜂試驗田一樣。先找幾個地方做實驗,能成功再擴大規模。

  於是他們一邊查閱各地慶典活動的資料,一邊給自己的『實驗』選定場地——最終映入眼簾的,就是建的七七八八的『商業街』。

  這個月原本只是給新來的普通人和不方便再外出執行危險任務的忍者們找一份收入的地方,此時就成了最佳的選擇。

  於是,木葉商業街就這樣一邊宣傳,一邊火速開業了。

  雖然因為時間短任務重而顯得十分匆忙,中間也除了不少岔子,也還有很多需要改進的地方。

  但就現在的結果來看,還是行得通的嘛。

  千手扉間滿意的點了點頭。

  雖然因為才開始而不能松懈,但有個好開頭,後面的事也會簡單很多。

  開頭的問題解決了,接下來就是維持的事情,接下來就是他跟大哥分成兩組,分別從內部和外部進行巡查來確保萬無一失的事了。

  他一邊想著,一邊轉過頭說道:

  「大哥,我去看看各處的情況,等會兒我們……」

  他說的認真,然而迎接他的,卻只有一團空氣。

  原本應該站在他身邊的高大男人,不知何時就消失了蹤影。

  千手扉間:「……」

  我那麼大一個大哥呢???

  哪兒去了???

  ——那麼大一個千手柱間當然不會真的憑空消失。

  他只是一個沒忍住,改變了樣貌也加入了其中一起快樂了。雖說是當世最強忍者,但大多數時候,千手柱間看起來跟人們認知中的『精英』還是有挺大的區別的。而且並非是外表欺騙,他本人確實就是這麼一個說哭就哭說笑就笑,還喜歡熱鬧和賭|博的家伙。

  這次商業街裡雖然沒有開賭場,但也有同樣有『賭』的成分的東西。

  一個桌子上倒扣著密密麻麻的竹筒,每個倒扣的竹筒裡都寫著不同的獎品。在老板身後,還有更多的竹筒——想必裡面也一樣封著各種『獎品名』吧。只要一點點錢就可以試一次,玩兒的就是一個驚喜和『物超所值』的快感。

  當然最多的肯定是『謝謝惠顧』,但因為其他獎品都還不錯,再加上價格確實便宜,因此來試一把的人也不少。

  其實人們算一下就會發現,自己投進去的錢完全可以直接買那個自己想要的東西了,但人類總是很難拒絕這種『意外之喜』的誘惑,一次又一次的投入其中。

  千手柱間原本只是看著熱鬧的街道瞎開心,在注意到這個攤位之後,就忍不住手癢了。

  其實也不是我禁不住誘惑。

  他想著。

  只是我一時沒控制住我的手……嗯,就是這麼回事。

  反正上面還有扉間看著呢,就算出什麼問題他也能解決,就算有他一下子解決不了的問題,這不是還有自己呢麼,到時候隨便派個誰來叫自己就好了。

  男人就這樣說服了自己,然後閃現到了熱鬧的攤位旁邊,稍微改變了一下自己的容貌讓人看不出是火影之後,立刻興衝衝的也加入了其中。

  「老板!來三十……不,五十的次!」

  一次兩次多不痛快,既然決定要玩兒了,當然要來痛快的。

  於是等剛好逛到這裡的阿緣和斑注意到的時候,就是圍了一大圈的圍觀群眾。

  以及一個幾乎被竹筒埋起來的,眼熟的男人。

  「這個人……是柱間吧?」

  阿緣轉過頭,遲疑的對身邊的人發問。


第350章

  「……嗯。」

  斑不太情願的點了下頭,確認了阿緣的猜測。

  雖然千手柱間稍微做了點變化,但並沒有直接變成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的模樣,至少對熟悉他的人來說,認出來不算是什麼難事。

  但正是認出來了,才覺得格外的一言難盡。

  差不多一只手那麼長的手掌,高高的疊了好幾疊,要是塌了,說不定這能把人整個埋起來。

  這得一百……不對,兩百往上了吧?

  他到底干了什麼?

  兩人在『假裝不曾看到』和『上前問問情況』之間猶豫了片刻,他們最終還是選擇上前問問——倒也不全是為了柱間,更多的還是因為那個站在旁邊的老板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

  「我真的沒有做手腳!」

  老板欲哭無淚的在跟周圍圍觀的人解釋著。

  「我真的沒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買了這麼多就是買不到獎品啊。我的筒子放在這裡我就沒動過了,筒子也都是他自己選的。」

  「你們都看見了,是他自己選的啊,全都是他自己選的!」

  老板是真的要哭了。

  確實看起來他這裡的竹筒要賣完了,大獎也沒有送出去,他肯定是不虧的……但壞名聲傳出去了,他以後的生意恐怕也要受影響。況且這可是在忍者的村子裡……萬一忍者們覺得他弄虛作假而要對他下手可怎麼辦?他只是想來掙點錢,沒想把命丟在這裡啊。

  想到之前遠遠地看過的忍者們行動的身影,他越想越害怕。而越是急著要解釋,就越是說不清楚。顛來倒去的就那麼幾句話。

  如果不是害怕人群中可能存在的忍者大人們有意見,他都恨不得下去拉幾個人上來拿自己的竹筒看了,最好能把大獎抽走——放到平時有人抽到大獎他一定會肉疼,但這次他卻巴不得立刻就有人把大獎抽走。

  ……實在不行讓這個明顯上頭的男人別買了趕緊走也行啊。

  「怎麼了麼?」

  在斑的保護下,阿緣走到了老板身邊。

  「還不是這位大人……」

  一聽到別人問起,老板的傾訴欲就前所未有的強烈,於是趕緊就是一通解釋。

  「……就是這樣,這位小姐,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沒有動手啊。」他苦惱的揪著頭發,「我哪兒敢在忍者大人們的村子裡干壞事呢。」

  這也幾乎是所有來這裡的小商人們的認知。尤其對他這樣單打獨鬥,也沒靠山也沒有豐厚家底的小商人來說,借他三個膽子,也不敢在這些殺神面前做小動作的。

  他也沒想到能有人的運氣就是差到這種程度。

  了解了前因後果的阿緣哭笑不得。

  怎麼說呢。

  雖然她有聽說過千手柱間去賭|場然後輸的只剩一條褲子的『壯舉』,但是還真沒想過有人的運氣能差到這種程度。

  「差不多就行了。」斑皺了皺眉,也有點看不下去了。

  堂堂忍界第一人,就跟個路邊賭鬼一樣屢輸屢戰,就是不肯下桌……太難看了。

  就算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柱間他也見不得這個樣子。

  「哦,緣小姐還有斑啊,你們也來玩兒啦。」

  聽到熟悉的聲音,千手柱間終於肯把眼睛從桌子上的竹筒上挪開了。只是說話的同時,他手裡還拿著一個竹筒正准備打開。注意到這兩人兩手空空的樣子,他熱情的抓了兩個竹筒塞了過去。

  「來呀,一起拆啊,這個很快樂的。」

  猝不及防被忍界第一人強塞了個竹筒的斑:「……」

  莫名其妙就拿了一個戰國版『盲盒』的阿緣:「……」

  偏偏柱間還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別擔心,說不定下一個就種了呢?中個大獎就翻盤了。」

  說話間還是充滿了希望的。

  一丁點陰霾都沒有,十分積極向上。

  然而……這根本就是徹頭徹尾的賭|徒心裡嘛——還是那種稍不注意就傾家蕩產的類型。

  說完,他繼續自顧自的拆了起來。

  一個又一個,一個接一個。

  剩下的十多個也很快被他拆完了。

  「再來五十個!」

  他豪爽道,說話的同時,手也往口袋摸去。

  哎呀,這個也很好玩兒啊。而且不是上賭桌,就算是扉間也不能訓斥自己了吧?然而下一秒他卻發現自己伸進口袋裡的手摸了個空。

  ……嗯?

  他又摸了兩下,發現口袋裡真的是空空蕩蕩,一個子兒都沒有了。

  雖然身無分文了,但他臉上的笑容卻並沒有減弱,只是轉過頭看向身旁的斑:「斑,借我點錢,我回頭出完任務就還你。」

  這段時間一直在忙,先前收容難民的時候他也出了不少錢,再加上還要留錢給水戶當家用,他現在是真的身無分文了。

  但沒關系。反正他什麼任務都能做,到時候接幾個任務就又有錢了。

  「你還沒夠啊」

  斑忍了兩秒,還是沒忍住。

  「你到底要折騰到什麼時候?好歹也是堂堂……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男子漢,就不能去做點正事麼?」

  他本想說堂堂火影,但考慮到要給木葉的其他人留點面子,只得臨時改口。

  「我就在試一次,再一次就行了。」

  柱間趕緊求情,然而他不說還好,話音落下,斑感覺更火大了。

  還是阿緣及時出來打了圓場;

  「你就這麼喜歡這個麼?」

  「也不是啦,雖然確實很好玩兒,但我有點想要那個大獎。」

  他說的大獎,是一個女士使用的簪子。簪子上有琉璃的飾品,雖然比不上貴族們用的豪華,但在這個時代也是不太好買到的好東西了……尤其是讓他一眼看到就覺得很適合水戶的。

  主要還是和眼緣。

  「我覺得這個挺適合水戶的,就想抽到了送她來著。」

  水戶有一頭很好看的紅發,配上這個簪子應該會更好看吧。

  「我就想試試……沒想到今天運氣不太好。」

  千手柱間說著撓了撓頭發,「我再試最後一次,再沒有我也就放棄啦。」

  真拿不到只能說是沒緣分吧。他也是心血來潮——主要是看著斑對緣小姐這麼好,無論去哪兒都會記得幫她帶一份回去,就突然覺得相比之下,自己對水戶好像太不關心了。

  他就想著正好有這個機會……

  聽到他的回答,周圍圍觀的人的聲音也小了許多。就連老板的怨氣也少了些許。

  為了老婆嘛……好、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在這個時候,阿緣突然開口:「只是簪子麼?」

  「對啊,就是想要那個簪子嘛。」

  「那你不用再試了。」

  她把一個寫著『大獎』的紙條塞到了柱間手裡——就在剛剛其他人沒有注意的時候,她打開了柱間剛剛遞給她的那個竹筒。

  「哇!」

  千手柱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真的可以給我麼?」見阿緣笑著點了點頭,他立刻沒有一點扭捏的收了下來:「謝謝啊!」

  老板也很爽快的當場就給兌換了。

  雖然送出了他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大獎』……但好歹是趕走了這個運氣奇差的瘟神,再加上是完成了別人的心願。

  但總歸是好事吧,再加上他其實也掙了不少了,總歸沒有虧。

  這邊皆大歡喜。旁邊不起眼的角落裡也有人在議論著:一個人說:「想不到千手柱間是這樣一個人。」

  另一個人回答:「但也可能是他裝出來的——為了在村子裡樹立一個正面的好形像。」

  「如果是這樣,那他的心機也太深了。」

  第三個人皺著眉。

  鬥篷下的三人有著同其他人不同的黑褐色皮膚,赫然就是雲隱村前來探路的探子。

  雖然修路的時候忘了通知雲隱村,但這次舉辦活動卻是沒有漏下他們。雲隱村雖然差異木葉的舉動,但本著對『第一忍村』的尊重,還是派了以雷影副手為首的三人來打探情報。

  反正木葉的邀請裡表示他們可以『盡情活動』,他們自然不會客氣的自由行動了。只是才開始就撞上千手柱間這是萬萬沒想到的。

  當然,會看到這樣的千手柱間也是更加沒有想到的。

  「再觀察一下吧,我想以千手柱間的實力,他絕不會委屈自己一直帶著面具的,多觀察一下,應該就能發現真相了。」為首那個一臉冷酷的男人低聲吩咐,「小心謹慎,不要靠的太近。寧可跟丟也不要被發現。」

  「是!」

  「嗯?」

  千手柱間收好簪子,突然轉頭望了一下。

  「怎麼了?」

  「好像有人在看我啊……大概是錯覺吧,哎呀,之前扉間盯我盯的太緊了,我到現在偶爾還會有被人看著錯覺呢。那時候可真是嚇人呢,不管我做什麼,一轉頭就會看到扉間一臉陰沉盯著我。要不是我膽子大,真要被嚇到了。」

  他大大咧咧的說著,絲毫不以為恥。

  阿緣沉默的看著突然出現在千手柱間身後,臉色陰沉的幾乎可以滴出水的白發男人,想知道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發現自己是真的被弟弟發現了。

  「扉間哪兒都好,就是太緊張了,完全不會放松。唉,我這個做哥哥的真是擔心啊,你說他這樣下去會不會未老先衰啊,本來他一頭白發就不顯年輕了,再老下去,真沒人要孤家寡人可怎麼辦……你知道麼?他眉頭間甚至有皺紋了,一定是因為天天皺眉的過,但我跟他說了好多遍要多笑笑,他也不聽我的。」

  明明之前還挺正經的,不知為何突然就變成了『操心大哥對讓人不放心的弟弟的牢騷環節』了。

  也許是難得能找到一個傾訴的對像,他自顧自的說了個痛快,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人的表情從陰沉變成了惱怒。

  「我是真的沒什麼門第之見,只要能有個他喜歡也喜歡他的人,我怎麼都好啦,可是不管我怎麼問他都只說沒有,有時候我也不是故意翹板的,我只是想讓他從辦公室和實驗室出來走走來著……但不管我是去賭|場還是去街上,或者去跟孩子們一起玩兒,他都還是那副表情。」

  「那我可真是謝謝你了。」千手扉間從牙縫裡擠出話來,「但是真想讓我有私人時間的話,就請你老老實實的把活都干完了。」

  他說著,抬起手用力按在了大哥的肩膀上。

  「比如現在,就·請·回·去·干·活。」

  說完,他拉著人就要飛雷神離開。

  只是臨走的時候,眼神不自覺的又在阿緣身上落了一下。似乎有話想說,只是一直到帶著千手柱間離開,都沒有再說一個字。

  阿緣無奈的笑道:「我們也走吧。」

  留在這裡也沒別的事情做了。

  「嗯。」

  斑應了下來,然後遲疑了一下,生疏的對著阿緣伸出了手。接著在阿緣看過來的時候,不太自然但十分堅定的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走吧。人多,別走散了。」

  阿緣動了動手調整了一下姿勢,用力握了回去。

  「好啊。」她答,「以後,一定不會再走散了。」

悠于 2021-9-2 09:02

第351章

  木葉商業街開業其實並不是慶典。

  只是因為這個剛剛從戰火中平息下來的世界渴望一場和平的、大家都可以參與進來的活動,才變成了如此規模。

  讓他看著不比過去任何一場慶典活動差。

  因此與其說是千手扉間統籌計劃的好,倒不如說是他的決定剛好給了人們一個宣泄口。一個可以放心的表達開心情緒而不用擔心笑完今天就沒有以後的,安全的通道。

  為此,木葉的忍者們前所未有的和諧起來。

  就連一直以來都不怎麼跟別人交流的宇智波,都罕見的加入了進來——他們沒有開店,卻負責了『培訓』的部分。

  之所以能在這麼短時間裡培訓出如此之多能熱情招呼的員工,他們的幻術功不可沒。

  雖然一開始在聽到這個要求的時候他們差點以為是千手扉間在耍他們,但在聽完計劃安排之後,以宇智波火核為首的宇智波族人並沒有拂袖而去,而是在短暫的商議之後留了下來。並且跟著其他幾個負責的忍者一起開會商量該如何建立培訓機制以及如何培訓結束後如何考核。

  宇智波雖然看起來很高冷,但並不代表他們就會排斥快樂。

  如果可以的話,誰不想過的開心一點呢?

  再加上幻術可是宇智波的特長,他們也不會允許自己擅長的領域被『次一等的家伙包攬』這種事情發生的。

  於是事情比想像中更順利的推行了下去。

  這讓千手扉間有些意外。實話說,他之所以邀請宇智波,除了大哥的要求之外,也是不希望別人覺得木葉有差別待遇。但其實他是做好了被宇智波們拒絕的准備的,或者他們沒有拒絕,而是趁這個這個機會獅子大開口提要求。

  但什麼都沒發生。

  一切都很平靜。

  站在高處,千手扉間可以輕易的看到人群中那些屬於其他國家的商人和忍者。他們表現得也很普通,雖然看得出他們還很警惕,也會下意識的四下張望,但眉宇間卻可見放松的舒展,看得出也從這天的活動中得到了平靜和快樂。

  他還看到那個岩隱村的小鬼自以為沒人看到的買了一大堆點心。還一口氣買了一大團麥芽糖,舉著木棍邊走邊攪動。一邊靈巧的避開在周圍的行人,一邊手指靈巧的用四根棍子把麥芽糖卷成各種形狀。

  然後在周圍看到的孩子驚嘆的眼神中太高了下巴,一副想壓抑,卻又因虛榮心得到了滿足而快樂的模樣。

  就跟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似的——不知道岩隱村的人知不知道他這幅樣子。他們用心培養的接班人,竟然會這麼沉不住氣,喜形於色。

  他還看到了大嫂水戶換了身裝扮,捆起袖子去店裡幫千佳干活。

  估計來買東西的人也想不到,這個手腳麻利幫他們打包挑選好的點心的『店員』,會是堂堂『火影夫人』吧。

  「哦,那不是千佳和水戶麼。」

  被親弟弟壓著干了半天活的千手柱間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就看到了正在忙碌的兩人。

  「看樣子生意很好啊。」他抬手在眼睛上面搭了個棚,笑眯眯的看著那邊正在忙碌的兩人,眼睛裡不自覺的就流出了溫柔。

  「我之前還想要不要等有空的時候也去光顧一下支持一下千佳的工作來著。」也不管有沒有人回應,千手柱間自顧自的絮叨念了起來。「難得千佳對工作有這樣的熱情和快樂。」

  千佳的情況,千手柱間也不是一點都沒察覺到。只是出生在忍者家族,生活就只能是這個樣子的。這是他身為火影也無法改變的。

  生為忍者,就要以忍者的生活方式活下去,他能做的,就只能在這個前提之下,讓人能過的更安全一些。

  並非是千手柱間不負責,事實上在忍者中能做到他這點的已經是鳳毛麟角了。更多的還是想千手柱間的父親那樣的,信奉鐵拳教育。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就要自己想辦法變強。想要有話語權就要變強,身為忍者,弱就是原罪。無論是實力弱還是性格軟弱都是如此。

  千手柱間並不喜歡這一套——他小時候沒少為了弟弟的事情頂撞父親然後被打。只是他不喜歡歸不喜歡,卻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改變。

  哪怕建立了村子,哪怕大家都住到了一起。

  但忍者始終是忍者這似乎變成了一個無解的怪圈——一切似乎都在變好,但一切又好像都沒有變化。

  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看到了一直有隔閡的忍者們也可以放下成見一起為了更好地未來合作,看到了總是沉默著努力的千佳露出了笑容。

  甚至扉間都主動找了宇智波的忍者一起打造活動。

  還有斑,就連斑都開始軟化了。

  還有比這更好的發展麼?千手柱間真的想不到了。

  ——就如同一場夢一樣。

  不,這比夢還要好得多——至少夢裡的自己最多想想斑和扉間稱兄道弟的畫面,像是幾個忍村一起合作……合作共贏這樣的畫面是想像不到的。

  「接下來就是再召開五影大會商量日後發展的問題了,說不定今後出生的忍者,都不用再上戰場廝殺了……唉,真期待下次五影大會啊,你說我干脆提議今後的問題大家都坐下來談如何?大家一起合作掙錢過好日子,比打打殺殺的好多了啊。」

  「但其他人答應的幾率很小。」千手扉間並不是灰心喪氣,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哪怕現在看起來幾個忍村都合作得還不錯,但這也只是一些小打小鬧的項目,真要忍村之間合作得話,那可是涉及上萬忍者的生計的大事。

  「幾率很小也還是有可能的嘛。」千手柱間就很看得開了。「只要有可能,就可以試試,當初建立村子的時候不也是這麼走來的麼?」

  那能一樣麼,你現在說的可不是一個村子,而是可能會涉及到整個忍者群體,甚至於所有國家的事情。

  千手扉間好險忍住了想斥責的話——大哥畢竟是火影,有下屬在的時候,自己還是要給他面子的。

  他深呼吸了幾次才壓了下去。

  千手柱間還沉浸在自己的暢想當中。

  反正忍者早就習慣了沒有希望的生活,難道忍者不知道這樣殺來殺的日子沒有未來麼?不,他們比誰都清楚,只是早已習慣了這樣這樣沒有希望的生活罷了。

  但反過來說,那樣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來的日子都努力過來了,為什麼不能為眼前的一縷光再努力一下呢?

  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我覺得明天就可以談。」

  千手扉間還是沒忍住:「你說的簡單。」

  你倒是先想想這其中的難度啊,你說談就談,你想要那什麼談了?什麼都沒准備,你打算拿頭去談?

  「再難,只要有的做就比沒得做好嘛。」柱間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雖然不敢跟緣小姐所在的城市相比,但知道了和平應該是什麼樣子,我們也可以努力了不是?」

  「再說了,我也不是一個人啊。」他笑著看向一臉沉默的千手扉間,「我還有扉間,還有木葉村的其他人幫助不是麼?如果運氣好的話,我們說不定還能拉其他忍村的人一起來努力,人多力量大,總能做出成績的。」

  「再說了,斑現在也重新站在我們這邊啦,有斑一起,還有什麼都做不到的呢?」

  聽前半句的時候,千手扉間還有那麼點贊同,但聽到最後他就知道他大哥飄了。等到聽到宇智波斑的名字的時候,他都懶得生氣了。

  干脆結印離開。

  再跟大哥在一起,他怕自己今天的好心情要徹底泡湯。

  到是一旁擔任副手的千手桃華有點看不下去了。

  「柱間大人。」

  「怎麼了?」

  「您就沒有覺得可能是發生了什麼事,以至於扉間大人最近對您的態度都比較冷漠?」

  她試圖委婉的提醒。

  能讓人這麼冷漠的對待,總該意識到中間有什麼問題吧?

  然而千手柱間卻是一副樂呵呵的樣子:「沒有吧?他過去也沒熱情過啊。」

  千手桃華:「……」

  難道沒熱情過,就可以不當回事了麼?

  正常人不是應該思考一下自己做了什麼才會讓親兄弟這麼冷漠麼?

  千手兄弟的矛盾並不會影響到正手牽手逛街的阿緣和斑。

  雖然在經歷了各式各樣的賣場商店集市的阿緣來看,這『一條街』的規格其實很簡陋,買的東西也不見得多精巧美麗。但就好像人們出去旅游就是去看當地特色一樣,來到這裡,要欣賞的自然也是這裡的特色,尤其考慮到這裡可是忍者的村莊,而且還是忍者第一條商業街。那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經歷過痛苦的人會格外珍惜幸福,從戰爭裡走出來的人會特別明白平凡的不易。

  而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兩者都占了,所以才對這條街,和這個『開業活動』格外的熱情。

  他們看到有普通人見忍者們被某些小問題困擾而主動幫忙,也看到了忍者的小孩幫普通人的孩子取下掛在樹梢上的風箏。

  甚至還看到一個不小心露出岩隱村護額的少年把手裡的麥芽糖分給木葉的小孩子。

  明明麥芽糖並不便宜,他看起來也不是不想吃的樣子。可他還是把糖分給了那幾個從穿著上就能看出生活窘迫的小孩子。

  「不心疼麼?」

  在少年分完糖帶著肉疼的表情走來的時候,阿緣突然開口問道。

  「啊?哦……那個啊,當然有點舍不得啦。」少年抓了抓頭發,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回答這個年輕女人的問題,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但是既然這裡有糖賣,那我就還能再買到……大不了多出點任務嘛,但是這幾個孩子。」少年表情有些低落。「他們可能好幾年都只能看著而吃不到。」

  甚至可能在吃到之前,就死在某次任務裡了。

  阿緣笑了笑:「真是好孩子呢。」

  「他們也不一定多好啦。」

  她搖了搖頭:

  「不,我是說你。」

  「很了不起哦,有這份心。」她說著,讓少年伸出手來,接著也沒見她有什麼特別的動作,就有一個小箱子落在了他的手上。

  「這是給好孩子的禮物。」

  這是少年最後聽到的一句話,等他抬起頭想說什麼的時候,剛剛還在自己面前的年輕女人和似乎是她同伴的男人就已經不見了——就宛如童話故事裡給『好心人』送獎勵的仙子那樣。

  如果不是因為手中的盒子是那麼的真實,他都要以為是自己做了一場夢了。

  做了好事的阿緣其實沒離開多遠,她就在不遠處的樹下休息。

  其實她自己覺得還好,但斑覺得她需要休息並去買飲料了,她就從善如流的坐在這裡等人。

  已經帶上了冷意的風拂過樹梢,吹動枝干上枯黃的樹葉。有些格外脆弱的枯葉承受不了風力,就搖搖晃晃的從樹上落下,落到樹下的泥土裡,重新畫作養分回歸生養自己的樹木。

  接著,她聽到了踩著落葉走來的腳步聲。

  接著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你們其實,早就可以回去了吧。」


第352章

  「這個嘛……」阿緣笑了笑,抬起手抵住了嘴唇,「是個秘密哦。」

  說話的時候正好起風。枯葉打著旋從樹梢落下,時不時遮蔽少女的身影,竟讓不遠處的她的身型模糊了起來。

  宇智波斑沒有動,也沒有因為這樣帶著些許虛幻色彩的一幕產生任何感想,只是再一次肯定了他的猜測。

  一開始宇智波斑是真的認為這只是一場意外的。

  畢竟如果能隨隨便便就從一個世界去另一個世界的話,那世界不早就亂套了麼。只是因為心思沒在他們身上,所以並沒有特別在意——哪怕他們展現了另外一個世界的樣子也一樣。

  除了泉奈的出現之外,全都無法觸動宇智波斑已經冰封的心。

  再多幸福又如何,再怎麼和平又如何?總有一天會因為人類的貪念而重蹈覆轍。這樣虛偽而短暫的和平,沒有任何意義。

  而他想要的,是永恆的沒有破綻的和平。

  所以就算因為那場喝醉了的意外而答應了要來木葉看看,他的想法也沒有絲毫動搖過。

  他隱去身形,冷漠的看著這座注定會醞釀更多災難和死亡的村子。

  看著雖然改變了生活方式,本質上卻沒有改變的忍者們在虛偽的和平中走向破滅,看著隱形的歧視充斥著這座村子的每個角落。大家族看不起小家族,強者看不上弱者,而那些為了和平選擇放棄他的宇智波們,也隱隱的被排斥在了集體之外。

  他完全不覺得這樣的村子有什麼繼續觀察下去的必要——如果那個女人想要通過『了解』讓他改變主意,那就大錯特錯了。

  ——那時的他萬萬沒想過這個女人,這個看起來跟腥風血雨陰謀詭計沒有一丁點聯系的『大小姐』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攪亂整個忍者世界。

  ……就連自己的注意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轉移到了她身上。並且從此再沒離開過。

  就這麼看著她以一己之力,在如同死水一樣的忍者世界掀起了軒然大波。把原本毫無聯系的各個國家的忍者,以這樣一種匪夷所思,看成兒戲的方法硬是拉到了一起。而其他國家那些數一數二的忍者,也就真的被她帶偏了思路,鬼迷心竅一樣的跟著她做了下去。

  看著已經變得不一樣了的木葉和忍者們,他終於意識到:也許這個開始是意外,但她所做的行動,卻都是有意而為之。

  她是故意停留在這裡的。

  目的……恐怕就是今天發生的事情了。

  他問:「這對你來說,有什麼好處麼?」

  阿緣卻是驢唇不對馬嘴的問了一句:「你覺得月亮好看麼?」

  雖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宇智波斑還是回答了:「……還可以吧。」

  「那你為什麼覺得月亮還可以?」

  「這算什麼問題?」他更不解了,剛剛不是他在提問她的目的麼?「有什麼關系麼?」

  「當然。」阿緣自在的伸了個懶腰,「因為我會這麼做也是差不多的原因嘛。」

  「這算什麼回答。」

  宇智波斑當然不會覺得這就是她內心的真實想法,卻也沒有一定要逼問下去的意思。作為『受益者』,他也是有最基本的感恩之情的。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認真逼問的意思,只是想要肯定自己的猜測——當然順便能得到一些答案那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比起這些……

  他的視線及不可見的移動了些許。

  他突然開口:「你到底喜歡那家伙什麼?」

  阿緣當然知道他問的是誰,然後她也愣了一下。

  怎麼說呢,因為兩人之間發生了各種事情,感情太過水到渠成了,她反而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一開始大家都是像素人,她除了感慨斑真是強大又好用(……)之外,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畢竟每天看著一堆嗷嗷待哺的人民還有百廢待興的城市,正經人哪兒還能有起綺念的時間呢?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開始覺得這個人在身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開始有想牽起這個人的手的想法……

  阿緣開始認真思考。

  不過想想,誰能拒絕一個體貼入微到自己一個眼神就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麼,一抬手就知道自己要拿什麼的貼心小天使呢?

  再加上他還長得那麼好看又是戰鬥力天花板,真·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材有身材要性子有性子……喜歡他不是正常的麼?

  ……咦。這麼一看,好像還是自己占了便宜。

  阿緣認真思索著。

  如果不是自己一開始有系統當外掛,那自己要是和斑在一起,就真成癩蛤蟆吃天鵝肉了。

  只不過自己不是天鵝,而是那個癩蛤蟆。

  倒也不是說阿緣太過自卑,而是在忍者世界當中,確實這麼個理兒。

  雖然斑是地位不高的忍者,但在這個時代,有力量就代表有話語權,對除了貴族和大富商之外的人來說,身為強大的宇智波家族中格外強大的族長的斑,也是需要敬畏仰望的。如果自己是普通人身份,或者沒有外掛系統來幫忙的開局的話,還真不一定輪得到自己摘走這朵『高嶺之花』。

  「我是占了便宜啊。」

  她唏噓。

  「……?」

  宇智波斑困惑。

  按照這位大小姐的手段能力來看,怎麼看都是『自己』占了大便宜吧?

  他本來只是注意到那個自己回來想讓他別扭一下。

  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一句感慨。

  阿緣發出了最真實的聲音:「光是這臉和身材,我就占了大便宜呢。」

  比他好看的或許有,但實力就沒他強,比他強的人也有,但就沒有這花容月貌——再加上這個令人安心的好性子。

  這麼一想真是很難不讓人喜歡他啊。

  尤其在斑還跨越了時空來到自己身邊。

  ——這難道不是這個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麼?

  真是夠了。

  宇智波斑看著另一個宇智波斑臉上那在自己看來差不多要用『惡心』來形容的表情,在看看面前這個大小姐不自覺露出來的,整個眉宇都明亮起來的笑容。

  覺得自己真是自找麻煩。

  他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斑端著果茶走了過來。

  「你回來啦。」

  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回來,阿緣的表情都高興了幾分。

  「……嗯。」

  宇智波斑將手中溫度剛好的果茶放到了她手裡。

  「還繼續逛麼?」

  他問。

  阿緣搖了搖頭,雙手捧著溫熱的果茶暖手:「不用了。」

  她看了看天色——遠處,原本明亮到讓人無法直視的太陽已經化身橙紅色的火球,緩緩順著天際向西落下。

  「時間正好,去稍微准備一下禮物吧。」

  這可是第一次舉辦活動,這麼特殊的日子,當然要有賀禮啦。

  千手柱間找到宇智波斑的時候,就見到自己這位老朋友正一臉陰沉,似乎在跟誰較勁,又好像在生悶氣。

  ——正常來說,看到宇智波族長這幅表情,人們不說退避三舍,也一定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走上前去觸霉頭。

  畢竟那可是瘋起來做什麼都可能的宇智波。

  誰也不想自己好好地豎著出門,晚上就得躺著回去。

  雖然其實並沒有誰真的被這樣過,但大家都這麼傳,人們自然就放在心上了。

  千手柱間卻是毫不在意,他不僅走上前去,還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宇智波斑的肩膀「斑!找你很久了……怎麼這副表情?」

  「……沒事。」

  宇智波斑當然不會跟千手柱間抱怨自己這個單身漢剛剛遭受了什麼。他只能常規的轉過頭,用一張冷臉表示什麼都沒有發生。

  「你這可不像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啊。」

  千手柱間關切的問道。

  「斑啊,你有什麼心事一定要說出來啊,可千萬別在心裡憋著,突然有一天就自己跑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雙手都放到了宇智波斑肩膀上,用力握住搖晃了幾下。

  宇智波斑青筋暴起:

  「什麼叫我突然就跑了……還有你有話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也不能亂摸,聽到了麼沒有!?」

  宇智波斑被千手柱間突然落在自己身上的手搞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一拳擊向千手柱間的胸口緊急掙脫。

  那邊千手柱間還在安慰:「斑你別怕,身體不舒服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我三兩下就可以幫你治好的。」

  千手柱間的理解十分簡單: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那就只能是身上有什麼難言之隱了。

  有病就得治,有傷就得療。

  他醫療忍術還挺行的,一定能治的好。

  「你都在想什麼奇怪的東西?」

  宇智波斑不知道千手柱間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如果真知道的話,他說不定就當場招出須佐能乎來讓他看看自己的身體到底有沒有問題了。

  只是不知道想什麼不影響他嫌棄。

  ——總歸不會太正常就是了。

  千手柱間這個人哪兒都挺好,就是腦子太容易脫線了。

  千手柱間還在試圖勸說:「就是你如果……」

  「我沒有!」

  宇智波斑惱羞成怒的回應。

  不僅不感動於他的關心,甚至還想把人揍一頓。

  「所以你找我來是什麼事兒?」

  「哦哦,我說來找你吃飯來著。」

  千手柱間說著,突然從一個小封印卷軸裡掏出了一個不大的包裹。千手柱間動作迅速的解開外面的包袱皮,露出了裡面的『晚餐』。

  宇智波斑幾乎是立刻認出了那個包裝:

  「這是……」

  千手柱間爽朗的回答:「是你那天丟下的豆皮壽司啊。」

  「那可是緣小姐大老遠特地帶回來的,,我覺得挺可惜的,就撿回來了。」

  他一點不覺得自己的話裡暴露了多少信息。接著不顧宇智波斑復雜的表情,繼續說了下去。

  「之前你不願意接受木葉,不願意吃……但現在已經沒問題了吧?」

  那天他注意斑往外走,本來是想找他喝一杯的,沒想到還沒落地就看到他隨手把什麼東西丟到在地上就走了。

  他過去的時候,只來得及撿起來地上包的好好地豆皮壽司。

  聯想到這裡是緣小姐去的城市的店的招牌,他大概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也就順手把東西都收了起來。

  就想著什麼時候有時間了再給他來著。

  宇智波斑沉默:「……」

  還沒等斑給出反應,一個帶著火氣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大哥,你到底……」

  千手扉間一落地,就見到自己大哥殷切的捧著東西遞給宇智波斑的樣子。

  他差點習慣性的就要開訓,卻在話要說出口的一瞬間閉嘴了。

  既然決定了要從新開始,就不能再先入為主了。

  只是大哥特地逃班也要來找宇智波斑這件事,日後還是要算個賬的。

  「扉間!你也來吃晚飯麼?」

  千手柱間一如既往的神經大條,尤其見弟弟這次罕見的雖然臉色不太好看,卻沒有要訓斥自己的意思,自然是立刻順杆爬——要是真能趁著這次讓兩人和解,那就再好不過了。

  「我吃……」個鬼。

  千手扉間剛想說話,就被突然從天而降的一抹白色吸引了注意力。接著,越來越多的白色出現在了視野當中。

  ……下雪了?


第353章

  不合時宜的雪從天空飄搖落下。

  一開始只是三兩片,沒過多久,就將整個木葉都籠罩在了其中。

  但奇異的是,雖然是『雪』卻並沒有讓人感到刺骨的寒冷。反而在雪花落到身上的時候,奇異的感到了些許溫暖。

  不僅千手扉間發現了不同,村裡的其他人也或多或少的注意到了這細微的奇特之處。

  「這也是木葉特地准備的麼?」

  來自風之國的忍者握了握手,細小的雪花早就消失了,但他似乎還能感覺到有些許溫暖殘留在手心中。

  「是幻術麼?」

  旁邊的人謹慎的問道。

  因為不確定是什麼東西,他們很小心的沒有讓身上沾染太多。

  「我覺得不是。」

  另一個人搖了搖頭。

  這不像是幻術能弄出來的東西——除非是木葉最新的幻術研究成果。只是除了一點溫度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感覺……特地搞這麼個東西,是不是太雞肋了?

  砂隱村雖然被調集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修路,但畢竟沒死人,再加上也沒有額外要求物資賠付,因此雖然人手因此變的緊湊,但其實並沒有影響到忍村的正常運轉——畢竟修路這種事情,孩子們也可以跟著做,都是做任務,比起派他們去更危險的任務,倒不如讓他們跟著去修路。

  既能讓人工作,又不會太危險,除了髒點累點,並沒有什麼缺點。

  而且因為打通了火之國到風之國的一段通路,還有不少商人表現出可以開拓商路的意圖——風之國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環境惡劣物資匱乏,雖然一直有商人,但外地的商人一直很少,商品的流通性也比較差。

  這次因為有了平整的道路而有商人願意來,倒也是因禍得福。

  因此惱火歸惱火,但砂隱村裡面到並沒有仇恨木葉的意思——畢竟人都好好地回去了。

  所以收到了邀請,自然也就派人來了。正好還可以收購一批物資帶回去……

  砂隱村現在也學乖了。

  決不當出頭鳥——只要不當出頭鳥,就有機會拉著其他幾個忍村一起去站在道德制高點斥責那個『出頭鳥』,這種好事他們當然也要摻和一腳。

  當然,提防還是要的,如果木葉真有什麼背地裡的舉動,他們也是不會客氣就是了。

  因為雪下得不大,並且沒有讓人感覺到寒冷,所以街上的人們並沒有四處奔走避雪,反而饒有興趣的看著這突如其來的雪景。

  「雪來的這麼早,看來明年一定會有好豐收。」

  有上了些年紀的人自信的分析著。

  「這也能看出來?而且這雪也太小了點吧。」

  雖然飄了一陣子,但雪花又輕又小,完全沒有要積起來的樣子。自己甚至沒感覺到冷。

  嘿,難道是因為有陣子沒見過雪,連雪都變了樣子?

  還有來自完全沒見過雪的國家的人好奇的問周圍見過雪的人,雪到底是什麼東西,有什麼效果能干什麼的。結果不僅沒有得到答案,還反而引來了一系列的問題。

  『什麼?還有沒有雪的地方麼?』

  『那你們那邊冬天什麼樣子啊,冷麼?』

  在交通和信息閉塞的時代,從未見過的地區對他們來說就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一樣。雖然有忍者天南海北的闖什麼都見識過,但對普通人而言,他們實在不是可以聊天的好對像。難得在這麼個環境有可以聊天的對像,人們的好奇心自然格外的旺盛。

  就連混跡在人群當中的雲隱村的忍者都猝不及防被問了幾句。

  而這個雲隱村的忍者還真含糊的答了幾句——一直到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完全可以在被叫住的時候就開溜的。作為忍者,想在人群中隱去身影的辦法不要太多。只是自己卻並沒有再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還真跟人說了幾句。

  這對忍者來說,完全就是不及格的表現了。

  一直到太陽落山,一直到突如其來的這場雪就像它的到來一樣突然的消失,人們開始陸續離開商業街位置,他都還在惦記著這個不應該出現的『錯誤』。

  明知道不應該。

  但其實並不後悔。

  夜幕降臨,這前所未有的一天,終於落下了帷幕。

  忙碌了一天的人們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准備關店的准備關店,都要回家了。盡管是無比疲憊的一天,整整一天精神都繃的緊緊地,沒有一刻能松懈,但心情卻前所未有的好。

  有人買到了自己心儀的商品,也有人把自己的商品賣到了滿意的價格。

  若菜也牽著菊江一起回去了家裡。

  一路上,菊江還在興奮的說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從看到的商品,見到的人,再到從其他人那裡聽到的故事。她用孩子特有的磕磕絆絆還夾雜著自己想像的敘述方式給姐姐講解著。

  「姐姐。」說完之後,菊江還意猶未盡的問道:「我們明天還能去嗎?」

  若菜不想打擊菊江的快樂,但她知道這只是一天的活動——雖然商業街還在,但一下子接待了這麼多人,短時間內肯定不會再有第二次這樣的活動了。當然更重要的是,她明天要繼續去上班了。商業街固然讓人快樂,但掙到手的錢才是他們活下去的資本。因此她只能搖了搖頭:「不行哦,姐姐要開始工作了,商業街忙碌了一天,也得休息休息呢。」

  「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去呢?」

  菊江期待的問道。

  「等……下次休息的時候了吧。」

  若菜算了算。

  距離下次休息應該還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她多干點活,下次就能多買點東西。說不定還能堂堂正正的去買柿餅。

  「這樣啊。」

  得到了姐姐的回答,菊江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下次休息再去吧,我也會努力跟著阿姨們學習的,到時候我掙了錢,我們一起花。」

  她高興的晃著姐姐的手,就好像手裡已經拿到了自己的工錢了一樣。

  「……好啊。」

  若菜笑著應了下來。

  雖然一切都還是沒影的事,但她也不自覺的期待了起來。

  下一次、未來一定會更好吧。

  帶著這樣的期待,她久違的做夢了。

  夢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就失去的父親和母親。

  夢到了他們抱著自己對自己說抱歉,抱歉那麼小就離開她們,害得她那麼小就要帶著妹妹艱難求生。

  還聽到他們誇自己做得好,是令自己無比自豪的,最好的女兒。

  若菜在夢裡大哭了一場。

  在父母面前,她可以不用是堅強的姐姐,可以不用是這個家唯一的頂梁柱,可以作為『父母的女兒』,大聲的哭泣,傾訴自己的委屈和艱難。

  她哭了很久很久,就好像要把所有壓在自己身上的東西全都順著淚水衝走一樣,不停不停的哭著。

  哭到睡在身邊的妹妹被吵醒,迷迷糊糊的向上拱了拱身體,學著平日姐姐哄自己的樣子,用小小的手一下下撫摸著姐姐的頭。一直到自己再次睡去。

  她也做夢了。

  夢到了五顏六色的街道上,各式各樣有趣的玩具和好吃的還有一對陌生又讓她覺得無比親切的溫柔男女。不知為何,身體就像是泡在了暖暖的熱水裡一樣,無處不溫暖。

  宇智波斑沒有做夢。

  因為在這萬籟俱靜的深夜,他並沒有入睡。

  他獨自坐在高高的岩石山上看著夜空。

  同其他的人不同,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他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從他放棄了宇智波的族人,宇智波的族人也放棄了他的那天起。宇智波就不在是他的家了。

  木葉的其它地方,更沒有屬於他的地方。

  雖然不再執著於無限月讀,但他仍然無法原諒木葉的『不完美』。

  從很久以前,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宇智波斑就覺得世界上一定有某種完美無瑕的東西。而很久之後,他才意識到要給這個『完美』一個准確的定義的話,那麼一定就是『和平』。

  『和平』必須是完美的,也只能是完美的。

  只有這樣,人們的付出和犧牲才是值得的。

  只有這樣,今後的人們才不再有付出和犧牲。

  它聖潔,永恆,一塵不染。融入人間煙火,卻又永遠高於人間煙火。正因為世界如此醜陋,他們所追求的和平,才一定要格外的完美。

  和平,一定要是這樣的東西才行。

  直至今日,他都沒有放棄這個想法。並且不曾後悔過自己這一路走來的所作所為。

  他還是要追求『完美的和平』的。只是如果無限月讀不行的話,就從矯正身邊的錯誤開始。

  他看著陷入黑暗,只剩下零星燈光的木葉村。

  所以他哪兒也不會回去,哪兒也不會融入。他會一直這樣,用自己這雙眼睛去看著這個由那位大小姐一手修整出來的『和平』,然後在必要的時候去除那些不必要的東西。

  「還不睡麼?」

  少女的聲音從身旁傳來,接著,有什麼東西披到了自己身上。

  「你還沒走?」

  宇智波斑不為所動,只是眼神轉到了身邊的少女身邊。

  「我忘了送禮物了。」

  她笑著向前走了兩步,站到了宇智波斑面前。接著出乎意料的在他的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

  「好啦,這次就真的是最後了。」

  說話間,少女的身型在微弱的光線中變得模糊了起來。

  「真是……別總是把自己排除在幸福之外啊。」

  「下次再見的時候,一定要笑給我看啊。」

  少女殘留的聲音被夜風吹散,留在宇智波斑身邊的,仍然只有一片寂靜。

  只是沒過多久,突然又細微的腳步聲從背後響起。

  宇智波斑能夠感覺到到這是為了讓人察覺到才特地弄出來的聲音——作為忍者,無聲行動可是基本功。

  然而讓宇智波斑在意的並不是這細微的聲音,而是從身後傳來的,越來越近的氣息。

  盡管已經數十年不曾感覺到了,但是這個氣息無疑是……

  「哥哥。」

  屬於青年的干淨聲音響起,宇智波斑難以置信的轉過頭,在他失態瞪大的雙眼中,映著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看到那個應該永遠埋藏在記憶深處的人帶起了極淺的微笑開口道:「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明應該是風之國砂隱村,我打字的時候好多次都達成了沙之國……並且完全沒感覺到違和感。每次寫完都得倒回去再看看。

  阿緣例行在活動現場發禮物。只不過跟上次有些不同。

  平行世界的部分這次就真的完啦。再見其他平行世界大概就只有番外和新篇了(如果順利開坑的話)

  接下來就是阿禿久違的回去自己總公司(?)所在地了。(看了眼極簡大綱)

  本土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給他留一份牽掛,這大概是真·禮物了吧。

  雖然扉間可能會十分頭疼(喂)


第354章

  雖然說是『禮物』,但其實並不只是給活人的。

  深夜的山崖上,阿緣看著只能她看到的,由碎金一樣的光芒組成的天幕,她伸出手,就有一點微弱的光點輕輕落在自己的指尖,光點微微閃爍,像是在表達自己的謝意,又像是在告別——接著一陣風吹過,這光點又輕飄飄的向上飄去,融入光的河流,直至徹底消散在夜空當中。

  活著的人夢到了埋在心底的人,但那些帶著滿滿遺憾離開的人,又何嘗不是有無數的牽掛和思念呢?

  那星星點點的光,就是人們殘留在世界上最後的思念。

  死亡固然痛苦,但殘存的思念所記錄的,卻並非是這些痛苦的記憶,而是就算失去生命,就算回歸淨土也不會消失的牽掛。

  有擔心喜歡踢被子的戀人的男人、擔心幼小的孩子如何生活的老人、思念父母,想告訴他們不要再因為自己而哭泣的孩子。

  對所愛之人的在意,要遠遠超過對死亡的憎恨和恐懼。

  「謝謝。」

  蒼老的聲音在空無一物處響起。

  一個額頭長著眼睛和角,留著長長的胡子的老者突然出現在了她身邊。

  老人一身白色,滿臉的皺紋,看起來並不好接觸,但語氣卻十分平和。語氣也很真誠。

  「我其實不明白。」

  阿緣並沒看向他,而是在最高處看著遠處只有星星點點的光的木葉村。

  「既然你還沒有徹底消失,那為何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這世間的忍者們就這樣廝殺了數百年。這裡面明明也有你的血脈吧?」

  還沒等六道仙人回答,阿緣又火速補充了一句:

  「可別說什麼你已經是死人了不能干涉活人之類的話,這可是你弄出來的問題,就算是死了你也是第一責任人。」

  雖然後續發展理論上來說和創始人沒什麼關系,但是沒能正確制定規章制度做出規範,以至於後續失控,他怎麼也脫不開關系。

  更何況他還不是徹頭徹尾死透了離開了轉世了——雖然他自稱是『查克拉』但阿緣覺得既然有記憶有意識能交流,那說是『本人』也沒什麼不對。

  至於他說的什麼守護……

  可別開玩笑了。

  要是他守護就守護成現在這麼個樣子,那她真是求他不要再守護了。

  很早以前在那個白發大叔……哦對了,在自來也說起『救世主論』的時候她就很討厭這種說法,先不說這個人是否真的有這種能力。就單單只說他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尋找拯救世界之人而不顧其他這件事,就槽點滿滿了。

  萬一拯救世界之人爹媽沒有這個發色呢?那就放任他們繼續掙扎苦難?萬一人死了拯救世界之人沒生出來呢?

  就算真那麼巧拯救世界的人出生了,但是沒有其他人給他提供衣食住行,生病了沒有人給他治療,他還能活到拯救世界的時候?

  阿緣原本以為這就已經挺過分的了,萬萬沒想到這裡還遇到一個自稱漂泊在世間守護了千百年的『六道仙人』。

  幾乎只是三兩句話就打到了『救世主論』成為她心中最厭惡排行的no.1。

  努力也好守護也好,不都說為了讓某樣事物變得更好麼?那這變得更壞了算什麼?

  「……」

  六道仙人……六道仙人回答不上來。他當然有自己的思考和想法,只是這些想法在少女直擊靈魂的提問面前全都潰不成軍。因為她已經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她的行動是正確的。或許不完善或許未來還有無數問題,但至少此時此刻,她指出的方向確實是通向和平的。

  不僅如此,他還發現自己經常會會跟不上面前這個隱約有幾分母親氣勢的少女的思路。

  包括她的言行,包括她的舉動。

  「我不反感你塑造形像。也不是覺得你不該設置考核機制,只是這一切的前提都是『有行動』,你這光是看著算什麼事兒?見到不對勁的麼苗頭就該及時把它按死在搖籃裡啊,防患於未然不比什麼都好麼?」

  見他不回答,阿緣又皺起眉語重心長的勸說道。

  都這麼大年紀的人了,見證了這麼多難道就沒有從中反思過麼?不能防患於未然,也要亡羊補牢啊。

  盡管阿緣沒有說一句重話,但她的眼神和態度卻讓六道仙人久違的感到了壓力和局促。

  這個時候出現的斑和他身邊跟他有幾分相似的青年,就好像救星一樣了。但同有實體的斑不同,他身邊的青年是虛幻的。

  也不奇怪,他早已經去世多年,身體早就已經化作一杯黃土了。事實上靈魂能站在這裡對他來說,已經是『奇跡』了。

  只是現在他還想要更多的『奇跡』。

  「我什麼時候可以去哥哥身邊?」

  他的語氣裡有著不容忽視的急切。

  「很快。」

  阿緣看了眼身旁的六道仙人,見他對自己點了點頭,才從自己的儲物空間裡掏了掏,掏出了一點點像是血肉殘余的東西。

  這東西也確實是『血肉殘余』——這是她之前從那個天女妖怪那裡收集到的不滅特性,因為天女妖怪的靈魂被她收拾的很徹底,天女『不滅』的特性就殘留了下來。

  先前她拿了一些給桔梗做引子,剩下的就被她收了起來。沒想到還能在這裡用上——這大概也是某種程度的『命中注定』吧。

  「那就開始吧。」

  阿緣把這點特性交了出去。

  說是『不滅』其實也可以看成是『再生』,只要不斷地再生,就不會死——如果不是這樣,六道仙人也不會同意她這個大膽地想法。

  生死輪回原本應該是人類不能觸碰的禁忌,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出現死者復活的事情——只是他欠的那個孩子的太多,他已經無法回去過去,那就至少在現在出一點力。

  重新站在這個世界上的青年顧不得體會生的感覺,幾乎是一能控制身體,就離開了。

  在確認沒有問題之後,阿緣也准備走了。

  她和斑手牽著手站在一起,對面是半透明的六道仙人。

  「作為感謝,我會為你們開啟一個入口。」

  他舉起手中的禪杖,三人中間的空間就突然被某種力量用力揉搓一樣出現了扭曲,劇烈的扭曲變化之後,最終穩定成了一個空洞。

  「接下來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謝啦。」

  阿緣說著,同斑相握的手變得更加用力,接著一條淺粉色的,用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物質織造出的飄帶纏在了她的身上,以少女為中心,明亮但不刺目的光芒蔓延開來,將兩人的身型吞了進去。

  等到光芒散去的時候,六道仙人面前就只剩下了一片空曠——少女和男人,還有剛剛他創造出來的空間入口,全都消失不見。

  一切的一切,都猶如一場幻夢。

  匆匆開始,又匆匆結束。

  只是他清楚的知道,他看顧了千年的這個世界這次是真的有什麼不一樣了。

  同上次相比,這次的『旅程』要短暫的多,幾乎沒感到時間的流逝,就到了出口。

  只是這一次的落點同樣沒能精准,他們再次落在了草木叢生的荒郊野外。只是同上次的不確定不同,這次她能清晰的感覺到這裡同自己之間的聯系。

  或者說是『羈絆』。

  或許位置出了問題,但這個世界,無疑是她所謂之奮鬥,經歷了無數地獄007的地方。

  有忍者存在的這個世界中,絕大多數地貌都還保持著原始自然地樣子。就算是經驗再老到的忍者,也不敢說自己能百分百判斷自己的位置。

  不過已經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這次就不急了。

  阿緣甚至琢磨著要不要干脆來一場『自駕游』,順著方向邊走邊回,給自己放個假。

  很早之前就一直說想四處走走看看了,結果就像是被宿命安排了一樣,無論走到哪裡都有各種各樣的事情在等著她。

  於是一次又一次的終止計劃,一次又一次的投身事業……一直到今天。

  於是阿緣張口就來:

  「我們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吧,順著輝夜城的方向慢慢往回走,看看各地的風土人情什麼的。」

  雖然斑並不懂『風土人情』有什麼可看的,但阿緣說的話他幾乎不會拒絕,這次也很自然的點了頭。

  輝夜城有泉奈在,他放心的很。

  至於千手柱間和千手扉間的想法……誰管他們。

  愉快的敲定了接下來的行程,那剩下的就是邁出第一步了。說是自由行,也不能一直干站在荒郊野外。他們准備找個高處看看有沒有城鎮或者村落,總之先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然而沒做兩步,宇智波斑突然把阿緣擋到了身後。接著,不遠處低矮的灌木突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一個瘦小的女孩子背著一個更小的孩子從中鑽了出來。

  看到他們,她眼中先是警惕接著又是猶豫和焦急。

  「你們也是為了躲避忍者抓人躲到這裡的?快點跑吧,忍者大人們馬上搜到這裡來了!」

  這句提醒,是她唯一能幫助他們的了。

  說完,她就急急忙忙的穿過他們,走向另一邊低矮的灌木叢。想要從茂密的枝葉中鑽過去。然而她才走了一半,就被阿緣一把抓住了手臂:「等下,什麼抓人?忍者為什麼抓人?」

  「給天女大人修行宮啊。」少女一臉古怪,好像再說『你們不躲忍者大人為什麼要跑來這種地方,大人們可真奇怪』「月亮來的天女大人要行宮,到處都在抓能干活的年輕人,你們也快跑吧,不然忍者大人們才不會管你們是誰,肯定先抓再說啦。」

  原來如此,難怪她要跑了。就是不知道這個月亮來的天女大人是個什麼身……

  阿緣愣了一下。

  ……嗯?

  作者有話要說:

  阿緣:一般不是說太陽來的天子麼,怎麼月亮來的天女了?

  ……不對,這聽起來好像有點熟悉?

  阿緣不能死而復生,但她有再生的道具(喂)六道仙人本想讓她知難而退——比如把靈魂叫回來沒有分身也只是行屍走肉不算活著之類的,萬萬沒想到他面對的是一個經歷極其豐富的外掛。

  他能怎麼辦,他也只能干了——不然讓這個外來者自己搞更危險。


第355章

  一開始阿緣還沒反應過來。

  從離開火影之後,她就再沒有以『天女』的身份活動過了。就算在另一個戰國的時候當了城主,但也只是『城主』。再另一個忍者世界裡也沒有——那裡的她是包養(?)忍者的有錢任性的女老板人設。

  因此她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但那個瘦小的少女明顯已經沒時間再跟他們耗下去了,她掙脫了阿緣的手,帶著背上的妹妹就往灌木裡鑽。灌木枝葉繁茂,像她這樣的孩子鑽進去的話可以很好地隱藏身形。

  「不說了我要走了,你們也趕緊逃吧。」

  她說著,就像一條靈活的泥鰍一樣鑽了進去,然後飛快的手腳並用爬出去好遠的距離——一看就是沒少鑽的。

  然而還沒等她從灌木中爬走。就聽到不遠的地方傳來了恐慌的叫聲,其中還有不知道誰喊出來的一句:「熊……有熊啊!」

  雖然千手柱間在很久以前曾經在被甩出去之後輕松的砸死了一只熊並把它帶回來當了當天烤肉的主材料。但實際上熊對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來說,還是十分危險的。

  就算是忍者也不是各個都能像千手柱間或者宇智波斑這樣輕描淡寫的把熊當肉看的。就算是忍者裡,那些不擅長戰鬥的忍族或者個人實力不強的忍者在遇到熊的時候也是要逃跑的。

  年幼的少女自然也害怕,只是更讓她擔心的是,聲音傳來的方向剛好就是她要帶妹妹去的藏身之地的方向。除了她和妹妹之外,那裡還有數名很關照她的鄰居。

  她很擔心,可她不敢過去,只能懦弱的蹲在這裡發抖,什麼都做不了。

  「待在這裡別動。」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剛剛拉住她的那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在之後是什麼掠過灌木樹梢向遠處離去的聲音。

  她緊緊地抱住妹妹,顫抖著留著眼淚,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傳來一聲巨響。在驚飛了若干小動物和無數飛禽之後,整個森林又再次安靜了下來。一直等到腿都麻了都沒再聽到聲音,少女咬了咬牙,帶著妹妹向著他們先前藏身的山洞走了過去。

  她、她的過去看看,萬一……萬一有什麼她能幫忙的,她也得出一份力才是。她和妹妹因為鄰居們的幫助才活到現在,她不能不管。

  只是出於安全考慮,在靠近的時候她把妹妹塞進了一處隱蔽的灌木叢裡,自己走了過去。這樣真有什麼問題,妹妹也來得及跑。

  然而等她做好心理准備准備面臨一地鮮血的時候,卻發現山洞裡的人們都好好地——也不都是好好地,其中有些人是受了傷的,但並不重,因此人們看起來也很輕松。

  「哦!你來啦。」

  有人注意到門口的女孩兒,還主動跟她打招呼。

  「你妹妹呢?」

  「大、大家沒事麼?不是說有熊……?」

  少女臉上還有沒擦干的淚痕,沾滿灰土的小臉被淚水衝刷過留下幾道水痕,就像髒臉小花貓似的。

  「熊,對,是有熊。」

  說到這裡,最外面的中年婦女臉上有驚恐,也有興奮。

  「之前是有熊——這麼大一只呢。」她邊說邊比劃,「我跟平助跑得最慢,差點被熊追上,當時我抱著平助,還以為自己要死了。」

  「然、然後呢?」

  少女被其中的驚險吸引了,忍不住追問。

  「然後?然後那位大人一來,就一腳把熊踹飛到懸崖下面啦。」

  中年婦女興奮的比劃著,還指了指不遠處一角的那處斷崖。

  少女:「……」

  「要是有繩子或者布就好了。」

  阿緣看著被她帶著宇智波斑掃蕩了一圈的野雞和野雞蛋,稍微有那麼點苦惱。她到是不怎麼饞肉,只是覺得有這麼多雞和蛋到是可以帶回去給山洞裡的人們補補身體。

  宇智波斑上去一腳就干脆利落的把熊解決了之後,他們短暫的停留了一下,確認人們沒什麼大礙就出來巡視了。萬一還有其他的熊或者凶猛的野獸就處理一下。沒想到剛好在一處凹陷的地方看到了野雞窩。

  從來精打細算過日子的阿緣自然不客氣的准備全都包圓。正好帶回去給人補補還能順便打聽點消息。

  「出來。」

  就在阿緣對著一地的雞和蛋思考的時候,她身後的宇智波斑卻是突然皺著眉呵斥了一聲。

  「嗯?有人來了?」

  阿緣也回過頭。

  外面的樹叢簌簌作響,然後鑽出了一個灰頭土臉的女孩子。

  「不是說出來很危險麼,你怎麼跑來了?」

  這個女孩子,赫然就是之前勸她快跑的那個小女孩兒。

  「我、我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您的……」

  一張花貓臉的少女局促的開口。

  「那、那個,您要繩子麼?我、我可以現在給您用枯掉的藤子搓一些。我搓的很快的!」

  阿緣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少女急切而困惑的眼神走向她,伸手拉起了她的手。十來歲的女孩子有一雙完全不符合年齡的粗糙的手。

  不僅手上布滿了繭子,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傷痕,其中最大的一條大概有兩釐米長,現在還沒完全愈合——大概是做工或者剛剛在灌木裡鑽來鑽去的時候碰傷的。

  「很疼吧。」

  阿緣嘆息著掏出手帕幫她裹了一下。

  「你的心意我領了。」她拍了拍比自己腰高不了多少的少女的頭。

  「沒繩子我也有辦法把它們帶回去的。」

  阿緣確實沒有繩子。但是她有便宜撿回來的『天之羽衣』啊,反正都是細長條,搓成一條拿來當繩子也不是不行,而且這個東西大概有自動清潔功能,都不用擔心髒。於是她粗暴的把天之羽衣搓成了細細的一條,簡單粗暴的把雞爪捆上去讓斑全拎了回去。至於那些蛋,就都交給了偷偷找過來的少女了。她用衣服和手臂兜著野雞蛋,小心翼翼的,一個都不少的帶了回去。

  雖然知道森林裡有野雞但因為畏懼深處的野獸,人們平日裡並不敢深入,之所以跑來這個山洞也是為了躲避忍者大人們的抓人。

  突然見到這麼多肉,別說是孩子了,就連幾個大人都差點沒繃住留下口水來。在再三確認這些雞他們也可以吃之後,人們也沒讓阿緣在動手,麻利的接手了清理和做飯的工作。燒熱水的燒熱水,拔雞毛的拔雞毛,開膛破肚的開膛破肚。

  無論男女老幼,都是干活的好手。

  而阿緣就趁著這個時間跟還在山洞的人聊了起來。

  也就是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知道了那個帶著妹妹的少女的名字。

  少女叫鈴蘭,今年十歲。她和妹妹杏子從小就出生在這裡。雖然父母很早就離開了她,但因為現在幾乎不怎麼打仗了的原因,大家日子都好過了許多,所以在周圍大人的照顧下,她和妹妹的日子雖然清貧,卻也不會挨餓。

  那時候很多人都在說,這是因為托了『月亮天女』的福,因為不忍心看這裡的人們繼續生靈塗炭,月亮天女從月亮上來到了人間,她阻止了忍者之間的戰爭,阻止了水災的蔓延。因為月亮天女的庇護,這幾年再沒有大規模戰爭,人們的日子也是風調雨順,只要好好的勤勞工作,總不至於餓肚子。

  鈴蘭雖然沒見過月亮天女,但只憑她停止了戰爭讓自己和妹妹不至於餓死這點,她就發自心底的感激。

  一直到去年。

  一位大人突然過來說天女大人要在這裡建一座行宮,他們清貧卻安樂的日子就到了頭。

  鈴蘭出生的地方不是什麼繁華的大城市,相反,它只是一座很小的城市,雖然有溫泉,但因為位置偏僻再加上過去一直戰亂頻發,所以並不會有什麼人特地來這裡泡溫泉。

  大人說看中了這裡的溫泉,要在這裡給天女大人建立一座行宮。一開始人們只以為是普通的勞作就沒有在意——反正被大人物征去干活也不是一兩次了。最初只是身強力壯的青壯年被招去勞作。再後來,身體健康的年輕女人們也要去。

  再後來,他們甚至連老人和孩子都不放過了。他們也不是沒有想過逃走,可是親人還在修行宮,再加上那位大人還帶了忍者來,因此他們只能像這樣在山林裡躲避忍者大人們的抓捕。

  唯一慶幸的是忍者大人們一兩個月才來一次,所以他們才有躲開的機會。

  「你們見過那位……月亮天女麼?」

  隨意的坐在木頭墩子上的阿緣壓住了一臉殺意的宇智波斑,好奇的問道。

  「我、我見過。」

  其中一個十多歲的男孩兒怯生生的開口。

  「在天女大人來的時候,我跟大人去街上遠遠地看過一眼,天女、天女大人穿著特別好看的衣服,特別、特別、特別的好看。」

  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描述天女大人的美貌的少年只能一臉用了三個『特別』來強調。盡管只是遠遠地混在人群裡看了一眼,但被人們簇擁在中間,坐在紗簾中的天女大人還是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像——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人。

  「這樣啊……」

  阿緣到不奇怪。

  說道天女,大家自然而然的會跟『華麗』、『美貌』掛上邊——只是這樣的描述還是太籠統了,沒法直接判斷這個『天女大人』是不是認識的人。

  還是得去看看。

  等安頓一下這邊的人,就抓個帶路的去看看吧。

  阿緣摸著下巴思考著。

  也不知道那些來抓人的忍者什麼時候到。希望他們能快點,不要等自己去找他們,怪麻煩的。

悠于 2021-9-2 09:02

第356章

  雖然都是不被待見的忍者。但實際上忍者內部也是要分個三六九等的。

  像宇智波和千手這樣千年傳承的大族,當然就是忍中貴族。其他有傳承有姓氏的忍者比如奈良、猿飛、鬼燈這些就是次一等小貴族或者富豪階級。

  而有上層階級,自然也有底層階級。

  那些單只是為了活下去就拼盡全力的小家族或者無名無姓的散忍們,無疑就是下層中的下層。

  同那些大忍族相比,他們才是真·什麼任務都做。尤其那些出生在夾縫小國的那些,就真是底層中的底層了。他們中很大一部分甚至連上戰場的資格都沒有,平時接的任務大多就是些護衛護送,或者幫忙收個保護費之類的。

  再多就是像現在這樣,幫雇主抓人的工作了。

  他們大多終其一生都只在出生地附近行走,如非有什麼機緣巧合的原因,很少會摻和進各種大事當中。

  三個忍者模樣的人走在通往山村的路上,因為平時沒多少人,說是『路』其實也就是人走的多一點踩出的一條印子。

  其中最年輕的忍者忍不住抱怨:「這地方也太偏僻了吧。」

  他身上穿的衣服雖然不是很好的料子,但是整齊干淨沒有縫補的痕跡,背上還背著一張新弓,看得出是家裡比較受寵的那類。

  他說著,抬手拂開一條伸過來的枝條。

  為首那個胡子拉碴的忍者冷笑:「覺得苦了?那你倒是漲點本事去接大活啊。」

  雖然一起行動,但他們並不是出身一家的忍者。別人家的孩子,憑什麼指望他好言好語——尤其這種仗著自己有點天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好了好了,這就是最後了。」

  另一個忍者站出來當和事老。他大約四十來歲,在這個年代的忍者中,已經算是『高齡』了。見過各種事情脾氣自然好一些。

  「等回去拿到賞金不就想干什麼就干什麼了?」

  他又安撫了兩句,才跟著繼續沿著人們才出來的這條『路』往上走。

  也許是覺得光這麼走太枯燥了。先前那個年輕點的忍者又開口了。

  「說起來,天女大人真好看啊,真羨慕那些能侍奉在天女大人身邊的忍者。」他的語氣中有著藏不住的羨慕。「跟在那麼美麗的人身邊,不給我報酬我都願意干。」

  「憑你也敢肖想天女大人?」

  領頭的人開口就是嘲諷。

  「我想想又怎麼了。那麼好看的人,誰不喜歡呢?」

  「那你首先得成為有錢的大老爺。」為首的忍者翻了個白眼。「上個有幸被允許面見天女大人的商人,可是供奉了幾十匹上好的布料呢。」

  對夾縫小國出身的他們來說,幾十匹布,幾十筒精米,那都是難以想像的『巨款』了。

  「……忍住、忍住。」

  站在樹上旁聽的阿緣使勁拽住身邊一言不發但明顯起了殺心的宇智波斑。她幾乎是半個人都壓在了宇智波斑的手臂上,就怕自己一不留神,這些人就要頭身分家。

  ——她還有話要問人呢。

  然而年輕忍者還挺不服氣:「萬一我能接個大活上個戰場呢,那也有足夠的錢了。」

  對並沒有真正沒上過忍者的戰場的他看來,戰場也跟平時護送時候的戰鬥差不多——就是參與的人多點,戰鬥的方式更多一些,可能作戰的範圍也再大一點。

  但也就如此了。

  自己之所以一直沒有接到上戰場的任務,是因為自己生不逢時——最近幾年那些大忍族們不怎麼打了,戰爭變少,像自己這樣的一共沒十幾個族人出身的小忍族的人就算再優秀,沒人雇佣也沒法出頭。

  當年各國大戰的時候,他還小,再加上位置偏又出身底層忍族本身也接不到上戰場這麼重要的工作(當然族裡也不敢接),所以他沒有真正見識到戰爭的殘酷,只是從父母和其他長輩那裡聽到過傳言。但他覺得那都是因為長輩們太膽小又太弱小的原因,才會這麼懼怕——他就不一樣了,作為族裡第一強者,他是一定能從戰場出人頭地的。

  他跟那些成名的年輕人們最大的區別,就是他沒有一個好的出身,僅此而已。

  「誰知道什麼宇智波什麼千手的,是不是真的有傳說的那麼厲害。」他越想越不服氣,這種忍中貴族,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就跟傳說差不多了。「別是都在之前的戰場裡死絕了吧。」

  這熊孩子……

  阿緣聽著都生氣,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松開宇智波斑的手臂讓他們吃點教訓了。然而還沒等她有動靜,卻突然察覺到被她死死抱著的手臂原本緊繃的像石頭一樣的肌肉反而放松了下來。

  再轉過頭去看,發現人好像真的沒剛剛那麼生氣了。

  注意到阿緣的視線,宇智波斑轉頭看了過來,眼神好像再問『怎麼了?』

  「……你不生氣?」

  她很小聲的問。

  宇智波斑不以為然的回道。

  「誰會跟路邊遇到的螞蟻計較?」

  這種水平甚至稱不上是路邊的石子——這種水平別說跟他較量了,就連在戰場上遇到宇智波的機會都沒有。

  這話……好像也沒什麼毛病。

  很久沒回來了她差點就忘了這裡宇智波在忍者中的地位了。

  「光這麼聽好像也沒什麼新消息了。」

  阿緣摸了摸下巴。

  她本來是想著看看他們的目的和對話看能不能找到點什麼線索的——很久沒回來了多少有點陌生,也不知道輝夜城現在怎麼樣了。

  但是跟了這十幾分鐘,似乎也沒什麼大收獲,還是簡單一點直接去問吧。

  見阿緣真的放棄繼續跟蹤觀察的想法,宇智波斑也就沒有再克制,他也沒有隱藏自己身形的意思,大大方方的站到了三人面前,然後在領頭的忍者一句『什麼人』都沒呵斥出來之前就像是捏小雞仔一樣掐住了人的脖子把人提起來甩出去,讓三個人撞成一堆,接著在人摔得七葷八素的時候上前三兩下就抽出其中一個人身上的繩子把人捆了起來

  就像阿緣昨天捆那些野雞似的。

  從他出現,到把人全都摔成一堆捆起來,一共也就一分鐘的時間,而那個覺得自己很有天分的年輕忍者,別說出手了,他甚至來不及反應。

  這樣巨大的打擊,使得他根本顧不得思考抓自己的是誰,抓自己又有什麼目的,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法自拔。

  怎麼可能?

  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輸了?

  「緣小姐!斑先生!」

  阿緣他們回去的時候,鈴蘭正在附近割草。注意到他們回來,她立刻高興的放下手裡的東西招呼起來。

  因為後面三人是以非常狼狽的姿勢被捆回來的,於是她並沒有意識到這三人就是她認知中無比強大凶惡的『忍者大人』。

  「這些人是?」

  她好奇的問道。

  「是來幫忙的好心人哦。」

  阿緣笑著摸了摸鈴蘭的頭,但鈴蘭的注意力卻都放在了年輕男人背上的那張弓上。

  真好看的弓,如果自己也能有這麼一張弓的話,就能保護妹妹,保護其他人了吧。

  「你繼續忙吧,我們還有些話要談,就在前面的山崖那邊。」阿緣指了個方向——那邊正是之前宇智波斑一腳把熊踹下去的地方。

  「有什麼事兒叫我們就好。」

  「好的。」

  鈴蘭努力拉回心思。對這兩個拯救了他們,還給他們帶了肉吃的恩人,她再信任不過了。不僅沒有過問,還主動表示會跟其他人說,不讓別人去打擾。

  「……好孩子。」

  面對如此積極的鈴蘭,阿緣也只能再摸摸頭誇上一句了。

  很快,他們就坐到了山崖邊上。

  同其他地方相比,下面是空曠山谷的崖邊會更涼快一些。越是靠近變越,越是能感覺到風從下面吹上來。阿緣自己當然是不會坐在風口的,於是那三個待審訊的活口,就只能乖乖背對著懸崖等待處置了。

  「不用擔心,說了你們是來幫忙的,就不會部分青紅皂白就要了你們的命的。」

  把三人安置好後,阿緣率先安慰了一句——只可惜這種環境再加上被五花大綁的情況下,這種安慰在三人看來更像是威脅。

  不會不分青紅皂白……那分清了之後不是還是會要命麼。

  說不定還會嚴刑拷打。

  阿緣並沒有在意他們突然變得難看起來的面色,問出了自己的第一個問題。

  「你們的雇主是誰?讓你們抓人到底要干什麼?」

  「……」

  三人全都沉默,沒有人回答。

  雖然是邊緣的下層忍者,但是被抓不說出雇主身份算是忍者的底線。

  他們不會說的……至少是不會輕易就說出來的。

  「不用這麼麻煩。」

  宇智波斑走過去,在三人困惑的眼神中轉了轉眼珠,接著就看到這三人的表情從警惕困惑,變成了呆滯松懈。

  這樣連戰場都沒去過的忍者,自然不要指望他們對幻術有多少抗性。

  「你們雇主是誰。」

  宇智波斑又問了一遍。

  「不……不知道。」

  胡子拉碴的忍者呆滯的回答。

  「……啊?」

  「雇主不就是雇主麼。」

  另一個一臉呆滯的忍者聽到後困惑的反問。這是他的心裡話——反正是一手交錢一手干活的事兒,誰給錢就是雇主,還要知道雇主是誰麼?

  阿緣啞然。

  她知道這些人是比較邊緣的,不太成氣候的忍者……但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連自己的雇主是誰都沒調查過。

  這任務可真是接的……太簡單粗暴平了吧。


第357章

  其實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們,只是作為邊緣忍者,平時日子已經緊巴巴了,哪兒能講究這些呢。

  於是阿緣只得換了個問法。

  「你們的雇主抓了那麼多人走,去干什麼了?」

  最年輕的忍者:「不知道。」

  胡子拉碴的忍者:「給天女大人建造溫泉行宮。」

  阿緣又問:「要這麼多人去建?」

  聽到這個問題,三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下來,明顯是不知道真實情況。

  「那麼這些被帶走去建行宮的人都去了哪兒?」

  胡子拉碴的忍者:「我只負責把人交給交接人。」

  行吧,還真是一問三不知的底層執行者。

  阿緣本以為他們好歹也是重要打手,就算不知道關鍵,也得是能至直接跟雇主對接的——好歹也是忍者嘛。

  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落魄到這個地步。

  於是她轉頭看向宇智波斑。

  「他們有沒有做過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

  宇智波斑搖了搖頭。

  這種水平的人就算想做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也沒那個本事。他們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但在沒有戰亂的這些日子裡,也沒壞到無可救藥。

  尤其這個口無遮攔的臭小子。

  那個十幾歲戰場都沒有上過的年輕人在宇智波斑來看,跟毛頭崽子沒什麼區別。生的很,一共也沒出過幾次任務,就算想做壞事也沒機會。

  「這樣啊。」

  阿緣點了點頭。

  「那就讓他們在這裡幫忙干活來抵債吧。」

  還有得改就行。

  至於獲取情報的事兒,方法多得是。

  最簡單的辦法當然是讓斑開著須佐能乎衝過去他們直接落地就表明身份揭穿假冒偽劣,但這樣簡單是簡單,卻很容易忽略掉那些暗地裡的事情……她總覺得這事兒不只是修個行宮這麼簡單。

  再說了這個月亮天女的目的,她也挺好奇的。

  當然最想知道的還是這個世界現在怎麼樣了。

  想用自己的眼睛,用自己身體,親自去看、去體會這個久違的世界。

  於是等三個忍者清醒過來的時候,迎接他們的是一人一顆又苦又甜的藥丸。這種黑黢黢一看就很可疑的東西他們當然不想吃,但架不住宇智波斑親自動手讓他們吃,他們就像被大人壓著吃藥的三歲孩子一樣,屈辱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咽了下去。

  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就見到那個清秀溫和的少女帶著讓人害怕的和善笑容說道:「你們吃了我特制的黯然丹,如果七天沒有吃解藥就會腸穿肚爛魂飛魄散。」

  「!?」

  如果是平時有人跟他們這麼說,他們肯定是不信的,但是面對一個能指揮那個強大到他們連回手的機會都沒有的男人的人,這話就由不得他們不信了,甚至當場就覺得自己的腸胃開始不舒服了。

  這麼強大的人,總不能沒事兒騙他們玩兒吧?他們不認為自己有需要這樣的人大費周章就為了騙自己一場的資格。

  於是在聽到少女這麼說之後,三個人的臉都青了。

  面前少女清秀和善的面孔,也變得宛如披上了人皮的惡鬼。她的笑容她的眼神,都似乎能讀出隱藏的『凶狠』和『惡毒』之意。

  可怕,太可怕了。

  「我也不是什麼殺人取樂的惡鬼。」阿緣滿意的看著三人驟變的表情,「所以我給你們一條活路。」

  三人眼睛一亮。

  「只要你們在這裡勞作,我就會每隔七天給你們一顆解藥——不過這個解藥也只能再維持七天,想要活下去,就要繼續干活。」

  「那……那我們難道一輩子都這樣了麼?」

  最年輕的忍者面色鐵青,卻仍然勇敢的問道。

  他還年輕,他不想還沒闖出什麼名堂來就這麼在這裡稀裡糊塗的丟了性命,或者這輩子都只能在這個人跡罕至地方干活。

  如、如果真是這樣,那還不如早點死……不,不行,他死也得死在戰場上,死的悲壯才行。

  「當然不是,連續服用一年就可以解毒了。」

  阿緣好心的告訴了他們時限。

  「畢竟我要你們的命也沒什麼用嘛,這次也只是『稍微』懲戒一下而已。」

  她還是那副和善溫柔的笑容。

  「所以接下來的一年,就請你們好好工作了。」

  「誒,所以這些叔叔是來幫忙的麼?」

  鈴蘭驚訝的看著面前三個同普通人相比要身強力壯許多的男人。

  「是呀他們因為之前做了錯事感到愧疚,所以想用干活來贖罪。」阿緣一邊說,一邊看向精神萎靡的三人。「對吧?」

  「是、是的。」

  最沒脾氣的那個人率先回應,像是擔心鈴蘭不答應一樣還搶著解釋。

  「我們之前做了不少壞事,現在特別愧疚,請務必讓我們以工作來贖罪。」

  他說著還用期待眼神看著鈴蘭。

  他確實期待——之前那個女惡魔可是說了,如果這些人不接受他們的話,那為了防止他們臨死前再上海人,她就只能把他們丟下山崖讓他們自生自滅了。

  開玩笑,他當然不要這個結局——他可是有妻子孩子的人,絕對不能就這麼沒頭沒腦的死在這裡。

  也許別人覺得他這樣很丟人很沒骨氣,但作為一個僥幸從戰爭年代活下來的忍者,在他心中除了妻子孩子之外,再沒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了。

  有一個開口了,另外兩個人也不情願的點了頭。總歸不是自己最先認輸的,都已經這樣了倒不如干脆點點頭保命。

  「這樣啊。」鈴蘭撓了撓頭發,又用不安的眼神求助的看向三人旁邊的阿緣。見她笑著點了點頭,鈴蘭也鼓起了勇氣點了點頭。

  「那你們就留下來吧,跟我來,我帶你們去見陽菜嬸嬸。」

  在男人們幾乎都被帶走的這個時候,當家作主的就是村裡最有人望也最能干的女性了。

  雖然鈴蘭松口了,但是真正做主的卻是陽菜嬸嬸。

  說是『陽菜嬸嬸』,其實也只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而已。

  她過去跟著商人出去走過商見過些世面,這對一輩子都生活在山裡,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只是附近的城鎮的人們來說,就是很了不起的人了。於是在男人們幾乎都被帶走的時候,就推舉她來做主了。

  陽菜在聽到這三個壯年男人的來意時第一反應並不是安心而是緊張,但看是緣小姐和斑先生帶來的,知道他們三個不管過去是什麼身份,肯定是被這兩人控制了,才點頭應了下來。

  她們現在老的老小的小,確實需要壯年勞力來干活。

  這三個人一看就很壯實,應該能干不少活。

  見陽菜熟練的指揮起這三人干活,阿緣突然開口:「這樣一來你們也可以回村裡了。」

  「誒?」

  聽到阿緣這麼說,陽菜一臉驚訝。

  「可……萬一忍者大人來了……」雖然來了三個壯年勞動力,但要是忍者大人來了,再多普通人也沒用的。

  忍者大人強大的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跟他們是完全不同的。

  「他們不會來了。」

  阿緣很肯定的回答。

  「畢竟『人』已經帶回去了,自然不會再來抓人了。」

  陽菜更加困惑了。什麼人?怎麼就抓人了?難道緣小姐見到忍者大人帶人回去了?

  「什麼人?」

  「這裡啊。」阿緣指了指自己。

  反正只說要帶人回去,也沒說要帶什麼人,不能帶外地人回去不是?

  既然從忍者們這裡問不出什麼,那干脆她自己上門去看看好了。

  她相信斑的實力,再加上她現在也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了。沒問題,穩得很。

  ——胡子拉碴的領隊忍者在聽到這個魔鬼大小姐的話的時候,第一反應是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不然怎麼會有人主動要求『被抓』去當勞力呢?

  緊接著想到這個惡魔大小姐先前的所作所為。就又開始同情起『雇主』了。這位大小姐,怕不是有什麼目的,才主動要求去的。

  而且一定不會是什麼好意。

  只是他跟雇主只是單純的金錢交易,他倒也不會真情實感的去為了雇主而擔心——再加上他自己都是自身難保的狀況,有哪兒來的資格去擔心別人呢。

  於是阿緣這麼說了,他也只能跟著點頭,按照她的意願帶著她下山,去他跟接頭人約定好的『交貨點』。

  「啊,他們來的時候是三個,回去的時候只有一個會不會被懷疑?」

  走在下山的路上,阿緣突然反應過來。按照過去看過的各種警匪片推理片裡的情節來看,這麼大的變動很容易被當做是破綻。

  不……

  還沒等胡子忍者回答,宇智波斑就先開了口。

  「不會。」

  他走在最後面,眼睛一直關注著面前的少女,擔心她會在這樣崎嶇難走的山路上摔跤或者扭傷。

  「忍者出任務,有人員變動很正常。」

  說是變動,其實就是『傷亡』。而這並不是花錢的雇主會關注的事情,他們才不會管任務中忍者折損了多少,他們在意的從來只是忍者的任務完成度。

  只要有人去回復,一個兩個都沒區別。

  「這樣,那他呢?他需不需要變裝一下?比如做出經歷了苦戰的樣子?」

  「不用。」宇智波斑不假思索的回道,「他這種水平還到不了會遇到苦戰的程度。」

  菜雞互啄不會苦戰,這種水平也遇不到什麼高水平的忍者——真遇到了也輪不到他苦戰,打照面的同時人就沒了。

  胡子忍者心情復雜:「……」

  雖然我確實輸給你了,在忍者裡也確實只是不起眼的邊緣角色……但你憑什麼擺出一副好像很了解忍者的樣子?


第358章

  沒開發過的原始道路比想像中更美麗,茂密的綠色充斥眼簾,光鮮從層層疊疊的樹冠縫隙間落下照亮了前路……

  只是難走程度卻是和美麗成正比的。因此沒走多久,就變成宇智波斑背著阿緣走了。

  而胡子忍者——黑澤就只能自己走自己的了。

  他想不通這位大小姐哪兒來的這麼多問題,卻迫於旁邊這個對她言聽計從的男人壓力而不敢有絲毫怨言,只能絞盡腦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沒有聽說過外面忍者聯盟的事情麼?」

  沒安靜多久,他就又聽到了那個大小姐的發問。

  他干巴巴的回答:「聽過。」

  「然後呢?」

  「什麼然後?」黑澤更迷茫了。不知道這位大小姐特地提起這個是干什麼?這怎麼看都不像是這麼個走幾步山路都費勁的大小姐會關注的東西吧。

  「你就沒什麼想法麼?」

  「能有什麼想法。」黑澤更不解了。但怕這位大小姐覺得自己在敷衍她,又趕緊解釋了兩句,「那是了不起的忍者們的地方……跟我可沒什麼關系。」

  這是黑澤最真實的想法,也代表大多數跟他差不多境遇的小地方的散裝忍者的想法。一方面是因為他們位置太過偏遠,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們勢單力薄,一窮二白的進去大概不會落得好處。跟大地方的忍者還有那些傳承有序的家族不同,他們什麼都沒有,人生地不熟的過去了,被欺負被排擠了連個辦法都沒有。

  「別的不說,但凡是個組織都是加進去容易,想退出難。我們原地不動不過是維持現狀,去了誰知道是什麼情況呢?」

  黑澤雖不知道這位大小姐為什麼會關注這些,但反正都已經說了,再多說幾句也不是什麼「什麼叫跟你……」沒關系。

  宇智波斑剛開口就被阿緣一把捂住,阻止了他後面要說的話。

  她知道斑有多在意,多重視忍者聯盟的事兒,但這種事總得考慮到其他人的實際情況——當時成立的還是太草率了,很多地方都沒考慮到。

  「您要是真對忍者聯盟感興趣,我建議您還是去那些大城市去,這邊可是找不到忍者聯盟的忍者的。」最好是去了就別回來。

  至少別再為難他這種不起眼的小忍者了。

  「謝謝建議,我會的。」

  阿緣點了點頭。

  竟然說謝謝……

  黑澤愣了一下,罕見的抬起頭主動看了被宇智波斑背著的少女。

  可真是個奇怪的大小姐。

  黑澤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這麼奇怪的人。說她惡毒凶狠,她又比誰都溫和有禮,可若是說她善良溫柔,她之前的行為可跟這兩個詞沾不上一點邊。

  外面大城市的小姐,都這麼特殊麼?

  「大城市是大城市,我們是我們。」也許是有感而發,這次沒等阿緣發問,黑澤就主動開口了。「陽光下的那套,在這裡可行不通。」

  「也不一定。」

  「什麼?」

  阿緣說的太快,黑澤沒聽清。

  「我說,也不一定。」阿緣笑了笑,「說不定那天就有陽光來了呢。」

  黑澤沒有回答。

  他滿心的不以為然,卻還沒有傻到去嘲諷一個剛帶著和善笑容給自己下毒的『魔鬼』。

  山下的城市說是城市,其實也只是土石的圍牆胡亂圍起來的兩條街道而已。周圍都是跟圍牆風格如出一轍的潦草建築。阿緣很難把他們稱作『房屋』,感覺更像是孩子們用泥巴或者沙子胡亂捏出來的東西。

  實話說,就連最初的廢墟輝夜城看起來都比這裡要好一些。

  雖然視野很寬廣(一共也沒多少建築),但整座城市給人的感覺卻格外逼仄。尤其無論走到哪裡,都感覺不到活人的氣息,只有空蕩蕩的低矮房子留在那裡,散發著破敗的氣息。

  「這裡都沒有人麼?」

  「哪兒還有人,不都被大人征走去建行宮了麼。」

  像這種偏僻的地方,城市村莊加起來一共有幾百人就已經算多了。而建一座行宮,肯定不是幾百人就足夠的。不然那些人也不會雇佣自己來抓人了。

  說是征人,但在黑澤看來就是抓人。

  除了本來就在這裡的人,那些路過的旅人和落單的沒有家族的武士和忍者也都包含在內。

  「走吧。」阿緣沒有再看周圍的房子,「不是要帶我們去跟人接頭?」

  黑澤:「這邊。」

  沒見過這麼迫不及待自己找上去的。這可能就是外面的大小姐吧。

  一舉一動都這麼與眾不同。

  雖說黑澤在阿緣這裡乖得像個鵪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讓怎麼樣就怎麼樣,但在外面——至少在接頭人這裡還是有那麼點面子的。當他繃起那張胡子拉碴的臉一臉冷漠的時候,坐在火堆旁的接頭人也收起了先前那吊兒郎當的樣子。

  「辛苦了,這兩人就是這次的?」

  他用掂量貨物的眼神看著阿緣和宇智波斑。因為宇智波斑刻意收斂了自己的氣勢壓制了自己的存在感,此時的他看起來就只是一個比較壯碩好看的『普通人』。還是個被繩子捆住雙手的普通人。

  只是就算他刻意壓制了,在見慣了髒兮兮的窮苦人的接頭人眼裡,也是十分驚艷的了。只見他不停的上下打量著宇智波斑,眼睛裡是沒有掩飾的驚艷和貪婪。

  「這可是好貨色啊。」

  他稱贊。

  「當勞工未免太可惜了。」他眼中的驚艷不知何時變成了嫉妒,「我會送上去的。」

  他說著,跟身旁的同伴打了聲招呼,坐在火堆旁的幾個人裡就走了一個出來,跟他站到了一起。

  「那我這就送人過去了,報酬回頭會給你結算的。」

  他們平時也是這樣,所以他說完就准備離開了。沒想到他剛要伸手拉綁著宇智波斑和阿緣的手的那根繩子,就被黑澤叫住了:「等等。這可是好……好貨,我得跟你們一起去,別想用那點錢糊弄我。」

  他異常艱難的說出了『好貨』這個詞,說話的時候還小心的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那兩人,見他們沒有生氣,才稍微放下一點心來。

  他這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不這麼說,對方才會懷疑。

  「……行吧。」

  接頭的男人見他這麼堅決,只得點了點頭。確實是還不錯的貨,他想要加錢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理由。

  ……就是得看有沒有這個命去拿了。

  除了山下的那個接頭人之外,其他地方也有數名接頭人在四處抓人。修行宮本就是個大工程,再加上他們的目的本就不只是一個行宮。又想大又想快,就只能不停的抓人了。他們就像是勤勞的工蟻一樣,從四面八方把抓來的人帶過來。

  只是跟黑澤這邊不同,他們除了抓苦力之外,還有其他的目標。

  「聽說南邊的那家伙撞了大運,正好遇到十多個准備去投奔親戚的村民,就一口氣全帶來了。」

  其中一個人無不羨慕的說道。

  「這下應該能掙不少了吧。」

  「哈,十多個人算什麼。」

  「去西邊的那人才是好運呢,他們正好遇到了落單的忍者。」

  另一個壓低了聲音。

  「上面可說了,一個忍者能給這個數。」他伸手比了個手勢。

  「真的麼?」

  先前開口的人倒抽一口冷氣。

  「我騙你干什麼?」那人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要是有血繼限界的那種,能到這個數呢。」

  他手上下翻了一下,這就是兩倍的表現了。

  「真的麼?」這次先開口的那人是真的嚇到了。「上面要這麼多忍者干什麼?」

  「喂。」那人呵斥了一聲,「上面的事情也是你能問的麼?你管這麼多干什麼。」

  「想掙錢就閉嘴,這點道理還要我再教你麼?」

  「是、是。」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一個約麼十多歲,穿著最常見的布料制成的衣服的少年走了進來。他容貌平平,蓬松短發下一雙黑色的眼睛卻格外漂亮,眼角微微上揚,好像天然帶著些許笑意。

  「您在說什麼呢?」

  他一臉好奇的靠近,卻被後來說話的男人嫌棄的一把推開。

  「去、去,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

  他不耐煩的對著這個新來不久的孩子揮了揮手。

  「交給你的活都干完了?」

  少年點了點頭,並不在意對方的粗暴:「嗯,十桶水都打完了。」

  「那你把水推去城裡吧。」

  男人隨口打發道。

  少年卻是眼睛一亮。

  「咦?我可以進去城裡麼?」

  他說的『城裡』就是行宮唯一建好的那幢華美建築。

  「我真的可以麼?」他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又確認到。「我、我是不是有機會見到天女大人……」

  「想什麼呢,只是把水送到柴房而已。」男人冷哼。「你小子可別給我惹什麼麻煩,讓我聽到你在城裡亂走惹了麻煩,回來我就撕了你的皮!」

  雖然他說的很凶,卻沒法澆滅少年的興奮。

  「是的!我一定不會給您惹麻煩的。」

  他激動的再三道謝,然後才高興的跑開去送水了——一點也沒有被使喚雜工的抱怨。

  才從外面回來的男人問:「那是誰?生面孔沒見過啊。」

  「哦,是新來的小鬼頭。」一點沒有愧疚的指揮著十來歲的孩子去抬比他矮不了多少的水桶的男人不在意的回答。「好像是誰的親戚吧,過不下去了就跟著一起過來了。」

  「是個傻孩子,一聽說是給天女大人干活,就樂的找不到北了。」

  「所以說小鬼就是小鬼。」才回來的男人嗤笑。「不過也好,這種雜活總得有個人干。有這麼個積極的小鬼也不錯。」

  他活動了活動胳膊。

  「等會兒等他回來了,讓他也給我燒點洗澡水好了。」他跑這一趟也挺累的,有免費的小鬼使喚不用白不用,「對了,那個小鬼頭叫什麼?」

  「我想想……」整天臭小鬼臭小鬼的叫,他也得想一下。

  「對了,好像叫『小鏡』……吧。」


第359章

  雖然行宮是按照恢弘大氣的設計來修的,但提供給下人的路,就只有低矮的建築之間的縫隙。陰暗、狹窄,每天只有很少的時間能見到陽光。

  推著沉重水桶的少年就走在逼仄的廊道裡,不緊不慢的走向那幢最高的建築。從他的角度,剛剛好可以看到房子的一角。

  盡管是還沒完全修建好的建築,可那些從正面的道路來往的車輛和車上的人,也無一不是衣著整潔華麗,或者有錢或者有地位的人。

  「今天是你送水啊?」

  門口曾經見過少年的門衛跟他打招呼。

  「是的,大伙都在忙就讓我來了。」少年帶著一貫的笑容應道。「今天是您值班啊,辛苦了」

  「是啊,不過也快換班了。」門口的男人給他指路,「你從左邊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到頭再右拐走到頭就見到柴房了。」

  門衛有幾分放松。

  面前這個小子雖然沒什麼大本事,但記性好回來事,平時有空的時候還會幫他們搭把手。平時都只會被上面粗暴對待的門衛自然願意多給他個好臉,因此還特地多叮囑了一句:「你第一次來這裡,可千萬別走錯了,萬一衝撞了貴人,當心那些守衛撕了你的皮。他們可都是殺過人見過血的,不會因為你是孩子就手下留情。」

  「我知道了,不會的。」

  少年笑了笑,推著車順著門衛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沒走多久,空無一人的過道上就想起了少女的聲音:「當了這麼久的雜工,調查的怎麼樣了?我可是有新進展了哦。」

  少女的尾音微微上揚,隱隱有炫耀刺激的意思。然而她說話的對像卻並沒有被刺激到,反而十分真誠的說:「那不是很好?恭喜啊。」

  「你可真是……」少女嘆息。

  她這個同學哪兒都挺好,就是太老成穩重了。雖然很可靠,但偶爾會讓人有種在面對小老頭的錯覺……雖說她其實也沒怎麼見過七老八十的人吧。總之就很缺乏活力,搞的他們這些同期就總想逗逗他。

  除了正常的上學和任務實習之外,鏡在課余時間還要接受幾位頂尖忍者的高強度訓練和各項教學,就連『新生祭』這樣的慶典日子裡,他也幾乎都在忙。

  雖然作為唯一一個姬君從一開始就帶在身邊的侍童,有這樣的人生並不奇怪,但是好不容易有好日子了,也不能一直這麼枯燥沉悶的過日子吧?只可惜至今為止他們誰也沒能讓他破功——他似乎永遠是這幅和氣沉穩的樣子。

  「這裡確實跟那些失蹤忍者的事情有關。」

  對方也很聰明,從來不去碰那些為人所知的大家族的族人,只是從邊角地區的人下手——跟大致和平的幾個大國不同,這些地方時不時還會爆發一些小摩擦,雖然全員齊上陣在戰場上廝殺的事情一直在減少,但是需要戰鬥的工作卻是時有發生。

  所以一開始人們是按照過去的情況,覺得這些失蹤的人大概是死在了某次任務當中。親朋好友們固然覺得悲痛,但這是家常便飯的事情,所以也沒有去深究。

  一直到最近幾個月,不僅失蹤範圍擴大,還從單打獨鬥的忍者蔓延到了一些有血繼限界的家族的分家或者遠親——以及沒有出任務,只是單純的出門的忍者也失蹤了。這些人們才終於意識到是哪裡出了問題。

  最終有人鼓起勇氣到忍者聯盟求助,這件事才曝光開來。

  山中瑾等人最開始的任務其實只是調查忍者失蹤的,沒想到順著線索來到這裡之後,聽到了『月亮天女』的事情。

  其實姬君的各種傳說一直都廣為流傳。

  除了『姬君』之外『天女大人』、『月亮天女』、『魔神大人』等等說法都廣為流傳,還有地方信誓旦旦的說是自己是姬君真正的家鄉的——各種奇怪的傳說和扯關系的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所以一開始有月亮天女的傳說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太在意。

  畢竟是真的太多了。

  但是信誓旦旦的說『月亮天女』就在這裡,還時不時有人拜見的,這裡卻是第一個。

  雖然有人失蹤的事情會更緊急,但對他們來說,『月亮天女』的事情才是比任何事,甚至比他們的生命都要重要的事情。於是幾人商議之後選擇了分開不同方向調查,山中瑾和其他人一起調查忍者失蹤的事情,而宇智波鏡作為唯一一個曾經長時間陪在姬君身邊的人,當仁不讓的選擇了直接到有月亮天女傳說的這座行宮來了。

  也只有他才能確定這個『月亮天女』的真偽——盡管他們都覺得姬君不會莫名其妙的待在這樣一個地方,但事關姬君,怎麼慎重都不為過。

  「我們跟蹤的幾個目標都很謹慎,中間幾次轉手,但可以確定的是,人最後都送到這裡來了。」山中瑾快速講了一遍她這邊的調查成果,然後有點猶豫的開口,「那個……如果這裡真的是姬君的話,我是說,這是姬君的新據點的話……」

  「姬君不是會無緣無故做這種事情的人。」

  盡管姬君過去也會做很多在他們看來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姬君所有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一切變得更好。

  「如果真的是姬君的命令,也一定有她的理由。」宇智波鏡的回答沒有一絲猶豫。

  「若是忍者對她有什麼用處的話,那我們作為追隨者,理應幫姬君分擔。」

  真是不出意料的回答。

  山中瑾也釋然了。

  如果真是姬君的所作所為,那他們聽從命令就好了。只是……

  她皺起眉頭,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那……若是這個月亮天女是……假的呢。」

  她話音還沒落下,就被一陣刺骨的殺意刺的差點從藏身的地方跳出去。那突然出現的,猶如有實體一樣的殺意刺的她背脊一涼本能在那一瞬間敲響了警鐘叫著『危險』。

  ——也就是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猛然意識到,這個總被他們說沒脾氣怎麼抖都不為所動像個小老頭似的同學,是出身於那個在戰場上會讓人聞風喪膽的『宇智波』來著。

  她呼吸都亂了幾分。

  「姬君就是姬君,世界上也只會有一個姬君。」

  盡管他並沒有說狠話,但字裡行間卻只透著一個字。

  『死』。

  山中瑾縮了縮脖子——過去他們這麼折騰鏡都沒出事兒,真的就只是因為鏡性子好而已。今後,還是悠著點吧……

  男人和同伴,加上黑澤,一共三人帶著阿緣和宇智波斑走在去向行宮的路上,雖然都是破爛的道路,但山下的路總歸比山上的好走。

  走著走著遇到了另外帶人回來的隊伍,很自然的兩邊就並到了一起。同阿緣和宇智波斑的淡定不同,另外一伙人帶來的人的狀況就差的多了,不僅衣著襤褸,臉色看起來也不太好。仔細一看,那幾個人裡還有兩個年齡不超過十歲的孩子。

  帶著阿緣的那個接頭人大大方方的招呼道:「收獲不錯啊。」

  「哪裡,你這才是優質貨啊。」那人謙虛道,「干活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但這麼好相貌的就不多見了。」

  就是這兩人,未免太悠閑了吧。

  他看著單獨站在一邊的一男一女。他從這兩人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緊張恐懼的氣息。他走南闖北的也見過不少人了,就算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少爺小姐們,在意識到危險的時候也會滿臉驚恐想盡辦法求饒。

  而不是像是這兩人這樣,就好像……

  他皺著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才合適。一直到看到那個年輕女人好奇的四下張望,才終於想到了一個詞。

  這兩人,就像是在閑逛——就好像那些衣食無憂的少爺小姐們到了新地方看什麼都好奇的那樣。

  注意到男人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阿緣也看了過去,還順口問了她好奇已久的問題:「你知道天女大人是什麼樣的人麼?」

  「天女大人也是你能問的?」不等那個男人回答,帶她和斑來這裡的領頭人就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他還沒見過被抓還這麼淡定的發問的人,也不知道是太天真還是腦子不好。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你見過天女大人?」阿緣又看向帶自己來的那個人。

  「我們怎麼可能能見到天女大人,那都是有錢的老爺們的特權。」

  阿緣又問:「那怎麼才能見到天女大人?花錢麼?」

  接頭人這次干脆翻了個白眼。「抓緊時間趕路,問這麼多干什麼。我告訴你,到了這裡,我們說什麼你就得聽什麼,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忍者聯盟也不行麼?」

  阿緣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聽到這話,領頭的人臉冷了下來,他這次是真惱火了。「我不管你是哪裡來的大小姐,但如果你指著忍者聯盟來救你,那還是早點放棄吧。」

  他陰森森的說著。

  「那種陽光下面的組織,可管不了被黑暗籠罩的地方。」

  在他看來,那些忍者放棄原本好好地生活跑去學著普通人那樣在城市裡生活,做殺人放火之外的工作,就不再是那些光是提起名字就讓人聞風喪膽的忍者了。

  「老老實實的認命還能少吃點苦頭。」他說著,就要去抓阿緣的頭發,結果人才剛往前走了一步,就普通一下五體投地的摔倒在地,在別人看來就好像給阿緣行了個大禮一樣。

  「你——」

  平白丟臉的男人肯定不會這麼善罷甘休,除了偶爾跟領路人交談兩句之外都幾乎沒出聲過的黑澤卻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你想干什麼,還不夠丟人麼。」

  黑澤擺出緊張的表情——實際上他也確實挺緊張的。害怕這個琢磨不透的大小姐覺得受委屈了把自己的解藥斷了。

  「我警告你,要是因為你給他們破相而導致我錢少了,我絕饒不了你。」黑澤一臉凶惡,就好像他的錢真的受到了損失似的。

  「……嘖。」

  男人咬了咬牙,還是沒有再動手——雖然他覺得黑澤大概沒命去拿那筆巨款,但也不會在路上跟他起衝突。因此在幾次深呼吸之後他拍了拍身上灰土,轉而對著另外一個人帶回來的幾人罵罵咧咧的喊了幾句。

  「看什麼看,看握不把你們的眼睛都挖出來。」

  表面上看是他放了這兩人一馬,而實際上是他因為自己一時的忍耐而保住了一條小命。

  宇智波斑收斂了眼中的殺意。

  他並不介意阿緣做什麼,也願意陪阿緣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但不代表他會容忍有人敢對她動手動腳。

  黑澤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看著這兩人,見他們表情沒怎麼變動,才稍微松了口氣。

  同時又覺得有口難言。

  他也只是想混口飯吃而已,怎麼就落到這個地步了?

  人生也太難了。w,請牢記:,,,


第360章

  大概是覺得這個女人很快就再也笑不出來了,兩個領頭人對她的問題也多了幾分容忍——比起千篇一律的驚恐,偶爾來這麼個大膽的調劑調劑口味也不錯。再加上這兩個看起來就是好貨,在交貨之前他們也不能真把人怎麼樣——傷了的貨就該掉價了。那樣他們的頭頭肯定會找他們算賬。

  所以雖然煩,但從不害怕到絕望,這樣的變化也比從一開始就驚恐有意思不是?想通之後,他們甚至還有了心情去回答幾句。

  同幾乎只在同一片區域打轉轉的黑澤不一樣,這些人因為工作的原因往往要走南闖北,因此知道的東西要比黑澤多上不少。於是從他們口中,阿緣終於弄明白了現在的大致時間。

  ——距離她離開,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六年的時間了。

  六年,對人類的歷史來說,這點時間就如同河邊的沙粒一般短暫不起眼。但對一個活著的人,尤其是對亂世的人來說,就顯得格外漫長了。

  足夠讓一個呱呱落地的孩子學會幫著家裡干活或者握住長輩遞來的武器,也可以讓一個只能跟在父母身邊跑的小鬼頭成為家裡的頂梁柱……甚至轉變身份,也成為『父母』。

  這六年的時間裡,忍者聯盟雖然一直在發展,但並沒有人們原來所想的那麼順利,整體的分布也基本集中在大城市,像是偏遠山區或者國與國之間的三不管地帶這樣的地方,就幾乎輻射不到了。

  到是學校和運輸隊建了不少——只不過也幾乎都只在大城市裡。

  所以這些地方的忍者以及其他人,基本還是按照原來的生活方式生活——就比如黑澤這樣的人,還有像這些接頭人這樣給人當打手干活的人。

  他們的生活一直都沒什麼變化。

  只是『戰爭』是真的停下來了,盡管局部摩擦還有三不管地帶的問題還有很多,但是想過去那樣動輒幾個國家覆滅的戰爭,這麼多年來都再沒有過了。

  那些過去習以為常的血雨腥風,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平息了下來。人們的壽命也因此而延長了——村裡街上,三四十歲臉上帶了皺紋的人也變多了。或許戰爭的陰影還沒有徹底離開,但同過去相比,世界確實不一樣了。

  雖說也有人因此而不滿。

  「托了那些不務正業的忍者的福,我們的活少多了。」另一個帶了十來個人來的領頭人忍不住抱怨了起來。「以前那麼多流民,隨便抓抓就有一大堆,現在想找點干活的人,還得東奔西跑走老遠。」

  這一聽就是趁著戰爭撈錢的。戰爭固然會帶來許多痛苦和死亡,卻總有那麼一批人像是禿鷲一樣,趴在屍山血海上掙錢。

  戰爭沒了,他們掙錢的門路或許還在,卻遠沒有還有戰爭的時候好過了。

  這也不奇怪,沒有了天災人禍,人們當然不會想要背井離鄉——種地做點手工活養活自己家都來不及了,哪兒有功夫亂跑。

  「唯一要說有什麼變好了,那就是有不少東西變便宜了吧。」

  另一個接頭人回了兩句。

  「這倒是。」黑澤也挺有感觸的。

  現在的成衣比以前便宜了差不多三分之一,而且款式樣式也多了,最近好像還多了很多不同的材質,只是他穿衣服就只是為了穿衣服,所以從來沒關注過。

  「還有吃的也變多了,現在還有賣糖的了——雖然是我絕對不會去買的價格吧。」但貴歸貴,卻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那原本可是只有貴族中的大貴族,或者那些能左右一個國家的大商人們才能偶爾享用的東西。

  雖然因為這些人平時出去也就是為了干活而了解的不多,但能聽到這些,阿緣已經挺高興的了。

  她還特地拽著宇智波斑的手臂晃了晃,並在他看過來的時候笑的眉眼彎彎。

  就好像再說:『你看,我就說戰爭會停止吧』

  盡管很困難,但他們還是做到了,不是麼?

  就算自己不在,找到了合適方向的人們也可以順著這個方向努力下去。所以說之前是這些人想太多啦。

  阿緣回想起過去那些被當易碎品對待的日子,不由多了幾分『孩子長大了』的老母親式欣慰感。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宇智波斑當然能明白阿緣的意思。只是在他看來,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她總覺得這一切是所有人努力的結果,跟她關系沒有那麼密切,但事實卻恰恰相反。如果沒有她,那麼一切都不可能發生。

  就連忍者們能夠像現在這樣繼續合作,也是因為大家認為『天之姬』並沒有真正離開,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凝視著這個世界而已。

  若是沒有她的存在為前提,後續的發展不可能會這麼平穩。

  只是他也知道,就算自己說再多,面前的少女也一定不會把功勞攬在自己身上。所以他只是握住了少女的手珍惜又用力的握了握。

  就好像在碰觸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因為擔心她丟失而想要用力,卻又因恐懼她會受傷而遲疑。

  盡管這只是個小動作,但還是被一直小心觀察這兩人的黑澤注意到了。

  這兩個人,是真的把這件事當成郊游了吧。

  害怕就不說了,連點警惕的意思都沒有……實在是太敷衍了。也就是這兩個接頭人沒多想又有自己幫襯著,才沒被懷疑。若不然遇到這麼兩個格格不入的怪人,怎麼看都會懷疑吧?

  只是話又說回來了,這兩人明明也沒干什麼。

  怎麼自己莫名就有種飽了的錯覺呢?

  說是『月亮天女』的溫泉行宮。但並沒有想像中那樣冷清孤獨。又恰逢月中,更是比往日更加熱鬧。

  沒多就,就會有整齊干淨的車馬從正面的大路上駛來,然後就會有衣著整潔的侍從將人引入行宮中。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僅僅有條。

  若是不看周圍那些衣衫襤褸汗流浹背的勞作的人的話,這裡確實很像是一座隱藏在山林中的世外桃源。

  阿緣他們作為被抓來的人,自然不能從正門走。他們跟鏡一樣,被人帶去了一個狹窄的小門,然後走過一個同樣狹窄陰暗的走廊。

  「今天是有什麼活動麼?」

  注意到外面來往的車輛,什麼都在意的阿緣繼續問道。

  經過了一路的你問我答,這個領頭人也幾乎習慣了她問東問東西的習慣。只是這次他沒有像先前那樣直接回答,而是冷笑一聲:「你會知道的。」

  他說完,就再沒有跟阿緣交流過。

  至於黑澤,則是早在更早還沒進門的時候就被擋在了外面被帶去領『報酬』了。雖說他很擔心自己的解藥的問題,但他們這樣的人一直以來都不被允許進入,這是規矩,只能無可奈何的跟著帶著自己去領報酬的人走了。

  那個男人那麼厲害……肯定有辦法出來給自己解藥的,對吧。

  黑澤安慰自己。

  等沿著陰暗的走廊七拐八拐走到頭之後,被帶來的人就被分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男人和結實的女人還有小孩兒被一個一臉猙獰的疤痕的男人帶走,而另外的一些年輕又相貌好一些的人同阿緣還有宇智波斑一起,被一個女人帶去了另一個方向。

  他們被帶去了一個很大的房間,房間裡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些看起來之前就在這裡的男男女女。這些人有男有女,年齡也不一致,一定要說有什麼特點的話,就是他們看起來都很年輕,十幾二十歲的樣子,然後長相都很端正,不說各個美若天仙,但也沒有臉上有疤痕胎記的。

  「你們就帶在這裡。」

  把人都帶到之後,那個女人關上門就走了。

  「咳咳。」

  角落裡傳來低低的咳嗽聲。

  阿緣順著咳嗽聲看去,就見到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正捂著嘴低聲咳嗽,明明其他地方都有人,她周圍除了一個年輕男孩兒之外再沒其他人。

  「要水麼?」

  阿緣遞過去一個竹筒,這是之前從黑澤那裡拿的,裡面裝著水,只是她一直沒用過,就帶了過來。

  「……」停下咳嗽的女孩兒用死氣沉沉的眼看了她一眼,沒用答話。

  阿緣也不在意,就把竹筒放到了她旁邊。

  「我放在這裡,你要喝水直接拿就好。」

  女孩兒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驚訝——似乎在奇怪怎麼會有這種傻好心的人。至少在這裡見到是很奇怪。

  她沒有跟這個奇怪的人搭話的意思,但還是在阿緣准備離開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你讓你的同伴把臉遮起來一點。」

  然而等阿緣再看過去的時候,她卻閉口不再說話,頭也埋在了膝頭,不再回答。

  反倒是旁邊那個十幾歲的年輕男孩兒輕聲解釋了一句:「她沒惡意,就是你同伴長得太好看了,被注意到了不安全。」

  不安全。

  這個說法放到宇智波斑身上就有點新鮮了。

  畢竟平時都是他讓別人『不安全』。

  「為什麼這麼說?」

  阿緣看了眼宇智波斑,走到了年輕男孩兒身邊。

  「……就是,好看的會被選走侍奉天女大人。」

  「那不好麼?」

  阿緣隱約記得,她身邊侍女的工作好像還挺吃香的?能跟在大人物身邊應該算是不錯的差事?

  「……」

  男孩兒表情有些糾結,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出來。而還沒等他開口,再邊上就有一個跟他差不多的男孩兒冷笑一聲:「怎麼,你又想說你那套『被帶走的人都再沒見過』了?你清醒點吧,人家走了是去天女大人身邊享福了,怎麼還能被我們這些人看到?」

  「還被選走危險呢,我看真危險的是你吧。」

悠于 2021-9-2 09:02

第361章

  「你要是這麼認為我也沒有辦法。」

  出言警告的男孩兒並沒有跟另一個男孩兒糾纏的意思。自己把話說完,就自顧自的坐了回去閉上眼睛不再出聲。

  見他這幅樣子,另一個男孩兒雖然十分生氣,但一個巴掌拍不響,對方一點反應都不給,自己大喊大叫也不會有什麼好處,只會顯得自己丟人。

  於是少年冷哼一聲也坐回靠近門的位置去了。

  他就是看那家伙不順眼。

  明明有一副好相貌,應該是最先被挑走享福的,卻故意弄髒了臉一直留在這裡。但凡自己能有他那樣的臉……

  少年就像一個在替皇帝著急的太監那樣,一肚子焦急的無名火,卻又發不出來。

  兩人的爭鬥無疾而終,房間也變得安靜了下來。阿緣見狀,也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拉著斑一起坐了下來。她自己無所謂,宇智波斑卻是看著老舊的地板皺起了眉,然後在阿緣准備坐下的時候拉了她一把,讓人坐在了自己腿上。

  「髒。」

  「謝謝。」

  阿緣沒有矯情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了下去,順便還往後靠了一下。感覺到背後人肌肉緊繃又放松的過程,莫名就笑了出來。

  她沒有發出聲音,但誰看到都能感覺到她此時的好心情。

  雖說一開始是為了弄明白這個天女大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是這樣像是這樣拉著斑一起,沒有任何負擔的像是走闖關游戲一樣的到處走還挺有意思的。

  「累了?」

  微弱的氣息拂過發頂,宇智波斑低沉的聲音隨著氣流一起傳入耳中。

  「也不是……」阿緣,「就是覺得這樣還挺有趣的。」

  平時還真是很難有這樣……這麼規規矩矩,像是按部就班探險一樣行動的機會。仔細一想,過去她也好斑也好,好像一直都在被某種看不見摸不到的壓力所催促著向前。

  這件事必須做。

  這件事不做不行,做完這件還有那件。那件之後再有下一階段的事情。

  並不是說這樣就不好,只是一直這樣,總會失了幾分樂趣。就算在不同的地方也像是『出差』而不是『旅游』……大概這種感覺吧。

  ……宇智波斑沒回答。

  他實在不覺得有這麼個假冒天女的罪人在的情況有什麼有趣的,在他看來,有人假冒天之女就應該立地處死,就應該用最殘忍的方式奪去她的性命,讓世界知道『天之女』的尊嚴不容侵犯,以及敢於假冒、玷污天之女的身份之人的下場。

  同時他也對很久沒有見過的千手柱間等人有了不滿。

  這麼多人都在干什麼,怎麼能允許有假冒姬君的事情出現——並且到到了今天都還沒有解決。

  這種怠慢不能容忍。

  他耐下性子陪著阿緣順著線索慢慢走是因為阿緣想這麼做。但不代表他就覺得這件事可以放過了。

  等這件事結束之後。

  他漫不經心的想著。

  回去就去把人都收拾一遍。

  因為房間裡足夠安靜,走廊傳來的腳步聲就十分明顯了。阿緣能明顯感覺到整個房間都因為這陣腳步聲而活絡了起來。不少人開始向著門口靠攏,等到有人打開門,就七嘴八舌的說好話,想讓人把自己帶走。

  那些來找他們的人各個看起來都過的很好地樣子,他們也想過好日子,而不是整日這樣半死不活的待在這個地方。

  然而往日最喜歡享受追捧,總是會冷著臉享受這些無知羔羊的奉承的管事卻沒有看他們,而是熱切的看向房間裡面。

  「今天來的那個長得好看的男人在哪裡?」

  如同好看的女人會被追捧一樣,好看的男人也很有市場,並且因為數量相對更加稀少反而更珍貴。

  正巧又是在這樣的日子裡出現的——真是上天的安排,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他就在裡面。」

  「我帶您去。」

  想被選中的那些人七嘴八舌的搶著話,希望自己也能順帶一起帶出去。於是幾乎沒費多少工夫,管事的就看到了牆角坐在一起的兩人。

  他帶著一左一右兩個手下大步走過去就要把人抓起來。

  然而在他們面前的,可不只是一個『好看的男人』,而是『宇智波斑』。

  因此管事和他的手下不僅沒能把人拉起來,反而被這個坐在地上(還抱著女人)的男人三兩下就都丟了出去。

  其實通常來說劇情走到這裡,他們是應該跟著這個明顯是反派的NPC一起出去看他們究竟要去哪裡,然後順著線索發現問題,然後經歷一些事情——可能還會有一些屈辱或者戰鬥來解決問題。

  這是非常常規的發展。

  只是阿緣並不想委屈斑——至少不能因為自己一時興起的行為而受委屈。

  跟先前假裝被俘虜而帶到這裡不同,這些人明顯是對斑有了更加具體的想法——或者說干脆就是准備好了某種安排。

  她一丁點都不想委屈斑去配合演出這一場『戲』。

  ……還是算了吧。

  她撐著斑的膝蓋站了起來。

  「探險就先到此為止吧。」

  她看著被甩出去的三個人,抬腳在其他人詫異的眼神中走出了房間。而她身後,則是站起來之後更顯氣勢的宇智波斑。

  「來吧。」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三人。在對方驚訝警惕的眼神中開口:「帶我去見你們的『月亮天女』吧。」

  既然已經到了這裡,那麼早一點晚一點也無所謂了不是麼?

  溫泉行宮今天格外的熱鬧。

  往日寧靜的被來自各處的車馬打破,衣著鮮亮的人們從各個房間裡走出來,臉上帶著遮擋真容的面具跟周圍的人交談著。大廳放著各種食物酒水,還有彈奏樂曲的侍從侍女。

  大概是因為隱藏了身份,他們就放心的展露出了平時不會表現出的一面。

  或者高談闊論,或者小聲議論。平時不會說出口的話,平時不會做的舉動,仗著面具,每個人都大膽的坐著平時不會或不敢做的事情。

  沒過多久,大廳的正前方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站成兩排的侍從恭敬的抬著一個精致的小轎子走了過來。

  「天女——大人駕到。」

  有人站在前面宣告。

  隨著他的聲音,其他的侍從也抬著那精致的單人轎走了過來,簾子的四面掛滿了精致的薄紗,來回飄動的薄紗當中,隱約露出一張絕美的容貌。

  在這個剛剛經歷完戰亂,只要皮膚白皙五官端正都能稱得上『好看』的時代,這樣過分美麗的容貌確實會給人以『不似凡人』的印像。

  盡管因為紗簾的原因看不清天女大人的臉,但只靠著那驚鴻一瞥,就足以驚艷了。

  「各位的供奉,天女大人已經知曉。」

  站在最前方的男人中氣十足的說道。

  「天女大人看到了在座各位大人的誠意,自會給予各位庇護——那麼今天也如同過去一樣,祝各位大人度過美好的一天。」

  天女大人並沒有久留,只是露了一面就離開了。在場的人們卻並沒有不滿,反而還覺得理所當然。

  畢竟那可是傳說中的天女大人,能見到天女大人一面已經是他們的榮幸了。所以他們不僅沒有不滿,甚至還有人很激動——並且還在暢想,經常在天女面前刷臉,等能讓天女大人記住自己之後是不是還有機會求得天上的靈藥,從而長生不老。

  說道天之人,總是逃不開青春永駐和長生不老這樣的話題。也正是因為如此,人們才這麼恭敬的為『天女大人。』獻上供奉。

  宴會還在繼續,只是多了些許對天女大人的討論。

  一直到有侍從來帶路,他們才從四面八方彙聚到一起,向著共同的方向走去。

  面上的這個宴會僅僅只是開胃菜,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正餐』,是他們之所以聚集於此的原因。

  啊啊,天女大人可真是善解人意啊。不僅給他們賜福,還留下了這等『快樂』。

  而一直到這些人全都離開,悄無聲息隱去身形藏身於此的黑發少年才從天花板上跳了下來。

  少年有著微微卷曲的黑發和漂亮的大眼睛,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溫和無害,只是臉上冷漠中帶著些許殺意的表情破壞了五官原有的溫和感。讓人能夠直白的感覺到他的憤怒和殺意。

  ——假的。

  潛入於此的宇智波鏡無比清晰的意識到了這件事。

  失落和空虛之後從心底湧現的,是前所未有的巨大憤怒。

  有人,在假扮姬君。

  這樣的意識出現在腦海之後,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這對一個正在執行任務的忍者來說,是不及格的反應,然而他無法控制自己。

  不可饒恕。

  就算會導致任務失敗,就算回去之後要接受處罰,他也無法容忍有人明目張膽的假冒姬君。還如此肆意的踐踏姬君的名聲。

  這個冒牌貨,以及這座行宮的主人。

  都必須死在這裡。

  改變了注意的少年沒有再跟蹤那些離去的賓客。而是順著那些侍從和冒牌天女的方向像只准備伏擊獵物的貓科動物一樣,悄無聲息的跟隨了過去。

  就算自己會因為這冒失的決定而死在這裡也沒關系。

  在死之前,他一定會把這些人送進地獄。

  少年追上了那些人,目送著那些侍從排著整齊的隊伍離開,而在他們離開的方向,是一扇無比精美的大門。

  ——就是現在。

  少年一翻身,衝進了房間。


第362章

  ——老實說,宇智波鏡是做好了各種准備才進來的,包括房間裡可能會有他無法匹敵的敵人,或者有奇特的力量構成導致他不僅無法行動還可能就此殞命這種最差結果。

  但是事情的發展,還是遠遠超出了他的想想。

  寬廣奢華的房間裡,成年男人一出手就控制了像是影子一樣突然出現的少年。

  「長本事了。」握住他手腕,只靠一個動作就限制了他所有動作的男人平穩的開口,「但我可不記得教過你在不確定目標的情況下就動手這種蠢事。」

  「尤其是……」男人皺起眉頭,「在姬君面前。」

  宇智波鏡在這一瞬間大腦幾乎宕機了。

  無論是聲音,還是動作,他都很熟悉,但是他記憶中的這個人,早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踏上了尋找姬君的路。

  以他對這個人的了解,若是沒有找到姬君的話,他是絕無可能獨自回來的。

  ……所以他是為什麼回來的?

  不,不對。

  少年非常努力的用陷入了混亂的大腦去分析。

  所、所以斑大人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姬君在這裡?那、那麼這裡的月亮天女,果然就是姬君麼?

  想到這裡,他猛地冷靜了下來。

  並且開始認真思考,如果月亮天女真的是姬君的話,那他們的行動是否會破壞姬君的計劃,那些正在行動的同伴,又該做何處理。

  當然不是說殺了他們……只是破壞了姬君的計劃,哪怕是無意的,也必須要被處罰。

  如果姬君真的很生氣的話……

  「你都在想什麼?」

  注意到宇智波鏡那一瞬間放空的表情,斑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可不記得把鏡培養成這樣一個……呆頭呆腦的人。所以輝夜城的那些人到底在做什麼?難道是泉奈太忙了顧不上?

  這不靠譜的感覺,快趕上柱間了。

  「發生了什麼?」

  有人從奢華寬廣的內間探出頭來,在見到被宇智波斑控制在手裡的少年時她先是一愣,然後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這不是鏡麼?都長這麼大啦。」

  她不自覺的就帶入了長輩角色,十分欣慰的看著這個手腳修長眉清目秀的少年。

  咚。

  看到少女熟悉的容貌,鏡石化了,這次,他的大腦徹底的一片空白了,手中的武器也不知何時從松開的手中落下,砸到了地上。

  「姬、姬君……」

  也許只是一瞬,又或者過了很久,少年聽到自己又哭又笑的奇怪聲音。

  那個聲音在說:「姬君。」

  「嗯,是我。」阿緣笑著應了下來。

  見面前之人這麼說,宇智波鏡眼眶瞬間就紅了,鼻子也感到了一陣酸楚,胸口的熱意更是讓他幾近失態,他……

  「好久不見——啊,不過現在還不是敘舊的時候,晚些時候再說話吧。」

  ……哦。

  少年閉上嘴,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原本通紅的眼眶也跟著冷靜了下來。他眨了眨眼,把眼中的水汽也眨掉了。

  不、不愧是姬君。

  他想。

  無論什麼時候,都以正事優先,絕不會動搖。

  阿緣到是沒有注意宇智波鏡的表現,她又回到了室內。

  她看著那些像是粽子一樣被捆在一起的人,還有因為她剛剛的粗暴到來而狼狽滾落台子的美麗女人,開口道:「你們可以死心了,是來人了,但不是來救你們的人。」

  「不過就算是來救你們的人也救不到就是了。」

  她大大方方的迎接著這些人困惑驚恐的目光——也不奇怪,畢竟對他們來說,自己是莫名其妙就突破了層層守衛闖進來,然後又不由分說把人都打了一頓捆起來的『惡徒』。會害怕會不解都正常。

  「那麼我們就繼續先前的話題。」她好整以暇的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你們是什麼人?以月亮天女的名義建造這座行宮又是想做什麼?」

  一開始阿緣以為他們是想要假借『月亮天女』的身份作威作福,靠收受貢品或者賜福等迷信行為來斂財。

  這不奇怪,類似的行為從古至今屢見不鮮。只是若只是想假借『月亮天女』的身份,怎麼想都應先該善待民眾積累信奉者不是麼?這樣大費周章的到處抓人,可不像是『天女』的行徑。

  「我勸你不要不識抬舉。」雖然狼狽但不掩美麗的女人惡狠狠地瞪著面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女,「我可是月亮天女。」

  她高高抬起下巴,美麗的容貌是高不可攀的冷漠和傲慢。

  「這周圍的大人物們全都奉我為上賓,只要我想,他們都會願意為我效命。」美麗的女人看著一點不為所動,就好像在表演一樣看著自己的少女,咬了咬牙:「就、就連那些忍者,也得聽我的。」

  「他們可是無孔不入,要殺你,易如反掌!」這下總該怕了吧!?

  然而面前的少女卻仍然是一臉平靜,甚至還有點冷漠和想笑。

  她不僅不害怕,甚至還饒有興趣的繼續追問:

  「哦,然後呢?」

  她還真挺想看看這個月亮天女,還能再編點什麼出來了。只靠忍者而沒點真本事的話,可是嚇不到她的。

  「鏡他應該沒事吧。」

  山中瑾有點擔心自己多年的同學。此時他們正隱藏地下某個不被人注意的死角中,來到此處的人們都在為台上的廝殺狂熱著,根本沒有人注意周邊發生了什麼。

  實話說,調查出來的事情發展出乎他們的意料,但不得不說,這樣的場合確實更適合他們行動。

  然而到了他們約定的彙合時機了,鏡卻遲遲沒有到來。

  她們這些人固然也可以為了姬君做任何事,無論生死都沒關系,但是鏡是不一樣的,他不是『可以為姬君做任何事』,而是他就是為姬君而活。

  作為第一個跟在姬君身邊,也是被所有人知曉的『姬君的侍童』,這個身份將會跟隨他一生。尤其明明是侍童,卻在姬君回去天上的時候被留了下來。

  這難免會讓人產生許多聯想。

  比如他不夠的人,但他們畢竟精力有限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到這件同其他計劃相比只能用『微不足道』來形容的小事上。

  山中瑾覺得這些人挺無聊的,這麼有空說人閑話不如去多做點有意義的事情——畢竟要做的事情要完成的研究還有山一樣多呢。只是想歸想,她同樣對這些閑言碎語也無可奈何。只能看著他一路承擔了這麼多事情,背負著這麼多質疑走過來。

  「若是這樣就死了,那就證明他也不過如此吧。」白發的少年握著從自己身體裡抽出的骨頭,表情有幾分不耐和些微嫉妒。

  他同他出身的竹取一族都認為那個宇智波鏡只是占了年齡的優勢,在最合適的年齡去到了姬君身邊。而不是他真的就出色到不可替代。

  確實他也很優秀,但是……

  明明如果是自己的話,一定可以做的更好。

  白發少年不知多少次想著。

  他,還有竹取一族,都可以為了姬君奉獻一切,完成姬君的任何命令——只要給他們一個證明的機會。

  「你……」

  「好了好了。」背著傀儡的少年趕緊勸架。「現在最重要的是任務,這你們沒意見吧?」出身民風彪悍的沙之國卻最經常當和事老的少年趕緊把兩邊的火氣撲了下去。

  跟他一起行動的幾人都是各族的好手,但在涉及到姬君相關的問題的時候,就會格外的不冷靜。

  他是在姬君回去天上之後才被千鶴姐帶到輝夜城的,其實並沒有親眼見過姬君,他固然也尊敬給忍者帶來新道路的這位『天之姬』,但因為沒有親自見過所以不太能感同身受……

  「我知道了。」山中瑾也冷靜下來,「那麼就按照原計劃,我去東邊制造混亂,你們解決了西邊和南邊的人之後,我們就趁亂解救被綁架的人們然後撤退。」

  這裡的情況他們已經彙報回去了,只是還沒有更一步的指示——尤其在涉及到有天女傳說的情況下,他們不敢有更進一步的行動。只能先計劃把人解放出來。

  「嗯。」

  竹取的少年勉為其難點了下頭。雖說他覺得不用這麼多同伴和計劃自己也能完成任務,只是比起人多,他更不能接受自己的履歷上有任務失敗的污點。

  這會讓他無顏面見姬君殿下。

  「那麼……」散。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來,整個空間就傳來了奇怪的聲音。像是什麼被切割,又像是遇到了地震一樣整個建築都因為某種力量而晃動了一下似的。

  緊接著,在房頂上一陣若有似無的光芒之後,原本應該是房頂的地方,突然消失了。

  ——當然說『消失』其實不太貼切,准確來說,是被某種力量『整個掀開了』。

  被直接掀開的地板下面,原本還在狂歡的人們全都傻了。不僅是那些暗中行動,准備就連在場上廝殺的兩個人也都滑稽的保持著舉起武器的姿勢停了下來。

  在場的人雖然也都說得上是見多識廣,但這好好的high著突然就被人掀了房頂的經歷可是真沒有過。

  被打碎的房頂地板大家都見過,畢竟忍者打架什麼動靜都可能有。可這不是打碎,而是『掀鍋蓋』這是怎麼做到的!?

  他們那麼大一個,平平整整的天花板呢?w,請牢記:,,,


第363章

  從阿緣的角度,不僅能看到驚慌的客人還有中間的角鬥場,更能看到角鬥場後面角落裡那些被關在籠子裡的人和獸。那些看起來是豺狼虎豹的野獸們一個個瘦骨嶙峋眼冒綠光,看得出已經有陣子沒有吃東西已經餓到了極致了,而那些被關在籠子裡的人。

  除了數名大人之外,還有很多傷痕累累的孩子。小的七八歲,大的十四五歲。都還應該是上學或者在家幫忙打下手的年齡,此時卻都帶著或凶惡或麻木的眼神蜷縮在籠子裡。一點看不到孩子身上應有的活力。

  被關在籠子裡傷痕累累的人,正從狂熱轉向不知所措的人,還有那因為沾滿陳舊血跡而顯得格外陳舊的擂台。

  看到到這裡,就算沒有這個『月亮天女』的說明,阿緣也差不多都能明白了。也明白了為什麼之前這個『天女大人』會那麼有恃無恐的威脅自己,還說自己『什麼都查不到』了。確實,如果按部就班的只調查『溫泉行宮』的話,這個隱藏在地下的鬥獸場很可能就被忽略過去了。畢竟溫泉行宮上層的建築確實很華麗很有迷惑性。

  到時候這些客人只要及時回去各自的房間,就可以單純的解釋為『來參拜天女大人的參拜者』。

  因此與其說這裡是有人想捧出一名月亮天女,倒不如說是他們想假借天女的傳說和名義來遮掩。遮掩這個血腥的娛樂場——地下角鬥場的存在。

  比起普通的賭|博,拳拳到肉,甚至可能會改變生死的角鬥場無疑是更能激發人們身體裡的獸性和凶性的地方。這種血腥野蠻的娛樂方式盡管長久以來都會被人唾罵,但因為能夠激發人類最直白的,對凶性的追求,因此一直不曾斷絕過。

  只是戰爭頻發的年代中『戰爭』這種以整個世界為背景的『鬥獸場』要更加血腥也更加暴力,區區一個鬥獸場帶來的凶性就不夠看了,再加上人們更多的要為生存而拼搏,自然就鮮少見到這種活動。

  可隨著戰爭的停歇和物資的豐富,人們——尤其那些生活安全又生活無憂的人們就開始更多的把注意力放在生存之外的方面,『角鬥場』自然而然的就運營起來了。

  有的人是為了大賺一筆,也有的人純粹就是為了享受血腥野蠻的戰鬥,也有人是為了發泄……懷著各種目的人們彙聚於此,為了這每周一次的狂歡。

  當然,這只是賭|徒和看客,並非是場上的『鬥士』——至少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這些『鬥士』絕非是自願站在這裡的。

  盡管角鬥場裡也會有獸鬥,只是野獸之間的廝殺,肯定比不上有人加入的項目。人與獸、人與人之間的戰鬥……尤其是戰鬥致一方死亡的死鬥,才是最吸睛也是最掙錢的。

  確實角鬥場可以雇佣鬥士來戰鬥……只是一來外面活多了很少有人會選這種賭命的活,二來是全是普通人的話打起來也不是很有看頭,而沒看頭舉辦方就掙不到錢,既掙不到錢還要給出錢,他們肯定也不樂意。

  相比之下,綁人來下場就是一本萬利的好活了。

  畢竟說到戰鬥,常年活躍在戰場上的忍者們,還有出身武士國家的『武士』,才是真正的『行家』,尤其那些擁有特殊血繼或者能使用奇特力量的人,更是他們的目標。

  他們不敢對知名大家族的成年族人下手——當然很大原因也是因為那些人足夠強大,綁架的成本太高。本身不出名或者已經滅亡的忍者家族的遺孤,還有那些已經學習了戰鬥方法卻還不夠強大的孩子們才是他們的主要目標。

  ——這才是為什麼一直都有人失蹤的真正原因。

  阿緣明白了現狀,並不代表其他人也明白了。

  尤其是場中那些『客人』,他們中大多還沉浸在天花板突然被人暴力掀開的震撼當中沒有回過神來。

  那些潛藏在其中的少年忍者們也都一個個的愣住了,山中瑾甚至被自己的忍具砸到了腳趾,然而她卻顧不得疼痛,而是瞠目結舌的看著正上方那個大洞,還有站在洞邊上的人。

  那個身形健壯,發型桀驁的男人姑且不提。

  但是那個正背著光看向下方,表情冷淡的少女……

  那、那那那那……

  那不是!

  「姬君……」

  竹取的少年也松開了手中的骨頭,他呆呆地看著上方的少女,表情從困惑警惕漸漸轉換成了驚喜和狂熱。

  盡管只是很久以前遠遠地被族人帶著見過一次姬君,但姬君的容貌卻是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腦海,刻在了他的靈魂裡。

  就算自己化作灰燼,也一定能夠靠著靈魂認出來的那種程度。

  比起『姬君怎麼在這裡?』『姬君怎麼掀了房頂?』這樣的小事,『姬君回來了』才是在腦海中無死角環繞立體回響的重大問題。

  他們的月亮,世界上獨一無二,無與倫比的『天之姬』,重新垂憐了這個世界。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被震在了原地——也有反應快而想趁機離開或者仗著身份做點什麼的人。比如一手推出了『月亮天女』還建立了這個『溫泉行宮』的幕後之人——這個一手掀開了房頂的人固然可怕,但他也不是吃素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自己能離開,那麼憑借自己這麼長時間以來積累的財富和人脈,足可以換個新地方東山再起。

  像這樣的深山老林裡的三不管地帶要多少有多少,這裡不行了再選一個新地方就可以了。那些大君主還有那些可惡的忍者們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把手伸到方方面面。

  然而他才一動,就被因姬君的命令而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人們行動的宇智波鏡看到了。身材抽條一樣長高了許多的少年如同貓一般靈巧無聲的落了下去,將這個隱藏在角落的人抓了出來——當然他也遇到了抵抗,目標身邊也不是沒有保鏢。

  只是在須佐能乎手中長刀的威脅下,那些抵抗就顯得有些……軟弱無力了。

  宇智波鏡拎著體型比自己龐大許多的男人重新來到姬君身邊,因為太過衝擊而干脆放棄思考徹底進入工作狀態的少年一臉冷漠的把人壓在地上。

  ——這個身材滾圓,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男人艱難的跪在地上,萬萬沒想到自己精心策劃了許久的生意,會以這樣一種方式暴露出來。要知道,他不僅是找到了最合適的地方,還精心利用了這個世界上流傳最廣的『天之姬』的傳說。

  大家都知道有天女,就連那些混世魔王一樣的忍者們也十分尊重『天之姬』,自然不會想到有『天之姬』傳說的行宮會隱藏貓膩。他甚至准備了一套完整的說辭來應對可能因為『月亮天女』的傳說而過來調查的忍者們。

  他精心計劃了一切,卻怎麼都想不到。世界上竟然能有這樣的人,有著這種強大到恐怖的力量卻不去戰場……哦不對,現在已經沒什麼戰爭了。

  不去忍者聯盟坐鎮,而是來到自己這個精心尋找的位於國與國交接處的三不管地帶的溫泉行宮掀地板。

  還這麼正好的就在舉辦活動的當天,精准的把一切都暴露了出來。

  「要殺了他,或者切斷四肢來拷問麼?」

  見姬君久久沒有說話,少年神態溫文恭順,用跟凶殘話語截然不同的語氣問道。不考慮他剛剛話中的含義的話,他表現得確實很符合一個貼心侍從應有的形像。

  「先把人都控制起來。」

  阿緣並沒有立刻怎麼樣面前的男人。

  「只有你自己來了麼?」

  「不、還有其他的同伴。」

  一直到這個時候,宇智波鏡才想起那些被他忘在腦後的同伴……還有先前商量好的行動計劃。

  「他們現在應該就在下面准備救援行動。」

  「那就安排一下,一部分人負責把下面的觀眾和打手們都關起來,另外一部分人現在就去解救那些被關起來的人,除了籠子裡的,再去找找還有沒有其他被關起來的人,如果有的話一並帶到一起保護。」

  「還有,如果有人會醫療忍術的話,就優先救治重傷的受害者——記得做傷情記錄,這個你們應該有學過吧?」記錄下這些人的傷情情況,不僅可以在後面交接給其他醫療工作者的時候讓他們也有個了解,還可以記錄下來這些人所受的苦難。

  方便日後索賠。

  「是的,在實踐課上有學過。」

  宇智波鏡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少女身邊的男人——在對方點頭之後立刻躬身離開去執行任務了。

  少年再次融通影子一樣來到了下方。

  此時下方已經混亂了起來。

  只是一同行動的少年忍者們卻顧不得這些,他們抓住了從上面回來的同伴一疊聲的問了起來。

  「那是姬君吧!?是姬君殿下吧!?姬君殿下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是真的回來了麼?」——這是語無倫次的山中瑾。

  「我看姬君跟你說了什麼,是有什麼命令麼?快說,別耽誤姬君的事情。」——這是一心要為姬君執行命令的竹取。

  「我、我我我我我……」

  這是只在學校裡遠遠地看過姬君一眼的少年。

  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我也不清楚姬君的事情……但是姬君命令我們看管這些人,還有救治這些被綁架至此的被被害者。」宇智波鏡沒有耽誤時間去解釋,只是以最快的速度轉達了姬君的命令。「這是直接來自姬君的命令,我們不能有任何失誤。」

  「還用你說。」

  「我明白的。」

  宇智波鏡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確定他們每個人都明白自己的任務後沉聲說道:「這是姬君回歸的第一個任務,現在,散!」

  嚴肅起來的少年忍者們四散而去。而上面,在開始混亂的走廊上,也有一個清秀的少年在行動者。

  如果阿緣看到了,就會認出這就是之前在房間裡警告過她的那個男孩兒。

  只是他此時一改剛剛與世無爭的溫和樣子,一臉的冷肅的握著手中的忍具。

  ——知道剛才他都還待在那個房間,只是隨著震動,整個行宮都亂了起來,他才趁亂跑出來准備暗中行動。

  行宮亂了,他才能更好地達到自己的目的。

  只是可惜了剛剛那兩人——他們那樣強硬,一定會被視作眼中釘制裁。

  搞不好,這動靜就是制裁他們……只是自己並沒有更多的精力去救他們,因此只能可惜了。

  他一定不能浪費他們創造出來的這個機會。


第364章

  少年靈巧的避開了慌亂的人,順利來到了位於中部的走廊尋找著可能存在的入口——他當然也是一名忍者,只是不同於那些出身大家族的忍者。

  他的家族雖然也加入了忍者聯盟,但本身人數不多也沒有什麼特別厲害的血繼限界,因此平時也只是平平穩穩的挑一些不上不下能夠養活自己的任務過活而已。

  盡管怎麼看都是不上不下的那種,但聽著長輩們整日念叨『你們是趕上好時代咯』、『不用上戰場就比什麼都好』這樣的話,他也覺得自己的生活還不錯,至少衣食無憂,還能去學校學習。

  如果他的哥哥沒有突然失蹤的話。

  本來應該完成任務後與他會合的哥哥,突然之間就失去了蹤影。他順著蛛絲馬跡來到了附近,在沒有更好的辦法的情況下選擇了『被抓進來』,關到了那間房間。

  每隔兩三天就會有人被帶走,房間裡的人都說他們是『被選中當僕人』去享福了,只有他和櫻子——就是那個總在咳嗽的女孩兒注意到了一個事實。同樣是有哥哥的人,同樣是想要找到哥哥的目標使得他們兩人隱隱有些同病相憐之情,關系自然也跟其他人稍微好一些。就在這期間,他們注意到了:那些被選中的人,都在沒有出現過。

  確實有可能他們中有人在好不容易離開這裡之後不願意回來,但櫻子的哥哥也被選走了。而櫻子跟哥哥感情一直很好,不太可能就這樣單獨丟下櫻子不管。甚至連這些人的名字,也沒有再出現在行宮裡的人的口中。

  如果真的是被選中當僕人的話,那麼再怎麼孤僻也有被其他人叫道的機會吧?

  之前因為行宮裡戒備森嚴,他沒有找到機會只能等待時機——一直到今天。

  盡管他對那兩人隱隱感到愧疚,但找回哥哥才是他唯一的願望。

  他快速尋找著可能出現的密道或者入口,就算偶爾遇到一兩個人,也因為大家都處於驚慌的狀態而沒有功夫注意他。

  一直到他順著走廊來到了盡頭,正准備拐到下一條路的時候,冰冷的武器抵到了他的後頸上。

  「別動。」

  少女的聲音冷的像一塊冰。

  接著身上傳來一陣疼痛,然後他就被捆住了手腳丟到了一群同樣被捆住手腳的人當中。

  「好險,差點漏了。」

  他聽到那個少女的聲音這樣說道。

  少年的聲音聽起來更冷也更凶:「完不成姬君的命令,你就以死謝罪吧。」

  「是、是。我完不成立刻去死。」

  少女——山中瑾已經放棄跟同伴爭執了。她發現了,竹取一族全都是一根筋,認定姬君是需要侍奉的天女,就絕不會允許在跟姬君相關的事情上出現一丁點紕漏。並且完全說不通。

  ——還在輝夜城的時候,就又竹取一族的人因此而更扉間大人起過衝突。

  雖然大多數人都來到了位於地下的角鬥場,但也還有一些負責地面上工作的人待在上面,只不過大家都是因為利益才聚集於此並不存在多少忠心。所以在出現混亂的時候,有些人就開始奔向自己存放財物的地方,准備開溜了。

  只不過他們動作在快,也快不過誓死完成命令的忍者們。很快,人就被從各個地方抓了出來,一並捆作一團跟那些來找刺激的賭客們捆做一團。

  確認在沒有其他漏網之魚之後,山中瑾終於松了口氣:「這下人就都齊了,回去找姬君彙報吧。」

  總算是沒有出問題,她也可以放心回去見姬君了。

  忍者們勤勤懇懇的或者幫忙解救受害者或者滿行宮抓人的時候,阿緣也沒有閑著。她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賭場負責人,也許是知道大勢已去的自己做什麼都沒辦法再翻盤,他表現得十分平靜。只是眼珠子一直在轱轆亂轉,不知道在想什麼。

  還不等阿緣開口詢問,他就主動開口:「別看那些孩子現在很小很可憐,他們可都是有著怪物血脈的家伙。無論是忍者的血繼限界還是什麼特殊力量——長大了都會是殺人的怪物。」

  阿緣垂眸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負責人:「所以你就把他們綁來這裡給你掙錢?」

  負責人聞言更加激動了,他眼中閃過狡猾的光:「我這可是給他們贖罪的機會!」

  「反正他們生來就是殺人的怪物,那麼在這裡彼此廝殺不好麼?放他們活在外面,只會有更多的人被他們殺掉!」

  女性大多心軟,從她特地下令拯救這些人就可以看出她不是那種冷血的人。這樣一來,如果自己能說服她的話……

  就能活命!

  ——他到處綁架忍者和這些有特殊力量的孩子,當然不是為了讓他們贖罪。他做這一切,當然只是為了掙錢。

  頭幾年滿世界都還在打仗他做不起生意,哪怕有場子也很容易就會被卷進戰火中消滅。但現在不一樣了。

  沒有戰爭的年代,那些追求刺激的人們自然會想辦法滿足自己的欲望,無論是鬥獸也好,戰鬥也好,都是最能刺激人們的東西。

  而最厲害的忍者,尤其是那些有血繼限界的忍者,當然就是最最能滿足他們的素材了。正是因為抓住了客人們的心,讓他們的願望得到滿足,他的生意才會這麼短時間就發展起來。

  負責人垂下眼簾,小心的隱蔽著自己的想法。

  「更何況現在外面仇恨忍者的人還很多,他們就算離開了這裡也不一定活下去——尤其是那些被他們家裡干掉的人,一定會來追殺他們。這裡雖然過得苦了點,但也是贖罪,也能有機會活下去。」」

  負責人繼續說著,他已經在最短時間內做准備兩手准備了——無論面前之人是跟自己爭執還是動搖,他都有辦法繼續狡辯下去。

  然而阿緣卻沒有理會他的狡辯。她抬了下手,就有刀鋒貼著負責人的臉沒入身後的牆上。一直到刀身切入牆體,才有一絲鮮血從傷口溢出,隨著鬢角被切下去的頭發一起滑落。

  「如果不知道該說什麼的話,可以閉嘴。」上面傳來了少女溫和卻沒有感情的聲音:「下次,可就不知道會切到哪裡了。」

  負責人閉上嘴巴猛地打了個哆嗦。

  他開始覺得自己看走眼了。

  面前這個眉清目秀的少女下命令的狠勁兒,分明就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吧。

  不到半天的時間,這座精心准備設置的『天女行宮』就換了主人,原本身為主人和客人的經營著和賭客都被控制了起來,另外一邊被關在籠子裡的那些人也都得到了緊急救助。

  這麼短的時間讓人恢復如初肯定不可能,但在經過急救又換了衣服之後,他們看起來要好多了。盡管大多數人眼中還有警惕和凶狠,但在明白雙方懸殊的戰鬥力的情況下,他們表現得都很溫順。

  讓上藥就上藥,讓換衣服就換衣服。

  也就是到了這個時候,阿緣終於有功夫仔細看面前這個正在跟自己彙報工作的少年忍者。雖然剛剛就見過了,但這樣仔細端詳卻又會有新發現。

  「你長大啦。」

  她看著面前成長了許多,但在自己面前還是不自覺露出溫順信賴樣子的少年,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不僅僅是指身高之類的,而是他整個人看起來已經『像個大人』了。雖然從小他就成熟的不像個孩子,但現在這個可以挺胸抬頭看著自己的少年,才是真正『成長之後』的結果。

  她誇獎道:「變得很可靠呢。」

  宇智波鏡很高興,但好歹通過工作獲得了緩衝期,他現在已經可以好好地回答姬君的話,而不是像先前那樣手足無措了。

  他抿了抿嘴唇:「姬君還是同先前一樣。」

  就如同這近七年的分離不曾出現,時間並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因為各種原因呢。」

  也不知道該說是好事還是壞事,說起這方面的事情,阿緣自己也是感慨萬千,很難給個定義。不過這些不重要,現在最優先的還是先解決這裡的問題。

  她坐在椅子上,手裡捧著的是剛剛山中瑾奉上的熱茶——也不知道她從哪裡找出來的。

  無論是這個地下角鬥場,還有涉及到的人口販賣產業鏈這些,都是她執政以來從沒出現過的大問題——盡管這裡並不是她的治理範圍,但受害者包含了忍者聯盟的人,這就跟她有關系了。

  當然就算沒有關系她也不會視而不見就是了。

  相比之下,有人冒名頂替自己真不是什麼大問題。

  至少她自己這麼覺得。然而其他人卻並沒有這麼想——相反,對他們來說,這才是最優先也最嚴重的的問題。

  因此宇智波鏡第一個問起的就是:

  「對於那個膽敢冒充姬君殿下的罪人,應該如何處理呢?」

  「啊。」阿緣愣了一下,「這件事啊,這個不重要可以先往後放放。」

  「姬君殿下!」

  就算是宇智波鏡,這次也忍不住多嘴了。

  宇智波斑也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然而阿緣是真覺得這個人不重要——當然不是說完全不重要,只是她畢竟只是個普通人,關起來到後面再解決也來得及。

  「總之會有解決方案的,不要急。」

  「關於這件事。」門口,一個沉穩中隱隱有幾分火氣的男聲突然響起。「可以讓我也聽一下解決方案麼?」

  白發紅眸的沉穩男子不知何時站在了房間裡。那血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著面前同過去相比幾乎沒有變化的少女。

  「我也很好奇,所以可以讓我也聽聽看麼?」


第365章

  「啊……這個……」

  看著面前風塵僕僕的男人,阿緣卡殼了。

  盡管心裡早就明白,回來之後一定會同他們重逢,她的內心也是期待這久違的重逢的。但當人就這麼猝不及防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的腦子還是宕機了那麼一下下——老實說,她可能還差那麼一點,才能做好重逢的准備。

  該說『好久不見呢』還是說『你看起來還不錯?』又或者該說一句『辛苦了』?不同於宇智波鏡,扉間也好,泉奈也好,奈良兄弟也好,對她來說,都更加復雜。

  看到宇智波鏡,她更多的是感慨和欣慰——當年小小的孩子,好好地活著長成了一個優秀的少年,今後沒有意外,應該會繼續成長,直到成為一個可靠地成年人。

  但對其他人——老實說,她是心懷愧疚的。

  因為自己的突然離開。他們恐怕要面臨十分嚴峻的爛攤子——這對好不容易才走出一個新方向的人們來說,更是相當於屋漏偏逢連夜雨,給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了。盡管從斑口中得知其實他們後面過得還好,盡管有困難卻都克服了,讓輝夜城順利的運行了下去。但真當看到從那時起到現在一直支撐著輝夜城的人,果然還是會有巨大的愧疚……和陌生感啊。

  也許是注意到了少女這一瞬間的僵硬,千手扉間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關於您為何回來之後不回輝夜城而是跑來這個地方這件事就先不說了。」

  他上來就放了個大招,讓阿緣不由的縮了下脖子。

  「我相信您肯定有您自己的考量。」他繼續說著,眼睛卻是一轉,將利刃一樣的眼神刺向阿緣身邊的宇智波斑。

  兩個強大的男人眼神一對到一起,就讓整個空間都凝重了起來,只是考慮到姬君,他們都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但就目前的這個冒泡天女的處理方法,我建議是公開處刑。」

  說到這裡,千手扉間的表情冷肅了起來。

  「姬君的名聲不應被這種人玷污,公開讓所有人看到她被處死,才能以儆效尤,杜絕今後再有這種情況出現。」

  白發紅眸的男人同過去比沒有什麼區別,說出的話也同過去一樣冷硬殘忍。盡管過去了快七年,但時間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跡。只是同過去相比,他變得更加沉穩堅定了,就像一座山,只是站在那裡,都會給人以牢不可破的穩定感。

  只是此時,這座『山』正在用猩紅的眼睛筆直的注視著面前久違的少女。

  眼睛裡快速的閃爍著也許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復雜情緒。

  千手扉間一直都是最理智的那個——至少絕大多數時間是。比起不靠譜的大哥,還有從一開始就偏心到沒邊的宇智波兄弟和想的太多的奈良兄弟,他無疑是最能將情緒排除出去,選擇『最優解』的那個。

  因此他才能在姬君離開之後,在其他人還在驚慌甚至絕望的時候同宇智波泉奈還有奈良兄弟一起聯手雷厲風行的把所有消息都壓了下去。並且一手整頓了輝夜姬衛隊,從中選拔了精英成為了『暗衛』,以便在姬君不在的這段時間內,能夠最有效的維護輝夜城的穩定。

  有光就一定會有影子,有上方枝繁葉茂的樹冠,就一定有深埋於地下的根系——因此除了那些在明面上工作的人,也一定要有在暗地裡完成不方便放在表面的工作的人。和平也好穩定也好,從來就不是那麼輕易就能維持下去的東西。

  為了輝夜城,為了好不容易獲得的今天,他從來都是不惜犧牲一切的。

  就連自己都可以犧牲的人,自然更不會對別人有仁慈。尤其還是玷污了『天之姬』的聲譽,犯下這等罪孽的人。

  「我建議將所有參與這裡的經營的人,全部處死。」

  他紅色的眼睛裡彌漫出了殺氣。

  「一個不留。」

  「出來吧,姬君要見你。」

  山中瑾走到關押冒牌天女的房間,冷漠的看著盡管狼狽卻仍然美麗的女人。雖然她冰冷的態度看起來很惡劣,但事實上,冷漠已經是她能給與的最好態度了。

  在她看來,假冒姬君這件事無疑是世界上最不能原諒的罪之一,犯下這樣大罪的人,就算是挫骨揚灰都不為過。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需要姬君來定奪,她早就在自己,在他們這些人手上死個幾百次了。

  被關在角落的女人搖晃的站了起來,遲疑了一下才跟在山中瑾身後走了出去。

  過去她曾經懼怕這些女忍者。她覺得她們不像是女人,沒有一點女人的樣子。等假扮『月亮天女』之後,這種懼怕就變成了『鄙夷』,她看不起這些一點也不美,舉止粗糙像男人一樣的女忍者們。

  被吹捧久了,更是開始覺得自己其實就是『天女』。

  直到昨天為止都還是高高在上的『月亮天女』的年輕女人,無論如何都想不通自己為何會落到這個地步。

  是,她這樣做不好,可她也沒有辦法啊。

  身為一個女人,她也是沒有辦法的啊。如果不依靠一個強大的男人,她要怎麼活下去呢?她甚至覺得比起其他女人——比起那些只能在家操持家務看著孩子男人死掉的普通女人,她已經是進步的了。

  就如同那個『輝夜姬』那樣,事實上,她一直覺得自己沒有比那個『月亮天女』的原型差多少,唯一的區別就是那個『輝夜姬』比自己更早找到靠山罷了。若是自己能有她的機遇,那麼自己一定能比她做的更好。

  只是依靠一個強大的城主,就得到了這樣的美名。無論是哪裡,都能聽到有人在稱贊她,在他們口中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就好像真的『天之姬』那樣。

  高貴、神聖,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

  ——這怎麼可能。

  她也只是投靠了一個強大的靠山而已。她的美名,她的傳說,她的力量,一旦離開了這個靠山就什麼都不是了。

  因為這就是女人。

  她無比堅信這一點。

  一直到山中瑾打開大門,露出裡面的景像。

  坐在最中央的椅子上的,是那名莫名其妙闖入自己房間的少女。明明是其貌不揚,比自己還要年幼的少女,此時卻在最中間的位置,理所當然的享用忍者打扮的少年的服侍,自己則是拿著什麼東西,跟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們說著什麼。

  而從那兩個男人的恭順的態度來看,似乎面前這個少女才是真正做主的人。

  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前這一幕。

  那個白發的男人姑且不說,這個黑發的男人——她是親眼看著他用那古怪的力量將整個地板掀翻的。他無疑是一位強者。

  就算是忍者當中,也一定是最強大的那一類,但是這樣的男人,此時卻是臣服的一方?

  她太過震驚,甚至沒注意到帶她來的那名少女忍者已經跪了下去。

  「姬君。」

  單膝跪地的山中瑾恭敬的彙報到。

  「人已經帶來了。」

  「唔,辛苦了。」

  阿緣看著面前因為過於震驚而幾乎扭曲了漂亮的容貌的冒牌天女——老實說就容貌和氣質來說,她確實更符合人們對『天女』幻想。

  美麗,高貴又楚楚動人。

  這種程度的美麗,就算身為同性的她都會喜歡。

  「姬君……」

  冒牌天女艱難的開口。

  「你、你難道就是那個……那個統治了忍者的『輝夜姬』?」電光火石之間,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這個猜測。

  這個世界上能被稱作『姬君』,又能讓忍者聽話的,最可能的就是那個輝夜姬了。

  「啊,如果你說的是輝夜城的城主的『輝夜姬』的話,那確實是我。」阿緣點了點頭,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必要再隱藏身份了。

  倒不如說直接亮出身份反而更合適——顯得這次行動更加出師有名。

  「輝夜城的……城主?」冒牌天女更加不能接受了。

  「不,不可能的。」她連連搖頭,「女人怎麼可能當城主?」

  「明明是輝夜姬投靠了強大的輝夜城主,然後被城主推上了輝夜姬的位置,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和名聲……」

  她就像在看某種怪獸一樣看著面前的少女,好像面前的少女不再是人的樣子,而是變成了什麼張牙舞爪的怪獸。

  「確實是有過這種傳說。」阿緣並不否認——事實上在一開始的時候,她經常被人這麼說,甚至還有一陣子人們猜測輝夜城的城主是三頭六臂的怪獸,而她是侍奉怪獸的女人之類的。

  「不過這只是傳言。」她平靜的看著面前的『天女』,吐字清晰的慢慢開口:「我自己就是城主、是一地之王——從來不需要別人來認證,也不需要投靠誰來保證自己的身份地位。」

  「並不是因為我是『輝夜姬』才是城主,而是因為我先是城主,是統領一地的君主,才是人們口中的『輝夜姬』。」

悠于 2021-9-2 09:02

第366章

  阿緣並沒有特別強調什麼的意思,也沒准備跟這位冒牌天女談心開解的想法——她怎麼想是她的事,跟自己沒有關系。

  就像人類不會在意螞蟻的想法一樣。哪怕她曾經是假冒自己的人也一樣。若是這個人能更有野心,她也會高看她一眼。

  若是她能選擇拼個魚死網破的殊死搏鬥,自己大概還會多幾分欣賞。

  然而她只是一個單純的,靠吸食他人血肉而繁榮怒放的菟絲子。

  沒去管冒牌天女一臉崩潰的樣子,她繼續先前的吩咐

  冒牌天女的事和這個角鬥場的事說大不大。但性質如此惡劣,卻也不能當做小事來放過。但要管的話,那涉及的方方面面就又多了起來。

  除了要統計人數錄口供確認畫押這些之外,那些受害者們也需要錄口供治療和登記——到時候有家可歸的人都要送回去,無家可歸的人也要安排好去處。

  固然救人是很偉大的事情,可到了這種程度,只救不管對這些人來說就跟讓他們再去送死沒什麼區別。尤其這事跟自己也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就算不顧及自己,考慮到輝夜城的,名聲和影響,阿緣沒辦法袖手旁邊。

  她當然不後悔揭露取締這個角鬥場。

  只是同時也難免感慨——自己果然不是那種可以心血來潮做事或者探究的人。每次這樣都會給自己帶來一系列的麻煩工作,增添新的壓力。

  沒過多久,這座角鬥場的負責人也被押送了過來。

  他還是先前那幅溫順的樣子,只是轱轆亂轉的眼珠透出了不安分的氣息。盡管看起來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但他並沒有因此而絕望。

  能夠經營起這樣一個角鬥場,他無疑也是個有能耐的人。放到外面也是能說得上名字的角色,之所以在這裡栽了,並不是因為他能力不夠,只能說是運氣不好……還正好撞到了自己打不過的忍者主事者手裡。

  「其實按照扉間的進言,你們都該在這一瞬間就頭頸分家的。」她看著面前的男人,輕聲說,「是我攔住了他。」

  角鬥場負責人的眼睛一瞬間閃過精光——他就知道,像自己這樣有能力的人,是不會被處死的。畢竟作惡歸作惡,可他能掙錢啊。

  而這個世界上的人,誰會不想掙錢呢?

  尤其是這些高高在上的人,平日裡開銷就極大。若是開銷減少就代表著生活水平會變低,這是大人物們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無論是身體上還是面子上——就算是貴族也不都是一團和氣,攀比之類的事情反而多的數不勝數,輸了就是丟了臉,這誰受得了?

  所以對他們來說,錢有多少都不會夠的。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一樣。

  然而還沒等他表演一個感激涕零要為她奉獻下半生還恩的戲碼,面前少女接下來的話就讓他血壓上升瞪大了眼睛。

  「但是我覺得就這麼死了太便宜你了,所以給你准備了一份特別的工作。」

  少女平日溫和中帶著些許笑意的眼睛此時冷如寒冰。

  「醫院教學處一直苦惱於一些技術和藥物的開發沒有合適的實驗對像——畢竟是要在人身上動刀子試藥的,一不留心就可能會沒命,就算沒丟命,也可能留下終身殘疾之類的……」

  角鬥場負責人感覺到一陣極冷的寒意從骨髓冒出,向著身體各處蔓延。

  而阿緣還在繼續說。

  「我覺得這個結局會更適合你。」在男人目眥盡裂,不敢相信的注視下,她說完了最後一句話。「這不是讓你贖罪,給你一個被原諒的機會太便宜你了——就用你自己的身體,親自感受過去許多人因你而起的痛苦吧。」

  男人又驚又怒,他看向旁邊——無論是大人還是少年少女們,全都用無比冰冷的眼神看著自己,那眼神不像是在看活人,而像是在看某種沒有生命的物體。

  對了,這些人都是忍者。

  殺|人不眨眼,殺|人放火如同和誰吃飯一般簡單的忍者。回憶起過去戰爭年代中那些忍者們的所作所為和五處不在的傳聞,負責人手腳冰冷,感覺天旋地轉。

  他第一次後悔了。

  他怎麼就忘了,這些人的恐怖了呢?

  不,這些忍者,根本就不是人,他們就是災獸——只會給這個世界帶來災難的災厄之獸。

  過去他曾無數次用這些災獸去廝咬別人給自己掙錢,而現在,這些災獸卻對著自己張開了血盆大口。

  直到角鬥場的負責人被拖出去關押等下一批來這裡的人接手,阿緣才長長的松了口氣。

  「到時候研發出來的新藥和新的治療方法的收益,記得留一部分來繼續用作研究資金……還可以成立一個獎金,用來鼓勵那些勇於創新並且做出研究成果的工作人員。」

  她繼續吩咐著,雖然是突發奇想,但她相信以千手扉間的工作能力,一定可以安排的很好。然而她話說完,卻罕見的沒有立刻得到回應。

  「怎麼?」

  注意到千手扉間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阿緣轉過頭直視他紅色的眼眸。

  「覺得我不一樣了?很殘忍?」把人送去愛千刀萬剮這種事確實一般人接受不來。畢竟是無數次的切開再治療。無數次活生生的看著自己被剖開,隨時可能死亡……面對這種情況,直接死真的算是輕松了。只是想到角鬥場那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傷亡才有的斑斑血跡,還有那些被關在籠子裡,明明年紀輕輕卻已經傷痕累累,滿身絕望的人,她就覺得不能用這麼痛快的方法處決他。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這怎麼行?

  當然是要活著去還債。

  盡管她仍然堅定的認為自己還是原本的李星,還是大家口中的『阿緣』,但產生了變化這件事,她還是有所察覺的。

  「我回來的事情還沒傳出去。」沒等千手扉間回答,她就繼續說了下去,「有問題的話,就繼續保持現狀也可以。」

  保持現狀,自然說的就是『姬君回去天上』這個現狀了。

  雖說一回來就撞到這麼個冒牌貨和這個地下角鬥場,但是從打聽出來的消息來看,就算沒有自己,這個世界發展的也很好。

  所以她其實完全不用回去繼續做『輝夜姬』……或者說,說不定沒有自己反而更好。

  「不。」千手扉間收斂了目光,在阿緣疑惑的視線中單膝跪地。

  「我很高興您的成長。」

  如果說過去的姬君還是『公主』更多的話,那麼離開了近七年再回歸於此的她,無疑更像是一位『君王』。

  對此,他只會高興,而不會失望。更何況對他們來說,姬君能夠回來這件事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奇跡』了。

  正是因為期待奇跡。他才會在接到報告之後,人生中第一次丟開了一切,不管不顧的用飛雷神幾次轉移夜以繼日的趕了過來。

  「更對您的回歸,感到了無上的喜悅。」

  給主犯從犯定完罪和結果,接下來的事情就進入了下一個階段。

  接到消息的忍者們從外面趕來——其中不乏有接到消息說自己失蹤的家人找到了而迫不及待一起跟來的。

  而更多忍者們的到來讓工作變得更加僅僅有條。

  緊急調來的醫療忍者負責治療——對於這些因戰鬥而產生的傷病,他們敢稱第二,就沒有敢說第一了。

  只經歷過臨時處理的傷口被重新治療包扎,他們也離開了昏暗的地下和關押自己的籠子,不用再擔心會不會在下一刻被拉出去丟到角鬥場上生死難料。

  身下是暖烘烘的干淨被褥,入口的是熱乎乎的食物和干淨的水。周圍來往的人雖然不全都很親切,但每個人都會認真的把他們當做一個人來對待,無論是交談還是照顧。

  一直到這個時候,這些被解救出來的人才終於有了真實感。

  有人痛哭,有人哀嚎。

  在安全的環境裡,人們肆意宣泄著情緒。

  一些重傷昏迷的人,到了今天也都清醒過來。

  二十來歲的青年才剛掙開眼睛,就看到自己的弟弟哭著撲到了自己身上。這個平時十分堅強,就算重傷也一定會忍住眼淚的少年此時卻哭的格外誇張。眼淚糊了一臉,讓那張清秀的臉都變醜了。

  「哥!你終於醒了!嗚啊啊啊啊——」

  「小聲點,病人才剛醒。」

  一個穿著白色制服帶著口罩的女人見狀皺著眉走了過來。

  「你再這樣吵鬧,就把你丟出去。」

  「抱、抱歉。」

  還躺在床上的青年用沙啞的聲音替自己的弟弟道歉。

  「他只是有點激動……別哭了,忍。」

  他努力抬起手在弟弟頭上摸了摸。

  一直到這個時候,記憶才重新回到了腦海當中。

  他是在任務結束之後回去的路上被人偷襲的,也是自己大意了,覺得任務完成了之後就只剩下回去復命了,就放松了警惕。

  被帶到這裡之後,他因為是正值壯年的忍者,而被安排了最多的戰鬥。從一開始的餓獸,到後來的人。

  盡管他每次都活了下來,卻也不是沒有付出代價。他一次又一次的受傷,往往傷還沒好,就再一次被扔上擂台。

  一次又一次。

  如果不是因為擔心家裡人,他甚至撐不到現在。

  只是就算一直靠著毅力撐了過來,他也以為自己會死在下一次上擂台的時候了。除了他有了滿身的傷之外,更因為他下次的對手是從別的鬥獸場來的專門培養的『鬥士』。那樣的鬥士往往都是在外面罪大惡極的凶惡之人,他們上場並不只是為了戰鬥,更是為了『表演』——為了能激發起觀眾的熱情,他們往往會用格外誇張的手段去虐殺。

  自己在狀態還好的時候曾經勉強殺死過一個這樣的『鬥士』。但現在這個狀況,他不認為自己能再次活著下場。

  在之後的事情他就記不太清了,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一定是被什麼人救了。

  他努力轉頭看了看周圍。

  ——不對,應該說是,他們這些人都被救了。

  青年也有幾分想哭了。

  這種劫後余生的感覺,不是親身經歷過是無法理解的。

  只是看弟弟哭的一臉鼻涕眼淚的樣子,他的眼淚就突然被憋回去了,同時也回想起了另一件事。他趕緊掙扎著要坐起來。

  「你干什麼。」

  穿著白衣服的女醫生要把他重新按倒。她也有點生氣了,她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的,結果這個人怎麼這麼不知道珍惜這條搶回來的命。

  「你還不能起來!」

  「我、我有事要告訴恩人。」

  他的表情急切了起來。

  「有、有關這個角鬥場真正的幕後主人的事……」


第367章

  在街上開飯店都要應對地頭蛇,更何況一個掙大錢的角鬥場。因此除了負責人之外,還有其他的幕後主人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而青年也是很偶然的情況才知道這件事。其實這跟他的任務也有關系,甚至他後來也想過,自己之所以被暗算帶來這裡,是不是就是因為對方察覺到了這一點,想要在滅口之前壓榨完自己的最後價值。

  他一度以為自己是沒機會把這件事說出去了。但現在被救了,就不能不讓恩人知道這件事。

  然而在他喘著粗氣勉強說完情報之後,面前的女醫生卻並沒有像是自己想像的那樣焦急的帶自己去見恩人或者直接衝出去轉達。

  甚至就連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也看不到焦急的跡像,那態度,甚至可以說是平靜過頭了。好像下一秒就會開口:「就這?」

  女醫生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

  「那、那可是……可能是一城之主……他手下有不少好手。」如果不是因為有足夠的武裝戰鬥力,也沒辦法控制這麼多忍者。「還有能做藥和做機關的幫手……」

  青年努力想要描述敵人的可怕。

  若真是那個那個人的話,那可是擁有數百打手,收攬了各種能人異士的大人物。這個角鬥場只能算是對方的勢力之一。若是不防備的話……

  女醫生見他還是很激動,怕他再這樣下去會撕裂傷口,只得出聲解釋:「如果你說的只是那些流浪武士之類的話。」她指了指地面,「已經全部關進下面的地牢了哦。」

  「你一直在沉睡不知道也正常。」看著青年瞬間呆滯的表情,想到他也是好心,女醫生又多安慰了幾句,「你就就放心吧,就算對方再來幾百人也是不用擔心的。」

  她說著摘下了口罩,露出年輕又自信的臉。

  「這裡可是被輝夜城直接接管了。」

  盡管近幾年大家都沒有打過仗了,但她並不相信哪裡還能有比輝夜城的儲備戰力更強大的地方了。

  更何況……

  她偏了偏頭,心頭湧上一陣喜悅——只要一想到那件事,就會有無上的喜悅從心底翻湧而出。

  姬君回來了。

  在姬君面前,他們不可能輸,甚至連險勝這種丟人的結局都不可能出現。

  想到坐鎮的那兩位大人,還有那些最一線行動的新一代的精英們,她覺得自己有理由這麼判定。

  「輝、輝夜城……?」

  青年愣住了,他看了看女醫生,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弟,最後還悄悄捏了自己一把想證明自己沒有做夢。

  他當然知道輝夜。

  在多數忍者心中,這個停止了忍者之間的戰爭,並誕生了忍者聯盟的城市,地位無疑是相當神聖的。但凡有些本事的忍者,都會想要去輝夜城走一走。

  各地忍者聯盟支部裡,也只有最長大的一代,他和弟弟當然也想過要去看看的。

  但也只是想去看看,畢竟對他們這些犄角旮旯裡求生存的忍者來說,那太過遙遠了。然而今天卻被告知,自己是被輝夜城的人救出來的,而且這裡還直接被輝夜城接管了……

  青年忍者好不容易平復下去的情緒再次激動了起來,就連蒼白的臉都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但還沒等他表達出自己的激動與感激,人就被女醫生弄暈過去了。

  徹底失去意識前,他隱約還聽到了一句話:「太激動了不利於傷口恢復,你還是再睡一覺吧。」

  千手扉間來到了充當地牢的地下角鬥場。這裡正關押著先前來襲擊是的數十名來襲擊的人。只是他們現在一點沒有了來到此地時的凶惡,全都像是被嚇破膽的鵪鶉一樣瑟瑟發抖,有些個別膽小平日只會欺軟怕硬的人甚至丟人的尿了褲子。

  然而無論他們是勇猛還是丟人,千手扉間都不曾關注過半分。

  他只是來拿自己要的東西的。

  「就這些了?」

  他從負責審訊的刀疤忍者手中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是啊。」

  臉上有疤,容貌凶惡到看起來就能嚇哭三五個孩子的男人吐掉了嘴裡叼著的草葉子。

  「一個個膘肥體壯的,我還以為是什麼狠角色硬骨頭呢。」他不屑的看了眼籠子裡那些人。「結果我還沒動真格呢就都孬了。」

  「這要是放到上戰場那會兒,一天都活不下來。」

  「現在和平了。」千手扉間平靜的回答這個跟自己出身不同忍族的『審訊專家』。若還是戰爭時代,他也無法想像自己有一天竟然能跟這樣一個異族出身的審訊專家合作,更不要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的聊天了。

  「是啊,和平了。」刀疤男雖然看起來凶惡,也經常把自己不是什麼好人的話掛在嘴邊,但也非常喜歡現在的和平生活。「和平多好啊,那些小兔崽子們可以活蹦亂跳的去上學,而不是一個個變成戰場上的碎肉塊。」

  盡管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們時不時闖禍讓人頭疼,但再怎麼樣也比變成冷冰冰的屍體好。明明應該是像征未來的下一代,卻往往還沒他們這些老頭子活得久。這太可悲了。

  「怎麼就有那麼多人不知道珍惜和平的日子呢。」

  放著好日子不做,他是想不透的。

  「因為野心,因為貪婪。」

  脫離忍者的群體的這幾年,他也見過不少貪婪惹出的禍端,聽到審訊專家的感慨,就不假思索的回道。

  而越是看得多,就越是明白姬君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明明有著最崇高的地位,最特殊的力量,卻一直都清醒克制。

  輝夜城離不開這樣的君主,忍者們也因為有她的限制才不會越界迷失。

  「嗨。」刀疤男人也懶得再問了,他活動了下筋骨,身上響起一陣劈劈啪啪的聲音。「外面這些人的事兒,我管不著,也懶得管。」

  「只是這事兒得做的干淨點。」他瞥了眼籠子裡那些被他的手段嚇破膽的敵人們。「姬君才回來,可不能給她留下麻煩。」

  姬君好不容易才回來,要是被這些假冒偽劣的家伙氣的再跑回天上那就壞了。

  他這個大老粗都替姬君委屈,更何況姬君本人呢。

  「啊。」千手扉間點了下頭。「已經有人去了。」

  那個人……怎麼也不會讓他們失望就是了。

  身著華服一臉陰沉刻薄的男人屏退了僕人,沉著臉在房間裡忙碌著。

  角鬥場那邊突然斷了聯系,並且再派去的人也都沒了動靜——數十名老手有去無回,他再遲鈍也能明白那邊一定是除了問題,而且還是大問題。

  那樣一來,自己繼續留在這邊就不安全了,而且為了不引人耳目,他只准備帶上護衛和車夫,至於其他人……

  他瞥向大門的方向。

  雖然男僕不在身邊會有很多不便之處,但事關生死,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收拾完必須帶走的東西,他叫上最得力的護衛,讓車夫帶著他們趁著夜色離開了這座他剛弄到手的小城。盡管車夫不知道大人為什麼這麼晚還要出門,但他是大人的僕人,只要大人有需要,他就得工作起來。於是他也沒有多想,打著哈欠就驅車出了城。

  一直到再夜色徹底遮蔽了他們的行蹤,男人才放下簾子松了一口氣。

  其實夜晚趕路對他自己來說也是件危險的事情,但同樣也會給對方的追蹤造成難度。以活命為前提的話,無疑還是自己這邊收益更大一些。

  這也是他過去發戰爭財時的經驗。

  很久以前,當這個世界還充滿戰爭的時候,是他最如魚得水的時候,尤其是戰爭開始和結束的時候,他靠著販賣糧食和人口掙得盆滿缽滿。

  開展前販賣糧食,或者從那些人手裡低價收購值錢的貨物,讓他們拿錢去雇佣忍者戰鬥,然後等戰鬥結束之後,他再去戰場上拉能派的上用場的『貨』回來,要知道每次打完仗,人都是最便宜的。

  只可惜那個多管閑事的輝夜城城主。

  想到這裡,他仍然恨得牙癢癢的——一個好好地城主,不想著怎麼在戰爭中撈錢奪名,偏偏要搞什麼和平……還拉著忍者的們跟他一起瘋。

  而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那些忍者還真就信了他那套,跟著埋頭一起搞起其他業務,硬生生停止了戰爭,開始搞起什麼建設運輸的工作……現在更是還一本正經的搞起維護治安的工作來了。

  簡直匪夷所思!

  忍者出身的人竟然當起了正氣凜然的角色,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好笑的事麼?明明他們就是一群低賤到泥裡的殺戮機器,最該做的就是不停不停的戰鬥,給自己帶來更多財富。這才是他們這些下等人唯一有的價值。

  若不是那個混蛋家伙,若不是那些被他煽動的忍者……還有那個什麼『輝夜姬』,區區一個女人,拿了這樣的成就……難道她還真的想著成為神明大人麼?

  想到這裡,坐在馬車裡的男人就恨得牙癢癢的,忍不住握緊了拳頭,額角也蹦出了青筋。他只覺得自己之所以會有今天,全都是拜這些不正常的所賜。

  等他回去之後,一定要報復回來。

  他的叔叔是雷之國的大貴族,只要進入他叔叔的領地,他就安全了。過去他不是沒有遇到過危險,但每次只要回去到叔叔的領地就都能化險為夷。

  也許是旅途枯燥,他已經開始再腦海中幻想等回去之後如何展開報復了。

  首先要找到動手的人,如果是小勢力,就把人全都抓去丟進新的角鬥場裡,用他們的命來賠償自己的損失。如果是大勢力,就讓叔叔跟自己一起蠶食鯨吞他們的勢力——然後聯合其他人一起排擠人的生意和地位,最後再一擁而上將其瓜分。

  夜色愈深,他也徹底安心了下來。

  已經走了這麼遠了,對方就算想追也追不上了,再加把勁兒,就能到他叔叔的勢力範圍了。

  然而就在他開始暢想的時候,外面的氣氛,卻變了。

  不知什麼時候起,聲音全都消失了。

  明明是林中的各種生物活躍起來的夜晚,可林子裡卻一方常態的安靜,沒有蟲鳴沒有獸吼,只有風拂過樹冠時發出的細微沙沙聲。

  車夫駕車的動作越來越慢,坐在車邊的兩個護衛也警惕了起來。

  他們也意識到了實情的不對勁。

  太安靜了。

  整個世界就好像只剩下了他們,還有車馬行駛的聲音。

  「保護大人。」

  其中一個人吩咐,另一個人點頭應了下來,手卻向著車夫的方向移了移,准備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把車夫推下去拖延時間,自己駕車帶著大人逃跑。

  然而一切都完了。

  帶著殺氣的風輕輕拂過,刺痛了他的皮膚,可還沒等他大叫一聲敵襲,視野就徹底按了下來。

  有忍者……而且還是厲害的忍者。

  男人只來得及想到這裡,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察覺到馬車停下來,馬車裡的男人不耐煩的叫道:「你們在干什麼?還不趕緊趕路,是想死麼?」

  這種時候停下來就跟找死沒什麼區別,他當然惱怒。

  若是平時,他的護衛和車夫肯定會恭恭敬敬的回應他,只是這一次,外面卻一片寂靜。

  男人開始意識到事情不對了。但陌生的聲音已經傳了進來。

  只聽他說道:「如果是說這三人的話,他們已經沒辦法再繼續向前了呢。」w,請牢記:,


第368章

  空氣中充滿了鮮血的味道。

  黑暗並沒有給男人帶來絲毫的阻礙,有著清秀容貌的男人以同外貌不同的狠辣手段將黑暗中進攻來的人全都屠戮殆盡。刀光閃過,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人甚至來不及發出悲鳴就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同地面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就像一個個被丟在地上的肉袋子。

  他一甩手中的刀,抖落刀尖的血珠。

  在馬車中的人看來,這個一步步從黑暗中走出來的男人就如同怪異故事中的鬼魅。

  「我、我可以給你錢!」

  他努力壓抑自己的恐懼,聲音卻不自然的帶上了顫抖。

  「雇你來的人給了你多少錢?我可以雙倍……不,三倍!五倍!」

  見男人沒有一絲心動的樣子,他趕忙又提高了聲音增加籌碼。錢可以再掙,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更何況要是能拉攏到這樣一個高手,今後的安全也會更有保證。想到這裡,他又對自己的護衛們有了幾分埋怨。

  他的護衛全都是高價雇佣的武士和那些流浪忍者。當初一個個說的自己有多厲害,現在卻都敗給了一個人。

  廢物!

  「她賜予我的,是不能用金錢或者價值來衡量的東西。」梳著利落的低馬尾的男人向前一步,冷漠的眼睛看著男人就像是在看一具屍體。

  「不可能!」男人大喊。

  這世上的一切都可以用金錢了來衡量,無論是物品還是人命都是如此。說到底還是對自己給出的代價感到不滿。

  「你要多少?我叔叔是雷之國的大貴族。」他把自己的底牌也揭了出來,「只要你放我走,地位、金錢還有女人,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然而面對男人喋喋不休的誘惑,他只是輕聲回道:「我來自輝夜城。」

  我來自輝夜城,短短幾個字,就如同一桶冰水澆到了馬車上的人的心理。幾乎是立刻,他就意識到自己這次是真的完了。

  徹徹底底,沒有一絲希望的那種。

  他只能驚恐的睜大了眼睛,眼睜睜的看著那人越走越近,最後看到的景像,是一雙有著黑色花紋的猩紅的雙眼。如同惡魔,又好像是怪物。

  鮮血的氣息被風吹散,遮擋月光的烏雲也被風吹散,露出後面的月亮,皎潔的月光再一次灑向大地,也照亮了林間的景像。

  馬車周圍七橫八豎的躺著十來具屍體,除了車夫和坐在車上的兩名護衛,其他的都是一路隱藏身影跟過來的暗中護衛,他們中除了武士和浪人之外,還有數名重金找來的能人異士。

  只是這些人在男人面前,全都不堪一擊。

  「泉奈大人。」

  跟在他身後的人恭敬的單膝跪地。

  「已經查過了,再沒有其他漏網之魚了。」

  盡管他也是戰鬥的好手,但在這次行動裡,能做的也就只有在旁邊警戒和搜羅漏網之魚的工作。誰讓動手的人是泉奈大人呢。盡管因為這十年都在忙碌輝夜城的事情而幾乎沒見他出手……但泉奈大人不愧是泉奈大人。

  「收拾一下。」

  泉奈臉上冷若寒冰的表情融化了些許,同時抬頭看向夜空中高懸的明月

  這世間最高貴的月之姬君啊。

  他的眉眼變得更加柔和。

  終於又回到這個世界了。

  另一邊,經過了幾天的修整和治療,從地下角鬥場被解救出來的人裡,除了個別傷的特別重的之外,都好得差不多准備回家了。跟他們一起走的,還有那些被抓來做勞工建造溫泉行宮的苦力們。

  這對他們來說,就如同夢一般。明明以為自己的人生就要結束在那暗無天日的地下牢籠和無窮無盡的苦力活裡,現在卻又重新站在了陽光下,而且,馬上就會有忍者大人們送他們回家了。

  人們仍然不敢相信,哪怕得到了治療穿上了干淨的新衣服,哪怕拿到了『賠償』,他們還是忍不住掐掐自己或者讓旁邊的人給自己一下——就怕現在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怕那些親切的醫生和強壯的給人安全感的保護者們,只是自己太過害怕而幻想出來的。

  「我們……真的要回去了?」

  一直到在山路上走了很久,一個男人還是很恍惚,在注意到前面負責保護的忍者突然停下來的時候,埋在心裡的問題不受控制的脫口而出。

  「這不就快到了麼。」

  帶路的少年忍者指了指前面隱約可以看到一角的村莊。這裡就是男人的家。他出生在這裡,生長在這裡,結婚生子也都沒有離開。沒有戰爭的情況下,他本應會繼續這樣下去,終其一生都不會離開這座村莊。然而造化弄人,讓他被抓走經歷了這輩子不曾想像過的痛苦,又被那些本以為遙遠的,跟自己的人生不會有關系的忍者大人們救了回來。

  還有忍者大人們口中地方姬君。

  他其實並沒有看清那位姬君的樣子,只是在那位姬君被忍者大人們簇擁著巡視的時候遠遠地看到了一點。

  盡管沒有華美的服飾,沒有奢華的排場……他甚至沒能看到她的臉,可看著姬君大人沉穩的吩咐工作的樣子,他就覺得特別的安心。

  若是世界上真的有一位天女大人的話,比起有美麗容顏,他更希望是像這位姬君殿下這樣,能夠讓人安心,能夠將人們從苦難中拯救出來的人。

  雜草叢生的道路並不好走,但這難不倒歸心似箭的人們,正值壯年的男男女女在想要見到家人的情緒的催促下,竟然跑到了忍者的前面。

  少年忍者眨了眨眼,到也沒有覺得被冒犯了。在確定所有人都會去之後,他就靜靜地退到了一邊,微笑著看著這些劫後余生的人們跟迎上來的人又哭又笑的抱在一起。然後帶著些許滿足感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果然,比起那些殺|人放火的工作。他更喜歡這樣能讓人覺得開心的工作更多一些。

  真好啊。

  他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日子變好了,原本回去天上的姬君也又回來了。

  今後的生活,一定會更讓人期待吧。

  其他人的工作開始收尾了,阿緣的工作卻才只完成了第一階段。

  「經濟損失都發好了?」

  「是的,已經讓每個領取的人畫押了,確保沒有遺漏。」

  「財務統計?」

  「還在進行,姬君吩咐的賬單已經交給被關押的角鬥場客人處了,等他們家裡送來補償。案底已經留好,今後會發放到各處備案。」

  盡管才剛回來沒多久,但一切都好像恢復了過去的樣子。一開始阿緣還有一點點陌生,但在以千手扉間和宇智波鏡為首的忍者們的配合下,很快就又找回了過去的感覺。

  雖說提起忍者大多數人第一反應都是戰爭機器人形地形修改機這類的印像,但當忍者們細心起來的時候,再挑剔的甲方也找不到疏漏。

  尤其還是他們發自內心的想要讓一個人覺得貼心的時候。

  阿緣的那點疏離感,他們幾乎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發現了,只是那時候更多的是覺得激動,等現在回過神來,自然使出渾身解數來讓姬君覺得舒服,杜絕她因為覺得不適應而想要離開的可能。

  ——沒看回來這麼久,千手扉間都沒說過一次宇智波斑的不好麼。

  「先前人口買賣的調查呢?」阿緣揉了揉額角。除了地下角鬥場之外,這裡同時還有人口買賣的生意。

  那些長相比較好的,除了極少部分被惡趣味的惡棍們送上角鬥場了之外,大多都被帶走賣掉了——這也是那孩子說的『被帶走的人都沒有回來』的原因之一。

  時間近一點的還好說,更早些的——因為時間久遠這裡的記錄非常混亂還丟三落四的,想要解救就變得格外困難了。盡管角鬥場的負責人被他們抓在了手裡,但作為一個只把人當貨物來看的混賬,他自是不會特意去記自己都賣了哪些人的。

  宇智波鏡立刻回答:「還在調查,已經彙報給了忍者聯盟,相信很快就會有回應了。」

  作為姬君的侍童……額,前侍童,宇智波鏡從來沒有松懈過學習和鍛煉,因此姬君一回來,他就可以立刻上崗。

  「這樣。」

  阿緣向後靠了靠,幾乎是同時,宇智波斑開口問道:「有什麼想讓我們去做的?」

  「我在想要不要干脆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整頓一下。」

  她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之前在木葉村的時候,帶著人去找土匪索要賠償費的經歷了。打一個是打,打一串也是大。反正都在調查上線和買賣雙方了,倒不如干脆就這個機會一並清理掉。

  她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面。

  正好還出師有名。

  她看了看面前的宇智波鏡,又看了看身邊的宇智波斑,下定了決心:「好,干脆大干一場吧。」

  那之後,人民終於重新回憶起忍者是怎樣一種恐怖的群體。數年的和平使得人們逐漸忘記了過去那些生活在忍者造成的恐懼中的日子。甚至當時還小的孩子根本不知道那些偶爾會打交道的忍者叔叔忍者阿姨們是怎樣一種恐怖的存在。

  同貴族養的私兵不同,也不同於那些占山為王的山賊土匪。

  當忍者們重新握起武器的時候,沒有哪個實力團體可以與之為敵。

  於是借著打擊冒牌天女的名義,火之國、雷之國還有土之國,以及諸多加載在中間的三不管地帶的黑惡勢力,都早遇到了有史以來最恐怖,也是最危險的衝擊。

  尤其那些曾經稱霸一方魚肉百姓的,更是首當其衝,無一幸免。

  其次是那些占山為王的匪徒強盜,這段時間裡,壞人們人人自危,就連街上那些吃霸王餐收保護費的小混混們都提心吊膽的不敢出門,生怕剛走出門就被忍者們干掉。

  一時之間,整個世界上的氣氛都空前和諧正氣——而天女大人重新回歸的消息,也隨之廣泛的傳播開來。


第369章

  涉及到城市規模的戰爭,大多是以一方的徹底毀滅為結束的。勝利者的一場大火,就足以焚盡人們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努力。

  放火的簡單,但想要再恢復被會掉的城市,就是極為復雜且漫長的事情了。甚至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再恢復過來。

  哪怕是一座已經因為各種原因衰敗的城市也一樣。

  因此宇智波泉奈並沒有像還是忍者時那樣,干脆利落的用一把大火來殺雞儆猴,而是帶著人無聲無息的潛入了城市當中。等天亮後人們醒來為了新一天的口糧而勞作的時候才發現他們生活的城市已經易主了。

  在戰亂頻發的時代,權利更迭比想像中還要快,因此人們其實大多不太在意自己的統治者是誰。盡管這幾年平靜了許多,但那些二十來歲,正直壯年的人們卻基本都是從戰亂中熬過來的。

  這些被戰亂和統治者磋磨許久的人們早就已經被盤去了所有棱角。就像是羊,就算同伴被狼叼走了,他們也只是繼續低頭吃吃草。

  所以在發現變化之後,人們並沒有暴|亂,而是見這些街上巡邏的忍者沒有暴起傷人的樣子,就全都躲在家裡暗自偷窺。比起統治者,他們更在意這些忍者會不會殺|人放火,自己今天的飯還有明天的口糧在哪裡,能不能讓自己的家人多一件避寒衣服這些事。至於其他的,不管是統治者也好,傳說故事也好,對他們來說都太過遙遠。

  宇智波泉奈也沒有理會這些普通人,在留下足夠的人維持街上的秩序之後,他就目標明確的直奔城主府。

  城主府作為城裡唯一一座高層建築,豪華到同周圍格格不入,不需要任何指引都能找到。而等他到城主府裡的時候,僕人還正在因先前的主人不見了而亂作一團。絲毫沒有意識那個人已經丟下他們自己跑路了。

  但這其實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因為之前那個男人也不是一開始就是這裡的統治者,他也是弄死了前一任統治者上位的。

  「你們幾個去把城主府裡所有人都帶到這裡來。」他吩咐旁邊的人。聽到命令的幾人低頭行禮後迅速離去,去搜尋城主府裡的活人。

  「你們……」

  「我來吧。」

  還沒等宇智波泉奈說完,他旁邊的男人接過了話去。

  「財務方便的事情我比你更擅長。」

  三十來歲,隱約有了小胡茬的男人黑色的眼睛轉了兩轉然後勾起一抹冷笑。

  「掘地三尺,我也會把他藏在這裡的東西都找出來。」

  「奈良賢二。」宇智波泉奈皺了下眉。「別做的太過火了。」

  被叫到的男人赫然是很多年沒有見過的奈良兄弟中的一人,因為涉及到姬君的回歸,他也坐不住的跟著跑了出來,其實奈良勝一也想出來的,只可惜輝夜城裡還有很多工作,其他人都跑了的情況下,他只能留守大本營,就像一個留守兒童一樣眼巴巴的等著弟弟和同伴把姬君帶回來。

  經過這麼多年的共事,宇智波泉奈當然知道這位同僚的能力,但正是知道,才不得不警告一句。盡管是雙胞胎,但奈良兄弟兩人是完全不同的性子。奈良賢二身上一直有一股子瘋勁兒。雖然隱藏的很好,但本就存在的東西不可能憑空消失,偶爾還是會從言行舉止中透出來。

  「是、是。」

  奈良賢二並不介意同事的警告,他點了幾個人,晃晃悠悠的就走出去了。

  宇智波泉奈也選擇相信他的承諾,沒有再多叮囑,而是繼續吩咐其他人的工作。雖然是初來乍到的地方,但在他的指揮調度下,一起都有條不紊的進行了下去。

  「泉奈成長了好多啊。」

  見到這一幕,悄悄潛入的阿緣贊嘆道。

  「完全已經是一個成熟的主事者的樣子了。」

  過去的泉奈也很能干,但他總是把自己放在輔助者的位置上,有能力,能把交給他的工作做得僅僅有條,但也許是因為忍者出身的原因,做城市的管理層卻總是少了些火候,也很少會像這樣自己做決策。

  她覺得這次回來之後,處處都有驚喜——當然,冒牌天女和角鬥場的事兒除外。

  「果然其實沒有我,輝夜城也……」

  「姬君。」

  阿緣很欣慰,但其他人就不一樣了。她話還沒說完,跟在後面用飛雷神把人送來的千手扉間就皺起了眉頭。「姬君就是輝夜城的像征,因為有您,輝夜城才是今天的輝夜城,這點希望您能理解。」

  除了曾經有過想要『剝奪』阿緣人類身份的計劃之外都格外守規矩的男人語氣中罕見的帶出了一絲火氣。

  也不知是氣憤於阿緣作為『天之姬』如此輕看自己,還是對她輕飄飄的就想撇開同他們准備奮鬥終身的輝夜城的關系感到不滿。

  「千手扉間。」宇智波斑眯起眼睛,「注意你的態度。」

  盡管過去了很久,還去過了另一個世界,他對這個男人還是提不起一絲好感。千手扉間這個人的能力毋庸置疑,但喜歡自作主張,還總是狠勁兒總是對著自己人使。一點不見其兄長千手柱間的大氣,讓他瞧不上。

  「你以為自己在跟誰說話?」他警告道,並且開始思考是不是阿緣不在的這些日子他自作主張慣了,失去了應有的恭敬。

  「……屬下失言。」千手扉間木著一張臉致歉。

  「你已經不是第一次失言了。」

  房間裡突然傳來青年的聲音,剛吩咐完工作的宇智波泉奈走到窗前,看著站在窗外房檐上的幾人,冷漠的表情突然就融化了。

  他看著久違了的少女,勾起一抹笑容,然後單膝跪下。

  「對您的回歸,我感到無上的喜悅。」

  無比的喜悅,難以形容的感激——感謝您還願意回到這個什麼都不曾回饋您的世界。這一次,他一定會將最好的一切全都奉到您的面前。

  「好久不見,泉奈。」

  在宇智波斑的幫助下,阿緣翻過窗欞進到房間裡,彎腰拉起這個在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給了自己最多幫助和安慰的人。

  同幾年前相比,他的容貌沒太多變化,卻能明顯感覺到成熟——如果說過去他只是一個能干的年輕人,現在的他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如同山岳一樣穩重可靠的中流砥柱了。

  時間磨練了他,卻也給了豐厚的回饋。

  「我回來了。」

  她擁抱了這個人。

  「歡迎回來。」

  宇智波泉奈眨了眨眼,克制住自己,極輕的回抱了這個不僅改變了自己和兄長還有改變了忍者們的悲劇,最後還改變了整個世界的少女。

  這個擁抱很短暫,幾乎是在確定了自己懷裡的姬君大人並非幻覺的一瞬間,宇智波泉奈就克制的退到了一邊,努力壓制住那幾乎失控的喜悅和想要落淚的衝動,清了清嗓子,開始彙報這裡的工作。

  他當然是無比喜悅和感動的。

  同其他人不同,他的今天、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包括現在所擁有的生命全都是姬君所給予的。因此對於姬君的回歸,他的感觸自然也格外的強烈。

  只是他作為最早站在姬君身邊的人,不能在外面丟了姬君的臉面。

  「……」

  明明應該是超級感動的重逢來著……

  看著一臉正經的開始彙報工作的男人,阿緣有幾分悵然。剛剛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醞釀了很多情緒,還准備了很多話要說。

  比如『我不在的時候辛苦了』、『這些年一切都還好麼?』、『我其實很想你』之類的。然而對方卻並沒有給自己這個機會。

  城主府中的人,無論是想要趁亂逃跑的還是試圖在地窖裡躲起來的,全都被宇智波泉奈帶來的人從各個地方找出來帶到了指定的房間裡。因此等阿緣過去的時候,就看到了黑壓壓的跪了一地的人。

  對一個只有千人左右規模的城市來說,城主府裡的人未免太多了。

  「除了原本就是城主府的僕人之外,其他的都是護衛還有情人和用於買賣的奴隸。」

  見幾人過來負責帶人來的人立刻彙報道。

  「這些人要如何處置?」

  正在彙報情況的人也是忍者出身,問起如何處置的時候語氣平靜的就好像隨口問了句不要的東西要丟去哪裡一樣。

  聽到他的話,那黑壓壓跪了一片的人瑟縮著靠的更近了一些,就像是受到驚嚇的鵪鶉那樣擠擠挨挨的擠在一起。

  「都調查過了麼?」阿緣突然開口問道。

  「有罪的按罪受罰,沒有罪的,就放他們走,有家的就自己回家,沒有家想離開的也可以離開。」

  聽到她的聲音,這些人中有不少直接抬起頭,充滿祈求和希望的看了過去。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可以去的地方,留下的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要麼是被搶來的,要麼是被買賣來的,要麼是家人死光了沒有家了,要麼就是時間長了根本不記得自己家在哪裡了。除了這些人之外,也有一些人是從一開始做的就是以色服人的工作,也只會做這樣的工作。他們在商人手裡,輾轉於一個又一個權貴富豪手中。

  面對這個結果,阿緣只得嘆氣。

  「賢二是不是也來了?」

  得到宇智波泉奈肯定的點頭之後她做出了決定。

  「到時候這些人就交給他吧,能回家的就送他們回家,實在是都不知道的,就看看能不能安排在這裡繼續工作,實在不行就送他們去種地或者學點什麼。」

  就這麼把人趕走,跟讓人去死沒什麼區別。

  聽到阿緣的安排——盡管困惑於為什麼會是一位女性來做決定,人們還是又安靜下來了。

  這個時代的大多沒什麼偉大的追求,對他們來說,只要能全須全尾的活下去就很好。至於做什麼……給誰工作不是工作呢?

  他們不怕被人安排,反而怕沒有安排,因為那往往代表著當權者對他們沒有興趣,而這樣一來,他們就離死不遠了。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安於現狀。

  其中一個有著妖嬈身段的年輕女人抬起頭,鼓起勇氣開口:「大人,我、我一直是做服侍人的活的。」

  她在幾人的注視下,顫顫巍巍的繼續開口。

  「我、我一定會將大人服侍的服服帖帖……」

  阿緣再遲鈍也能明白這個服侍,自然不會是普通的那種。她愣了一下,回道:「我是女人。」

  女人也愣了一下,她看了眼周圍的男人們,見他們真的一副全都挺這個少女的話的意思,有些不可置信的抽了口氣,但很快,她就靈機一動指向人群中的另外一個人。

  那是一個身材纖細的秀美少年,跟這個女人一樣,穿的衣服看起來也比其他僕人要稍好一些。

  「那、那我弟弟也行……」

  阿緣:???


第370章

  ……等會兒?

  這信息量有點衝擊,以至於阿緣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看著這對姐弟不僅不排斥還理所當然的表情,她趕緊搖了搖頭。

  「不,我不需要。」

  開玩笑,她可是有對像的人了。

  等等。

  想起自己對像就在這裡,她趕緊拉起了他的手證明自己的誠意。

  「我已經有要相伴一生的人了。」

  她非常自然的說道。再參考她的動作,在場的人自然都能知道她說的是誰。

  千手扉間當成就冷哼一聲雙臂環胸轉過頭去。

  姐弟兩人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但對他們來說『和誰和相伴一生』跟『身邊有其他人服侍』這件事並不衝突,於是姐姐還想著為自己和弟弟的前途再拼搏一下——畢竟都是工作,當然是在領頭人身邊的工作更安全。

  「我、我們沒有妨礙大人們的意思。也不是想跟您求名分,我們只是想留在大人身邊侍奉,哪怕端茶倒水都好。」

  阿緣:「……」

  這放到現代社會就是伏低做小小白花的模板了吧。

  就差來一句『姐姐是不是生氣了,我真沒想惹姐姐生氣,我現在就可以走』這樣的十級茶語了。

  阿緣哭笑不得,再次拒絕了。

  「不我不需要。」這次她的語氣更加堅定,「接下來會有人給你們安排去處,你們只要聽話就好。」

  說話的時候,還用力晃了下宇智波斑的手,證明自己絕沒有花心的想法,只會跟他一心一意。

  宇智波斑沒有回話,卻回握住了她的手——事實上如果不是他放松了力道,以阿緣那點力量怎麼可能能晃動自己的手臂。

  雖然一開始有不滿,但他其實並沒有因為這件事生氣。

  除了自信於他們之間的羈絆之外,他也能看出他們的目的——這對姐弟當然不是對她一見鐘情或者是月亮天女的信徒,他們只是單純的想找個靠山而已。

  用自己最熟悉的方法找到一個新靠山活下去。

  宇智波斑是真的不生氣,只是隱隱為他們感到悲哀。

  因為他們的眼中只能看到這一條路——就像很久以前的忍者。終其一生都走在一條痛苦的路上,並非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只有這一條熟悉的路可以選。

  可悲,卻又無可奈何。

  他只是看著面前的少女,再深切不過的意識到,這個世界能擁有這位少女,是多麼幸運、多麼令人慶幸的事情。

  「其他人也一樣,我不需要服侍。」阿緣再『服侍』二字上用了重音。「今後也會安排你們有其他出路。」

  見姐弟兩人沒被責罵而也有了心思的其他人們趕忙都低下頭,老老實實的跪好。

  「等賢二來了,讓他安排吧。」離開房間,阿緣松了口氣。「對了,賢二呢?」

  「他還在清點財物。」

  宇智波泉奈回答。

  雖說最有價值的之前已經讓他截下來了,但留在這裡的東西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沒道理放過。

  錢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夠用的,哪怕輝夜城現在的財政充裕不再向先前那樣一個銅板掰成兩半用了也一樣。教育投資,建設投資,研發投資……只要人還活著,人還在繼續前進,就都不會停止。因此收益當然是多多益善。

  「那讓他先忙吧。」雖說還挺想他的,但總不能干擾別人工作。

  奈良賢二確實在忙,搜索工作接近尾聲的時候,是他最忙的時候。

  被翻出來的財物堆了一個房間。在奈良賢二的指揮下,這些東西並沒有隨便堆放的東倒西歪,而是按照分類堆放的整整齊齊。在這些整齊的財務當中,幾座單獨放在正中間的天女雕像就顯得格外顯眼了。

  跟輝夜城噴泉那容貌朦朧的雕像不同,這裡的天女的雕像十分細膩精致,不僅配上了珍貴的材料,還勾勒出流暢的線條,天女美麗的面部那著高高在上的悲憫也是栩栩如生,漂亮的眼睛更是好像時刻在注視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這無疑是極為精致的藝術品,無論是從藝術價值還是經濟方面來考慮,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由此可見,那些人在塑造冒牌天女的時候也是用了心的。

  同粗糙的石頭雕像相比,這樣惟妙惟肖的天女像無疑更符合人們對天女的想像,也能更好的凝聚信仰……

  奈良賢二抬著頭站在天女像面前,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卻只有刺骨的冰冷。

  「奈良大人,這些天女像要帶回去麼?」

  跟在他旁邊的人小聲問道。

  因為涉及『天女大人』他們不敢擅作主張,只能一起放了過來。

  「不用。」

  也沒見他做什麼動作,黑色的影子就從四面衝來,將這些悲憫的天女像撕了個粉碎。

  「我們有真正的姬君。」他沒管身邊人震驚的表情,轉身就像外走。「把這裡收拾干淨。」

  他們在深陷苦難和死亡的時候,石頭雕像不會救他們。他們悲痛絕望的時候,石頭雕像也不會撫慰他們的傷口在他看來,無論多麼精致奢華,雕像也只是雕像。

  沒錯,他們需要的從來不是一個高高在上用悲憫的眼神看著人見悲苦的雕像,而是那個竭盡全力用自己的一切力量去改變這個世界的人。

  那才是真正的值得所有人臣服的『天之姬』。

  奈良賢二不允許任何這世界上有任何東西盜取她的光輝。

  清晨的街道本應安靜冷清,但今天卻被一群外來者打破了。數十名穿著相似服飾的男男女女出現在了街道上,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的,原本街上空蕩蕩的地方就多了很多長長的桌子,那些人整齊的並排坐在桌子後面,桌子上的牌子上寫了什麼東西,但很遺憾的是城裡識字的人並不多,大多數人看不懂上面的意思。

  只是雖然看不懂字,但旁邊那一代代的糧食他們卻看得清清楚楚的,那是麥子,飽滿的麥子。

  菖蒲趴在門板後面,小心的看著那邊那些穿著整齊,看起來就跟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們。黑漆漆的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菖蒲是個漂亮的女孩子,父母都有工作收入,同其他人相比是比較好的那類。她雖然是女兒,但每年也能做一件新衣服,吃飽這件事上更是沒有發過愁。然而天有不測風雲,突然有一天,她的父親被人抓走再也沒有回來。母親因為這個打擊而垮了身體。她的家一下子就垮了下來。她也不得不開始學著如何帶著母親生存下去。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她當然不想死,但看著皮包骨的母親和自己,時長也會產生『為什麼還要活下去』的想法。這樣的日子太苦了。

  她看不到未來,也不知道能做什麼,只是日復一日,想盡一切辦法活下去。前城主不是好人。他不允許人們有屯糧,所以人們想要活下去就得每天去工作,然後換取剛好餓不死的糧。

  有些人實在受不了了選擇賣身,然後再也沒回來。

  菖蒲不想賣身,也不願意放棄母親,就一直咬牙撐著。一直到了新城主到來。雖然街上多了很多忍者,但忍者們並不會管他們,因此像她這樣沒有其他工作的人才能去城外挖野菜之類的回來吃。

  只是前幾天都沒有見到這些人。菖蒲害怕他們,卻不得不出去。

  因為不出去就沒吃的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給自己打氣,然後故作輕松的對房間裡臥病在床的母親說:「母親,我出去挖野菜了。」

  「路上小心。」骨瘦如柴的女人滿是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要是有什麼危險就趕緊回來。」

  丈夫去世之後,她就只有女兒了。

  在這個女人是最底層弱者的時代裡,只有母女兩人的家庭就是生活的最底層。稍有風吹草動都要提心吊膽。

  菖蒲應了下來,帶上家裡唯一一個布包,縮著肩膀,小心翼翼的貼著牆邊往前走,生怕自己被注意到。只是她家在街道的一邊,想要出去,怎麼都要走過街道。若是平時有人,她還好混在人群當中像泥鰍一樣溜出去,但現在街道上空蕩蕩的,她出去就很明顯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傳到了她的耳中。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麼?」

  菖蒲就像是受驚的倉鼠一樣差點跳起來逃走,只是背後的牆壁阻礙了她的行動,讓她錯失了最佳的逃跑時機,只能留下來面對這個來跟自己搭話的年輕女性。

  菖蒲渾身僵硬,甚至不敢抬頭看人。

  面對年輕女性的問話,囁嚅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是要去找糧食吃麼?」

  注意到女孩子瘦小的身體還有緊緊抱在懷裡的袋子,年輕女性——小桃了然的問道。

  近七年的時光過去,這個過去有些毛躁的小姑娘也長成可靠的前輩了。她比一般女孩子還要高一些,在面對面前瘦小的女孩子時要彎下腰才能看到她的臉。

  「……」

  菖蒲不敢回話。

  她不知道這個女人的目的是什麼,只能緊緊抱著懷中的布袋子,希望她能對自己失去興趣,然後放自己離開。

  小桃:「……」

  她還真是挺久沒見過這麼緊張的孩子了。不過她可以理解,因為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是這樣的。

  如果不是有姬君的話,她可能早就不知道在哪兒化作一堆枯骨了。

  小桃很少會回憶小時候的事情,但這並不代表她就忘記了那些痛苦的日子。認識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到處都是大火,到處都是屍體。每個陌生人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她清楚那樣的心情,也明白對這樣緊張的人來說,任何安慰都不如一捧糧食更有效。於是她說:「去那邊,那邊的人在登記人數,只要去登記,就會給你糧食。」

  糧食!

  菖蒲想起先前看到的那一袋袋的糧食。她控制不住的抬起頭,甚至顧不得害怕:「真的麼?」

  也就是知道這個時候,她才第一次見到這個跟自己搭話的人的樣子。

  年輕的女性,皮膚干淨飽滿,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眉眼間全是自信。

  讓她自慚形穢的同時,又忍不住看呆了。

  小桃莞爾:「騙你做什麼,我們來就是為了讓人都能活下去的。那些糧食也是特地帶來的,姬君殿下會雇佣你們工作,那些糧食就是預付的工錢——餓著肚子干活只會降低工作效率不是麼?」

  真的麼?

  世界上真的會有這種好事麼?還沒有工作,就可以提前拿到工錢?

  萬一……萬一這是新城主想出來的,想拿她們取樂的法子呢?

  菖蒲陷入了混亂。

  一方面她告訴自己這很可能是騙局,她過去了可能就在回不來了。但另一方面,看著面前這個干淨又自信的大姐姐,她又忍不住心動。

  如果真的只是想騙她們,應該沒必要讓這麼好看,一看就很有地位的人來吧。她不覺得自己這些人有這個價值。

  見她在思考的樣子,小桃也沒有催促她,只是在她旁邊等待她的決定。

  在這樣的時代,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

  菖蒲想了很多,但最終還是擺在了那些飽滿的糧食上。

  如果可以吃的話……她邊想邊吞口水,她和媽媽就可以飽餐一頓,就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了。

  而另一邊,見小桃帶這個小姑娘往這邊走,其他人也松了口氣。雖然類似的事情之前也做過不少了,但這可是在姬君在的城市裡的任務,要是不能完美的完成,他們都不能原諒自己。

  「要喝水麼?」見她坐過來,另一個年輕女孩兒代替了原本坐在這裡的男生熱情的招呼道,「別緊張,我問什麼你回答就可以。」

  「我、我回答了真的可以拿走糧食麼?」

  「可以啊。」那個女孩子立刻回答,並且招呼身邊的人去打了一人份的糧食過來。「這裡面是一人份的糧食,你回答完了就可以直接拿走。」

  菖蒲親眼看著另外一個人裝的糧食,這裡面都是麥子,是飽滿的,金燦燦的麥子。

  「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住在哪個房子?」

  「我……我叫菖蒲,今年……」

  菖蒲掐著自己的手心,用疼痛讓自己鎮定,小心翼翼的回答著對方的問題。生怕自己答錯一個,糧食就不給了。

  她的眼神不自覺的瞟到了旁邊裝著糧食的袋子,心髒怦怦直跳,越跳越快。

  見狀,給她做登記的女孩子無奈的笑了笑,讓人把糧食拿來放在桌子上她隨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

  「那、那個,我母親也可以有麼?」

  一直到糧食被交到自己手裡,菖蒲才終於有了真實感。她想起剛剛那人說的『一人份』,又鼓起勇氣提問。

  給她登記的女孩子爽快的回答:「可以啊,不過她也要登記。」

  「謝謝、謝謝……」

  菖蒲珍惜的抱好糧食,深深地鞠躬。

  「我、我一定會努力工作的,我不怕累的!」

  「不用謝我。」那個女孩子趕緊擺了擺手,「要謝就謝謝姬君吧。」

  「姬君?」

  菖蒲好奇的問,想知道恩人的身份。

  「就是姬君啊,是我們輝夜城的姬君。」少女說著忍不住抱怨了起來,「要是放在過去,冒充姬君的罪應該全都殺……」

  「說什麼呢!」小桃走過來呵斥道,然後轉過頭摸了摸菖蒲的頭。「別聽她瞎說,先帶糧食回去吧。如果有人要搶你的糧食,就找路上巡邏的忍者或者再回來這裡就行,會給你主持公道的。」

  菖蒲覺得從沒有哪一天讓她覺得這麼像是在做夢。

  如果這真的是一場夢的話,那她希望自己不要醒來。不僅有人給糧,還有人跟她說被搶了的話會給她主持公道。

  還有……

  還有這些穿著干淨衣服,精神又自信的待在外面工作的年輕女孩子們。

  「我能像你們一樣麼?」發呆間,不自覺的就把話問了出來。而話才出口,菖蒲就羞愧的低下了頭,她覺得的自己太貪心了。

  拿到糧食不算,竟然還妄想跟這些大人物一樣。

  太不應該了,就算被打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我只是……對不起、對不起……」

  她想解釋,又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只得一疊聲的道歉。

  然而迎接她的,是一只溫柔的手,剛剛那撫摸過自己的手再次落到了她的頭上。

  「可以啊。」小桃肯定的回答。

  「我也只是姬君救回來的孤兒。」

  她從不避諱提起自己的出身。

  「好好聽姬君的話,好好學習,好好工作,你也可以像我們一樣。」

  菖蒲呆滯了。

  「可我……我是女孩兒……」

  聽到她的話,旁邊的女孩兒雙手往腰上一叉:

  「女孩子怎麼了?在輝夜城裡,女孩子的地位才更高呢!那些考試靠前被誇獎的,一多半都是女孩子呢!」

  「你別凶人啊。」

  小桃又警告了一句,卻沒有反駁她的話。

  菖蒲看了看小桃,又看了看旁邊凶巴巴卻一樣自信滿滿,哪怕在男生中間也不會遜色的女孩子。在她眼中,這些女孩子全都在閃閃發光。就像是星星一樣。

  心底第一次湧現了難以形容的渴望。就像是一把在心底燃燒的大火,不斷地,不斷地燃燒著,她這輩子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她也想像她們這樣,可以挺胸抬頭的生活。可以靠自己的雙手工作,比誰都自信的拿著工錢回家養活自己和母親……再也不用一點風聲都擔驚受怕,真能這樣的話……無論付出多少代價,無論有多痛苦,她都願意!

悠于 2021-9-2 09:02

第371章

  在堆成山的糧食的誘惑下,城裡的人們大多都走了出來。雖然這看起來像是故事裡才有的畫面令人不安,但吃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再加上有菖蒲成功拿回了糧食的例子在先,人們就更放心了些。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一旦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後面的人就會迫不及待的跟上。人口普查工作也就以相當順利的節奏進行了下去。

  等到阿緣安排其他工作的時候,人口普查來的數據也已經放到了她的桌子上。

  現實中接手一個新城可不像是游戲裡那樣,只要點點點,然後把之前城市裡積累下來的財富和道具搬過來就可以一鍵升級了。這意味著阿緣接下來相當長一段時間都清閑不下來了。城市規劃,人員任命,安撫本地平民,創造工作機會以工代賑的同時還要維持好治安……

  除此之外,還有先前清除黑惡勢力的各種後續收尾工作。

  殺|人放火多簡單,一天就能全完成了,但要把這些事情都給個圓滿的收尾,就是大工程了。

  阿緣站在桌子前,抱著胸看著這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城市的地圖。

  就連這個地圖也是忍者們這幾天從高處俯瞰後臨時畫出來的。

  一共沒有三條街道,城牆也破舊不堪,不知道是從哪一年傳下來的。除了人口和交通還算方便之外,並沒有比一開始廢棄的輝夜城好多少。

  「人口統計完了麼?」阿緣頭也不回的問道。

  「根據小桃報上來的數據,目前統計出來的只有三百二十二人。」跟在她身邊的黑發少年不假思索的回答。

  「這麼少?」

  阿緣原本以為這座城怎麼也能有七八百人的。好歹也太平了這麼多年了,人口應該有增加才對。

  「之前統治這座城的罪人並沒有認真管理這座城市。」

  宇智波鏡回答的很含蓄。事實上那人根本就只是因為覺得方便才帶著自己的幾百打手把這個城市打了下來當做臨時據點。

  城裡的人對他來說也不是人,而是需要的時候就提上去的貨物和不要錢的勞工。這樣的盤剝下,城裡能剩下這些人已經不容易了。

  「之前從山匪那邊救出來的人,是不是還有沒安頓好的?」阿緣很快就想到一個補充勞動力的辦法。都是要安頓,倒不如把人放在最需要的地方。

  「我會通知下去的。」

  黑發少年恭敬的回道。

  「青壯年人可以一部分去修繕城牆和鋪路,另外的人去田裡干活,老人女人和小孩也可以織布或者養……養雞鴨吧。」

  比起牛羊這些大型牲口,養雞鴨的優勢要更明顯,要求低,成長快,下的蛋也能反過來給人們補充營養。而且它們體型小,就算是幾歲的孩子也能力所能及的照料。學校的事情解決之前,也得給孩子們找點事做。

  倒不是阿緣習慣壓榨童工,而是對他們來說『有事可做』反而會更讓人安心。

  「從輝夜城帶來太遠了,就地找周圍的村子鎮子去買一些回來吧。」糧食還好,雞鴨這種活物還是不要長途跋涉了,也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

  「還可以先抓點野雞野鴨回來養著。」想想還挺懷念的,很久以前輝夜城起家的時候,也是靠養野雞野鴨來獲取肉食和蛋的。

  「我都記下了。」

  宇智波鏡認真點頭。對他來說,姬君的吩咐沒有行不行的,只有『怎麼執行』和『怎麼能更好更快的執行』這兩個選項。

  說道糧食……

  「糧食呢?」

  這座城市百廢待興,糧食物資幾乎全都靠輝夜城來提供。

  「一切正常,啊,還有天野少主在聽說您需要調集糧食,也帶了一批糧食來。」

  宇智波鏡想到報告上寫的事情,就順口同姬君彙報了一句。

  「天野少主?」阿緣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鏡說的是誰,「啊……天野翔,對麼?他還好麼?」

  沒想起來的時候還沒感覺,一旦意識到對方是誰,朦朧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腦海中。

  天野翔當然不是她接觸到的第一個權貴,但卻是第一個同她結盟合作的。如果不是他牽線搭橋,那麼水之國的救援行動也不可能那麼快展開。

  他或許有很多小算計,但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人。作為掌權者,也能算是有作為。

  只是想到他每次來都會執著的買人偶並且好像真的相信人偶能帶來什麼的行為,阿緣就很難把他和『聰明人』三個字放到一起。

  但不管怎麼說,都有無數的人因他的決定而得救,只這一點阿緣都會敬佩他。

  「天野少主過的很好。」

  宇智波鏡張口就回。

  「他現在是下任水之國大名最有利的竟選擇者。」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小心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姬君。「只是現在的他在意自己名下的城市,並且……似乎真的很喜歡經商。」

  一年中有近半時間都是跟著商隊到處跑的,還在輝夜城置辦了房產,經常跟妻子一起過來住——並且是『月姬人偶』在水之國的唯一經銷商。各種意義上的似乎對水之國大名這個身份不怎麼感興趣。

  因為有過去共同抗災的情誼,天野翔同輝夜城同輝夜城的關系比其他人要密切的多,各種合作往來也很多。

  有關他的事情,他們自然也更熟悉。

  「並且還曾放出話說要把自己的城市打造成水之國第一商業都市。」

  聽到鏡的回答,阿緣笑了笑,有些懷念:

  「還真像是他會說出來的話。」

  「還真像是她會說出來的話。」

  在另外一個地方。也有人在說著相同的話。

  通過去相比成長了許多的男人摸著自己剛長出來的胡茬笑著跟身旁的人說道。

  一回來就掃黑除惡什麼的,可太像是她能干出來的事兒了。哪怕不是發生在自己的領地,哪怕受苦的人跟自己一丁點關系都沒有,但只要看到了知道了,就不會置之不理。

  作為君主來說,這似乎太任性了。

  但誰讓她是『天之姬』呢,作為世上唯一的『輝夜姬』,她做什麼不行呢?到是那群忍者……他雖然沒有小看過他們,但怎麼說呢,畢竟這麼多年沒有戰爭了,他本以為習慣了和平之後的忍者會變得柔軟一些來著。

  結果卻完全相反。

  這些人雖然平時看起來友善多了,但涉及到他們的姬君的時候,變得更狠了。就像一把一直不聲不響保養中的刀,平時看不出什麼特別,一旦出鞘,就會以驚人的銳利斬殺一切敵人。或許是因為天之姬曾經離開過,讓他們格外緊繃吧。

  「少爺。」他身後同樣成長了很多的侍從小聲提醒。「您可千萬不要當著輝夜城出來的人也這個態度啊。」

  他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的。

  「憐。」天野翔轉過身誇張的嘆氣。「你怎麼還是這麼沒用啊。」

  被叫到的侍從也很無奈,他誠懇的勸說道:

  「我只是不想見到您白白丟了性命而已。」

  雖然現在看少爺跟輝夜城的關系是比較緊密的,但那也只是『比較』,在姬君的問題面前,這點『緊密』一文錢都不值。

  「憐。」天野翔突發奇想問道,「如果現在讓你和宇智波鏡對上的話,你能撐多久?」

  他突然就想到了很多年前在來輝夜城的路上發生的事情了。

  憐也很快就回憶起了那時候的記憶,只是比起上次,現在就更……

  「一……」

  還沒等憐回答,天野翔就接了下去:「十分鐘?」

  「一分鐘吧。」

  憐回答的沒有意思猶豫。

  天野翔只是想回憶一下過去,卻並不想自己的侍從一點進步都沒有。

  「……」

  不,不僅沒用進步,反而更弱了。

  他不禁投以懷疑的眼神。

  憐陪在天野翔身邊這麼多年當然一下就讀出了他眼神中包含的意思,可他確實沒有辦法。

  「我過去就打不過他,現在他經過了多位高手的調教,我打不過不是很正常的麼?」

  「你不是也去鬼燈一族去進修了麼?」

  雖然名義上是侍從,但憐也是個忍者來著。因為忍者聯盟的存在忍族之間的關系緩和了不少,他還特地把憐送去給那些有名的忍者調|教過來著。除了考慮到自己的安全問題之外,也是不想浪費憐的天賦。憐雖然因為沒有到血繼限界而早早被家族丟到了自己身邊,但本身的資質還是十分優秀的。

  「我是進修變強了很多,但也只是跟其他人比。」

  就算都是忍者,那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就算他是普通忍者裡的高手,可是……

  「宇智波鏡可是高手裡被精心調教出來的高手中的高手啊。」

  那可是要拿出去當門面的姬君的侍從,自己能和他比麼?

  「也是。」

  天野翔放棄了。

  就好像自己完全比不上姬君一樣,也不能要求自己的侍從跟姬君的侍從一樣不是?

  他很快就放棄這點小事,等其他僕人來彙報一切准備就緒之後,他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好了,我們去跟熏小姐告個別吧。」

  他環視了房間一圈,確定沒有什麼遺漏之後就率先走了出去。

  「希望看在我是去給姬君送物資的份上,這次別用那種掂量的眼神看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兒得罪了這位姬君前的得力侍女,好像從他們第一次見面開始,她就一直會在用那種掂量什麼的奇怪眼神看著自己。

  現在雖然好了很多,但那種奇怪的感覺偶爾還是會爬滿全身。

  她到底在掂量什麼呢?w,請牢記:,


第372章

  雖然位置還是原來的位置,但是輝夜城現在已經是遠近聞名的繁華城市了。每天來往的商隊人群絡繹不絕。

  經商的,旅游的,還有只是想來碰碰運氣的,各式各樣的人來往於這座佇立在山林中的大城。阿緣主持擴建的三環也不再是先前冷清的『邊緣』,輝夜城的生活雖然忙碌,但因為收益良好,手上有了余錢又不用擔心生命安全的人們自然也就有了更高的追求。除了添置更多的家具用品,換更好的衣服被褥這些之外,人們的社交娛樂需求也隨之增多,三環邊上的土地自然也就利用了起來。——如果不是姬君不在沒人干擅作主張,輝夜城搞不好早就擴出五環出去了。

  街上到處都是人,無論男女老幼都可以自在的行走在街上。偶爾有忍者從房檐跑過,也只是引來一陣沒有惡意的笑罵。

  不趕時間或者沒有特殊任務的時候,忍者們也是正常走在街道上的。會踩房檐的,除了極少數特立獨行的之外,大多都是要遲到的學生或者年輕忍者。

  現在正是工作時間,店鋪的員工正熱情的招呼著來往的客人,門口的引導員正在給第一來到這裡的人們提供介紹服務。街上到處都是采購和觀光的人。

  也有一些下了晚班的人,正相約著准備去吃點東西然後回去休息。手頭寬裕了,人們也就舍得在外面吃飯了,尤其是年輕人們。有的是不會做飯,有的是覺得麻煩,他們是餐館的主要客戶群體。

  在這裡,忍者和忍者,忍者和普通人,只要興趣相投就都可以當朋友。一起去酒館喝點酒,或者一起逛街買東西,都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脫掉了代表忍者的衣服的時候,這些過去的殺神就跟其他生活在這裡的人沒什麼區別。

  一樣會苦惱一日三餐吃什麼好,一樣會被商店銷售員舌燦蓮花的推銷而花掉遠超過預算的費用去就買東西。

  哪怕是見證者,天野翔還是覺得很神奇。感覺每次走在街道上,都會有新的發現與感想。

  「就是這些了?」年輕女人的聲音響起。

  「是的,已經全部核對過了。」恭恭敬敬的男聲緊接著回應。

  「再確認一次,這可是送去姬君身邊的東西,決不能有任何遺漏。」

  背對著人的嬌小少女嚴肅極了。因為重視,聲音中甚至有幾分狠厲。

  ——每次看到這裡,天野翔都感慨萬千。

  放到過去,他怎麼也無法想像一個平民出身的普通女孩兒,可以像這樣嚴厲的指揮著忍者們工作。

  尤其其中還不乏宇智波千手這類的忍者豪門。

  可偏偏熏就是做到了。

  從一開始的侍女,在到現在的總管,哪怕他算得上是半個見證者了,也還是忍不住會驚嘆。

  盡管人們大多看不起忍者,但大部分人還是會十分畏懼忍者的,畢竟他們強大、凶狠,就像是死亡的代名詞。

  一般人能跟忍者正常的相處已經很不容易了,而熏卻是靠著自己的能力,硬生生踩著數名忍者中的佼佼者,硬生生的擠到了輝夜城最頂層的管理人的位置。

  這份能力和狠勁兒,就算是他也要敬佩三分。

  如果不是她是姬君的狂信徒,他都想把她挖走給自己工作呢。

  眼神奇怪算什麼,能干活才是真的。

  不過這也只是想想。

  「熏小姐。」他主動走上前打招呼,「我這邊已經隨時可以出發了。」

  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身形嬌小的少女轉過身來,視線短暫的在對方身上落了一下之後移開。

  「這一次辛苦您了。」她微微躬身行了一禮。「我會派遣護衛隊與您同行,還有什麼需求,您可以現在一並提出來。」

  「沒了沒了,你安排的很完美了。」

  天野翔趕緊擺了擺手,恭維道:

  「我想就算是姬君在,也挑不出什麼錯了。」

  然而聽到他的話,對方不僅沒有顯得高興,眉頭反而皺的更緊了。

  「這種程度怎麼敢說能入姬君的眼。」她語氣不善的盯著面前的人,「難道你認為這點安排和物資,就能配得上姬君了麼?」

  我是真的只是想誇誇你……

  只是面對少女這凶悍的表情,他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縮了縮脖子,退到自己侍從的身後,讓憐來面對這古怪的煞氣。

  憐:「……」

  我也只是個可憐的侍從而已啊?這工作好難。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黑色短發的男人走了過來。

  「這些就是全部了麼?」

  「是的,勝一大人。」

  熏收斂了臉上的表情,恭敬的行了一禮。跟天野翔不同,這位輝夜城的大總管,她還是十分尊敬的。

  「請您過目。」她雙手奉上統計單。上面記載了這次運輸工作的全部信息,不僅記錄了物資的種類和數量,連用的什麼車,一共幾輛車,替換的零件數量放在了哪裡,還有護送的人的姓名和身份也做了詳細的記錄。

  「不用了,你辦事我還是放心的。」奈良勝一拍了拍熏的肩膀,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身下少女緊繃的肌肉,「也不用這麼緊張。」

  「我沒有緊張,只是事關姬君……」

  她一臉正經的解釋,對次,奈良勝一也只能嘆氣。

  熏哪兒都挺好的,就是在涉及到姬君的時候,總是特別執拗——就好像連思維方式都轉變到了另一條他們不能理解的線上似的。

  反正奈良勝一是不太能理解。

  他明白是怎麼回事,但理解……就不太行了。

  「那這趟就拜托你了。」他轉身看向天野翔。

  其實如果可能的話,他當然是想自己去這一趟的,只是他身為輝夜城的大總管,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是要在城裡坐鎮。

  這是姬君給他的信任,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怠慢。

  新城的一天也開始了。

  今天是菖蒲上工的第一天,她天還沒亮就醒了,早早的穿好衣服等待出門的時候。這幾天她吃的很好,睡的也很香,還在那些年輕女辦事員的幫助下洗了澡剪了指甲和頭發——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干淨舒服過了。

  肚子裡飽飽的,身上干淨舒服——就好像很久以前她還是孩子的時候。菖蒲小心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她沒像其他人那樣繼續留頭發,而是剪到了齊耳的長度。雖然也有些不舍和擔心,但這樣更方便干活,無論做什麼工作都不會被頭發影響——當然也方便清洗,她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好打理自己,而不用擔心耽誤事。

  菖蒲等女性被帶到了一座臨時搭建的房子裡,這其中有從別的地方解救來的,也有像菖蒲這樣的本地人。

  她們走進去之後,很快就一個正在忙碌的年輕女人來接她們。

  根據帶她們來的辦事員的話,這個人將會負責她們在這裡的工作事宜。

  帶著菖蒲她們做工的女人有著淺褐色的頭發,嘴角有一顆小小的痣,看起來是很嫵媚的長相,但那緊繃的唇部線條卻顯得十分嚴肅:「我是你們的組長,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由我負責管理你們,無論你們為什麼而來,我都希望你們端正態度認真學習,好通過一個月後的考核。」

  她看著這幾個被她的話嚇到而緊張起來的女孩子們,滿意的點了點頭。

  「如果不能通過考核的話,就會被辭退,希望各位能珍惜這個自己養活自己的機會。不要浪費了姬君的一番心意。」

  菖蒲聽了,眼睛變得更亮了,雖然是第一天上工,負責人看起來也很嚴肅,但沒有看不起他們的意思,說的話也是為了她們好,她膽子也就大了起來:「那個,我們聽話的話,也能像輝夜城的女孩子一樣,可以掙錢養自己麼?」

  注意負責人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菖蒲又小聲的補充了一句:「我、我聽人說輝夜城的女孩子都可以像男人一樣……自己掙錢養家。」

  「當然,輝夜城的女孩子都可以出來工作。不僅是像男人一樣,輝夜城的女孩子們干的比男人優秀的多了去了。」

  「那……那不會有危險麼。」

  她想到過去的那些被搶走糧食被欺凌的經歷,還有那些從別人口中聽到的『恐怖故事』,還是有些害怕。

  「怎麼可能,那可是輝夜城。」說到這裡,女人臉上是滿滿的驕傲。「那可是天之姬降臨的地方。」

  給女孩子們工作機會可是姬君的命令,誰會違背姬君的命令呢?那可是要遭天譴的。

  女人看著面前第一個提問的女孩兒問道:「要是有機會去了你就知道了,對了,你叫什麼?」

  菖蒲有些激動,又有些瑟縮的小聲回答:「我、我叫菖蒲……」

  「菖蒲啊。」聽到這個名字,褐色短發的女人表情柔和了些許,「姬君身邊第一位女官,名字也叫『菖蒲』,現在她還是城主府的管理人之一,到了外面,無論男女,都要稱呼一聲『菖蒲大人』呢。」

  『大人』。

  這是菖蒲過去完全不敢想像的稱謂。更無法想像自己的名字可以和這樣的稱謂產生聯系。

  我可以麼?

  菖蒲問自己。

  原來我不僅可以活下去,還可以走到更高更遠的地方去麼?

  是不是……

  也有機會走到姬君的身邊呢?

  少女埋藏在心底的小小心思,阿緣自然是不會知道的。

  她此時正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已經開始忙碌起來的人們,神情恍惚。

  「怎麼了?不舒服?」

  注意到她臉上恍惚的神情,宇智波斑抬手碰了下她的額頭。

  「沒有。」阿緣搖了搖頭。「就是有些……嗯,感慨?」

  「感慨什麼?」

  「就是……總覺得事情好像太快太順利了。」對比過去在輝夜城舉步維艱,她擔心焦慮的整晚整晚睡不著的日子,現在真的是太順利了。

  她趴在窗戶上,看著窗外正在工作的辦事員們:「怎麼說呢,就是突然覺得由奢入儉難這句話特別有道理,現在讓我再吃苦我可能不太能接受了。」

  宇智波斑不解:「你為什麼要吃苦?」

  他們這些人得多沒用才會讓『天之姬』在世界和平之後還要吃苦?事實上連過去曾讓阿緣吃了很多苦這件事他都後悔了。

  如果當時的自己能夠再果決一點,能更早解決族裡的問題而同柱間一起投奔阿緣,那麼當年她也不會吃那麼多苦,經歷那麼多恐慌焦慮了。

  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怎麼會在今天突然提起來?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突然皺起眉,表情也變得冷硬起來:「是誰跟你說了什麼?」

  不然人好端端的怎麼會想到要吃苦?

  「沒有沒有。」

  見宇智波斑確實變了臉色,阿緣趕緊撥浪鼓似的搖頭否認。

  「沒有沒有,就是突然想到過去的事情了。」

  就是突然回想起過去一窮二白,一個鋼镚都要掰成兩半用,給自己寫的備忘錄比給別人安排的工作要多的多的日子,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扛過來的。

  宇智波斑卻並不相信。

  他沉默著,又仔細的端詳了面前的少女一番。

  如果不是聽了什麼或者見到了什麼,那人好端端的怎麼會想到吃苦呢?

  而他第一個懷疑的對像,就是千手扉間。

  泉奈也好,奈良賢二也好,他們都不是會讓姬君吃苦的人。

  只有千手扉間。

  不僅有前科,還總是見不得人好。凡是只會想到最壞的地方。

  他垂下眼簾,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輕輕把一頭霧水的少女抱在懷裡拍了拍作為安撫。心裡卻還在想著什麼時候再去跟千手扉間『談談』。


第373章

  天野翔正在扎營。有人卸貨,有人喂馬,有人壘灶台搭帳篷,因為奈良勝一和熏的重視,這次出來的人都是有經驗的好手,一停下就默契的分配好工作忙了起來,而護衛和工人們忙起來的時候,他也沒有閑著。

  他也在忙——忙著看周圍的人。

  除了他所在的這個車隊之外,不遠的地方還零散的有數個團隊也選在這邊休息。雖然彼此並不認識,但碰到一起,總會有願意交際的人拿上點小禮物四處走動走動,多個朋友多條路。哪怕當不了朋友,聊上幾句也可以避免成為敵人不是?

  況且不少人看起來都是往一個方向走,要是正好去一個地方的話,還能提前打聽下對方的目的和情況。

  果然沒一會兒,就有人拿了點心走了過來。

  天野翔在人跟憐交談的時候瞄了一眼那個裝點心的盒子,看到了熟悉的標記。

  嗯,是輝夜城出產的沒錯了。

  盡管各地都有特色的點心,但輝夜城的點心因為保質時間長和甜度高等原因會更受經常外出的人們的青睞。

  在外奔波已經很辛苦了,誰不想路上能吃口好吃的呢?

  那邊,憐也已經熟練的跟來人寒暄上了。

  「你們也要去那邊啊。」

  來人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身上穿的衣服料子雖然不太好,但干淨整潔沒有補丁,看起來是個利索人。

  憐收下了他拿來的點心,轉身也取了一盒用於交際的海產干貨交給少年。他笑著道:「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煮湯的時候可以放點提味。」

  少年卻是個識貨的,他立刻道謝:「這是天野城的特產干貨吧?真是謝謝了,領隊的正說最近做的飯沒味兒呢。」

  跟阿緣合作之後,天野翔回去之後也下了大力氣發展本地特產產業,他的城市靠海,位置雖然不是太好,但雇佣了忍者幫忙之後,還是改造出了一個合適的港口,各式各樣的海產業自然也就發展起來了。

  接著輝夜城的商路,努力了幾年之後也有些名聲。

  「你們也要去新城麼?」

  「是啊,聽說輝夜姬殿下回來之後去到了那裡,領隊就決定改路去新城了。」

  輝夜城的故事至今還被很多人津津樂道,因此聽說姬君殿下在新城,就有不少人想去碰碰運氣。

  現在輝夜城可是一房難求,早年在這裡買房或者開店的人都賺翻了,哪怕自己不做生意,把房子租出去收房租都夠養活一家老小了。哪怕新城成不了輝夜城,但只要有一半繁華,他們就不會虧。

  哪怕姬君最後沒有收下新城,那他們這次去賣賣貨也是好的。

  那可是姬君在的地方,不可能有貨賣不出去的——除非是粗制濫造的糟東西。但話又說回來了,真粗制濫造的東西,也沒人敢帶去『天之姬』所在的地方不是?

  「您帶了這麼多東西,也是去新城的?」

  少年瞟了眼龐大的車隊,有了小心思——他得打聽一下對方都是什麼貨品,別到時候跟自己家重疊了。

  他們那點貨,在這樣的大車隊面前根本不夠看。

  「我們也是聽說姬君在新城就過去看看的,去完之後還要去雷之國呢。」只是去雷之國干什麼,貨物到底是送到哪裡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憐很巧妙地回答,雖然一直都在當侍從,但好歹也是忍者家族出來的人,不至於被這樣套了話。

  於是少年回去的時候,就把幾家打聽到的消息都告訴了領隊。

  「下風口那家是運陶器的,我們旁邊那個是賣糧食的,雖然也有帶一些布料,但數量不多,應該不會跟我們有衝突。」

  他口齒清晰的交代著自己打聽到的消息。

  「上風口那家呢?」

  其他幾個規模差不多的隊伍,領隊的並沒有放在心上,他在意的上風口那家。

  「這……他們也說是聽到了天之姬的消息要去趟新城,但最終目的地是雷之國。」少年抓了抓後腦勺,「具體是什麼貨,我沒打聽出來。」

  他對自己打聽消息的本事還挺有信心的,沒想到這次撞牆了,不僅什麼沒打聽出來,好像還被套了點話進去。

  「對不起,是我沒用。」

  他一臉愧疚的道歉。

  「不是你的問題。」

  領隊的搖了搖頭,視線小心的瞥了眼不遠處正在忙碌的人們。

  「那裡面不少都是忍者,打聽消息這方面,你玩兒不過他們。」

  少年聽到之後睜大了眼睛。

  「忍者麼?」若真是這樣那就不奇怪了,但是……

  「他們看起來不像是忍者啊……」

  無論是跟自己搭話的人,還是那些在忙著安營扎寨的人,看起來都挺普通的?一點沒有傳說中忍者凶悍警惕的樣子。

  領隊的人聽到了沒忍住啪的在少年頭上拍了一下。

  「都能讓你看出來,那忍者們也就不用干了。」拍完之後,他又在少年的頭上揉了一把。「更何況現在可不像過去那樣,忍者們也不都是那副凶悍的樣子了。」

  是的,世界變了,忍者們也會跟著變化。

  無論是自己,還是面前的臭小子,還是那些忍者們,所有人都在適應著這個已經截然不同的世界。領隊的男人吐掉了嘴裡的草葉子,看向遠方。

  他不敢說這個變化一定是好事,但不管怎麼說,都比過去要好。至於能好多久,是不是真的好……

  就讓他親自看看吧。

  經過一段時間的整合,新城也逐漸適應了新的生活方式,雖然距離徹底步入正軌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但既然已經走上這條路了,那就只是遲早的事情。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阿緣終於可以騰出時間來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其實沒有人會管她,只是她看著其他人都那麼忙碌,自己也不好一回來就當甩手掌櫃。

  再加上她趕回來,也確實需要了解這個世界的變化,就不知不覺的跟著一起忙了起來。

  阿緣換了身不起眼的衣服跟宇智波斑一起走了新城的街頭。正是中午人們休息的時候,街道上到處都是從各個工作地點走出來的人。有些人急匆匆的回家,有些人勾肩搭背的去吃飯。

  已經過了吃不上飯的那段時間,手頭有點余糧余錢的人就難免會有奢侈一下的想法——比如偶爾下個館子,比如幾個人湊湊錢去打一點有點酒味的劣酒。

  人似乎總是這樣,有因為擔心明天而拼命儲存的人,就也會有不用擔心生死問題就放松享受今天的人。

  但不管是哪一種人,都證明了這座正在復蘇的希望給他們帶來了希望和安全感。

  走著走著,阿緣驚奇的發現這裡竟然有了集市——說是集市,其實就是街道的一角有了數個攤位。比不上輝夜城的商業街,東西也是雜七雜八的,有些一看就是人們趁著休息的時間自己弄得。有根上還帶著土的草藥,,也有手工編織的粗糙筐子。還有一個人面前綁了一只兔子,有好幾個孩子圍著那只兔子咽口水。

  ——好肥的兔子,這可是肉!

  他們都好久沒吃過肉了。

  這裡最規整的一家,是一個布店。

  雖然也有成衣,但大部分都是一匹匹卷起來的布。

  這並不奇怪。

  這裡的人大多都會針線活,就連男人也多少能做一點縫補的工作——畢竟衣服和用的被褥布袋難免有破掉的時候,人們又不可能因為破了一點就天天換新的。

  成衣當然也有人買,但基本都是在大城市或者那些富裕的村莊。手頭不算太緊的時候,人們才會願意去買一些『好看』的衣服。

  像新城這樣人們才剛不用擔心吃喝的地方,布才是更受歡迎的。

  比起好看不好看,他們更在意耐不耐用,能用多久。

  「您可以看看這個。」一個穿的干干淨淨,臉上帶著討喜笑容的伙計正在給人介紹布料。盡管那是一個臉上帶著病容,身上的衣服也帶著很多補丁的女人,他臉上的笑容也沒有絲毫變化。

  面對伙計的熱情服務,女人明顯有些不自在,但她還是認真的聽著伙計的介紹,仔細的看著面前的布。

  伙計還在說話:「這個顏色耐髒也結實,家裡有人去工作的話穿這個最好不過了,不怕磨蹭也不怕刮到。」婦人明顯有些心動,但很快又放了下來,鼓起勇氣,局促的問伙計:「那個,有顏色更鮮艷一點的麼,我、我想給女兒做一身新衣服。」這個臉上帶著病氣的女人,正是菖蒲那個常年臥病在床的母親,大概是因為不用再擔心女兒的未來,再加上最近吃的也好了許多,她現在也有力氣自己出門了。

  「那、那個……」她哆嗦的從懷裡掏出一個非常細的銀簪子。「我只有這個……有能用這個換的布麼?」

  這是她丈夫還在的時候買給她的,是她的寶物。之前是想等自己死了之後留給女兒的,但現在女兒已經剪了頭發。

  想到那個剪了短短的頭發,天天高高興興的去工作的女兒,女人臉上有一絲不舍,但更多的還是釋然。

  女兒大概已經不需要它了。

  那不如用它換匹好一點的布,好給女兒做一身新衣服。

  伙計臉上笑容不變,耐心的聽著她的要求,等她說完之後思考了片刻,接著從櫃台下抱了一匹布出來。「您可以看看這匹,雖然是染了色的瑕疵品,但染色的部分只有這一塊,也不是很明顯。」他指著中間的一道給女人看。

  女人小心的摸了摸那匹淡綠色的布——她很久沒有摸到這麼細的布了。

  「就這個吧。」

  她把簪子遞了過去。

  伙計接過簪子,也裁了女人要的布給了她,還免費送了一條布繩子讓她好把布帶回去。

  「您收好。」伙計笑容可掬的同她道別,「願姬君保佑您。」

  女人聽完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接受了這個新穎的祝福方式,她也笑著回應。「謝謝,也願姬君保佑你。」

  是啊,現在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姬君的到來——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姬君保佑』更動聽的祝福了。

  想到這裡,她沉重的步伐都仿佛輕快了些許。

  只有一旁悄悄觀察的阿緣愣住了。

  ——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保佑別人的功能了???w,請牢記:,


第374章

  旁邊人的存在,菖蒲的母親並沒有注意到。對她來說,此時再沒有什麼比回去給女兒好好地做一件新衣服更重要了。

  如果可以,誰不願意自己的女兒能當一個穿著漂亮衣服,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呢?就像菖蒲小時候那樣。

  只是從丈夫被抓走自己又一病不起之後,就再沒有這樣的日子了。但現在不一樣了。女兒能平平安安的掙錢,她自己也能感覺到身體一直在變好——等再過陣子,應該就能跟女兒一樣,找份工作掙錢了。她已經打聽過了,現在城裡活多得很,像她這樣沒什麼力氣的女人也有像是打掃和縫縫補補的干工作可以做。盡管這樣的工作掙得不多,但她們家就母女兩人開下本就不大,兩個人都能掙錢的話,總能有余錢存下來。

  這樣一來,只要這座城還是姬君統治,還是現在的樣子,她們的日子就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帶著對未來的期待,女人臉上多了幾分光彩,就好像此時並不是走向回家的路,而是走向了『幸福』。

  而阿緣看著女人離去的背影,還有點沒回過神來:「我是不是應該讓人去宣揚一下,不要封建迷信的事情。」

  總把希望寄托於別人的保佑上可不是什麼好事。

  宇智波斑卻不這麼認為。

  「我認為這樣很好。」

  比起信奉更加虛無縹緲的神明,或者對未來喪失信心自暴自棄。倒不如像現在這樣,相信只要有姬君在,自己就有好日子。

  相信只要在姬君的庇護下,自己只要勤勤懇懇的工作就能有好日子。

  有這樣的盼頭,人們才能鼓起勇氣繼續追求好生活。經歷過這種看不見希望,不知道未來在哪裡的黑暗歲月的宇智波斑格外能理解他們的心情。

  「……如果你這麼認為的話。」

  盡管阿緣還是不喜歡這種把希望全都放在某個人身上的行為——就如同她很討厭先前另外一個世界裡的『救世主』論一樣。

  但本土出身的斑這麼覺得的話,大概也是有道理在裡面吧。

  雖然她更覺得是因為他看自己是自帶濾鏡的,所以覺得自己什麼都好。

  從理智來考慮,這種濾鏡當然是要不得的,只是……

  她垂下眼簾,看著兩人十指相扣握在一起的手。兩只一看就身處不同環境的手,此時正緊緊地握在一起。

  她可以感覺到他手中的熱度,也可以觸碰到上面的薄繭。並不是因為剛剛磨出來才只有薄薄一層,而是因為繭子無數次疊在一起,不斷增加之後又褪去,最後剩下了最結實的一層。

  ……還是算了吧。

  之所以有這樣的『濾鏡』在,不正是喜歡的證明麼?畢竟人就是這樣復雜的生物,討厭一個人的時候,再怎麼都能找到一萬種缺點。而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再多的缺點也都能找到理由去解釋。

  兩人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繼續往前走。

  走到路的盡頭,還看到一家賣熟食的攤子。雖然只是很普通的烤豆腐,但在熱食和飄散出來的香味的誘惑下,周圍還是圍了不少人。

  見阿緣覺得新鮮,宇智波斑就走上前去買了一串。

  倒不是他苛刻,而是覺得外面這樣的攤位不見得干淨,好奇的話嘗一下就夠了,想吃完全可以等回去之後讓廚師用更好更干淨的料去做。

  阿緣也不是真的餓,就是看到之後有點饞。有這麼一串就夠了。

  阿緣一只手舉著用竹簽串起來的烤豆腐,一只手握著斑的手,兩人一起慢吞吞的走在剛收拾出來的街道上。

  因為人多,原本充滿泥土坑坑窪窪的土路已經鋪上了石板,兩邊的房子雖然沒有全部重建,卻因為全都修補打掃過的原因而看起來還算規整。因為阿緣讓人弄了雞鴨來養,偶爾還能聽到不知從哪裡傳來的雞鴨叫聲。

  阿緣沒有立刻建養殖場,一方面是因為養殖場規模大需要的人力物力更多,另一方面也是考慮到雞鴨生病現在很難得到救治,一旦感染很可能就是整個養殖場都遭殃。這樣一來損失先不說,也很容易打擊人們的積極性。

  倒不如先像這樣小作坊一樣的養一陣子,等雞鴨數量上去人們經驗也有了之後再建廠。

  當然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不急。

  新城並不大,沿著街道一直走,沒一會兒走到了新城唯一一間旅店裡。

  這件旅店倒不是新建的,而是新城以前就有的,只是之前都荒廢了,最近才修整出來供給來往的商隊使用。

  因為聽說天之姬在此,商人們也願意來碰碰運氣,運氣好跟姬君搭上線那就血賺,運氣不好沒碰上也沒關系,賣賣貨也是好的。

  姬君剛來這裡,肯定需要很多東西。反正東西賣誰不是賣呢?

  至於其他地方可能會缺貨……反正缺那麼一會兒也不會怎麼樣。重要當然還是姬君這邊比較重要。

  「那不是扉間麼?」

  幾乎是一進去,就見到那個正在櫃台前跟人說著什麼的白發男人。

  他側對著門口,正在跟櫃台後的掌櫃說著什麼。盡管面對的只是一個新城的普通掌櫃,他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認真。

  一絲不苟的交代著注意事項。

  就如同過去一般。

  阿緣看著看著,突然放松的一笑。

  「我覺得我應該向你們道歉」

  宇智波斑一挑眉:「為什麼要道歉?」

  「嗯……就是在回來之前我曾經擔心過,萬一有忍者因為不知道工作該如何進行,就選擇靠武力強行壓制該怎麼辦。」

  「訓斥的話,他們這樣做也是不得已,畢竟是我毫無交代就突然離開的——可不訓斥的話,被武力壓制的人又確實受了委屈。」她看著千手扉間,又看了看其他在忙碌的人們。

  這其中有普通人,也一定有忍者。但正此時正在忙碌中的他們,看起來並沒有區別。

  「但現在看來,是我太偏見了。」

  就在阿緣跟宇智波斑閑聊的時候,千手扉間看了過來。

  從剛才起,他就注意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了,只是那視線既沒有惡意也不是在探究,他就沒有理會。一直到剛剛覺得這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的時間太長了,才看了過來。

  第一眼看到的當然是宇智波斑,盡管他們現在已經不再是宿敵了。但他對宇智波斑的警惕一點都沒有減少。

  倒不如說反而加重了。

  畢竟這可是不知什麼時候就拐帶了姬君的惡徒。

  在他看來,姬君和宇智波斑的這件事上,一定是因為這個可惡的宇智波斑先做了什麼。若非他有什麼暗示,姬君這樣一心為公的人怎麼可能會有其他的想法。

  隨後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宇智波斑身邊的少女——還有她手裡拿著的那串烤豆腐。

  千手扉間眉頭皺的更緊了,他遠遠地瞪了宇智波斑一眼——他相信以宇智波的視力,一定不會看不到。

  『你就給姬君吃這個?』

  千手扉間自己並不介意吃路邊攤——當忍者的整日風餐露宿,哪兒有資格挑剔吃喝。

  但姬君不一樣。

  先不說好吃不好吃,是否有資格端上姬君的餐桌的問題。

  就只說安全性這一項上,就絕對不合格。

  豆腐從哪裡來的?是不是干淨衛生?中間經了幾個人的手?是否有人做過小動作?沒有調查清楚就讓姬君吃,在他看來這是嚴重的失職,是要問責的。

  宇智波斑當然接收到了他責備的視線,只是他並不在意。

  一方面是他本就不怕千手扉間,另一方面他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自信不會有人能越過自己傷害阿緣。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在他看來,任何規矩和限制,都不能越過阿緣,以委屈阿緣為前提的行為,再怎麼合理都不行。

  如果口口聲聲為了阿緣好卻讓她不高興,那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他甚至想到了先前阿緣突然提起吃苦的事情。

  其他人,無論是自己還是奈良兄弟,都斷不會以委屈阿緣為前提去指定任何計劃,只有千手扉間。他的一切計劃都是從利益和效率出發。

  這其中難免會委屈或者犧牲一部分人。

  想到這裡,宇智波斑的表情更難看了。

  他回望著千手扉間,沒有一絲退讓的意思,不僅如此,似乎還增添了些許凶狠。

  兩個不管外貌還是氣質同樣出眾的男人就這樣對視著,氣氛甚至隱隱有凝固的跡像。

  注意到這一切,奈良賢二收回了才要邁進去的腿。

  他本來是來找千手扉間說點事的,但現在看怎麼都不像是合適的機會。

  還是再等等吧。他可不想當宇智波和千手之間的炮灰。哪怕他並不畏懼這兩人,卻也不想好端端的就受一頓無妄之災。

  但他慢了一步,宇智波斑身邊像是沒有察覺到這兩人之間的眼神官司的阿緣已經注意到了他。她笑著對他招了招手,張口問道:「什麼事?」

  「額……」奈良賢二頓了一下。「是有關房產的問題。」

  阿緣有些驚訝:「有人想走?」

  房是很重要的資產,如果不是想離開,人們是不會放棄自己的財產的。

  雖然她不覺得自己是多麼賢明的君主,但新城這裡剛剛轉好,現在人們不應該都好好地掙錢養家麼?就算要走,也不應該是現在……好歹先贊點盤纏家底的啊。

  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不,恰恰相反。」

  奈良賢二搖了搖頭,在阿緣困惑不解的眼神中開口:「是想進來的人太多了。」


第375章

  是的,有許多人正蠢蠢欲動想要來到此處。

  這其中有發現新城翻天覆地變化的鄰人,也有聽說姬君在此,打探到新城正在飛快建設蓬勃發展的商人旅者。

  天野翔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來到新城的。

  進城的車馬排起了隊,等待期間無所事事的人們就三三兩兩的聊了起來。

  有些膽子大的,還會跟周圍維持秩序的人聊天打探消息。

  一個男人拿毛巾擦了擦額角的汗,對旁邊維持秩序的人說:「這裡變化真大啊。」

  維持秩序的是一名忍者,但他並沒有傳說中那樣冷酷,而是帶著淺淺的禮貌微笑回應:「您過去來過這裡?」

  「是啊,那大概是三年前的時候了吧。」

  那時候這座城還沒有很壞,但就像許許多多散落在山林裡的小城市那樣,也說不上富庶。僅僅只是能讓人們活下去罷了。

  「我是走火之國到雷之國的商路的,每年都要走這麼幾趟。」只是不一定路過這座城就是了。

  「您是火之國的人麼?那可是好地方。」

  雖然其他幾個國家也各有千秋,但位置好資源物產豐富的火之國無疑是可以用『最』來形容的——嗯,如果不算他們輝夜城的話。

  忍者沒提,但男人卻主動說了起來:

  「是不錯,但比不上輝夜城。」他搖頭晃腦的,語氣中充滿了惋惜,「當年輝夜城剛起來的時候我沒去,覺得在火之國就挺好的,但你看看現在,輝夜城多繁榮啊,那麼多新物件都是從那邊傳出來的,冬天也暖和——聽說他們還在研究怎麼讓夏天變涼快的那個什麼技、技術,對,技術。」

  男人想了一會兒才想起那個新詞。

  「多好啊,又安全,又舒服,孩子還能送去上學。」

  在男人口中,輝夜城簡直就像是天堂一樣的存在,有的沒有的都被他拿出來誇了一頓。旁邊的忍者一邊聽著一邊點頭,一點不覺得誇張,反而覺得他說的很真實。

  「可惜,太可惜了。」男人唉聲嘆氣完了,終於問到了最關鍵的地方。「所以你看,我這一聽說姬君要接管新城,就立刻跑過來了,就是不想再錯過……所以想跟你打聽一下,現在有在建商業街了麼?還有位置麼?」

  是的,他說了這麼多就是想多打聽打聽情報。

  「商業街正在籌備。」忍者也沒有隱瞞的意思——不如說他們早就經過奈良賢二大人的培訓,這些信息本就是要跟商人們講的消息。

  只不過之前沒有問,他才沒有說。現在有人問他自然是知無不言了。

  「快的話,今天應該就開始招商了。您進城之後可以從旅店裡那一份地圖,地圖上會標明房管局的位置,您如果有意願的話,可以去房管局進行登記和繳納押金。」

  「等商業街的建設基本完工,會有專門的人帶您去看房和簽合同的。」

  「是姬君殿下的人在管?」

  像是想確定什麼,男人又小聲問了一句。

  忍者:「是的,新城是不允許私下的房產交易的。」

  他看男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又補充道。

  「跟輝夜城一樣,在這裡的房產變更都是需要進行登記的,不允許任何私下交易,無論是買賣變更還是出租都一樣,這點還請您務必放在心上。」

  「明白、明白。」男人訕訕的笑了笑,在忍者微笑的注視下熄滅了心裡那點想法。

  他本來還想趁早多弄點房子呢,天之姬管轄的城市,多得是人願意出高價進來。到時候抬幾倍的價格還不是他說了算。

  可惜了。

  但也要說,不愧是姬君管理下的城市,就是有規矩。

  自己的小算盤雖然沒成,但也證明了別人沒辦法用同樣的辦法坑自己……就結果來說,還是好的吧。

  「快到我們了……您在笑什麼?」

  侍從憐來彙報的時候,就見自己的主人正撐著下巴笑。

  也不知道在笑什麼的。

  「我就是覺得……真不愧是姬君啊。」

  無論到哪裡,都是那個好像能改變一切的姬君。

  而且是立竿見影的效果。

  過去天野翔從沒覺得生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好的。確實他出生在衣食無憂的家庭裡,但戰亂頻發,權利更迭像喝水吃飯一樣簡單的時代,又有什麼是絕對的呢。但是不知什麼時候,他開始慶幸自己有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了。

  慶幸自己能夠親眼看著世界的改變,慶幸自己……能再有生之年認識這樣一位姬君。

  「不是說該我們了麼?」

  在侍從一臉『你到底想表達什麼』的表情裡,天野翔拍了拍衣擺站了起來。「走吧,進城,去見姬君。」

  這可是時隔七年的重逢。

  真是太讓人期待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

  天野翔突然轉過頭問自己的侍從。

  「你說我要不要整理一下胡子?」他摸了摸自己的胡茬。「雖然現在這樣很有男人味,但去見姬君,果然還是應該去給胡子美容一下吧?」

  憐:「……」

  能放過你那可憐的胡茬麼?本來就不多,再折騰怕不是要全都掉了吧。

  因為人手充足,阿緣罕見的空閑下來了。

  現在人力物力都有,她就不再像過去那樣,而是只要把控大方向和在各種決策和確認上簽字就夠了。

  更加具體的工作,她身邊的人一人負責一塊就都搞定了。奈良賢二負責商務上的事情,泉奈負責人事和糧食的事情,其他的工作則交給千手扉間。

  同過去不同,這次阿緣沒怎麼過問,他們自己就能流暢的完成各自的工作。

  不過沒有其他工作的阿緣也並沒有閑著,她還在思考更重要的事情。

  「我在想讓誰來當新城的執政官。」

  阿緣翻閱著奈良賢二給自己的人名單。這份名單的存在,只有奈良兄弟知道,就連泉奈和千手扉間都不知道。他們兄弟兩人始終在警惕著其他的人,當然也在警惕著自己。

  作為忍者,始終是要把懷疑放在第一位的。

  任何可能對姬君產生威脅的事情,任何可能出現的背叛,都在他們的警惕範圍內。就算泉奈和千手扉間一直以來都在輝夜城勤勤懇懇的發揮光和熱也一樣。

  奈良兄弟當然相信他們在工作上的能力,也相信他們不會偏袒自己的族人。但涉及輝夜城,涉及姬君,就不能讓『外人』知道所有的事情。

  奈良賢二相信這兩人也一定有沒有讓自己知道的事情或數據等著直接報告給姬君。這並不是什麼不信任或者偏見。而是原則上的問題。

  阿緣哭笑不得,卻能明白他們的用心良苦,同時也很心酸。

  ——自己不在的這幾年裡,他們每個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拼命支撐著輝夜城。他們或許死腦筋,或許不夠面面俱到。

  可他們每個人都在拼盡一切的維護著這得來不易的和平和繁華,並且不計代價的想要讓它能夠長久的延續下去。

  這就夠了。

  阿緣認真的翻閱著這份人名單。

  離開近七年,人事任命也變了很多——當然她任命的那些人基本都還在自己的位置,變動主要產生在新增加的崗位上。除了從其他地方來的人才之外,許多當年的孩子,現在也都能派上用場了。

  這讓阿緣十分欣慰。就應該是這樣才對,

  人們好好地長大,好好地在各自的崗位上發揮著自己的能力。然後又會有無數新的血液從學校輸送出來,一代又一代,長長久久。

  這才是走向更好的未來的正確方向。

  「看評價,我覺得濃姬應該挺合適的。」阿緣對這個女孩子印像還挺深的,雖然她不是第一個被當做『禮物』送到自己身邊的,卻是第一個在自己面前哭到聲嘶力竭,不能自己的。

  『哭到失去意識』這種事情她過去只在別人創作出的作品裡見到過。

  這個女孩子的後來的履歷也確實十分出色,無論是學習還是工作,不管是內勤還是對外的交流公關,成績都是優。

  這對這個時代的女孩子來說相當不容易。如果她確實這樣優秀的話,那在輝夜城裡當一個普通的主管確實有點屈才了。

  既然對方不是籠中鳥而有可以振翅高飛的翅膀,那自己為什麼不能給她一片天空呢?

  宇智波斑聽完沒什麼反應。「你覺得合適就好。」

  阿緣用什麼人做什麼事,只要沒有威脅到阿緣的可能,宇智波斑很少會反駁。對他來說身份性別什麼的都不重要,只要阿緣認為可以,能夠完成她布置的任務,那就足夠了。

  至於對方要是辜負了阿緣信任的話……

  他自會解決。

  忍者們做事,就是如此簡單明了。

  雖說很久沒有做忍者了,但斑還是秉承了忍者們的思維模式:能動手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那回去就設定一個考核期吧。」

  阿緣摸了摸下巴。

  「可以把新城的一部分工作交給她來處理看看,如果沒問題,就准備上任……就是任期還得在考慮一下。」

  五年呢,還是十年呢?

  不能太短,太短了會沒辦法發揮對方的才智。但也不能太長,太長的話不利於其他執政官的推廣。

  輝夜城總會發展的越來越好,到時候管轄的區域也會擴大,說不定還會有其他像是新城這樣的衛星城。

  總得有個合理的規劃才行。

  想到這裡,阿緣情不自禁的期待了起來。

  多好啊。

  不斷地有人走近輝夜城,也會不斷有人從輝夜城走出去。

  他們終有一日會走遍整個世界,用自己在這裡學到的新的知識和經驗去謀生,一點點的,把那些不同於過去的經驗和全新的常識傳遞出去。

  她衷心期待著。

悠于 2021-9-2 09:03

第376章

  新城變得繁華起來。

  雖然建造方面因為主要工作者都是普通人而非忍者所以速度沒有輝夜城的時候快,但它還是以在當地人看來難以想像的速度發展了起來。

  不僅旅店生意爆滿,街上店鋪也都被蜂擁而至的商人們占據,開起了各種各樣的店鋪——雖然主要購買力還是其他的商人,但是隨著工資的發放,還有各種外快的收入,本地人的身影也越來越多的出現在了街道上。

  除了之前賣糧賣布的攤子,還多了賣皮草雜貨和其他水果術熟食之類的鋪子,極大地豐富了人們的物資。

  菖蒲把碗裡最後一口糊糊配著醬菜吃完之後抹了抹嘴,然後把碗筷放進了水盆裡。放下之後,她左右張望著尋找著繩子准備把袖子捆起來——今天穿的可是新衣服,她可不想還沒出門就把衣服弄髒了。

  「你快點出門去吧。」身後傳來了母親溫和的聲音。臉上還有憔悴的痕跡,氣色卻好了很多的女人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今天不是說要去上課?」

  「沒事,洗完再去也不遲。」

  提到上課,菖蒲語氣都輕快了。

  「還是我來吧。」

  女人溫和但不容拒絕的推開了女兒。

  「早點去沒有壞處,而且你不是還想當第一呢麼。」

  她接過女兒手中的水盆,跟另外一個裝滿碗筷的水盆放到了一起。准備等會兒一起洗了。

  女人還是沒有出去工作,但卻在另外一方面找到了收入來源。

  那就是……租房。

  她去了那個叫房管局的地方做了登記,把一間屋子租給了一個年輕商人,同時還提供打掃和做飯的服務。這樣一來,她就可以照顧菖蒲的同時也掙錢了。

  盡管這個商人不會呆很久,這筆收益也只是一時的,但因為同時能照顧女兒,她還是很滿足。

  「嗯,我一定會當第一的。」

  菖蒲信心滿滿的說道。

  「第一名可是可以去輝夜城進修呢。」少女躊躇滿志的擁抱過母親之後,就高高興興的出發了。

  她得早點去占個好位置,還得去復習一下之前學過的知識。上課時能回答出老師的隨堂提問,可是能加分的。

  菖蒲說的上課,是阿緣在新城開設的掃盲班。主要針對的就是城裡的青少年。利用工作的空余時間進行,若是其中好苗子,那就可以提供獎學金並送去輝夜城進修,看能走到哪一步。

  志不在此的人自然不會強求,但有這個志向和能力的人,當然也要給他們提供機會。

  至於第一期學員的任課老師……

  那當然是有著非常豐富的教育經驗的千手扉間。

  編寫過超過是個版本的課本以及給老師的教案教材的千手扉間不敢說自己是當世第一的老師(他也沒想過這種事),卻也一定是教導學生最多教學範圍最廣的那一批老師之一。

  輝夜城學生們的教材,從啟蒙到進階,再到就業培訓,哪個階段的教材中都有他的心血。雖然這其中奈良兄弟和宇智波泉奈也都出了大力氣,但投注了最多心血,提供了最多有用信息的還是千手扉間。

  大概也是因為術業有專攻吧。

  千手扉間並不討厭這樣的工作。事實上在阿緣開口吩咐之前,他就在考慮教案的事情了。

  跟輝夜城能夠系統教育的情況不同,這裡的人們剛從恐慌中走出來,沒有底子,接受能力可能也不夠好。這樣一來就得重新制定一份教學方案,根據這邊的進度來進行。

  考慮到今後還會有其他人來接手這邊的教學工作,他不僅准備了新的教學方案和內容,還准備了一本反饋記錄,以便後來的人隨時可以跟上進度。

  越是接觸教育工作,千手扉間就越是發現這也是一門非常深奧的學問。

  不僅是怎麼教教什麼的問題,怎麼學,怎麼才能學好,也都是需要研究思考的。除此之外還有姬君曾經說過的,學生的心理健康的問題。

  這對忍者來說,也是一個從未涉足過的全新領域。

  過去固然也有師父帶學生的時候注意到學生的心理變化,但那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更不要說花心思去思考怎麼解決了。畢竟光是活下來就已經要竭盡全力了,哪兒還有那麼多功夫去思考這些費心費力的事情。

  因為心理問題在戰場上死掉的人,只能說他/她不是合格的忍者,沒有人會怪罪帶隊的忍者或者他/她的老師。

  但現在不一樣了。

  站在臨時搭建的講台上,看著台下有男有女,年齡不一,但沒有一個需要學習如何去殺|人的學生們,千手扉間有些恍惚。

  在這一刻,他比過去任何時候都要清晰的意識到了:過去,真的全都過去了。

  忍者固然不會消失,但向這些人這樣,不用再學習如何戰鬥,不用考慮怎樣去殺|人的學生會越來越多。

  看著那些帶著期待和忐忑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學生們,他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今天的教學。

  因為要回輝夜城了,阿緣的時間變得越來越清閑——就好像離職前的最後幾天那樣。該做的該交接的都差不多了,剩下的幾天就是等日子。

  等回去的那一天。

  「斑呢?」

  罕見的沒有一抬頭就看到宇智波斑的身影,阿緣不由詢問起他的行蹤。

  「哥哥的話,去訓練場了。」

  正在分類整理文件的宇智波泉奈聽了,抬起頭微笑著回答。

  「回來這麼久,還沒活動筋……還沒有考驗過那些孩子們的進修成果,就說今天去看看的。」

  阿緣:「……」

  我聽到你前面沒說完的『活動筋骨』了哦。

  不過斑畢竟有分寸,所以那些孩子應該沒問題吧。

  但說起來,她也很久沒有看過忍者們的訓練了……還是稍微去看一下吧。

  說是訓練場,其實就是用土遁之類的忍術在城主府後面清空的一大片空地。在空地周圍的地方立了各式各樣的靶子,還有一些武器架(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弄來的),一個簡易訓練場就完成了。

  阿緣才過去,就看到了孤零零站在一邊的宇智波斑,他穿著再普通不過的深藍色衣服,長長的黑發用發帶系著露出耳朵和兩側的臉頰,干淨又清爽,也許是因為不用像過去那樣風吹日曬的做忍者,膚色好像都比過去白了些許。

  跟好像出來散步一樣的宇智波斑不同,他對面是一群嚴陣以待的青少年忍者們。

  他們不僅全副武裝,還大多都帶了忍具。五花八門的忍具橫七豎八的支棱著,看起來倒像是一片怪異的金屬叢林。

  兩邊就這樣怪異的對峙著,誰都沒用動作。

  又過了一會兒,有著極淺發色的山中瑾才終於吞了口口水開口:「那個,斑大人,我們這就准備了啊。」

  她也是聽著戰場修羅的故事長大的,當然知道面前這個看似閑逛一樣站著的男人有多可怕。但……

  一想到這是要跟大名鼎鼎的宇智波斑交手,她就忍不住激動了起來。

  左右不過是挨一頓毒打,躺躺又是一條好漢。但被斑大人親自指導的機會可不多!她拼了!

  「說這麼多干什麼。」

  出身竹取一族的少年抬起手抽出自己的骨頭。

  他挑釁的看著面前的男人——宇智波斑又怎麼樣?也不過是比自己更早出生,更早侍奉在姬君身邊罷了。現在自己年輕力壯,而這個人卻已經是上了年紀的老家伙了。他會用戰鬥證明自己。證明他們竹取一族才應該是最強,最應該侍奉在姬君身邊的。

  「你們再不動,我就先上了。」

  「等下,你這樣……」

  見同伴安耐不住已經一步衝了上去,山中瑾只得跟宇智波鏡對視一眼也硬著頭皮衝了出去。

  「屍骨脈·唐松之舞」

  「火遁·豪火滅卻」

  先鋒的兩人上來就施放了強力忍術——再怎麼說那也是宇智波斑,上來不放忍術,那後面也不會有機會用出來了。

  五光十色的忍術鋪天蓋地襲來,少年忍者們手中開了刃的忍具劈頭蓋臉的攻向敵人,相比之下作為『敵人』的宇智波斑這個赤手空拳的難免顯得有些可憐……才怪。

  明明是聲勢浩大的進攻,整個訓練場都因為五花八門的忍術而破壞,地面裂開,地面震動,就像是遭遇了一場天災。然而宇智波斑的行動卻是那麼輕盈、游刃有余。他甚至沒有用忍術去對抗。一個起跳避開竹取的骨攻擊,接著又拎起一個不知名的少年忍者,像甩溜溜球一樣把人轉了一圈丟了出去,剛好砸在了准備用家傳秘術的山中瑾的身上,不僅打斷了她的進攻,還讓進攻一方的攻勢立刻出現了缺口。

  宇智波鏡第一時間發現就補了上去。但他的努力並沒有派上用場。

  他確實是補上了缺口,但他很快就發現,這個『缺口』僅僅只是對他們自己而言。而在族長大人來看恐怕並不是這樣——估計在他眼裡,他們的攻擊本來就到處都是缺口。根本不用特地去創造缺口。

  宇智波斑沒有拿武器,也沒有使用忍術和須佐能乎,就靠著豐富的經驗和體術跟他們對戰,可就算是這樣,他們還是招架不住。

  到不是說所有人都被一擊必殺,像竹取真備,宇智波鏡還有山中瑾這些同期最優秀的人還是能在他手下有幾個來回的,至少能讓宇智波斑偶爾用幾個忍術回擊。

  但要說他們的進攻對宇智波斑造成了多大的殺傷……

  那就不要想了。

  大白天的,做夢不好。

  滿天的硝煙散去之後,戰鬥終於到了尾聲。

  一方是還站著的宇智波斑,而另一方……

  「還有能站著的,不錯了。」

  看著對面七橫八豎躺了一地的人中還站著的數人,宇智波斑的聲音少見的帶了些許贊賞。

  對面的人:「……」

  我們從沒想過有一天,『站著』也能被誇獎。


第377章

  竹取真備雖然還站著,但情況其實並不好——甚至於他之所以還能像現在這樣穩穩的站著,其實是因為他身上有幾根骨頭插進了地裡正在支撐著自己。

  如果不是這樣他搞不好在剛剛那波龍卷風一樣的攻擊中就躺下了……當然要再爬起來也是能爬起來的,但能不躺下肯定還是站著要好。

  「喂,你怎麼樣。」

  他喘著粗氣問身邊的隊友。

  他身邊的宇智波鏡踉蹌了一下,也用帶喘的沙啞聲音回應:「還、還行。」

  雖說肋骨可能斷了三四根,身上各處關節也脫臼了那麼五六次,腦袋到現在還在嗡嗡作響。

  但他還活著,還能戰鬥,這問題就不大。

  他一邊想著,一邊擦掉了臉上的血——具體是傷口的血還是鼻子受到攻擊後流出的血他已經分辨不出來了。

  「我、我大概還能最後一次吧。」

  山中瑾也是勉強站著的人之一。她一只手扶著宇智波鏡的肩膀,一手用力揉了揉眼睛,讓模糊的視野重新變得清晰。

  她現在的情況其實不太妙,但是……

  少女的視線在『屍橫遍野』的訓練場上轉了一圈。

  同那些以倒栽蔥姿勢砸進地面的同伴,還有就像是建築材料一樣被疊在一起的同伴,以及掛在遠處樹上的同伴們相比,她還是好的。

  「戰場上可不會有人給你分神的時間。」

  隨著平穩到幾乎沒有起伏的男聲傳來,破空聲隨著撕裂空氣的重擊再次衝到面前。

  要是被這一擊打到,腦袋都要碎了吧。

  電光火石間山中瑾這樣想著,接著下意識的抬起雙臂擋在了面前,試圖將傷害的損失減少到最低。劇烈的疼痛從手臂處傳來。

  那沉重的一擊只一下就打斷了她的骨頭。就連她整個人都被帶的飛了出去。當然她也不是毫無抵抗。

  在手臂被擊斷的同時,她還是竭盡全力的丟出了忍具。

  匆忙丟出的忍具看似飛向了毫不相干的方向——就好像主人慌亂之下已經無法控制了一樣,然而忍具後方的閃著寒光的鋼絲卻證明了這一切並非是看起來那樣。

  「火遁!」

  鋼絲上頓時燃起了熊熊烈火。

  那些鋼絲也展露出了自己的位置——它們精准的把宇智波斑困在了中間。

  宇智波鏡和山中瑾當然沒有指望這點小伎倆就能捆住宇智波斑——哪怕他現在看起來是被天羅地網一樣的鋼線困在了中間,還要面對熊熊大火。

  但只要傷到他一點、或者能把他的須佐能乎逼出來,就算他們贏了!

  「真備!」

  宇智波鏡的聲音幾乎跟隊友的重疊在一起。

  「我知道!」

  少年幾乎是在同時完成了自己的最強一擊——其實到現在他也只是勉強能掌握,用完之後會怎樣也還不確定,但是……

  證明自己的時候還不用,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早蕨之舞!」

  整個地面都震動了起來,無數尖刺一樣的骨頭破土而出,以銳利的尖端攻向對手。白骨密密麻麻的覆蓋了地面,宛若一片白骨樹林,讓人躲無可躲。

  轟隆。

  白骨中心傳來巨響。

  「成功了?」

  被一擊踢飛,渾身上下都疼到動不了的山中瑾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量又坐了起來,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喜悅。

  那種,天哪我們竟然真的捶了那個宇智波斑麼?

  我們竟然成功了麼?這事兒我回去能吹一輩子啊哈哈哈哈哈!

  「……」

  竹取真備沒說話。他這次是真的被榨干了身上最後一滴力氣,整個人虛脫一樣向後倒去。

  他已經展示了自己最強的攻擊了,再之後就是後勤組的事情了。

  其他人躺在地上的人看著面前的白骨叢林,也難免產生了喜悅的情緒。哪怕這一擊自己沒有什麼關系……但那又如何呢?那可是自己的同學同伴搞出來的,自己呆在場上,就與有榮焉。

  四舍五入自己也是參與過了……哪怕只是稍微消耗了宇智波斑一丟丟體力,那他們也是參與了。宇智波鏡雖然沒那麼樂觀,臉上卻也難免多了點笑影。

  這樣,至少證明他沒有荒廢這幾年的時間吧?

  「不錯的攻擊。」

  然而突然響起的男聲卻讓他們的快樂就像按下了暫停鍵一樣戛然而止。

  突然出現的宇智波斑一手拎著昏過去的竹取真備,一手提著手臂骨折的山中瑾。

  「若是十幾歲時的我面對這樣的攻擊,恐怕也要花費一番功夫才能脫身了。」

  他是真的在誇獎,只是說出口的話聽起來讓人有些不是滋味。

  「但你們的洞察力還不夠敏銳。」

  他看著在場的其他人,好心的把手裡兩個幾乎失去行動力的人帶到了場邊。

  「我是什麼時候掙脫出來的,這個就當做是課後作業留給你們吧。」

  說完,他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土,就要轉身離開,並沒有理會在場邊等候許久,一見『教學』結束就立刻衝上場去的後勤和醫護人員們。他步伐堅定的走向拐角處正看著自己的阿緣和弟弟。

  「怎麼來了?」

  他結果弟弟遞過來的竹筒,仰頭喝干了裡面的水。

  「正好沒事,就來看看。」

  阿緣看了看毫發無傷的宇智波斑,又看了看屍橫遍野的訓練場。

  「他們沒事麼?」

  場上的鬼哭狼嚎真是聽著驚心。

  「沒事,都是皮肉傷。」宇智波斑頓了頓,「能叫的這麼大聲,一聽就很有精神。」

  真要是在戰場上重傷或者筋疲力盡的時候,別說叫出來了,連呼吸都吃力,更不要說發出聲音了。

  「這樣啊。」

  那她就不過問了——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吧。

  阿緣沒再問,到是身旁的宇智波泉奈開了口:

  「怎麼樣,這些苗子還可以麼?」

  「差強人意。」

  宇智波斑這麼說著,眉眼間卻不見不滿。可見是真的覺得他們還算過關了。

  這些孩子身上戰意不足——倒不是說他覺得忍者就應該滿身殺氣,只是長時間不上戰場,哪怕是見過血的孩子也少了幾分戰場上的決絕。

  如果是要上戰場的孩子,沒有這樣的覺悟當然是不行的……

  他轉過頭,看向那些還在訓練場上等待治療的少年少女們。看著還能就『能不能不喝那麼苦的藥』、『你包扎的動作怎麼這麼重』之類的事情鬥嘴他們,表情更柔和了幾分。

  在這樣的時代,這樣的變化也沒什麼不好。

  阿緣培養他們,也不是為了讓他們成為只會戰鬥的武器。就像她一開始說的那樣,人這一生要只是為了奪取別人的生命,或者被別人奪取生命,那也太悲哀了。

  「不過訓練還是太少了,除了個別幾個還過得去之外,其他人都太慢了。」

  誇了一句之後,就是糾錯環節了。宇智波斑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就這種水平還想待在姬君身邊?怎麼可能。」確實他們現在可以不上戰場了,但不上戰場不代表他們可以懈怠了本領,萬一哪天要再上戰場或者需要他們戰鬥呢?這個世界上不如人意的事情還多得是,不時刻准備著可不行。

  他們享受了這麼多的福利,生活在這麼好的環境裡,就要有不惜一切保護它,哪怕犧牲自己的覺悟,還有相應的力量。

  果然還是熟悉的兄長。上來就誇了那些孩子,他還在想是不是在跟姬君在一起久了人都變了呢。

  宇智波泉奈偷笑了一下又在下一秒擺出了嚴肅的表情。

  像個對學生考試成績不滿意的老師一樣保證到:「我知道了,下學期會適當增加相關課程的。」

  至於學生們會不會因為這增加的課程而哀嚎……嗨,忍者,就是要忍常人不能忍之事不是麼?更何況現在條件已經很好了,又不讓他們上戰場又不會出人命,只是苦點累點疼點……又有什麼呢?

  又聊了幾句,宇智波泉奈就離開去處理其他工作了——至於姬君的安危問題,有大哥在,他再放心不過了。

  更何況那兩人看起來就不需要自己在旁邊的樣子。

  從正在交談的兩人身上收回視線,宇智波泉奈眯著眼看向湛藍的天空。今天天氣很好,日光耀眼,天朗氣清,整個世界都好像沒有一點陰霾。他的心理也是一掃過去的擔心焦慮,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

  這幾天他其實都沒睡太好。

  哪怕知道姬君已經回來了,可那噩夢一般的場景還是會時不時出現在自己的夢境當中。

  會不會這是一場夢呢?

  一睜開眼睛,姬君和哥哥就又不見了。

  就像過去忍者們對待和平那樣——越是在意,越是珍惜,就越是不敢相信它真的已經到來了。

  他也是這樣。

  越是在意,就越是患得患失。

  「想什麼呢?」

  抱著一大疊表格路過的奈良賢二好奇的看著站在庭院裡的這位老同事。眼睛裡有幾分稀奇。

  確實挺稀奇的。

  在他的認知裡,宇智波泉奈可以不夠冷靜,可能會感情用事,卻不會是這樣……這麼……像個無所事事的貴族老爺一樣的站在庭院裡看天。

  畢竟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還有操不完的心,哪兒有功夫去浪費。

  「嗯……」宇智波泉奈思考了一下,給出了一個在奈良賢二看來很莫名其妙的回答。「天晴了呢。」

  「哈?」

  奈良賢二挑了挑眉。

  什麼叫天晴了?「這幾天不都是晴天麼。」

  宇智波泉奈並沒有回答,而是又淺笑著說了一句:「要是明天也是晴天就好了。」

  要是這個世界,今後都是『晴天』就好了。

  「……」壞了。

  奈良賢二忍了幾次,才終於忍下了想要摸摸對方額頭的衝動。

  自己這個同事,別是因為姬君回來高興過頭而終於壞了吧。

  ——字面意義上『壞了』的那種。w,請牢記:,


第378章

  濃姬很努力。

  在這個大多數人都珍惜著自己難得的機會的時代裡,她也是最努力的那一批。

  她很美。

  美到無論在哪裡,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免不了會贊嘆幾句她的美貌。若是她有心有手段的話,甚至可以靠著這美貌去顛覆一兩個國家的領導,讓大名和城主反目成仇。

  然而這得天獨厚,仿佛上天偏愛一樣的美貌卻並沒有被主人放在心上。如果可以,她甚至想用這張臉多換點聰明才智回來。

  要是能像千手扉間大人那樣博學多識就好了。

  要是能像是同學的另一個女生那樣過目不忘就好了。

  哪一項,都比一張好看的臉有用。

  哪一項,都比美貌更讓她安心。

  比起誇她的臉,她更希望別人能好好誇誇她的工作成果。而不是想在這樣去到那裡都被說:「誒,真漂亮的小姑娘」

  「放著我來,好看的小姑娘可不是做這中工作的」

  她知道這些人沒有惡意,不像是過去她接觸過的那些人那樣充滿惡意。可她更希望能以『能力』被人認可。

  而不是像過去那樣,只是因為是女人,就被迫要給那些哪裡都不如她的兄弟們讓路。只是因為長得好看,就早早的被父母族人決定了未來的出路。

  所以在輝夜城重獲新生之後,她比誰都珍惜這個機會,拼盡了一切,就像海綿吸水一樣竭盡全力的汲取著可以學到的所有知識和經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去參與實踐,參與各中各樣的工作。

  就是為了證明自己。

  證明自己是『濃姬』這個活生生的人,而不只是有著濃姬這個名字的漂亮面孔。

  只是她身邊有著許多優秀還同樣努力的人,濃姬一直覺得自己都是其中很不起眼的一個。雖然比下有余,但同上相比,還有很多欠缺,距離做出能夠拿得出手的成績,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

  一直到這一天,她得到通知要去天守閣。

  濃姬不是沒有來過這座被稱作『神臨之地』的天守閣,事實上剛來的時候,她還在這裡住過一陣子,只是姬君回去天上之後,沒有了需要在天守閣招待的客人,他們這些經常被抽調去負責幫忙外交事宜的『留學生』也都去了外面的居所,沒有工作,幾乎不會再回來。

  穿過長長的走廊,一層層走上樓梯,她來到了現在的主管之一,熏大人的辦公室外。

  她敲響了大門,恭敬的道:「我是濃姬。」

  「請進。」

  門內,傳來了屬於年輕女人的聲音。

  濃姬推開門,就見到正在辦公桌後伏案工作的熏。

  過去她是姬君的貼身侍女,現在則是輝夜城的幾個大總管之一。明明是比自己還小的女孩子,能力卻讓自己望塵莫及。

  見熏沒有主動說話,濃姬只得局促的開口:

  「請問……」

  伏案工作的年輕女人停下了手中的筆,抬起頭用審視的目光盯著自己面前的美麗女性。就好像要透過皮膚看到骨頭那樣。

  然後在對方緊張的表情中開口:

  「最新任命。」

  濃姬打起精神,全身都緊繃起來:「是!」

  熏抽出了身旁的一份卷軸:「姬君任命你為新城的執政官,希望你不要辜負姬君的希望,做出應有的成績。」

  她細細的撫摸著那份有姬君簽名的任命書,然後才將它放在桌子上。

  「今天就收拾行禮吧,我安排好護送隊伍了,明天就出發。」

  濃姬趕緊回答:「是!」……咦?

  阿緣趴在窗邊——這是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養成的新習慣,當想思考些什麼的時候就喜歡趴在窗戶邊向外看,「我在想,我們以後是什麼樣子呢。」

  倒不是她突然產生了懷疑,而是突然之間有覺得有點對不起斑。

  宇智波斑是舉世聞名的強者,但現在卻幾乎完全成了自己這個『姬君』的附屬物。也許對其他想要不勞而獲的人來說,這是一中快捷方便甚至帶著榮譽的方式,甚至可能還會有人羨慕他的好命。

  就像是那對想要對她獻身的姐弟。

  但宇智波斑不一樣。

  他就是他,從來都是別人以他跟他相關為榮,而沒有他因為誰而更光彩榮耀的。之前在別的世界還不明顯,但回來之後,尤其回到輝夜城之後,這中情況一定會出現。

  哪怕現在忍者的地位開始有所轉變也是一樣,大多數人——尤其是在上層社會的人們來看,忍者只是改變了形態,而沒有改變本質。

  在他們看來,忍者仍然還是工具。

  哪怕她宣布跟斑是真愛,其他人也只會想『工具怎麼能配跟人談愛呢?他們只能被握在手中使用』罷了。

  至於忍族一方……在這中好不容易才得到新平衡的時候,其他忍族也不會樂意某個忍族中的某個人突然可以一步登天站到他們完全不同的階層中吧。

  人總是這樣,雖然會傾慕討好比自己高層次的人,卻很難接受跟自己身邊同層次的人突然比自己高一個階層。

  所以她也好斑也好,都只能維持現狀。

  宇智波斑反倒很平靜:「一直這樣就好。」

  阿緣轉過頭,皺著眉嘆氣:「你想得太簡單了。」

  回去輝夜城之後,一定會有個各式各樣的流言蜚語冷嘲熱諷。

  『吃軟飯的』、『女人的走狗』……到時候無論是在忍者裡,還是普通人裡,他都會是那個異類。

  宇智波斑走到了她面前,雙手捧起她的臉,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在她皺起的眉頭上點了一下:「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就夠了,我選擇站在你身邊,從來都不是為了讓你擔心的。」

  宇智波斑的話樸實,卻又包含了他特有的傲氣。

  事實也正是如此。

  確實以他的實力,不會選擇成為任何人的附屬品。

  「……到時候你就知道苦了。」

  阿緣沒有立刻反駁他不懂,只是小聲的咕噥了一句。

  『語言』沒有形體,很多時候卻比最危險的武器更加可怕。

  有形體的武器傷害身體,沒有形體的『語言』卻能越過身體直接傷害心靈。身上的傷口還有藥可治,心靈上的傷口卻是無論到哪個世界都還沒有對症的靈丹妙藥。

  「那就到時候讓我來挑戰看看吧。」

  宇智波斑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

  最黑暗的時候都過去了,難道他還能被這小風浪打倒麼?

  若是最開始的他,或許會被這些影響。畢竟那個時候的自己,就如同被風雨吹打的浮萍,不知前路在何方,也不知道何處是歸路。

  只是苦苦的支撐著宇智波,一步步的走著。

  甚至那時候在他看來,阿緣也只不過是一個通過不知名秘術掌控了弟弟的小貴族,可能還有點小心思——但這並不奇怪,貴族們大多都是七竅玲瓏心,滿身都是心眼。要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她那不知道哪兒來的怪異干淨氣息吧。

  不是單純的活在奢華生活中沒有見識過殺戮和死亡的那種干淨,而像是生活在一個沒有死亡的和平世界那樣。

  實話說,那時候的宇智波斑腦袋裡閃過各中陰暗的想法。包括用錢、用世界罕見的華服珠寶收買她,甚至連最壞的打算也都做好了——他確實不屑於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姬君,但為了弟弟,他不介意自己身上背負更多罪孽。

  唯一沒想到的是,她會帶來自己做夢都不敢想像的和平。更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心甘情願的站在她的身後,成為她的依靠、成為她的影子……想要成為她所需要的任何一個角色。

  當然更不願意因為自己的事情讓她發愁苦惱。

  究竟是什麼時候產生了這樣的心情,宇智波斑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不希望她失去笑容。

  只是不願她放棄自己想做的事情。

  只是想把生日許願的機會也讓給她。覺得她值得全世界最好的——這個世界裡,只有配不上她的東西,而不存在她不能擁有的東西。

  希望她永遠都是那個就算再怎麼困難,也堅信著自己所做的一切的姬君,不必為任何人妥協,也不因為任何外界原因改變自己。

  比起這些,別人說什麼都不重要。

  「……行吧。」

  阿緣放棄繼續勸說了。

  有些人就是不跌跟頭不知道嚴重的類型。

  尤其特別容易發生在強大的,總是把自己放在保護著的位置上的男性。

  呵,男人。

  不過比起這些,回輝夜城的事情才是更優先的事項。

  同新來的人的交接,還有新城相關事宜的備忘錄……各中事情都需要阿緣的確認。涉及這些可能影響一座城的正常運營的事情,只有得到了阿緣的首肯,他們才能放下心來。

  留在城裡的人大多都很年輕,他們很多都是輝夜城的學校和在職培訓班裡出來的學生。

  有忍者,但更多的還是普通人。他們大多沒有家族傳承,也是第一次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肩負起建設一座城市的重任。

  這很正常。

  盡管忍者不少——好像每個國家都能見到忍者。但這個世界中,普通人才是占了絕大多數的。只是平民的生命有如朝露,隨時可能消失。所以他們很難留下存在過的痕跡。

  他們就像是城外的野草,一割就是一片,沒人會去留意其中一棵草的名字和樣子。一代又一代皆是如此。

  但現在不一樣了。不用經歷戰亂流離之苦的他們,終於可以展示自己的能力。憑借自己的力量走向各個不同的工作崗位,從事不同的職業,經歷不同人生。

  這些過去不曾出現過姓名的人,終將像是一個個組合在一起的齒輪一樣,成為推動歷史發展的一部分。

  然後,阿緣和斑也終於可以放心的走上只有兩個人的旅行了。

  沒有其他人、沒有責任……當然也沒有忙不完的新工作。

  在這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裡,開始那場遲到許久的旅行。w,請牢記:,


第379章

  阿緣和斑是悄悄溜掉的——如果不這樣,他們也不太可能去展開一個二人世界。先不說泉奈和奈良賢二,就光是千手扉間的死亡凝視就足夠讓人打消這個想法了。

  搞不好最後還會變成微服出訪那種,看起來只有兩個人,實際上後面跟著十幾二十個隱瞞身份的保鏢的那種情況。

  倒不是說阿緣沒有日後會被這樣對待的自覺(畢竟越是重要的人保護的人就越多),只是連這次旅行都這樣的話,就違背了她原本的意願。

  ——至少阿緣是這麼覺得的。

  這樣一來,不引人注意的,悄悄地溜走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好在她休息的時候不會有人不識趣的來打擾她,而斑又恰好是個精通無聲潛入和離開的忍者,於是在某個夜深人靜的夜晚,兩人無聲無息的溜之大吉了。

  沒帶工作,也沒有什麼符合身份的龐大行禮,兩個人就這樣在留下一張『我跟斑回輝夜城了,再聯絡』的字條就輕裝出發了。

  因為是在不該離開的時間以錯誤的方式離開的,阿緣甚至還找回了第一次翹課時的緊張刺激感。

  兩人離開之後,城主府的某個房間裡突然響起了某人的聲音:「你就不說點什麼?」

  奈良賢二抱臂靠在牆邊,看著桌子前正對著燈火批閱作業的千手扉間。昏黃的燭光照在紙面歪七扭八的字體上,讓原本就不太好辨認的字體變得更加模糊。但翻閱的人卻並沒有不耐煩,仍然認真的批注著。

  「說什麼。」

  白發的男人手中的筆沒有停下,筆尖一筆一劃的在紙面上留下規整的痕跡,就如同它的使用者那樣。

  「他們可是離開了。」奈良賢二開口,像是要強調什麼一樣後面還特地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是只有兩個人。」

  「……那又如何。」千手扉間放下手中的筆看了過去,紅寶石一樣的眼睛裡看不出什麼情緒,筆直的看著這個突然闖入自己房間的『同事』。「或者說,你想我說什麼?」

  奈良賢二眨了眨眼。

  「我只是覺得這麼放任不像是你的風格。」

  畢竟他可是千手扉間,從一開始都最警惕宇智波斑和姬君的接觸的一個。而現在這事兒可不只是接觸這麼簡單,而是宇智波斑直接把姬君拐跑了。

  面對這麼嚴重的發展卻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可不像是千手扉間的為人。

  至於為什麼是宇智波斑把人拐跑?

  那不是顯而易見的麼?姬君一項穩重懂事,有這種輕浮的行動也是被那個我行我素的宇智波族長帶壞了。

  千手扉間卻並沒有因他的話而產生什麼情緒起伏,他移開視線看向窗外,黑暗的城市裡,不知何時也有了點點星光。從他這裡看去,這些從各個房間的窗戶透出來的光芒還很微弱,好似稍微強烈一點的風就會將它們熄滅。但此時此刻,它們是如此頑強的停留在這裡。

  並且還會隨著時間而不斷增多。

  就像過去的輝夜城那樣。最難的從來不是如何增多,而是從無到有的這個過程。

  「我確實不滿宇智波斑。」他冷然道,「但若姬君心意已決,我當然尊重姬君的決定。」

  無論是輝夜城的事,還是新城的事……亦或者是宇智波斑的事情。

  他仍然警惕宇智波斑,警惕宇智波血脈中的瘋狂和決絕——哪怕時間重來他也會做出同樣的決策和判斷。但此時此刻,『宇智波斑』是姬君的決定的話,他也不會多嘴。

  至少現在不會。

  當然,宇智波斑如果產生了不該有的心思的話就另說了。

  若是宇智波斑敢利用姬君的感情產生而替自己或者宇智波謀求更多權利和待遇的話,那麼哪怕拼著這條命,他也一定會用盡辦法除掉他。

  「尊重……麼。」

  奈良賢二也順著他的視線一起看向窗外。

  其實是實話說,無論是千手扉間還是宇智波斑,他都喜歡不起來。

  前者冷靜理智卻太功利,後者實力強大卻總會猶豫不決。無論哪一個都太危險了——冷酷點說,要是有一天這兩人能在失去利用價值之後雙雙死在戰場上,那才是最好的結局。

  就算千手扉間這麼多年一直在超負荷工作,從姬君離開之後這麼多年來沒有一天真正的休息過。就算宇智波斑曾為了萬分之一的可能而豁出性命也一樣。時至今日他仍然這麼認為。

  但正如千手扉間所說,他也尊重姬君的決定。

  無論是姬君的判斷,還是姬君的任命。

  若是姬君認為他們值得繼續信賴下去,那他也不會不識趣的去發表不中聽的言論。當然背後會不會做什麼是另外的問題。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現在,至少這幾天,就讓她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奈良賢二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甚至一直以來都是希望世界毀滅的那一類。畢竟世界若果一直是原先那個糟糕的樣子,那還真不如早點毀滅了大家都清淨。然而不管是這樣的自己也好,千手扉間也好……還有輝夜城的其他人,都是衷心希望姬君能夠幸福的。

  若是這樣的姬君都無法獲得幸福的話,那這個世界才是真的無藥可救了。

  至於明天其他人發現之後怎麼想……反正都是明天的事了。

  宇智波斑和阿緣都換了衣服。

  大概是因為停戰後各行各業都有了發展的機會,各式各樣的新東西如雨後春筍一般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新款式的衣服就是其中之一。

  他們現在穿的衣服是類似後世運動服那樣的長袖長褲,這種新型的款式雖然不夠美觀(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但利落方便干活而在廣大勞動者當中有著廣泛的市場。那些經常外出的人也喜歡這樣的衣服。沒了袖子,他們就不用擔心被樹枝刮破衣服,兩條腿都被包裹起來,就能減少蚊蟲的叮咬,給他們省了不少麻煩。

  「我看看……我們就先順著這條路走吧。」

  阿緣拿出地圖一臉正經的規劃了一條回去輝夜城的路線,從a到b再到c到d,看起來是一個有模有樣且不耽誤時間的直線。

  然而她轉頭指的,卻是另外一個方向。

  宇智波斑不置可否的一點頭,並沒有指明——只要跟阿緣在一起,去哪兒他都可以。反正他總是能把人安全帶回輝夜城的,至於這期間……她喜歡的話,多逛幾個地方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那我們就出發吧。」

  阿緣啪的收起地圖,結果沒走兩步就又停了下來,接著在宇智波斑詢問的視線中從背包裡掏了掏,掏出了一根頭繩給自己也梳了個馬尾辮。

  梳完之後還心情很好的左右搖了搖。

  「怎麼樣?」她問身邊的宇智波斑。

  「很好看。」

  披著頭發有披著頭發的好,梳起來,自然也有梳起來的美。

  「我也覺得挺好看的。」

  她說著,還抬手摸了下宇智波斑的頭發。

  「看,情侶發型。」

  她語氣輕松極了。

  明明兩人都只是把頭發梳了個普通的馬尾辮,可經了她的口就完全不同了。宇智波斑愣了一下,然後不自然的移開了視線。

  他從沒想過這樣的事。只是一個簡單的發型,卻能這樣親密的拉進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並且就在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就連這個世界都變得不太一樣了。

  那感覺很難用言語來形容,卻真實存在。

  「那麼……」阿緣示意宇智波斑蹲下,然後繞了半圈站到了對方背後,拉了拉自己的背包帶,確定十分堅固之後就嘿咻一聲撲了上去,確認自己找好姿勢固定牢固之後,舉了舉手。「我們出發吧!」

  「距離下一個城市應該還有段距離,我們還是快點走吧,萬一被追上就不好了。」

  她不討厭干活也不討厭有人跟著,但才出來就被人抓住,不就跟逃課失敗被老師抓到一樣了麼?

  宇智波斑搖了搖頭:「不會。」

  「什麼不會?」

  「不會被抓到的。」

  他回答的很簡單。

  他們出來的時候那幾個人應該都是注意到了的。若是他們有意見,那麼早在出城的時候就應該碰到來攔截的人了。然而他們不僅毫無遮擋的出了城,還一路順利的走到了這裡,就證明城裡的那幾個人並沒有要阻攔他們的意思。

  當然,就算有人追上來,他也有足夠的自信能把他們解決就是了。泉奈姑且不論,千手扉間過去就是他的手下敗將,今天自然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不過既然阿緣喜歡這樣,那他就不說了。

  「抓好了。」

  他抬手攬住背後少女的大腿,將她更加牢固的固定在自己的背後。然後腳下一個用力,就像鳥兒一樣輕盈的離開了地面,落到正前方的樹枝上,接著又重復幾次起跳,在樹冠層間穿梭。

  身後是逐漸退去的夜晚,面前是正在趕來的黎明。身形健壯的男人以不會讓身後少女覺得難受的速度,快速的著下一座城市趕去。

  至於是不是一開始計劃的方向……這種時候誰管他呢?w,請牢記:,


第380章

  正常來說,自駕游是指自己開著交通工具(通常是轎車)走的,不過到了阿緣和斑這裡,因為忍者超高的機動性,帶著車反而會影響速度。因此兩人一路都是徒步過來的。

  一直到正好遇到有人架著驢車去城裡賣東西,見他們好像走了很遠的樣子好心讓他們搭了一截順風車。

  運貨的車坐起來當然不如轎子或者精心准備的馬車舒服,但因為路還算平整,坐在堆滿稻草的地方,也不會覺得很難受就是了。

  「你們從那麼遠的地方來的啊。」

  趕車的男人感慨道。

  對於這輩子走過最遠的路也就是從村裡到城裡這段距離的他來說,雷之國的方向就跟『遠在天邊』沒什麼區別了。

  「你們是走過來的麼?那得走幾天啊,一定很辛苦吧。」

  「還好啦。」

  阿緣坐在車的邊緣,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腿。

  「路上也有很多好心人帶我一程,所以也沒有很累。」

  『很多好心人』可以統統跟『宇智波斑』畫上等號。

  「哦,那確實還好。」趕車的男人點了點頭,感慨的說道,「你們也是趕上了好時候,放到七八年前,可沒人敢在路上讓不認識的人上車。」

  阿緣眨了眨眼:「這樣麼?」

  「是啊,你這麼年輕,不知道也不奇怪。」他看阿緣就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還是出身不錯的那種——七八年前亂的時候,應該是住在安全的城市裡被家人好好看的看管著,「那時候亂啊。大名們天天要打仗,到處都兵荒馬亂的,整日在路上走的,除了商人之外就是無家可歸的流民或者山賊土匪之類的。無論哪一個,都不安全。」

  在那個出門就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人人自保都來不及的年月,人們又怎麼有余力去冒險去幫助別人呢?

  男人說起這些的時候,語氣裡並沒有埋怨的意思,這也是從那個年月裡過來的人的通病,因為從一開始就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裡,所以並不會覺得它是錯誤的。

  只是說起來的時候,難免心有余悸。畢竟那可是人命像草芥,今天睡著了就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明天的年月。他們不覺得它有問題,但該有的恐懼卻是一點不少。

  「但是現在就好啦。」他說起來的時候,臉上堆滿了笑容。「你看,現在大家都可以出門了,也都很安全。」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已經行駛到了靠近城市的地方。不僅路邊的更平整,路上也熱鬧起來。有挎著籃子的婦人,也有挑著貨物的小商販,再就是跟他差不多的拉貨的木板車。

  出城的、入城的。人們規矩的分成兩邊,各不干擾的走著。一直到前面突然亂了起來。

  阿緣注意到斜前方的騷動,撐著身下的木板看過去:「怎麼了?」

  「有車被困住了。」

  更早就注意到事情的宇智波斑第一次開口回應。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在聽阿緣和駕車的農人聊天。

  盡管都是些瑣碎的事情,可他還是聽得很認真,神態也很放松——這也是過去的他不曾有過的經歷,無論是像這樣並非是因為任務,沒有任何緊張感的陪著某個人去到某個地方,還是像現在這樣被好心的人邀請上車帶上一程。

  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突然有一輛靠近路邊的車陷到了路邊的坑裡,因為土地碎裂的原因,大半個輪子都陷了下去。車上的貨物晃了幾晃,但好在是沒有掉下去。拉車的驢子雖然在鞭子的抽打下叫著往前走,但並沒能把輪子拉上來。

  「我要去搭把手,你們等我一會兒啊。」

  農人把車停到了路邊走了下去。

  「我們也去幫忙吧。」

  阿緣也跳下了驢車。

  「我去吧,你就不要靠近了。」

  宇智波斑阻止了阿緣湊過去的行動。

  在不使用特殊力量的情況下,她還是那個沒經過多少鍛煉的少女,這種力氣活還不需要她去。

  宇智波斑過去的時候,旁邊已經站了四個年輕力壯的男性了,他們分成兩邊,使勁兒往上抬著車子。

  「我數到三,大家一起使勁兒!」

  站在最外面的男人招呼道。他是負責運貨的人之一,出了這種事當然要第一個站出來。說話的時候,他的手也放在了車子邊緣的木板上,隨時准備使勁兒。

  「1、2、3!使勁!」

  幾個人用盡吃奶的勁兒去抬車,然而就算他們用力到脖子上的青筋都崩了起來,車子也只是抬了一半的高度,不足以把車整個推回路面上。

  咚!

  車輪再次落回了遠處,帶起些許潮濕的泥土。

  「再來吧。」

  休息了一下,開頭說話的人再次開口。

  其他人也跟著點了點頭,。重新站好,隨著口號聲再次用力。只是載滿貨物的車實在是太沉了,他們用盡全力,也只比剛剛抬的更高了一點。

  不行了。因為用力而憋紅了臉的男人遺憾的想著。

  只能卸貨之後再來了吧。

  盡管這樣會耽誤很多時間,但也只能……嗯?

  就在他思考著該怎麼辦的時候,突然就覺得手上一輕,斜著落進坑裡的車子也正了過來,平平穩穩的落在了路面上。

  他松了口氣,下意識的向旁邊看去,卻只來得及看到一個離去的背影,並且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圍觀的人當中,一點沒有給他感謝的機會。

  ——這可能就是真正的好人吧。做了好事也不求彙報,甚至不留姓名。

  他這麼想著。

  「讓一下讓一下,我們來處理問題了!」

  人群的另一邊,突然傳來了年輕人的聲音。

  接著,一個少年和一個長著絡腮胡的男人走了過來。他們穿著跟其他人不一樣帶著的漁網裝的內襯,袖子上還有這一個『忍』字的標識。

  「是忍者來了啊。」

  不知道誰第一個開的口,人群裡頓時熱鬧起來。

  「是來修路的麼?他們可真快啊。」

  「這麼快的速度,也就只有忍者做的到了吧。」

  「只塌了這麼一塊他們也來修,真是太負責了。」

  往日對普通人來說如同災星一樣唯恐避之不及的忍者,此時卻成了人人誇獎的對像。那個長胡子的男人還好,少年忍者就臉皮薄多了,沒聽一會兒,耳根就紅了。

  他很快就在長輩的指點下修好了坍塌的路段,確認沒有其他問題之後,才跟長輩一起快速離開了現場。

  兩人離開了現場,但留在這裡的人們卻並沒有停止議論。陽光正好,人們的心情也好,多聊幾句也是理所當然的。

  去幫忙的農人也回來了,他坐上車,重新驅使驢車前進。

  「剛剛說到哪兒了?」

  農人撓了撓後腦勺。

  「說道很安全了。」

  阿緣好心提醒道。

  「哦對,安全。現在大家出行都很安全了。因為有忍者大人們的巡邏。」

  「這樣麼?」

  「是呀,你剛剛也看到了吧,這邊路塌了,都有忍者大人們來修呢,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這座城市的忍者麼?」

  阿緣來了興趣。

  「不是啊,是駐扎在這座城市的忍者聯盟的忍者大人們。一開始這裡的路也沒有這樣平整的,都是忍者大人們來了之後,忍者大人們修的。」

  「他們修好路之後,大家進出都方便了,像以前我根本不敢帶這麼多東西來的,就怕半路陷在泥巴裡出不來。要是趕上下雨,那更是走都不敢走。」

  說到這裡,農人興致很高,忍不住又誇了幾句。

  「也不知道忍者大人們是怎麼想到的,用那個……那個什麼忍術修路,真是太厲害了。」

  「那根本不是忍……」

  宇智波斑聽到這裡忍不住皺起眉頭要反駁,但話才剛說出去,就有一只白皙小巧的手從旁邊伸出來擋在嘴前。

  「忍者真的很厲害呢。」

  阿緣笑嘻嘻的接道。

  「忍術修路,真是了不起的發明創造。」

  宇智波斑不以為然,甚至有點不高興。

  ——明明最早讓忍者修路的是阿緣,根本不是什麼忍者的首創。如果不是因為阿緣有遠見,讓忍者們掌握了忍術在基礎建設方面的功能,他們現在恐怕只把忍術用在戰鬥和廝殺上呢。

  在宇智波斑看來,這些忍者以及包括自己在內的輝夜城的所有忍者,都配不上這樣的誇獎。甚至於他隱隱的產生了愧疚和惱怒的情緒。

  他覺得這樣就好像是忍者們竊取了屬於阿緣,屬於天之姬的功績一樣。

  「這樣不對。」

  他擰著眉頭看向身邊的少女。

  然而阿緣並不在意。

  甚至樂見其成。

  「我覺得這樣很好啊,再好不過了。」

  說到底她也只是做了做規劃開了個頭,真正動手並且把這一技術開發推廣並且使用的,就是忍者自己。

  苦活累活都干了的人,憑什麼不能得到別人的感謝和誇獎呢?

  阿緣都這樣說了,宇智波斑自然不會跟她唱反調,只是眉頭卻並沒有松開,顯然還在因這件事鬧別扭,並且一時半會兒都沒辦法釋然。

  阿緣……阿緣覺得還挺可愛的。

  她當然知道宇智波斑容易鑽牛角尖的問題,只是沒想到這樣的小事都會放在心上。跟他給人的酷帥大佬形像可是完全不一樣。

  路上的小意外解決之後沒過多久,就能看到城門了。進城之後,阿緣和斑下車跟農人致謝。

  「唉,我是不太知道最近的什麼旅行時尚啦,但是出門的話,還是得坐個車。步行可是很累的。」

  也許是覺得阿緣一看就是沒吃過苦的大小姐,農人忍不住又叮囑了兩句。「實在不行,就回家吧,家裡總不會讓你受苦的。」

  他說話的時候,還看了眼站在阿緣斜後方的宇智波斑。

  「知道啦,我們會考慮的。」

  雖然不知道最後那句話什麼意思的,但阿緣還是對他揮手告別之後才拉著斑的手就一起走進了人群當中。

  「剛剛那兩人是誰?」

  他們離開之後,有熟人跑來跟農人打招呼。

  「你親戚?可不像啊,你可不像有這麼好看的親戚的人。」

  「怎麼可能,是路上遇到的年輕人……大概是私奔的大小姐和護衛吧。」

  農人笑著回道。

  女的一看就是天真無邪沒經歷過事兒的大小姐,而男的不僅有張英俊的臉,身子骨看著也很健壯,應該挺能打的——這樣的組合,怎麼看都像前段時間很流行的那個小姐和護衛的故事。

  想到這裡,農人有幾分唏噓。

  故事是很好很吸引人啦,但放到現實裡,就沒那麼美好了。

  尤其……

  「唉,你看他都沒給小姐弄輛車,這也太苦了吧。這不行啊。」他學著在故事裡聽到的對話,「人是不能亂花錢,但連個車都不給心愛的人雇,這怎麼能托付終身呢?」

  其實並沒有走遠的宇智波斑和阿緣:「……」

  破案了,原來剛剛那個奇怪的對話問題竟然在這裡。

悠于 2021-9-2 09:03

第381章

  「他竟然這樣看我們麼。」走遠之後,阿緣突然開口。「……但其實我不介意。」

  盡管她這話沒前沒後的,但宇智波斑還是一下子就聽懂了。他立刻擺出了嚴肅的表情。

  「我當然不會做出……私奔的行為。」

  就算他是忍者,也不會在這方面委屈自己喜歡的人。

  或者說如果喜歡一個人還要那人受委屈,那這喜歡沒有任何意義。倒不如趁早斷開,不要遭他人的好。

  「不,我不是說這個。」

  阿緣趕緊搖了搖頭。

  雖然他們現在也是偷偷溜出來的,但那跟私奔還是不一樣的。

  「我是說我也能掙錢擔負起養家的責任,所以現在沒車的話也沒事兒。」她自己掙就好了。盡管事情肯定不會全如人所想,但經歷了這麼多之後,阿緣覺得自己就算沒有姬君,也能想辦法自己給自己掙出一份家底來。「我自己也能雇車的。」

  反正只是雇個車而已,她和斑,誰雇不是雇呢?

  再說了,有錢的人更有底氣,由她來當這個有底氣的人豈不是更好?比起等待別人給予,阿緣更相信自己掌握在手裡的。

  無論是過去那個莫名其妙的系統,還是現在這輛影子都沒有的車。

  ——如果是普通男人聽到這話,很可能會不高興,覺得自己的被小看了,或者所謂的男性尊嚴被傷害了。

  難道你認為我是沒錢雇車的人麼?你說這話是不是在看不起我?

  總有人會像這樣去曲解別人的意思。但宇智波斑不會。

  他或許會理所當然的站在強者的角度去庇護比自己弱的人,也會像很多人一樣不把比自己弱的人放在眼裡,認為只有強者才配跟自己並肩……但他並不會輕視別人靠著自己的力量取得的成果。

  更不會嘲笑一個人想要變強的想法。相反,他覺得無論什麼時候、面臨怎樣的危機,選擇變強都是正確的選擇。

  無論這個變強是說像忍者一樣獲得更強的力量,還是普通人取得了更多的金錢。

  只要是堂堂正正靠著自己獲得的,就是好的。

  因此他不僅沒用覺得被冒犯了,還覺得這不愧是阿緣能說出來的話。當然,他也不會窩囊到需要被人放在身後保護就是了。

  離開農人停車的地方,兩人隨著人流一起向前,來到了一處熱鬧的商業街。盡管這裡沒有輝夜城的街道寬敞整潔,但各式各樣的攤販和滿街的叫賣聲也是格外有煙火氣。就好像來到了後世的集市。

  到處都是『十塊十塊統統十塊』、『瞧一瞧看一看不好吃不要錢』的氣氛——雖然喊話不太一樣,但意思都是差不多的。

  大概因為這是一座地理位置處在交界處的城市,城裡能看到來自各地的商品。

  水之國雷之國的海產、土之國火之國的農產品,還有沙之國的工藝品,茶之國的茶葉……盡管放在街上買的大多不是什麼高檔精致的貨品,但該有的卻是都有了。

  阿緣甚至還看到了輝夜城出產的毛衣。

  而且還是一二三四五……一共有五種不同顏色的套裝。

  真好,再加兩個色就實現自己過去設想過的七彩毛衣了呢。就是不知道一件毛衣有七種顏色的七彩款有沒有出現過。

  難得又回到了正常的街市裡,阿緣也很大方的給他們貢獻了一筆收益。沒一會兒,她就又恢復了左手拿著團子,右手攥著烤魷魚,手腕的袋子裡還裝著她挑給別人的紀念品。

  大多都是些她覺得有意思的小東西。

  什麼貝殼的風鈴、陶土小人偶……還有一個椰子殼雕出來的鬼臉。

  她覺得這個好像皺著眉生氣的鬼臉還挺像扉間的,所以決定帶回去送給柱間。還有茶葉……大概可以給勝一?

  這麼說起來,她好像還真是不知道勝一喜歡什麼東西。只能試著挑個他大概不會討厭的。

  現在想想,他們當初光是忙著建設輝夜城,其實也錯過了很多。比如明明都是身邊的人,對彼此的了解卻也基本只限於為人和工作能力。

  像是喜好啦、習慣啦這些更加具體也私人的信息,卻沒什麼人在意過。

  不僅僅是自己和身邊的人,其他的人……不管是忍者還是普通人,好像在這方面的意識都很薄弱。

  不過好在現在重頭開始也來得及。

  「你覺得這個怎麼樣?泉奈會喜歡麼?」

  阿緣又拿起一個巴掌大的拆信刀。前面刀的部分只有不到兩指長,下面是一截像是牛角一樣材質的刀柄。

  不算精致,但粗獷的風格也別有一番美感。阿緣也覺得這樣的風格意外的挺適合泉奈的——盡管對方長了一章斯文俊秀的臉,但行事風格卻大多簡單粗暴。

  宇智波斑不假思索的回答:「你送的他都喜歡。」

  「那不行。」阿緣搖了搖頭,「那樣的話就是他看在我的面子上收下,而不是自己喜歡而收下了。」

  「還是自己喜歡更重要。」

  蹲在攤位前的阿緣繼續認真研究了起來。攤主看她穿的不錯手上也拎了不少東西——一看就是肯花錢的主顧,也不催,就是樂呵呵的讓她自己挑,買的多的話他還給優惠。

  沒一會兒,宇智波斑就被她拉了過來,;兩人頭碰頭的商量著要買些什麼。

  太近了。

  宇智波斑不用抬頭,都能嗅到對方身上淺淺的香氣。

  並不是什麼熏香的味道,而是像是陽光、山溪那樣溫暖又清新的味道。並不濃郁驚艷,卻讓人發自心底的感到溫暖。

  整個人從裡到外都會放松下來。

  就在阿緣兩只手都拿著備選的商品的時候,她原本掛在耳朵後面的一縷頭發突然滑了下來。視力很好地宇智波斑立刻就注意到了這點小插曲。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沒忍住抬起手,想要把頭發撩回去。

  「哢嚓。」

  就在這時,一個古怪的聲音從兩人身後響起,接著,又是一連串哢嚓哢嚓的怪異聲音,和年輕女性手忙腳亂的聲音。

  「啊啊,怎麼會這樣。」聲音的主人哀嚎。「明明是那麼恰到好處的角度!」

  阿緣轉頭看過去,就見到一個二十來歲,頭發亂翹的年輕女人正在擺弄一個照著黑布的方形機器。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那個機器就是在不斷發出嚓嚓的聲音。

  注意到當事人的視線,女人抓了抓頭發,不好意思的對著兩人道歉。

  「抱歉啊,我就是覺得你們之間的氣氛太好了,沒忍住……」她見過很多人,不僅僅是情侶,還有各個年齡段的夫妻,但大家大多都很含蓄,很少有像這兩人這樣親昵,好像兩人在一起就能自成一方天地的樣子。

  盡管他們很少有肢體接觸,但那舉手投足間的甜蜜,卻是讓她這個外人都覺得喜歡。

  不自覺的有『真好啊』這樣的感覺。

  於是就從『路過』,變成了『拍照』。

  「沒忍住?」阿緣一邊問,一邊看著女人放在身旁的架子上的那個方形機器(大概是),他看起來有點像個小號的風箱,然後加了個木頭框架,還有個黑漆漆的鏡片?

  「就是想留影……就是用這個機器,把這個畫面固定下來。」女人試圖解釋。

  「你是說拍照?」

  阿緣終於想起這個機器為什麼有點眼熟了,這個看起來不就是最古早的那種照相機嘛。

  「對!拍照!」

  女人很興奮。

  「這個是我發明的照相機,它可以把畫面真實的留存下來,雖然現在還有點小問題……」

  「又是那個瘋女人啊。」

  就在年輕女人興高采烈的介紹自己的發明的時候,旁邊的議論聲也傳了過來。

  「天天瘋瘋癲癲的就知道擺弄那個怪東西,哪兒有年輕姑娘像她這樣邋裡邋遢的。」

  「那個東西可以把人關在裡面,一定是魔鬼的東西。」

  一個男人繪聲繪色的跟周圍的人講著。

  「這個女人一定是跟魔鬼做了什麼交易。」他一邊說著,還一邊對阿緣說。「你們可千萬別被她騙了,萬一她是想把你們的靈魂關起來呢。」

  「我沒有!它只是會留下影像!」

  年輕女人轉過頭大聲呵斥。

  「我的照相機才不是什麼魔鬼的東西,它是能給人留下珍貴回憶的寶物!」

  她一激動,手不自覺的拍到了照相機上。

  ……然後本就不太結實的照相機發出了嘭的一聲,冒出了黑煙。

  「我的照片!」

  她也顧不上跟人繼續爭吵了,趕緊手忙腳亂的去搶救相機裡的膠卷。

  「一定是神明大人看不慣她在懲罰。」

  「大家快走吧,那個怪東西別再傷到人了。」

  周圍的人都遠離了她,街道中間只剩下那個忙著搶救自己心愛的發明的年輕女人……還有像她走過去的阿緣。

  「這個照片,還能洗出來麼?」

  因為阿緣問的太正常了,以至於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麼這個陌生的女孩子會懂這些事。於是她就順著阿緣的話回答。

  「還行,只是相機出了點問題,底片還好。」

  她抓了抓臉,絲毫沒在意白皙的臉上因為這個動作多了兩條黑痕。

  「我回去就能洗出來……啊,就是回去我的工坊。」

  她說到這裡,小心的,試探性的看向這兩人。

  「那個……就是……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們可以來我的工坊,我應該今天就能把照片洗出來了。」

  「它真的只是留一個影像,不會把靈魂關進去,也不是什麼惡魔的交易,就是我覺得你們剛剛看起來很美,所以……」她語無倫次的解釋著,明明是想解釋清楚,卻不知為什麼越說越混亂。

  「嗯,我知道。」阿緣點了點頭。

  「所以真的……嗯?你知道?」你知道什麼?我都沒說清楚,你就知道了?


第382章

  穿過熱鬧的街道,周圍的小街小路就清靜多了。路上的居民也大多都是本地人。越是靠近城市邊緣,就越是冷清。

  「這邊在戰亂的時候曾經收容過流民。」見阿緣一路都東張西望的樣子,帶路的年輕女人擔心她誤會自己是要把她帶去偏僻的地方宰,趕緊多解釋了兩句,「所以這邊沒有商業街那邊那麼繁華。」

  又繞過了幾棟房子,他們來到了一幢帶著古舊氣息卻不顯破舊的房子。看得出過去建這座房子的時候也是用了心的。

  這還是阿緣第一次這樣走進私人所有的完整民宅當中。不由有了幾分新鮮感。

  就好像是在旅游看到了沒見過的建築那種……

  「怎麼了?」

  第一個注意到她停下腳步的當然是宇智波斑,他也停下來。

  「沒什麼。就是在想這幢房子以後搞不好也是可以收費參觀的。」回憶起過去旅游看到過的一些地方,這座房子真的還不錯了。

  宇智波斑一臉莫名其妙:「什麼收費參觀?」

  戰亂時代過來的忍者可沒有去收費景點參觀的經歷。

  對他們來說,無論是奢華的宮殿還是風景如畫的山水都只有『需不需要去做任務』的區別。

  「就是去旅游的時候……然後有些很好看的地方,是要付費買了門票才能參觀的。」

  「過路費?」

  過路費宇智波斑並不陌生,許多城市都會在進出城的收取這樣的費用。

  阿緣趕緊搖頭:「不、不是。」

  「那是像是賭場這樣必須去花錢的地方?」

  「也不是……就是因為你想去那裡很漂亮,所以要付錢去看的……」說完她再看向宇智波斑,對方那漂亮的臉上還是一臉莫名。

  表面上看是『嗯,你說的都對』,但實際上還是一臉的『怎麼會有這樣的地方』。

  「當然現在可能還沒有,但今後一定會出現吧。」

  說不定很多年後的某天,自己的天守閣也就成了後來的知名景點了。

  「你們站在這裡干什麼?」

  走進去之後想招呼一下兩人的年輕女人一轉身發現原本跟在自己身後的兩人都不見了。出來看情況,就見到兩人正站在院子裡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

  「我覺得你這個房子很漂亮。」

  「是麼?」女人又抓了抓頭發,「這是我師父的房子……以前他總吹噓這個房子一百年前是請當時的大匠建造的來著。」

  是不是大匠她不知道啦,不過房子一百年可是夠老舊的了。

  「說不定是真的呢。」

  年輕女人不以為意。

  「說不定吧,不說了,比起這個,你們先進來。」

  她對著院子裡的兩人招了招手,帶著他們走進了自己的工作室。

  先看到的是很多影像模糊的照片。這些照片就掛在牆上,從模糊的一團到有輪廓,再到可以清楚的看清是什麼物品,好像一條鮮明的進步之路。

  「阿光師父,你怎麼又帶人回來了!」

  一個孩子的聲音突然傳來。

  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子正插著腰看著他們,尤其凶惡的看著帶她們回來的年輕女人。

  她就覺得剛剛的動靜未免太大了點,果然不只是阿光師父一個人回來了。

  「上次被人砸壞東西的經歷還不夠慘痛麼?」

  她氣呼呼的走上前來。

  「你是要氣死我麼!」

  「沒、沒有啦,這次是我先偷拍他們來著……然後正巧他們也很感興趣的樣子,就……」

  年輕女人趕緊擺手。

  「而且我覺得他們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

  「你覺得是什麼理由啊!」

  小姑娘更生氣了。

  年輕女人——阿光縮了縮脖子,接著開始岔開話題。

  「我等會兒會去那邊洗照片。」她先是跟阿緣和宇智波斑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和旁邊的女孩子——那個十來歲的女孩子叫櫻子,是她收養的助手。兩人現在一起經營著這個維修鋪——當然相機的事情才是她現在最主要的工作。

  接著她又用了一長串語言解釋了一下什麼是相機和『洗照片』,以及自己等會兒又會做什麼工作,最後才指了指旁邊一個關著門的房間。「我工作期間不會出來,這段時間你們隨便做什麼都可以。」

  阿光本來是想招待一下兩人的,畢竟他們看起來是真的對自己的相片有興趣而不是想嘲弄或者作惡,只是……

  眼看就要工作了,誰還有心思跟外人閑聊呢?

  她心不在焉的對兩人說著,眼睛已經控制不住的一次又一次的看向那個小小的房間。顯然是已經迫不及待想開工了。

  但人走到門口,又轉頭走向旁邊一個堆滿了東西的角落翻了起來:「可能時間還挺長的,你們不願意留在這裡也可以去周圍轉轉。」

  她說著,把手中一個折起來的地圖遞了過來。

  「我們這裡……還挺出名的,你們想去看看也行,還有……」她又不自覺的抓頭發了,「其實櫻子沒有惡意,就是之前有人來這邊鬧事砸壞了不少東西,所以她有點緊張。」

  「她之前流浪的時候吃了不少苦,所以性格比較要強吧。」

  覺得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之後,她就干脆的門一關工作去了。

  阿緣和宇智波斑面面相覷。

  還真是個有個性的人。

  但這樣一心一意撲在自己工作上的樣子……跟千手扉間還有千鶴大概會有很多共同語言吧。

  留下外面的櫻子則是沒好氣的看了眼旁邊的一對情侶。明顯不歡迎他們。但不高興歸不高興,想到他們是阿光師父請來的人,她還是去廚房給兩人端了水出來,並請他們在客廳坐一會兒。

  「阿光師父一直是這樣,只要是跟相機有關的事情就什麼都顧不上。」

  見阿緣時不時看向阿光師父的工作室,也不像有什麼惡意的樣子,櫻子放緩了聲音解釋了一句。

  「要是她能把勁頭多放一些在其他工作上,這裡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她小聲嘀咕。

  「你跟著阿光師父很久了麼?」

  「是呀,從三年前就一直在這裡了。」

  「你現在也能修復很多東西了麼?」

  「我還只是學徒,只能打打下手。」

  櫻子搖了搖頭,但她很有信心。

  「但是我上手很快,很快就能幫她分擔工作了。」

  對櫻子來說,阿光師父就是她最重要的人。她迫切的想要給她分擔壓力,變得更加有用。

  阿緣真誠的誇獎道:「那很了不起哦。」

  見她這樣說,櫻子也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現在還差得遠。但過個一年半載的,我一定可以的。」

  這是她給自己立的目標。

  「那要學很多吧?」

  阿緣沒有問辛不辛苦這樣的話——除了極少數天才之外,誰學習不苦呢?但想要成功,總要有這麼個過程的。

  聊了一會兒之後,開始覺得阿緣不是那種不講理的壞人的櫻子也放松了許多。也願意跟這兩個陌生人談起阿光師父還有相機的事情了。

  「這個東西是阿光師父的師父在的時候的發明了,只是一直到阿光師父這裡,才終於能照出清晰的照片——這就是一個特殊的工具而已,才不是什麼魔鬼的匣子呢。」

  說到這裡的時候櫻子還是很生氣。

  因為這個東西,還有那些碎嘴的人的謠言,阿光師父不知道受了多少冤枉。那些人可真是太討厭了。

  阿緣點頭回應:「嗯,我知道,這是很棒的發明。」

  櫻子見人這麼配合自己,更有說話的欲望了:「照出來的照片,是真的跟真人一樣的——比畫像什麼的清晰多了。」

  「我覺得就算是那個輝夜城,也不會有比這個更厲害的發明了。」

  她很小的時候就流浪到了這裡,在之後被阿光師父收養之後就沒有再出去過——她其實沒有去過輝夜城,只是從輝夜城傳過來的產品來看,她還是覺得相機更厲害。

  旁聽的宇智波斑一挑眉。

  「這可說不定。」阿緣這次沒有全盤贊同,「但是不管輝夜城有多少厲害的發明,都不會影響阿光師父的相機是個了不起的發明。」

  「阿光師父的相機就是最厲害的!」

  櫻子還想再多說幾句,但原本緊閉的工作室的門卻突然被人打開了。剛剛衝進去埋頭工作的阿光探出一個頭對著櫻子招了招手。

  「櫻子,來幫我調整一下東西。」——這是忙昏頭了完全忘了家裡還有客人這件事。

  「我就來。」

  櫻子到是還記得有客人,只是相比之下還是阿光師父這邊更重要,於是在跟阿緣和宇智波斑鞠躬道歉後,她快步跑進了工作室裡。

  阿緣:「……」

  宇智波斑:「……」

  實不相瞞,他們還真是這輩子都沒有過這樣被人無視的經歷。

  新鮮是挺新鮮的,但是……

  像這樣被孤零零的留在這裡,還有點小尷尬?

  考慮到師徒兩人可能很久都不會出來,阿緣決定還是接受阿光師父的好意,去附近逛逛打發一下時間。

  然而她才打開阿光師父遞給她的地圖,就看到了一個有些讓她在意的名字。

  比起標注的XX商鋪,XX泉、xx旅店之類的都鮮明的多的……

  「天罰坑?」阿緣沉思了一下,怎麼也沒想起來這個世界裡有這樣一個地標性建築或者景色,於是她問身旁的宇智波斑。「你知道麼?」

  宇智波斑盯著地圖看了一小會兒,然後表情古怪的沉默了一下:「如果是我知道的那個的話。」那他確實知道是什麼。

  聽到他的話,這次換阿緣一臉莫名其妙了。

  什麼叫如果是知道的那個,難道這個世界裡還有很多個天罰坑不成?


第383章

  一直到現在,那時候的畫面還清晰的刻印扎起宇智波斑的腦海當中。

  無論是和柱間之間的生死決鬥,還是那遠超人類極限,撕裂了天空墜下的赤紅隕石。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那一次,阿緣險些在此丟了性命。

  宇智波斑閉上眼睛還能回憶起少女無聲無息躺在自己面前的畫面,還有當時手腳冰冷,仿佛要把自己吞噬了一樣的恐懼。那是他最不願意回憶的事情之一,也是無論如何都不願再次面對的事情。

  不僅是對宇智波斑,那天發生的事情,對所有經歷過的人來說都是終身難忘的記憶。

  盡管是落到了無人的戰場,但燒紅的天空,比太陽還要刺目熾熱的隕石,以及被撕裂撞碎的大地,時至今日都是很多人噩夢中的場景。

  時至今日,那顆隕石已經消失了蹤影,但它落下之處的深坑以及周圍被衝擊摧毀的大地都足以那一幕並非是人們的夢境,而是『真實』。

  有著這樣過去的地方,成為知名『景點』也理所當然。

  阿緣他們之前在的那座城市,甚至還專門開通了直達路線,從城裡坐馬車就可以直接過來。每天三趟。阿緣和斑從阿光師父家裡離開後剛好趕上了一趟,就直接過來了。

  只是她並不知道這個『天罰』,就是她弄出來的那個『天罰』。一直在路上聽著同車的人不知真假的科普,她還在想到底是怎樣的地方,才能有『天罰之地』、『罪孽之城遺跡』、『神罰』等等聽起來就很厲害的稱謂。

  車子行駛的道路也是忍者們新鋪的,而且大概是因為通往知名景點的原因(阿緣認為),這條路比之前阿緣他們進城的那條路還要更加平整。一路上馬車行駛的十分平穩,坐在上面的人也就有了透過窗外看風景的心情。

  出城後沒多久,就看到了一片片的農田。現在不是收獲的時候,田中作物的枝葉還是漂亮的綠色。有風吹過,他們就會搖曳出漂亮的綠色浪潮。

  偶爾能看到在田地忙碌的人,也看得出很有干勁兒。

  再遠一點,農田就看不到了,但是兩邊的山林和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也不會讓人覺得這段路空洞荒蕪。尤其越是往『天罰之地』走,就越是能見到人。

  ……還有干脆在路邊支起攤位買東西的。

  看來景點經濟這種事,真是到哪兒都一樣啊。

  道路的盡頭,是一片山崖。雖然是山崖,但是並不像是其他地方的山崖那樣陡峭荒蕪,相反,山崖上有一條人工鑿出來的石梯,寬敞平整的石梯差不多可以容納四個人並排行走,石梯的兩邊還有安裝了木質扶手,山崖上方也能隱隱看到很多半人高的護欄和隱約可見的穿著同樣制服的工作人員。

  就這個時代而言,真的已經非常完善了。

  跟後世的景點相比,可能也就差個售票點和導游了。

  他們兩個來的時候剛好沒有排隊,兩人就順著樓梯一路走了上去。然而越走,阿緣越是有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仿佛很久以前自己曾經見過……或者曾經來過似的。

  而這種感覺,在站到最高處的平台時達到了頂峰。

  雖然腳下的山崖頂變成了人工鋪的石頭平面,但這個視角,還有正前方那個赤紅色的大坑……她可真是太眼熟了。

  阿緣不由抬起頭用詢問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宇智波斑。然後得到了對方一個肯定的點頭。

  ……還真是啊。

  阿緣有些驚訝,卻也不覺得意外。

  仔細想想,當時能被人當『天罰』的,也就是這麼一件事了。

  所以我這算不算是我參觀自己的傑作?

  阿緣一邊想著,一邊看向四周,然後就在台子的一邊看到了一個大牌子,上面寫著此地的簡單介紹,還有名字:『天罰之地』。

  ——看起來更像是旅游景點了。

  阿緣靜靜的看著那個牌子,就在宇智波斑開始考慮她是不是因為自己用命換取和平的場所被人這樣輕浮對待而不高興的時候,她突然就笑了。

  其實對於這個地方,阿緣很難說有什麼好感。

  畢竟她當初就是在這裡人生第一次體會到了瀕臨死亡的感覺,還有那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疼痛。就算是現在回憶起來,也不是什麼可以釋然的事情。那太痛了,一度痛到她甚至想過要不就這樣死了算了。但若是只看結果的話,她在阻止了斑和千手柱間的廝殺、終止了無休止的仇恨繼續蔓延,並且在這之後,這個世界就再沒有涉及幾個國家,將數萬人牽扯進去的大規模戰爭了。這麼一想,就不能說是只有糟糕的回憶了。

  不過這也只是她個人的看法。

  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應該是很有紀念價值的地方吧。

  她想。

  不然這裡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我還真沒想到以這樣的形式再回到這裡。」而且還是見到這樣改頭換面了的樣子。

  「你不喜歡的話,我也可以把這裡拆了。」

  宇智波斑輕聲建議。

  他並不在意自己曾經戰鬥過的地方怎麼樣,只是一想到這裡是阿緣冒著生命危險換取和平的地方,就覺得現在這個樣子看起來太輕浮了,沒有應有的尊重。

  「不,就這樣吧。」

  見後面來看這個牌子的介紹的人越來越多,阿緣拉著宇智波斑讓開了位置,穿過聚過來的人群走到了護欄的一邊,遠遠地眺望著那個巨大的深坑。

  一切都好像沒變,一切又全都變了樣子。

  她覺得自己能穿越時空看到當時的景色,劇烈的撞擊過後,仿佛按下了暫停鍵一樣的世界遮蔽了一切的濃煙、還有被丟棄的武器、馬車和過去無比昂貴的珍貴珠寶首飾……以及站在深坑最近處的那兩個人。

  其實那時候,她真的沒想過什麼人類歷史世界未來之類偉大的事情。只是單純的想要順應自己的內心,停止這一場不應該有的戰鬥而已。

  最終會搞出那麼大的動靜,留下這樣的痕跡,她自己一開始也沒想到——她以前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這麼膽大妄為的人。

  真不知道該說是這個世界改變了自己,還是只是挖掘出了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另外一面。

  「我或許是個比認知中更加肆意妄為的人呢。」

  她自言自語似的咕噥著。

  「不會。」

  「嗯?」

  聽到宇智波斑的話,阿緣轉過頭。

  「你一點不任性,也米有肆意妄為。」

  宇智波斑認真的看著她,黑色的眼睛專注而溫柔,又隱隱透著些許灼熱。

  「我……欠你一聲謝謝。」

  他突然開口。

  「很久很久以前就應該說的,只是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機會……不,應該說是過去的我太在意這些本不重要的東西了。」

  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的錯過,才會一次又一次的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無論過去跟泉奈和柱間,還是後來和阿緣之間。

  他總覺得很多話應該有更好的機會,在更合適的時候去說。卻忘了本來的意圖。

  那些本就應該是無所謂好壞,應該立刻說出口的話。

  而這些話,也遠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難以說出口。

  「謝謝你做的一切。」謝謝她阻止了他和柱間的這什麼都沒能解決的廝殺。謝謝她給了自己一個能說出心裡話的機會。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謝謝她從那個遙遠而陌生的世界,來到了自己身邊。

  「我們之間說這個,就太見外了。」阿緣搖了搖頭,伸手拉住了宇智波斑的手,十指相扣。「畢竟我們要一起走下去的。」要是什麼事都說謝謝,那豈不是這輩子都得活在道謝中了?

  還沒等兩人在說什麼,一波游人從後面靠了過來,他們一邊走,一邊討論著什麼。

  「聽說這裡原本是一座城市,但是當時的城主觸怒了神明,神明發怒了才會講下懲罰,將整座城和城裡的幾十萬人一起化作灰飛。」

  ——沒有,這裡以前就只是荒野的戰場。

  阿緣忍不住揉了揉臉。

  「我也聽說了!」

  旁邊的人也湊了過來。

  「我也聽說了!好像是天女大人下凡被城主看上了不讓天女回去,神明大人才震怒的!」

  「那時候幾十萬人瘋狂的逃跑,據說當時被卷進人群裡摔死踩死的都好幾千!離得近的城市村莊都遭到了波及,後面地震也死了好幾萬呢!」

  ——沒有,當時逃跑的人雖然多,但直接傷亡一共也沒幾個,後面看到的也是因為過於驚慌而摔傷扭傷的居多。

  更何況當時距離這邊最近的大多是忍者,還能用各種忍術減少傷害。

  還有……

  扯到天女就算了,為什麼還要再捏個天女的父親出來?就不能是天女自己發怒把城毀了麼?都是天女大人了,總不能什麼神通都沒有,就等著別人來救吧?

  絕大多數的人們其實都沒有親眼見證隕石墜落的那一幕(夢裡不算),但夢裡那末日一般的景像卻開啟了他們的想像力之門,讓人們想像出了無數地獄一般的畫面。

  周圍的人描述的是那麼惟妙惟肖,好像他們親眼見證了當時屍橫遍野的慘狀一樣——如果阿緣不是親歷者,她可能也要信了。

  畢竟這些人說的太真了。雖然沒出現城市的名字,但是城主什麼樣子、做了什麼壞事,城裡又有多少富戶幫凶多少百姓被魚肉這些都說的清清楚楚。

  實話說,就算讓她自己來描述當時的情況,都不可能這麼細致。

  誰說了什麼話、穿了什麼衣服,還有誰做了什麼事,拿了什麼寶物……

  又不是偵探片,那麼緊張的時候,怎麼可能還記住這些奇奇怪怪的小細節啦!w,請牢記:,


第384章

  不管阿緣怎麼想,旁邊的討論還在繼續著。

  只不過開始從那個『罪孽深重』的城主轉移到了『天女的父親大人』的猜測了。

  天女大人的父親一定是一位神明吧。那麼是什麼樣的神明呢?

  「我覺得太陽神。」

  「一定是天空神。」

  「不對,沒聽說過有天空神這種神明啊。」

  「那太陽神聽起來也很奇怪啊。」

  「可惡,你是來找茬的麼?」

  「明明是你先挑釁的!」

  不知道為什麼,兩人還吵起來了。甚至為了這個莫須有的神明掙了個面紅耳赤。讓人摸不著頭腦——到底是怎樣的東西在支撐著他們為了一個跟自己一丁點關系都沒有的存在而吵成這個樣子。看那太陽穴的青筋都繃起來,下一秒打起來都不奇怪。

  他們甚至根本不知道這個『存在』是否真實存在,也不知道『祂』是否如他們所想像的那樣。

  至少宇智波斑就很不能理解。

  好在這裡是『天罰之地』大家在面對這樣充滿傳奇的土地的時候還是有畏懼心理的,到最後吵起來的兩人也被身邊的同伴拉開了,並沒有發展到肢體衝突。

  只是原本混成一團的幾人卻因此而分成了兩個部分。

  一左一右的占據了兩邊的護欄。

  不過阿緣這邊到是因此而清淨下來,讓她可以安安靜靜地欣賞自己過去的『傑作』。因為隕石造成的巨坑還一如既往,但仔細去看,其實並不是沒有變化。天坑周圍遭受劇烈衝擊的土地隱隱能看到絲絲縷縷的綠色。

  更遠的地方,像是山崖的正下方這樣的地方,阿緣還看到一朵綻放的花。

  小小的,柔弱的花朵隨風搖曳,盡管柔軟脆弱,卻始終牢牢的抓著地面,不曾被風雨摧毀。只是一朵阿緣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卻讓這個地方一下子就變得不一樣了。

  滿目瘡痍的大地都能開出新的花朵,那人也一定都可以重新開始。

  「想要那朵花?」

  看阿緣一直趴在護欄前往下看,宇智波斑自然也看到了那朵小小的花,盡管他並不知道那朵花哪裡入了她的眼。

  因為要向下看,宇智波斑也靠在了護欄邊上,從背後看,就好像身形壯實的青年將身前的少女擁入懷中。

  注意到這一幕的人大多都會停下腳步,自覺地讓開這一塊路。

  唉,小情侶情到濃時情不自禁,自己又何苦去當這個惡人呢?

  然而就在這時,有人突然擠開人走了過來說:「唉,小姑娘,這邊可是神明顯靈過的地方,不適合談情說愛的。」

  阿緣聞言轉過頭一看,就看到了一群連背帶扛拿了一堆東西過來的人。出聲的是最前面的一個阿姨,四十來歲的年紀,中氣十足。見阿緣看過來就繼續說。

  「你們想談感情,得去只有你們兩個人的地方,聽阿姨的,回去城裡之後往東邊走,那邊有個小池塘,風景好還隱蔽,做點什麼也不會有人知道。」

  阿緣:「???」

  這話聽起來怎麼覺得信息量有點大?

  阿緣和斑剛讓開,那阿姨就對著身後招呼了一聲。呼啦啦七八個人就帶著東西衝了過來,然後七手八腳的把身上背的肩上挎的都放了下來,迅速的搭了個台子起來。接著又拿了一大堆阿緣叫不出名字的東西嘩啦啦一擺,最後幾人抖出一身外袍一披……這就祭拜上了。

  拜了幾拜之後,其中一個大叔見他們沒走,還好心邀請:「你們要不要一起拜天罰神?很靈的!我原本總是渾身沒勁兒,胳膊腿也不好,但是自從來祭拜天罰神之後,一天比一天好了。」

  不,我覺得那純粹是你增加了運動量,鍛煉的結果。

  阿緣哭笑不得的拒絕了大叔的好意。

  她想拜『天罰神』也不至於在這裡,哪天真想拜了,只要對著鏡子拜拜就好了——反正怎麼都是她自己。

  ——咦?這算不算另類的求人不如求己?

  勸了幾句之後,大叔就沒有在理會這對『不識趣』的小情侶。轉而跟著其他人一起繼續去拜『天罰神』了。

  他們一邊拜一邊念念有詞。

  「保佑我孩子行商平安回來。」

  「我那個鄰居不要臉,總是占別人便宜,求求天罰神顯靈,懲罰他的惡行。」

  「那幾個女人太討厭了,總是在學校說我壞話,請天罰神顯靈讓她們得到應有的懲罰吧!讓她出門就摔骨折!」

  「許願考試及格!」

  「天罰神,我家開始飼養家畜了,請懲罰那些疾病和偷家畜的壞東西,讓他們離我的家畜遠一點。」

  ——就跟後世燒香拜佛的人差不多。

  看來人們的需求,無論到哪個世界裡都是差不多的。

  「要是能用相機把這樣的畫面記錄下來,就好了。」阿緣看著平台上帶著不同的心情,以不同形式尋找滿足的人們,突然感慨道。

  「你是說,用那個……相機?」

  宇智波斑立刻想到了不久前見過的那個怪東西。

  「嗯,在我的世界裡,它是人生活的一部分。還跟手機整合到了一起,成為了人們生活的必需品。」

  無論是拍自己還是只是想記錄寫東西,每天都有無數的人選擇按下『拍攝』鍵。

  「甚至對一些人來說,是可以一天吃飯,也不能一天不拍照呢。」

  「怎麼會有這種人?」

  人怎麼能不吃飯呢?還是為了……拍照這種意義不明的事兒?

  沒有經歷過的宇智波斑顯然不能理解。

  他也好柱間也好,他們這一代人的認知還都停留在人只有吃得多吃得好身體才會好。想看一個家庭好不好,就要看他們家吃的怎麼樣,想看一個人在家裡過得好不好,也可以看他在家裡吃的怎麼樣來判斷。

  為了不能吃喝,也不能讓自己變得更強壯的東西而做出可能讓自己變得虛弱的行為,這怎麼看都本末倒置了。

  「說不定未來的某一天,你就見到了。」

  阿緣俏皮的眨了眨眼。

  「甚至可能你也是其中之一哦。」

  盡管宇智波斑是一臉『你在說什麼』『怎麼可能』的樣子,但阿緣一想到那些組成旅社主要客源的中老年旅游團,還有O信和朋友圈裡的中老年專用表情包和死亡角度照片,就覺得這不是不可能的事。

  或者斑自己沒這樣的想法,也可能會被柱間拉去到處合影。

  ——畢竟是好朋友嘛。

  宇智波斑始終不覺得自己會是其中之一,但是他試著想像了一下,如果真的有那麼一種可以記錄下當時畫面的道具之後的千手柱間可能會有的行動……幾乎是立刻就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要是柱間的話,搞不好真的會弄出這種事兒吧。

  幫阿光師父做完活兒之後,櫻子並沒有留在工作室裡繼續圍觀,而是以不會影響到阿光師父的動作的靈巧行動走了出來。

  她確實迫不及待想要學習更多,但要是添了麻煩就不好了。

  這時候阿緣和宇智波斑已經離開有一陣子了,客廳裡只剩下桌子上的茶杯,還有阿緣放下作為上門禮物的一包點心——反正她買了挺多,送出去一份也不影響回去發紀念品。

  櫻子幾乎是立刻了點心的出處。這是這裡最出名的鋪子的點心,是只有過節的時候才會少少買一點的『奢侈品』。櫻子吞了口口水,卻並沒有立刻打開就吃,而是決定把它好好收起來,等只有阿光師父和自己的時候再泡上一杯茶好好享用。

  啊,要是自己那個神出鬼沒的朋友來了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分它一點。

  「你在看什麼?」

  說曹操曹操就到,櫻子才想到那個『朋友』,就聽到了『朋友』的聲音。

  「你來啦。」

  她高高興興的轉過頭,看那個只有手臂高的紅色猴子。

  雖然是Q版的尺寸,但那樣凶惡的臉再怎麼小也不會改變。櫻子一開始也因為它凶惡的長相而覺得它不好接觸,但後面卻發現它雖然看起來凶惡,卻並不會傷害自己。甚至有一次自己因為摘栗子而在外面的山林裡迷路了,還是它幫忙把自己帶出來的。

  也就是那次之後,她們才慢慢熟了起來。

  「孫悟空,你這次又去哪兒了?」

  她抱著懷裡的點心小跑了過去。

  「唔,去見了幾個朋友。」紅色的猴子從牆上跳進了院子裡。

  「你拿的什麼?」

  總覺得有股熟悉的甜味。

  「是之前阿光師父帶來的客人留下來的,你要待多久?我們可以和阿光師父一起吃。」

  「要是你想我跟你一起吃的話,也不是不行。」

  紅色的猴子——也就是縮小後的五尾哼了一聲,但到底沒有拒絕面前小女孩兒的提議。

  或者說如果他准備拒絕的話,也就不會刻意繞路過來看看她了。

  想到這裡,孫悟空也挺無奈的——他好像特別不會應付這些人類小女孩兒。無論是之前的那個姬君,還是面前這個更小更弱的。

  一開始他沒准備理她的,但看她在山裡轉來轉去就是走不出去笨得要死還要哭了的樣子,他就順手幫了那麼一下。

  沒想到會被詢問了名字,說要報答他。

  上一個會好好問他名字的,還是那個嚇人的姬君。

  雖然她脾氣不怎麼好——看九尾被收拾的那麼慘就知道了。人也沒意思,總是在忙那些不知所謂的『工作』,卻是除了六道仙人之外,第一個會平等的對待它們這些尾獸的人。

  於是這一次他也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後就這麼時不時的過來看看。

  盡管這個丫頭也麻煩的要死,但看在她偶爾也會拿果子點心求著自己吃的份上,他還是勉為其難的會多留幾天聽她說些不知所謂的話的。

  櫻子早就知道他面冷心軟的特性,自然不會在意他這幅態度。見孫悟空答應了下來,她就跑去放好了點心,然後拿了果子和放了一點蜂蜜的水來,跟它一起坐在樹下聊天。

  「我又學了不少東西,我覺得我馬上就可以給阿光師父分擔工作了。」大概因為對方不是人類,有些不會跟別人說的話,櫻子也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遲早有一天,我會是這座城裡最出名的維修師傅。人們再提起阿光師父的時候,就會說『我知道,那是櫻子大師的師父』……誒嘿嘿。」

  小小的少女暢想著自己的未來,有些害羞,卻充滿信心和憧憬。

  她相信自己終有一天一定會做到。

  「那可真是——了不起的夢想。」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從傳來了拖著長音的男人的聲音。

  櫻子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到一個吊兒郎當的吊三角眼男人站在那裡,在他身後,還跟著三五個流裡流氣的家伙。

  「你們怎麼來了?這個月的錢不是已經交過了麼?」

  「那點錢連請兄弟們喝次酒都不夠,我只是看在你們一個女人一個黃毛丫頭不容易的份上才給你們多寬限幾天時間。」

  他不耐煩的走了進來,用手中的刀鞘敲了敲肩膀。惡狠狠地瞪著樹下的小女孩兒:「快點,識相的把錢交出來,不然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第385章

  「你們這根本就是搶劫吧!」

  櫻子臉氣的通紅。

  「我們這可是為了保護你們這些弱者。而且在別人的街道上工作,付出租金不也是理所當然的麼。」

  為首的男人一點沒有欺負小女孩兒的罪惡感,反而露出一嘴黃牙,不懷好意的一笑。

  「所以,老老實實掏錢吧。」

  他一邊說著,還一邊向著櫻子的方向走了過去。身後帶著各種武器的混混們也大大咧咧的跟著走。走的時候還時不時的用手中的武器刮倒庭院裡的東西。

  架子、椅子還有晾曬的干菜,原本整齊的院子一下子就被弄得亂七八糟。

  然而就算他們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周圍的鄰居也像是沒聽到一樣,各自大門緊閉,沒有一個准備出來看看出了什麼事的。

  為首的男人越走越近,他渾濁的眼睛貪婪的看著只比自己腰高一點的櫻子。

  「要是給不出錢,就得讓你跟我們走一趟了——相信這樣阿光一定該怎麼做了。」

  櫻子咬緊牙關才沒讓自己因恐懼而叫出來。她繃緊了身體,緊握的拳頭中指甲因為過度的緊張刺破了掌心都沒感覺到,她一步步後退,很快就踩到了樹根,再無可退之處。

  也就是這時候,她才注意到自己神出鬼沒的『朋友』還沒有離開。而是像是被嚇到了一樣還呆在原地。櫻子深呼吸一口,擋在了它的面前。

  這些什麼都做得出來的惡人,說不定會對孫悟空下手——那些靠虐待小貓小狗發泄的人她沒少見過。像孫悟空這樣弱小的猴子,到了他們手裡絕對落不了好下場——別的她管不了至少不能讓自己的朋友也這樣。就算她救不了它,也得給它一個逃走的時間。

  只希望孫悟空能機靈一點,別傻乎乎的以為人都跟自己一樣友善而不知道逃跑。

  身後傳來了孫悟空不滿的聲音:「你擋住我曬太陽了。」

  這樣一擋,陽光沒了,視線也受到阻礙,它很不喜歡。

  櫻子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意這個?

  如果不是現在這個情況,她都想轉頭噴它一臉:我是想保護你啊,什麼叫擋住你曬太陽了?

  「說話了?」

  混混睜大了眼睛。

  他當然注意到了那個紅色的猴子,只是對方醜不拉幾的樣子讓他以為這是誰沒做好的布偶。但說話了……還是人話。

  難不成還是個活物?那可就有意思了。

  男人的表情變得更加貪婪。

  要是它是個大個子的怪獸,他肯定就大喊一聲怪物逃跑了。但就這麼個手臂長的小東西……那有什麼可怕的?會說話的野獸,這可是好東西啊。不說拿出去賣錢,就說讓它表演說人話,自己都能賺的盆滿缽滿了。

  他改變主意了,不僅要房子,這個畜生他也不會放過。

  「櫻子?怎麼這麼吵?」

  就在這個時候,工作室的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了。阿光撓著頭發走了出來。「要是有你搬不動的東西不要勉強等我出來我們一起搬,摔傷了就不好了。」

  「阿光師父別出來!」

  櫻子大喊。

  然而她才一喊,就被男人抓著衣服拎了起來。

  「出來不出來都一樣。」他猙獰笑著晃了晃手裡的櫻子,然後轉向阿光。「想讓她活命,就把保護費交了。」

  「可別說什麼你交過了,那點錢連請兄弟們喝酒都不夠。」

  「你先放下櫻子,我們什麼都好說。」

  阿光臉色一變,焦急的走了過去。

  「要麼交錢,要麼把房子交出來。」

  為首的混混卻不為所動。

  「阿光師父,別答應他們!他們就是在訛你!」

  櫻子大喊,他們今天敢要房子,明天就一定會要更多東西,而她們一定沒那麼多錢去付給他們。

  「臭丫頭閉嘴!」

  混混抬手就要把她丟出去讓她吃點苦頭,然而就在他准備用力的時候,卻發現周圍的風景猛然一變,就好像周圍的景色都在飛速倒退,一下子就回到了他進門時的樣子。

  一直到劇痛傳來,他才終於意識到,原來剛剛飛出去的竟然是他自己。

  「老大!」

  事情發生的太快,等他身後的打手們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他們的頭頭人已經撞在牆壁上滑落在地了。

  除了兩個趕緊衝上去噓寒問暖的,其他人都凶狠的瞪著櫻子:「臭丫頭!你做了什麼?」

  然而剛剛摔落在地的櫻子也是一臉驚魂未定的懵逼表情。

  事情發生的那樣突然,她哪兒知道發生了什麼呢?只是感覺抓著自己的力道突然一松,自己就落在了地上。

  「喂,你沒事吧。」孫悟空皺著眉看著還坐在地上的櫻子。似乎在納悶為什麼沒人抓著她了,她都起不來。

  「我、我……」櫻子還沒回過神來,我了幾次都沒把話說利索。「對了,孫悟空,你快跑。」

  「跑?本大爺為什麼要跑?」

  孫悟空更不明白了。

  那個可怕的人類小女孩兒和她身邊的忍者都不在,他為什麼要跑?

  「他、他們……」

  「哦對了。」孫悟空也沒指望她能把話說利索,自顧自的問道。

  「他們看起來好像要找你們的麻煩,要不都干掉吧?」

  孫悟空並沒有用『保護』這樣的字眼,事實上對尾獸們來說,他們是被有明確的要『保護誰誰誰』的這種概念的。當然不是不知道保護的意思,只是很難意識到——六道仙人不需要他們保護,而同為尾獸的同類——他們自己偶爾都會打起來,自然不會有『保護』的意識。

  同人類的接觸中,也是要麼殺死來挑釁的人,要麼被像宇智波斑或者千手柱間這樣的人暴打一頓。

  想到自己明明是尾獸卻還被暴打的回憶,孫悟空就不爽了起來。再看那些長得差不太多的男人,表情也變得更加凶惡。

  都是人類男性,他搞不了那兩個,還不能收拾了這些人?

  於是也沒等櫻子回話,孫悟空就直接一拳打了上去。

  玩偶大的猴子打人這樣的畫面看起來很萌,但就算看起來是玩偶,尾獸始終是尾獸。

  哪怕孫悟空沒想著要人命——他還記得過去那兩個男人說過不能在城裡殺|人鬧事的勸說(物理),只是尾獸認知裡的『我沒用力』,跟人類認知的『沒用勁兒』肯定不是一回事。

  因此被『玩具大的猴子』打中的男人立刻就復刻先前男人的飛行軌跡,整個人像是被球棒打出去的球一樣撞到了牆壁上,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七竅流血的倒了下去。

  「怪、怪物……」

  那聲遲來的怪物,終於還是有人叫出來了。

  哢嚓、嘎吱。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人們很難相信人類的骨頭竟然能夠發出這樣像是餅干或者碎碎冰被掰斷一樣的聲音。

  雖然幾個混混在孫悟空走過去的時候連滾帶爬的試圖攻擊或者逃走,但無論是攻擊還是逃走,結果都是一樣的。

  他們一個個的都被那個像是做醜了的玩偶一樣的『怪物』,一個個的抓出來,像是甩溜溜球或者丟垃圾那樣丟在了院子各處,成為了並不需要的『掛件』。

  「他、他們……」

  有幸見證了『小猴子打人』這一幕的兩個人都看傻了。最後還是年長的阿光先反應了過來,她語無倫次的開口:「他、他們……我是說,他們壞……不是,他們還活著麼?」

  「還活著,我沒殺人。」

  孫悟空嘖了一下,不甘不願的說。

  他倒是想干脆利落的把這些煩人的蒼蠅解決了,只是一想到自己坐過頭會被那個叫千手柱間的忍者抓住一邊碎碎念一邊挨打的『說服』,他就忍了下來。

  殺了這些家伙雖然簡單卻也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騙尾獸的家伙,口口聲聲說什麼尾獸的力量太過強大需要限制——那怎麼沒人說他這個能一個人單挑尾獸的家伙也要限制的?

  聽到這些人沒死,阿光先是松了口氣,但緊接著又發起仇來。

  這麼多人在自己這裡出事了,那邊估計不會善罷甘休。

  她和櫻子兩個人估計沒法應對。確實這些是孫悟空做的,但它也是因為她們才動的手,而且孫悟空再厲害,它也只有一個,它打的過十個二十個,卻很難應對那些把它視作珍獸而前赴後繼衝過來的人們。

  更何況它本來就應該是屬於自由的山林的,人類的事情不應該牽扯到它身上。

  ——只能逃了。

  盡管舍不得這間師父留下來的房子。

  她環視了一圈院子。

  很小的時候,她就跟師父住在這裡。她在這裡成長,這個院子的每一寸土地,都留著她和師父的回憶。但過去的事情,始終是過去的。

  就算為了櫻子,她也得好好向前才行。

  「櫻子,打包行李,我們准備逃了。」

  阿光並沒有用『沒關系』這樣虛偽的話安慰櫻子,她相信吃過許多苦頭,流浪過許多地方的櫻子有足夠的堅強和勇氣來面對他們接下來的逃難之旅。

  「那些笨重的就不要拿了,收拾些必須帶的就行了。」

  「好的!」

  阿光咬了咬牙。

  「我去趕緊把照片弄出來,然後就放在院子裡……不不行。」她擔心緣小姐和斑先生要是沒能及時回來被那些人看到了照片會有麻煩,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失約……就失約吧,日後她一定會想辦法把照片交給那兩人的,但是現在不行。「不能給緣小姐和斑先生帶來麻煩。」

  嗯?

  孫悟空突然轉過頭來。

  他大多數時候是不會記住人類的名字的。

  但個別人例外。尤其是某幾個人,那真是想忘都難。

  「你剛剛是不是說了斑?」

  孫悟空站在阿光面前。

  「是不是一個凶神惡煞,一拳能打碎山頭,還有一頭長發的男人?」

  阿光:「???」

  你形容的真的是人類麼?

  「其他的我不清楚……但是斑先生是有一頭長發來著。」只不過是梳起來的。

  「……那個小姐。」是孫悟空覺得這個就八||九不離十了。但還是要再確認一下。「是不是一個個子不高,但特別可怕的姬君?」

  阿光:「???」

  為什麼它說的話都這麼奇怪?難道猴子的認知,跟人類是不一樣的麼?

悠于 2021-9-2 09:03

第386章

  那個人類少女好麼?當然好,畢竟她是除了六道仙人之外第一個會好好地稱呼他們這些尾獸本名的人。還會請它們吃好吃的東西——雖然總要變小很不習慣,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她凶惡起來也是真的恐怖。

  看看九尾那家伙就知道了,尾獸打起來,摧毀一兩座山頭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過去雖然有人指責過尾獸太過危險,卻並沒有人對此指手畫腳。只有她,因為九尾摧毀了那個什麼果樹園子?就被她身邊的人按在地上結結實實的打了一頓。

  要只是打了一頓也就算了,她還指揮著九尾去犁地,去種樹。好好一個凶神惡煞的九尾尾獸,愣是弄得像那些被人類馴養的驢子牛馬之類的小動物。

  還搞了牛鬼去當什麼『監工』。

  這樣的人不恐怖,那還有什麼人是恐怖的?

  就算是六道仙人的時候,它也沒見過這樣的女人。

  孫悟空緊張的看著阿光,而被他盯著的阿光……不禁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明明他們說著同樣的語言,但怎麼就這麼雞同鴨講呢?

  結果一直到阿緣回來,這一人一尾獸都沒討論出個所以然。

  阿光覺得他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收拾東西跑,尾獸的孫悟空卻只想知道他們說的人是不是自己知道的那兩個。

  至於逃跑……尾獸怎麼可能逃跑?

  尾獸的詞典裡就不會有逃跑兩個字,就算是遇到千手柱間,那也肯定是先打一架再說。更何況如果真的是那兩個恐怖的人類的話,那就只有別人見了他們就跑的份兒。至少他想不出能有什麼人比他們更嚇人……不,更嚇尾獸。

  「這是怎麼了?」

  見門沒關,阿緣就直接走進來了,結果一進門就看到先前整整齊齊的小院子此刻亂七八糟的,像是在院子裡掛了一場大風似的。到處都是倒塌的架子和破爛的東西。

  「你們吵架也……」

  「緣小姐!」

  見到回來的阿緣,阿光焦急的迎了上去。

  「我現在就給你取照片,拿了你趕緊離開這座城市,千萬不要再逗留了。」她沒時間說具體的來龍去脈,只能大致說個梗概就要把人送走。「這裡現在太危險了!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就在這時,孫悟空的聲音插了進來。

  「你還知道回來啊。」

  孫悟空跳到了兩人面前的石桌上。

  「怎麼,孫悟空你想我了?」

  阿緣眨了眨眼,笑眯眯的對孫悟空打招呼。

  「也是,真是好久不見了。」

  她還真是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孫悟空。

  「怎麼可能!」

  孫悟空毛都要炸起來了。

  「我怎麼可能想你,是牛鬼那家伙總是在念叨你不在都沒有好吃好玩的,煩都煩死了。」

  他一臉嫌棄。

  「還有九尾一直叫著要一雪前恥,喊著也要讓你們嘗嘗它的屈辱。」

  「哼。」

  聽到這裡,宇智波斑冷笑一聲。

  手下敗將還想一雪前恥?別是皮癢了。

  正好他也有陣子沒好好動手了,到是可以活動活動筋骨。

  「原來你們這麼想我啊。」

  阿緣還是笑眯眯的,並沒有因為孫悟空的態度而不高興——就好像人好久沒回家,並不會因為家裡的小動物冷落自己而生氣。

  她還真是挺想這些各有性格的尾獸們了。

  當年他們也是幫了不少忙的——雖然有個別的是幫了倒忙吧,不過罰也罰了,氣也消了,她可沒那麼斤斤計較。

  「緣小姐……你認識孫悟空?」

  阿光和櫻子目瞪口呆。沒想到孫悟空還真是認識緣小姐和斑先生……那話說回來,剛剛的孫悟空的形容,真的是在說這兩人?

  阿光驚訝的打量著面前的一男一女。

  斑先生雖然看著不太好親近,但在緣小姐身邊卻並不顯得凶惡,至於緣小姐,她好久沒見過這麼親切的人了。怎麼看都不像是孫悟空口裡那個『可怕的姬君』

  「嗯,是朋友。」

  阿緣大方的應到。

  「哼。」

  孫悟空一扭頭,一臉的不高興,卻並沒有否認。

  結果阿緣和宇智波斑還沒跟他們聊幾句,門外就轟隆隆跑來了好幾個拿著刀槍棍棒的混混們。

  還有一個人正對著為首那個大約有兩米多高的人告狀:「就是這裡,就是她們養了妖怪,把大哥他們都殺死了。」

  那個尖嘴猴腮的報信者,是剛剛一起來的幾個人之一,只是他地位很低,沒資格跟在後面,只能呆在門口當看門的,一旦有人靠近就把人趕走的那種。但也正因為沒有進去,他才逃過了一截,可以連滾帶爬的回去報信。

  為首那個兩米多高,壯的像只熊的男人埋著六親不認的豪橫步伐走了過來,視線在小院裡轉了一圈,慢吞吞的開口:「就是你們?」

  三個半大不小的丫頭,一個男人,還有一只猴子,那個男人手裡甚至還拎著零食飲料之類的東西……就這?

  他挑了挑眉,同時心裡也有些不滿。

  就這些人都制服不了反而被人殺了?老四真是越來越不像樣了。想奪人房產不是什麼問題,可都把人帶來了卻被人都打死了,那就顏面掃地了。這要是傳送出去了,他這個大哥面子往哪兒擱?

  還妖怪呢。

  真要是幾米高的妖怪也就算了,這院子裡哪個看起來像是有能力能折磨死五六個大男人的妖怪?

  太丟人了。

  可就算是丟人的小弟,被弄死了他也不能置之不理。要真跟個慫包似的不知聲,那今後誰還能信服他?

  「我們光明正大的來收保護費,你們卻把我們的人都弄死了。」他神態平常的提起『保護費』一詞,就好像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現在你卻把我們的人都殺了,這我要是不管,下面的小弟們也不能接受啊。」

  他說著,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了這座和他的身材相比顯得格外小巧的庭院裡。在他身後,是一字排開的十幾名小弟。他們手上都提著武器,面色不善的緊緊盯著小院裡的人。

  「那你想怎麼辦?」

  阿緣還挺感興趣的。她一邊說,還一邊拉了下身邊的宇智波斑。

  「我還以為上次掃黑除惡,都清的差不多了,」

  結果這才過去多久,就又出來了?

  雖說她沒指望一兩次的掃黑除惡就能解決所有問題的,但這也太快了吧。

  尤其這些人這凶神惡煞的態度和拎武器敲詐勒索的熟練樣子,怎麼看都是慣犯。

  「千手扉間那家伙疏漏了吧。」宇智波斑不以為冷笑了一聲,「回去再找他算賬。」

  見那一男一女自顧自的就說了起來,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裡的樣子。其中一個肚子大的像懷孕的男人不滿了。他有著這個時代非常罕見的肥胖體型,像是後世的相撲選手那樣,身上好幾個肉褶子,一看就噸位十足,再加上他身上還纏著一串粗鏈子,鏈子的盡頭是一個人頭大小的錘頭,一看就很不好惹。

  他最討厭這些長得好看的男人了。

  可偏偏女人們就是只看這些男人。

  「大哥,別說了,我去給他們點教訓。」看我不把那個混蛋打的滿地找牙,等他打碎他那張好看的臉,看還有沒有女人看他一眼。

  為首的大哥也對這兩人旁若無人的態度感到不滿,於是點了點頭。

  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得給他們點教訓。

  於是那個身上挎著人頭大的流星錘的男人就拖著自己流星錘上的鏈子走了過去,沉重的錘頭重重的砸在地上,在地上劃出一道拖痕。

  走了幾步,他猛地拉進手中的鎖鏈一個旋轉,就把手中的錘頭對准男人的臉甩了出去。

  看我砸個稀巴爛!

  他露出了猙獰的笑容看過去,卻意外的看到了那只醜不拉幾的紅猴子露出了人性化的表情——准確說是那個猴子露出了像是同情又像是幸災樂禍的古怪表情。

  然而下一秒,就覺得身體一輕,那個猴子也翻了個跟頭似的變成了頭朝下的樣子。

  什麼鬼,難道這個猴子真是什麼妖怪?

  這個意識剛剛生出來,就有一陣劇痛從身上傳來,緊接著他就發現自己的視線變成了正對著天空。

  有著懷孕肚子一樣的肥胖男人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其他人卻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這個在他們中間也是十分健壯能打的男人甩出流星錘之後並沒有想過去那樣把人砸到在地,反而被人普普通通的就拉住了錘頭後面的鎖鏈,接著就見那人順勢輕輕一拽,流星錘的主人雙腳離地飛了起來,在空中劃過一個半圓,被人甩倒在另外一半的土地上。

  就好像他不是個二三百斤的胖子,而是被一個孩子普通的甩出去的普通石子。

  一群人看著這夢一樣的展開,全都沉默了,就連為首的男人,也沒了先前的散漫。

  「你用了什麼妖法!」

  一伙人中站在首領最右邊,大概是右護法一樣存在地男人大喝一聲,拔出了自己腰間的長刀衝了上去。

  他能抓住流星錘的鏈子,難不成還能抓住刀鋒?要真是那樣,自己肯定用力砍斷他的手掌。

  男人很有信心。

  在他看來,拿著開刃的武器和拿著沒開刃的武器完全是兩回事。沒有開刃的武器對方還能搶,但開刃的武器,恐懼之下,人們就只能去躲了。

  他信心滿滿揮出自己最有把握的一擊,然後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刀被人輕巧的捏住了刀背,並非是擋住了,而是在自己揮下去的時候伸手從上而下捏住了刀背,接著,在男人驚恐的目光中,那只漂亮的手一個用力,刀身就從他捏住的地方裂開了一條裂痕,哢嚓哢嚓的斷成了兩段。

  接著那個漂亮的男人隨手丟開了刀尖的碎片,任它落在地上。

  他語氣平靜,卻不失霸氣的對那一排表情各異的小混混們開口:「還有誰?」


第387章

  宇智波斑的聲音平靜,態度也不見一絲凶惡。就好像剛剛那些事情不曾發生,他只是隨便的路過接著隨口問了一句,但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胖子,還有另一人手中斷裂一半的長刀,都證明了他們剛才見到的畫面並不是他們做夢,而是真實發生的。

  這個有著一張漂亮臉,沒被他們放在眼裡的男人,就像是撣掉身上的灰塵一樣把他們兩員大將解決了。

  見宇智波斑看過來,五大三粗的混混們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向後退了退。

  要是對方是個身高兩米八體重三百八的壯漢,他們也就覺得奇怪了。

  然而對方怎麼看都只是個普通男性,這就很嚇人了。

  更加恐怖的是,這個時候,那只猴子還用不滿的語氣說話了。

  「你就這點力氣?」

  你當年打我的時候可不是這軟趴趴的力道。

  孫悟空不高興,孫悟空齜牙咧嘴的不滿。

  要是大家都同樣被打的很慘就算了,可這明顯的差別待遇算什麼?

  「不一樣。」宇智波斑瞥了一眼對自己露出凶惡表情表現不滿的孫悟空,輕描淡寫的解釋了一句。

  「有什麼不一樣,不都打不過你?」

  就好像對他來說,那些打不過的自己的忍者就都是差不多的,跟男女年齡都沒什麼區別。他就從來不會差別對待。

  宇智波斑沒有理會孫悟空的質問,而是繼續看著那幾個人。

  「上!我們一起上!就不信他還能對付我們這麼多人!」帶頭大哥再也坐不住了,再這樣下去,不僅是面子的問題了,搞不好命都沒了。

  他也顧不上什麼江湖道義不江湖道義,什麼以多欺少不以多欺少的了,高高舉起自己的狼牙棒,對著身後的小弟就是一通招呼。小弟們雖然也害怕,但想著雙拳難敵四手,再加上不行還能去抓人質威脅——無論多牛逼的人,只要他們手上有人質,對方就得忌憚,就得按他們說的做。

  想到這裡,他們就又有勇氣了。

  呼啦啦十幾號人就這麼前赴後繼的衝了上去。

  「緣小姐!」

  在後面的阿光一把抱住了身旁的櫻子,焦急的看向站在前方,注定會被衝擊到的阿緣。

  然而她話才說出口。

  就見為首的那個稱霸了這條街區的男人被人一把拎了起來,明明他的提醒比宇智波先生大了一圈有余,此時卻像是沒有重量一樣被宇智波先生拎在手裡,然後又像是投鉛餅一樣刷的一下丟了出去,把數名小混混一起撞飛了出去。

  小院的院牆再次承受了不應該它承受的沉重撞擊。整個牆壁都抖了三抖,掉下不少灰土渣子。

  阿光和櫻子抱在一起,看著面前這宛如雜耍一樣的畫面。

  明明是無數凶神惡煞的人衝過來要殺人放火的,卻一個個都像是雜耍大師們手中的道具一樣以各種姿勢上下翻飛,然後落到奇奇怪怪的地方。樹上掛著三個,牆根疊著五六個,牆上還掛著兩個。

  如果不是時候不對,阿光甚至差點笑出來。

  幾個呼吸之後,整個院子再次寬敞了起來。

  當然不是人都灰飛煙滅了,只是因他們沒有一個能再站起來,只能占據牆角地面一小塊地方,整個空間就顯得寬敞了。

  只有最後站在門口的兩人因為位置靠後而沒能來得及一起掏出武器衝鋒,現在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院子裡那個像是鬼魅一樣,每次都在別人進攻之後才開始行動的男人慢條斯理的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揮,而他們那些衝上去的同伴們,則一個個的躺在地上再沒能爬起來。甚至連呻吟都微弱的不行,不仔細聽都聽不到。

  兩個尖嘴猴腮的男人看著這魔幻展開,吞了口口水對視一眼,然後丟下武器頭也不回的以突破極限的速度消失在小巷的盡頭,不見了蹤影。

  宇智波斑也沒有追。

  他真想把他們找出來的話,無論他們躲在這個城市的什麼地方都沒用,自然也就沒有追的打算。

  「哎呀,剛才應該叫住他們讓他們把人抬走的。」

  看著一地的『屍橫遍野』,阿緣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錘了下手心。

  「這種小事,四尾……孫悟空也能做的了。」宇智波斑本來想像過去一樣稱呼尾獸的,但想到阿緣一直都堅持叫每只尾獸的名字,就臨時改了口。

  「我又不是清掃垃圾的!」孫悟空暴跳。「我又不是牛鬼那個沒出息的什麼都干!」

  他就差把『老子不干』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那就把人找回來讓他們干。」

  阿緣從善如流的回答。

  然而孫悟空聽到之後反而更生氣了:「難道你覺得我不如他們?」

  「不是啊,你不是不願意麼?」

  阿緣不以為意的解釋。

  「你不做,也不能讓小姑娘們自己搬吧?」

  孫悟空的視線在在場幾人身上一一掃過,不甘不願的冷哼一聲,然後伸出四條尾巴,像是傾倒垃圾一樣把人卷了卷,全都丟了出去。

  櫻子:「尾、尾巴變長了!?」

  孫悟空:「這有什麼?我還能變大呢。」

  阿光:「……」

  總覺得不應該是這樣,但都已經這樣了好像說別的也沒什麼意義了?

  到是阿緣,見這兩人沉默下來,就好心問道:

  「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阿光明顯還沒回過神來,下意識的開口:「什麼什麼打算?」

  阿緣:「就是你們打算繼續待在這裡麼?還是要離開——如果離開的話,我們到是可以帶你們一程,或者沒地方可去的話,也可以去我那裡。」

  能做照相機拍照的人,也算是高技術人才了。

  「你們想留在這裡也沒關系,等下去談談,把事情解決了就好。我還可以投資你們開一間照相館。」阿緣看著呆愣著看著自己的年輕女人,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我覺得相機和照片是很了不起的發明,日後一定會有很多想要留下時光的人需要它。」

  在沒有更先進的記錄方式之前,相機和照片就是人們為數不多能夠留住時間的道具。

  「或者去我那裡也可以,我還可以找人來幫你一起改進現有的工藝,到時候無論是你想繼續研究,還是開照相館,都可以。」

  盡管從沒表明身份,也沒有拿出什麼可以用來證明的東西,但阿光一點不懷疑她能說到做到。

  「我……」

  阿光看了看自己成長的這間房子。

  這裡留有她的回憶,她當然會舍不得,但是……

  「我跟你走。」

  比起房子和回憶,她更想去完善照相機,讓它變得更完整。這是她師父的心血,也是她自己的願望。

  「那你們收拾一下行禮吧,我跟斑去雇輛車。」說完,她就帶著斑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回頭招呼。「孫悟空,麻煩你幫幫忙啦。」

  「憑什麼我要……好了好了知道了。」

  孫悟空背過身去,明顯不想再理會這兩人。

  阿緣和斑順著小巷走出去,隨便找了兩個路人問了問路,就找到了這城裡的車行。

  大概是因為城裡最大車行的原因,它有一個相當大的門臉,看起來占據了小半條街道。

  只是同其他車行的熱鬧不同,此時他們好像遇到了什麼事情,好幾個人正在院子裡爭吵商量著什麼似的。

  見店內無人只有旁邊的院子裡有聲音,阿緣和斑對視一眼走了進去。

  才走到院門口,就有兩個男人面色不善的攔住了他們:「現在正在忙,不接待客人。」

  盡管嘴上說著『客人』,那趕人的態度卻一點不像是在接客。

  「我們想租車,見店裡沒人就想來看看時發生了什麼事。」

  「都說了在忙呢,現在不租車。」

  其中一個男人不耐煩的說道,甚至隱約有這兩人再不識趣就要動手的意思。

  所以說他不喜歡這些外鄉人。

  要是本地人,見他們山本組這樣態度早就跑的遠遠的了,哪兒會這麼不識趣?

  「剛剛那兩人在裡面。」

  宇智波斑冷不丁的開口。

  「什麼兩人……啊,那兩人啊。」

  阿緣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想了兩秒才意識到是怎麼回事。

  「竟然在這裡……所以這裡是那些人的老巢?」

  聽到這一男一女旁若無人的討論,攔路的兩個人更不高興了。

  其中一人上去就想給他們點顏色看看,而另一個人卻是臉色一變。

  後院之所以這麼吵,就是剛剛有兩個下頭分管街道的分部的人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說是遇到了怪物,分部的人,包括他們的頭頭全都被人一網打盡了。

  組裡的大人們有人覺得他們是在謊報軍情危言聳聽,有人覺得這是對山本組的挑釁必須去看看,還有人覺得這事兒要從長計議——於是意見不合,吵起來了,自然顧不上外面的生意。

  但這都是組內的事情,這兩個人為什麼能准確的說出『兩個人』的人數呢?

  就在這時,庭院裡吵吵嚷嚷的聲音也開始逐漸向著門的方向轉移而來。

  最先出現的是兩個男人卑微而急切的聲音:

  「大人,我們說的是真的!」

  「真的!我們親眼所見!龍二大哥甚至沒能撐過一招就倒下了!」

  「我們?我們是因為被留在外面守門,才逃過一劫,現在趕緊就來給大人們送信兒來了。真的真的!那是怪物!」

  其中一個人急切的說著。

  「大人、我們要不找那些忍者合作吧,只有那些怪物才能對付怪物啊。」

  被簇擁在中間的人不滿了。他抬腿就是一腳,把說話的人踹了個跟頭。

  「讓我跟那些怪物合作?那我山本組的臉面往哪裡擱?那些家伙只是外來者,我才是這裡的老大!」

  被他踹了跟頭的人也不敢生氣,滾了幾圈之後連忙爬起來繼續陪笑臉,只是還沒等他說出求饒的話,眼角的余光就見到了一個讓他肝膽欲裂的身影。

  有著一頭長發,和漂亮面孔的某個男人。

  注意到男人不敢置信看過來的眼神,阿緣也有一點意外,但她很快就友好的揮了揮手招呼道:「喲,這麼巧啊。」w,請牢記:,


第388章

  『這麼巧啊』

  說話的少女帶著和善純良的笑容,好似真的是在跟有緣重逢的人打招呼。然而在剛剛從小院裡死裡逃生的兩人來看,就如同惡鬼的召喚。

  盡管她什麼都沒做,但她可就站在那個煞神旁邊!能跟煞神待在一起的人,除了煞神還有什麼?甚至因為她一直都沒動過手,這些人不自覺的就想起了各種可怕的畫面。比如這少女的外貌只是一層皮,隨時可能有惡鬼撕開這層人皮衝出來把他們撕成碎片什麼的。

  未知的恐懼,才是最恐怖的。

  一高一矮兩個男人瞪大了雙眼,連滾帶爬的往後跑,一邊滾爬一邊叫著:「怪、怪物啊!」

  聽到他們這麼叫,山本組的其他也反應過來了。

  山本組的組長皺緊了眉頭。

  盡管他也懷疑這兩人能否把二三十個手持武器的壯漢都弄死,但好歹也是一組之長了,不會像下面的人那樣隨便就以貌取人。

  只是就算重視人,也不能落了山本組的面子——不然他們以後還怎麼在這座城市立足?那些忍者聯盟的人這樣已經明著暗著搶了他們不少生意了,再傳出去他們被兩個人嚇破了膽,那怎麼服眾?

  因此站了出來:

  「兩位硬闖我山本組,要是不能給我個交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他說話的時候揮了揮手,嘩啦啦的又有數十人從後面圍了過來。他們有些還是車夫的打扮,但臉上卻只有凶狠。而且比起之前那些大多只拿著棍棒的小混混們,這裡人的裝備要更好一些,不僅拿刀的人多了,還有些人拿出了長矛盾牌之類的東西。

  「其實我們本來只是想來租車的。」

  阿緣環視了下四周。盡管四周看起來人山人海的好像很危險,但她好歹也是大風大浪走過來的城主大人,自然不會被這點小架勢嚇到。

  「但是現在嘛……」

  她視線落在了山本組組長的臉上。

  「既然緣分讓我們碰到一起,來都來了,就先談一下保護費和賠償金的問題吧。」

  把人家好好地院子弄成那個樣子,總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人吧?

  「動手!」

  見其中的年輕女人神態放松似乎真的准備談判,山本組組長一聲令下准備先下手為強。

  為了山本組,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兩人完好無損的離開!

  小院裡的畫面再次上演,將人包圍起來的小混混們嘶吼著舉起武器衝上去。雙拳難敵四手,他們過去無數次用這種方法制服那些不聽話又能打的年輕人,這次也不認為會例外——至於下面的人失手?

  那些刀都拿不穩的分部小混混怎麼能跟他們這些本部的精英比?

  開玩笑!

  有過無數次成功圍毆經歷的混混們各個自信滿滿,然而幾個呼吸的功夫,他們的自信就像是被戳破的肥皂泡一樣消失了。

  小院子曾經發生的事情,在這裡完美復刻——甚至還稍微加強了一下。

  剛才因為是在認識的人的院子裡,宇智波斑不好破壞周圍的東西而收了手,在這裡就方便多了。

  眼看著自己數十名打手就跟玩具一樣輕飄飄的被人解決殆盡,山本組組長二話不說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讓手下趕緊關門。

  這時候就不是顧忌面子的時候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作為青山當然不能以身涉嫌。得趕緊從密道先跑為上。

  結實的大門哢嚓一下關上,仔細還能聽到鎖鏈碰撞落鎖的聲音。

  見大門結結實實的關上之後,山本組的組長終於松了口氣。

  就算那人再怎麼厲害,想開門也得花點時間,再加上這邊還有人守著也能拖一拖,等到金庫這裡,也得是一段時間之後了,再加上這個金庫大門也是他重金打造的。

  就算是忍者來了,也別想輕易進來。門外哭天搶地的聲音他充耳不聞,一心一意收拾著自己的財富。

  想到忍者,正在收拾東西的山本組組長就忍不住想到那個近幾年風頭正勁的忍者聯盟的事情。有了這個忍者聯盟,他們這些勢力的日子就開始不好過了。

  尤其先前忍者聯盟那群家伙不知道抽什麼風突然搞掃黑除惡行動,周圍不少勢力都因此而遭了殃。

  至於『掃黑除惡』的執行者——那些行動的忍者裡就有像他們這樣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年輕人。

  想到那些人,山本組的組長至今心有余悸。

  明明沒有讓人畏懼的壯實身體,也沒有凶神惡煞的氣勢,然而就是這樣一群苗條的年輕人,輕輕松松的就把這些積累了十年甚至幾十年的勢力覆滅了。

  其中不乏有三五百人的大組織。

  他當時正好就在那座城市,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忍者們禮貌的去敲門宣讀什麼。在被攻擊之後才把人撂倒走了進去。

  等他們再出來的時候,就是身後帶著一連串俘虜的時候了。

  而那個數百人的團體,就這樣再沒聽過名聲。

  我一定得跑。

  他加快了速度。

  只要我能跑掉,後面就

  後面如何,山本組的組長還沒來得及想,就失去了想的能力。

  一聲巨響之後,被他寄予眾望的金庫大門就被人從外面暴力破開了。整個門框附近的牆壁都因為過於暴力而撕裂。而山本組的組長,此時就被壓在大門下方,人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

  外面,見證了男人一腳一門的山本組其他組員們就像受驚的鵪鶉一樣瑟瑟發抖的擠在一起,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拼命把自己往人群裡擠,試圖讓其他人把自己擋起來。

  宇智波斑看了一眼被壓在門下已經失去意識短時間內不可能再有行動的男人,轉過頭看向那群還清醒著的『鵪鶉球』,然後向前走了一步。

  原本站在山本本組組長身邊的狗頭軍師嚇得面如土色,他看著走過來的宇智波斑,發出了一般男性發不出來的高聲:「我、我們要去報告給忍者聯盟了!」

  那急切的語氣就好像在說『你再過來我就要報警了』。

  雖然找忍者很丟人,但現在他能想到的,能跟這個強的像怪物一樣的男人對抗的也就同樣是怪物的忍者們了。雖然他們跟忍者不和,但其他人也沒跟忍者和到哪兒去,他可以利用這點嚇住這個男人——至少別讓他再靠過來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聽到他們說要找『忍者聯盟』這兩人非但沒有害怕,其中的少女還露出了興致勃勃的表情:「報啊。」阿緣很感興趣,「我就在這裡等著,你們讓人去找忍者聯盟的過來解決問題唄。」

  她還真沒見過忍者聯盟的人在外面的正常工作模式呢。

  狗頭軍師:「???」

  這人怎麼不按理出牌?

  見他們沒有動靜,阿緣還好心的又提醒了一句:「不是說要找忍者聯盟麼?怎麼還不去?」

  狗頭軍師:「……」

  「早點交代了也好……啊,謝謝。」阿緣一邊說著,一邊接過宇智波斑找出來的山本組的劇本翻了兩頁,「我覺得你們還是早點找忍者聯盟坦白罪行比較安全。」

  「不然被人用了私刑就不好了。」她晃了晃手上的賬本,然後走上前把賬本放到了男人的手裡。

  狗頭軍師看著一臉『我是認真建議』的少女,還有平靜的看著自己,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讓自己有要被無形的壓力壓死的男人,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我太難了,想不缺胳膊不缺腿的活下來可真是太難了。

  ——忍者聯盟那邊接到山本組的求救的時候,也覺得事情很魔幻。

  身為忍者,他們當然不會怕這些地頭蛇。但同樣的,作為外來者,他們也很難對這些地頭蛇直接做什麼。畢竟他們大多在當地經營多年牽扯極深,再加上忍者們動手的話很容易引起其他人敏感的心思,認為他們其實就是來爭權奪利的,這樣一來人們為了自己的權利不被分割,自然就會更加排斥忍者,使得忍者聯盟的分部更加難以鋪開——對這些灰色勢力,忍者們再熟悉不過了。甚至幾年前的時候,這些地頭蛇類型的組織有不少還曾經是他們的雇主,沒少讓忍者們做殺人越貨的活。

  難道是來耍他們?不,不對,耍他們也不會用這麼明目張膽的手段。

  認出面前這個一臉驚魂未定,似乎還深陷於恐懼當中的男人正是山本組組長最信任的智囊。接待的忍者趕緊找了自己上司來。

  這家伙一肚子壞水,誰知道他特地跑來是不是為了給他們下套。

  接到下屬統治的負責人也趕了過來。

  兩人並肩坐在桌子後面看著面前好不容易被他們安撫下來的男人。

  「這裡是忍者聯盟,這裡很安全,你不用這麼害怕。」

  見他像是驚弓之鳥那樣稍有動靜就渾身緊繃還時不時向後看的樣子,年輕一些的忍者好心安慰。

  雖說這只是個小據點一共就只有十多個忍者,但前輩們幾乎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戰鬥經驗豐富。

  就算有個百八十人闖進來,他們也有信心不會落了下風。

  男人聽到他的話卻是萎靡的嘆了口氣,帶著復雜的眼神搖了搖頭:「你們不懂。」

  年輕忍者一臉問號:我們怎麼就不懂了,你什麼都不說怎麼就知道我們一定不懂了?

  「那太可怕了。」

  年輕忍者:「我們是忍者,我們不怕。」

  我們忍者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

  「你們不懂,那兩人是魔鬼,他不是那種……」

  「哪種?」

  「特別恐怖,特別可怕,一個人單槍匹馬挑了我們整個山本組,我們的人到了他手裡就像是玩具一樣,隨便他怎麼肉圓搓扁。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聽到這裡,年輕忍者也有些驚訝:「他用了什麼特殊的術?」

  山本組好歹也是有差不多200人的組織呢。

  「沒有。」狗頭軍師的聲音更苦澀了。

  若是用了什麼常人做不到的秘術或者忍術的話,他反而不會這麼恐懼。那個男人真的可怕的,是他什麼都沒有用,就是用與外表不符的無比強悍的身體素質和扎實的體術解決了所有人。就好像他是披著人皮的某種怪物一樣。

  ——也就只有怪物才能做到這種事吧。

  他永遠記得自己離開之前那個男人看著自己的眼神。

  那是好像看一灘爛肉一樣的冰冷的眼神。

  好像從來沒有把自己當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好像自己一旦沒有找著那個女人說的去做,自己就會真的會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街邊的一灘腐爛發臭的爛肉。

  想到男人那時的眼神,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從懷裡掏出了山本組的賬本。

  「我是來報案的……以及,肯定各位保護我們的生命安全。」他說著,抖著雙腿站了起來,對著兩個認真深深鞠了一躬,「拜托了!」

  一大一小兩個忍者面面相覷:「……」

  今天這是怎麼了,山本組的人請求我們保護?別是我們沒睡醒還在做夢吧。

  只是想歸想,既然收到了求助,那還是要去看看的——就算是陰謀,事已至此也得去探一探,更何況那位智囊的態度實在看不出是在演戲的樣子。

  搞不好是這個地頭蛇的山本組,是真的踢到鐵板出事兒了。

  然而等分部的負責人帶著七八名忍者匆匆來到山本組大本營的車行時,阿緣他們早就離開了。只留下一地被收拾好的俘虜,還有其他調查出來的罪證——其中有不少還是忍者聯盟也在一直調查的事情。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當然阿緣和斑也不是空手走的,在讓那個看起來像是二把手的人去找忍者聯盟報案之後,阿緣和斑挑挑揀揀選了一輛能八成新的大車帶走了。

  當然阿緣是留了錢的。盡管這裡不是什麼正經車行,但她可是正經客人,租了人家的東西就要好好地付錢。

  選好車拴上馬,宇智波斑駕著車往回走,而阿緣就坐在車裡,透過車窗向外看――就好像又變成了很久以前的模樣。

  很久很久以前,他們也曾這樣過。只不過那時輝夜城還只是一座百廢待興的小城,她看著外面不安但仍然繁華的城市,充滿了憧憬——她想要有朝一日,讓自己的城市也變得如此繁榮,但除此之外,還要比外面的城市更加安全。無論大人還是孩子,無論忍者還是其他什麼職業出身的人,都不用再擔驚受怕。能夠平平安安快快快樂樂的活在這裡。

  而現在,她已經不用再憧憬其他的城市了。

  因為她自己的城市已經足夠優秀——並且她確信自己可以把自己的城市建設的更好,讓它成為一座不輸給這個時代任何一座城市的國際都市。

  馬車沒一會兒就到了阿光家門口的巷子,只是因為不方便進去而停在了外面。阿光和櫻子也不在意,兩人就像是勤勞的小蜜蜂一樣忙忙碌碌的搬運著自己要帶走的行囊。

  因為是下定決心要離開,兩人盡可能多的收拾了自己的細軟。

  包括床鋪水壺什麼的都自帶了一份——當然吃飯用的各種家伙什也沒有忘了,工作室裡的大小工具和裝著大大小小的工具箱都被最妥當的整理好並作了避震處理。

  阿光的相機更是重中之重,甚至還用了放滿填充物的錦盒來盛放。

  收拾這樣細致的工作孫悟空幫不上什麼忙,但搬運對他來說就是輕而易舉的工作了。在人類看來十分沉重的東西,到他手裡不比小孩子的玩具重多少。哪怕他現在只是玩偶大小也一樣。

  「輕拿輕放!」注意到孫悟空打算雙臂用力把東西丟到車上,阿光嚇得花容失色,趕忙衝過來一邊叮囑一邊輕手輕腳的卸貨幫忙。

  「這些可是我們吃飯的工具,要小心。」

  「阿光師父,這個放到哪裡?」

  櫻子抱著要把她埋掉的鋪蓋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

  「我來我來。」

  阿光放下了手中的工具箱,趕緊又去接她手中的鋪蓋,檢查外面裹著的防塵布完好不會弄髒裡面的鋪蓋之後,她就把鋪蓋整個放在了兩個工具箱中間,這樣不僅鋪蓋不容易跑,兩邊的工具箱之間也多了避免碰撞的阻隔。

  阿光和櫻子就像兩只勤勞的小蜜蜂一樣來回行動著,沒一會兒,小巷口的動靜和大馬車就吸引了街道上其他人的注意力。

  只是大多數人在發現是那個擺弄魔鬼機器的怪女人和她徒弟之後,就又縮了回去。

  誰知道那個怪女人會不會突然拿著機器對准他們呢?那可是魔鬼的機器,誰知道會怎麼樣呢。

  阿緣原本也想幫幫忙的,只是阿光撥浪鼓一樣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

  阿光覺得自己已經欠緣小姐很多了,怎麼能再讓人家給自己做苦力呢。再說了,這些工具器械,她只有自己看著才放心,萬一弄丟弄錯一個,日後想再補救也是大問題。

  於是就變成了阿緣和斑檢查車子相關的事情以及去購買了一些旅行會用到的東西,而阿光櫻子則是帶著孫悟空繼續留在原地當小蜜蜂。

  等阿緣和斑買了路上帶的食物回來的時候,就見到馬車旁邊,阿光正在和一個男人說著什麼。

  跟其他對阿光避之不及的人不同,中年男人看著阿光的眼神,就像一個看著即將遠行的孩子的長輩。

  那人大約是個工匠,不僅頭上綁著頭巾,腰間還別著一把小錘子。此時還在跟阿光叮囑著什麼,一邊說,還一邊指向不遠處一間二層的建築。阿緣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到一間門口擺滿了東西的鋪子。

  那高高低低的木箱木架,突然的勾起了她的回憶。於是她衝著那件鋪子走了過去。

  在商鋪林立的街道上,這間鋪子並不起眼。門口堆放的木制品雖然能看出有些花紋,但質樸的顏色卻並不會一下子就把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有什麼看上的就說,我……咦?是大小姐你啊。」

  阿緣才走進店裡,那個綁著頭巾,像是工匠的男人就走了回來,見到店裡有人,他習慣性的招呼著,卻發現這位客人,還意外的是個熟人。

  「……啊!」

  看到男人的正臉,阿緣也想起對方的身份了。

  當年她就是在這裡,訂到了工廠的第一批織布機。也就是在這家店的門口,遇到了那對命運多舛的母女。

  「很多年沒有見過了啊。大小姐還在做生意?」

  男人並不知道阿緣的真實身份,雖然當年是跟她做了筆大生意,卻並不知道這位掏錢的大小姐,就是鼎鼎有名的『輝夜姬』。

  一開始是因為那奇怪的傳言而讓阿緣錯過了表明身份的機會,後來卻是因為太過忙碌而忘記了。畢竟那時候阿緣還處於什麼事都要管的狀態,這邊的事情探妥之後,交貨之類的事情就不再是她直接負責了。

  「……是啊。」

  阿緣笑著點了點頭。

  「那很好啊,現在世道越來越和平了,大小姐的生意也一定可以越做越大了吧。」男人抓了抓頭發。同過去相比,他看起來老了許多,應該經驗也更豐富了。也許是因為生活順遂,他眉宇間看起來也沒有了過去的愁苦。

  到了店裡之後,還能隱約聽到樓上傳來些許走音的小調——那位老爺子,大概也過的挺不錯的吧。

  雖然有了變化,但店主一開口還是老話:「大小姐看上什麼了?我給你算便宜點。」

  ……於是阿緣又定了些東西送去輝夜城。

  只是跟過去人人提輝夜城色變的情況不同,這次再聽到輝夜城的時候,店主流露出了些許向往的神情。就好像聽到了美好的,讓人憧憬的地方一樣。

  那些妖魔化的故事,還有貧窮破敗的景色,真真正正的,都成了過去。

  原來是這裡啊。

  走出店門的阿緣突然開口。

  「原來這裡就是當時的帶回熏和禾子的那座城啊。」

  雖然看到了自己留下的隕石坑,但阿緣還真沒想到這座城市就這麼巧是她之前曾經落腳,並且作為當時的目標的那座城市。

  畢竟兩座城市給她的感覺其實還差的挺多的。

  同過去充滿了流民和因天罰而惶恐不安,拼命有人想要遠離的樣子不同,這裡如今已經是因為『天罰之地』而小有名氣的旅游城市了。每年都有不少人不遠千裡來此處參觀這個『天罰之地』,感受神明之力的恐怖威力。

  只不過說是旅游城市,真正能說的上是特色的也就只有城外的『天罰之地』,以及城裡各式各樣相關的紀念品或者祭拜用品。只是祭拜用的東西都在另外一條街上售賣,因此只逛了一條商業街就被阿光帶走的阿緣之前沒有注意到。

  還有這間熟悉的木匠店。

  原本他所在的街道才是商業街,但隨著天罰之地的出名,販賣雜物紀念品的街道上充滿了各地的游客和前去販賣物美價廉的商品的人,慢慢的,商業街就遷移到了那裡。現在這條街道上仍然有很多商鋪還有旅店酒館之類的。卻只是一條普通地方『商店街』了。

  沒想到過了這麼長時間,兜兜轉轉的又繞回了這裡。

  過去的她從這裡帶著兩位女性走向了新的開始。

  今天她又將再次從這裡啟程,帶著另外的兩人走向未來。

  「是的。」宇智波斑點了點頭,卻並沒有阿緣那麼深刻的感想。

  「怎麼了?」

  「沒什麼。」

  阿緣搖了搖頭,看著不遠處似乎已經收拾完行禮,正站在馬車旁邊張望著的阿光,然後轉過頭,笑著對身後的宇智波斑伸出手。

  「……走吧。」

  「我們一起回家。」

  他們終於要回去自己真正的家了。


第389章

  檢查完東西後給大門上了鎖,阿光最後看了一眼這間承載自己十年歲月的小院子,就登上馬車離開了。

  只是暫時離開。

  她這麼告訴自己。

  等有一天照相機的改進工作完成了、櫻子也從學校學成,能夠自食其力了。她就回來這裡。

  明明馬上就要去到未知的地方,應該滿心緊張,但阿光還是不知不覺的睡著了。恍惚之中還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她才六七歲,或者更小一點時的事情。那是個吵鬧的夏天,她還沒有去到師父那間小院子。那時候她趴在哥哥的背上,看著他跟小伙伴們一起抓蟬。身邊是更大一些的姐姐,跟帶著玩鬧的他們不同,被當做半個大人看的姐姐正在旁邊的河裡捕魚准備帶回去吃。

  她們在溪流這邊捕魚摘蘑菇,然後通過一條很短的,大概只有十幾步長的木橋走回家去。那是一座很老的橋了,走上去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橋頭橋尾靠近溪水的地方還長滿了不知名的植物,每到夏天就會開出拇指大的花。

  姐姐的手很巧,總能在給她梳頭發的時候把這些花當做發飾編進她的頭發裡。然後再出去玩兒的時候,她就會收獲所有小伙伴羨慕的眼神。

  其實不僅是姐姐,除了她之外,她家裡所有人都有一雙巧手。

  爸爸能用木頭石頭做各種東西,母親也可以在衣服破損的地方補上各種漂亮的花紋,讓衣服什麼時候看都漂漂亮亮的。

  就連哥哥,也能自己做彈弓去打鳥回來吃。

  那時候的生活雖然不富裕,但回想起來,卻全都是些快樂的回憶。

  一直到有一天,她的家鄉被戰火席卷。

  許多認識的人都死在了那裡,爸爸媽媽也在把他們藏起來之後再沒回來。

  再之後,她就跟著哥哥姐姐一起開始流浪。

  然後哥哥染上病沒能熬過來,姐姐也因為過度疲憊和虛弱倒下了。好像只是一瞬間,又好像過了很久,她成了這世界上最孤獨的人。

  而最令她絕望的,並不是她再沒有人可以依靠,只能自己求生這件事。而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開始漸漸忘掉家人的樣子了。

  她記得哥哥姐姐都有大大的眼睛,笑起來很好看,記得母親十分溫柔,父親有著寬闊的肩膀,課題背著自己走的很遠很遠。但她們的容貌和名字,卻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再也沒辦法清晰的想起來了。

  記憶中發生的事情還在,可那些人的面容卻全都模糊了。這是她最為恐懼的事情。大概是因為太恐懼驚慌,有相當長一段時間她都過的渾渾噩噩——一直到後來遇到與自己同病相憐的師父,被他帶回那間有院子的房子為止。

  盡管師父的家(那間房子)還在,但師父也跟自己一樣,很早以前因為戰亂而失去了自己的家人。這是那個時代裡再常見不過的故事。生活在那樣時代的人,幾乎每個人都有因為戰亂而失去親人的經歷。

  她跟師父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兩個。他們的家人也只是眾多失去性命的人之一。

  因此師父帶她回去也不是出於同病相憐的想法,而是更加單純的——如果他的女兒還活著,大概就有當時的自己那麼大了。

  正好師父需要一個幫手,就選擇了跟他女兒差不多大,可能長相上也有幾分相似的自己。

  至於為什麼用『可能』這樣不確定的詞語,也是因為師父自己也記不太清了。

  同自己一樣,因為時間過去了太久,他也記不清女兒妻子的樣子了。雖然閉上眼睛的時候腦海中還能浮現輪廓,但也只是輪廓了。

  真要去說或者畫出來,已經是做不到的事了。

  在那個時候,如果想留下誰的樣貌,就只有畫像。但這是只有貴族和有錢的老爺們才能享用的特權。

  阿光的師父雖然是維修師傅,手頭有些積蓄,卻也不是可以請到畫師來給妻女畫像的人。於是他就有了想要發明一種能夠將人們的樣子記錄下來的機器。

  希望今後人們在回憶起誰的時候,還能夠看到對方的容貌,能夠留下對方存在過的痕跡,而不是像現在的自己這樣,只能徒勞的去回憶一個正在消失的影子。

  至少至少,要記住自己曾經愛過的人的容顏。

  這和阿光的願望不謀而合。

  於是在被師父收養之後,兩人就一門心思的投入了這項發明當中。然後春去秋來,經歷了十多個寒暑和數不清的失敗之後,他們終於能夠成功的做出能夠留下影像的照相機。

  只可惜一直到離開,師父都沒能見到照相機照出一張清晰的照片來。

  阿光以前也偶爾會夢到師父,師父臨終前渴望又遺憾的眼神,她始終不曾忘記過。每次夢到那樣的眼神,都好像在催促她快一點,要再快一點把照相機做出來。阿光也一直在催促自己,抓緊一切機會想辦法優化它,讓照出來的影像變得更加清晰。

  包括這麼干脆的答應去輝夜城,也是如此。只要能夠完成她和師父的願望,只要能讓照相機可以更加照出人們真實的容貌,那她

  身下突然一個顛簸,阿光迷迷糊糊的醒來。耳邊聽到的不再是街上熟悉的叫賣聲,而是車輪滾動時發出的咕嚕嚕的聲音,還有緣小姐和櫻子交談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叫櫻子認字?

  阿光努力睜開了眼睛。

  此時的她並沒有待在那間承載了她大半生的工作室裡。此時的自己正坐在一輛馬車上,馬車走在一條平整的路上,正要前往那座傳說中的都市——輝夜城。

  「我真的能把照相機做好麼。」她這麼做,真的有意義麼?

  這個時候做了這樣的夢,她突然就想起了那些傳遍了整座城市的留言。

  知道了他們師徒正在做的事情的人們並沒有接受照相機,反而覺得這樣能夠留下人們影像的機器,是魔鬼的東西,是詛咒,是把人的靈魂關進去的鬼之匣。

  到了輝夜城,人們會接受它麼?

  要是到了那裡也沒有人接受它,她仍然無法完成照相機該怎麼辦?

  「肯定行的。」

  少女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中。她轉過頭,就見原本拿著一個本子教櫻子認字的緣小姐正用鼓勵的眼神看著自己。看著這樣的一雙眼睛,阿光突然就安下心來。

  而阿緣還在繼續說:「這是很了不起的發明,是能夠記錄影像,留下人們想要留下的時刻的偉大發明,一定會有很多人幫你,一起將它完成的。」

  「我發誓。」

  『我發誓』,明明只是短短的三個字,卻讓阿光原本空懸著的心重重的落回了原來的位置。她不知道接下來在那座未知的城市會遇到什麼,但此時此刻,這個人肯定的話語,讓她感到無比安心,充滿了勇氣。

  就好像無論面臨怎樣的挑戰和刁難,都有足夠的勇氣去克服。

  越是靠近輝夜城,道路就越是寬廣平整,也越是熱鬧。

  穿著的不同風格衣服,有著不同發色膚色的人們在路上來來往往。

  有不少車隊還雇佣了忍者或者武士作為護送者,但無論是多麼龐大的車隊,都沒有仗勢欺人或者硬插隊的意思。

  大家都規規矩矩的遵守著新制定的『交通規則』,沒有人突然插隊,也沒有人走著走著就突然停下或者就地休息。

  道路兩邊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有可以供人們休息的『休息區』,想要休息的車隊把隊伍拉到這裡休息,這樣既不會堵塞道路,他們也不用因為著急而匆匆修整就繼續上路。

  如果路上車子出了問題,也可以把車子停靠在最外面的路邊,然後在巡邏的人路過的時候向他們求助,絕大多數問題都可以解決。

  而且每隔一段的『休息區』裡,還有水和食物可以買。而且可選的種類還不少,最重要的是,這裡是提供熱食的。

  經歷了漫長的路途之後,誰不想舒舒服服的喝口熱水、吃點熱的東西呢?

  除此之外,每隔一段路都還有指示牌,告知距離下個休息區還有多遠的距離。到了道路分叉的分叉口,也會有指示牌寫著這個分叉的道路是通向什麼地方,最大程度的避免了人們走錯路的可能。

  大概是阿光扒著窗戶四下張望的樣子看起來太像個沒來過這裡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旁邊車隊一個大嬸熱情的招呼她:「你去輝夜城裡找向導買一份詳細地圖,上面不僅會標注各個道路通向什麼地方,還會連帶著寫著各地的特色特產是什麼呢。」

  「這樣麼?」

  這不就跟他們天罰之地的介紹似的了?

  但他們那裡也只有一處天罰之地的介紹而已,而聽這位大嬸的意思,這附近的城市什麼的全都標注了?

  「是啊,比如那裡。」

  大嬸指了指最近的一個岔路。

  「那邊通向楓葉村,到了秋天,村子邊上的山上全是紅葉,特別好看。」

  大嬸如數家珍的說了起來。

  「但是紅葉村也就只有紅葉可以看,想去玩兒的話,還是要去輝夜城邊上新建的溫泉村,那邊不僅景色好看,還有溫泉可以泡,聽說裡面還有放了很多好藥材的藥泉,身體不舒服去泡泡最好不過了。」

  「還有那邊那座城,那裡的木材就很好,很多人都特地來這裡進貨的。你要是買家具,也可以看看家具用的木料的產地,這附近最好的就是那座城的了。」

  「還有說道特色美食,那肯定……」

  一直到兩個車隊因為目的地不同而半路分開,大嬸才意猶未盡的停了下來,大概是因為覺得投緣,她還豪爽的說自己就在湖城做生意,回頭有空,可以去湖城來找她玩兒,她做魚給她吃。

  ——這樣的熱情也是阿光過去不曾體會過的。

  她居住的城市雖然因為『天罰之地』而繁榮起來,人卻並沒有這麼熱情大方。大多數人平時都只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寸地,盡量不去麻煩別人,也不希望別人來麻煩自己。就算關照別人,也不會這麼直白熱情。

  若是正好遇到旁邊的人家裡發生什麼事——就比如自己家之前遇到的事情,那更是會干脆大門緊閉假裝自己不在家。

  阿光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但是見到這樣熱情的大嬸,難免會覺得新奇。

  或者說這一路遇到的一切,都讓阿光這個第一次到來的外來者感到新奇,但同時也稍微有些緊張。

  實話說,她手上沒多少積蓄。本來覺得自己靠著緣小姐帶回來的,山本組給的『賠償金』可以買小房子再采買一些基礎的家具用品什麼的,但現在看來,自己認為『多』的這筆賠償金,在輝夜城這樣的城市估計是不夠看的。

  要是只有她自己倒是還好說,隨便找個單間也能過。但她這麼多吃飯的工具,還有櫻子,總不能讓她們跟自己擠一個小單間——那樣的話真是連轉身都困難了。

  還有櫻子上學的事情……這麼一想,好像全都是要用到錢的地方。

  想著先說出困難點再怎麼也比事到臨頭再說困難要好,她憂心忡忡的對著阿緣說明了自己的擔憂。

  阿光原本以為說出來之後,緣小姐可以幫自己安排一個小房子或者借自己一些錢讓她去租個小房子住,卻不想對方擺了擺手讓自己不用擔心,讓自己直接去她家住就行。

  面對仍然有些不安的阿光,阿緣笑著安慰道:「我姑且還是有些家產的,給你准備幾個沒人打擾的房間還是沒問題的。」

  雖然說是這麼說,但是……阿光還是有點糾結。

  ——真的沒問題麼?


第390章

  馬車帶著滿心憂慮的阿光駛進了輝夜城,這座陌生城市裡所有的一切都那麼新奇特別,讓人目不暇接,阿光也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暫時忘記了剛剛還在發愁的事情。

  雖然按照後世的眼光來看,沒有圈出四環五環的輝夜城其實算不上『超級大城』,但在這個時代的人來看,輝夜城已經是他們做夢都難以想像的繁華了。

  輝夜城的主干道都很寬敞,就算馬車並排行駛也不會擁擠,周圍的人也不用因為擔心被馬車撞到而四處躲避。

  輝夜城的地面大多是石板路,就算沒有鋪石板的地方也都被忍者們夯的格外結實,就算下雨也不會泥濘。馬車走在上面也不用擔心會陷在哪裡或者鋪天蓋地的揚行人一臉沙土。

  只有道路兩邊販賣食物的商販會放幾個罩子保證食品的衛生。兩邊都是整齊的店鋪,跟自己老家的那種小鋪子不同,位於主干道兩邊的商鋪不僅店面更大更氣派。店的裝修也格外大方美觀。買的東西也不像是小鋪子裡小打小鬧的花俏小物件——她甚至看到有人用一整塊玻璃做櫥窗。櫥窗裡面展示的商品在光下仿佛會發光一樣。

  車輛和行人絡繹不絕,整條街上充滿了不曾見過的東西,讓阿光和櫻子師徒兩人覺得一雙眼睛不夠用了。恨不得多長兩雙眼睛再多幾只耳朵,好看到更多的東西,聽到更多的消息。

  坐在車裡的阿緣也在看外面,只不過跟看什麼都新鮮的師徒兩人不同,她臉上滿是欣慰——正如大家所說的。輝夜城很好,就像他們曾經暢想過的那樣美好。

  原本阿緣是想著先帶著師徒兩人回去安頓的,但看兩人這眼睛都要拔不出來的樣子,就改變了主意。她們按照指示牌的引導寄存了馬車,然後又買了最新版本的輝夜城旅游地圖,順著一路走了過去。

  輝夜城的主干道幾乎沒有變化。城區也只是完善了之前沒有建設完畢的二環和三環,並沒有進一步擴建。

  只是比起過去的空曠,現在整座城市只能用熱鬧來形容了。到處都有人——只有多少的區別。像是商業街和住宅區的人會多一些,學校、試驗區人會少一些。

  「其實過去輝夜城的人會更多。」一旁引導員的聲音傳入了耳中。「因為以前工廠區要比現在大得多,只是因為後來供給量不足又沒有足夠的地方建立新廠,所以在經過多方協商和討論之後,將整個工廠區外遷了——現在的工廠區裡幾乎都是各個工廠的研發和質檢部門還在了。」

  他們順著引導員的聲音看過去,就見一個穿著制服的年輕女孩子正對著面前十多人介紹著。這十多人年齡不同有男有女,但看穿衣風格和膚色,應該是來自同一個地方。

  雖然阿緣覺得跟自己記憶中的那些群體不太一樣……但這大概就是這個世界裡的『旅行團』了吧。

  「哇!這麼大麼!」

  聽引導員說完,『旅行團』中立刻有人發出了驚嘆聲。

  引導員面上的笑容不變,似乎早就習慣了聽到人們在聽完自己的介紹後的驚訝和贊嘆。在其他人冷靜下來之後,她又繼續舉起手介紹。

  「再往前面走進主干道,就能看到輝夜城遠近聞名的『許願池』,這是輝夜城的驕傲之一,如果有什麼願望的話,可以試試向姬君祈禱,在姬君的庇護下,願望會更容易實現……」

  「這個我聽說過!」

  旅行團裡立刻有人開口。

  「我鄰居很多年前來參加輝夜城慶典的時候就在許願池許過願,回去了就如願以償了!」

  「真的麼?」

  同行的人立刻急切的問道。

  「真的,我們也很驚訝的。」第一個開口的人立刻解釋。「他一直想回來還願的,只是因為太忙了再加上一直不知道該准備什麼貢品來還願才耽擱了。」

  「那我也要去試試。」

  「我也來!」

  被『實現願望』所吸引,人們果斷改變了原本的目的地,決定先去這個『許願池』。

  一群人呼啦啦的就走了。

  而周圍的人則是見怪不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呢。別的地方的人來到這裡總會有上演這一出,他們看都看膩了。

  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就不能像他們輝夜城的居民一樣穩重一點麼?

  不過說到許願池,她准備今天下班之後也去許願池拜拜,希望姬君保佑她女兒能再這次的測試中拿個好成績。

  聽說輝夜姬衛隊又要招人了,沒個好成績可進不去。

  雖然阿光過去並不太相信許願之類的事情,但來到了輝夜城,見其他人如此篤定,她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小聲說道:「那個許願池好像是輝夜城的特色景點吧?我們初來乍到的,是不是也得入鄉隨俗去拜一拜,請求姬君保佑……」

  正牌輝夜姬阿緣哭笑不得:「……你願意去就去吧。」

  盡管她不覺得自己真的有這功能,但若是這樣做能讓人安心的話……那拜拜也沒什麼不好。只要不迷信的把一切都寄托在這上面就好了。

  於是他們也跟在後面去了那座不知什麼時候就成了『知名景點』、『打卡聖地』的許願池。同過去相比,這裡變得更加熱鬧了。

  除了許願池周圍的地磚變得更華麗了之外,池子周圍還多了一圈盛放的鮮花。

  阿光師徒也不知道許願有沒有什麼門道,就是跟著周圍的人學——別人鞠躬她們也鞠躬,別人雙手合十她們也雙手合十,稀裡糊塗的學著周圍的人許了願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阿光真的覺得安心了一些。

  這座城市陌生歸陌生,卻不再讓她緊張——就好像她被接受了似的。

  接下來的行程自然是逛街——來都來了,怎麼能不到處走走看看呢?

  主干道周圍大多都是有門臉的商鋪,也有少數小攤販。但是走到裡面的美食街就不一樣了,街上到處都是販賣各種食物的攤位,食物的香氣交織在一起,讓人走不動路。

  『我就買一點。』

  阿光算了算自己的存款,這麼告訴自己。

  『就算我不想吃,櫻子也要吃飯不是?』他們這大半天裡除了在休息區裡吃了點東西之外,就沒再吃東西了。

  這不算奢侈。

  雖然她的存款不足以在這裡買房子,但買點吃的還是綽綽有余的。

  炒面買了,三色團子買了,烤魷魚買了——啊,那邊的章魚丸沒吃過也要來一份,還有這個飲料,不知道什麼做的,喝進嘴裡清清涼涼的,也得再來一杯。

  盡管這裡大多都可以只買半分,可數量上去了,總量也會變得可觀。

  最後一份,買完這個我就不買了——經歷了無數次『最後一次』之後,師徒兩人手上就掛滿了他們絕對吃不完的各色美食。

  總不能再這樣走下去了。

  於是阿緣一拍板,他們就在附近找了一處可以外帶食物的餐廳進去定了個雅間。師徒兩人開始埋頭苦吃。

  之前光顧著覺得好吃了,其實一共也沒吃多少,一直到坐到桌子前,師徒兩人才開始敞開了吃。

  這個塗了醬料的烤魷魚好好吃。

  那個甜甜的三色團子也讓人驚喜。

  哦哦炒面真是太香了。

  ——無論哪個世界,美食都是最能讓人放松下來的方式之一呢。

  現在埋頭苦吃的兩人,怎麼看都看不出先前緊張不安的樣子了。

  就在幾人吃吃喝喝的時候,天色暗了下來。但因為道路的兩邊大多都掛著路燈,還有穿著相似衣服的安保人員在巡邏,十分安全,所以無論是街邊的攤子還是路上的行人都沒有擔心的意思,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還有一些不好意思白天走在一起的年輕人,到了晚上就會趁著街上仍然熱鬧的時候出來約會。也許因為昏暗的環境讓他們更能放松,也許是因為晚上有很多人都會這麼做,不會凸顯他們特殊。個別街道就成了遠近聞名的『約會街』,無論是已經成了的,還是正在處在懵懂曖昧期的年輕人們,都喜歡跟喜歡的人在這裡走一走。

  商家們也順應需求,提供了很多『雙人菜單』、『雙人卡座』之類針對情侶的選項。雖然顧忌到這個時代的人都還比較含蓄內斂沒有像後世那樣明明白白標明是『情侶』,但內容已經是差不多的了。

  比如配套的餐具啦,插著兩根吸管的同一杯飲料啦等等……

  當然比起普通的物件們價格也會稍微的貴上那麼一點。但是熱戀中的情侶嘛,誰會在意這點事兒呢。

  就算吃了虧也只會當成是『甜蜜的付出』。又不是要傾家蕩產,為愛花點錢又怎麼了呢?

  阿緣坐在二樓的一間雅座裡,撩開窗簾的一角向下看,這間餐廳外面正是一條夜市。夜晚的街道上燈火通明,中間的道路上仍然人來人往,他們或者獨自一人采購美味犒勞自己,或者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笑風生。

  這其中有忍者,但更多的還是普通人。有男人也有女人,有很早就在輝夜城居住的人,也有後來才遷移來此地的。

  但不管出身和性別,此時此刻的他們看起來都是一樣的。

  都是正活在這個世界上,正在享受生活的人。

  雖然有點吵鬧,但卻讓人欣慰。這是曾經的輝夜城……或者說曾經的這個世界裡幾乎不可能看到的場景。

  「只有這種時候,我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真的做了很了不起的事。」阿緣靠在窗邊,單手撐著臉頰感嘆道。「還挺有成就感的。」

  宇智波斑一臉『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麼』的表情看了過來:「這世界上不會有比你所做的一切更偉大的事了。」

  他再認真不過的繼續說了下去:「沒有你,這個世界就不會有今天,是你改變了世界。」

  宇智波斑全程沒有使用任何誇張的形容或者華麗的辭藻,然而就是這樣質樸又肯定的,好像在訴說某種實踐真理一樣的話語,卻勝過萬語千言。

  聽他這麼說,阿緣有一點不好意思,但更多的還是一種發自心底的滿足感。

  然而另一邊的阿光卻是刷的抬起了頭。

  宇智波斑並沒有壓低聲音,因此她是完整的聽到了兩人的對話的。

  「改、改變了世界?」

  她呆滯的重復了一遍宇智波斑的話。

  阿緣看了過去,卻並沒有立刻說話。就在阿光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的時候。她聽到了少女的聲音:「我是不是忘了跟你說。」

  阿光有些迷茫:忘了什麼?

  少女繼續說道:「雖然因為各種原因有幾年沒回來了,但對外的話,我還有另外一個稱呼。」

  「輝夜姬,外面的人大多會這麼叫我。」

  阿緣眨了眨眼,仔細想想,她好像還真的沒有跟阿光介紹過自己這一層身份來著。

  啪嗒。

  年輕女人拿在手裡,沒舍得一口吃完的香軟蛋糕,就這樣從她僵硬的手指尖掉到了地上。

  阿光:「……」

  阿光:「???」

  =口=!????

  年輕的女修理師的大腦,徹底罷工了。

悠于 2021-9-2 09:03

第391章

  屬於輝夜城的熱鬧還在繼續著。

  值完班的忍者們陸陸續續的去簽字下班。外面的街道那麼熱鬧,他們看了自然也心癢難耐。

  尤其是那些年紀小一些的孩子們,雖然十幾歲的年紀已經開始在課余時間執行任務了,但喜歡熱鬧喜歡玩兒的性子卻不是一兩個任務就能壓制住的。

  這邊下班,那邊就迫不及待的呼朋喚友去玩兒了。

  「我先走了!小春你記得一定要去約琵琶湖啊!」

  其中一個少年泥鰍一樣的直接從窗戶滑了出去,他甚至等不到從大門走出去。

  「日斬!你是猴子麼!?」

  他身後的隊友不滿的叫到。

  「說了多少次要從大門走了,你再這樣實習結果不及格可不要怪我沒提醒過你!」

  黑發少年快要氣死了。

  他怎麼就這麼不幸遇到這樣的隊友,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們這些人在實習期的一舉一動都有老師盯著的?真因為他不守規矩而被扣分,回頭就算要寫檢查他也要把猿飛日斬這個混蛋套麻袋拖去小樹林痛打一頓。

  「好啦好啦,現在也下班了——原諒他一次吧,日斬已經在外面執勤一周沒回來了。」

  一個圓圓臉的少年安慰道,他有著比同齡人更豐滿的體型,但卻並不會讓人覺得臃腫,反而會讓人覺得很富態——這要是家裡窮,可真吃不出來這個體型。

  「這已經多少次了,早上來的時候遲到,晚上走的時候又總是踩著早退的邊上還總是亂跑——都說了多少次就算是忍者現在也不能隨便在房頂上跑,擾民被投訴可是要扣工資寫檢查的。」

  少年翻了個白眼。

  一兩次就算了,他也懶得說——可猿飛日斬他是慣犯啊。

  「還有小春。」

  他又轉過頭看旁邊另一個隊友。

  「我?」

  頭發利索的梳起來的少女一臉茫然的指了指自己。似乎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也要被牽扯進去。

  「日斬喜歡琵琶湖就讓他自己去約,對人家有好感就大大方方的自己去約啊,大不了就是被拒絕,整天讓你去約像什麼話。」

  平時大大咧咧的什麼都敢,到了這個時候卻慫的不行,整天讓別人幫著約著姑娘出來,到底是誰想約會啊?

  「就……幫一把唄。」

  被說道的姑娘縮了下脖子。

  「反正也是好事……」

  「你怎麼知道就一定是好事呢,要是琵琶湖不高興,那你不是做了壞事?喜歡人至少要有擔當吧?」黑發少年皺眉,「這點勇氣都沒有,那我還要勸琵琶湖不要理他呢。」

  「……哦。」

  轉寢小春撇了撇嘴,雖然被這麼說不太高興,但想想他的話也有道理。

  「好啦。」這次還是胖胖的少年來打圓場,「大家都是好意,就不要鬧的不愉快了吧——走吧走吧,我請你們去吃飯。」

  他一邊說著,一邊在確認單上整整齊齊的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推著自己兩個同伴往外走。

  「聽說美食街上新開了一間烤肉店,我請你們去吃烤肉如何?」

  「好啊好啊,見者有份,有我一份唄?」

  還沒等這邊的隊友回答,那邊一個刺蝟頭的少年就自來熟的跑了過來。

  「太一你回來了?那一起去啊,趁著開業酬賓有優惠,我還請得起。」

  「太棒了!」刺蝟頭少年高高興興混入其中,迫不及待的拉著人就要走。「我要多吃幾塊,出去一趟可是餓死我了。」

  「你們測繪組只是進山又不是去荒漠,怎麼可能餓死啊!」

  少年們勾肩搭背,吵吵嚷嚷的離開了。沒了人的簽字處再次恢復了冷清的樣子。

  「真吵啊,這些孩子。」

  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突然出現一個有著極淺發色的男忍者。

  「都沒有發現你的存在,這些孩子還差得遠。」

  從門外走來的女忍者冷著一張臉,明顯對這些年輕一輩的忍者們的實力感到不滿。

  「這沒戒心的樣子,要是上了戰場——」

  她柳眉倒豎,越說越激動。憑空出現的男人趕緊安撫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擔心他們會因為自己的疏忽而丟了性命,但你也要明白,現在跟我們那時候可不一樣了。」

  男忍者拍了拍她的肩膀。

  「剛剛那些孩子可全都來自不同的忍族,過去我們哪兒可能見到這樣的畫面?」

  來自不同地方,不同忍族的孩子們親如一家的笑鬧著,把後背交給彼此——這種事情,過去怎麼可能?

  「而且現在不一樣了,他們也不用小小年紀就要衝上戰場廝殺了。」

  這是男人最感慨,也是最滿意的。

  他其實對於忍者融合不融合聯盟不聯盟的事情沒有太大的感想,只是不讓還沒人腰高的孩子上戰場,他是再贊成不過的。

  孩子們上戰場能有多少戰鬥力呢?大多數時候都只能是給敵人送菜罷了。確實有一部分極為優秀的孩子會因此而嶄露頭角,但那又能有多少個呢?一個家族能撈出三五個,那都是祖宗保佑了。更多的時候是十來個孩子上了戰場,只能勉強回來兩三個。

  運氣不好,一個都回不來。

  那才是最悲哀的事情。

  「就是因為現在他們不用上戰場了,才更應該保持警戒。」女忍者這麼說著,語氣卻平和多了。至少沒有了先前的緊張。「要是因為大意而在其它地方栽了跟頭,那豈不是辜負了姬君,還有許多人的努力?」

  姬君殿下也好,宇智波和千手的大人們也好,大家付出的努力就是為了能讓所有人,尤其是這些孩子們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稀裡糊塗的就丟了命。

  她並不是說這些孩子一定要背負著什麼感恩什麼,但至少應該更重視自己的安全。明白現在的和平,是多少人的心血和犧牲換來的。

  「行了行了,你也別這麼急了。」男忍者到是很看得開。

  「他們的人生,由他們自己決定,未來的事就交給未來吧。」他伸了個懶腰,「我們這些人只要過好當下,把當下的每一天都夯實,讓這些小鬼頭能走到未來就夠了。」

  「再說了,不是還有姬君在麼。」見同伴還是放不下的樣子,男忍者拿出了殺手锏。「姬君總是能帶我們走向更好的未來的。」

  「這倒是。」女忍者贊同的點了點頭,神態也放松了很多。

  對他們來說,姬君就是神明——是行走在人世間的,真實的神明,只要有姬君在,他們就不會擔心。

  「哼。」不只想到了什麼,她突然又冷笑了一聲,「死不死的我可以不管,但是就他們現在的火候,想進姬君的衛隊還差了點。」

  等什麼時候練好了,再說吧。

  就在今天輪值負責監察的兩個忍者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時,遠處突然傳來了劇烈的震動。

  周圍的人還在熱熱鬧鬧的說著什麼,但這些往日會讓阿光感興趣的消息,此時卻都入不了她的耳朵了。

  『輝夜姬』

  三個大字反復的在她的腦海中回蕩,一遍又一遍。

  一直到重新坐上馬車,開始向著整座輝夜城最高的建築前行的時候,她都沒能從『輝夜姬』三個字中回過神來。

  也不奇怪,這誰能想得到呢。

  她只是心血來潮帶著修整好的照相機去街上走了走,又正好看到兩人親昵的樣子就沒忍住拍了一張照片,然後邀請他們來自己家裡洗照片……

  她哪兒能想到自己就這麼巧,剛好在街邊搭訕的人,就是鼎鼎大名的輝夜姬呢?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這已經不是撞大運之類的就可以形容了,應該說是奇跡了吧……

  至少阿光不覺得自己還能再遇到這樣的際遇。

  其實冷靜下來思考的話,也不是完全無跡可尋的。

  畢竟緣小姐……不,姬君殿下那一身氣度,和面對那些混混——還有其他各種事情時候那淡定悠閑的態度,就不是一般的大小姐會有的。

  還有那讓人忍不住信服的氣質,以及斑先生……還有孫悟空的反應,那反應明顯就不普通。只不過因為孫悟空能說話這件事在先,而自己早早的就接受了這本不平常的事情,才一不小心就忽略了後面的不尋常之處。

  阿光左右張望了一下,她本想找孫悟空問點問題——畢竟他看起來好像跟緣……不,姬君殿下有交情的樣子。然而對方早就在他們沒注意到的時候離開了。

  過去的孫悟空也是這樣突然來又突然走,所以她也沒有在意過,只是這次她有滿心的想問的問題,就難免有些失落。

  「請問有什麼事麼?」

  注意到阿光變來變去的臉色,負責陪同的年長女性體貼的問道。

  這個氣質溫和卻不失氣派的人,赫然便是過去的侍女長,現在輝夜城的主管之一的菖蒲。本來接待的事情還不需要她這個總管出面的,只是這可是姬君專門叮囑過的客人。

  那她無論如何也要萬無一失的招待好。

  「沒、沒有……」

  阿光趕緊搖了搖頭。

  對這位看起來就位高權重的女性,她還是有點敬畏的——她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樣的人,再加上對方比自己年長,是長輩,她就更不自在了。

  但沒過多久,她又忍不住開口。

  「那個,斑先生還有緣……我是說姬君殿下他們……」

  她和櫻子在這座城市裡只認識這兩人,如今他們不在了還是會緊張不安。

  「殿下還有些事情要做,等您安頓好後,姬君會再接見您的。」

  菖蒲笑著回應。

  「您不用——」

  轟!

  菖蒲話還沒說完,外面就傳來了一聲巨響,

  緊接著,就是一個粗獷的聲音傳了過來:

  「九喇嘛大爺我來了!還不快來迎接!?」

  那丫頭和宇智波斑回來了,他九喇嘛大爺終於可以一雪前恥了!w,請牢記:,


第392章

  如果尾獸也有記仇小本本的話,那宇智波斑、千手柱間還有阿緣肯定都在九喇嘛的小本本的前幾頁上。

  還得是加粗加大放閃閃亮的藝術字的那種。

  畢竟是九喇嘛作獸千年生涯中為數不多的幾次吃癟,幾乎都帶這幾個人身上了。

  說著『太危險了不能放任』而把他揍了一遍的千手柱間就不提了(當然重點是後來他也沒打過人家),宇智波斑和那個丫頭也是決不能放過的。

  前者先不說了,自己為數不多挨打經歷之一就是他帶給自己的,後者……那個小丫頭不僅剝香蕉威脅他,還讓九喇嘛大爺給那些渺小的人類干農活,簡直是奇恥大辱!

  最讓他不能接受的是,她還讓八尾那幾個混蛋來監督自己,讓他們全都看到了自己屈辱的樣子。尤其一尾的嘲笑——這事兒就算再過去一千年,他也不會忘記。

  這不一聽說他們回來了,他立刻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這裡可是那丫頭的大本營,不管怎麼樣她都一定會回來的。

  在他們不見了的這段時間,他可是精益求精的鍛煉了自己的,如果他們還把自己當做過去的九喇嘛,那就大錯特錯了!

  九喇嘛想的很好。

  他這幾年鍛煉了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而宇智波斑和那個丫頭卻因為離開而疏於鍛煉會變弱,他強而他們弱,這樣一來自然就是自己碾壓這兩人一雪前恥了。

  再加上現在千手柱間那家伙沒在,現在可沒有人能夠阻止自己了!

  他越想越開心,忍不住哼哼哈哈的大笑起來。巨大的尾巴也……小心的避開城外的人造物之後抽在了身後的山崖上,拍的山上的石頭劈裡啪啦的往下落。

  九喇嘛信心十足,九喇嘛十分膨脹。

  他帶來的巨大聲響也確實給城裡短暫的帶來了些許慌亂,只不過也只是『些許』,迅速安撫下外地來客之後,輝夜城本地居民們在注意到了來者是誰之後迅速的……回復了原狀。除了需要用火的店家們為了安全起見暫時熄了火之外,其他的都十分安定。

  畢竟只是一只九尾嘛,它又不是沒來過,比起什麼天災人禍的好多了。(?)

  輝夜城民眾心態十分平和。

  輝夜城的忍者們也沒有慌亂,而是迅速的從各個地方竄出來。一邊彙合一邊分成負責不同工作的小組也向著城外衝去。

  衝在最前面的是搶修組和醫療組——雖然是九尾,但保不齊它會不會一激動要毀點什麼或者誤造成人員傷亡。其他的像是戰鬥組控制組這些反而在稍後一些的第二梯隊。

  以防萬一負責撤離的忍者們則是在最後放分散在各個街區,一旦有下一步指示,他們就會行動起來,帶著人們去早就准備好的避難所。

  「夏樹!」

  猿飛日斬鑽出來的時候,手裡還拿著一大捧剛從山中家的鮮花店買來的花束。

  「我知道!」

  黑發少年聽到他的聲音,立刻嚴肅的應了下來——盡管他一直看不慣猿飛日斬的散漫無紀律,但對他的實力還是十分放心的。聽到他的聲音,立刻就做好了配合的准備。

  他們好歹也是一個小組的,配合起來當然……

  啪。

  一束盛放的鮮花突然落到了黑發少年的手裡。

  被叫做夏樹的黑發少年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向遠赴日斬。

  「這是我等會兒要送給琵琶湖的花,你先幫我保存一會兒!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訂到的限定鮮花!一定一定要保存好別出事兒啊!」

  夏樹:「……」

  黑發少年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都什麼時候了還搞這出?

  真想保護好鮮花你不如干脆寄放在山中花店不要拿出來啊!你腦子進水了麼!?

  只是想歸這麼想,少年卻並沒有把手中的鮮花丟出去,而是迅速掏出一個封印卷軸把花束放了進去。

  ——真是夠了,什麼時候才能換人?再跟這人一族,他怕自己不上戰場都要英年早逝了。

  年長的忍者比他們更早一步到達現場,並且拉起了防護網。

  年輕忍者們到的時候,就見到那些前輩老師們都十分安靜地沒有動靜。

  就連那些帶著面具穿著特殊制服的人也都只是待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上方。

  不知為何,猿飛日斬感覺自己從自己這次實習的帶隊老師眼裡看到了驚艷和同情復雜神情。

  驚艷先不提,同情?有什麼好同情……

  他順著老師的視線看過去,見到了那個雙手環胸站在樹梢上的男人。

  背對著自己的那個男人並不是壯碩——至少在男性忍者中,他的身材算不上高大壯碩。還留著一頭對男性忍者來說少見的蓬松長發,等下,長發?

  猿飛日斬迅速從記憶力找出了有著同樣發型和身材的某個忍者。

  他縮了縮脖子。

  那、那確實應該同情一下。

  同情一下九尾。

  「宇智波斑!」

  九條尾巴的巨大尾獸叫出了男人的麼名字。

  盡管許多年不見,盡管對方身上的氣質發生了不少的變化,但這個曾經暴打過自己,並且逼迫自己變小,像提兔子一樣把自己抓到那丫頭面前的男人,他是絕不可能忘記的。

  「你來的正好!」

  他九條尾巴像扇子一樣平鋪開,不詳的紅色查克拉也從身上不斷溢出,渾身的肌肉緊繃,猩紅的獸瞳緊緊地盯著面前的男人,像是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待老夫撕了你,就去找那個丫頭報仇!」

  他撂下狠話,爪下的土地也因用力而塌陷,然而他視為宿敵的男人卻並沒有表現出絲毫害怕的意思,甚至看不出要回應的跡像。這就讓九喇嘛很沒面子了,它惱怒的齜牙:「你要以為老夫還想過去一樣,就大錯特——」

  最後一個『錯』字還沒說出來,九尾的頭就被一只巨大的淡藍色手臂按進了身後的山壁中。

  「過去,怎麼了?」

  利落的架起須佐能乎的宇智波斑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不知道你特地過來找打是在想什麼。」宇智波斑歪了歪頭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但我確實有段時間沒有好好活動過了。」

  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快意張揚的笑容。包裹著他的須佐能乎也隨著主人的意願進入了下一個階段,穿上一身鎧甲,配上了長刀。

  「來吧,讓我看看你有多大的進步。」

  九喇嘛:???

  這跟老夫想像中的結果完全不一樣啊

  另一邊,阿緣身邊不知什麼時候落下一只有八條章魚尾巴的尾獸,接著,土黃色只有一只尾巴的尾獸和藍色有兩條尾巴的尾獸也排排坐一樣落到了她身邊。

  「九尾這家伙,還真是怎麼都學不乖啊。」

  很久不見的牛鬼自覺地坐在了阿緣身邊,一點不見外的掏出小餅干哢嚓哢嚓的吃了起來——看熱鬧怎麼能不吃東西呢?

  「不過看起來很精神的樣子。」

  阿緣露出了懷念的表情。

  「是精神,就是精神過頭了才腦子不正常的跑來挨打。」

  一尾守鶴幸災樂禍的說著。一邊說一邊把手裡的小餅干抓了個粉碎——然後被身旁的二尾又旅一尾巴抽了下去。

  「你又弄得到處都是了。」又旅不滿道「就不覺得髒麼?」

  正爬上來的守鶴:「???」

  我們是尾獸又不是人,為什麼要按照人的標准來判斷髒淨?

  守鶴不高興,守鶴意見很大,然而看著又旅的兩條尾巴,再看看牛鬼的八條尾巴,它……選擇了閉嘴。

  當、當然不是它怕了。輪戰鬥力,堂堂守鶴大爺怕過誰?只是在這種狀態下不好發揮而它們尾巴更多自己不好招架而已!

  看著身邊三位活潑的尾獸,阿緣笑著招呼道:「好久不見啊,各位。」

  「是啊,很久不見,你去哪兒了?」

  牛鬼大大方方的問道。

  「去了一個……幾個挺遠的地方。」

  阿緣不知道該怎麼概括自己這漫長又復雜的旅行,干脆就用『幾個地方』來概括了。

  「這樣啊。」尾獸不像人類那樣有刨根問底的習慣,聽到她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就沒有再追問了。「好在你還是回來了。」

  「是啊,好在回來了。」

  阿緣還是挺認可這種說法的。

  「你們呢,看起來都還不錯?」

  至少看九喇嘛還是挺精神的。都有精神再來找事兒了。

  有時候阿緣也挺奇怪的,一般來說知道自己真的打不過還會挨打的話,不是應該躲的遠遠的麼——惹不起至少躲得起不是?

  但九喇嘛這明顯是越挫越勇……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

  「還不錯,就是九尾太煩了。」牛鬼說著嘖了一聲,「天天拉著我們打架,說是要變強一雪前恥。搞的原本就不怎麼喜歡出來的三尾干脆躲進海裡不出來了。不過三尾說看到很好看的海,以後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尾獸可沒什麼能不能離開的觀念的,對他們來說,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都只有想不想去,而沒有能不能不去的。

  人有沒有被鎖鏈銬起來,那當然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好啊,有機會一定去看看。」

  ——如果遠處的背景不是查克拉高達(?)和巨獸的互毆的震撼畫面,那阿緣和尾獸們的對話無疑是十分溫馨的。

  就像久別重逢的好友,盡管沒有明著說想念,但其中的溫情卻是看到的人都能體會到的。就連尾獸自己也不曾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和一個人類像這樣平平靜靜地交談,也不曾想過,那些過去不曾在意過的景色有朝一日也能成為和別人交談的話題。

  並且這種感覺還意外的挺好的。

  ——至少牛鬼這麼認為。

  但也不是所有尾獸,都享受這份重逢的快樂就是了。

  至少九喇嘛就一點都不快樂。

  再一次從山裡把自己的九喇嘛惡狠狠地晃了晃頭。

  他!一點!都!不快樂!


第393章

  九喇嘛的挑釁來得快去的也快,看到宇智波斑把九尾(物理)說服之後,原本還在四處戒備的忍者們也在族長前輩們的帶領下盡然有序的撤退,然後……繼續該干嘛干嘛去了。想留下來繼續觀摩的就找個不礙事的地方繼續觀摩,有其他的事就自己回去。

  反正事已至此,九尾再厲害也惹不出什麼大麻煩了。

  猿飛日斬欣賞完宇智波族長的英勇身姿之後,快樂的跑到了還不願離開的夏樹身邊,戳了戳人:「花、我的花呢?」

  「別吵,讓我再看一眼斑大人的體術。」能直接對尾獸造成傷害,這體術肯定不是一般體術,他得好好研究一下。

  「你等會兒也能看,先把花給我,我還要找琵琶湖呢!再晚了她回去了怎麼辦!」

  說話的時候,猿飛日斬還動手動腳的要從對方身上掏。

  「別碰我!」不堪其擾的夏樹趕緊跳開,從身上掏出一個封印卷軸丟了過去。「行了你的花在這裡,別煩我了。」

  「謝了!」

  花到手,猿飛日斬自然沒有糾纏下去的意思——他喜歡的是香軟漂亮的妹子,才不是這種冷冰冰的男人。

  同夏樹一起留下的還有轉寢小春,她最近體術也卡瓶頸了,正好可以琢磨琢磨,而另一邊出身秋道家的豐滿少年則是跟著一起撤退了。

  他們烤肉還沒吃完呢,希望現在回去烤肉還沒冷掉——不對,冷掉也可以再烤烤,運動了這麼久,他覺得剛才吃下去的烤肉已經全部消化掉了。

  果然還是應該再都重新上一份吧。這次就只有他自己,一定可以吃個痛快了。

  少年雙臂交疊墊在腦後,美滋滋的往回走,渾然不覺斜後方站在樹梢的刺蝟頭的少年露出奸笑。

  想吃獨食?怎麼可能!

  注意到維護治安的人們表情放松下來,街道上也恢復了原本的熱鬧。炭火重新點起來,吆喝聲也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

  這讓數名披著鬥篷的外來者即緊張又迷茫。

  緊張當然是因為他們注意到了那巨大妖獸的樣子,會說話體型巨大還有數條尾巴——除了傳說中的『尾獸』之外不做他想。

  那可是尾獸!

  他們膽戰心驚,生怕自己的小命一不小心就要交待在這裡。

  天知道他們只是想來探探路搗搗亂,而不是想來送送命——外面也沒人說輝夜城跟尾獸還有什麼梁子啊。

  是的,這些人來自還沒加入忍者聯盟的忍族。

  盡管忍者聯盟正在被越來越多的人接收,但也有固執的堅守過去的傳統,認為『祖宗之法不可變』的忍者,仍然以過去的方式生活著。

  有人因為輝夜城收益,就有人的利益會因輝夜城而蒙受損失,尤其忍者們之前『掃黑除惡』的行動,更是動了不少人的蛋糕。

  難免有人有了別樣的想法。確實他們很難跟有千手柱間的忍者聯盟,還有輝夜城直接對抗,但搗亂這種事兒卻並不需要跟人正面對上。

  這些遙遠外地來的忍者們想的也簡單,就准備利用輝夜城晚上也熱鬧的特點混進人群裡從內部搞些破壞,讓輝夜城焦頭爛額一下。他們不做進攻,撤退及時的話就算是宇智波或者千手的忍者也很難從人群當中找出他們來——這也不能怪他們,誰讓輝夜城的守備如此之松,就算是忍者們巡邏也只是走過去,而不是認真盯梢。

  然而沒想到還沒開始,就先看到了尾獸。

  「別怕。」

  注意到這些人很緊張的樣子,招待他們的店老板特地跑過來安慰了幾句。

  「負責守護這座城市的大人們會解決掉的。」

  他說的很自然,就好像是抓抓賊之類的小事。說話間甚至還給隔壁桌的客人上了兩碗拉面。

  「你說的簡單。」

  其中一個年輕點的忍者忍不住了。

  「那可是尾獸!」是傳說中的怪物!

  老板卻只是茫然的眨了眨眼:「尾獸怎麼了?」

  年輕忍者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聽聽,這什麼問題?

  還尾獸怎麼了,尾獸隨便甩甩尾巴就能砸會三五家你這樣的店鋪,弄死你這樣的普通人更是吹口氣的事。

  你說怎麼了?

  見年輕人鬥篷下的臉都不好了,老板暗自嘆氣。

  估計是小地方來的外地人,以前沒來過輝夜城,才會這麼沒見識的樣子。但很快他就又露出了寬容慈祥的眼神。

  自己好歹也是長輩,對年輕人要寬容一些,他們多走走多開闊開闊眼界,總會成長的。

  年輕忍者當然注意到店主那不合時宜的寬容的,就好像在看小孩子似的眼神,所以才如此茫然。

  雖然他確實比店主小了不少,但作為忍者,他走過的路去過的地方不會比店主吃過的飯少,殺掉的人可能都比店主的親朋好友綜合加起來都多。

  所以到底是什麼會讓這麼一個『普通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這個身經百戰的忍者?

  「總之別擔心,很快就會結束了。」

  老板說著,還回去端了一盤烤豆腐回來。

  「請你們的,吃吧,別怕,咱們這可是輝夜城!」

  說道輝夜城三個字的時候,老板特別加了重音,顯得十分自豪。周圍的人聽到了,也紛紛附和道。

  「對,咱們這是輝夜城,最不用擔心了。」

  「對,不就是尾獸麼,之前也來過,後面還不是被姬君降服了麼。」

  另外一個人跟著說起自己過去聽過的消息。

  「真的?有這回事兒?」

  周圍不知道的人趕忙問道。

  「有的,你們新來的才不知道。」說到這裡的時候,這個『老居民』挺了挺自己的胸脯,城外的果園你們知道吧?那果園就是被馴服的尾獸種出來的呢。」

  「過去有尾獸來作惡,姬君將其制服但不忍傷其性命,就命令它勞作來彌補自己犯下的罪孽。」

  男人繪聲繪色的講著在幾個忍者聽來匪夷所思的事情,然而就是這些對他們來說明顯就是瞎編亂造的故事,周圍的人卻聽得津津有味,還露出了理應如此的表情。

  難以置信。

  幾個忍者使了個眼色。

  『還行動麼?』

  『做吧,趁著現在——回頭還可以推責任給尾獸。』

  交換了意見之後,幾個人扶著桌子就要站起來。

  「老板,來兩碗拉面。」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成年男人沙啞的聲音。

  「哦,沙門大人,好久沒見你了——最近又在搞那個什麼……閉、閉關的?」

  老板熱情的招呼著這位熟客。

  雖然走進來的光頭男人臉上有紋身,表情看起來也很凶悍,但都是熟客了,人們自然不會怕他,還都有興致跟他聊幾句。

  鬥篷下的人們卻是目瞪口呆:

  沙、沙門?

  這不是風之國那個有名的煞神麼?傳聞中只要被他盯上的目標,無論多在哪裡都會以奇怪的狀態死去。

  想到這名忍者赫赫有名的戰績,幾個人呼吸都亂了。

  「沙門大人,你們又在搞新技術啊?」

  「嗯,還在研究。」

  壯實的男人沉穩的回應後坐到了旁邊的空位置上。

  「真是辛苦了,有了輪椅之後,我的母親也能出來散散步了。」旁邊的客人突然開口。

  「那是姬君的設想,我們只是把它做出來罷了。」

  沙門一點沒有貪功的意思。實打實的回應。對他來說也確實如此,盡管他們確實做了不少工作,也失敗了很多,但真正的創意是姬君給的,方向也是姬君制定好的。所以要算功勞,那也還是姬君的功勞最大。

  「這你就不要謙虛了。」

  門外又傳來了成熟中帶著些許沙啞的女性的聲音。

  一個劉海擋住半張臉的黑發女人走了進來,說話的時候,她冷艷的臉上少見的露出了幾分笑意。

  女人似乎也挺經常來的,至少店裡的人沒有對她的到來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

  「不介意就拼個桌?」

  環視了一圈店裡,女人走到了沙門的桌子前。

  「坐吧。」

  沙門點了點頭,他同樣神態平和,似乎見怪不怪。

  但旁邊穿著鬥篷的幾人卻是瞬間繃緊了身體,因為身體太過緊張,他們坐下的時候甚至發出了像是鐵陀砸到木頭上似的悶響。

  奇怪的聲音引起了鄰桌人的注意。

  「你們沒事吧?」

  千手桃華早就注意到這一桌奇怪的客人了,只是因為輝夜城五花八門的客人一直很多,因為各種原因隱藏起面孔的也不在少數,她也沒有刨根問底的意思,主要還是這些人看起來十分緊張,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她才多問了一句。

  「沒、沒沒有。」

  為首的人立刻搖頭。

  開玩笑,這可是千手桃華。

  只是幻術一面就能跟宇智波抗衡的強大忍者,萬一暴露什麼,那就真的完蛋了。

  原本准備行動的幾人立刻端坐回了桌前,端端正正,一動不動。

  『我們……還行動麼。』

  比起先前的那次,這次的眼神交流遲疑了許多。

  『先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吧』

  為首的人搖了搖頭。

  確實忍者的任務彙總免不了犧牲,但他還沒有蠢到在沙門和千手桃華的眼皮子底下做什麼。

  就在為首忍者認為事已至此已經十分誇張的時候,店門口的門簾第三次被人掀開。

  「嗯?今天什麼日子,你們怎麼都在這裡?」

  宇智波火核驚訝的看著坐在一起的沙門和千手桃華。

  「正好都來吃飯,你呢?今天不是你值班麼?沒去看看九尾的情況?」

  比起其他人,他們得到的消息當然更准確。

  「啊,解決了,我就來吃晚飯了。」

  宇智波火核的語氣很輕松——倒不是他看不起尾獸,只是九尾選擇了那位做對手,那就只能為它祈福了。

  宇智波火核心情很好——或者說,今天得到消息的人們,沒有誰的心情是不好的。

  「本來我還想叫千鶴一起來,只不過她……」

  千手桃華了然的接話:「去那位身邊了?」

  那位,自然就是指久別歸來的那一位了。

  「是啊……嗯?你們看起來很緊張的?是不舒服麼?」

  宇智波火核不見外的也坐到了同桌,路過的時候,也感覺到了旁邊幾人不正常的緊張。

  「沒、沒有。」

  為首忍者這次說話也結巴了起來。

  「我們……我們只是餓了!對,我們太餓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對著老板招手:

  「老板!老板,快來點菜啊!」快來救命啊!


第394章

  點菜自然是沒問題。

  老板雖然覺得這些外地人見識有點少,但並不會歧視客人,見到他們不管不顧點了明顯吃不完的量的時候,還好心提醒了幾人。

  「你們點的太多了,吃不完的吧。」

  不餓肚子的好日子沒過幾年,可不能染上浪費的毛病。

  「能吃完!」

  最年輕的那個忍者立刻回答。

  「我們打包帶走!」絕不會給他們一點留下自己的機會的!

  聽到這些人會打包,老板就沒有再勸,而是通知後廚做菜上菜。這裡不是什麼大飯店,提供的也就是像拉面、雜煮、炸雞塊之類的平民菜譜。但因為物美價廉再加店的位置正好位於很多人上下班的路上,因此一直以來生意都還不錯。

  許多忍者也把這裡當成自己的食堂,不需要顧忌全族生老病死的情況下,他們自然是願意省時省力再吃好點的——雖然忍者大部分都能做飯,但能做飯和能做好吃的飯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不然也不會有人是廚神有人是廚房殺手了。

  因為身邊就是沙門、千手桃華和宇智波火核三大煞神,幾個忍者怕被懷疑而不敢再多做交流,等菜一上來就開始埋頭苦吃。好像餓了十天半個月沒有吃飽過,恨不得把頭都埋進碗裡的那種程度。

  店老板忍不住又流露出了同情的眼神。

  都二三十歲的成年人了還吃不飽吃不好,唉,外面討生活不容易啊。

  老板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盡管他們都還小,但若是在過去,他的孩子搞不好也會像這些人一樣,天天忙忙碌碌,卻不一定能吃上一頓飽飯……

  想到這裡,他不禁搖了搖頭,還去廚房跟正在做飯的老婆商量:「挺不容易的,多給他們加點量吧。」

  老板娘是阿緣以前撿回來的流民之一,也是從苦日子走過來的,自然知道餓肚子的滋味有多難受,於是她點了點頭,手上的勺子一下去就是滿滿一勺。

  他們都是普通人,不能像姬君那樣拯救所有人,但讓人吃頓飽飯還是沒問題的。

  於是當幾個忍者看到堆的滿滿的大塊炸雞和幾乎要溢出來的拉面的時候,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這、這是真的吃不完啊。

  難不成是這些人已經發現自己不對勁,想要直接撐死自己麼?

  太可怕了,怎麼會有這種死法。

  然而害怕歸害怕,更擔心自己不吃會被處以其他酷刑或者被發現不對勁的幾個忍者只好不顧胃發出的警告,又是一陣埋頭苦吃,一直到再吃真的要走不動了,才戰戰兢兢的提出要打包的請求。

  一直到帶著印著店名的食盒走出店門,他們才長長的舒出一口帶著炸雞味兒的氣來。

  別說,其實拋開恐懼和要爆炸一樣的胃,這頓飯的味道真的挺好的。大概因為輝夜城各方面都很發達的原因,無論是拉面還是雞肉,用的料都很實在,拉面的面條是混了白面的。湯底還用了海貨提味。而炸雞也是實實在在的雞肉、面糊還有香料。

  在外面吃飯的時候,可很難碰到舍得用這麼多香料去調味的。

  這就是輝夜城麼。

  方方面面,大到街道建築,小道一頓飯,都能清晰的察覺到跟別處的『不同』。這樣的一座城市,完全不需要讓人去外面宣傳吹捧,但凡來過這裡的人,方方面面都能體會到它的『好』。

  為首的忍者摸著自己的肚子,第一次對家族不加入忍者聯盟的選擇產生了懷疑。像這樣維持祖訓,不作任何改變的活下去,對家族來說真的就是好事麼?

  確實他們已經非常適應現在的生活方式,一直這樣下去,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不會比現在更壞。

  然而他卻看到了『更好的生活』。

  為首的忍者沉默,他看了眼身邊的同伴——這些年輕的孩子正四下張望著,表情看起來也有些恍惚。

  也許是跟他一樣,產生了某種懷疑。

  「小朋友,叔叔帶你去吃糖好不好啊?」

  就在他們還在對自己的人生產生迷茫的時候,一個油滑討好的聲音突然穿入了耳中。忍者的五官遠比常人要敏銳,他們幾乎是立刻就鎖定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個三四十歲有著忠厚長相的男人正對一個穿著整齊但質樸的小姑娘說話,小姑娘有著明亮的大眼睛,白淨的臉上滿是稚氣。她正好奇的看著男人,似乎有些心動。

  「老大。」

  吃撐了的幾人中年齡最小的那個摸著自己吃的滾圓的獨子向著領隊靠了靠。「那個男人……」

  怎麼看都有問題。

  「我知道。」

  領隊點了點頭,表情也變得不好看了。

  那個男人,十之八|九就是拐子。

  看著小姑娘好看身邊又沒有大人,就起了心思——盡管他有一張忠厚老實的臉,但那渾濁邪惡的眼神卻暴露了他的惡意。

  就算不是拐子,他也絕對沒有善意。

  「我們要不要……」

  年輕忍者看著那個小姑娘被男人的花言巧語說的心動,眼看就要跟著對方走了的樣子,忍不住又開了口。

  這麼有靈氣的小姑娘,他也不希望眼睜睜見她遭遇不測。

  雖然當忍者要心狠手辣,但忍者並非天性殘忍邪惡之人。在不涉及任務的情況下,他們也不願意眼睜睜看著不幸發生。

  「先看看。」

  領隊搖了搖頭。

  他們可不是真來輝夜城游玩的,暴露了絕對沒好果子吃。

  「……的時候,再想辦法幫一把吧。」

  若是過去,他可能不會在意這樣一件小事,但是看到這樣的輝夜城,他突然就看不過去了。

  若是所有人都不幸,那麼某個人身上的不幸就不會顯得特殊,也不會有誰去刻意留意。但反過來,若是一切都很美好,那麼任何一個可能破壞它的地方,都會清晰的被人注意到,並且本能的會反感。

  確實他們也不是好人,但對小姑娘下手這種事還是太惡劣了。

  前面男人似乎終於說動了小姑娘,他試探性的去牽小姑娘的手,沒見小姑娘抗拒,就用了勁兒。

  也許是擔心動靜太大會引起人們的注意,他並沒有直接把小姑娘抱走,而是一邊給她買了點零食,一邊牽著她往外走。

  男人心情很好,覺得自己這一單一定能搞成了——什麼戒備森嚴路不拾遺的輝夜城,只要小孩子還是那麼蠢,就跟別處沒什麼兩樣。

  要他說那些人還是太蠢了,什麼搶劫偷竊都太明顯了,像這樣把孩子騙走賣掉才是最上乘的。

  要他說輝夜城可真是他這樣的拐子的天堂,這裡的孩子們吃得好,比起那些面黃肌瘦不知道能活多久的小鬼們好多了,長得也好看,不用養就能買上價。

  心裡想著這丫頭的出售價格,男人美滋滋的琢磨起可以用這筆錢去干什麼。

  首先得去喝幾杯。

  出來一趟不容易,當然得犒勞犒勞自己。

  「叔叔,我們這不是去甜食店的路啊。」

  小女孩兒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

  「是啊,叔叔帶你去外面的店,那裡的糖更好吃,比這裡好吃不知道多少倍呢。」

  男人漫不經心的應付著。

  七八歲的窮小鬼能知道什麼。隨便糊弄糊弄不就乖乖跟著自己走了?

  然而聽到他的話,小姑娘卻是停下腳步嘆了口氣。

  「叔叔,你不知道外面的糖都是從輝夜城進貨的麼?」她用看不懂事的孩子的眼神看著這個男人,「最新最好的食品都是輝夜城改良開發的,外面怎麼可能有比輝夜城更好吃的糖?」

  男人聞言低頭看身旁的小姑娘,就見她圓圓的臉上沒有了剛剛的天真,只剩下了滿臉的嫌棄和無趣。

  「叔叔,騙人也得先做好基礎的調查工作啊。」當騙子,也得講原則啊。

  沒文化,真可怕。

  「我去的地方多還是你去的地方多?」男人惱羞成怒,「你跟我來就是了!」

  「我才不去呢。」

  小姑娘一邊說著,一邊熟練的躲開了男人抓向自己想把自己提起來的那只手。接著就在穿著鬥篷的忍者們忍不住想要出手幫忙的時候,小姑娘突然深吸一口氣,大喊道:「忍者叔叔阿姨們!就是這個人想拐孩子!」

  屬於孩子稚嫩又尖銳的聲音在熱鬧的街道上響起,原本熱鬧的街道就像是按下了暫停鍵一樣瞬間安靜了下來。

  接著,穿著鬥篷的忍者們就見到街上無數男男女女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不僅有穿著制服正在巡邏的人,更多的還是穿著普通衣服,剛剛還在街上晃來晃去,甚至為了一個零頭而跟店家討價還價的人們。

  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普通人們迅速後退讓開位置,接著就是無數聽到喊叫或者被其他人叫來的忍者們下餃子一樣刷刷刷的出現在現場。

  其中不乏身高超過兩米,一條胳膊都比別人大腿還粗壯,一看就不好惹的筋肉壯漢們。

  原本准備著暗中出手的幾個人,反而被擠到了後面,在忍者組成的包圍圈發呆。

  ——好、好像輪不到我們了?

  ——廢話,這麼多人,你進去一個弄不好就是送菜了。

  那個男人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在這個位置的他們是看不到的,只是從那聲聲慘叫哭嚎中不難想像,他一定不會好過了。

  呼啦啦的忍者們來得快去的也快,等人被套在袋子裡帶走之後,街道又恢復了正常。

  帶隊的忍者不由再次慶幸,他們並沒有把先前設想的計劃付諸行動。不然街上這麼多忍者的,怕是他們剛把火點起來,就要被這些在街上走來走去,看起來像是普通居民的忍者們按在地上了。

  而且下場不會比剛剛那個套在麻袋裡的家伙好多少。

  「幸好……」

  他剛拍了拍胸脯,就又聽到剛剛那個小姑娘的聲音。

  「外面的騙子們都這麼傻麼?」那小姑娘老氣橫秋的說著,「這個月都第三個了,怎麼就不能來個段數高點的呢。」

  「輝夜城哪兒還有吃不起糖的孩子,我穿的衣服看起來不怎麼樣也不代表我窮啊,沒見過要去農田實踐勞作的孩子麼?」

  她一邊走一邊跟旁邊的同伴抱怨。

  「好歹也要用月姬人偶來當餌嘛,可惡,好像要新出的月姬人偶啊。」

  「買嘛,你再抓幾個壞人,發的獎金也就差不多了吧?。」

  「輝夜城哪兒來那麼多壞人啊,也就這種不長腦子沒文化的還能讓我鑽鑽空子……」

  孩子們嬉鬧著走遠了,留下幾個大人在夜風中石化。

  這、這就是輝夜城的孩子們麼?

  恐怖如斯!

  拍拍。

  就在他們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突然有人伸手在領隊人的肩膀上拍了一兩下。

  他回過頭,就見到一個黑發的青年正看著自己。

  而在他旁邊,則是幾個穿著白色衣服,面無表情且還還帶著些許殺氣的……竹取族人?

  「你們的進城手續有些問題,麻煩跟我們走一趟吧。」

  為首的青年笑了一下,眼睛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紅色,還有兩個黑色的勾玉。

  他看著這些穿著鬥篷的陌生忍者,臉上的笑容輕松親切,似乎並不打算對他們做什麼。

  ——事實上也確實沒准備對他們做什麼。

  他們應該慶幸,剛剛在遇到那個小姑娘的時候,他們是想出手幫忙而不是有了壞心思。不然他這一拍,就真不一定是要做什麼了。


第395章

  其實像這些人一樣覺得生活在輝夜城的忍者們墮落了,不再是過去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戮集團的還有很多。

  就像好不容易推翻封建統治了也還有張口閉口還是過去好的人一樣。放到過去的環境裡,他們不一定過的多好,卻總是喜歡有事沒事的提上那麼兩句想當年。

  尤其那些上了年紀的人。

  穿著鬥篷的忍者們大多都是在長輩這樣的嘮叨和抱怨裡長大的。所以才會有了之前那樣天真偏頗的想法。覺得開始開店開始運貨開始漫山遍野跑的忍者們已經不復過去的威名。

  一直到現在,他們才發現原來愚蠢的並不是這些被他們輕視的輝夜城忍者,而是他們自己。

  輝夜城的人並沒有把他們帶去嚴刑拷,只是普通的關進了看守所的單間,還有好心人給他們倒了水——只是因為剛剛吃的太撐了,現在誰都喝不下去就是了。

  同他們形成對比的,是隔壁此起彼伏的慘叫。

  他們之前眼尖的看到有人拖進去了一個眼熟的大麻袋,要是沒有意外,那應該就是之前那個試圖拐騙小姑娘卻被小姑娘抓來換錢的倒霉蛋。

  忍者們時常與痛苦和哀嚎為伍,聽多了自然能知道什麼樣的慘叫是裝的什麼樣是真的。顯然隔壁這個是再貨真價實不過的慘叫了。

  不過帶入一下自己,要是這種事發生在自己家的孩子身上……那家伙恐怕根本沒有發出慘叫的機會。

  「那個……」

  見剛好有人路過,最年輕的那個又忍不住把人叫住問起了心中的疑惑。

  「什麼事?」

  被叫住的女人態度友好的停了下來。這些人只是來歷可疑而不是真做了什麼,她自然也不會用看罪犯的態度去對待他們。

  「就是,之前那個小姑娘,她是……我是說,這種情況……」

  他其實還有點在意那個小姑娘。盡管聽了後面的對話之後覺得那小姑娘比自己精明多了其實不需要擔心。

  「哦,你說美音啊。」

  女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在說誰。

  「美音的話,她是老手了。」

  年輕忍者:「……」

  還有老手這種說法???

  似乎讀懂了青年臉上一言難盡的表情,女人又解釋了兩句:「新的月姬人偶發行前是會這樣的。」

  因為城裡除非特批否則不允許雇佣童工的規定,想要月姬人偶的孩子們就會盯上各式各樣的獎金。

  年紀大點的忍者會選擇多接點任務,而像美音這樣年齡小又不是忍者的,就只能另辟蹊徑了——當然他們一開始也沒想到會有人以這種方式來『抓罪犯』就是了。但人都抓了,他們也不能忽略美音的功勞,該給的獎還是要給。

  這也就造成了每次月姬人偶發售前掃黑除惡效率都出奇的高的現像。這些十來歲的孩子們功不可沒。

  看著年輕忍者目瞪口呆的樣子,女人搖了搖頭,感慨外面忍者就是天真死腦筋的同時又順口叮囑了一句。

  「給你一個建議,千萬不要小看輝夜城裡的孩子們。」

  尤其是那些古靈精怪的非忍者出身的孩子們。她們或許沒有忍者強健的身體和同年齡不相符的戰鬥力。但光說腦子,她們可是甩了忍者出身的孩子們幾條街出去。

  真只看結果考慮過程,最後誰能贏可真沒准。尤其這些孩子雖然體質不如忍者,但那也是跟忍者比。要跟普通人相比的話,那還是綽綽有余的——跟著忍者的孩子們一起上體育的,爬個樹跑個十公裡那能叫事兒麼?

  「我明白的。」

  有那個拐騙失敗反被懲罰的男人的例子在前,他哪兒敢去惹這些孩子啊。

  再說了,這哪裡是孩子啊,明明都是些小惡魔。

  女人離開之後,沒過一會兒又來了幾個青年來跟他們談話。主要就是聊聊他們的身份,為何要潛入輝夜城。像這些人這樣自以為正常實則行蹤可疑的人他們見過太多了。只是其中確實有圖謀不軌的,但也不少是真的沒有來過輝夜城,不適應這裡的情況而造成的緊張不安。

  因此他們會重點觀察這些人,卻不會一竿子打死——之所以叫他們來也只是備案。

  因為他們沒有正規入城這件事備案。

  一行人第一萬次慶幸自己並沒有把之前的計劃付諸行動。以及第兩萬次為自己的機警和隨機應變的本事點贊。

  幸好他們沒做,幸好他們在見到千手桃華和宇智波火核的時候果斷改變了自己的行動和態度。

  負責問話和登記的人很快離開,該說的能說的都說的差不多了,幾個忍者也摘下了鬥篷——除了沒有說他們的計劃和雇主之外,他們也沒什麼需要隱藏的了。

  實話說一直戴著兜帽也不舒服,真放下來也輕松一些。

  「你們覺得這裡如何?」

  就在幾人在安靜的環境裡放松下來的時候,一個年輕女孩子的聲音突然從鐵欄外響起。幾人順著聲音看過去,就見原本空蕩蕩的審訊台前不知什麼時候坐了一個年輕女孩兒,見他們看向自己,她眨了眨眼也看了回去。

  仔細看似乎還能感覺到她有些期待……期待什麼?

  他們的回答?

  盡管覺得這個突然來的年輕女人和她的問題都很莫名,但考慮到這座城本來就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現像,他們遲疑了一下,還是回答了。

  ——誰知道她是不是也是審訊的一部分呢?萬一他們不回答,讓那些人覺得自己有問題怎麼辦?

  「……挺奇怪的。」

  其中一個人誠實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覺得著這座城市裡到處都透著古怪。不管是這裡的規矩,還是這裡的人,都那麼的奇怪。

  「但是……」

  「但是?」

  突然出現的少女好奇的追問。

  「但是……我不討厭。」

  盡管各種意義的都受到了驚嚇,害怕的時候也是真的膽戰心驚擔心自己小命不保,但一定要說的話,他並不討厭這裡。

  「不討厭,那是說有點喜歡了?」

  少女直白的問題讓很少把感情掛在口頭的忍者感到不適,並且有些羞惱。

  「什、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你別亂說啊。」

  「那是不喜歡?」

  「都說了別亂說了!」

  年輕忍者臉都紅了,可憋了半天,也回不出一句『喜歡』。

  年長的忍者搖了搖頭,站了出來:

  「如果你只是來拿我們打趣的話,還請回去吧。」他看著這個莫名出現,在昏暗的環境中仿佛帶著朦朧的光一樣的少女說道,「我們並不是什麼值得你關注的對像。」

  「怎麼會。」少女驚訝的搖了搖頭,「我絕不是在打趣各位,而是單純的做個問卷……額,現場調查。」

  她像是要肯定自己的話一樣點了點頭。「盡管事情不能完全按照人們的喜好看法來判斷,但一座城市,還是需要參考大多數人的意見的。」

  「就算我們是外面的人?」帶隊的忍者挑了挑眉。

  「沒有加入忍者聯盟的外來者的意見,對我們來說也是很重要的。」她笑了笑,「畢竟只有讓別人想要來到此地,並有加入其中的想法,才更能說明這類是一座很好的城市對吧?」

  少女說話時的表情那樣誠懇自然,就像這座城市一樣,奇怪,卻總是大方的包容著一切——哪怕是對他們這些外來者。

  「……你想問什麼?」

  「讓我想想……」阿緣沉思了起來。「其實有挺多問題的,但第一個想問的還是你們對這裡的印像如何,有沒有覺得有不方便或者不適應的地方。」

  輝夜城的民眾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環境,就算覺得哪裡不夠方便,也不會去在意——就像沒有智能手機的時候,人們也不會去抱怨網速慢或者抱怨去指定地點繳水電網費不如用手機交方便之類的。

  尤其在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大多已經覺得這裡很好了的前提下,他們就更不會努力去挑錯了。

  別看他們現在好像有了很多新想法——甚至連釣魚執法(咳咳)的都出來了,但真要說的話,他們大多還保留了過去逆來順受的性子。

  認為在能吃飽喝足平平安安活著的前提下,多出來一切東西全都是恩賜。

  既然這裡的人看待事物的角度已經被局限了,那就得從外面努努力了。

  「還有有沒有想移民到這裡……嗯,就是說搬來這裡居住的想法,如果想搬過來的話,有沒有什麼特別在意或者擔心的?比如居住環境啦,落戶條件啦……還有孩子上學之類的問題。」

  搬家是人生大事,慎重一些想的細致些也是理所當然的。

  「或者說成人有沒有想要繼續深造,重新進行職業規劃的想法——啊,你們知道輝夜城裡有在崗培訓的機構吧?」

  少女問的認真,但聽的人雙眼中卻透出了迷茫的神情。

  充滿了『我是誰我在哪兒』、『她說的話我每個詞都能聽明白,但怎麼碰到一起就都不明白了呢』的茫然與無措。

  這都什麼對什麼?

  輝夜城裡的忍者們,都要面對這樣匪夷所思的調查麼?

  因為花了太多注意力在絞盡腦汁的思考和回答上,他們甚至沒有注意到少女是什麼離開的,直到有人來告訴他們,『你們可以離開了』,才回過神來。

  「那個,剛剛有個挺年輕的女孩子來做什麼調查……」

  因為少女和她的問題都很奇怪,忍者不由問起帶她們離開的那個年輕忍者。

  然而迎接他的卻是年輕忍者莫名其妙的表情:

  「什麼年輕女孩?沒有給你們安排人進行調查啊。」他看著身後的幾人,「剛剛只有你們,沒有人來過。」

  「……」???

  年輕忍者不由打了個寒顫——沒有人?那他們剛剛見到的那個女孩子是誰?

  別、別別別是有鬼吧???

  另一邊,拿到調查答案的少女滿意的從其他的出口離開了。

  她才剛走出建築,就見到前方站著的宇智波斑,還有他手中心不甘情不願的被扼住了命運後頸皮的九喇嘛。

  「好了?」

  宇智波斑沒有問她去做了什麼,而是自然地走到了她身邊。

  「嗯……姑且是掌握了些新思路吧。」

  阿緣看了眼宇智波斑手裡的九喇嘛,被它大大的翻了個白眼。

  「不過不著急,可以往後放放。」

  她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往前走。

  正前方,長大了許多,已經脫離了過去的稚氣的少女管家正安靜的站在那裡,見到姬君的視線看過來,她恭恭敬敬的彎腰行禮。

  「現在的話……我覺得可以先辦一個慶典,熱鬧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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