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1-10-24 20:49
第1章
昏暗小室內,燭光搖曳,面容精致的女孩披散著黑發,跪坐在神明面前,鳶色的眸子中,滿是虔誠和專注。
烏黑石板上,神明面露笑容,雙目注視著女孩的方向。
萬籟俱寂,微光朦朧,似是一副莊重卻不失溫馨的畫卷。
然而事實上——
小室,是狹小的廚房。
石板,是簡陋的流理台。
蠟燭,是因拖欠電費而點。
而女孩和神明,一個跪坐在地板上,一個趴在流理台上,兩雙眼睛都泛著詭異的光,正死死盯著擺在他們之間的……那盆海帶。
女孩名叫太宰真萌,而這不像神明的神明則是她的第三任監護人夜鬥。
「咕咚。」
「咕咚。」
響亮的兩道,是咽口水的聲音。
輕舔唇角,太宰真萌視線不離海帶,認真問道:「夜鬥,你說這個海帶,它管飽嗎?」
思索片刻,夜鬥嚴肅答道:「它不是管不管飽的問題,它是那種……那種我們很久沒有吃到的加餐啊!」
「有道理。」太宰真萌點了點頭。
唇邊帶著淡淡的笑,她隨手撿了片海帶,緩緩往嘴裡送去。
這一行為無異於虎口奪食。
仿佛正在狩獵的野獸,夜鬥立刻出手將海帶截胡,並給出了正當理由:「生的不能吃!」
「嗯?」太宰真萌抬頭腦袋看他,「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
她的視線中,夜鬥兩手抓著截胡來的海帶,像倉鼠一般拼命把它往自己嘴裡塞去。
你剛是說不能吃?
空中仿佛傳來了打臉的聲音。
看著夜鬥一邊飛速地往自己嘴裡塞著海帶,一邊繼續直勾勾盯著海帶盆,完全沒有空回答自己疑問的樣子,太宰真萌眯了眯眼,毫不掩飾地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
她知道夜鬥在想什麼,他肯定是在擔心她把被截胡的海帶搶回來,也擔心她趁著他吃的時候把剩下的海帶搶走。
以己度人!
都已經進了他嘴的東西,她怎麼可能再搶回來啊!
他擔心,她還嫌棄呢。
更何況……這本就是她故意引導。
這樣想著,她臉上的笑容更甚,幾乎把「有詐」兩個字寫在了額頭上。
嗯?
夜鬥瞟到她一眼,心裡不自覺咯噔一下。
嘴裡的海帶突然就不香了。
不,應該說本來就不香。這普通海帶完全比不上的腥味,甚至讓他感覺有點反胃。
可是自己搶來的海帶,哭著也要吃下去。
憋著一口氣,他把最後一口海帶咽了下去。
然後……他的臉當時就綠了……
這綠色在他打了個嗝之後愈發濃重。
他確定了,這海帶現在是真的不能吃。
回味中的腥氣居然比吃的時候更重!他差點被熏得午飯都吐出來!
還好還好……
他拍了拍胸口。
還好沒有把中午偷吃的糖吐出來,差點虧了。
見到夜鬥的反應,太宰真萌放聲大笑起來。一邊笑著,她一邊略帶嫌棄地把海帶盆稍推遠了些。
既然這海帶現在吃起來和聞起來一樣腥,那她就放心了。
這是她和夜鬥去拜訪好友埼玉時得來的海帶。對方也不是什麼有錢人,只能偶爾邀請他們去摘些特產這樣子。
現在的問題是,該怎麼處理這些打怪人掉落的海帶呢?
太宰真萌繼續跪坐在海帶盆前,雙手托腮,沉思。
而趴在流理台上的夜鬥則是意識到自己被耍,恨恨地看了太宰真萌一眼。然後……認命地伸手擺弄起海帶來。
雖然腥味太重,但比起孤兒院裡少得可憐又千篇一律的伙食來說,這些海帶也不失為一頓美食了——如果可以好好處理的話。
來報告的小蘿蔔頭急匆匆跑來時,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幅場景。
晃動的燭光,長發飄蕩的女孩,趴在流理台上的神明,還有神明從臉盆裡撈起的那暗色的不明物體,這一切組合成了可以存在於恐怖片中的畫面。
倘若來人是個膽子小的,當場就能嚇出尖叫。
可對於這樣的場景,小蘿蔔頭已經見怪不怪。他邁著小短腿跑到太宰真萌身邊,自以為小聲地彙報起自己偷聽到的事來。
此時,太宰真萌正全神貫注看著海帶盆。
——海帶啊海帶,你已經是一盆成熟的海帶了,該學會自己處理自己了。
海帶:你在做什麼夢.jpg
聽完小蘿蔔頭的話,她頓了頓,停了兩秒才問道:「你說我哥?來收養敦?」
把親妹妹丟在這裡三年,至今都沒再來過一次不說,一來就要收養別人?
人干事?
她第N+1次懷疑自己跟哥哥是不是親的,否則怎麼每次丟下她都可以那麼狠心。
至少……偶爾來看她一眼不是?
她看向小蘿蔔頭,又問道:「你確定那是我哥嗎?」
被這麼一問,小蘿蔔頭愣了愣。
他只在太宰真萌手裡見過太宰治小時候的照片,並不能肯定現在在院長辦公室的那個人就是太宰治。
搖了搖頭,他歪著腦袋不確定道:「可能只是和萌姐姐長得像?那個哥哥都沒有說要找你唉。」
因那人跟太宰真萌長得很像,他在對方剛進孤兒院時就跟了上去。可是……直到他來找太宰真萌,對方都沒提過一句妹妹。
「啊!!」他恍然大悟,「那一定不是萌姐姐的哥哥!」
是他搞錯了。
然而一抬頭,他卻發現太宰真萌已經不見,眼前只剩下了正研究怎麼腌海帶的夜鬥。
夜鬥一邊跟海帶做著鬥爭,一邊嘆了口氣。
他的意見和這小蘿蔔頭相反:那個人99%是太宰治!
畢竟太宰治這人……行為迷惑不是一天兩天了。
你見過跟神明許願讓神明撫養妹妹,自己立刻拍拍屁|股走人,還在願望上加附加條件,還拖欠香油錢的哥哥嗎?!
等下,香油錢!
夜鬥突然怔住,停頓幾秒後,他丟下了手中的海帶,抱著只裝有沒幾枚五円硬幣的酒瓶,拔腿朝太宰真萌離去的方向奔去。
·
院長辦公室。
太宰治剛跟院長商量好收養事宜,就聽到了大門被踹開的聲音。
一回頭,他見到了正氣鼓鼓看他的太宰真萌。
半點沒有被抓包的自覺,他很自然地朝太宰真萌打了個招呼:「晚上好~我親愛的妹妹。」
自然得就像他們剛剛才見過一樣。
可是,他們明明已經三年未見。
太宰真萌有時候甚至懷疑她哥哥是沒有心的。
如果是正常的哥哥,就算有不將她帶在身邊的理由,也該來看看她吧?
可她的哥哥……不止不來看她,還不許她回橫濱。
夜鬥也太老實了,明明她哥哥連香油錢都沒給,他卻乖乖跟她在這裡待了三年,也認認真真履行約定抓了三年試圖回橫濱的她。
可惡!狗哥哥!傻夜鬥!
踏進辦公室,她深吸一口氣喊道:「太!宰!治!」
太宰治誇張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往後退了兩步回應道:「啊~我親愛的妹妹~哥哥知道你見到我很開心,但你要照顧一下哥哥的耳朵啊,聾了怎麼辦?」
「聾了最好!還有!我看到你才沒有很開心!」太宰真萌快步上前,朝太宰治撲去。
雖然三年沒見,兄妹之間的默契卻依舊,太宰治一個側身,就輕松躲開了她。
失了目標,太宰真萌輕飄飄落地。
她沒再開口,也沒新的動作,只仰頭看向太宰治,默默咬緊了下唇。和哥哥一樣的鳶色眸子中,委屈似乎要滿溢而出。
對視,一秒,兩秒,三秒……
太宰治首先敗下陣來。
這是他親愛的妹妹啊。
嘴角的弧度加深,他向前邁了步,伸手想揉揉自家妹妹的腦袋。
然而就在這時,太宰真萌瞬間變臉。
——委屈和狡黠之間,只差一個哥哥主動靠近的距離。
讓你丟下我!嘗嘗能讓神變綠的味道吧!
這次,她成功跳到了太宰治身上,並且用她抓過海帶的手糊了哥哥一臉。
這大概就是海帶耳光吧(bushi)
鼻翼間滿是與眾不同的腥臭味,太宰治臉色驟變。
他一邊試圖將太宰真萌從自己身上扯走,一邊喊著:「哇——好臭啊!臭妹妹!快走開!」
「臭哥哥!你才臭!臭死啦!」太宰真萌一手死死勾著太宰治的脖子,一手認真糊著哥哥的臉,力求不放過每一寸皮膚。
打鬧間,太宰真萌突然看到眼前緩緩飄落了幾縷熟悉的絲狀物。
——這黑色的,長長的,不正是我的頭發嗎?!
——為什麼?為什麼又掉了幾根下來?今天掉的頭發有點過分多了吧?
——這難道跟帶她采摘海帶的人沒有頭發有什麼必然的聯系嗎?!
太宰真萌心塞不已,正想跟哥哥訴苦,卻聽耳旁傳來了自家哥哥很沒心沒肺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我親愛的妹妹,你是要禿了嗎?」
太宰真萌:「?!!!」
狗哥哥!
不能忍!
「你再笑!」她伸手揪住了太宰治的頭發,威脅道,「你再笑我就先讓你禿一下!」
「別這樣啊真萌~」太宰治看著她的眼睛,頓了頓,然後認真道,「我們家總要有一個不禿的嘛。」
太宰真萌:「???」
狗哥哥!你能不能說句人話啊!
「你再說!」她看著太宰治,試圖用眼神威脅。
然而太宰治卻不吃這套,再度挑釁:「哥哥說的是事實——」
狗哥哥,你還敢!
太宰真萌狠了狠心,手上微微用力。
「啊啊啊啊!哥哥錯了!」
哥哥錯了,下次還敢。
就在兄妹倆友愛溝通之時,辦公室的門再次被踹開。
兄妹二人動作一頓,齊齊朝門口看去。
唉?
太宰真萌瞬間眼神一亮。
這個人,是她的第二任監護人,也是她記憶中最溫柔待她的人。
她麻利地在太宰治的衣服上擦了擦手,順便跟太宰治做了個鬼臉後,立刻跳回了地板上。
喜滋滋轉身,如剛剛撲向太宰治一樣,她邁著歡快的步伐朝門口那人撲去。
她感覺,她大概可以回橫濱了。
第2章
太宰真萌的第二任監護人,名為中原中也。
和太宰治不同,看到朝他興奮撲來的太宰真萌,他不閃不躲,張開雙手接下了這只小萌物。
可是——
回憶著自己剛剛看到的太宰真萌和太宰治並立的一瞬間,他不由得皺了皺眉。
三年過去,這丫頭居然和他一樣幾乎沒長高?
不是他想特別關注身高,只是自然而然就注意到了這個問題,自然而然就腦補了她這三年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他……忍不住心疼。
三年前,他加入港口Mafia的那天,也是太宰治送太宰真萌離開橫濱的日子。他本可以阻止,但太宰治用兩個問句說服了他。
——中也,你不知道你將踏入的是什麼世界嗎?你確定要讓真萌一起來嗎?
他不確定,他把選擇權還給了太宰治,還給了太宰真萌的親哥哥。
本以為太宰治這樣的人會將妹妹妥善安置,結果沒想到真萌居然被送到了孤兒院。
曾經他捧在手心裡的公主,居然被那條青鯖魚養在了孤兒院?!
如果不是今天收到一條匿名短信,告知了他太宰治來的地方有真萌在,他還不知道會被蒙在鼓裡多久。
「中也~我好想你啊!」小萌物化身為黏人的小貓咪,在他耳邊蹭了蹭。
他想哼一聲表達自己對這句話的不在意,可是一開口卻是——
「嗯。」
一邊應著,他一邊小心扶住了太宰真萌,就怕她一不小心沒抱穩,把自己摔了。
既然已經有人抱著了,為什麼還要自己用力抱呢?
太宰真萌理所當然地松開了手。
有的人身體總是很誠實。
還有的人總是喜歡得寸進尺。
當然,也有人總是擅長強取豪奪(劃掉)見縫插針。
有一雙手突然從太宰真萌背後伸來,趁著她剛松手而中原中也還沒抱緊的間隙,把她從中原中也懷裡抱了出來,然後緊緊摟住了她。
耳邊,中原中也暴怒的聲音響起:「太宰!你做什麼!」
太宰真萌側頭一看,就見太宰治蹲在她身後,將腦袋擱在她肩膀上,正直視著中原中也。
太宰真萌:「……」
你!為什麼要蹲下來!三年長高了那麼多了不起嗎?九十度角彎腰難道不能把腦袋擱到她肩頭嗎?
太宰治沒管太宰真萌在想什麼,他摟緊她,反問中原中也道:「我抱我妹妹,不可以嗎?」
明晃晃的挑釁。
可是面對著這兩張相似度極高的臉,中原中也卻只「切」了聲,沒再回嘴。
唉——
果然三年過去,大家都沒什麼改變嘛。
除了某人的身高,可恨!咬牙切齒!
太宰真萌撇了撇嘴,替中原中也答道:「不可以!」
剛剛還不讓她抱,讓她走開,現在又抱她抱那麼緊干嘛啊!
哼了聲,她低頭開始扒拉起她腰間的手。
然而沒等掰開手,她就聽到了太宰治的聲音。
「真萌不想哥哥嗎?」背後的人抱她抱得更緊,「哥哥可是很想很想你呢。」
輕柔的聲音仿佛有魔力一般,讓太宰真萌愣了愣。
——哥哥……很想很想我嗎?
在心中問出這個問題的一瞬間,她突然回神。
「真的嗎?我不信。」
「啊~我親愛的妹妹~」太宰治抬手扣住太宰真萌肩頭,將她轉了180度。
「真萌居然不信哥哥,太讓哥哥傷心了。」他看著太宰真萌的眼睛,左手食指指著自己心口,委屈撒嬌著,「哥哥這裡痛。」
臭不要臉!
太宰真萌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太宰治的臉。
她的哥哥啊,為什麼可以臉皮那麼厚呢?要是酸奶蓋上的酸奶也有這麼厚就好了。
這樣她下次再跟夜鬥去便利店門口要酸奶蓋的時候,就能吃到更多酸奶了。
忍住想要舔唇的欲|望,她回歸了上個話題:「我這麼可愛,你想我是應該的!」
說完她又補充了句:「我才不想你呢,才沒有!」
「真萌~」太宰治的聲音愈發委屈,「你怎麼可以不想哥哥卻想中也呢!」
說到「中也」這個詞時,他的語氣中似乎帶了些咬牙切齒。
太宰真萌再次戳了戳太宰治的臉:「你自己算一算,中也養我的時間比我跟你相處的時間長多少!」
這是一道幼兒園計算題。
像是自知理虧,太宰治沒有回答,只是抬眸,像幾分鐘前的她一樣看著她,就連咬唇的動作都如復制粘貼一般。
太宰真萌:「……」
真的,要是酸奶蓋子上的酸奶能有這麼厚,她大概可以舔一年了。
算了算了,自家哥哥什麼德行她還不清楚麼?
輕哼一聲,她最後戳了下太宰治的腮幫,然後從兜裡掏出一塊手帕,輕輕在太宰治臉上擦了起來。
這張跟她相差無幾的臉上沾了點海帶的顏色,太不順眼了。
太宰治乖巧地仰著腦袋,任由妹妹給自己擦臉,而他的一雙眼睛則依舊委屈巴巴看著太宰真萌。
「干嘛還看我?」太宰真萌把手帕翻了一面,繼續擦著。
手帕是濕潤的,觸感有些微涼。
太宰治眨了眨眼,又問了遍:「真萌真的不想哥哥嗎?」
「好啦好啦,想你想你,行了吧。」
中原中也:「……」
雖然他對太宰真萌的真實想法心知肚明,但聽到她這話總感覺怪怪的。
這渣男句式……是有點問題的吧?
而「被渣」了的太宰治卻笑起來,他眼神朝中原中也瞥去,再度挑釁了一波。
中原中也只回了他一個看傻子的眼神。
收到回應,太宰治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然後,他……笑著笑著就哭了。
「啊啊啊!為什麼越來越臭了?!」他向後一仰,抬手抓住了太宰真萌的手腕。
一拉,一看。
眼前這塊手帕和他剛剛看到的完全不同,之前太宰真萌拿出來的時候,手帕是正面朝他的,是白色,而現在,他看到了手帕的反面。
是綠色。
可想而知,他現在的臉……徹底綠了。
「略略略!」太宰真萌露出得逞的笑,挑釁的樣子和剛剛的太宰治也是如出一轍。
嗯,完美,現在哥哥的臉和她的不像了。
「太!宰!真!萌!」太宰治猛地起身,抓著妹妹手腕的手抬起,剛好放到了太宰真萌手臂伸直的高度。
「干嘛鴨!你還想打我嗎?」太宰真萌輕輕松松將手從哥哥手中抽離,然後一蹦一跳地跑到了中原中也身後。
她探出小腦袋,繼續挑釁道:「來呀!親情提醒,我親愛的哥哥~你可一次都沒有贏過我哦!」
論打架,她是專業的!
她「打遍橫濱無敵手」的名頭可不是白得的!
也不知道三年過去,她的輝煌事跡是否還有人記得。點煙.jpg
可是論厚臉皮,太宰治也是專業的。
「所以是真萌想要打哥哥嗎?」
「時隔三年,再度重逢,真萌居然想打哥哥嗎?」
「如果真萌想打哥哥,哥哥怎麼會不給打呢?」
太宰治一邊說著一邊靠近,最後再次蹲在了太宰真萌面前,十分貼心地把臉放到太宰真萌觸手可及的位置。
太宰真萌:「……」
話都被你說完了啊!
真以為我不會打你嗎?!
「好啊!」她拿起剛剛的手帕,第二次廢物利用,直接蓋到了太宰治臉上。
她家哥哥是個什麼表情她沒看到,她只知道她家好哥哥沒堅持到一秒,就朝垃圾桶撲去,留下了一堆彩虹。
這一場,大概又是妹妹的勝利吧。
中原中也看著如三年前一樣活潑的太宰真萌,指尖微動,收緊握拳後,又慢慢松開了。
是了,是她啊,就和當年一樣啊。
無論經歷了什麼,無論哭的時候有多撕心裂肺,她總能很快恢復樂觀陽光的狀態,還……會期待哥哥回到她身邊(咬牙切齒!)。
太宰這家伙!就是仗著這點為所欲為吧!
要是真萌是其他性格,被丟下了那麼多次,別說還想和哥哥一起了,就像現在這樣的打鬧也不可能!
他將太宰真萌拉到離太宰治最遠的位置,問道:「太宰,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還會讓真萌繼續留在這裡?」
太宰治從垃圾桶裡抬起頭來,默不作聲,一臉無辜,仿佛不知道中原中也在說什麼一樣。
你還裝!你沒有信用可以用啊哥哥!
逮到告狀的機會,太宰真萌搶答道:「一定是!他偷偷來,都沒找我!還要收養別人!」
朝太宰治努了努嘴,她回頭,眼神就撞進了中原中也的視線中。隨之而來的,是溫柔的摸摸頭。
久別重逢之時,總能想起腦海深處關於這個人最深刻的美好瞬間。
她永遠不會忘記八年前的那個雨天。
那天,她第二次被哥哥丟下,蹲在鐳缽街路口抱膝哭得不能自已。
然後他出現了,把她撿了回去。那時的他也是這個表情。
在疼愛自己的人面前,總是特別容易委屈。
太宰真萌越想越覺得自己像是哥哥撿來的,蹲到地上畫起了圈圈,嘴裡委屈巴巴念叨著:「他把我丟在這裡,還不讓我回橫濱。」
「衣服破了沒錢買,只能去垃圾桶裡撿衣服穿。」
「每天都吃不飽,只能偷偷溜出去要剩菜剩飯。」
「住在這裡,不聽話要挨打,好冷的天還要洗盤子,擦窗戶,手都凍爛了。」
「什麼?!」中原中也聽不下去了,他蹲到太宰真萌面前,將她的手抓到自己手中,仔細查看起來。
嗯,一雙小手白白嫩嫩,半點沒有被凍爛過的痕跡。
中原中也疑惑抬頭。
第3章
對上中原中也的視線,太宰真萌一陣心虛,暗道不好。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她都來不及做點偽證。
但……厚臉皮的技術是家傳的。她理不直氣也壯地跟中原中也對視著,任他自己做閱讀理解。
反正她也沒說謊,只是忘記說主語了而已嘛。
這種小失誤,如果是中也的話,一定是可以理解的吧!
中原中也看著她,心中清楚她大概率是在說瞎話,但……心髒還是忍不住又疼了一下。
當初就不該讓太宰那混|蛋送走她!
·
門口,聽牆角的夜鬥抽了抽嘴角,不禁默默吐槽。
去垃圾桶裡撿衣服穿的明明是他好不好!她的衣服可是他咬咬牙拿出為建神社積攢的錢給她買的。
挨家挨戶去要飯菜的,也是他!那些飯菜,他一口沒吃上,全進了她的肚子。
而且,這還不夠!她小小一只,胃口卻很大,吃完這些還每天餓得肚子咕咕叫,為建神社攢的那些錢根本不夠她吃。
他迫不得已拿起畫筆,三年畫了N部漫畫,都成了圈子裡小有名氣的觸手怪了,才勉強夠她吃飽!
至於孤兒院對孩子的那些粗暴行徑,那都是他們來之前的事了。
被留下的當天,她就拉著院長一通辯論,文武並用,讓院長「快樂」地接受了「愛的教育」這個理念,解放了整個孤兒院的孩子。
她在這裡的日子,過得可舒服了呢。
——除了窮了點之外。
咬牙切齒間,他看到太宰真萌朝他眨了眨眼。
突然茅塞頓開,他嘴角忍不住瘋狂上揚。
他懂了!這叫賣慘!說得越慘,她能回家的可能性就越高!而她回家了,他就解放了,終於可以不用入不敷出了!
·
辦公室內,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在太宰真萌和中原中也的凝視之下,太宰治無辜道:「我來當然是要把真萌接回去啦~」
這話有多少真有多少假,太宰真萌不想去猜。她只知道現在的結果是——她可以回橫濱了。
生怕太宰治反悔,她立刻接話道:「好的哥哥!謝謝哥哥!我去收拾東西,我們馬上走!」
說話間,她已經奪門而出,只留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繼續對視著。
回到房間一分鐘不到,她就收拾好了行李。
(畢竟窮人不配有什麼東西好收拾。)
想她三年前在這裡住下的第一天,包裡也是這兩件衣服,現在要走了,只多了三份體檢報告。
不要問為什麼三年了她都沒換過新衣服!
問就是窮!
她才十四歲而已,一定是青春期還沒到,等到了青春期,就會開始長高了。
就像她哥,三年沒見就突然長那麼高了。
至於中也那個反例,當然是愉快地忽略啦~
#論飽受身高問題困擾的人們為什麼總是特別關注身高#
背起她的小包包,帶上她的加餐海帶,太宰真萌又跑回辦公室,拉著被驚喜衝暈腦袋、半天緩不過神來的中島敦在孤兒院裡溜了一圈。
和所有人告別後,她才拉著中島敦衝出了孤兒院。
雖然這座孤兒院早已不再是一座囚牢,但是和往常的出來玩不同,這回是真的要離開了。
中島敦悄悄看了眼太宰真萌,臉上的傻笑還是沒能收住。
被收養了呢,他還以為……他不可能被人收養呢。畢竟他是……其他人不可能會接受他吧。
回憶起過去,他又偷偷朝太宰真萌看去。
兩年前要不是有她在,他大概會自我厭棄到死吧。
那樣可怕的他……把他自己都嚇得發抖,腦補了無數可能發生的恐怖事件。
可她卻抓著他的手,眼眸中閃著星光,告訴他:「敦超可愛的啊!大家都超喜歡的啊!」
恐懼猶在,但心底卻有什麼東西被點亮了。
後來,這點光越來越亮,徹底驅散了他心中的恐懼。
每一次失控,她都在他身邊,就像一把最可靠的鎖,將他控制在安全範圍之內。
原來……那句話不是騙小孩的。
原來……那句話是她的承諾。
沒有威脅性的白虎,大家真的都超喜歡的。
真好,真萌真好。
真萌的哥哥也真好,就和她說的一樣好。
視線灼灼,太宰真萌卻毫無所覺。她望著橫濱的方向,心裡滿滿的都是喜悅。
她有預感,這次回去是真正回到哥哥身邊了,不會再被哥哥丟下了。
也不知道這些年哥哥混得怎麼樣,有沒有混到一個「家」。
不過這不重要,有哥哥在的地方就是家。大不了她再去鐳缽街搭個窩。
拍了拍中島敦的肩,她嚴肅道:「敦!別傻站著了,趕緊活動一下。回橫濱的路我熟,現在開始跑回去八點前就能到了。」
中島敦認真點頭,他一邊聽話地做起了准備運動,一邊問道:「那你哥哥呢?」
三年來,他已經聽太宰真萌講過無數遍關於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事。雖然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面,但他對這倆人不可謂不熟悉。
他知道他和中原中也是可以跟上她的速度,可是太宰治呢?
「他啊,」太宰真萌隨口答道,「他太慢了,讓他自己爬回去。」
剛走過來的中原中也:「……」
雖然……但是他好像對這個提議有點心動呢。
不過只能想想罷了,那條青鯖魚現在是港口Mafia的首領,正被多少雙眼睛盯著,他不可能讓那家伙一個人回去。
此時,差點被安排的太宰治正被神明拉著……討債。
當初太宰治跟夜鬥許了願,讓夜鬥照顧太宰真萌,並且阻止太宰真萌回橫濱。
這樣的願望一看就是坑,但在他的花言巧語之下,夜鬥還是答應了。
可是如今,願望是實現了,但只要五円的香油錢,太宰治卻拖欠至今。
被神明追著討債的,他大概是第一人了。
「唉——」嘆了口氣,他從兜裡摸出了一枚五円硬幣。
看到硬幣,夜鬥兩眼放光。飼養了太宰真萌這麼久,他看一枚五円都覺得眉清目秀。
沒想到那麼輕松就能拿到香油錢了。
他喜滋滋伸手,同時在心中默默跟太宰治道歉,是他錯怪他了。
可是下一秒,他就看到硬幣在太宰治手中轉了一圈,突然又不見了。
夜鬥:「?!!!」
太宰治朝他笑了笑,輕聲道:「夜鬥君~只要我還沒把五円給你,我們的交易就不算結束吧?」
夜鬥:「???」
說好的許願,怎麼叫交易了?
而且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他還想繼續拖欠下去不成?!
在夜鬥開口前,太宰治看了眼門口,又道:「夜鬥君,你放心,我會一直記得我還欠你五円的。」
說完,他就將夜鬥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拉開,快步朝門口走去。
「喂!你——」
夜鬥追了上去,但沒跑兩步又停下了。他抱著酒瓶靠在牆上,突然傻笑起來。
一直記得啊……一直……記得。
作為一只無名神,如果不再有人記住他,他就會消失。他為人類實現願望的最主要目的就是維系自己的存在而已。
用五円換個「一直記得」,貌似不虧?
一旁圍觀了全程的小蘿蔔頭:這怕不是個傻子吧?
·
門口,太宰治到的時候,太宰真萌正看著中原中也的車咽口水。
不要誤會,她不是想吃車,她只是在想,這輛車賣了可以買多少吃的。
想想口水都要流下來。
要是這輛車是她哥的,她可能真的二話不說就扛起來去賣掉了。反正代步工具這種東西,也不是必需品嘛!
可惜可惜。
看來中也這幾年混得不錯嘛!
「想什麼呢?」中原中也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快上車了。」
車上,太宰治已經占據了副駕駛的位置,正笑著朝她招手。
太宰真萌看了眼太宰治,又瞄了眼中原中也,悄悄做了個深呼吸。
淡定,不就是一輛車嗎?可不能讓他們看出來她沒見過世面了。
「嗯。」她矜持地應了聲,從中原中也拉開的車門裡鑽進了後座。
幫她關上車門後,中原中也才坐上了駕駛座。一邊系安全帶,他一邊問道:「喂!太宰!要是我不來,你打算怎麼回去!」
也不知道他來時是怎麼來的。
「可你現在不是在嗎?」太宰治抬起頭來,瞥了眼中原中也,「好好開車!別讓亂七八糟的想法占據了你那微小的腦容量。」
「你——」
中原中也剛想發作,就被太宰治一句話堵住了。
太宰治說:「這是首領的命令。」
「哼!知道了!」中原中也憋著一股氣收回視線,踩下了油門。
副駕上,太宰治再次低頭看向手機屏幕。認真看了會兒,在屏幕自動熄滅之前,他隨手將手機發件箱內的某條短信刪除了。
車速不斷提高,景色如倒退一般從窗外飛速掠過。
中島·同樣沒見過世面·敦趴到窗口,一臉好奇地望著窗外。
余光瞥到這場景,太宰真萌悄悄朝中島敦貼近,低語道:「敦,自然點,別讓他們看出來我們沒見過世面了。」
聲音很輕,但中原中也還是耳尖地聽到了。
中原·今天心髒已經被|插N刀·中也:心又疼了一下。
而中島敦則是先迷茫了一下,愣了幾秒後,他才突然反應過來:啊!懂了!
他轉過頭,學著太宰真萌的樣子也挺直腰板端坐了,就像是……認真上課的小學生。
可是,幾十分鐘後……
他看到太宰真萌仿佛一張蘿莉海報一般,整個人貼在了橫濱某家蛋糕店的玻璃門上。
中島·一臉懵逼·敦:這就是見過世面的樣子嗎?
第4章
事情是這樣的。
一行人抵達橫濱的時候,不早不晚,剛好八點。
路過中華街,香氣從車窗飄入,成功讓後座兩只的肚子響起了雙重奏。
雖然已經吃過晚餐,可還沒吃過加餐,餓了這種事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太宰真萌試圖掩飾,但……沒有效果,反而越動「咕嚕」聲越響。
她都聽到她家哥哥的偷笑聲了。
可惡!
就在這時,中原中也停了車,解圍道:「真萌,想去吃點東西嗎?」
吃的,當然是不可能拒絕的,特別是在肚子餓的情況下。
「要!」
「好,那你們先去看看想吃什麼,我去停車,等下來找你們。」
然後就是前文所述的場景。
在蛋糕的香氣中,太宰真萌早已忘記了自己說過什麼,她深吸一口香氣,咽了口口水,招呼小伙伴道:「敦!是蛋糕!太香了!快來我們一起聞!」
中島敦也不自覺咽了口口水,無法抗拒地走了過去。
於是,兩只萌物以如出一轍的姿勢,在蛋糕店門口擺出了一道靚麗的風景。
「哈哈哈哈哈哈!」太宰治忍不住狂笑起來,一副要被笑死的樣子。
停完車找過來的中原中也:「???」
心疼,又想揍人。
(這個節奏為什麼如此熟悉?)
再次後悔當初的決定,再次按耐下想要打宰的心,中原中也走到太宰真萌和中島敦身邊,一手一只,把兩人從玻璃上撕了下來。
中島敦很乖地順著中原中也的力道站定,弱弱地低著腦袋,仿佛自己做錯了什麼一樣。
而太宰真萌則是回頭撒嬌道:「中也~」
她只是……只是聞一下而已啦。
這家店的蛋糕看起來就好貴的,她可吃不起。
但中原中也卻說:「在外面做什麼?進。」
「啊?」太宰真萌眨了眨眼。
進去干什麼?是進去聞嗎?這……不太好吧?
中原中也看著她,忽然笑了起來。
怎麼傻乎乎的。
他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道:「走,帶你吃。」
太宰真萌眼神一亮:「真……真的可以買蛋糕嗎?」
對她而言,蛋糕是一種性價比很低的食物。同樣的價格,蛋糕只有一點點,而買其他的可以吃到飽。
看著她的眼睛,中原中也感覺自己的心又疼了一下。
怪誰呢?怪太宰治嗎?
還是……該怪他自己吧。
當初他至少該問出她的去向的。
假如他早點知道她在哪裡,假如他早點知道她的狀況,那她又怎麼可能會在食物這種最基礎的需求上小心翼翼?
再次揉了揉太宰真萌的腦袋,他低聲答道:「真的,從今以後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聽到這話,太宰真萌眼神再度放光,腦海瞬間被食物占滿了。
中也這句話簡直太帥了!就像隔壁小花愛看的霸道總裁小說裡,男主角說「想買什麼隨便買」一樣帥!
「中也~你真的太好了!」她蜻蜓點水一般抱了抱中原中也,然後立刻一手拉著他,一手拉著中島敦推開了蛋糕店的門。
中原中也跟著走了兩步,突然感覺腳步似乎有點重。一低頭,他就看到夜鬥正流著口水抱著他的腿。
見他看過來,這只不知面子為何物的神明露出了大大的笑臉:「我也要吃。」
中原中也:「???」
這位是怎麼突然出現的?他都沒有發現。
看出中原中也的疑惑和警惕,夜鬥指指太宰治,解釋道:「他欠我五円,我是債主。」
請債主吃蛋糕,沒毛病,邏輯滿分。
中原中也皺了皺眉,朝太宰治看去,就見他一邊擦著剛剛笑出來的淚花,一邊點了點頭。
這是承認了欠債的事實?
果然……毫不意外呢。
可是,首領欠的錢跟干部有什麼關系?!
債主要吃蛋糕應該找太宰治請客啊!
中原中也做了個深呼吸,還是沒能按住暴躁的情緒。他上前一步,抓起太宰治倒過來抖了抖,問道:「你的錢呢?」
太宰治雙眼轉著蚊香圈:「大概是路上丟了吧。」
中原中也:「……」
還是毫不意外的感覺啊!
他松開手,把太宰治扔到了地上,左手下意識朝錢包伸去。
然而還沒碰到錢包,他就突然醒轉。
他干嘛幫這家伙還錢?
雖然只是五円,但這不是錢的問題!
他收回手,朝夜鬥鄭重道:「我會讓他還你錢的。」
夜鬥一聽卻立刻爬了起來,他連連擺手:「沒事沒事,不著急。」
花五円買一個人永遠記得(欠)他(錢),這買賣很劃算,他一點都不著急。最好太宰治在有生之年都不要還!
中原中也:「……」
太宰治迷惑,太宰治的債主也迷惑,是他不正常還是這個世界不正常?
幾分鐘後,他看著太宰真萌、中島敦、夜鬥三人面前高高摞起的碟子,再次思考起上一個問題。
是他不正常還是這個世界不正常?
太宰真萌的食量他一直很清楚,雖然三年沒見又漲了很多,但他也沒太驚訝。
可不驚訝不代表這就是常態,現在已經是非常態x3了!
一旁,太宰真萌正吃到興頭上,余光瞥到中原中也緊皺的眉頭,她突然一愣。偷偷環視一圈,她發現——蛋糕店快被他們吃空了。
尷尬……倒是不尷尬。
就是……有點小擔心。
他們三個這麼能吃,中也會不夠錢付賬的吧?中也是在擔憂這個嗎?
沒有錢就要留下來刷盤子了,可是這家店需要人來刷盤子嗎?好像不需要。
那怎麼辦?難道留下一個人被賣掉嗎?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悄悄看了眼在場所有人,她確認了自己心中計劃的可行性。
悄悄靠近中原中也,她在他耳邊低聲道:「中也,不要怕,等下我們直接跑,我哥追不上我們的!」
中原中也:「???」
這熟悉的跟不上她腦回路的感覺啊……
迷茫了幾秒,中原中也找回了解讀她思維的感覺,終於明白她在說什麼。
槽點很多,但他不想吐槽,他……只心疼。
太宰那家伙什麼都沒跟她說嗎?
嘆了口氣,他看了眼太宰治,跟太宰真萌講述起他和太宰治目前的狀況來。
幾分鐘後,太宰真萌不斷打量著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恨恨地又吃了口蛋糕。
明明是一起窮過的人!為什麼你們偷偷發了財?!
太宰治一臉無辜,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而中原中也則是順毛摸了摸她,繼續道:「所以別擔心,以後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兩相對比,太宰真萌果斷朝中原中也展露了笑顏:「中也!你最好了!」
至於她家狗哥哥……沒看到他連五円都沒有嗎!是首領有什麼用?能當飯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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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最後一塊蛋糕,一行人在蛋糕店主熱情的「歡迎下次再來」聲中出了門。
夜鬥吃完就溜了,中原中也去開車,其他人則是被留在了路口。
夜晚的中華街很是熱鬧,街道上一片歡聲笑語,路人來來往往,連一個起眼的存在都沒有,所有人都仿佛平凡日常中最平凡的一員。
然而其中的某些人卻知道,他們自身並不平凡。
雖然沒有去看同伴,但他們很清楚淹沒在人群中的同伴們都和自己一樣,正朝同一個點前進。
或走或跑,或鬧或笑,沒有任何人指揮,他們心中卻自有節奏,很快在同一時間在那個點周圍停下了。
一瞬間,這幾人動作整齊一致,熟練地掏出了木倉。不帶一絲猶豫,沒有半句廢話,立刻朝那個點的中心開了木倉。
他們的目標當然是現任港口Mafia的首領——太宰治。
為了這一刻,他們已經等待了整整一年。
一年前,他們的組織還是可以和港口Mafia分庭抗禮的存在。
身為Mafia,誰又不想做真正的龍頭老大呢?
所以在一年前,他們對港口Mafia下手了。
在外援的幫助下,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港口Mafia節節敗退,地盤幾乎全被他們組織吞噬,到最後就連港口Mafia當時的首領森鷗外都落入了他們手中。
勝利近在眼前,他們甚至已經提前開了慶功宴。
可誰能想到在那樣的局面下,太宰治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卻可以逆風翻盤。
暗殺了他們的首領,嫁禍給了他們組織中的二把手,和被策反的外援裡應外合,挑起了他們組織中的矛盾,從內而外一步步瓦解了他們組織。
這一切,發生在一夜之間。待到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太宰治已經率領港口Mafia已經重新占據了主導權。他們組織沒能成為龍頭老大不說,還幾乎被全滅。
如果不是他們及時隱匿自身,讓港口Mafia找不到他們的存在,恐怕當時就已和其他同伴們一起去了黃泉。
轟轟烈烈的一場局,卻只是給太宰治做了嫁衣。
外援隱匿在網絡背後,除了已故首領外,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們只能將所有的仇恨都放到了太宰治身上。
這一年來,他們時刻監視著港口Mafia,時刻尋找著太宰治的蹤跡,想為組織報仇。可是無奈,整整一年,太宰治竟一步也沒邁出過港口Mafia的大樓。
一年了,他們見過無數組織派人飛蛾撲火,每每都是豎著進去橫著出來,無一例外。
他們的人所剩無幾,他們冒不起這個風險。所以他們只能等,等一個確定可以殺死太宰治的機會。
本以為這個機會要等待許久,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而且還是這樣一個毫無風險的機會。
身邊只有兩個孩子的太宰治在他們眼中就和落單的雛鳥一樣脆弱。
見到中原中也再次獨自離去的瞬間,之前沒發現太宰治離開橫濱、沒抓住中原中也第一次離開太宰治的機會的遺憾就都消失了。
太宰治肯定沒想過港口Mafia那個可怕的重力使離開的短短幾分鐘都會被人抓住機會吧?
第5章
這是一群合格的反派,完美繞開了「反派死於話多」的理論。
可是這並沒有什麼用,完美的偷襲結果卻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完美。
在開木倉的瞬間,他們看到太宰治恰巧在這時蹲下系了個鞋帶,子彈從他頭頂咻咻飛過,半點都沒傷到他。
而沒了太宰治這個肉盾,子彈幾乎全部都直奔太宰真萌而去。
然後……他們就看到子|彈如同撞上石頭的雞蛋一般,不但沒能對女孩造成絲毫傷害,子彈本身還碎裂成粉末,飄散在了微風中。
唯一掛了彩的,是沒被他們當成目標的中島敦。
子彈朝男孩飛去之時,男孩似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手臂挨了一下。
但只是小小的擦傷而已,等他反應過來時,在他強大的恢復能力之下,血跡都已經凝固了。
完美的偷襲,卻偷襲了個寂寞……
偷襲眾人心中皆是震驚,特別是對於那些化為粉末的子彈,他們甚至懷疑自己買到了假冒偽劣的貨物,懷疑自己買到了小孩的玩具。
但這不可能,作為曾經可以和港口Mafia比肩的組織的一員,他們怎麼可能在子|彈這種東西上被坑?
那問題只可能出現在那個女孩身上了。
可此時此刻,沒有時間讓他們思考這個問題了。
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下次再遇到這種港口Mafia首領身邊無人保護的機會可太難了!而且他們已經動手,如果這次不成功,他們大概率就沒有等待下一次機會的可能了。
機不可失,即使心中有不祥的預感,經過嚴格訓練的他們也沒有一絲動搖,甚至在路人都還沒反應過來驚惶逃竄之前,他們就立刻朝太宰治開始了下一輪的射擊。
他們的目的只是要殺死太宰治而已,其他的什麼都不用管。
這個人運氣好了一次,還能運氣好第二次嗎?
幸運女神怎麼可能會站在這種人那邊!
只是,他們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中原中也為什麼會主動離開?為什麼會給他們創造這樣一個機會?
原因當然是——在場有一個讓中原中也極其放心(指且僅指武力值)的存在。
這個存在自然是太宰真萌。
三年沒有回來橫濱,她都忘記這個城市的特色了。此時這些人出現,喚醒了她曾經的記憶。
再加上剛剛在蛋糕店裡得到的信息,很輕易地,她就大致猜到了這些人為何而來。
竟然……想動她的哥哥嗎?看來橫濱是真的已經沒有她的傳說了啊。
不知道她家哥哥只有她和中也能欺負嗎!
還有,不知道敦是她罩著的嗎!
她回身,就見密密麻麻的子|彈即將擊中她家哥哥,而她家哥哥卻沒再和之前一樣有什麼動作,他只是蹲在那裡,抬頭看著她,眼神中似乎帶著期待。
哥哥啊,你在期待什麼呢?
和自家哥哥對視一眼後,她果斷……一腳踹飛了狗哥哥,在他被射成馬蜂窩前把他踹到了安全位置。
「敦,幫我照看一下我哥哥。」她說著踩過地上的彈孔,臉上帶著笑,一步步朝敵人走去。
中島敦很是聽話,半點沒有「一個小女孩面對這麼多荷槍實彈的壞人會有危險」的想法,立刻跑到了太宰治身邊,把人扶了起來。
與此同時,真正的路人們也反應了過來,一時間尖叫聲不斷。
不過畢竟這裡是橫濱。慌亂之下,路人們還是很快撤離了現場。之前還熱熱鬧鬧的街道,瞬間變得荒涼。
月光下,夜風帶起一些不知名的白色物體,在某些還未重建的斷壁殘垣周圍盤旋著,恍若恐怖片現場。
在太宰真萌對面,偷襲者們也有身處恐怖片現場的錯覺。
他們驚恐的來源是面前這個微笑著的女孩。
明明是可愛的女孩,明明是在笑著,可是……這笑在他們眼中卻仿佛惡魔的微笑。
他們仿佛看到了一年前的太宰治。
那個夜晚,太宰治也是像這樣朝他們笑的,笑著笑著,他們的組織就徹底消亡了。
而且不止如此。
之前,他們無論用什麼方法都沒能看清太宰真萌的臉。現在面對面了,他們終於看清了。可這張和太宰治幾乎一模一樣的臉,讓他們心中產生了一個不敢相信的想法。
無形的壓力在他們周身縈繞,越收越緊,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看似過了很久,但他們停滯的時間僅有一瞬而已。
作為訓練有素的隊伍,作為能在那個夜晚成功逃脫的隊伍,他們不可能傻站著等太宰真萌走到他們面前。
這女孩顯然戰鬥經驗不足。在這種時候慢悠悠走過來,而不是用最快的速度給他們致命一擊,就是給了他們撤離的時機!
是的,他們准備撤離。
信息不足,他們不知道己方對上這個女孩有多少勝算。
甚至……假如心中那個不敢相信的想法是真的的話,那他們這次必敗無疑了。
既然有失敗的可能,又有撤離的機會,那撤離無疑是最穩妥的選擇。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已經等了一年,他們不介意再等。畢竟一旦失敗,那就徹底報仇無望了。
這是絕不允許的事!
這次還是他們魯莽了,想當然地認為孩子沒有威脅性。等這次回去,他們一定要更謹慎,一定一定要找到最好的時機,一定一定一定要殺了太宰治!
不需要交流,他們已經默契地做好了相同的選擇。
下一瞬間,他們動了。就像來時那樣,他們朝各個方向四散而去。
此時,太宰真萌才邁出一步而已。
又是一次教科書般的行動。
每一次他們都做了最正確的選擇。
假如他們的復仇對像是其他人的話,可能就已經成功了。
但可惜,他們的目標是這對姓氏為「太宰」的兄妹。
垃圾桶旁,太宰治正隨意地靠在牆上,像是一點都不關心妹妹那邊的戰況的樣子,已經開始跟中島敦介紹起他大概要同住一個宿舍數年的室友。
往左邊挪了下視線,他繼續道:「敦君,別擔心,他雖然看起來是想要打你的樣子,但實際上他現在大概是真的想打你哦~」
中島敦:「???」
這句話的邏輯是否有什麼問題?
他一點都沒有被安慰到,反而還更慌了啊!
要打人的室友什麼的……他,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反殺了啊!
「太宰……」他小心翼翼開口,選了一個感覺最合適的稱呼,「太宰先生,我可以……我可以……」
還沒等他結巴出「我可以換個室友嗎」這句話,太宰治就搶答道:「不可以哦~這是命運的選擇。」
中島·一臉懵逼·敦:「???」
完全聽不懂啊!
「可……可是……」
弱弱的聲音才起了個頭,太宰治又一次搶答:「敦君,我說了不用擔心哦~他打你,你就打他,他還沒打你,你也可以打他,都沒關系的哦~」
中島敦:「???」
原來那句「別擔心」是這個意思嗎?!!!
可是……這邏輯好像還是哪裡有點問題啊!
太宰治看著滿臉糾結的中島敦,鳶色的眸子中笑意更深。他眨了眨眼,視線再次往左邊偏移了半分。
細微的變動,卻剛好讓太宰真萌的背影不跳躍到他眼角的余光之外。
他的余光中,太宰真萌正朝最後一個還在逃離的偷襲者奔去。
前段時間天天跟埼玉一起長跑十公裡,習慣了埼玉的速度,她現在看這些人跑路的樣子,就像看蝸牛爬一樣。
就這?就這還敢來動她哥哥?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啊!
她輕輕松松跑到了最後一人面前,一邊後退著跑,一邊露出了一個最陽光燦爛的笑容。
抬手解開發帶,她問道:「你,也不認識我嗎?」
看著女孩隨風飛揚的長發,男人瞳孔微縮,這個女孩……和他記憶中那個身著蕾絲公主裙的身影逐漸重疊。
居然是這樣……居然真的是這樣嗎!
關於太宰真萌的傳說,其實從來不曾在橫濱消失過,只是……從她離開的那天起,這個傳說就變了樣。
除了中原中也,所有知道她的人,都在那天之後堅信了一件事:那個曾經全橫濱都沒人敢招惹的怪力女孩是太宰治,且太宰治突然失去了怪力,所以才投奔了港口Mafia,以求自保。
這是一個邏輯完整的故事,沒有人質疑過自己的記憶,包括這個男人。
可是現在,太宰真萌就站在他面前,而且她隨手展現出來的實力都和記憶中無二。
那件曾經堅信不疑的事被打破了……
「你是——」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太宰真萌一腳打斷了。
女孩輕輕一抬腿,就把他踹了回去。
將手掌搭在額前,太宰真萌視線追隨著那人的身影,在看到那人穩穩落到偷襲者山的最頂端後,她才拍了拍手,撣去手心中根本不存在的灰塵,慢悠悠往回走去。
空蕩的街道上,只剩下了輕輕的腳步聲,微弱的呻|吟聲,還有……略顯嘈雜的骨頭逐漸碎裂的聲音。
晃悠回太宰治面前,她仰起腦袋,只當一旁的人山不存在,甜甜問道:「哥哥,我今晚要住哪裡啊?」
太宰治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她笑,控制不住的那種。
太宰真萌:「???」
然後……就……挺禿然的。
她看到幾根頭發從她眼前緩緩飄落。
太宰真萌:「???」
肉眼可見的掉發這種事,真的是該在美少女身上出現的嗎?!
還有!狗哥哥!你還敢笑嗎!
她氣得鼓起了腮幫,一下朝太宰治撲去。
和之前在孤兒院時一樣,她掛在太宰治身上,揪住了他的頭發。
「哥哥!你再笑!」
感受到發梢處傳來的力道,太宰治驚叫出聲:「別——」
就在這時,一頭黑獸突然在不遠處出現。帶著狠戾的氣息,它刺穿夜色,劃破街道,朝太宰真萌和中島敦撲去。
轟隆聲中,太宰真萌隱約聽到了一個聲音——
「太宰先生!」
第6章
在黑獸到達前,太宰真萌果斷松開了太宰治。一腳把哥哥踹進垃圾桶後,她順勢朝中島敦撲去,抱著男孩就地打了個滾,成功避開了黑獸的暴虐一擊。
黑暗中,芥川龍之介的身影緩緩出現。
「咳咳——」他警惕地看著太宰真萌和中島敦,臉上帶著些著急,想往太宰治那邊跑去。
他們居然敢對太宰先生下手!不可饒恕!
這樣想著,他瞪大了眼,沒有一絲猶豫,再一次發動了異能力。
「羅生門!」
黑獸再度出現,帶著比之前更狂暴的氣息朝太宰真萌撲去。
而太宰真萌……
她眯了眯眼,從地上爬了起來,順手把中島敦也拉了起來。
看著正毫不留情朝她衝來,想要將她撕成碎片的羅生門,她悠悠開口:「敦,再教你一招。」
說著,她拽住中島敦的胳膊,帶著小老虎竄出老遠,又一次躲開了羅生門的攻擊。
「啊……」中島敦愣了愣,很快又反應過來,用力點了點腦袋,「嗯!」
那頭,芥川龍之介正醞釀著第三次攻擊。
這頭,太宰真萌正認真跟中島敦傳授戰鬥技巧。
「只是布料而已,仔細看就能捕捉到它的軌跡,很容易就可以躲開。」
啊……這……
中島敦看了眼又一次朝他們撲來,速度比之前更快的黑獸,心中升起了一點點小小的疑問。
不過,在看到太宰真萌慢悠悠朝黑獸迎上去的背影時,他心中的這點小疑問立刻就消失了。
真萌說的怎麼可能不對!
一定就是那麼簡單的!
然後……
他就看到太宰真萌完全沒按照她剛剛說的教程來。只見她沿直線走著,半點沒有要閃避的意思,即將跟黑獸撞個滿懷。
中島敦:「……」
不是,他,他又不懂了啊!
另一頭,芥川龍之介也看到了太宰真萌的動作。
這是在輕視他嗎!
羅生門!撕碎她!!!
可以切開一切的黑獸瞬間龐大幾分,張大了嘴朝太宰真萌咬去。
然而下一瞬間,芥川龍之介的眼睛瞪大到了最大程度。
預想中的場景沒有出現,現在擺在他眼前的卻是讓他難以置信的情況。
那個小小的女孩沒有被羅生門撕碎,不止如此,龐大的黑獸撞擊到女孩的部分,都消失不見了。
就像是……撞上水面的棉花糖,與水面接觸的那部分都被溶解了。
作為羅生門的主人,他可以清楚地感知到一件事:羅生門,被吞噬了。
雖然很像,但這不是太宰先生的那種消除,而是吞噬了。
這……怎麼可能?
他果然……還是不配活著嗎?
他只是一個弱者,還是誰也保護不了!
視線中,太宰治終於將自己從垃圾中拯救了出來,此時正趴在垃圾桶邊緣看著他。
眼神交彙……
芥川龍之介又忍不住咳了咳。
太宰先生!
不!不可以!他要保護太宰先生!
目眥欲裂,他往前走了一步,看著正直直地勻速朝他走來的太宰真萌,再次發動了攻擊。
沒有一絲章法,只是基於本能而發動的攻擊。凌亂,但是帶著拼死一搏的氣勢。
俗話說光腳不怕穿鞋的,這種連自己命都不顧的打法,一般異能者遇上了,也要思量再三,小心謹慎。
可是……太宰真萌依舊不閃不避,依舊遵照著兩點之間直線最短的原則,直直朝芥川龍之介走去。
至於那些鋪天蓋地朝她衝來的黑獸……
她舔了舔唇角。
送上門來的夜宵,不吃白不吃。
剛剛雖然已經吃了很多蛋糕,但其實她還沒吃飽。
她食量大的原因是身體對於能量的需求太高,食物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轉化為能量,滿足一下自己身體對於能量的渴求。
但是食物再多,也沒有純粹的能量來得管飽。
她看著密布在眼前的羅生門,眸光閃了閃。
真想……全部都吃掉啊。
可惜。
她還記得芥川龍之介出現時喊的那聲「太宰先生」。
這個人好像是自己人啊?
太可惜了。
繼續慢吞吞走著,她又吞了不少能量,好一會兒才終於走到芥川龍之介面前。
此時,芥川龍之介已經因為過度使用異能力而愈發虛弱了。眼前也已經變得模糊起來,似乎隨時要倒下去。
可是不可以,太宰先生還在這裡!他不可以倒下!他不可以放棄!他還要救太宰先生!
「羅生門!」
黑獸再度出現,而他本人,也拖著虛弱的身體朝太宰真萌揮出了拳頭。
「太宰先生!您快走!」他吶喊著。
而被他呼喊著的人……此時剛從垃圾桶裡爬出來。
太宰治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到了正朝太宰真萌揮拳的芥川龍之介,眸色似乎變深了些。
道路盡頭,太宰真萌看著芥川龍之介這凶狠卻缺乏力道的一拳,稍稍偏了偏腦袋。
輕易避開後,她發現芥川龍之介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就像一個機器一般,再次朝她揮出了一拳。
大概是認清了再使用羅生門也不會對她起效反而會讓他更加虛弱的事實,他沒再使用異能力,只是一次次朝她揮出拳頭,試圖肉搏。
體術弱雞和怪力少女肉搏……
想也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如此這般,循環幾次。
太宰真萌嘆了口氣,抬手抓住了芥川龍之介的手腕。
在他憤怒的聲音中,她抬起另一只手,彈了他一個腦瓜蹦。
只是輕輕的一下腦瓜蹦,芥川龍之介卻應聲向後倒去。如果不是太宰真萌還抓著他的手,他大概就要直挺挺地倒到地面上了。
腦中嗡嗡作響,芥川龍之介思維幾乎停滯,可是某些想法卻在他腦海中不斷盤旋。
——對不起,太宰先生!
——我果然還是沒有用。
——我果然還是不配,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喂喂喂!醒醒!」
女孩的聲音響起,模糊的視野逐漸清晰起來。
隨之而來的,是另一個熟悉的聲音。
「芥川,這是我妹妹。」
簡簡單單,聲線沒有起伏,聽不出任何情緒的一句話卻讓芥川龍之介眼中的高光瞬間消散。
這……這是……太宰先生的妹妹?
難怪……多麼相似的能力啊。
而且這張臉……他剛剛才看清。果然跟太宰先生很像呢。
「太宰先生!」他立刻從太宰真萌懷裡跳起來,跪倒在太宰治面前,「在下……在下……」
他這是做了什麼啊!
他果然還是什麼都做不好。
太宰先生對他很失望吧?不,應該說,太宰先生對他有過期望嗎?
就在他雙目無神地自我否定之時,他突然又聽到了女孩的聲音。
這回是更貼近女孩年齡的聲音。
太宰真萌抓著一綹頭發,慌張開口:「啊啊啊!哥哥哥哥!我又掉頭發了!」
雖然掉的這些頭發不過是九牛一毛,半點沒影響到她頭發的茂密,但她還是開始慌了。
向哥哥求助,是下意識的反應。
太宰治伸手接過太宰真萌手中的頭發,仔細觀察了幾分鐘。
就在太宰真萌滿含希望地看著他,期待他能說出些什麼解決辦法之時,他隨手將頭發揣進了兜裡,然後開口道:「啊,我親愛的妹妹。」
「嗯嗯?」太宰真萌感覺到了希望。
哥哥那麼聰明,肯定有辦法的!
然而下一秒,太宰治就突然垮掉,正經不過幾分鐘,他看著太宰真萌,又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妹妹妹妹,你要禿了!」
聽到這話,太宰真萌臉上的表情突然凝滯。
「狗哥哥!你是在找死嗎!」
太宰治攤了攤手,臉上笑得更歡了:「這種事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
他啊,可是從小就在追逐著死亡呢。
太宰真萌:「……」
這熟悉的配方,這熟悉的味道,果然是她的好哥哥啊!
可惡啊啊啊!
咬了咬牙,她想撲到太宰治身上,真揪幾根他的頭發下來。看他還敢不敢笑她!
但是看到他衣服上某些不知名液體的痕跡,她還是忍住了。
這次就先放過你啊!臭哥哥!
嫌棄的視線沒有一點掩飾,太宰治自然是察覺到了。
「太宰真萌!你還嫌棄哥哥嗎!」
「干嘛啊,不可以嗎?」太宰真萌別開眼,「臭!嫌棄!」
太宰治正想再說點什麼,就被某人搶先一步開口了。
芥川龍之介依舊跪在太宰治腳邊,大聲喊道:「太宰先生!都是在下的錯!」
他錯了,他從一開始就錯了。如果他沒有魯莽動手,太宰先生就不會被妹妹踹進垃圾桶。如果沒有被妹妹踹進垃圾桶,太宰先生就不會被妹妹嫌棄了。
他錯了,全是他的錯。
就在這時,中原中也終於開著車歸來了。
打開車窗,他看著一地狼藉還有跪在地上的芥川龍之介,詢問道:「這是怎麼了?」
太宰治第一個回答:「這是我和真萌之間的共同回憶哦,中也你就沒必要知道了。」
中原中也:「……」
這家伙,是還記恨著他以前跟他說過類似的話嗎?
可是這句話放在這裡一點都不合適好不好!
太宰真萌也是這樣覺得的。
再次瞥了哥哥一眼,她跑到車窗前,把剛剛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中原中也。
當然,特別強調了太宰治又嘲笑她的事。
中原中也:「……」
唉——
他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
當年剛見識到他們兄妹小學生吵架的時候,他還會認真。
現在嘛……
他只要無腦站真萌就好了。
反正無論怎樣,其實他們兄妹倆都樂在其中啊!
認真他就輸了,所以他選真萌。
至於那些敢對港口Mafia動手的人……
他都已經看到來收拾殘局的部下們了。
第7章
站在太宰真萌那邊的具體表現是——
中原中也也朝太宰治投去了一個嫌棄的眼神。
「喂!黑漆漆的小矮子!」太宰治更加激動起來,他繞過芥川龍之介擠到車窗旁,指著中原中也喊道,「你這是看首領的眼神嗎!」
擺出首領的身份,絕大多數情況下都可以對中原中也起效。但是……他在此之前先踩了巨雷,起效的可能性一下子暴跌。
「哈?」中原中也忍住把方向盤捏爆的衝動,「你說什麼!」
一旁被擠到,也感覺被冒犯到的太宰真萌眯了眯眼,附和著問道:「哥哥,你,說什麼呢?」
看著再次站到同一戰線的兩人,太宰治往後跳了一步,臉上擺出一副苦情劇中女主的表情。
「你們竟然!我不要上車了!」說完,他轉身就走。
一下子又從苦情劇女主變成了鬧脾氣的小孩。
太宰真萌和中原中也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沒有要把鬧脾氣的小孩叫回來的意思。
只有芥川龍之介第一時間叫住了他。
「太宰先生!在下送您回去!」
聽到這話,太宰治猛然回頭,挑釁地看了眼太宰真萌和中原中也後,他跑到芥川龍之介身前蹲下,問道:「你要怎麼送我回去?」
看著太宰治這張近在咫尺的臉,芥川龍之介腦袋一空,張了張嘴,機械般答道:「在下有車。」
「唉?芥川你會開車了嗎?」這點太宰治倒是不知道。
芥川龍之介瞪大著雙眼,不舍得眨一下,嘴裡下意識回道:「不是開車。」
「唉?那是機車嗎?」太宰治又問。
騎機車回去也不錯。
然而芥川龍之介卻再次否定:「不是機車。」
「那是什麼車?」即使是太宰治,也會有不知道的時候。
芥川龍之介沒有直接回答。
他身體微微前傾,詢問道:「在下,可以帶您去看嗎?」
太宰治站了起來,朝芥川龍之介伸出了手,臉上露出了他今晚第一個正經的笑容:「當然可以哦,芥川。」
——是……太宰先生要拉我嗎?
芥川龍之介終於舍得眨眼。
用力眨了幾下後,他確認了眼前的場景不是他的幻想。
不敢再想太多,他飛速抓住了太宰治朝他伸出的手。
他順著太宰治拉他的力道起身,站穩後又很快松開了太宰治的手。
雖然不想,但太宰先生拉他起來已經是恩賜了,怎麼可以再奢求更多!
「太宰先生!在下載您回去!這邊請!」他低著腦袋,將太宰治朝他來時的方向引去。
「嗯。」太宰治沉穩應道。
但他的表情卻沒那麼沉穩。
路過看戲的太宰真萌和中原中也時,他再度給他們送去了一個挑釁的眼神。
仿佛在說:看吧,我不需要你們,有的是人想帶我回去呢!
太宰真萌接收到信號,卻朝他笑了笑。
「哥哥,走好,別回來哦!」她說。
太宰治:似乎有哪裡不太對?
幾秒鐘後,他才知道是哪裡不對——芥川龍之介把他領到了一輛黃包車前。
「你指的車……就是這個?」
「咳咳咳——」芥川龍之介捂著嘴咳了咳,「是的,太宰先生。在下來時遇到一位偵探,偵探先生建議在下拉這輛車來。」
還好他聽了那位偵探先生的話,果然用得到這輛車!
太宰先生一定會誇他的吧?
滿懷期待地抬頭,他卻只見到了太宰治飛速往回跑去的背影。
「妹妹!哥哥要上車!」
太宰……先生……?
夜風又起,卷起地上的落葉,在芥川龍之介身邊幽幽打了個旋。
·
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後,太宰治還是坐著中原中也的車回了港口Mafia。
一下車,他就把中島敦招呼了過去。
「敦君,跟我走吧。」
太宰真萌見狀立刻追了過去。
「哥哥!」她抓著太宰治的胳膊,問道,「那我呢?」
太宰治理所當然答道:「問中也啊。」
太宰真萌:「???」
「喂!你!」中原中也也朝他們跑了過來。
這家伙!又不管親妹妹是怎麼回事啊!
剛跑到太宰治身後,他就看到太宰治回過頭來,臉上不帶一絲笑意,認真地看著他問道:「中也,難道你想讓真萌和敦君一起嗎?我是不介意的。」
中原中也:「……」
他突然想到了芥川龍之介。
看著同樣回過頭來看他,眼神中帶著懵懂的中島敦,他不知道這孩子接下來會變成什麼樣。
這家伙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這個問題他沒有問出口,他知道太宰治不可能會回答他。
再次和太宰治對視幾秒,他在心中默默嘆口氣,朝太宰真萌招了招手:「真萌,過來。」
「哼!」太宰真萌哼了聲,但也沒對哥哥的決定提出什麼意見,只是鼓著腮幫回到了中原中也身邊。
於是,兄妹二人就這樣在港口Mafia的大門口分開了。
太宰治帶著中島敦朝最中間的大樓走去,而太宰真萌則是由中原中也領著,朝另一棟大樓走去。
自此,兄妹二人雖然同在港口Mafia,卻再也沒有見過面。
哦,不對,走錯劇場了。
事實上,這件事半點沒影響到太宰真萌。
反正……她早就習慣了。
從她出生至今,她家哥哥根本就沒有真正照顧過她啊!
即使是在唯一的只有他們倆相依為命的那一年,她家哥哥也只會搗亂,各種自殺,還得讓她滿橫濱地去找他!
要是哥哥真說出要照顧她的話,她才要奇怪呢。
如今,哥哥距離她那麼近,也沒有人再來攔她,那她想去找哥哥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第二天,她和往常一樣早起。
終於回到橫濱,她暫時不想離開,所以沒去找埼玉,只是自己一個人和往常一樣做完了100個俯臥撐、100個仰臥起坐、100個深蹲和10公裡長跑。
然後……
她又看到了自己頭發飄落的樣子。
雖然在朝陽下,發絲悠悠飄落的場景看起來很唯美,但是……那是她的頭發啊!!!
想到埼玉的光頭,她愈發警覺起來。
她可是美少女啊!怎麼可能會有那種事發生!
帶著滿肚子的擔憂,她衝到了首領辦公室,再度朝哥哥尋求幫助。
「哥哥!你快給我想想辦法啊!」
一個人的時候只是擔憂,現在在哥哥面前,她有點想哭了,聲音中都帶起了哭腔。
然而,她的好哥哥卻——
「哈哈哈哈哈哈!」
她想哭,他卻在笑。
啊啊啊!可惡啊!狗哥哥!
太宰真萌感覺自己即將湧出的眼淚都被憋回去了。
「絕交啊哥哥!斷絕兄妹關系三分鐘!」
太宰治沒把妹妹的話放在心上,繼續道:「妹妹,沒事,哥哥會給你買最好的假發的,別擔心!」
太宰真萌:「……」
不想理你啊!
她轉了個身,抱臂站在辦公桌前,只給太宰治留了個背影。
「哼!哥哥沒有用啊!我要去找楠雄哥哥!」
她口中的楠雄哥哥是她的第一任監護人的孩子齊木楠雄。
當年她出生沒多久,就被哥哥送到了齊木家門口,襁褓裡塞了張紙條,上面寫著一堆瞎話,大意就是:齊木久留美生齊木楠雄的時候,其實生的是雙胞胎,但是雙胞胎裡的妹妹一出生就被抱走,沒讓齊木夫婦發現。現在把她還回來了。
這種話真的是明著扯謊,但是很神奇的是,齊木夫婦居然信了!
總之,她就這麼無語地被養了五年,多了倆哥哥。
「楠雄哥哥超厲害的,他幫我一下下,肯定就好了!」
意念控制什麼的,連世界都能改變,改變一下下她應該很輕易就能做到吧?
「不然空助哥哥也行,他也那麼聰明,肯定也可以——」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太宰治突然打斷了。
「真萌,你想要去拆啞彈嗎?」
太宰真萌:「???」
哥哥啊,你不覺得你轉移話題轉移得太生硬了嗎?
她看著自家哥哥的眼睛,臉上帶著愉悅的笑,肯定道:「你急了。」
然而,就和她預想的一樣,她家哥哥臉上並沒有出現被戳穿的表情,反而掛上了完美的笑。
「所以,你不想去拆啞彈嗎?」他這樣問。
和哥哥對視著,太宰真萌感覺時間的流淌似乎變得無限慢了。明明只是過去了一秒,但卻仿佛已經無聲地看了哥哥很久。
眨了眨眼,她大聲答道:「想!」
鳶色的眸子中不斷綻放著興奮。
這種事聽起來就很有趣的樣子。
頭發什麼的,暫時可以先放到一邊!反正她那麼多頭發呢,就算天天像昨天那麼掉,也得掉好久才能掉完,一點不慌!
及時行樂才是正途!
「走,」太宰治放下手中的資料起身,拉著她的手朝門口走去,「哥哥帶你去玩。」
「好!」
>>>>>>
說好的玩,還真的就是玩。
雖然太宰治目前是港口Mafia的首領,但他對於拆啞彈這種事一點都不擅長。
強行加入拆啞彈的隊伍,強行上手瞎玩一通後,他毫不意外地……迎來了爆炸。
如果不是有太宰真萌護著的話,港口Mafia大概就又要迎來首領換屆了。
「咳咳咳!」太宰真萌抹了把臉上的灰塵,從地上爬了起來,「哥哥!你不行啊!」
太宰治剛要反駁,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們沒事吧?」
他朝來人看去,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明明現在很是狼狽,他周身卻散發出一種在海灘日光浴的閑適感。
他悠然開口:「嗯,哥哥好像真的不行呢。」
第8章
「織田作~」
太宰真萌看著自家哥哥突然跳起來,朝剛剛出聲的那人跑去。
這歡快的樣子……
她好像幾乎都沒有見過哥哥這麼開心呢。
真……好。
又抹了把臉上的灰塵,她就見太宰治朝她招了招手。
「真萌,快來,給你介紹!」
話音剛落,他又轉頭跟織田作之助道:「織田作,這是我妹妹真萌,很好看吧?」
織田作之助仔細看了看太宰真萌,認真答道:「很好看。」
太宰真萌:「……」
雖然是在誇她,但是……
哥哥你要不要臉啊?!!!
她和哥哥的臉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哥哥這話問得,可以約等於「我很好看吧?」這種問題了。
這是該被吐槽的行為,可是她看得出來,這個被哥哥稱作「織田作」的男人是一本正經,非常認真地在回答。
就……
難怪哥哥可以跟他相處那麼好呢。
太宰真萌一邊朝他們走去,一邊打量著這個男人。
站姿很是隨意,但是從一些微小的細節可以看出來,這個人的身手不簡單。
可是他手中拿著的卻不是武器,而是一本筆記本。封面上寫著幾個字,是……首領傳。
首領傳???
幾個字裡的「首領」難道指的就是她家哥哥?
不是吧?她家哥哥沒有那麼的不要臉吧?不自信……
她感覺,她家哥哥真的可以那麼的不要臉。
居然讓人給他寫傳記嗎???
這個疑問很快就被解答了。
太宰治跟她介紹道:「真萌~這是織田作哦,哥哥的好朋友,他超厲害的,剛剛那個啞彈,要是織田作來拆,一定可以完美拆下來呢!而且啊,我跟你講,他還會寫小說,還給哥哥寫傳記呢!」
太宰真萌:「……」
雖然聽起來像是對方主動做的這件事,但是她真的覺得不用懷疑,寫傳記這種事,肯定是她家哥哥的主意啊!
這位……織田作先生,真是辛苦你了。
真不愧是被她哥哥認證的「超厲害」的人呢。
不過她家哥哥的傳記什麼的……怎麼可以沒有她的參與呢?
太宰真萌笑起來,加快腳步走到了織田作之助身邊。
她臉上帶著和太宰治幾乎無二的表情,對著織田作之助請求道:「織田作先生~我可以為你提供素材嗎?」
「真萌!你想要干什麼?」太宰治警覺出聲。
太宰真萌沒有回答,只朝自家哥哥挑了挑眉。
他們兄妹之間,很多事不需要明說。互相理解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
太宰治抽了抽嘴角:「不——」
話剛出口,織田作之助就恰好在這時回答了太宰真萌的問題:「好啊。」
不是他反射弧長,不是他反應慢,只是他需要時間思考。剛剛太宰兄妹倆歡樂互動的時間裡,他認真思考了太宰真萌的問題。
首領妹妹提供的素材,確實該被寫進首領的傳記中。
太宰治:「……」
這可不是一個好主意啊織田作!
他想也知道太宰真萌提供的素材不會是什麼好東西,他對於自己各種有損形像的黑歷史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織田作~」他撒嬌道,「你不要聽我妹妹的啊,要把我的形像寫得高大一點,光輝一點啊~」
織田作之助卻皺了皺眉,不贊同道:「傳記,應該遵循事實。」
既然他答應了太宰治要在寫小說之余寫好這本《首領傳》,他就要認真負責,寫出一本最完美的傳記。
而傳記的完美,更多的在於還原真實。
太宰治:「……」
看到哥哥吃癟,太宰真萌掩著嘴笑起來。
她其實很想放聲嘲笑,但是織田作先生太嚴肅了,她要是現在大笑,那可太不尊重他了。
所以,只能偷笑,並且用眼神瘋狂暗示哥哥:哥哥!你等好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宰治:「……」
完美接收妹妹的信號,心塞塞。
他看了太宰真萌一眼,又看向織田作之助,搶救道:「織田作~你也說了要遵循事實了~可你又不能確認我妹妹說的是不是都是事實啊~」
織田作之助聞言沉思。
這好像確實是個問題。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太宰真萌朝他露出了可憐兮兮的眼神。
「織田作先生,我哥哥居然不相信我,我哥哥居然覺得我會說謊,」她抬手擦了擦干燥的眼角,繼續道,「織田作先生,你也不相信我嗎?你也覺得我會杜撰素材給你嗎?」
14歲的女孩,身高比同齡人還矮些,看著他的眼睛是一片澄澈。
任誰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說出「是」這種回答。
織田作之助牽起嘴角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太宰真萌的腦袋,答道:「怎麼會,我相信你。」
「哇!」太宰真萌咬了咬下唇,一下撲到織田作之助身上,抱住了他,「織田作先生,你太好了!」
一邊訴說著感動的話語,她一邊朝太宰治扔去了一個挑釁的眼神。
太宰治:「……」
好氣哦。
話題本不該就這樣終結,但是在兄妹二人再次過招之前,太宰真萌的肚子突然叫起來。
就……有點小尷尬。
哥哥就算了,在哥哥面前不需要什麼形像。
可是這位織田作先生是才認識的人。
太宰真萌小臉一紅,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不過好在,這個人是織田作之助。
他看著太宰真萌,問道:「你餓了嗎?」
他的語氣是很認真、很單純的那種,只是在詢問她是不是餓了。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剛剛的那點尷尬都被織田作之助的真誠驅散了。
太宰真萌用力點了點腦袋,答道:「嗯!好餓啊!」
雖然她已經吃過早餐,可是那些早餐早就已經被消化完啊!
現在,現在這個尷尬的時間,她就當自己還沒有吃過早餐好了。
「該去吃點東西,」織田作之助抬頭,看向太宰治,「太宰,你不是說做了豆腐嗎?」
他對太宰治的稱呼還是一年多前的「太宰」,並沒有因為太宰治成為了首領而有所改變。
太宰治聽到這話,臉上的忿忿之情收了起來,轉而變成了微笑:「嗯,是。走,我們去吃豆腐,我親手做的豆腐哦~」
第9章
哥哥親手做的豆腐???
太宰真萌太過驚訝,以至於她都懷疑自己是幻聽了。
萬萬沒想到,有生之年她居然還能聽到這種話從自己哥哥嘴裡說出來。
咬手絹!
雖然對於織田作之助的好感度在這接觸的短短幾分鐘裡不斷攀升,但她也忍不住要嫉妒他一小下了。
想當年,哥哥把她從齊木家要回來後,別說給她做吃的了,一路上要不是她靠賣萌和反打劫獲取食物,他們兄妹倆可能就要在來橫濱的路上餓死了。
可是現在,哥哥居然親手做豆腐了?
嫉妒之余,她心底還生出了一絲老母親(?)的欣慰。
哥哥啊,你長大了啊。
·
被太宰治領著,太宰真萌和織田作之助一起來到了一個可以被稱作災難現場的房間。
房間裡一片狼藉,只有中央的桌子勉強還算是整潔,上方擺放著一個盤子,盤子裡隨意擺放著十幾塊正正方方的……豆腐?
看起來好像跟她吃過的豆腐有點不太一樣,不過既然哥哥說了來吃豆腐,那就姑且把這當成豆腐吧。
在她說服自己的時間裡,她家哥哥已經走到了那盤豆腐面前。
「織田作,你快看,這是我最新改良的硬豆腐哦~」太宰治獻寶似的端起盤子,湊到了織田作之助面前。
「嗯,」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隨即將視線從太宰治身上挪開,朝太宰真萌看去,「真萌餓壞了吧?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快吃吧。」
太宰治:「……」
愉快的心情一下打了對折。
而太宰真萌看到太宰治瞬間癟下去的嘴,心情卻愉悅起來。
看到自家哥哥吃癟什麼的,最快樂了,沒有之一!
她快樂地接過太宰治手中的盤子,然後看向織田作之助,甜甜道:「謝謝你呀~織田作先生~」
太宰治:「……」
明明硬豆腐是他做的,不應該他才是主角嗎?為什麼他好像成了一個工具人???
三個人的故事,他卻沒了姓名?
好在織田作之助還是沒有忘記他的。
織田作之助朝太宰真萌笑笑,認真答道:「不用謝我,這是太宰做的。」
太宰真萌也回以更甜美的微笑,解釋道:「我哥哥不用謝的啊,我們是親兄妹嘛,哪用得著說謝謝。」
說完她又轉而問太宰治道:「哥哥,你說是吧?」
太宰治抬頭,就看到了自家妹妹狀似天真的笑臉,以及……織田作之助認真的眼神。
「啊,是……」他答道,「我們兄妹之間不需要說謝謝。」
「嘿嘿~」太宰真萌得到滿意的回答,又將小腦袋轉了回去。
「織田作先生,你看吧~所以說只要謝謝你就好啦,謝謝你關心我!」一邊說著,她一邊伸手拿了一塊豆腐。
這豆腐,入手的觸感……果然也和看到的一樣,跟一般的豆腐完全不同。
普通的豆腐是軟軟的滑滑的,在最初她還沒學會控制力道的時間裡,每次吃豆腐,她都會抓一手豆腐渣。
而這個哥哥親手做的「豆腐」……
她五指微微收緊,大致估量了一下。
確認過硬度,是一般人吃不了的程度。
唉——
果然,她家哥哥親手做吃的什麼的,是天方夜譚啊。
她敢百分百肯定,她家哥哥做這豆腐的時候,肯定不是要把它做成吃的的!
它真正的功能,一定是跟她家狗哥哥的最愛有關!
這樣想著,她卻順手把手中的硬豆腐丟進了嘴裡。
這豆腐一般人是吃不了,可她……不是一般人。
她牙口好,更硬的怪人肉都啃得動,就這硬豆腐,根本不在話下的。
隨便嚼了幾下,她就把硬豆腐咽進了肚子。
沒什麼味道,只剩下了嘎嘣脆。
不過她也不挑,餓肚子可是最難受的事,比吃不好吃的東西難受多了。
舔了舔唇,她再次拿起一塊硬豆腐,丟進了嘴裡。
一塊接一塊,表情還頗為享受,在其他人看來仿佛她在吃什麼人間美味一般。
食欲是會傳染的。
太宰治看著太宰真萌的樣子,默默朝硬豆腐伸出手去。
真的……很好吃嗎?
不自信。他一點都不自信。
太宰真萌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太宰治的動作,在下意識要將硬豆腐搶回來之前,她控制住了自己。
雖然吃飽很重要,但是……坑哥什麼的,有些時候是站在食物的上風的。
她伸手抓住了太宰治的手,十分熱心地幫了他一把,把硬豆腐塞進了他嘴裡。
「哢——」
響亮的一聲,是牙齒和硬物碰撞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太宰治把硬豆腐吐了出來,然後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的牙差點崩掉了啊!
果然,硬豆腐就不應該是拿來吃的啊,就應該履行它原本的職責啊!
可惡!臭妹妹!
他後退幾步,朝太宰真萌投去了哀怨的眼神。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宰真萌笑得前仰後合,而織田作之助則是一臉懵逼。
關於豆腐的事,他已經聽太宰治說過很多次。只是之前太宰治都說做得不完美,沒有拿給他看過。
而這次,太宰治跟他說最完美的硬豆腐終於做好了,邀他來看。
他沒有對這個「看」豆腐的邀請有什麼疑問,在此之前他也一直認為豆腐是用來吃的。
可是現在……看了看太宰治的表情,看了看掉到地上把地板砸了個坑的硬豆腐,又看了看再次拿起一塊豆腐扔進嘴裡的太宰真萌,他感到了深深的疑惑。
「這是……?」
太宰真萌把豆腐咽下,回答道:「這是哥哥親手給我做的專屬零食哦!」
她刻意在「親手」和「專屬」上加重了音量,表面上是跟織田作之助解釋,實際上卻是在瘋狂暗示太宰治。
——哥哥啊!你敢不敢真的給妹妹做一次吃的啊!
就連夜鬥都親手給她做過吃的,她家親哥哥居然沒有過。好氣哦!
當然,這個硬豆腐不能算!
兄妹之間的暗潮洶湧織田作之助並沒有看出來,他聽到太宰真萌的回答,又看了眼硬豆腐,認真道:「看來你們兄妹的感情真的很好啊。」
「嗯嗯嗯!」太宰真萌用力點了點頭,以示同意。
再次淪為背景的太宰治看著他們倆,鳶色的眸子閃了閃。
他放下捂著嘴的手,吐了吐舌頭,臉上緩緩露出了笑意。
真好啊。
假如可以一直這樣就好了。
就在這時,這個房間的門突然被踹開了。
還沒看到人,暴躁的聲音就先傳了進來。
「太!宰!」
太宰真萌朝門口看去,就見中原中也一臉怒氣地走了進來,直直朝太宰治而去。
「嗨~中也~」太宰治跟中原中也友好地打了個招呼,並且還試圖閑聊,「你這是——」
閑聊還沒開始,他就被打斷了。
「你還有臉笑!」中原中也朝織田作之助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一把揪住了太宰治的衣領,把他朝門口拖去,「辦公桌上的文件都堆成山了啊!你不去工作,又在這裡干什麼啊!」
太宰治聞言,臉色一變。
就像是還沒做完作業,卻被家長逮住在玩游戲的小學生,太宰治滿臉寫著不情願,耍起賴來。
他雙手扒住門板,大聲道:「這種事情,中也你去做就可以了啊!為什麼一定要我去做啊!」
中原中也忍住打人的衝動,反吼了回去:「你是首領還是我是首領!我為什麼要幫你做啊混|蛋!」
太宰治死死抓著門板不放松,用更大的聲音喊道:「我不要去!我還要給真萌做吃的!真萌說想要吃哥哥親手做的吃的呢!難道我親愛的妹妹連這麼小小的心願都不允許被實現嗎?!」
聽到太宰治提及太宰真萌,中原中也頓了頓。
雖然知道這大概率是太宰治的借口,可是他忍不住去思考太宰治的這個問題。
真萌的話……是真的有這樣的心願的吧?
如果是為了真萌的話……他也不是不可以幫太宰治處理那些堆積的文件。
就在他即將妥協之時,太宰真萌吃掉了最後一塊硬豆腐,跑到了他們面前。
「才不是啊中也!」她很好心地幫中原中也把太宰治從門板上摳了下來,「哥哥在騙你!我才沒有說這種話呢!」
說完,她又朝織田作之助道:「織田作先生,你說是不是!」
織田作之助回憶了下兄妹倆剛剛的對話,認真點了點頭:「嗯,真萌沒有說。」
有人證了,而且人證還是最不可能說謊的織田作之助。
太宰治臉色又難看起來。
想到那些看不完一樣,每天都能堆成山的文件,他一點都不想被抓回去。
他再次試圖扒住門板,卻被太宰真萌一巴掌攔下了。
太宰真萌歪了歪腦袋,甜甜笑了笑,看著太宰治道:「哥哥呀~努力工作啊~不要給中也添麻煩呀~」
太宰治:「太宰真萌!你又站在那只蛞蝓那邊!」
太宰真萌:「略略略~干嘛啊,這種事需要強調嗎?」
「啊啊啊啊!不行了,我心好痛,不能工作了!」太宰治又找了另外的借口。
「啊?哥哥你心痛嗎?」太宰真萌朝中原中也眨了眨眼,「中也你快把我哥哥送去醫務室吧!」
中原中也:「……」
好的,他懂了。
直接把人帶回首領辦公室就好啊!
他懂了,太宰治也當然懂。
他奮力掙扎著,試圖挽救道:「才不要小矮子帶我去啊!我一個人就可以啊!不要小矮子!不要!」
中原中也:「?!!!」
「太!宰!」
「哥哥,這樣不可以哦。」
「啊啊啊,我不要去工作啊!」
「趕緊走啊混|蛋!」
門口的鬧劇還在持續,織田作之助站在原地,把剛剛太宰真萌遞給他的盤子放回桌子上後,又回頭看向了他們。
他們在鬧,他在笑。
第10章
最後,在太宰真萌的幫助下,太宰治還是被中原中也拖走了。
不過在被拖走之前,他「僥幸」逃脫了一次,把悄悄藏起來的一塊硬豆腐塞進了織田作之助手中。
「織田作~給你~」他朝織田作之助笑著,「你一定要嘗嘗啊!」
他親手做的硬豆腐啊,一定要給織田作嘗嘗的。
看著他的眼睛,織田作之助沒有猶豫,答道:「好。」
——絲毫沒有考慮到自己是否有和太宰真萌一樣的好牙口這種事。
他能感覺到,現在太宰治臉上的表情,是很單純的……幸福。
這樣的詞出現在太宰治身上,甚至有種違和感。
但……這樣的違和感可以更多些,更多些……
可以多到將違和轉化為正常的程度。
這樣想著,他又補充了句:「我一定會好好嘗嘗的。」
「嗯,那就太好了啊~」太宰治繼續笑著,但在看到門口的場景時,臉上的表情又變成了咬牙切齒。
門口,「不小心」把太宰治放走的太宰真萌也正湊近中原中也。
就和太宰治剛剛的動作一樣,太宰真萌深得真傳,如變戲法一般變了一塊將本該都被她吃完的硬豆腐出來。
她將硬豆腐捧到中原中也眼前,甜甜笑道:「中也!給你嘗嘗!」
這一行為和食物是否好吃無關,只是單純的分享。
中原中也看著她,剛被太宰治氣得充滿整個胸腔的怒氣突然消散。
有的人,只是看著就能讓人感到快樂啊。
「嗯,」中原中也伸手,將硬豆腐的一角捏下來,往嘴裡送去,「我就嘗一下。」
剩下的還是你自己吃。
——這句話不需要刻意補充,多余。
可就在他要將硬豆腐的碎末放進嘴裡之時,太宰治突然衝了過來,惡狠狠地抓住了他的手。
「喂!小蛞蝓!這不是給你吃的啊!」太宰治用力搖晃著他的手,硬豆腐的碎末隨之緩緩飄落,只有被他用力捏著的部分幸免於難。
中原中也:怒氣又回來了。
明明是親兄妹,太宰治為什麼可以做到和親妹妹截然相反呢?
他為什麼可以做到只是看著就能讓人感到生氣啊!
不過生氣歸生氣,他還是眼疾手快地用另一只手將掉落的碎末都接住了。
食物可是真萌的命,即使是在如今這種不需要為食物煩惱的情況下,他也不想在她面前浪費食物。
太宰治像是感受不到中原中也的情緒,繼續鬧著,他一邊掰著中原中也的手,一邊朝太宰真萌委屈道:「真萌怎麼可以把哥哥做的豆腐給中也啊!」
他癟著嘴,一副十分受傷的樣子,可說出的話卻是——
「哥哥想到自己做的豆腐要被中也吃到肚子裡,就惡心到想吐啊!」
太宰真萌:「……」
哥哥啊,你真的不反思一下自己惡心的源頭是什麼嗎?
「太!宰!」
中原中也怒氣值+100。
「要不是真萌給的,你以為我會吃你做的東西嗎!別做夢了!」
太宰治俯身,也怒氣衝衝地吼了回去:「你才是在做夢吧!想吃我做的東西,門都沒有!」
「誰稀罕啊混|蛋!」中原中也怒上心頭,松開了食指和拇指,兩指之間殘余的丁點碎末就和之前的那些碎末一樣,緩緩朝地面飄去。
但……扔掉是不可能扔掉的。
食物可是真萌的命,再次強調!
他另一手再次重復了之前的動作,將所有的碎末都接到了掌心中,然後,他將手朝太宰真萌送去。
太宰真萌十分配合,乖巧張嘴,滿足地接收了這次投喂。
有點小遺憾啊,不能跟中也分享了。
哥哥這個小氣鬼。真是小氣鬼。
然而就這,太宰治也不滿意。
「啊啊啊!小矮子!這是我妹妹!這是我做的豆腐!」
他!絕不允許!自己的東西!被中也用來借花獻佛!
——特別是這個被獻的對像還是他親愛的妹妹。
可在場卻沒人搭理他這話。
對於重新送上門來的他,中原中也隨手再次揪住了他的後領,然後拖著他就朝門外走去。
「趕緊回去工作啊混|蛋!」
「啊啊啊!我不要去啊!」太宰治掙扎著,卻沒能擺脫中原中也,只能被強行拉著往電梯的方向而去。
而太宰真萌則是追到了門口,朝他們倆揮了揮手:「辛苦啦~」
中原中也回頭又看了眼她,回應道:「真萌,你先自己玩,等下有空了我就來找你。」
在太宰治「不可以!絕對不可以!真萌要和哥哥一起玩!」的背景音下,太宰真萌答道:「好啊!」
走廊裡,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吵架聲開始回蕩起來。
中原中也:「你哪有時間玩啊混|蛋!」
太宰治:「那你怎麼可以有空啊!不可以!我以首領的身份命令你,不許去跟真萌玩!」
中原中也:「這種命令無效啊!」
太宰治:「憑什麼無效!」
中原中也:「我說無效就無效啊!」
太宰治:「我命令你不可以說無效啊!」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小,隨著電梯的上升,很快就無法讓人聽見了。
唉——
真是幼稚啊。
太宰真萌在心中感嘆一聲,然後回頭朝織田作之助笑道:「織田作先生~你現在有空嗎?」
「啊?」織田作之助回憶了下自己今天的任務,答道,「有空的,如果沒有臨時任務的話。」
雖然和現任首領是好友,但作為港口Mafia最底層的人員,他還真很少有像今天這樣沒有工作的情況。
也是巧了。
「嘿嘿~」太宰真萌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蹦蹦跳跳著來到了織田作之助面前,神神秘秘問道,「織田作先生,我預言很准唉,你信嗎?」
「預言嗎?」織田作之助沉思了下,點頭,「我信。」
這認真表情,太宰真萌很是滿意。
雖然她是在瞎說,但有人這麼配合的感覺,真的好棒啊!
和夜鬥那種傻乎乎被她騙的樣子不同,織田作之助這樣的反應,讓她感覺……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總之就是,很充實,心裡好像有什麼被填滿了一樣。
難怪哥哥要特意讓給她認識呢。
真的好好啊,織田作。
她勾起嘴角,繼續用神神秘秘的表情看著織田作之助。
然而,就這樣和織田作之助對視了好幾分鐘,她都沒能等到織田作之助的追問。
太宰真萌:「……」
嗯……果然跟夜鬥是不一樣的啊……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假裝剛剛的幾分鐘不存在一樣,自顧自把此時應當有的追問的答案說了出來,「我預言,織田作先生今天肯定不會有工作了!」
「啊……」織田作之助終於等到了太宰真萌的回應。
一人說一句才是正常的對話模式吧?
——他絲毫沒察覺到剛剛停滯的幾分鐘裡太宰真萌是在等他問。
對於太宰真萌的預言,他這樣答道:「謝謝,我知道了。」
依舊是認真的語氣。
嗨呀~
太宰真萌眯了眯眼。
——這個人真的好有趣啊。
——喜歡。
除了對中原中也,她和哥哥的口味還是很相近的。
「那,既然今天沒有工作了,織田作先生可以陪我……」說到這裡,她頓了頓,沒把「玩」這個詞說出口。
雖然她已經可以猜到,即使她說讓織田作之助陪她玩,織田作之助肯定也會同意,但總感覺這樣不太好呢。
所以她換了一個委婉的說法。
「可以陪我逛一下港口Mafia嗎?」她這樣問道。
「哥哥和中也都好像很忙的樣子啊,織田作先生可以陪我熟悉一下新家嗎?」
「當然可以。」織田作之助答道。
「耶!織田作先生!你太好了!」太宰真萌跳起來,抓住織田作之助的衣角,就將他朝外拉去,「我們快走吧!」
織田作之助邁著大長腿,穩穩跟上:「好。」
跑到門外,太宰真萌看了看左右兩邊的走廊,問道:「所以織田作先生,我們先去哪裡玩……啊,不是,我們先去哪裡熟悉一下呢?」
織田作之助認真想了想,答道:「先去找安吾吧?他好幾次都說想見你。」
「唉?」太宰真萌驚喜回頭,「這是誰啊?為什麼會說想見我?」
織田作之助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他是太宰的朋友。」
「唉?」太宰真萌又一次感到驚奇,「哥哥居然還有一個朋友嗎?」
她家哥哥居然有兩個朋友了嗎!感動到熱淚盈眶啊!
她一直以為她家哥哥這個性格,除了仇人之外,大概率只有她會靠近他了。
而且……剛剛織田作說的是……這個安吾好幾次都說想見她。
而他又是哥哥的朋友……
那他必然是從哥哥那裡聽說的她吧?
喜滋滋抬頭,她又問織田作之助道:「織田作先生!哥哥一直是怎麼說我的啊?」
太好奇了,哥哥會怎麼跟朋友們說她這個妹妹呢?
會……像她跟敦說他一樣說她麼?
然而,織田作之助卻這樣回答她:「怎麼說你啊……太宰只說了你跟他一模一樣。」
太宰真萌:「……」
這委實不是一個好的介紹吧?
第11章
阪口安吾,是太宰治的朋友,也是港口Mafia的專屬情報員。他目前所在的位置是港口Mafia最高的那棟大樓的地下第八層。
房間很大,但是密密麻麻的書架占據了絕大部分空間,以至於讓人感覺狹窄難忍。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阪口安吾已經連續工作了至少168小時。
剛進門,織田作之助就跟太宰真萌講述了這個事實。
太宰真萌瞪大了眼:「168小時,也就是一周上七天,每天上24小時班?」
真神啊……果然哥哥的朋友不可能會是普通人。
「嗯,是。」織田作之助認真點了點頭。
一旁,正埋頭工作的阪口安吾聽到二人的對話,忍不住分出一絲空閑開口道:「織田作先生!怎麼可以用這麼平常的語氣來說這種話啊!」
這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有點耳熟。
「唉?」織田作之助看向阪口安吾,對方正忙著工作,連頭都沒有抬起來,甚至讓人有種剛剛他沒有說過話的錯覺。
不過這不重要。
織田作之助認真詢問道:「難道這也是該吐槽的點嗎?」
阪口安吾:「……」
他自閉了。
果然,他還是應該好好工作,不應該管其他人。
他沒有回應,太宰真萌卻接了織田作之助的話。
「才不是吐槽的點呢!」太宰真萌拉著織田作之助的衣角,往阪口安吾的方向跑去。
「安吾先生好厲害啊!這是該被誇贊的點啊~可以連續不斷工作那麼久,真是勞模!太厲害了!」
織田作之助聽到這話,仔細想了想,感覺好像沒有錯。
於是,在到達阪口安吾桌前時,他應道:「是,安吾很厲害。」
他就做不到連續工作那麼久。
安吾可以做到一邊睡覺一邊工作,這真的很厲害了。
阪口安吾:「……」
他要忍不住自己吐槽的心了。
可是就在這時,他又聽到了女孩的聲音。
「一周七天,每天24小時……」太宰真萌湊到阪口安吾眼前,眨著大眼睛,義憤填膺道,「我哥也太壓榨你了吧?!別人996,你居然007!」
話音剛落,阪口安吾原本一刻不停的手突然一頓。
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
太宰真萌疑惑問道:「怎麼了?安吾先生。」
阪口安吾面不改色答道:「沒,是首領信任我。」
「哦~~~」太宰真萌拉長了尾音,突然湊得更近,「安吾先生都沒看我,就知道我哥指的是港口Mafia的首領了啊?真厲害。」
從她和織田作之助進門到現在,還沒有人跟阪口安吾提起過太宰真萌的身份。
雖然這種事只要看一眼她的臉就能發現,可現在的前提是——阪口安吾並沒有抬頭看過一眼她。
氣氛突然凝重。
織田作之助站在原地,有種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而阪口安吾也沒有動,雖然面色如常,但是他知道自己背後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這是太宰的妹妹……
這是太宰口中那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妹妹……
只是一句聽起來滿是崇拜感的話,卻讓阪口安吾心中危機感陡生。
已經在這裡埋頭工作了一周的他,不應當知道來人會是首領的妹妹的。
是他失誤了。
然而下一秒,太宰真萌就鼓了鼓腮幫,退回到了織田作之助身旁。
像是心思纖細敏感的小孩,她拉了拉織田作之助的衣角,小聲問道:「織田作先生,安吾先生是討厭我嗎?」
「啊?」織田作之助依舊摸不著頭腦,「沒有吧?」
他話裡的疑問並不是對於這個問題本身,並不是懷疑阪口安吾真的討厭太宰真萌。
他是在疑惑太宰真萌為什麼會問出這個問題。
這樣的疑問從何而來呢?
太宰真萌get到織田作之助的疑惑,解釋道:「那不然為什麼從我靠近安吾先生到現在,他就不開口了?而且連工作也不做了……」
她的語氣中帶著些委屈。
「啊……這樣……」織田作之助轉向阪口安吾,確認了對方真的是如太宰真萌說的這樣。
所以,他又問阪口安吾道:「安吾,你真的討厭真萌嗎?」
阪口安吾:「……」
話題為什麼會轉變成這樣?
所以……剛剛那個問題就這樣過去了?
想到太宰真萌剛剛說的那些孩子氣的話,他心頭突然一松。
果然,是他太敏感了吧?
太宰君那樣的……這世界很難再有第二個吧?即使是他的親妹妹。
都怪他一直給他灌輸「他妹妹和他一模一樣」這種想法啊!
可把他嚇得……
偷偷做了個深呼吸,阪口安吾終於抬起頭來,看向了太宰真萌。
和預想中的不同,站在他面前的女孩似乎自帶一種讓人感覺舒適的氣息,只是看了她一眼,原本還有些浮躁的情緒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
難怪太宰君一直藏著掖著。
可是,太宰君你藏什麼呢?
這種感覺在沒有親眼見到之前,無論是從他人的講述,還是從資料中都無法真正感覺到啊。
而親眼見過之後……很難有人不喜歡一個渾身都散發著陽光的孩子吧?
三年來,太宰治總是在他和織田作之助面前炫耀自己有個妹妹,但是關於妹妹的任何細節,太宰治都沒有說過。
從太宰治口中,他唯一知道的,也就只有一句「和我一模一樣」而已了。
太宰君他……明明忍不住想炫耀自己有妹妹,卻又害怕別人真的喜歡他的妹妹啊。
吝嗇的家伙,吝嗇到不願講述分毫有關妹妹的事。
他朝太宰真萌緩緩露出了一個笑臉,答道:「沒有,我沒有討厭你。」
頓了頓,他又繼續道:「你也聽織田作先生說了吧?我一直都很想見你呢。今天終於見到了,我高興還來不及。」
「真的嗎?」太宰真萌睜著大眼睛,一臉期待地和他對視著。
「當然。」阪口安吾肯定道。
說完他又解釋了句:「只是這段時間我太忙了,今天要趕緊處理完這些文件,晚上還要去出差,可能沒時間和你們聊天。」
太宰真萌見他一邊說著,又繼續埋頭工作的樣子,甜甜笑了笑:「安吾先生好辛苦啊~那……我現在就不打擾你了。」
「大家都好忙哦……」她隨口抱怨了句,然後又道,「安吾先生,等你忙完了,我再來找你玩啊!」
「好。」
游玩的第一站就這樣迅速地結束了。
之後,織田作之助又帶太宰真萌去了很多地方。
港口Mafia的大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兩人逛了一整天,才差不多逛完。
和織田作之助一起吃完晚餐,太宰真萌和他愉快告別:「織田作先生,今天謝謝你陪我了!」
「啊,沒事,應該的。」
「那……」太宰真萌得寸進尺問道,「以後我還可以隨時找你玩嗎?」
逛了一天,她已經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出「玩」這個詞了。
織田作之助笑了笑,答道:「當然可以,只要我沒有工作。」
「耶!」太宰真萌跳了起來,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織田作先生!你可真是太好了!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哦!」
「嗯。」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
然而太宰真萌卻還沒完,她朝織田作之助伸出了小拇指:「我們拉鉤,好不好?」
織田作之助頓了頓才抬起手來,小拇指勾住了她的:「好。」
然後,才是真的分別。
和織田作之助分開後,太宰真萌回到了自己房間。
天色已暗,她關上門,沒有開燈,小太陽融入了黑暗中,也沒有絲毫違和感。
唉——
哥哥和中也真的好忙啊,說好的有空就來找她,可是整整一天都沒有來找她呢。
還有敦,也不知道被哥哥送去哪裡了,她逛了一天,幾乎把港口Mafia逛遍了,也沒能找到他的蹤跡。
就……有點點無聊了啊。
唉——
又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她抬手按下按鈕開了燈。
房間裡的燈很亮,亮到可以看到……躺在地毯上的發絲。
等下!!!
太宰真萌突然緊張起來。
她可以確定,這個房間在她早上離開後已經有人打掃過了。
那這幾根頭發……
不是吧?不是她剛剛掉的吧?不應當吧!
雖然在心中瘋狂否定著,但事實上,她已經幾乎可以確定,這就是她的頭發。
這是什麼人間疾苦!
她貼著門板,拿出了手機。
翻看了會兒通訊錄,她想了想,還是沒有撥通那個小時候因為怕她走丟了回不去,而被齊木夫婦強制要求記住的號碼。
自從被哥哥從齊木家帶走後,她還沒撥通過這個號碼。
哥哥那個小氣鬼。
明明是他親手把她送去的,明明是他親自給她選了兩個哥哥,可是他卻很不想看到她再聯系那兩個以哥哥身份陪她成長了五年的人。
小氣鬼啊!小氣鬼!
——不管怎樣,我的哥哥也只有你一個啊。
走到床邊,太宰真萌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仰面躺著,她舉起手機關掉了通訊錄,打開了一個聊天室軟件。
——小菅銀吉進入聊天室——
小菅銀吉:[有人知道脫發問題該怎麼解決嗎?]
第12章
——小菅銀吉進入聊天室——
小菅銀吉:[有人知道脫發問題該怎麼解決嗎?]
田中太郎:[唉?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小菅最近是有這方面的困擾嗎?]
太宰真萌:「……」
你不覺得你這個問題有點失禮嗎?!!!
好氣哦。
她長嘆一口氣,繼續在手機上打字道——
小菅銀吉:[不是啦,是我的一個朋友最近一直掉頭發,有點為她慌張。]
阿岸:[這個問題我這兩天正巧在研究。]
田中太郎:[這麼巧的嗎?]
阿岸:[我長期追蹤的一個病人正巧也正為這個問題煩惱。]
看到這句話,太宰真萌眼神一亮。
居然有人和她有同樣的煩惱嗎?如果有解決辦法就更好了!
小菅銀吉:[阿岸是醫生嗎!所以有解決辦法了嗎?]
阿岸:[正在研究呢。]
——白面書生進入聊天室——
——塞頓進入聊天室——
塞頓:[大家晚上好。]
白面書生:[晚上好,大家都在聊什麼呢?]
田中太郎:[晚上好,小菅的朋友最近脫發,阿岸正好也有個病人有相同的煩惱。]
白面書生:[這麼巧嗎?我的病人最近也有這個煩惱呢。]
田中太郎:[這麼巧?]
阿岸:[你是不是在跟我搶病人!]
白面書生:[不知道啊,沒准是吧。病人有錢多請幾個醫生不可以嗎?]
阿岸:[……]
人類:[我的病人,最近好像也有這個問題。]
田中太郎:[人類居然也是醫生嗎?]
人類:[半路出家而已,目前確實是醫生。]
白面書生:[太巧了,沒准也是同一個病人呢。]
阿岸:[……]
人類:[……]
小菅銀吉:[所以三位,有好的解決辦法嗎?我的朋友很著急!]
阿岸:[暫時沒有。]
人類:[暫時沒有。]
白面書生:[暫時沒有。]
小菅銀吉:[……]
太失望了,神奇網友裡有三個醫生,卻都沒能給她解決脫發問題的辦法。
太失望了!
正想退出聊天室,她就看到了屏幕上新出現的文字。
白面書生:[不過我最近要去橫濱找我的病人,到時可能會有新的進展。]
來橫濱嗎……
太宰真萌眯了眯眼,給對方發去了小窗。
悄悄話 小菅銀吉:[哪天?]
對方反應很快,就像是在等著她提問一樣,都沒有花時間去理解她的問題,秒回。
悄悄話 白面書生:[昨天]
悄悄話 小菅銀吉:[幾點?]
悄悄話 白面書生:[12:51]
悄悄話 小菅銀吉:[:25?]
悄悄話 白面書生:[Bingio]
太宰真萌看著屏幕上的對話,突然笑起來。因為頭發而產生的緊張感逐漸減淡了些。
關掉小窗,她又看到了聊天室中的文字。
人類:[真巧,我最近也受邀去橫濱。]
阿岸:[也是病人嗎?]
人類:[算是吧。]
塞頓:[好巧,我最近也可能去橫濱。]
阿岸:[哈哈哈哈!那我的病人肯定和你們的不是同一個!我不去橫濱。病人的頭發我已經拿到了,等下就去做分析。]
——甘楽進入聊天室——
甘楽:[哇,好多人呢!大家都在說什麼呢?]
甘楽:[我看看聊天記錄。]
田中太郎:[在說關於脫發的問題。]
阿岸:[不,是病人的問題。]
甘楽:[唉?我看到了橫濱。]
田中太郎:[難道甘楽也要去橫濱嗎?]
甘楽:[是的呢~正好最近要去,好巧。]
——庫洛姆進入聊天室——
庫洛姆:[大家晚上好。]
田中太郎:[晚上好。]
甘楽:[晚上好~]
小菅銀吉:[晚上好。]
小菅銀吉:[這麼多人要來橫濱嗎?]
庫洛姆:[橫濱?還有誰也要去嗎?]
田中太郎:[庫洛姆也要去橫濱嗎?]
庫洛姆:[是的。]
甘楽:[哇哦~那麼多人要去橫濱,我們可以開個線下見面會了吧?小菅現在就在橫濱吧?]
太宰真萌:「……」
這家伙,該說他真不愧是情報販子嗎?那麼快就知道她回橫濱了。
她沒有回答,聊天室內已經有人先回應了甘楽關於線下見面會的提議。
人類:[不要。]
甘楽:[這麼果斷的拒絕呢?難道人類是那種害怕見網友的人嗎?]
人類:[才不是啊!]
小菅銀吉:[甘楽你別欺負人哦。]
甘楽:[哎呀,被點名了呢~好啦,我只是想找人陪我吃火鍋而已。]
小菅銀吉:[我覺得你更適合一個人吃呢。]
悄悄話 小菅銀吉:[你來橫濱做什麼?]
悄悄話 甘楽:[當然是有生意才去的。]
悄悄話 小菅銀吉:[你別搞事。]
悄悄話 甘楽:[怎麼會。]
聊到這裡,太宰真萌突然聽到隔壁傳來了聲音。
雖然昨晚她和中島敦是被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分別帶走的,但實際上……她最後還是強行住到了中島敦的隔壁。
她白天沒能找到人,這會兒聽到動靜,就想去看看。
和聊天室眾人告別後,她從床上爬了起來。一打開房門,她就看到了一身狼狽的中島敦,以及……中島敦背上那看起來不省人事的芥川龍之介。
「敦?你們這是?」她一邊問著,一邊快步走到中島敦面前,幫他打開了房門。
「謝謝,」中島敦背著芥川龍之介踉蹌著朝屋內走去,「是……是太宰先生給我們的訓練。」
「我哥?」太宰真萌隨手把芥川龍之介提了起來,給中島敦減輕了負擔,「我哥把你們搞成這樣了?」
「謝謝真萌,」中島敦又道了聲謝,才解釋道,「不是太宰先生的問題!」
「那是?」
太宰真萌一手提著芥川龍之介,一手扶著中島敦進了房間,然後才知道了今天在他們倆身上都發生了什麼。
原來在她早起鍛煉的時間裡,她家哥哥就把這倆人帶走了。美其名曰訓練,實際上卻只是把這倆人扔在了那裡,讓他們自己訓練自己。
太宰真萌:「……」
還真……像是她家哥哥會做出來的事。
「然後呢?」
「太宰先生收養了我!還這麼信任我!我不能讓他失望啊!」中島敦握緊了拳,眼神中一片堅定。
太宰真萌:「……」
糟糕,她給敦講述的哥哥似乎美化程度太高了。
傻敦敦啊,別傻乎乎地被賣了還幫數錢啊!
但是事到如今,敦已經來了橫濱,已經和她家哥哥有過接觸,她知道自己再努力糾正也沒法把敦的思想掰回來了。
唉——
她看了眼甚至還在笑的中島敦,又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那他呢?」她又指著被她扔到床上的芥川龍之介問道。
敦好歹還是走著回來的,這只怎麼都不省人事了?
中島敦瞧了眼芥川龍之介,解答道:「他很厲害呢!對自己超嚴格的!明明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了,但還用異能強撐著。」
「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神志不清了。我怕他出什麼事,就……就……」他低著腦袋,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就怎麼了?」太宰真萌又問。
「就……就……」中島敦聲音越來越輕,卻還是沒有把自己做的事說出來。
太宰真萌一臉疑惑。
她看了看中島敦,感覺自己是等不到回答了。於是,她起身,靠近了芥川龍之介。
只是看的話,看不出來什麼。要是能看出來的話,她也不用現在再來找答案了,剛剛就一定能發現了。
所以,她朝芥川龍之介的腦袋伸出了手。
心中有大致的判斷,她在芥川龍之介的發絲間一摸,果不其然就摸到了自己預想中的東西。
那是一個小小的鼓包。
該來的還是會來,這人昨晚沒被她彈的那個腦瓜蹦彈出包來,今晚還是被敦打出了包啊。
凄凄慘慘戚戚。
想要在她哥哥面前表現可以,但是沒必要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吧?
她回頭,就看到中島敦把腦袋低得更低了,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
「敦~」她回到了中島敦面前,「你有沒有做錯啊!你是救了他!」
要是任由芥川龍之介都已經沒有意識了卻還繼續強撐,那才是要遭。
「可是……」中島敦依舊低著腦袋,「昨晚太宰先生跟我講新室友要打我……可是今天他沒有打我,反而是我打了他……」
這樣說著,中島敦更加感覺自己是做錯了。
太宰真萌:「……」
傻敦敦啊!你在糾結個什麼啊!
她蹲了下來,雙手按住中島敦的臉,強行讓他看向了她。
「敦!聽好了!我要再教你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生存技能!」
「啊……嗯!」中島敦認真點了點頭,等待著太宰真萌的教學。
真萌每次教給他的東西都很有用的!
這一次,太宰真萌當然也給了他很有用的教學。
她又拍了拍中島敦的臉,神情嚴肅道:「敦,我跟你講哦,對於我哥哥的話,不要完全放在心上!認真你就輸了!」
「啊……」中島敦眨了眨眼,第一次在教學現場反駁太宰真萌,「可是太宰先生說的話都很有道理啊。」
太宰真萌:「……」
啊啊啊啊!狗哥哥!還她可可愛愛的敦來!
第13章
對她家哥哥的印像沒那麼容易扭轉,但其他的就……
太宰真萌突然轉移話題道:「敦,明天一起吃火鍋吧。」
火……鍋……
雖然今天港口Mafia的伙食把中島敦喂得很飽,但他光是聽到這個詞,還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啊。」他下意識答道。
「好!那就這樣決定了!」太宰真萌起身,朝中島敦露出一個笑臉,「那我明天下午來找你啊,我們一起煮火鍋吃!」
「啊……啊?」中島敦臉上的笑容突然凝滯,他低下腦袋,猶猶豫豫道,「可是,可是下午我還要訓練,太宰先生他——」
話還沒說完,就被太宰真萌打斷了。
「敦!」太宰真萌也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她雙手叉腰看著他,質問道,「我和哥哥相比,你居然要選擇哥哥嗎?!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居然抵不上你跟哥哥認識的一天嗎?太讓我傷心了!」
她鼓著腮幫,鳶色的眸子中似乎帶著些淚光,好一副難過的模樣。
「啊啊啊……不是……」中島敦手忙腳亂起來,「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
沒等他解釋清楚,太宰真萌就搶先道:「既然你不是這個意思,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啊!」
說完,她不給中島敦反駁的機會,飛快離開了房間,還好心地幫他們關上了門。
中島敦:「……」
盯著被關上的門看了會兒,他突然趴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腦袋。
「啊啊啊啊!怎麼辦啊!」
他不想讓太宰先生失望,也不想讓真萌失望。
雙手抓著被子,越捂越緊。
終於,在快要窒息之前,他終於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只要他明天更加努力地訓練,把吃火鍋的時間補回來不就好了嗎!如果白天不夠的話,吃完火鍋還可以去的呀!
他可真是太機智了。
自覺找到了完美的解決辦法,中島敦緊繃的心情放松了下來,很快就陷入了夢鄉。
隔壁,太宰真萌躺在床上,腦內安排好了明天的行程後,也緩緩閉上了眼。
>>>>>>
次日,太宰真萌和往常一樣早早醒來。
不過在鍛煉之前,她多了一個步驟,先在昨天新買的保溫杯裡泡上了枸杞。
神奇網友們都不太靠譜,這是她在網上查到的辦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對治療脫發有用。
但……反正現在也沒什麼好辦法,枸杞泡水喝也不是什麼奇怪的偏方,試試也不礙事。
她看著保溫杯笑了笑,然後隨手把它塞進了自己的小包包中。
接下來就是照例100個俯臥撐、100個仰臥起坐、100個深蹲和10公裡長跑的晨練。
輕輕松松搞定後,她拿出保溫杯,喝了一大口枸杞水。
——希望你有用啊寶貝!
她暗自祈禱著。
就在這時,她視線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織田作先生!」她蓋上保溫杯蓋,朝織田作之助揮了揮手。
「唉?真萌?」織田作之助轉過頭來,也朝她揮了揮手。
「織田作先生!」太宰真萌蹦蹦跳跳著來到了織田作之助面前,詢問道,「你要去哪裡呀?」
「我啊,有一點工作要做。」織田作之助認真答道。
「織田作先生的工作嗎?」太宰真萌食指輕點下唇,幾乎滿臉都寫著「感興趣」。
「嗯,我平時還是有很多工作的,昨天是個意外。」
「不是哦,織田作先生,」太宰真萌反駁道,「昨天才不是個意外呢!是有我在織田作先生身邊,所以織田作先生才沒有工作了的!」
她自信滿滿地說著,讓聽到的人不自覺就信了這話。
而織田作之助……就更加信了。
「啊,這樣啊,」織田作之助認真道,「那真是謝謝你了。」
「嘿嘿~」太宰真萌歪著腦袋,心中的愉悅從內而外散布到了臉上。
「所以,織田作先生,今天可以讓我和你一起去工作嗎?」
織田作之助:「唉?我的工作一點都不好玩的。」
「怎麼會!」太宰真萌突然拔高了音量,「昨天你跟我說的那些我都好感興趣啊!一定都好好玩啊!」
她說著又更加靠近了織田作之助一些,微微抬頭,眼眸中帶著水色,請求道:「織田作先生,就讓我和你一起去吧,好不好嘛~」
這樣的孩子……真是讓人難以拒絕。
特別是對於不會拒絕人的織田作之助。
想到他接下來要做的工作也不是什麼要緊的工作,也沒有什麼危險性,織田作之助答道:「那好吧,如果你感覺無聊了隨時可以走。」
「我怎麼可能會無聊啊!留在這裡才是無聊~」太宰真萌興奮起來,拉著織田作之助的袖子就往外走去。
「我們快點去吧!今天的工作是什麼?!」
一邊走著,織田作之助一邊跟太宰真萌介紹起接下來要完成的任務來。
「昨天跟你說過了,港口Mafia有自己的產業,今天的任務來自公司的平尾董事。」
「平尾董事的獨子平尾溫人最近每天放學回家身上都帶著傷,問了也不說,所以平尾董事委托我們保護平尾溫人,順便調查事情的始末。」
「說起來,這位獨子好像跟真萌是一樣的年紀呢。」
太宰真萌:「唉?所以是小孩被欺負的故事嗎?」
織田作之助認真想了想,答道:「不排除是有人知道平尾溫人的身份,故意打擊報復的可能。」
「哦~」太宰真萌點了點頭,「Mafia還真是一個高危職業呢。」
「是。」織田作之助沒有否認這一點。
繼續跟隨著織田作之助的腳步,太宰真萌又突然問道:「織田作先生,這位平尾董事是不是你昨天跟我說的那個總是平衡不好妻子和情人之間關系的董事?」
「是。」織田作之助答道。
太宰真萌:「織田作先生,你不問問我是怎麼知道的嗎?」
織田作之助側頭看了她一眼,如她所願問道:「真萌是怎麼知道的?」
太宰真萌滿意了,她嘴角勾起了笑,往前跳躍了幾步,然後轉身朝織田作之助站定,答道:「當然是——猜的呀!」
見她活潑可愛的樣子,織田作之助也笑起來。他沒有對太宰真萌的答案提出什麼疑問,只是點了點頭,以示自己聽到了。
嘿嘿~
太宰真萌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織田作先生真的很好玩呢。
兩人一路隨便聊著,很快就到達了任務現場——平尾溫人所在的學校。
既然是要保護,當然就得進入學校。
而要調查清楚事情的原委,又不能打草驚蛇,所以也不能正大光明進入學校。
那剩下的就只有悄悄潛入這個選擇了。
走到踩過點的位置,織田作之助才想起一件事來,他看向太宰真萌,詢問道:「真萌可以隱藏好自己嗎?」
他的語氣中不帶一絲偏向,他只是在提問而已,心中沒產生一個根據已知信息推斷出的答案。
「嗯……」太宰真萌仔細思考了下這個問題。
她從小到大好像還沒干過什麼偷偷摸摸的事……向來都是直白解決的,無論是對送上門來的敵人,還是對那些被她主動找上的怪人之類。
不過沒關系,沒做過不代表她不會。
只是要收斂起自己的氣息,讓別人不發現自己而已,她可以的。
「我可以。」她認真答道。
「嗯。」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追問,就這樣簡單信了太宰真萌的回答。
「那我們進去吧。」
「好。」
翻過圍牆,兩人憑借敏銳的直覺和細微的觀察力,輕松繞開了所有人和監控,找到了平尾溫人。
蹲在角落裡,太宰真萌分了一張不知何時順來的A4紙給織田作之助。
她在自己手裡的那張A4紙上戳了兩個洞放到眼前,然後語氣認真地跟織田作之助道:「織田作先生,像我這樣做,別人會更難發現我們哦!」
「這樣嗎?」織田作之助看了看太宰真萌現在這怪異的樣子,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A4紙,不帶一絲猶豫地學著太宰真萌的樣子在A4紙上戳了兩個洞,放到了眼前。
他看太宰真萌,只是為了確定洞要戳在哪個位置而已。
一旁,太宰真萌那被A4紙遮擋的臉上,已經掛滿了笑。
居然又信了啊!
織田作先生果然很有趣啊!
織田作之助之前想的沒錯,這樣的任務,太宰真萌確實會感覺無聊。
蹲守保護,一點刺|激的感覺都沒有。
不過嘛……無不無聊有時候也不取決於任務本身。
太宰真萌又偷偷瞄了一眼織田作之助。
和織田作先生一起做任務,即使是在這裡蹲守一整天,也不會感覺無聊吧?
織田作先生太有趣了,太好玩了。
正當她想再找點樂子玩的時候,她突然看到平尾溫人臉上的表情驟變。
幾乎是同時的,她和織田作之助一起站了起來。
教室裡,平尾溫人面前正站著一個和他一樣年紀,穿著打扮差不多,長相也相似的男孩。
男孩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平尾溫人,嘴巴動了動,然後突然伸手抓住了平尾溫人的頭發,把他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第14章
破案了。
那個和平尾溫人長相相似的男孩名叫近藤瑞樹,是平尾董事情人的兒子。
沒有什麼針對港口Mafia的陰謀,只是私生子對繼承人的嫉妒罷了。
織田作之助跟平尾董事彙報過情況後,近藤瑞樹的母親很快就趕到了學校。
女人身材姣好,臉上畫著精致的妝,一出現就快步跑到了近藤瑞樹身邊。
她半蹲下來,仔仔細細查看著近藤瑞樹的情況,嘴裡焦急問道:「寶貝,沒事吧?他們沒有對你做什麼吧?」
近藤瑞樹咬著牙沒有說話,只狠狠地瞪著平尾溫人。
他沒想到父親居然會派人來。
一定是平尾溫人!一定是他告狀了!嘴上說得好聽,說不會告訴父親,結果轉頭就把他賣了!
虛偽!
女人察覺到他的視線,也朝平尾溫人看去。
男孩默默站在那兒,腰背挺得筆直,眼神卻沒有焦距,不知在看向何處。
近藤女士只看了眼,就收回了視線。
那個孩子,太像他母親了。眼睛裡從來看不到其他人,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只是站在那兒,就能讓她感覺到身份的差距。
出身好又怎麼樣!還不是守不住自己的東西!真以為沒看到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嗎?太天真了。
你母親是這樣,你也是!
心裡這樣想著,她臉上卻堆起了歉意的笑,朝織田作之助道:「抱歉啊,織田先生,小孩子玩鬧,還麻煩你白跑一趟了。請務必讓我和瑞樹請你吃午餐。」
准確地叫出了織田作之助的姓氏,可見她來之前是做好了充足准備的。
太宰真萌眯了眯眼,在近藤女士和近藤瑞樹身上掃視一圈,最後將視線停留在了平尾溫人身上。
男孩保持著原本的姿勢站在那兒,仿佛什麼都沒聽到一樣,繼續用他那無焦距的眼神注視著前方。
什麼也不在意,什麼也不關心,明明處於事件的最中心,但他卻把自己隔絕在了世界之外。
有一點點……像哥哥。
正要沉入記憶中,織田作之助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把她拉回了現實。
「為什麼要和我說抱歉?」織田作之助耿直地問道。
近藤女士臉上的笑意僵了一瞬又很快恢復,她看著織田作之助,重復了遍:「因為讓織田先生你白跑一趟了,很抱歉。」
「啊?」織田作之助臉上露出了疑惑,「沒有白跑啊。」
「對啊,怎麼叫白跑一趟呢?」太宰真萌附和道,「保護和調查,我們都完美完成了呢。」
聽到太宰真萌開口,近藤女士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太宰真萌身上。
近藤瑞樹的父親交給她的資料裡只有織田作之助一人,之前看到太宰真萌,她也沒往其他地方想,只以為這女孩是學校的學生,沒想到也是港口Mafia的人。
不過一個也好,兩個也罷,不管怎樣都不能把這件事鬧大。
現在,這兩個人似乎有點聽不懂她的話呢?
她起身,拉著近藤瑞樹的手朝織田作之助靠近了兩步:「不過是兄弟打鬧,瑞樹父親剛剛也跟我說是他小題大做了,可不是讓你們白跑一趟?」
「所以還請務必讓我和瑞樹請二位吃午餐,以示歉意。」
織田作之助聽完這番話,張了張嘴:「啊……」
太宰真萌抬頭,就見織田作之助眼神中帶著些迷茫,顯然是還沒明白這其中的邏輯。
如果平尾董事真感覺這只是一件小事的話,那之前就不會發布這樣的任務了。
嘖——
果然織田作的工作也很有趣啊。
只是這種工作似乎並不太適合織田作。
假如現在站在這裡的是一個心思圓滑的人,一定會選擇順杆爬。平尾董事自己都決定不追究了,那辦事的人也沒必要多管閑事,犯不著插手別人的家事。
反正任務已經完成了不是?
可織田作之助的話……
太宰真萌將視線從還在沉思的織田作之助身上挪開,看向了近藤女士。
「所以……」她臉上一派天真,眉頭微微促起,疑惑問道,「為什麼要向我們道歉呢?」
她問了織田作之助之前問過的問題,然後又指著平尾溫人道:「你們難道不應該向他道歉嗎?」
不等近藤女士回答,近藤瑞樹就先開口了。
「不可能!我絕對不可能跟他道歉!絕對!」
話題再次轉移到自己身上,平尾溫人卻依舊保持原樣,仿佛什麼都沒聽到一樣。
而織田作之助卻突然反應過來。
——啊……難怪感覺哪裡不對呢。
他問近藤瑞樹道:「為什麼不道歉呢?」
「沒有為什麼!我不可能道歉!討厭鬼!我不可能跟討厭鬼道歉的!」
近藤瑞樹大聲喊著,雙眼中泛起了血絲。
近藤女士臉色變得難看了些,她緊緊拉著近藤瑞樹,賠笑道:「抱歉啊,瑞樹他今天身體不太舒服。」
「啊……」織田作之助看著生龍活虎的近藤瑞樹,沒有質疑近藤女士的解釋。
不過,他卻又問道:「所以,為什麼不道歉呢?」
又不是身體不舒服到不能說話,為什麼不道歉呢?
近藤女士沒想到織田作之助會是這樣沒有情商的人,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居然還要咄咄逼人?
「織田先生……瑞樹只是一個孩子。」
「嗯,」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又問,「所以為什麼不道歉呢?」
近藤女士:「……」
她臉上的表情幾乎要繃不住,但是想到對方至少是港口Mafia的成員,她也不好變臉,只能試圖用更直白的語言勸退織田作之助。
「只是小孩子打鬧,只是一件小事而已,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織田作之助臉上的疑惑更深了。
小孩子做錯事,就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嗎?
而且平尾溫人身上的傷,也並不是小傷啊,否則平尾董事也不會找他來了。
對兄弟做出這樣的事,也是可以被輕易揭過的嗎?
太宰真萌看出了織田作之助的疑惑。她輕輕拍了拍織田作之助的手,在心裡答道:不可以。
在被中原中也撿走的那些年裡,她就聽過不少類似的言論。
——我們還小,我們不懂這些,這次就原諒我們吧。
——中也你那麼厲害,不會要對我們這些小孩動手吧?
——我們是錯了!但你這個樣子是要干什麼!你居然想不站在我們這邊嗎?別忘了當初是誰把你帶回來的!
嘶……
回憶起這些話,回憶起那些孩子當時的表情,她還感覺有點惡心。
當時她是怎麼解決的呢?
她看著還滿臉不服氣的近藤瑞樹,把心中的氣憤擺到了臉上。
在所有人來不及反應之時,她快步上前,用和近藤瑞樹剛剛對待平尾溫人相似的手法,把他按到在了地上。
「討厭鬼!討厭鬼打溫人哥哥!討厭死了!」她說著孩子氣的話,一邊將左膝抵在近藤瑞樹胸口,一邊用手胡亂拍打著他。
在她身後,一直游離在世界之外的平尾溫人突然動了。他的視線終於有了焦距,集中在了太宰真萌身上。
她這是在……維護他嗎?
怪力少女的胡亂拍打。
哪怕太宰真萌已經收斂起大部分力道,也夠近藤瑞樹吃一壺的了。
「瑞樹!」近藤女士驚叫出聲,再沒心思控制自己的表情。
她連忙彎腰,抓住了太宰真萌手:「你快給我滾!要是我們瑞樹有個好歹,你就給我等著吧!」
太宰真萌也沒想把人打死在這裡,順著近藤女士的力道就站了起來。
不過在起身前,她給近藤瑞樹留下了一個笑臉。
——就和當年對那些「羊」的成員露出的笑一樣。
那些記憶她不想再回憶,怕又惡心到自己。她只知道自那之後,那些孩子就老實了。
就會撿軟柿子捏,欺軟怕硬!
中也的溫柔,是給他們這樣浪費的嗎?
垃圾是不分年齡的。
只是,當年那些垃圾沒有人維護,而眼前這坨垃圾卻正被人當成寶貝。
近藤瑞樹被太宰真萌打得渾身都疼,他想喊想鬧,但是腦海中滿滿的都是太宰真萌剛剛的那個笑臉。
明明是笑,卻仿佛尖刀一般,把恐懼深深刻在了他心頭,讓他連發出呻|吟聲都做不到。
「瑞樹!瑞樹!你怎麼樣!你說句話啊瑞樹,不要嚇媽媽!」
母親的聲音在耳邊回蕩著,他卻不敢回應分毫。
「瑞樹!兒子!別怕啊,媽媽不會讓傷害你的人好過的!」
直到近藤女士說出這話,近藤瑞樹才終於有了開口的想法。
「媽媽——不——」
不要,不要對那個可怕的人動手啊媽媽。
然而近藤女士聽不到他的想法,在他阻止之前,她已經怒氣衝衝地來到了太宰真萌面前。
「你居然敢打我們瑞樹!我告訴你,這件事沒完!別以為我剛剛跟你們好聲好氣的就是怕了你們了!」
此時,她臉上偽裝出來的善意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了狂怒。
「嗚嗚嗚,好怕怕!」太宰真萌努著嘴,躲到了織田作之助身後,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織田作!我害怕!」
「唔——」織田作之助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把近藤女士攔下了。
近藤女士冷哼一聲:「你做什麼?別以為這件事跟你沒關系!我已經叫瑞樹爸爸來了,你們兩個一個都跑不了!」
「哦。」織田作之助答道。
近藤女士突然就被噎到了。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止沒有出氣,反而還更加生氣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
「嗯?」織田作之助看著她,認真解釋道,「我只是在思考……我們真萌也是孩子,為什麼你還要興師問罪?」
非常認真的語氣,讓人感覺不到一絲嘲諷。
第15章
——我們還小。
——不好意思,我也小。
呸!誰還不是個寶寶了呢?
太宰真萌在心中翻起了白眼,現實中卻依舊躲在織田作之助身後,臉上滿帶著忿忿不平。
近藤女士則是被噎了下,但她看著近藤瑞樹疼到面容扭曲的樣子,還是忍不下這口氣。
近藤瑞樹和平尾溫人的事算家事,畢竟近藤瑞樹是平尾董事的兒子,再加上有她在,那就不能算是一回事。
而現在,是外人欺負了孩子。
以她對平尾董事的了解,他肯定會追究到底的。那她把這事鬧大也無妨。
正好還能給那位高高在上的平尾夫人看看到底誰的孩子比較重要。
想通了這一點,她愈發不加掩飾起來。
「這件事沒完,你們一個都別想跑。」
她想用趾高氣昂的態度說這句話,但是從身高上她就已經輸了。
而從氣勢上……
織田作之助根本不get,認真答道:「我們沒有要跑。」
明明該是劍拔弩張的場合,對手卻從始至終都沒有拉緊過弓。
近藤女士感覺自己心中的怒氣更甚了,而且還無從發泄。
——可惡!
——不管你是裝的還是本來就是這樣,等到瑞樹爸爸來了,你就給我等好吧!
她瞪了織田作之助一眼,轉身又對近藤瑞樹噓寒問暖去了。
而織田作之助這邊,他感受著拉扯著他衣角的力量,回頭詢問道:「真萌,你害怕嗎?」
害怕當然是不會害怕的,面對龍級怪人她都沒有產生過害怕的感覺,更別說現在面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了。
但……織田作這麼認真地在問她呢!
她下意識就回道:「害怕。」
雙手再次揪緊織田作之助的衣擺,她把腦袋往織田作之助身上靠去,鳶色的眸子中閃著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樣。
「啊……這樣啊。」織田作之助伸手抱住了她,低聲道,「別怕,不用怕。」
溫暖的懷抱,是太宰真萌十四年人生中鮮少擁有的。
雖然有點小小的罪惡感,但是……她貪戀這種這種如父親般溫暖的感覺。
嘴角揚起一抹笑,她輕輕點了點頭,在織田作之助懷裡拱了拱。
就抱一下下。
如果是織田作先生的話,哥哥一定不會有意見的。
一旁,平尾溫人的視線自從挪到太宰真萌身上後就沒再挪開。
——原來,她是害怕的嗎?
等待的時間沒有多久,在醫生給近藤瑞樹處理傷口之時,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
近藤女士擺好最楚楚可憐的表情回頭,卻發現來人並不是她等待的那個人,不止如此,來的這個人還是她此時最不想見到的人。
這個人當然就是——平尾夫人。
在保鏢的護送下,平尾夫人進了門,視線淡淡地掃視了半圈,在看到太宰真萌的臉時停下了。
對於太宰真萌的到來,太宰治並沒有刻意隱瞞,消息靈通的,譬如平尾夫人之類,都已經得知了這件事。
此時看到太宰真萌,再加上她身邊的織田作之助,很容易就能得到一個結論,這個和首領長相幾乎一樣的女孩正是首領的親妹妹。
在這樣的場合相見……無論是忽視還是鄭重打招呼都不太恰當。
是以,平尾夫人只是朝太宰真萌微微頷首。
但只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卻讓近藤女士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平尾夫人這樣。
原來……這個女人不是會無視所有東西的。
難道……這個女人只是無視她,只是無視她的兒子,只是無視在她面前的平尾董事?
不,怎麼可能呢……
怎麼……可能呢……
正當她懷疑人生之時,她又聽到平尾夫人說:「辛苦二位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妾身吧。」
「不行!」近藤女士脫口而出。
她指著太宰真萌,大聲道:「她把瑞樹打成這樣,怎麼能讓她就這樣走了!你憑什麼放走他們?」
平尾夫人卻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她朝織田作之助和太宰真萌笑了笑,又道:「改日妾身再登門道歉。」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這個女人真當她是不存在的嗎!
近藤女士捏緊了拳頭,心頭的火氣幾乎要炸裂開來。
「不許走!等瑞樹爸爸來!」說著,她上前一大步,想拉住太宰真萌。
然而還沒靠近,她的手就先被織田作之助抓住了。
只是輕輕一握,接觸時間不超過一秒,在阻止了近藤女士靠近太宰真萌後,織田作之助就收回了手。
「抱歉,」織田作之助看著近藤女士,認真道,「能麻煩你離遠一點嗎?」
真萌說她害怕呢。
如此認真的語氣,讓人無法從中識別到一絲惡意。即使是怒上心頭的近藤女士,也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再撒潑。
「那你們不許走!」她道。
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嗯,我們不走。」
既然接了任務,那就要有始有終。正好平尾董事要來,那就面對面把這任務徹底結了,也省得等會兒麻煩。
可近藤女士聽到這話,心裡卻更生氣了。但面對態度如此之好的織田作之助,她又做不到無理取鬧,只能把氣都憋進了肚子裡。
太宰真萌看著她的表情,差點忍不住要笑出聲來。
在這種時候,倒是感覺織田作先生很適合這份工作了。
果然,織田作先生很有趣呀!
又過了一會兒,平尾董事才終於趕到了。
明明是最先被通知的人,他卻是最後一個到的。
一進門,他臉上滿是焦急,還帶著些慍怒。但看到平尾夫人之時,他臉上的慍怒就消散了。
而之後,視線瞥過太宰真萌之時,他臉上的表情徹底一變。
這是……
避開了第一時間想抱過來的近藤女士,他快步上前來到了太宰真萌面前。
「太宰小姐!您也在啊。」
「不可以嗎?」太宰真萌反問道。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能請到您,真是我的榮幸!今天太麻煩您了,抱歉!」
「也不麻煩,還挺好玩的。」太宰真萌說了句實話。
織田作先生很好玩,這個平尾夫人也很好玩呢。
不等平尾董事繼續開口,她又道:「剛剛有人說要等你來了我們才能走,那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平尾董事立刻就明白這個「有人」指的是誰,他尷尬地笑了笑,趕緊答道:「當然可以,我送您回去吧。」
「不需要哦~」太宰真萌朝他露出了笑臉,「我和織田作先生可以自己回去的。」
這個笑……浮現在這張臉上……
平尾董事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首領。
前任首領在位時,他們這些董事還算是有地位,雖然比不上干部之流,但至少能得一份首領的尊重。
可後來,現任首領上位後,一切都變了。那位以雷霆手段迅速收攏了全部的權力,雖然表面上沒有任何變化,但實際上,他們已經失去了話語權,只能維持表面的體面罷了。
回想起當初和首領的幾次短暫接觸,他至今都還要後怕不已。
而現在,這個女孩,這個首領的親妹妹,露出了和首領一樣的笑……
看著太宰真萌拉織田作之助走的樣子,平尾董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希望……不會有什麼事。
太宰真萌那邊,她已經拉著織田作之助來到了門口。
而這時,織田作之助才反應過來。
「真萌等下,任務還沒——」
話還沒說完,就被太宰真萌打斷了。
「任務已經完成了啊~」她回頭朝織田作之助露出了陽光燦爛的笑容,「織田作先生~我們已經完美完成任務了哦~平尾董事已經看到我們的任務結果了。至於收尾工作……平尾夫人不是說了嗎,接下來就交給她好了。」
「啊……這樣嗎?」
「當然啊!」太宰真萌再次肯定。
「這樣啊……」織田作之助好心地幫忙關上了門,「那……我們走吧。」
「好!」
>>>>>>
回到港口Mafia的時候還沒到飯點,但是太宰真萌已經開始餓了。
在織田作之助面前,她還想多保留一會兒形像,所以捂著肚子就飛快跟織田作之助道了別,回到了自己房間。
然而一開門,她就差點被嚇一跳。
夜鬥倒掛在門內,要不是她反應快,就要跟他撞個正著了。
「夜鬥?你怎麼突然來了?」她問道。
「嘿嘿嘿……」夜鬥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在空中打了個滾,輕輕落地,然後湊到太宰真萌面前,小聲道,「你哥哥在給我建神社!讓我來看看還有什麼要求!」
雖然聲音很小,但激動的心情還是傳達了出來。
可太宰真萌聽到這話,卻很想潑一盆冷水。
——總感覺哥哥是要搞事,可是我沒有證據。
——我的哥哥才不可能那麼好心!
但是看著夜鬥這開心到智商再創新低的樣子,她還是忍住了。
就……萬一呢?萬一是她家哥哥良心發現呢。
雖然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是不能有這種期待吧?
「真萌?」夜鬥帶著滿臉的興奮再次靠近,「你不為我感到高興嗎?不需要攢到那麼多錢就能有神社了耶!」
太宰真萌:「……」
傻夜鬥哦……
被這只傻乎乎的神明這麼看著,她按下心中的疑惑,答道:「開心。」
「嘿嘿嘿~」得到滿意的回答,夜鬥繼續傻笑著,「太好了啊!我要有神社了!神社!神社!神社!」
「嗯嗯嗯,神社,神社。」
太宰真萌隨口附和著,心裡卻在盤算著自己該去一下頂樓找哥哥了。
不止因為夜鬥的事,也因為……在同一片天空下,她居然超過24小時沒見到哥哥了!
而且,中也也說有空來找她的,結果都到現在了都沒來找她!
哼哼!你們不來,我去還不行嗎?
第16章
再一次,太宰真萌來到了首領辦公室。
「哥哥——」她無視了正試圖阻止她的首領秘書,一腳踹開了大門。
掃視一圈,她發現辦公室內沒有其他人,只有太宰治一個坐在椅子上,正打著電話。
奇怪,怎麼中也不在?也沒有其他人?
說好的哥哥身邊總會有人保護呢?
她見他朝她笑了笑,繼續說著:「沒事哦~是我妹妹來了~」
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她又見她家哥哥臉上掛著近乎溫柔的笑,聲音卻含著一絲涼意。
「道歉我代真萌收下了。你,不需要來。」
她一步步朝辦公桌走去,耳邊還是哥哥的聲音。
「對了,拷問小組最近閑著,現在應該已經到你那裡了。」
「不用感謝我哦~這是員工福利。」
「好的,再見。」
待到太宰治掛掉電話,太宰真萌也走到了辦公桌前,她雙手撐在辦公桌上,問道:「哥哥,中也呢?」
肉眼可見地,她看到自家哥哥臉上的表情驟變。「溫柔」的笑變成了絕對的嫌棄,音量也變高了些:「我親愛的妹妹,你來這裡就是來找中也的嗎!」
「對啊,」太宰真萌順著他的話道,「不可以嗎?中也不來找我玩,我只好來找中也了。」
「不可以!」太宰治一副很生氣的樣子,「我絕對要把中也派去出差!絕對!」
「唉——哥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啊!」
「哥哥是首領,想干什麼干什麼!」太宰治氣鼓鼓地,低下腦袋翻起手邊的文件來,「讓我看看,讓那只蛞蝓去哪裡出差呢?這裡好像能去半年一年唉~」
「哥哥!」太宰真萌嘴角抽了抽,一巴掌拍在了文件上,「身為首領,你這樣做真的好嗎!」
「略~」太宰治朝她吐了吐舌頭,「怎麼不好?我親愛的妹妹~告訴你一件事哦,首領做的都是對的,不可以質疑!」
「喂!你這明明是公報私仇啊!」
「才沒有呢!你不要污蔑哥哥!」說著,太宰治扭頭不再看太宰真萌,嘴裡又喊道,「小銀,快來把這個打擾首領工作的人帶走啊!」
「是。」門外傳來女孩的聲音,房門再次被打開了。
「喂!哥哥!」太宰真萌趴到了辦公桌上,伸手抓住太宰治的衣服,用力搖晃起來,「你怎麼可以這樣啊!」
「加半年!絕對絕對要再加半年!」
「哥哥!」
「小銀快把她帶走啊!」
「不要!」
「要!」
在兄妹倆的吵鬧聲中,芥川銀也走到了辦公桌前。
首領的命令不能不聽,可要帶走的對像又是首領妹妹……
她站在原地糾結了下,被太宰治再三催促後,才上前一步,輕輕拉了拉太宰真萌的衣角,低聲問道:「太宰小姐……可以……跟我走嗎?」
很輕的聲音,但太宰真萌還是聽到了。
小妹妹用這樣軟萌的聲音請求,作為一個標准的吃軟不吃硬星人,她……理所當然地拒絕無能。
「好的。」她果斷應了,很爽快地松開太宰治,從辦公桌上跳了下來。
「你叫小銀嗎?」太宰真萌轉移了目標,伸手捏了捏芥川銀的臉,「好可愛呀~」
聽到誇贊的話,芥川銀不好意思起來,她微微扭頭,伸手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臉上發燙,可想而知是已經通紅,可她卻說不出話來。
哎呀哎呀~這反應也好可愛哦~
她張開雙手就撲了上去。
「真萌。」太宰治突然出聲。
「干嘛啊!」太宰真萌順嘴回了句,又繼續跟芥川銀道,「小銀啊~你可以跟我一起玩嗎?」
芥川銀還沒回答,太宰治就搶先道:「不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又是不可以!」太宰真萌勾著芥川銀的脖子,轉身看向太宰治,「我不管,我要和小銀玩!」
太宰治:「不可以!小銀要工作!」
太宰真萌:「哥哥壓榨童工!小銀你說是不是?」
芥川銀:「……」
夾在兄妹倆之間,本來就不知道說什麼的她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可是此時,兩張一模一樣的臉正看著她,像是非要她立刻給出一個答案一樣。
「那個……那個……」她扭捏著,還是沒能憋出話來。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大門又開了。
「你們又在做什麼?很遠就聽到你們的聲音啊!」
是中也!
太宰真萌回頭,在看到中原中也緊皺的眉頭時,像是突然被芥川銀傳染,又扭捏地轉了回去。
就……被抓包了。
她只是跟哥哥鬧一鬧而已啦。
靠在芥川銀肩頭,她的眼神又悄悄往中原中也的方向望去。
卻……剛好和中原中也對上了視線。
在對視一瞬間,她眨了眨眼,只當無事發生,緩緩把視線挪了回去。
唉——
中原中也在心中嘆了口氣。
他走近,抬手揉了揉太宰真萌的頭發,詢問道:「真萌,你是不是感覺很無聊?」
港口Mafia畢竟是橫濱最大的Mafia組織,幾乎所有人都很忙,她這麼閑不住的人,在這裡很不習慣吧?
果然,他就見她突然抬起頭來,用力點了點腦袋:「嗯!」
「好,」中原中也又揉了揉她的發頂,「讓我想想。」
「好!」太宰真萌放開了芥川銀,轉而抱住了中原中也,「中也你太好了!」
看著這幅其樂融融的場景,芥川銀悄悄松了口氣。
還好中也先生來了,不然她真不知道要怎麼辦。
然而她高興地太早了。
場面平靜了沒幾秒,太宰治又炸毛了。
「太!宰!真!萌!不許抱那只蛞蝓!」
「略略略!」太宰真萌扭過頭看他,「你讓我不抱我就不抱,那我多沒面子啊!」
芥川銀:「……」
中原中也則是直接無視了太宰治跳腳的話,又問道:「午餐吃了沒?」
太宰真萌老實答道:「沒有。」
她快餓得肚子叫了……
中原中也:「那我帶你去吃午餐。」
太宰真萌:「好!」
「喂!你們!我說你們不許去啊!」太宰治繞過芥川銀跑到太宰真萌身旁,大手一撈把妹妹撈到了自己懷裡,「真萌要跟哥哥去吃午餐!」
話音剛落,他就聽到了「不要」雙重奏。
太糟糕了!太糟糕了!這種場景真是糟糕透了!
氣鼓鼓地瞪了中原中也一眼,他吸吸鼻子,抱緊了太宰真萌撒嬌道:「真萌~我親愛的妹妹~你居然不想跟哥哥一起吃飯嗎?哥哥好難過啊~」
太宰真萌:「……」
哥哥,你這語氣,真聽不出來你是在難過啊。
騙子。大騙子。
「那,我們三個,哦不,還有小銀,我們四個一起去好了。」
剛說完這話,她就和太宰治剛剛一樣,也收獲了「不要」雙重奏。
中原中也瞥了太宰治一眼:「不要,我才不要跟這條青鯖魚一起吃飯!」
而太宰治則是冷哼一聲,別開了腦袋:「我才不要跟蛞蝓一起吃飯,惡心死了!」
這會兒,太宰真萌倒是聽出討厭的語氣了。
這倆人真的是,從當年一見面起就互相討厭,就那麼……
她看了眼她家哥哥,把另外半句默念的話咽了回去。
好吧,她家哥哥委實挺讓人討厭的。
「那……」她又看向芥川銀,「那我就跟小銀兩個人一起吃午餐好了!」
芥川銀:「……」
啊,不是,為什麼?
接收到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視線,她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神仙打架,她不想加入。
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她做出退讓的行為後,那兩道視線不止沒有消失,反而還愈發尖銳了。
芥川銀:QAQ
她,她什麼都不知道啊。
作為「罪魁禍首」,太宰真萌給她解了圍。
「你們干嘛這麼看小銀啊!」她跑到了芥川銀身邊,很自來熟地挽住了芥川銀的胳膊,「小銀那麼可愛!你們別欺負她!」
「我哪有欺負她……」中原中也反駁道。
太宰治立刻跟上:「哥哥才沒有欺負人呢!哥哥怎麼會欺負人呢?!」
太宰真萌:「……」
中也的話她信,哥哥你就……就數你會欺負人啊!能欺負了別人還讓別人數錢的那種!
「既然這樣,那我就跟小銀去吃飯啦~」她愉快地朝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揮了揮手,「拜拜~」
「好,」中原中也點了點頭,「去吧。」
其實她跟誰去吃午餐他都沒什麼反對的理由,剛剛他只是下意識拒絕太宰治跟她一起去罷了。
那是個……不是意外的意外。
咳。
可太宰治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帶著一臉「不讓他去他就要鬧了」的表情,他道:「不要!我也要去!」
唉——
哥哥啊,你什麼時候可以像中也一樣成熟一點?
太宰真萌感覺自己現在像是有兩個孩子的家長,一不小心一碗水沒端平的話,就會沒個安生。
「拜拜~我走了!」她再度揮了揮手,拉著芥川銀就飛快往門外跑去。
被扯著離了地的芥川銀:「???」
不過剛出門,太宰真萌就停下了腳步。
她拍了拍芥川銀的肩膀,說道:「小銀,等我一下噢,我發現我有件事情忘記了!」
她差點忘記自己來這裡的最初目的了!
瞥了眼在電梯口飄蕩的夜鬥,她咽了口口水,折返了「事故現場」。
「哥哥!」她呼喊著跑回了太宰治身邊,然後在他耳邊低聲問道,「你為什麼又叫夜鬥過來?你是不是想搞事!你別搞夜鬥啊哥哥。」
「啊~我親愛的妹妹~」太宰治用誇張的表情看著她,「在你心裡哥哥就是這樣的人嗎?哥哥可是真心給夜鬥君建神社的呢~」
太宰真萌:「……」
你這個樣子,更讓人無法相信了啊。
「哦~我親愛的妹妹~」太宰治捂著胸口,繼續用誇張的語氣說著,「哥哥真的有在建神社哦!你要是不信的話,你可以跟夜鬥君一起去看看,已經快建完了哦~」
太宰真萌:「……」
不是……不對勁的感覺更重了啊!你一定在策劃什麼吧!
只能感受到其中肯定有問題,但更多的……太宰真萌就無從得知了。
「哥哥真不會搞夜鬥?」她認真問道。
太宰治伸手按在她腦袋上,彎腰靠近她,答道:「不會哦~」
得到肯定的回答,太宰真萌滿意了。
「好!」
她朝太宰治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然後一矮身,脫離了他的手心。
「拜拜~我去吃飯啦!」說著,她拔腿就跑。
「太!宰!真!萌!」
「聽——不——到——」
第17章
拉著芥川銀去了食堂,太宰真萌吃到了專為她准備的豐盛大餐。
此豐盛不止是質量上的豐盛,更是數量上的豐盛。
是誰准備的呢?是中也,還是……哥哥?
她一邊舔著勺子,一邊沉思了會兒,最終還是沒能想出什麼結果來。
芥川銀還要工作,沒法陪她繼續玩,於是在去找中島敦約火鍋之前的間隙裡,她拉著同樣無所事事的夜鬥去找了織田作之助。
她記得織田作之助之前說今天下午好像沒有工作。
路上,她跟夜鬥大致介紹了一下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先生很厲害呢,我哥哥說很厲害的那種,會好多東西,還會寫小說呢!」
夜鬥點了點頭:「那看來確實是很厲害。」
能被太宰治那麼迷惑的人說「很厲害」,那肯定是很厲害沒錯了。
「嘿嘿,我哥哥還讓織田作先生給他寫首領傳呢!」太宰真萌繼續吐槽著,句句不離自家哥哥。
「臭不要臉的哥哥,等織田作先生寫完,他肯定要大肆宣傳,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豐功偉績啊!」
「是臭不要臉。」夜鬥順嘴說道。
但在將太宰真萌這話在腦海中又過一遍後,他突然停下腳步,抓著太宰真萌的雙肩問道:「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不是就會有很多人買啊?!!!」
「理論上是這樣的。」太宰真萌答道。
不等夜鬥繼續追問,她就理解了夜鬥的腦回路,反問道:「你想畫插畫?」
「嗯嗯嗯!」夜鬥看著她,眼神中閃著星光,「可以給我開個後門嗎?」
他都幫太宰治養了三年妹妹了,提出這樣的請求不過分吧?
如果蹭上這一波,他是不是就能掙好多錢了?
雖然已經被承諾會有神社,但是他還是感覺不放心。求人不如求己,只要他手裡有錢,就不怕被鴿!
他的想法幾乎是寫在了臉上,太宰真萌都不需要仔細思考他在想什麼。
拍了拍夜鬥的肩膀,她答道:「當然可以了!親愛的夜鬥神~」
夜鬥驚喜不已,一下抱住了太宰真萌:「太好了!真萌你真棒!」
·
很快,兩人就摸到了織田作之助的辦公室外。
「織田作先生~」太宰真萌趴在牆邊,朝裡面探了個腦袋。
在她身後,夜鬥也做出了和她一樣的行為。
明明是正大光明來找人的,卻被他們倆做得仿佛是偷偷摸摸一樣。
但……看到這幅場景的只有織田作之助一人,沒有人會吐槽他們這樣的行為。
「真萌。」織田作之助朝太宰真萌打了個招呼。
他放下手中的筆站了起來,又看了眼夜鬥,問道:「這位是?」
「這位啊~」
「咳咳!」太宰真萌清了清嗓子,拉著夜鬥一起進了辦公室,「隆重介紹一下!這位是十夜哦!很有名的漫畫家呢!」
「啊,」突然從太宰真萌嘴裡聽到誇贊的話,夜鬥臉一紅,連連擺手,「沒有沒有,也沒有很有名啦!」
比起他的作品,他更有名的是他那觸手怪一樣的手速,這種出名的方式,實在是……不太好。
他偷偷看了眼織田作之助,暗想這個人看到不會知道他吧?
他又沒什麼出圈的作品。
然而,織田作之助思考了片刻,卻答道:「啊,我知道,十夜先生,很厲害呢。」
夜鬥:「???」
居然……知道的嗎?
而且……還被誇了?
和太宰真萌的誇贊不同,織田作之助的誇贊更加真誠,真誠到讓他感覺自己真的是一個超級厲害的漫畫家一樣!
正想問織田作之助是怎麼知道的他,他就聽到太宰真萌先問出了這個問題。
「唉?織田作先生居然知道嗎!夜鬥居然真的這麼有名了啊!」
織田作之助耿直答道:「聽我的編輯說過,十夜先生是我們的榜樣。」
夜鬥:「……」
好的,他懂了。
他一直知道啊!三年來,因為勤奮,他已經成了無數編輯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成了無數編輯用來催稿的素材。
忍住要蹲到牆角畫圈圈的心,他抿著唇,弱弱地把自己藏到了太宰真萌身後。
織田作之助一臉懵逼,詢問道:「怎麼了?是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沒有!」太宰真萌安撫地拍了拍夜鬥的手背,又跟織田作之助道,「織田作先生你不是在寫首領傳嗎?或許……需要插畫嗎?夜鬥畫的畫超好看的!」
身後,夜鬥扯了扯她的衣角。
傻夜鬥。
太宰真萌轉身,把他推到了織田作之助面前,再次肯定道:「真的!織田作先生!夜鬥的畫真的超好看的!我去找幾張例圖來給你看看!」
她說著風風火火就要離開,卻被織田作之助和夜鬥一起拉住了。
夜鬥:「不用了啊!」
織田作之助:「不用啊。」
「啊?」太宰真萌轉身,臉上帶著些小困惑。
夜鬥拉住她她理解,但織田作先生為什麼也拉住她?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織田作之助認真道:「我知道十夜先生畫得很好,我看過的,十夜先生很厲害,如果十夜先生可以來畫插畫的話,歡迎之至。」
仿佛聽到了花開的聲音。
太宰真萌看向夜鬥,果然就見夜鬥飄飄然起來。
雖然他一直自認為自己只是一個業余漫畫家,作品總是沒什麼名氣也是正常的,但是……沒有人不為被肯定高興,神也一樣。
「所以,那就這麼決定了啊!」太宰真萌拉起織田作之助和夜鬥的手,將它們交疊在了一起,「我們一起合作完成這部首領傳!」
織田作之助:「好的。」
夜鬥:「好!」
·
敲定完《首領傳》的事,太宰真萌和夜鬥沒再打擾織田作之助寫小說,又去了太宰治口中給夜鬥建的神社。
「哇,現在我有點要相信哥哥是真的在建神社了,這麼偏僻的地方!」太宰真萌一邊走著,一邊吐槽著。
「偏不偏僻不重要嘛!只要有神社就好!」夜鬥眺望著已經可以看到的建築物,臉上滿是喜悅。
只要有神社,管它建在哪裡呢!他要求真的不高的。
真是傻夜鬥……
太宰真萌抬頭看了眼他,加快了腳步。
「我記得那裡以前是個廢棄的氣像觀測所,我還來過的。」說起這個,太宰真萌眉頭一皺。
那是一段不能說好也不能說差的回憶。
唯一跟哥哥相依為命的那一年,她真的是幾乎跑遍了整個橫濱——為了尋找她那以自殺為樂的哥哥。
這裡就是其中一站。
當時哥哥站在那個廢棄的氣像觀測所頂樓,眼神一片空洞,快把她給嚇死。
還好在他一躍而下之前她趕到了,一腳把哥哥踹了回去。
——就和電視裡看到的消防員叔叔救想要輕生的人那樣。
也不知道哥哥當時是在想什麼。
而現在,他居然把那個廢棄的氣像觀測所拆了?還建了一座這麼豪華的神社?
太宰真萌越想越感覺不對勁。
雖然哥哥跟她保證了不會搞夜鬥,但是……在哥哥那邊能達到「搞」這一程度的事未必跟她想的一樣。
一路沉默著走到了建築物前,她還是拉住夜鬥,想先給他打一針預防針。
「夜鬥!」她鄭重喊道。
「啊?」夜鬥回頭,眼神中還滿是驚喜。
這麼大的神社啊,他可是做夢都沒想過能擁有這樣的神社!
不過看到太宰真萌的表情,他收斂了些。
每次她露出這樣的表情,都是有正經事要說。
「怎麼了?」他也認真反問道。
「咳咳——」太宰真萌眼神飄忽了一下,到嘴邊的話又突然說不出來了。
在背後說自家哥哥的壞話什麼的……雖然沒有什麼負罪感,但是總感覺有點點不好意思啊。
「怎麼了?」夜鬥又問了遍。
「啊,那個……那個……」太宰真萌眼珠子轉了一圈,眼神也不斷掃視著周圍,但是遲遲沒有把話說出口。
突然,視線掃描到了一個很特別的東西。
那是在那座「豪華神社」前的一個小建築,剛開始動工,還不知道要建成什麼,但是牌子卻已經掛上了,上書——夜蔔神社。
不是吧……哥哥不會這麼狗吧?
「夜鬥,」她看著那個牌子,認真道,「你知道我哥哥的,不要對他抱有太大的希望,沒准那才是給你建的神社。」
如果是這個的話,她真的一點都不會懷疑自家哥哥有陰謀呢!
夜鬥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也看到了「夜蔔神社」的牌子。
雖然已經被太宰治坑過不止一次,但他……瞥了眼已經快完成的「豪華神社」,還是想再信任太宰治一次。
「只是一個牌子而已啦,這麼大的神社,配有一個專門的指引牌啊……」他越說聲音越輕,心中甚至已經開始接受太宰真萌的話了。
從簡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豪華神社突然變小什麼的……即使是他,即使是「只要有一個神社就好」的他,也有點不能接受啊!
「夜鬥!」太宰真萌拍了拍夜鬥的肩膀,「沒關系,如果哥哥真這麼狗,我們就自己建個大神社!」
她朝夜鬥笑著,繼續道:「我們不是剛敲定一筆生意嗎?一定會賺很多很多很多錢的!以後也能賺更多的錢,肯定可以蓋大神社的!」
「可以嗎?」夜鬥不確定地問道。
他手裡從來就留不住錢。
太宰真萌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將眼神從夜鬥身上挪開,也不確定道:「可以……吧。」
第18章
雖然一人一神都對太宰治抱著極度的不信任,但是來都來了,他們還是進了這座「豪華神社」參觀了一番。
參觀過後,太宰真萌拍了拍夜鬥的肩,確認道:「夜鬥,真的不要對我哥哥抱希望。」
夜鬥沉思了一下,默默點了點頭。
這座「豪華神社」看得他直流口水,但是實際參觀過後,他只有一個想法,他……大概不太配這樣的神社。
窮人被億萬財富砸中後,很多時候第一想法都不會是驚喜,而是驚嚇。
他咽了口口水,又跟太宰真萌道:「其實……有個小神社也不錯啊。」
太宰真萌卻握起了拳,認真道:「夜鬥!不要這樣想啊!我們要有點志向!」
「啊?」
太宰真萌將目光投向了遠方,答道:「我們就要蓋大神社!我一定會幫你攢到錢的!」
「真萌~」夜鬥感動得眼淚汪汪,一下撲到了太宰真萌身上。
「喂!夜鬥!」太宰真萌嫌棄地推了推夜鬥,卻沒真的把他推開,只是在嘴上說著,「你別把眼淚鼻涕蹭到我身上了啊!」
「嗚嗚嗚——」夜鬥吸了吸鼻子,繼續眼淚汪汪地說著,「你太好了嘛!」
太宰真萌也沒客氣,挺起了胸膛道:「那是!」
她可不是就那麼好嘛!
然而,這一人一神似乎忽略了一件事:一個吞錢機器和一個手裡永遠存不住錢的神,這樣的組合真的可以攢到錢嗎?
答案就交給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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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深山裡出來,太宰真萌又去了昨天中島敦告訴她的地點——那個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被放置訓練的地方。
沒看到芥川龍之介,她只看到了正從遠處跑來的中島敦。
「敦!」她呼喊著,朝中島敦飛奔過去。
「真萌!你來了啊!」中島敦也跟太宰真萌打著招呼,腳下的速度更快了。
「你這是在做什麼啊?」她給中島敦遞了一張紙巾,又朝他身後看去,「還有那個一直一臉不高興的人呢?」
「你說芥川啊?」中島敦擦了擦臉上的汗,答道,「剛剛他非要跟我賽跑,還讓我不能放水,他大概還要很久才能回來吧?」
那個看起來身體那麼弱的人居然跟敦提出賽跑?
他是對敦有什麼誤會,還是對自己有什麼誤會啊?
不過既然如此,那就不叫上他了。正好可以多吃一點!
——雖然以那個人的身體狀況,可能也吃不了幾筷子吧?
「那我們回去吃火鍋吧!」她拉起中島敦的手,不等他回答,就把他往港口Mafia大樓的方向拉去。
「唉唉唉——真萌——」中島敦拔高了音量,「那芥川要怎麼辦啊?」
畢竟是一起自我訓練的人,此時中島敦有了一種神奇的革命友誼。
「別擔心!」太宰真萌朝他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了紙筆來,「我們給他留個條就好了,如果他回來的時候我們還沒吃完的話……那再給他吃一點好了。」
後半句話太宰真萌說得有點不情不願,但是她還是說出口了。
反正他也吃不了幾口嘛,勉強分一點給他吧~
中島敦恍然大悟。
原來還可以這樣的啊!
他點了點頭,看著太宰真萌認認真真寫完了紙條壓在地上後,才跟著回了港口Mafia大樓。
吃火鍋的地點在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的宿舍。
不要問為什麼不在太宰真萌的房間吃,問就是……火鍋的味道太大,她怕屋子裡的東西都沾染上了火鍋的味道,她晚上睡覺會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把整個屋子都啃了。
她對自己也極度地不自信,嚴重懷疑自己是真的可以做出這樣的事來的!
唉——
嘆氣。
搖頭晃腦著來到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的宿舍門口,她突然聞到了一股香味。
是……幻覺嗎?
「敦,我是不是太饞火鍋了?我都聞到火鍋的香味了。」
中島敦伸手搭上了門把手,答道:「真萌,我也聞到了。」
太宰真萌:「?!!!」
所以,吃真的已經有人開始在煮火鍋了嗎?!!!
她的食材啊啊啊啊!
握著中島敦的手,她一身怒氣地打開了門。
然後,她就看到……
她用中也給的零花錢買的食材已經消失不見,屋子裡只剩下了沸騰的火鍋。
而罪魁禍首太宰治拿著勺子,正舀了一勺湯往嘴邊湊去。
像是被突然出現的人嚇到,他手一抖,嘴唇就猝不及防和還來不及吹涼的火鍋湯底來了個親密接觸。
「啊啊啊啊!疼疼疼疼疼!」他一下扔掉勺子,跳了起來,眼神中泛起了淚花。
太宰真萌:「……」
哥哥,你是在創造被同情的機會嗎?
你想太多啊!
「哥!哥!」她快步走近了太宰治,「哥哥你是在做什麼!!!」
「唔唔唔——」太宰治捂著嘴,眼淚汪汪地看著她,一副自己被燙到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中島敦跟了上來,微微扯了扯她的衣角。
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是太宰真萌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可惡!他家哥哥為什麼能擁有這樣高的好感度!
心裡這樣想著,嘴裡也哼了一聲,她卻踮起腳尖,伸手抓住了太宰治的手:「讓我看看。」
「唔唔唔——」太宰治嘴裡嗚咽著意義不明的詞,一邊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
「哥哥~」太宰真萌朝他露出了一個假笑,「你是想要主動讓我看看呢,還是想——」
她話還沒說完,太宰治就主動松開了手。
「當當當當~」他朝二人笑起來,還在原地轉了個圈,360度展示了一下完好的自己,「Surprise!哥哥沒事哦~」
「呼——」見到太宰治沒有任何事,中島敦松了一口氣。
而太宰真萌則是繼續假笑著:「哦~那既然哥哥沒有事,我們是不是可以算一算其他的賬呢?」
「啊?其他的有什麼賬呢?」太宰治一臉無辜地看著她,「哥哥什麼都不知道啊。」
你都吃到肚子裡了!還裝什麼無辜啊!
不對……
太宰真萌又突然意識到了一點。
她買的可是至少夠她和敦吃的分量!她家哥哥這小胃口,怎麼可能吃得下那麼多啊?
她彎腰,掀起了桌布,朝桌子底下看去。
桌子底下一片黑乎乎的,但是可以看到,裡面什麼都沒有,是空蕩蕩的一片。
她回頭,臉上的假笑依舊:「哥哥,你把吃的都藏到哪裡去了!」
「哦~我親愛的妹妹~」「太宰治誇張地扭了扭身體,哥哥可不會藏東西哦~」
「那所以!吃的在哪裡!」太宰真萌嘟起了嘴,一副「我也要鬧了」的樣子。
吃不到下午茶(火鍋憑什麼不能做下午茶?!),她真的要鬧了!
「唔——」太宰治將食指放在唇邊,認真思考了一會兒,答道,「剛剛看到了一群流浪貓,然後正好發現這裡有食物,像哥哥這麼有愛心的人,怎麼沒忍心讓流浪貓餓肚子呢?所以就……」
「哥哥!」太宰真萌回身,一下跳到了太宰治身上。
她搖晃著太宰治的腦袋,大聲道:「你說你有愛心?你連心都沒有啊!哪來的愛心啊!」
「啊~我親愛的妹妹~哥哥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形像嗎?」太宰治被晃得兩眼轉起了蚊香圈,卻還不忘捂著胸口故作傷心。
「哥哥真的好難過啊~」
呸!你這個樣子才不是難過!你是在偷笑吧!把用中也的錢買的食物都處理掉什麼的!
太幼稚了啊哥哥!!!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吃火鍋!」太宰真萌繼續搖晃著太宰治,「哥哥!我要吃火鍋啊!我餓死了!我要吃火鍋!」
「可是沒有食物了怎麼辦啊?」太宰治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去,卻扯得離譜起來,「不然我們向神明許願吧?用誠心感動神明,神明一定會賜予我們豐盛的食物的~」
「你是在做夢嗎哥哥!你自己都不信的鬼話就不要跟我說了啊!」
看著兄妹倆鬧個不停,中島敦默默後退了一步。
雖然食物沒有了,但是……
真萌和太宰先生關系可真好啊,有血脈相連的親人真是好呢。
他臉上帶著笑意,一步步往後退去,直到貼上牆壁才停了下來。
突然,耳邊出現了一個聲音。
「他們倆這是在干什麼啊?」
「唉?」中島敦回頭,就見……
神明大人扛著一堆食物出現在了門口。
天吶!太宰先生說得果然沒錯!
只要用誠心向神明禱告,神明就會賜予食物呢!
可是,他就不覺得這個賜予食物的神明有點問題嗎?自己吃飯都沒有錢的神明,哪來的錢再買這麼多食物來賜予人類啊!
太宰真萌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夜鬥的到來。
她看看夜鬥,又看看太宰治。
所以說,是把用中也的錢買的食物處理掉以後,又給夜鬥錢去重買了一份嗎?
真是小氣鬼哥哥!太小氣了啊!
「哼!」她傲嬌地哼了聲,然後從自家哥哥身上跳了下來,朝門口飛撲而去。
「夜鬥~」
雖然嘴裡含著夜鬥的名字,但她心裡喊的卻是——吃的啊!火鍋啊!
把食物全部都擺到了桌上,太宰真萌嘗著湯底的味道,眯了眯眼。
難得的,她家哥哥做出來的東西居然可以吃!
——她對她家哥哥的要求可真是太低了。
湯底已經煮好,食物已經就位,那還等什麼呢!
三人一神立刻開吃。
當然,餐桌上又是免不了一陣吵鬧。
畢竟火鍋這種東西,在剛開吃的時候,是要靠搶才能吃到的。
中島敦看著兄妹倆和夜鬥不停打著筷子架的樣子,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既然大家都那麼想吃,那他就不加入爭奪的隊伍了。等大家都吃飽了他再吃也一樣!
然而就在這時,太宰真萌突然湊了過來。
她把突出重圍搶到的肉片放到了中島敦碗裡道:「敦!快吃掉!我好不容易搶到了,你可別被哥哥搶走了!」
「啊……好!」中島敦聽話地夾起肉片,塞進了自己嘴裡。
好……好幸福呀~
看到這一幕,太宰治又鬧起來,他也湊了過來,撒嬌道:「哥哥也要!」
太宰真萌瞥了他一眼:「好啊。」
說著,她用勺子舀了一勺湯底,放進了太宰治的碗中。
太宰治:「……」
太糟糕了,這個妹妹真的太糟糕了!
「哼!」他扭頭,回到了自己位置上,筷子一戳,就把趁機搶食物的夜鬥筷子上的肉片截胡了。
夜鬥:「???」
新一輪的食物大戰再次開始了。
就在這「其樂融融」的氛圍中,宿舍的大門被打開了。
同時出現的還有芥川龍之介虛弱的聲音。
「太宰先生安排的任務還沒完成,你怎麼可以離開!快跟我……」
房門完全打開了,他看到了正和中島敦一起吃火鍋的太宰治。
「回去」二字在他嘴邊消散,一點都沒有突兀,他喊道:「太宰先生!」
第19章
拖著疲憊的身體也要回來抓中島敦繼續訓練的芥川龍之介看到中島敦正和太宰治「其樂融融」地吃火鍋時,整個人都傻了。
這個被太宰先生特意親自帶回來的人居然……居然在和太宰先生一起吃火鍋!
這個討厭的人!從訓練場上逃跑的人!
怎麼配和太宰先生同桌吃飯!
他自己可是連想都不敢想這種事……
他瞪大了雙眼,卻只說出了「太宰先生」這樣一句打招呼的話。
太宰真萌聽到聲音,停下了跟哥哥的友愛互動回頭。
「啊,那個……芥川~」她朝芥川龍之介招了招手,「快來吃火鍋~」
和太宰先生一起吃火鍋?!!!
芥川龍之介眼睛瞪得更大了。
這樣好的事情,他連做夢都沒敢想過。
可是……
「咳咳咳——」他忍不住咳了咳,「在下不——」
拒絕的話還沒說完,他就發現自己已經被太宰真萌拖著來到了桌旁。
他悄悄看了太宰治一眼,又喊了聲:「太宰先生……」
「你喊我哥干嘛!」太宰真萌嘟起了嘴,「不用看我哥!看我!快坐下吃火鍋了!」
「可是……」芥川龍之介猶猶豫豫著,死活不願意坐下,眼神又悄悄朝太宰治的方向瞥去。
太宰真萌:「……」
她親愛的哥哥啊,你是給人喂了什麼迷|魂|藥嗎?
她家哥哥那麼狗,中也那種才是正常人應該有的態度吧?
「可是什麼啊可是,快坐下!吃!」她又催促了聲,還刻意凹了一股女王之氣。
只是可惜,她的聲音太過軟萌,再加上一臉傲嬌的小模樣,一點都不像女王,反而像是嬌氣的小公主。
「在下……在下不能……」
「停!」太宰真萌阻止了芥川龍之介繼續說下去。
她忍住想要強行把人按到椅子上的衝動,又轉頭跟太宰治道:「哥哥!」
他們兄妹之間,很多話都不需要開口說。
太宰治笑了笑,對芥川龍之介道:「芥川,坐下吧,一起吃。」
一起……吃?
芥川龍之介張開了嘴巴,一臉受寵若驚。沒再猶豫,他動作迅速地坐了下來,嘴裡一邊道:「是!」
太宰真萌:「……」
怎麼可以這麼聽話啊?
唉——
狗哥哥真是……
她也坐了下來,再次拿起筷子,卻發現鍋裡的食材已經全部消失,只剩下了鍋底。
太宰真萌:「……」
可以動作這麼快的嗎?!!!她才走開一下下好不好!
掃視了一圈。
嗯,敦很乖,到現在碗裡都還只有她剛剛給他夾的那塊肉片的痕跡。
而剩下的兩個……
夜鬥碗裡倒是很干淨,但是嘴裡塞滿了食物,就像一只倉鼠一樣,把所有搶到的食物都塞進了嘴裡。
她的哥哥嘛……看到她看過去,半點沒有首領包袱地把碗裡的食物都舔了一遍。
哥哥!你是真的狗啊!
「夜!鬥!」
「哥!哥!」
夜鬥態度良好,一邊咀嚼著嘴裡的食物,一邊含糊道:「別別別……別激動!我,我再幫你……下肉片……」
而太宰治卻朝她笑著,把手裡的碗推了過來:「我親愛的妹妹~給你吃。」
哥哥你真是太狗了啊!!!
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後,一頓下午茶才算是吃完。
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回了訓練場,夜鬥則是又去給人類實現願望了,房間裡只剩下了太宰真萌和太宰治兩人。
「啊……」太宰真萌摸著肚子長嘆一聲,一本滿足。
太宰治單手托著腮,靠在桌子上看著她,鳶色的眸子中,只剩下了她一個人的影子。
「妹妹。」他突然開口。
「嗯?」太宰真萌轉頭看他,「哥哥?怎麼了?」
「你不擔心自己要禿頭的事了嗎?」他問。
太宰真萌:「……」
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哥哥!
等下!所以突然提這一點是……
「我又掉頭發了嗎?!!!」她轉了轉腦袋,臉上的驚恐再起,眼神不停掃視著周圍,試圖找到自己脫落的頭發。
「沒有哦~放心啦~」太宰治繼續用平靜的語氣說著。
呼——
太宰真萌也已經親自確認了沒有掉頭發的事實,松了口氣。
「所以你干嘛突然提這一點啊?」她問。
太宰治看著她,起身朝門口走去:「當然是因為哥哥在想辦法幫你解決這個困擾呢~」
太宰真萌:「?!!!」
「哥哥!」她大步追上了太宰治,抓著他的手蹦跶了兩步,「你是什麼意思啊?你已經找到讓我不掉頭發的辦法了嗎?」
「沒有哦~」
太宰真萌:「……」
小臉蛋突然就垮了下來。
她還以為……還以為哥哥這麼厲害,肯定可以幫她解決這個麻煩的。
她低下了腦袋,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臉被戳了一下。
抬頭,她就看到自家哥哥正笑著看她。
「這種事當然應該要找醫生啊,找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有什麼用?哥哥給你找了很好的醫生哦~」
原來是這個。
雖然她早就已經知道了,但是現在聽哥哥親口說這件事,還是感覺心裡很開心。
不過……這個亂七八糟的人指的是什麼啊?
所以小氣鬼哥哥還記著她之前說的要找楠雄哥哥和空助哥哥嗎?
小氣鬼!
這樣想著,喜悅終究還是占了上風,她控制不住地笑了起來:「哥哥!你真好!」
「咦——」太宰治臉上卻掛上了嫌棄的表情,他掙脫開太宰真萌的手,和她分開了一小段距離,「你是在惡心哥哥嗎?」
太宰真萌:「……」
狗哥哥!她難得真情流露一次好不好!
還有!你沒發現你嘴角一直在笑嗎?一邊笑還要一邊擺出嫌棄的表情,可真是難為你了。
她鼓了鼓腮幫,決定忽略這個話題,又問道:「所以醫生已經到了嗎?你是要現在帶我去找醫生嗎?」
「是啊,現在帶你去做檢查。」太宰治率先朝門外走去。
太宰真萌:「好!」
>>>>>>
跟著太宰治來到地下十五層,太宰真萌被眼前的景像驚呆了。
她以為做檢查只是簡單的那種做檢查而已,結果沒想到……這一層居然和大型醫院一樣,各種醫療器械都有,甚至有些儀器高大上得讓人感覺可能連很多大醫院都沒有這樣的配置。
哥哥啊,你是想要跟醫院搶飯碗嗎?
醫生已經到位,她一眼就認出了這個背影是誰,正是讓她提早知道這件事的那位。
「新羅!」她朝岸谷新羅揮了揮手,然後跑了過去。
「好久不見啊!」
「嗯,好久不見啊,」岸谷新羅雙手叉著兜,轉了過來,朝太宰真萌笑著道,「小真萌。」
「哦?」太宰治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真萌和新羅醫生認識嗎?」
太宰真萌瞥了哥哥一眼,順著他的話答道:「對啊!對啊!我跟新羅認識的哦!」
「哦~」太宰治也走了過來,「那正好了,認識的話還能更方便哦~」
「略~」太宰真萌朝他吐了吐舌頭,又轉身跟岸谷新羅聊起來,「所以要檢查哪些呢?跟體檢一樣嗎?」
從小到大,她身體都非常好,哪怕是受傷了都不需要去找醫生,唯一接觸醫生的體驗也就是這三年來的體檢了。
岸谷新羅朝她笑了笑,突然亮出了手術刀:「你猜~」
太宰真萌:「……」
不是吧?還要動刀的嗎?
你是來做檢查的?還是來做研究的啊?!!!
她警惕地雙臂抱胸,往後退了幾步,說道:「你有話好好說啊!小心我一不小心把你揍飛了!」
「咳咳——」岸谷新羅咳了咳,掃了太宰真萌身後的太宰治一眼,收起了手術刀,「開個玩笑嘛~你是掉頭發又不是什麼其他病,哪用得著動刀呢?」
太宰真萌:「……」
可你剛剛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啊。
塞爾提是怎麼能接受這種事的啊!光是想想就感覺很可怕了。
「咳咳咳——」岸谷新羅又咳了咳,「我真的是開玩笑啊,你相信我,這裡這麼多儀器給我用呢,哪裡用得上我的手術刀呢?」
太宰真萌:「……」
之後的整個檢查過程,就如岸谷新羅承諾的那樣,手術刀再沒有見天日的機會,被寵|幸的只有這一整層的醫療器械。
但……檢查的項目未免也太多了點,還真是要把所有儀器都用一遍……
整個流程走下來,太宰真萌感覺比打架還累。
最後抽完幾管血,她拋下了岸谷新羅和自家哥哥,逃一般離開了十五層。
「呼——」
靠在電梯牆壁上,她還感覺心有余悸。
難怪很多人都不喜歡去醫院,總是被這麼折騰誰能受得了啊?
太感謝她的好體質了!讓她免了多少次去醫院的機會哦!
「叮——」電梯的提示音響起,「一層,到了。」
走出電梯,她才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趕緊又拿出了手機。
翻了翻通訊錄,她很快找到了岸谷新羅的手機號。
「喂~新羅~塞爾提不是說她也要來嗎?她現在在哪裡?我想找她玩!」
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太宰治的聲音:「我親愛的妹妹,你親哥哥一下,哥哥就告訴你。」
太宰真萌:「……」
雖然親哥哥這種事她沒什麼抵觸心理,但現在哥哥在這種情況下這樣說,就讓她不想了啊!
「拜拜!我自己找!」
反正就應該在這附近了。
塞爾提在橫濱應該沒有什麼正事要做,現在大概……
她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了大樓附近的地形圖。
塞爾提可能在哪裡呢?
摸了摸下唇,她睜開眼,轉身又進了電梯。
第20章
剛進電梯,在電梯門還沒合上之際,一個橙色頭發的男人突然衝了過來。
「等一下——等一下——」
也是要進電梯嗎?
太宰真萌按了開門鍵。
「呼——」平安進了電梯,橙色頭發的男人長嘆一口氣,「趕上了趕上了。」
他喘著氣,朝太宰真萌道:「謝——」
聲音戛然而止——在他看到太宰真萌的臉之後。
「你你你……你是……」
這個反應……所以又是哥哥的鍋吧?
太宰真萌朝對方甜甜一笑道:「我叫太宰真萌,大哥哥你是要去幾層啊?」
雖然這樣問著,但她已經按下了【-15】的按鈕。
這人的衣著打扮,還有身上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都昭示著一件事:這個人是一個醫生。
果不其然,男人答道:「去地下十五層。」
「好的~」太宰真萌爽快地答道,仿佛已經提前按下按鈕的人不是她一樣。
橙發男人:「……」
是巧合吧?
雖然看著這張臉,他有點不信這是巧合。
電梯很快到了地下15層,電梯門再度打開,兩人卻都沒有邁出腳去。
停頓了幾秒,在電梯門即將關上之時,橙發男人開口了:「你,不出去嗎?」
太宰真萌往後退了一步,歪著腦袋道:「不去的哦~」
橙發男人:「……」
這果然不是巧合啊!
雖然……雖然是他被照顧了,但是總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謝……謝謝……」他朝太宰真萌點了點頭,飛快離開了電梯。
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太宰真萌摸了摸下巴。
原來他線下這麼有趣的嗎?好玩。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拯救她的頭發,她可不會去打擾,還是去找塞爾提吧!
雖然哥哥狗是狗了點,但是基本的待客禮儀還是有的。
太宰真萌上了最頂層,果然在辦公室找到了塞爾提……和芥川銀。
此時,她們倆一個不知道該說什麼,一個不知道該打什麼字,正在辦公室裡尷尬著。
「塞爾提——」太宰真萌飛撲而去,給了塞爾提·史特路爾森一個大大的熊抱。
打破了辦公室內尷尬的氣氛。
一旁,正不知道如何待客的芥川銀神色放松了些。
得救了。
她彎了彎腰,朝太宰真萌道:「太宰小姐,那我先去做其他事了。」
太宰真萌從塞爾提身上跳了下來,回頭答道:「好~你去吧,這裡就交給我了~」
芥川銀再次彎了彎腰,退出了辦公室,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伴隨著關門聲,太宰真萌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塞爾提!我好想你啊!」
塞爾提害羞了下,在手機上飛快打字道:【我也好想你啊。】
他們上一次見面是一年之前了。
那時的池袋很熱鬧,太宰真萌這個閑不住的,就聞風而去了。
好好玩了一陣,池袋重歸平靜,她也找到了新玩具,所以就沒再去,只有在網上還跟塞爾提等人還有聯絡這樣。
天馬行空地敘了會兒舊後,太宰真萌突然道:「塞爾提,我好羨慕你。」
塞爾提:【?】
這羨慕從何談起?而且這話題轉換得太快了吧?
太宰真萌沒有立刻回答,她不知從什麼地方掏出了一面鏡子,對著自己的臉照了照,特別關注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然後才答道:「你沒有腦袋,從根源上解決脫發困擾了呢……」
塞爾提:???
滿肚子的疑惑,而且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塞爾提繼續打字問道:【這談不上羨慕吧?】
太宰真萌轉頭,看著塞爾提認真道:「我要是也沒有腦袋就好了,這樣就不用擔心掉頭發了。」
聽到這話,塞爾提瞬間慌亂起來,心裡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瘋狂打字給太宰真萌看。
【?????】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想要做什麼?】
【你別犯傻啊!】
雖然沒有腦袋,看不到塞爾提的表情,但是從她的一舉一動中,太宰真萌都感受到了她的緊張。
被關心的感覺呢!真好!
「哈哈哈哈哈,」她大笑起來,眼角甚至笑出了淚花,安撫道,「我開玩笑的,塞爾提你別緊張。」
塞爾提卻沒有被她的笑聲感染,依舊一身緊張,認真問道:【真的嗎?】
太宰真萌收起笑聲,拍了拍塞爾提的肩膀:「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真!」
塞爾提卻依舊擔憂,她「看著」太宰真萌,再次打字強調:【別干傻事啊!】
真萌有時候真的會做那種奇奇怪怪看起來是開玩笑的事。她真的沒辦法不認真對待。
特別還是……關於腦袋的事。
「嗯!不會的!」太宰真萌抱住了塞爾提的胳膊,「塞爾提你放心啦!我才不會真的干這種事呢,畢竟我可不是Dullahan啊,怎麼可以沒腦袋。」
塞爾提黑煙中散發著濃濃的不安。
太宰真萌越這麼說,她越感覺這種事真的會發生。
她又一次打字強調:【不要干傻事哦!】
給太宰真萌看過後,她又拿出了自己遠超常人的手術,給岸谷新羅發了條短信,告知了他這件事。
而太宰真萌這邊,看過塞爾提那句【不要干傻事哦!】後,自動腦補了哄小孩的語氣。
嗨呀!她還是個寶寶呢!
「塞爾提~」她一下抱住了塞爾提的腰,「你真好!」
原本就很軟萌的聲音被刻意往幼稚的方向變化,聽起來更加軟萌了。
塞爾提感覺自己如果有腦袋的話,這會兒肯定已經雙臉泛紅了。
她扭了扭的身體,羞澀地推開了太宰真萌。
正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小孩子的突然示好,她就感覺到手機恰好在這時震動了一下。
是岸谷新羅的回信:【塞爾提,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呼——
塞爾提這才徹底放心。
那應該只是她想多了吧?
想想也不可能啊,真萌只是一個人類,怎麼會做出為了不掉頭發而……
想到這裡,她晃了晃脖子。
之後的話她連想一下都不想。
可她不知道的是,太宰真萌正照著鏡子,卻在認真思考這個可能。
沒有腦袋的話,就不用擔心因為掉發而被哥哥嘲笑了。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摸了摸脖子。
沉思幾秒,她感覺這個想法不太劃算。
沒了腦袋好處只有看不到掉頭發,但壞處一堆。
沒有腦袋的話,就不能不能打扮得漂漂亮亮了,也不能說話了。
最重要的是:沒有腦袋就沒有嘴巴了!就不能吃東西了!那可是她的命啊!
收起鏡子,她又轉身抱住了塞爾提,繼續一邊聊天一邊等待著檢查結果。
只是一直等到深夜,她都沒能等到這個結果。
兩位醫生忙活大半天,卻只給了她一個「回去繼續研究」的答復。
太宰真萌:「……」
所以還是要研究她嗎?!!!
萬萬沒想到一年前沒被新羅研究到,現在反而要求著被研究了……
「那所以,你們現在就要走了嗎?」她看著已經迫不及待往門口挪了好幾步的橙發男人問道。
橙發男人不想回答,但是被這麼看著,又久久沒等到岸谷新羅的聲音,他才撓了撓頭,開口道:「啊,那個……對啊,我還有工作要忙,所以……」
眼神一不小心掃到了太宰真萌的臉,他的心瞬間軟了下來。
雖然這張和太宰治一模一樣的臉讓他有點心理陰影,但是可愛的小女孩這麼可憐巴巴地看著他,他怎麼能做到不心軟啊!
初見時那麼甜甜笑著的女孩,現在卻癟著嘴,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再加上……
誰能不心疼啊!
「你別哭啊……」他快步朝太宰真萌走了過去。
只是真走到她面前,他又手忙腳亂地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眼見著那雙鳶色的眸子快要盈出淚水,他下意識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說話也利索起來:「別哭,會有辦法的,我們所有人都在想辦法呢,別哭啊。」
聽到這溫柔的聲音,太宰真萌眨了眨眼,眼眶裡的淚水還是掉了下來。
看著橙發男人緊張的樣子,她帶著哭腔問道:「真的會有辦法嗎?」
「真的!」橙發男人語氣突然肯定起來,「我們——」
話還沒說完,太宰治就打斷了他。
「羅曼醫生~」太宰治走到太宰真萌身後,把她抱了起來,「不要信小騙子憋出來的眼淚哦~」
太宰真萌:「……」
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
她回頭,對著自家哥哥的臉就是一拳。
「哥哥才是騙子!大騙子!」
這中氣十足的聲音,哪裡還有半點剛剛那小可憐的影子。
羅瑪尼·阿其曼:「……」
果然,他就應該遵從本心,從一開始就趕緊離開這裡啊!
眼看兄妹倆要打起來,塞爾提上前一步,正想要去勸架,卻被岸谷新羅攔住了。
「塞爾提,人家兄妹倆這是打是親罵是愛啊!」
塞爾提:【是這樣嗎???】
「當然了,人類就是這個樣子的。你要是不信的話,就問問羅曼醫生?」他扭頭看向羅瑪尼·阿其曼,又問道,「是吧?羅曼醫生?」
羅瑪尼·阿其曼:「……」
他又不是什麼人類,他不知道啊!
但感受到塞爾提認真的疑惑,他還是答道:「大概吧……」
塞爾提:【謝謝你!羅曼醫生!】
羅瑪尼·阿其曼:「……」
第21章
次日。
一覺醒來,一個人孤獨地晨練結束,太宰真萌看著天空,感覺無聊起來。
夜鬥早上在她面前露了個臉,神神秘秘地說還是要去看一看神社。
已經預感到哥哥大概是在耍他,卻還是要去。她攔都攔不住,只能揮手跟他告別。
隔壁敦一早就又去訓練場了,她都沒見到人。芥川她倒是遇到了,只是他一路匆匆忙忙,說是去做任務。
織田作先生昨天就說過今天有任務,也不能去找他玩。
至於中也……
她也去哥哥辦公室找過,同樣連人影都沒見到,只在辦公桌上偷瞄到了中也的任務單。
密密麻麻一片……嚴重懷疑哥哥在公報私仇,惡意壓榨中也。而且她還有證據。
唉——
好無聊啊——
在原地站了會兒,她舔|舔唇角,又想起了昨天火鍋的味道。
待到回過神來,她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超市門口。
雖然火鍋大家一起吃才好吃,但是只有一個人的話……就更滿足了。
中也卡上的余額她昨天看過了,那上面的零她看得都要懷疑是自己眼睛散光太嚴重了。
但她很確定,她身體倍好,眼神也是特別好,絕對不可能看錯。
所以,買火鍋食材這樣的小錢,她花起來連負罪感都沒有了。
帶著愉悅的心情,她進了超市。耳邊滿是嘈雜的聲音,其中最響亮的就是宣傳促銷的聲音。
畢竟是花著中也的錢,能省一點是一點,她循著聲音,朝打折處理的食材走去。
然而還沒走近,她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光頭。
幾步上前,她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驚喜道:「埼玉!你怎麼也來橫濱了?!」
「唉?」埼玉轉身,用一雙豆豆眼看著她,「你也在橫濱嗎?」
「對啊!」太宰真萌拉著埼玉擠進了人群,「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前幾天回橫濱了,所以都沒有去找你。」
埼玉眨了眨眼,答道:「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就是有這一回事啊!」太宰真萌戳了一下埼玉,又問,「所以你來橫濱做什麼?為了打折的蔬菜嗎?」
這一次提問,她帶上了問題的答案。
不需要聽答案,她就知道這個回答是肯定的。
畢竟是一起窮過的人,她怎麼會不懂啊!
跟大媽們一起擠著,還要小心不把人掀飛出去,許久之後兩人才從超市走了出來。
「啊——」她長嘆一聲,「好難。」
埼玉拎著袋子,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這種事可比打架難多了。
看了眼埼玉,太宰真萌問道:「埼玉,你接下來要做什麼嗎?」
「啊?」埼玉撓了撓頭,「回去做飯吃。」
嘿……
正好。
太宰真萌朝他舉起了手中的袋子,邀請道:「請你吃火鍋,來不來?」
·
吃火鍋的地點自然還是老地方。
和昨天不同,今天跟埼玉一起吃,太宰真萌吃得佛系很多。
果然是因為有哥哥在才會變成那種情況的吧?
她毫不猶豫地把鍋扣給了她家哥哥。
吃東西的節奏變慢,嘴巴自然也得了空,她看著埼玉那亮閃閃的光頭,感覺自己跟他又有共同話題了。
絮絮叨叨了一堆,她跟埼玉講述了這些天發生在她身上的恐怖事件。
「你知道嗎?我真的太害怕了!我好怕……」看了眼還是沒有什麼特別反應的埼玉,她才放心地繼續說下去,「我好怕我頭發會掉光。」
「這樣啊。」埼玉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捧了個哏,繼續聽太宰真萌吐苦水。
「跟你講,昨天哥哥還請了兩個好厲害的醫生,但是到現在都沒有什麼結果,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我治好。」
說著,太宰真萌又嘆了口氣,繼續道:「如果找到原因就好了,這樣沒准還能緩解一下。」
「原因?」埼玉突然反問了聲。
「是啊,原因。為什麼會掉頭發啊?總有原因吧。如果是因為我吃了什麼不對的東西,我不吃不就好了。」太宰真萌托著腮,一臉苦惱。
埼玉眨了眨眼,隨著自己的腦袋道:「那原因會不會跟我一樣?」
跟你一樣?
太宰真萌看著埼玉那可以照鏡子的腦袋,打從心底裡拒絕這個可能。
但是回憶了一下每次看到掉發的場景,她猛然驚覺,她這個發展,還真跟埼玉有點像啊!
每次掉頭發都是在她打完架或者鍛煉完之後,這兩者的共同特點都是——會讓她實力變強。
而埼玉的腦袋,也是在變強後禿的……
不是想不到這個原因,只是她一直回避這個可能。
畢竟這對她而言也太可怕了點,她可是一個連吃飯、走路這種都能讓她變強的人!
如果這個原因是真的的話……那她不要走路了啦!
但飯還是要吃的,那是她的命!
瘋狂一頓吃,把剩下的食物都掃蕩干淨後,她長嘆一聲,又看著埼玉道:「我要去試驗一下!」
埼玉沒有什麼其他意見,只是跟她對視著。
被她這麼看了會兒,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應該開口表個態……
「去吧。」他朝太宰真萌握了握拳,「加油。」
一副老實人的表情,沒什麼感染力,但太宰真萌卻從中得到了力量。
「好!謝謝!」她也認真握了握拳。
然後……回憶起了早上在首領辦公室一眼掃到的任務單。
腦海中清晰浮現出了每一條任務,她思考片刻,選擇了其中一個。
交給中也去完成的任務,那敵人應該不是一般人,正好拿來測試一下。
確定了目標,她站了起來,十分豪氣地把碗裡的鍋底當成了酒,一飲而盡。
「我走了!」
埼玉眨了眨眼,揮手道:「去吧。」
「好!」
>>>>>>
那張任務單上具體信息不多,但是位置是有標示的,太宰真萌沒找太久,很快就到達了目標所在的位置。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踹開門,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有實力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裡面的人很多,看起來有一點點棘手,且個個都有異能力,體術也還不賴。
但是這些在太宰真萌眼裡都不夠看。
體術?站著給你打你都打不動。
異能力?來一個算一個,都是火鍋後的小甜點。
沒出幾分鐘,她就和對待剛來橫濱那天遇到的偷襲者一樣,把這群人摞成了一摞人山。
拍了拍手中的灰塵,在一片呻|吟聲中,她……拿出了鏡子。
測試結果就要出來了,緊張。
她死死盯著鏡子,既害怕自己看到頭發飄落,又害怕看不到。
一秒,兩秒,三秒……沒有看到頭發。
可是放心不下來,她抓著鏡子,緊張得差點要把鏡子捏碎。
死死盯了五分鐘後,她……看到了緩緩飄落的發絲。
太宰真萌:「……」
煎熬了那麼久,結果卻是這樣!
心痛痛!
她45度仰望天空,開始思考起自己接下來該如何佛系,如何避免任何變強的行為,才能挽救她這一頭秀發。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了有人靠近的聲音。
這熟悉的腳步聲,她一聽就知道是誰。
剛剛還沒想到要委屈,但是發現來人,她心態刷地一下崩了。
「真萌?你怎麼在這裡?你——」
中原中也看到太宰真萌和她身後的人山,正想「說教」一番,就看到她放下鏡子後露出的一張哭臉。
「這是怎麼了???」他緊張不已。
「哇——」
太宰真萌放聲大哭起來,一邊哭著一邊哽咽著說道:「我試驗了一下,好像真的變強就會掉頭發。」
「嗚嗚嗚——中也,怎麼辦啊!」
「不哭不哭啊,先跟醫生說一下?」中原中也也知道昨晚的事。
「嗯。」太宰真萌吸了吸鼻子,抽噎著撥通了岸谷新羅的電話。
三句兩句說明情況,她得到的答復卻只有冷冰冰的一句「好的,我知道了。」
她趕緊追問道:「然後呢?」
岸谷新羅答道:「然後當然是等待啊,小真萌。」
你怎麼這個樣子!
不要跟你說話了!
她氣鼓鼓地掛掉了電話,又給羅瑪尼·阿其曼打了電話。
——之前機智地從哥哥手裡要了電話真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和岸谷新羅比起來,羅瑪尼·阿其曼這邊簡直跟小天使一樣。
「別哭啊,我們正在幫你想辦法呢!現在已經有了初步方案了,你會沒事的!」
「真的嗎?」太宰真萌驚喜不已,「什麼方案?」
「這個……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說完,羅瑪尼·阿其曼又補充道:「總之我跟你保證,你絕對會沒事的!」
「嗚嗚嗚——」
太宰真萌又哭唧唧了一聲才道:「好,謝謝。」
電話那頭又傳來聲音:「不哭啊不哭。」
「嗯。」
「那……再見?不哭了啊。」
「好,再見。」
看著她掛掉電話,中原中也俯身,用手心給她擦了擦眼淚。
「現在放心了吧?羅曼醫生都這樣保證了,肯定沒問題的。」
托太宰治的福,他跟羅瑪尼·阿其曼打過好幾次交道,印像可以說是非常好。
很年輕的醫生,但卻醫術精湛,而且還非常努力。每一次見他明明才隔了沒多久,但是都能明顯感覺到他的成長。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一個可怕的男人。
「嗯。」太宰真萌又嗯了聲,興致不太高的樣子。
中原中也抿了抿唇,低聲詢問道:「帶你去吃東西?」
第一次,太宰真萌拒絕了這種邀請。
「嗚嗚嗚——」她抓著中原中也的袖子擦了擦眼淚,「我怕我吃完又掉頭發,我想回去躺著。」
躺著不動彈消耗得少,她覺得她可以自己搶救一下。
中原中也在心中嘆了口氣:「好,那我送你回去。」
這一天就這樣緊張刺|激而又平靜地過去了。
第22章 。
第二天一大早,太宰真萌還是早起了。
當然,這回不是因為要去晨練。
她可不敢了!
她只是感覺不管怎樣,保持這樣健康的作息總是對頭發有利的吧?
昨天已經在房間裡憋了半天,她實在是有點憋不住了。
真的太無聊了,連聊天室的神奇網友都沒有辦法拯救她,她還是得自己找點樂子玩。
首先排除打架。
昨天已經試驗過了,一打架就會掉頭發,她玩不起。
然後……
她一邊思考著,一邊用蝸牛爬一般的速度在港口Mafia大樓裡游蕩著。
萌真宰太斯基說過:只要我挪動得夠慢,就可以當做是靜止!
慢吞吞走著,還真被她發現了點好玩的。
在某個鮮有人至且處於監控死角的角落,有兩個人正說著悄悄話,許久都沒有離開。
她無聲走近,突然出聲:「喂!你們是在偷懶嗎?」
那兩人被嚇了一跳,臉色瞬間煞白。
「我……我們……」其中一人結結巴巴地,沒有說出下文。
而另一人則是呆滯了一下,反應了會兒才答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再也不敢了!」
太宰真萌眯了眯眼,笑道:「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又不是來抓你們偷懶的。只要你們陪我玩一會兒,我就不告訴首領你們在偷懶。」
兩人對視一眼,忙不迭用力點了點頭。
後來,中原中也終於找到太宰真萌的時候,就見她正跟這兩人玩牌玩得開心。
中原中也:「……」
他記得這兩人,今天早些時候,他還給他們分配了工作。
是完全不同的兩份任務,連空間的交疊都沒有,所以他們倆為什麼會同時出現在這裡?
「忙你們的去!」他嚴厲出聲,然後一把把太宰真萌扛到了肩頭。
「喂!中也!」太宰真萌捂著臉,小聲喊著。
中原中也卻只當沒聽到,扛著她大步朝自己辦公室走去。
途中,太宰真萌不敢再鬧騰,她只顧著用他的帽子擋住自己的臉,自欺欺人地假裝沒人知道她是誰。
直到進了辦公室,她才放下遮臉的帽子,一臉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中原中也把帽子拿了回來,戴到了頭上,然後問道:「那兩個人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啊……這……」太宰真萌視線漂移了下,「這種事就交給哥哥吧,他專業的!」
她可沒有食言哦!她又沒打算跟哥哥說那兩個是在偷懶。
完美!
中原中也認同地點了點頭,然後朝她懷裡塞了一本……教材。
嗯,數學教材。
太宰真萌:「???」
你這是什麼意思?
中原中也瞥了她一眼:「看我做什麼?看書。」
太宰真萌:「?????」
為什麼要看書?
面對無聲的質問,中原中也繼續答道:「你不是無聊嗎?我給你想了個辦法,好好學習,正好長點知識。」
太宰真萌:「????????」
她才不要學習!學習這種事最無聊了!
——中也你敢不敢找一點有趣的事給我做啊!
但看著中原中也這認真的表情,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他不敢。
和中原中也對視一眼,她沉默了下,還是低頭翻起了手中的教材。
算了,配合中也一下吧。
中原中也見狀很是欣慰,他坐下來,聽著太宰真萌翻書的聲音,寫起了報告。
只是沒出一會兒,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她翻書的聲音也太快了些,這能學到些什麼?
一抬頭,他就發現太宰真萌偷偷摸摸到了電腦旁,而那本數學教材已經被翻到了最後一頁。
中原中也:「……」
「中也,我想玩電腦。」太宰真萌撒嬌道。
「不行。」中原中也果斷拒絕了。
太宰真萌眯了眯眼,奸笑道:「為什麼不行?難道你電腦裡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話音剛落,她就准確捕捉到了中原中也的可疑一頓。
這個反應……肯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在中原中也來不及阻止之時,她就已經打開了處於休眠狀態的電腦。
很好,沒有密碼。
桌面立刻出現了。
桌面上的其他圖標都很正常,也都排列得整整齊齊,只有一個名為【學習】的文件夾突兀地放在一邊,散發著瓜的清香。
太宰真萌眼神一亮,嘴角不自覺笑起來。
——就是這個!中也這麼騷的嗎?這種東西放桌面上?!
——萬萬沒想到啊。
她忍著沒笑出聲,抬眼一看,卻發現中原中也已經破罐子破摔。
只見他繼續埋頭寫著報告,嘴上嘟囔道:「你看吧!看吧!看吧!給我好好看,好好學習啊!」
太宰真萌:「??????」
——這也未免太騷了點?有點不適應。
——這不像你啊中也。
——我還未成年呢。
心裡這麼想,但她還是身體很誠實地打開了文件夾。
可是點開一看,她卻發現文件夾裡不是她想像的內容,而是真的……學習資料。
分門別類放好著,各科都有,全是正經的學習資料。
太宰真萌:「……」
對不起,打擾了。
一秒關上,她轉身朝門口走去。
——就當是一場夢吧,我要回去睡覺了。
——還是睡覺比較快樂一點。
不過走了沒兩步,她又停下了腳步。
她感覺……中原中也之前的態度不太對。
一定哪裡有問題,不然中也不可能是那個反應的。
回憶起剛剛文件夾中的內容,她迅速回身,再次打開了【學習】文件夾,成功找到了那個名為【成績】的文件夾。
是這個吧?
一打開,她就確定是了。
這是一份掃描版的試卷,已經答過的那種。從字跡來看,這份試卷是屬於中原中也的。
上面寫著的成績為:**(為了某干部的尊嚴,強行打碼)
果然,快樂是要自己尋找的。
「哈哈哈哈哈哈!」她放聲大笑起來,「中也!你自己都這個成績,干嘛還要我學習!」
中原中也臉瞬間爆紅,惱羞成怒道:「因為你未成年!」
「哦豁,」太宰真萌嫌棄地看著他,鬧道,「成年了了不起啊!你成年了還不是——」
聲音戛然而止,她被飛撲過來的中原中也捂住了嘴。
一抬眼,她仿佛看到中原中也在用眼神說:「你敢說出那個詞你就死定了!」
——干嘛這麼激動啊?最多……最多就是互相傷害而已啦。
想到這裡,太宰真萌感覺自己真是傷敵八百,自損三千。
為身高困擾,為頭發困擾,她一個堂堂美少女,這是什麼人間疾苦啊!!!
在某些時候,中原中也總是特別敏感,比如此時,他就立刻察覺到了太宰真萌突然低落的心情。
她鬧騰的時候是真心累,而像這種時候,也是真心疼。
他伸手抱住了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抱著。
感受著熟悉而溫暖的懷抱,太宰真萌感覺舒適到了極點,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了下來。
就在昏昏沉沉快要睡著之時,她又聽到了中原中也的聲音。
「真萌,我要去出差了。」中原中也低聲說著
太宰真萌:「?????」
狗哥哥來真的嗎!
她瞬間清醒,從他懷裡掙脫了出來,問道:「要去多久?」
中原中也揉了揉她的腦袋,答道:「預計是半年。」
太宰真萌:「……」
狗哥哥真的來真的啊?!!!
「我去找哥哥!」她說著轉身就要朝門口走去。
然而還沒走出一步,她就被中原中也拉住了。
「去找你哥哥干嘛?」
她回身看著中原中也,解釋道:「之前我跟哥哥鬧,哥哥說要讓你去出差呢。」
中原中也頓了頓,然後才答道:「別瞎想,這件事跟你沒關系。」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有騙過你嗎?」
「沒有……」
「那不就好了。」
說著,中原中也又揉了揉她的頭發。
看著她的臉,看著她那雙鳶色的眸子,他想起剛剛太宰治通知他讓他去出差時的場景。
就像只是在通知他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一樣,太宰治一邊處理著文件,一邊隨口跟他說:「中也,明天你去出差吧。」
然後,他就見太宰治准確無誤地從文件堆裡抽出了關於出差內容的那份扔給了他。
原以為只是簡單的任務,但是打開文件一看,他卻發現這個任務竟然長達半年。
「一定要我去嗎?」他問道。
雖然不是時刻守在太宰治身邊,但他很清楚自己一直有一份保護首領的任務。
太宰治看著他,微微一笑道:「我身邊現在有真萌。」
話是這麼說,但是真萌現在的情況不太好……
而且這個家伙還有N多次拋棄妹妹的黑歷史……
中原中也和他對視著,有一絲不安緩緩泄露了出來。
「中也,」太宰治突然收起了臉上的笑,「這是首領的命令。」
中原中也沒有接話,只是繼續看著他。
對視幾秒,太宰治雙腿輕輕用力,將椅子轉了180度,讓自己背對著中原中也。
他手裡玩著筆,低聲道:「中也,我不會再把真萌送走了。」
中原中也露出了狐疑的目光。
太宰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問道:「你這是在不信任我嗎?」
說著,他又轉了回來,臉上帶著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信任這種事很玄妙。
雖然很討厭太宰治,但是中原中也從始至終都信任著他。
無論是從曾經的搭檔,還是現在的首領。
或許是被太宰真萌影響吧,即使是關於總是拋棄妹妹的行為,他其實心底也一直相信著太宰治,相信著這個家伙一定是有什麼原因才這麼做的。
可是這個原因會是什麼呢?
大概是他沉默的時間太久,太宰治把筆放到了桌上,又說了遍:「我不會再把真萌送走了。」
之前未達眼底的笑徹底消失了。
氣氛越發凝重。
中原中也壓了下帽子,答道:「啊,我知道。」
話剛說完,他突然聽到了太宰治歡快的聲音。
一抬頭,他就見太宰治像個頑皮的小孩一樣,一邊發出著意味不明的聲音,一邊轉著椅子玩了起來。
凝重的氣氛瞬間支離破碎。
中原中也:「……」
正當他想按住太宰治,讓他認真工作之時,他又見太宰治主動停了下來。
臉上帶著愉悅的神情,太宰治開口道:「對了中也,這趟出差織田作會和你一起去。」
「啊?」中原中也滿頭霧水,「這種事我一個人去就夠了吧?為什麼要讓織田先生也去?」
太宰治用筆敲了敲桌面,反問道:「誰告訴你我是讓織田作去幫你的?」
中原中也:「那你是什麼意思?」
太宰治晃著腦袋答道:「寫小說需要取材的啊~」
「哈?你這麼做有征求過織田先生的意見嗎?」
「你難道不應該誇我善解人意嗎?」
中原中也:「……」
>>>>>>
第二天,港口Mafia的勞模就帶著被要求取材的小說家出了差。
一下子損失了兩個玩伴,太宰真萌感覺愈發無聊。
蝸牛爬著,她坐電梯上了頂樓,又去找哥哥了。
然而一推開門,她卻看到了一副難得的場景。
沒有中原中也的監督,太宰治卻在認真工作。
「中也不在,工作量一下子變得大很多唉。」太宰治跟她抱怨道。
「還不是你自己讓他出去的!」她繞到了太宰治身後,順勢瞄了一眼他手中的資料。
「我親愛的妹妹~」太宰治將手中的資料翻了一頁,一邊道,「你的重點不應該放在哥哥很辛苦上嗎?」
「略略略~」太宰真萌吐了吐舌頭,挑釁道,「自作自受!」
太宰治幽幽嘆氣:「那看來……中也是回不來了。」
「太!宰!治!」一邊喊著,她一躍而起,一下跳到了椅背上,雙手按著太宰治的腦袋搖晃起來。
太宰治被搖得有些暈,也喊道:「太!宰!真!萌!」
兄妹倆互相叫著對方的名字,誰也也沒有要退讓的意思。
本來這樣的鬧劇應該要持續很久的,可是突然,太宰真萌停了下來。
這個姿勢她有點控制不好力道,以及剛剛手指好像不小心勾住了哥哥的頭發……
然後現在……
她立馬逃跑還來得及嗎?
第23章
就……心虛。
太宰真萌眼神向下方瞟去, 確認了那幾縷發絲真的被她一不小心拔了下來。
而且還不止幾根……
就……更心虛了。
她飛速把手往兜裡一塞,試圖把犯罪證據藏起來, 只當這件事沒有發生。
可是頭發長在太宰治腦袋上, 突然被拔掉了,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太宰真萌還沒來得及把手從兜裡抽出,就見到她家哥哥轉過頭來,朝她詭異笑著。
「哈…哈哈……」她挪開了視線,賣萌道, 「哥哥你干嘛看我鴨?」
「你說為什麼呢?」太宰治朝她笑著, 抓著她的胳膊起身,把她整個人拎了起來,「你說為什麼啊!」
「不就是沒了幾根頭發嘛……」太宰真萌委委屈屈道,「我掉頭發的時候你還笑我呢!」
太宰治氣鼓鼓地, 反駁道:「那一樣嗎?哥哥的頭發可是你拔掉的!」
「那,那……」太宰真萌低著腦袋,聲音越來越弱, 「那我也沒有笑你啊……」
「你還想笑的嗎!」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用哥哥的頭發發誓!」
「你還敢說!」
「嗚嗚嗚,我不敢了啦!哥哥不要凶我, 嗚嗚嗚——」
看著兄妹倆一個哭不像哭, 一個凶不像凶的樣子, 站在一旁的芥川銀默默轉了個身。
首領的家事,她,她應該當做沒看到吧?
也不知道她現在轉身還來不來得及……
鬧騰了好一會兒,辦公室裡才安靜了下來。
太宰治真鬧起來的時候, 太宰真萌也沒辦法。而且這回確實是她理虧,她只好接受了哥哥提出的補償方案。
「所以要我做什麼呢?」她問。
揮手讓芥川銀離開,太宰治指著一旁的電腦,答道:「你去那裡,然後搜索一下我報出來的名字,幫我扣一下他們的工資。」
太宰真萌:「……」
哥哥你這麼摳的嗎?
她想問這話,但是看到自家哥哥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她又忍住了。
首領扣工資,多正常的一件事不是……
做得不好就得扣工資嘛!沒追究他們浪費首領的時間就不錯了!
她在心中默默幫哥哥解釋著。
然而,太宰治此人,總能在迷惑之上再加一層迷惑。
他一心二用著,一邊工作,一邊報出了第一個名字:「楠本裕人。」
「好。」太宰真萌乖巧應著,照著哥哥說的,在系統裡搜索起這個名字來。
系統很流暢,楠本裕人的個人信息立刻都顯示了出來,從照片到家庭住址,從進入港口Mafia前的經歷到在港口Mafia的工作經驗,一覽無遺。甚至連出軌對像的信息都有。
太宰真萌:「……」
這可能比軍警的檔案庫還要全吧?
港口Mafia還真是……一家正規企業。
太宰治這邊的賬號是最高權限,所有的信息都可以改動。太宰真萌掃了眼,直接找到了工資那欄。
「扣多少?」她詢問道。
太宰治想也不想,答道:「全部。」
太宰真萌:「???」
她疑惑抬頭,就見太宰治也朝她看了過來。和哥哥交換了個眼神,她聳了聳肩:「好吧。」
抬手把工資金額改為了0,她又問道:「扣工資的理由填什麼?」
再次強調,港口Mafia是一家正規公司,哪怕是首領親自扣工資,也是要填理由的。
到時工資條拉出來,為什麼扣了也有據可循。
然而,太宰治卻這樣答道:「因為今天天氣不好。」
太宰真萌:「……」
就算是一心二用,也不能給這麼一個連敷衍都不能算的理由啊!
「換一個吧哥哥。」太宰真萌試圖挽救。
太宰治這回頭也沒抬,以一種不容商量的語氣道:「不換!」
「這個理由也太任性了吧?」
「我不管,今天天氣不好,我不開心。」
太宰真萌:「……」
行吧,哥哥最大。
她把視線又放回屏幕上,然後在理由那欄填上了——首領不開心。
沒毛病。這確實是真正的原因嘛!
雖然……她家哥哥的不開心沒幾分真。
之後的每一個人,這個月的工資都一樣地被扣為了0。
不一樣的是理由。
從「蓋神社花了好多錢」到「禁閉室該換裝修了」,太宰治說了一堆。
然而在太宰真萌這邊,輸入的內容的只有一個:首領不開心。
因為這樣可以復制粘貼啊,多簡單。
哥哥肯定都聽到鍵盤聲了,既然他都沒有反對,那就是默認她這樣做是可以的嘍?
心安理得地,她扣完最後一個人的工資,關掉了軟件。
起身,伸了個懶腰,扭了扭脖子,她活動了下|身體,抬眼就見太宰治在朝她招手。
「還要做什麼啊?哥哥。」她問。
「沒有了哦~」太宰治朝她笑著,「我們真萌還是孩子啊,哥哥怎麼會壓榨你呢?」
太宰真萌:「……」
這樣的理由一點都不可信。
面對著她這明晃晃的不信任的態度,太宰治卻一反常態沒有鬧騰,反而從抽屜裡拿出了一盒糖果。
很小巧的盒子,只有半個巴掌大,很方便隨身攜帶。
「給你。」說著,他把糖果朝太宰真萌遞去。
太宰真萌:「?」
她看著太宰治,腦袋上掛起了大大的問號。
太宰治隨口道:「獎勵。」
太宰真萌:「?」
她繼續看著他。
太宰治遲疑了下,改口道:「那……報酬?」
太宰真萌:「?」
不是說好了用干活來補償被拔掉的頭發嗎?
「你如果不要,那哥哥就自己留著了。」太宰治說著拉開了抽屜,一副要把糖果放回去的樣子。
「唉唉唉!我要!」太宰真萌立刻撲過去,把那盒糖果搶了過來。
果然這才是他們兄妹應該有的相處方式。
她拿著糖果盒,仔細看了看,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雖然只是一盒小小的糖果,但是……
她回憶了一下哥哥主動給她東西的次數,真的是……屈指可數。
把嫌棄的表情擺在了臉上,她打開盒子,湊到鼻尖聞了聞。
是甜甜的味道,飽含著水果的清香,還有一絲……幾不可察的藥味。
「好像還挺好吃的樣子?」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戳了戳盒子裡的糖果。
太宰治低頭看著她,順著她的話道:「當然,這是給我可愛的妹妹吃的,怎麼可能不好吃。」
這語氣怎麼聽著那麼奇怪呢?
太宰真萌捏起其中一顆糖果,朝太宰治遞去。
「哥哥,那你先嘗一下?」
太宰治接過糖果,卻把它放回了盒子中。
「這是給妹妹的禮物,我可不能吃哦。」
說著,他繞到了太宰真萌身後,雙手向前環住了她,然後抓著她的手幫她把糖盒蓋上,壓低聲音又重復了遍:「哥哥可不能吃哦。」
太宰真萌:「……」
好吧,她知道了。
把糖盒裝進兜裡,她道:「哥哥,我餓了。」
太宰治摸摸她的腦袋:「讓小銀帶你去吃好吃的。」
「那哥哥呢?哥哥不吃飯嗎?」
太宰治伸了個懶腰,可憐巴巴道:「哥哥還有好多好多好多工作要做啊。」
太宰真萌心一軟,剛想說她再留下來幫他一會兒,就聽到他家哥哥用很欠揍的語氣繼續道:「只能等下隨隨便便讓人送一份大餐到這裡來了。」
太宰真萌:「……」
再見。
自作自受的人,不值得心軟!
「哼!」她一甩頭發,噔噔噔跑出了門。
看著她出門,看著大門被再次關上,太宰治臉上的笑意一滯。
雙眼放空了會兒,他低頭,翻開了桌面上那本在這個房間中顯得格格不入的書。
這是他從小不離身的寶貝,封面上寫著——完全自|殺手冊。
只是他翻開的那頁上卻是白紙一張。
又放空了陣,他拿起筆,在白紙上寫起字來。
「太宰」
寫完自己的姓氏,他頓了頓,才又小心翼翼地在姓氏後寫起了妹妹的名字。
「太宰真萌」
然而,最後一筆剛落下,他就見原本還清晰可見的字跡瞬間消失了。
那頁紙又成了白紙一張……
盯著白紙看了很久,他熟練地放下筆,合上書,再把書放回原位,然後只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處理起文件來。
和芥川銀一起吃過午餐後,太宰真萌回房間歇了會兒。
試圖睡個午覺失敗後,她走到門口,將房門打開了一條縫,悄悄看著隔壁。
等了一會兒,她聽到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然後就見芥川龍之介走了出來。
等的就是你。
「芥川!」她突然衝了出去,攔下了芥川龍之介。
「太宰小姐,」芥川龍之介朝她點了點頭,「您這是何意?」
太宰真萌沒有立刻回答,她朝他笑了笑,問道:「你是又要去訓練嗎?」
芥川龍之介又點了點頭:「是的,在下下午沒有任務。」
「哦~~~」太宰真萌拉長了尾音,眼睛隨著臉上的笑意眯得越來緊,近乎成了一條縫。
如果有其他了解她的人在的話,就能知道她肯定是要耍什麼小心思了。
可芥川龍之介不知道。
面對這張和太宰治一模一樣的臉,他不自覺地就想尊重。
所以他又問道:「您有事找在下?」
如果可以重來,他一定選擇不問出這句話。
太宰真萌的回答是:「對啊~我有一個非常好的主意,可以讓你的訓練事半功倍哦~」
聽到這話,芥川龍之介認真起來,他看著太宰真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問道:「什麼主意?還請告訴在下!」
太宰真萌繼續笑著,說出了自己的最終目的:「你用羅生門帶我去黑蜥蜴的任務現場吧!」
太無聊了,但是她又不敢多動彈,這可是她剛剛試圖午睡失敗的過程中想出來的好主意。
芥川龍之介:「……」
如果說句話的是太宰治,他一定二話不說,沒有任何疑問地就做了。
但眼前的人不是太宰治。
他理智尚存,果斷拒絕了。
「嗯?」太宰真萌突然睜大了眼,鳶色的眸子眨啊眨地,一臉委屈道,「你居然拒絕我嗎?」
本就是最萌的年紀,她刻意做作的表現不止沒起到反效果,反而讓她整個人顯得更加萌。哪怕是芥川龍之介,看到這樣的她也不由得愣了愣。
不過,他還是不能答應。
太宰真萌也知道這點不夠,她又說起了歪理,試圖說服他:「反正都是訓練,在哪訓練不是訓練呢?你帶我去的話,既可以訓練異能力,又可以訓練體力,還能順便幫我一下,一舉三得不好嗎!」
芥川龍之介有一點點動搖了,但他依舊沒有開口同意。
把太宰先生的妹妹帶到危險地帶,他怎麼會做。
太宰真萌見狀,決定下猛料。
她又問:「還有第四得哦!你想不想知道?」
芥川龍之介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也沒有開口。
沒關系,不礙事。
太宰真萌就當他是想知道,微微仰著腦袋,開始了惡魔發言:「你要是帶我去的話,就能刷在我這裡的好感度哦~我可是哥哥的親妹妹,刷足我的好感度之後會怎麼樣呢?」
芥川龍之介果斷答道:「在下去!」
太宰小姐可是能用一根手指把他擊敗的人!根本不需要怕那些危險!
這就對了嘛~
座駕get!
太宰真萌搭上了他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好!」
只是……
幾分鐘過去,兩人都沒有動彈,一動不動地仿佛成了兩個行為藝術者。
經過這幾分鐘的冷靜,芥川龍之介剛剛的勁頭稍微消散了些。他睜著那雙凶狠的眼睛,直視前方,詢問道:「太宰小姐,不走嗎?」
太宰真萌反問:「不是說好了你帶我走的嗎?」
她已經一步都不想動了。
她感覺腦袋上的頭發已經搖搖欲墜了QAQ
芥川龍之介又是一愣。
他僵硬地轉頭看向她,問道:「從這裡開始嗎?」
「是啊。」
芥川龍之介:「……」
總感覺有了什麼奇怪的發展。
但是被太宰真萌的一臉認真感染,他突然懷疑起自己來,他懷疑……自己剛剛提出這樣的問題才是非正常的。
「好!在下這就帶您走!」
說完,他想到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太宰小姐……在下該如何帶您走?」
他其實到現在還沒搞懂太宰真萌之前說的那堆歪理是什麼意思。
太宰真萌看著他,一臉理所當然道:「你把你的羅生門變成,變成隨便什麼東西,只要能把我載上就行。」
芥川龍之介:「……」
他還沒想過羅生門可以有這樣的用法。
「你可以的!」太宰真萌真誠鼓勵道。
小太陽所到之處,陰霾盡消。
芥川龍之介立刻自信起來,順著她的話就把羅生門召喚了出來。
「羅生門!」
黑獸應聲出現。
然而就在他要操縱著羅生門變成可以載太宰真萌的座駕之時,他突然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太宰小姐……您不是會吞噬異能力嗎?」
他說出來了!他如此耿直地直說出來了!
不過這根本不是問題。
太宰真萌甜甜一笑,摸了摸黑獸。
黑獸在她手下軟成了一只沒有絲毫危險的萌物。
「這……」
太宰真萌解釋道:「我那是可以自我控制的被動。」
小時候還不知道怎麼控制的時候,她很多次都差點因為這個體質而傷害到別人。幸好當時她身邊有一個bug一樣的存在,每次都能及時搶救其他人。
當年還真是給楠雄哥哥添了很多災難呢。
而現在嘛,她可以主動控制了。一般情況下,只要不是偷襲她,她不會傷到別人。
「好了!演示完畢!快點快點!我們要趕不上熱乎的了!」她催促道。
芥川龍之介:「好。」
就如太宰真萌設想的那樣,羅生門逐漸變換,真的變身座駕成功了。就是……這個座駕的類型不太符合她的預期。
芥川啊!你是過不去黃包車這個坎了嗎!
「能不能換一個?」她問。
芥川龍之介卻沒繼續順著她的話說,反而有了自己的意見:「在下以為,這是最能同時訓練體力和異能力的方式。」
太宰真萌:「……」
行吧,能說服到這種程度已經不錯了!
反正……反正她坐在羅生萌車裡,稍微遮一遮別人就看不到她的臉了。
不會丟人!不會丟人!
她在心裡自我暗示著,抬腿坐上了羅生萌牌黃……哦不,是黑包車。
雖然有異能力協助,但是芥川龍之介帶著太宰真萌趕到現場的時候,黑蜥蜴已經開始執行任務了。
近一年,港口Mafia持續擴張,實力增長迅速的同時,仇家的增長也很迅速。
和昨天被太宰真萌收拾了的那伙人一樣,現在黑蜥蜴面對的這些人實力也不賴。
太宰真萌從羅生萌牌黑包車裡探出了一個小腦袋,樂呵呵地看起熱鬧來。
不遠處,立原道造帶著一眾小弟,跟著廣津柳浪一起,正和對方打得有來有回。
身處戰鬥之中,人的感官最為敏銳,立原道造立刻就發現了他們。
他看了眼比實際年齡看上去還小的太宰真萌,退到了廣津柳浪身邊。
戰局暫歇,他背靠著廣津柳浪,低聲道:「老爺子!」
廣津柳浪自然也注意到了太宰真萌。
三年前,他有見過幾次她,印像不可謂不深,現在想起來還感覺胳膊有點隱隱作痛……
他收回視線,答道:「沒事,繼續。」
立原道造:「???」
雖然那是港口Mafia首領的妹妹,但她也是一個柔弱的小女孩,怎麼能留在這種地方?
可是敵人已經再次攻了過來,他「無暇顧及」,只能盡量擋在了女孩面前,以防萬一。
哦豁——
太宰真萌看到這動作,眉頭一挑。
可以,她喜歡。
不過幾分鐘後,她就在心裡默默收回了這句話。
解決一些人後,立原道造終於得了空,他從戰場上退了下來,跑到了太宰真萌身邊。
「太宰小姐!這裡太危險了,我送你回去吧。」他說著還斜了芥川龍之介一眼。
芥川龍之介沒什麼反應,只當沒看到……又或者是……他真的沒有看到。
而太宰真萌卻不樂意起來。
「不要!」她大聲拒絕著,「讓我看一下熱鬧!」
她不能親自上,還不能看看解解饞嗎?
「可是這裡很危險。」立原道造勸道。
太宰真萌嘟了嘟嘴,解釋道:「我不怕,他們全加起來都不是我的對手。」
「好好好,」立原道造只當她是小孩子,半句沒反駁,只是順著她說了後又勸道,「那現在已經看好了,可以回去了。」
太宰真萌:「……」
她很想立刻下去證明一下自己,但是……為了頭發,她還是選擇了忍住。
她就當自己沒聽到,又跟立原道造道:「讓一下,你擋住我的視線了。」
然而,對方卻沒有聽她的,依舊站在她眼前試圖說服她。
太宰真萌:「……」
「芥川!快把他拉開!」
芥川龍之介這才有了反應,他看向對他滿臉不善的立原道造,凶狠的眼神有了焦距。
「請讓一下,不要妨礙太宰小姐。」明明是很有禮貌的一句話,卻被他說得略像威脅。
立原道造當時脾氣就上來了。
「你瞪我|干嘛!」他朝芥川龍之介吼道,「被首領帶回港口Mafia的又怎樣!還不是跟我一樣只是打雜的!等你當上首領直屬游擊隊隊長再來瞪我!」
大吼一通,他卻沒等到芥川龍之介的回復,只看到他繼續瞪著他。
這種吵架過程中對方卻不想跟你吵的感覺,簡直太難受了!
他也回瞪回去,又道:「瞪瞪瞪!你再瞪啊!把小孩子帶到這裡來,你還有理了?」
這話說完,他終於聽到了芥川龍之介的答復。
芥川龍之介說:「在下會成為首領直屬游擊隊隊長的!」
立原道造:「……」
這架沒法吵了。
延時吵架,誰能受得了?
但是他不爽了,他也想讓芥川龍之介不爽。
輕哼一聲,他膈應芥川龍之介道:「你以為你真能成為首領直屬游擊隊隊長?首領不是又帶回來一個人?我看首領對他——」
話還沒說完,他就感覺到一股凶狠的氣息朝他飛速撲來。
剛剛還是無害的黑包車此時變成了凶狠的利器。
還能這樣的嗎?自己人也動手?
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還沒糾結完自己要怎麼做,他就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芥川!」太宰真萌伸手,抓住了羅生門。
於是,立原道造就見剛剛他還感覺是需要被保護的小女孩徒手撕碎了羅生門。
徒手……
撕碎了……
身後,廣津柳浪的聲音適時傳來。
「立原,我說過沒事的。」
立原道造:「……」
——您老也沒提點過我這位首領妹妹那麼厲害啊。
他回身,跟廣津柳浪咬起了小耳朵。
而他腦海中,卻正一遍遍重播著剛剛太宰真萌的動作。
這是重要情報。
港口Mafia……又來了一員大將。
太宰真萌這邊,她看著正對她道歉的芥川龍之介,滿肚子後悔。
她怎麼可以忍不住動手啊!她的頭發啊!
雖然現在還沒看到掉發,但是她已經能預見到幾分鐘後緩緩飄落的發絲了。
心痛痛!
她小步挪到芥川龍之介身邊,戳了戳他的手,低聲道:「我要回去了,帶我回去。」
這回芥川龍之介聽話得很,立刻點頭道好,又把座駕變了出來。
慢吞吞上了羅生萌牌黑包車,慢吞吞進了房間,慢吞吞躺上床,她看著天花板開始了發呆之旅。
又是平常的一天,卻有著不平常的結尾。
「首領失蹤了。」
被芥川銀告知這件事的時候,太宰真萌同時也得知了這件事已經被傳遍了港口Mafia信息。
無名之火從心頭升起。
哥哥失蹤?
誰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動她哥哥!
可轉念一想,她又感覺不對。
她家哥哥,那可是她家哥哥,怎麼可能無故失蹤,能將他悄無聲息拐走的人應該還沒出生吧。
——不是她對哥哥的濾鏡太厚,只是他確實如此。
這樣想著,她又安心下來,語氣平靜地問道:「然後呢?」
她看出來芥川銀還有話要說。
「首領是自己出去的,和安吾先生一起。」
「安吾?」太宰真萌眼珠子轉了轉,又問,「是他帶安吾出去,還是安吾帶他出去?」
這兩者截然不同。
芥川銀回憶了下,並不能肯定出去這件事是誰主導的,她答道:「首領說『我要和安吾去玩』。」
模棱兩可的話嗎?
太宰真萌摸了摸下巴,答道:「好的,我知道了。」
話題已經結束,芥川銀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太宰真萌看著她,又問:「你還要說什麼?」
芥川銀悄悄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太宰小姐,所有干部都被首領派去出差了,現在港口Mafia群龍無首。」
公式化的語氣,她說得有模有樣,和平時那個總是會害羞,說話聲音細細軟軟的樣子判若兩人。
是……突然成長了嗎?
太宰真萌看著芥川銀,問道:「所以?」
芥川銀給她遞上了一張紙:「這是首領交給我保管的銀之神諭,首領囑咐,如果遇到這種情況,由您暫時代替他。」
「嗯,」太宰真萌接過了這份特權委任狀,又狀似隨意地問道,「哥哥是什麼時候把這個東西給你的?」
芥川銀沒有隱瞞,如實答道:「在我來到港口Mafia的第一天。」
第一天……
果然如此。
太宰真萌確定了:哥哥肯定沒事。
——哥哥啊……
——你這是在考驗兄妹的默契,還是在考驗我的智商呢?
又看了眼「銀之神諭」上的內容,她隨手把這張紙疊起來往兜裡放去。
在即將要把這張紙揣進右邊兜裡時,她突然想到哥哥的頭發還在這個兜裡。
鬼使神差地,她沒有把這些頭發扔掉,反而把它們都拿了出來,然後小心翼翼地用「銀之神諭」把它們包了起來。
一旁的芥川銀:「???」
感受到芥川銀的視線,她把包著頭發的「銀之神諭」放回了兜裡,輕輕咳了一聲:「咳……」
她瞥了眼芥川銀,解釋道:「那是首領的頭發,多金貴呀……用這玩意兒包一下很正常吧?」
說完,她又看了眼芥川銀,試圖等到一個認同。
芥川銀:「……」
她能怎麼辦,她只是一個小小的秘書。
點了點腦袋,她答道:「嗯,是。」
「嘿嘿~」
尷尬地笑過之後,她徹底把這個話題拋到了一邊。
接下來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小銀,先跟我講一下目前港口Mafia的狀況吧。」
一邊說著,她一邊拿起了手機。
這台手機是她來港口Mafia後,中也給她的,上面有安裝港口Mafia自己的系統軟件。
她有一個游客賬號,等同於沒用。
但是沒關系,她有哥哥的號。
密碼這種東西,只是「&25%=d5×+88z%*_~@nk52」而已,這麼簡單的密碼,憑她的智商隨隨便便就能猜出來了。
咳……開個玩笑。
事實上,剛剛那張「銀之神諭」上的內容其實是一個謎面,謎底就是這串密碼。
如果換個人來,哪怕是再聰明都破解不了。
因為那涉及她和哥哥小時候的事了,只有他們兩個知道的事。
一邊聽芥川銀簡單介紹著情況,她一邊登陸了首領賬號,查看起監控來。
表面上跟芥川銀說得差不多,但實際如何嘛……某些人心裡應該清楚。
「楠本裕人。」她突然開口,說了一個名字。
芥川銀認真看著她,等待她的下文。
太宰真萌抬頭看了眼芥川銀,想了想還是低頭在手機上打起了字。
不是所有人都和哥哥或者她一樣可以過目不忘的。
這些人……留守吧。
位置安排的話……這些人靠近禁閉室一點吧。
其他人……去找哥哥吧。
打完一長串字,她點擊發送,然後又抬頭看向芥川銀道:「我把名單和命令發給你了,你去安排,可以嗎?」
既然哥哥把小銀放到了這個位置上,那她就不會因為小銀比她還小而不舍得用。
困境,往往是最鍛煉人的。
「可以!」芥川銀堅定道。
她看了眼短信內容,確定沒有任何疑問後,才彎腰告退。
而太宰真萌,則是又躺回了床上,如鹹魚一般翻了個身。
她翻看著港口Mafia的全部名單,不禁感嘆。
好多人啊……
哥哥要管這麼多人嗎?果然辛苦。
可是這跟她有什麼關系呢?她只要做了自己該做的就好。
所以,她該睡覺了。
外面一片兵荒馬亂,她卻舒舒服服地睡下了。
畢竟她是個病人啊,可得好好休息,不然又掉頭發了怎麼辦?
首領失蹤,首領妹妹暫代首領之位卻一面不露,唯一在發號施令的人是個十來歲的小女孩,這樣的狀況讓港口Mafia內部人心浮動起來。
不說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就是對太宰治忠心耿耿的人都有些浮躁起來。
沒等太宰真萌按照健康作息自然醒,她就被敲門聲吵醒了。
「誰啊?」
「太宰小姐,是我,芥川銀。」
「進來。」
太宰真萌打了個哈欠,起身揉了揉眼睛。
「太宰小姐!」芥川銀慌慌張張進門,全然沒了昨日的淡定,「亂了!全亂了!他們……他們想要推選新首領!」
「哦……」太宰真萌像是還不在狀態的樣子,一雙大眼睛都沒能完全睜開。
「太宰小姐!」芥川銀急得不行,恨不得立刻在太宰真萌這裡得到解決方法。
自從她成為首領秘書後,每次遇到她感覺天大的事,首領都能輕飄飄解決。
可是現在……首領不在。
首領把港口Mafia交給了太宰小姐,是不是表示,太宰小姐也有這樣的能力?
現在港口Mafia一片混亂,太宰小姐可以力攬狂瀾嗎?
太宰真萌又打了個哈欠,然後拍了拍芥川銀的肩膀,安撫道:「別擔心,等一下還有更亂的。」
「什麼?」芥川銀瞪大了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她一點都沒有被安慰到好不好!
太宰真萌終於徹底清醒了,看著芥川銀著急的樣子,她咳了咳,答道:「沒有,我瞎說的。」
不等芥川銀追問,她又問道:「你說的他們指的是誰們?」
「幾乎所有!除了被派出去的人,幾乎全部的人都贊同換首領!」
這正是芥川銀如此恐慌的原因。
留守港口Mafia總部的有不少人,但一夜之間這些人都聯合了起來,不難想像這其中有幕後推手。
甚至……這些人可能早有勾結,所以才能這麼迅速,在首領失蹤不超過十二小時的時間裡,就集結起來,要求換首領。
太宰真萌看著芥川銀緊皺的眉頭,下意識伸手幫她揉了揉。
「太宰小姐!」芥川銀被嚇一跳,猛地後退了步。
太宰真萌:「……」
真是新鮮的體驗,她還是第一次示好被拒絕。
芥川銀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妥,趕緊道歉道:「抱歉!太宰小姐!我不是……」
「沒事沒事,」太宰真萌朝她甜甜地笑了笑,回歸了之前的話題,「不用擔心,馬上就好了。」
這笑是太宰治不曾對芥川銀表露過的,但是看著這笑容,她卻突然安心起來。
仿佛……首領就在眼前運籌帷幄一樣。
「好!」她毫不懷疑地答道。
太宰真萌見狀,伸手揉了揉芥川銀的臉:「真乖。」
「太宰小姐……」
安心下來,芥川銀的語氣又變了。此時被太宰真萌這麼摸著臉,她感覺自己快成一只熟透的蝦子了。
「好了,不鬧了。」
太宰真萌松開芥川銀,然後囑咐道:「你先留在這裡,暫時不要離開,等他們都安靜下來你再出來。」
芥川銀沒立刻答應,反問道:「您要去嗎?」
「是,我去一下,馬上解決,你就安心待在這裡。」
這裡是安全的。
沉默一秒,芥川銀答道:「好。」
·
坐著電梯下到禁閉室所在的樓層,太宰真萌一出電梯門就被拽住了褲腿。
低頭,某個小弟正絕望地看她。
此時,這層樓仿佛地獄一般。無論是清醒的還是不清醒的人,臉上都是深深的恐懼。
因為……禁閉室裡的那個人出來了。
地獄已至。
在場的很多人都經歷過Q的劫難,那是一段讓人不願回首的往事。
說是屍橫遍野毫不為過。
當初是太宰治解決的,但也損失了無數同伴,而現在……就連太宰治都不在。
所有人都陷入了絕望之中。
當然,這裡的所有人不包括太宰真萌。
這個場景她早已預見到。
「太宰小姐……」小弟爬了起來,臉上的驚恐不變,雙手朝太宰真萌的肩頭伸去。
剛剛他艱難地掙脫開被控制的人,想要從電梯這唯一的出口離開這個地獄,可電梯遲遲不來,被控制的人又不斷靠近,他以為自己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絕處逢生大概就是現在這樣吧。
電梯終於到了,眼前又有擋箭牌,他感覺自己的生路來了。
然而……
「沒有人可以成功偷襲太宰真萌。」
在他雙手觸碰到她肩頭之時,一股劇痛從手掌傳來。
他的雙手就如之前射向太宰真萌的子|彈一樣,化為了粉末。
而太宰真萌卻像是沒看到剛剛發生的事一樣,無視了他緩步向前走去。
扭了扭脖子,在小弟驚詫的目光中,她慢吞吞走過了人群。
途中撲上來很多人,可是無一例外都被她躲開了。
——哪怕她只是在慢吞吞地移動著。
電梯口的小弟再度落入了地獄之中,慘叫聲與其他人的融為了一體。
沒走多遠,太宰真萌就看到了制造了這場地獄的人——腳邊躺著一個破碎玩偶的孩子。
她一步步走近,來到了夢野久作面前。
玩偶就在地上,但她沒第一時間去撿,反而彎腰仔細瞧了瞧這個也正好奇看她的孩子。
「姐姐?你也要來陪我玩嗎?」夢野久作朝她笑著,一邊張開雙手想要抱住她。
太宰真萌沒有躲避,任由這孩子抱住了她。
「哈哈哈哈——」孩子詭異的笑聲突然響了起來。
太宰真萌歪著腦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夢野久作。
夢野久作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他從身後又拿出了一個玩偶,猛地撕碎了。
然後……他就知道為什麼太宰真萌會這樣看他了。
只在太宰治身上失效過的異能力再次失效,而且不止如此,在他撕碎玩偶之後,他的腦海中傳來了一陣刺痛。
這種痛感不是肉|體上的痛,而是精神層面的痛。
就像是……異能力被反噬了。
他痛苦地翻著白眼,想喊卻喊不出話來。
太宰真萌嘆了口氣。
——搞誰不好要搞我?
——我的精神可不是你能當踏足的領域。
又靜靜等待了一會兒,在周遭的慘叫聲漸漸微弱之時,她彎腰,撿起了地上的兩個玩偶。
某個禁制被解除,兩個玩偶瞬間消失在了她手中。
而她,也滿意地打了個飽嗝。
這孩子,不錯。
在她感慨之時,夢野久作也緩了過來。
雖然他剛剛還處在痛苦之中,但他也看到了玩偶在太宰真萌手中消失的一幕。而且,作為玩偶的主人,他也和芥川龍之介一樣,感受到了異能力被吞噬的感覺。
為什麼?為什麼除了太宰治還有第二個!而且還是升級版的!
他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然後放聲尖叫起來。
也太吵了點吧?
太宰真萌皺了皺眉。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
是中島敦。
「真萌!我知道太宰先生的下落了!我現在正在趕去!太宰先生在——」
最重要的信息還沒說出口,太宰真萌又聽到了芥川龍之介亂入的聲音,然後是碰撞的聲音。
最後,是忙音。
太宰真萌突然僵住,差點把手機給捏碎。
閉上眼睛做了個深呼吸,她低聲念道:「冷靜,冷靜,冷靜!」
雖然肯定哥哥沒事,但是終於有了哥哥的消息,她還是不能立刻冷靜下來。
一旁,夢野久作還在尖叫。
她睜開眼,冷冷瞥了眼,開口道:「你可以安靜點嗎?」
聲線平穩,鳶色的眸子中毫無波瀾。
看著這樣的她,夢野久作更加害怕起來。
別說尖叫了,他現在連打寒顫都不敢。
現在的太宰真萌,和他記憶中的某個人逐漸重合了。
太宰真萌對她的反應很是滿意。
拎起麻煩的孩子,她繞過現在不知是死是活的人群,坐著電梯去了一樓。
一出門,她隨口喊了句:「夜鬥。」
夜鬥瞬間出現。
這速度快得有些不正常了。
夜鬥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輕輕咳了一聲,先發制人問道:「你又找我來干嘛啊?」
太宰真萌嘆口氣,答道:「夜鬥,我哥哥被人綁架了。」
聽到這個聲音,夢野久作懷疑自己之前產生了幻覺,現在的太宰真萌半點沒有剛剛那種冰冷的感覺了。
夜鬥遲疑了下,問道:「那…那你叫我來干嘛?讓我去對付人類嗎?這…這不合適吧?」
「沒有,我只是隨口叫你一聲。」
夜鬥:「……」
見她繼續走,他還是忍不住搭話:「那你現在要去哪裡?你知道你哥哥在哪裡嗎?」
「當然。」太宰真萌肯定道。
夜鬥一驚:「你怎麼知道的?」
他還想幫她找來著……
「確定位置只需要兩個參數,方向和距離。」
夜鬥點點頭,繼續聽著。
「剛剛敦打給我的電話裡,突然出現了芥川的聲音。而芥川負責尋找的區域,方向是——」她拉長了語調,朝東南方筆直地伸出了右手,確定道,「這裡。」
「那距離呢?」他又問。
距離能靠什麼猜出來呢?
太宰真萌看了他一眼,答道:「從這個方向過去,只有一個適合藏匿的地方,那還需要找什麼距離?」
夜鬥:「???」
「不是你自己說的要兩個條件嗎?」
「哼!你管我?」太宰真萌扭頭,開始往東南方跑去。
手上的夢野久作有點礙事,她隨手把小崽子扔給了夜鬥,然後再次提速。
夜鬥還沒反應過來,懷裡就多了一只定時炸|彈,而太宰真萌早已溜走,只給他留下了一個背影,以及一句話:「夜鬥,不好意思啦~下次補償你。」
夜鬥:「……」
什麼啊?不好意思把小崽子扔給他嗎?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禮貌了?
任由夢野久作在手裡掙扎,他看著太宰真萌越來越小的背影,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這個方向不正是他神社的方向嗎!
第24章
「豪華神社」的位置距離港口Mafia總部不算遠也不算近, 太宰真萌拿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但還是來晚了一步。
她到的時候, 敵人已經離開了。
現場只剩下了一對難兄難弟, 身上帶著不同程度的傷。
中島敦低垂著腦袋, 垂頭喪氣著。
而芥川龍之介則是虛弱地扶著牆,眼神中的凶狠幾乎要化為實質。
「敦。」太宰真萌喊了聲,吸引了中島敦的注意力。
對視瞬間,太宰真萌笑起來。
陽光燦爛的笑容, 仿佛可以驅逐所有陰霾。
看著這樣的笑容, 中島敦感覺自己郁結的心突然敞亮起來。
——不難過,要開心。
這是太宰真萌總是對他說的話。
負面情緒固然在某些時候可以激發人的潛能,但它的弊端也很明顯。
所以為什麼不開心一點呢?
「真萌……」他吸了吸鼻子,也笑起來。
然而這樣的場景在芥川龍之介眼中卻格外刺眼。
他嗓音沙啞地喊道:「沒有救回太宰先生, 你們怎麼能笑出來!」
太宰真萌轉頭看向他,問道:「所以你要做什麼呢?」
「當然是去找太宰先生!」
太宰真萌盯著他,面上的笑容收了收, 又問道:「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找嗎?」
芥川龍之介沉默了。
他確實不知道該從何找起。
甚至……就算真的找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回太宰先生。
剛剛他和中島敦可是……慘敗啊。
太宰真萌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 朝他走近, 繼續追問道:「不管三七二十一, 沒有任何章法,不顧自己的安危,不顧身邊的人,這就是你對我哥哥的崇拜嗎?」
頓了頓, 她突然拔高了音量,質問道:「你究竟是為了哥哥,還是為了你自己?」
面對這樣的質疑,芥川龍之介憤怒道:「在下當然是為了太宰先生!」
凶狠的眼眸中滿含著堅定。
太宰真萌和他對視了會兒,突然一拍腦門,仰頭看向了天花板。
她這是在多管什麼閑事啊?
哥哥想要做的事,跟她又有什麼關系?
她上前一步,拍了拍芥川龍之介的肩頭,嚴肅道:「很好!等哥哥回來,我會把你的忠心轉達給哥哥的!」
芥川龍之介有一瞬間的茫然。
迷茫、驚喜過後,他卻答道:「在下現在只想找回太宰先生!」
太宰真萌抿了抿唇:「我也一樣。」
信任哥哥是一回事,想快點真實地確認哥哥是安全的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她注視著他,「相信我,聽我的,好嗎?」
芥川龍之介:「好。」
光是因為「銀之神諭」,他也會相信她,聽她的的。
只是現在,他不確定自己的回答中是否還有其他的含義。
得到滿意的回答,太宰真萌轉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這座「豪華神社」的內部。
和上次她來參觀時差不多。
人只要存在過就會有痕跡,她緩緩往前走去,視線不斷游移,不放過「豪華神社」的任何一個角落。
中島敦身上的傷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他見太宰真萌這樣做,臉上帶著些疑問。
跑到她身邊,他問道:「真萌,你這是在做什麼?」
「核對一下線索。」
「核對?你已經有什麼線索了嗎?」
「沒有。」
中島敦:「……」
沒有線索為什麼叫核對線索?
像是聽到了中島敦在想什麼,太宰真萌答道:「我手上有一些資料,我想確認一下,敵人是不是和那份資料有關。」
中島敦:原來如此!
他不再追問,只跟著太宰真萌的步伐往前走著。
又走了幾步,太宰真萌道:「敦,說一下你們剛剛交手的過程吧。」
「嗯。」
中島敦回憶著自己來到這座神社時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描述道:「一開始大概有十來人,每個人身上都有槍,配合很默契,槍法很准,但不是我和芥川的對手。」
「然後呢?」
「然後……」中島敦遲疑了下,「然後出現了他們的首領,那個人……好像能看穿我們所有的動作一樣。」
說完他又慌張地補充道:「不是像你一樣的那種看穿,不是憑經驗看穿的,就像是……就像是……」
沒等他想到合適的詞,太宰真萌就替他說道:「像是預知?」
「對對對!」中島敦用力點著腦袋,「就是這種感覺!他好像已經提前知道我們會攻擊哪裡,也知道我們會往哪裡躲,總之就是……」
他又心情低落了下:「他說我們不配做他的對手,然後帶走了太宰先生。」
他是眼睜睜看著太宰先生被帶走的,明明就在眼前,可是他卻沒有用,沒能救回太宰先生。
「敦……」太宰真萌握住了他的手,「沒事的,哥哥不會有事的。」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太宰真萌跳到他眼前,臉上還是燦爛的笑容。
她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你不是已經下定決心要更努力,要變更強了嗎?」
有時候,力量就是來得那麼簡單。
「嗯!」中島敦用力點了點頭。
在「豪華神社」搜索了一圈後,太宰真萌就帶著兩只傷員回了港口Mafia。
然而還沒安頓好傷員,她就被人叫了出去。
迎接她的,是劈頭蓋臉的一聲怒吼:「你沒有資格暫代首領!」
這張臉,太宰真萌認識。
正是昨天哥哥讓她扣工資的第一個人——楠本裕人。
他的資料她也很清楚,他是在一年前加入的港口Mafia。
那時正值港口Mafia極速擴張的初期,周遭的很多組織都被吞並了。
不過楠本裕人不是組織被吞並後才被吸納進港口Mafia的,他是主動投誠的,帶著他的整個組織一起。
這一年來,港口Mafia幾乎不挑,只要是能增長自身實力的人,太宰治都收了進來。所以楠本裕人進入港口Mafia的過程順利得不能再順利。
然後嘛……
這個月工資都為0了的人,還有什麼資格在她面前亂叫?
太宰真萌笑了笑,答道:「我有銀之神諭,你要看看嗎?」
楠本裕人冷哼一聲:「但你沒有能力!就算你有銀之神諭在手,我們也不能再聽從你!」
想到曾經暗中聯合過的人折損了大半,他就感覺心中焦灼不已。
但是沒關系,還有一部分被委以留守任務的人可以用。
目前首領不在,是一個奪權的大好時機。在他們到來前,他要先發制人。
他氣勢洶洶地指著太宰真萌的鼻子,厲聲道:「你根本是在胡亂指揮!你派出去的兄弟,死的死傷的傷!不是你的兄弟,你不心疼是嗎?!」
太宰真萌摸著下巴笑了笑:「對啊,不心疼。」
這個月工資為0的人,其實應該不算是……港口Mafia的成員了吧?
「你——」楠本裕人沒想到太宰真萌居然會順著他的話說。
他臉上滿是憤怒之情,心中卻升起了一絲竊喜。
果然只是一個小孩子,根本成不了氣候,和首領不能同日而語。
就算長了一張和首領一樣的臉,就算流著和首領一樣的血,她也不可能擁有首領一樣的腦子。
他臉上的憤怒更甚,指尖也微微顫抖,聲音卻拔得更高了:「你——難道是你和敵人勾結,把我們都賣了嗎!」
「唔——」太宰真萌歪了歪腦袋,認真答道,「前半句不對。」
「你還敢否認?!」楠本裕人沒有聽出太宰真萌的言外之意,他繼續指著她的鼻子質問道,「如果不是你泄露了我們的行蹤,那敵人是怎麼能找到我們的!」
「這個問題……」太宰真萌將雙手放到了身後,左手抓著右手手腕,身體微微前傾,朝楠本裕人靠近了一步。
她抬眼看著他,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反問道:「你以為敵人像你們一樣蠢嗎?」
那可是連哥哥都感覺棘手的敵人。
「你——」楠本裕人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他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小瞧了。
就在這時,他見被他派去集結其他人的小弟從遠處朝他飛速奔來。
那小弟臉上帶著的,是極度恐懼的表情。
丟人!
然而很快,同樣的表情就出現在了他臉上。
小弟跑到他身後,在他耳邊低聲道:「楠本先生!他們……他們全死了!是……是……是Q!」
楠本裕人瞳孔微縮。
「你把Q放出來了?!」他下意識後退一步,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太宰真萌。
「嗯?」太宰真萌眨了眨眼,「不是哦。」
「不然他怎麼可能逃出來!」
那可是被首領關起來的怪物!在那樣一個囚牢裡,如果沒有人幫忙,他怎麼可能逃得出來!
太宰真萌繼續一臉無辜著,回答的卻是挑釁的話:「誰知道呢?」
這種感覺……
楠本裕人感覺自己恍惚間看到了首領的身影。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他又往後退了一步。
他害怕極了,總感覺夢野久作會突然出現在他身邊,會突然把地獄帶到他面前。
曾經死裡逃生的他再也不想經歷那樣的事了。
首領不在,他不可能再次在Q手裡逃出升天的!
心髒猛烈地跳動著,幾乎要竄出胸膛。他急促呼吸著,果斷做了一個決定。
「我們走!」
他不管了,和自己的命比起來,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而且,所有確定會站在他這邊的人就只剩下了他身邊的這三兩個,他的計劃已經不足以成功了。
此時退出,才是明智的選擇。
可是啊,你真覺得你還能離開嗎?
第25章
想走?
怎麼可能讓你走呢?
「你想走去哪裡?」太宰真萌問道。
「當然是離開這裡啊!難道留在這裡等死嗎?」
只要是經歷過那場災難的人, 沒有人可以在這種情況下還保持鎮定。
「哦,」太宰真萌笑了笑, 「但你不能走哦~」
「你什麼意思?」楠本裕人智商逐漸上線。
原本他手下的人, 和被他拉攏來的人都已經死傷殆盡, 這很難讓人不想到這不是巧合。
難道……
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難道這一切都是首領自導自演的?這一切都是首領安排好的?
故意失蹤,給了他有機可乘的假像。又故意讓妹妹暫代首領之位,實則早就把所有人員安排都告知了妹妹。
讓妹妹下命令,放松他們的警惕, 背地裡卻借用Q和那個未知的敵人之手, 將他的羽翼鏟除?
甚至那個未知的敵人可能也是首領的人。
楠本裕人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對的。
所有干部都在事件發生之前被派出去了,這也太巧合了些。沒准那個所謂的敵人就是干部們假扮的!
否則敵人怎麼可能准確找到他們的位置!
敵人又怎麼可能有這麼強的實力,能無一失手地將他的人全部擊敗!
一定是對方早就知道他們的全部信息,又早已知道他們會被安排去什麼區域找人!
那個男人, 果然太可怕了。
從始至終,他都沒想過太宰治並沒有直接跟太宰真萌交流過這件事的可能。
這小女孩只有14歲而已。
雖然14歲時的太宰治他就已經有所耳聞,但是……
像太宰治這樣妖孽的人有一個就夠了, 如果有兩個那也太恐怖了些。
即使是親兄妹,智商也不該是相同的。
他觀察過太宰真萌, 從她來到港口Mafia後的表現來看, 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天真的、愛玩的小孩子, 根本不可能將他耍得團團轉!
他自以為得出了正確的結論,可是事實上……
哥哥智多近妖,妹妹又能差到哪去?
太宰真萌臉上帶著笑,一派與尋常孩子無二的天真可愛, 心中卻在羅列著一長串的名單。
昨天哥哥讓她扣工資的時候,她就已經有所察覺。
每一個名字配上系統內的個人信息,加上她那天跟織田作先生一起逛港口Mafia時搜集到的情報,再加上哥哥的暗示,很容易就能得出結論:這些人有問題,不能再留。
當時她還不知道哥哥是什麼意思,但當哥哥失蹤,小銀又給她看了「銀之神諭」後,她就確定了,哥哥要借此解決這些人。
甚至連解決方法都暗示給了她。
什麼?你問萬一猜錯了怎麼辦?
她難道不是得了特權委任狀,可以隨便干什麼嗎?
不過雖然如此,但她有自信,她和哥哥有這個默契,她……也有這個智商。不可能錯的。
哥哥信任她,她也信任哥哥。
至於這漏網之魚……
還是留給哥哥自己來吧。
她捋了一遍腦海中的名單,確認只剩下眼前的這幾人沒有畫叉後,又抬眼看向了他們。
然而就在這時,她看到這些人臉上的驚恐放大到了極致。
不再廢話,幾人拔腿就跑。
不著急抓人,太宰真萌先回頭看了眼。
走廊盡頭,夢野久作又出現了。
他走過之處,地獄復生。
太宰真萌:「……」
果然她之前應該先把他關起來嗎?
還有,夜鬥呢?
她可不認為夜鬥這只神會連一個孩子都管不住。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和之前那次不同,現在她可不會讓夢野久作傷到自己人。
正要朝夢野久作跑去,她就聽到了芥川銀的聲音。
「太宰小姐……您快走!」
小銀?
循著聲音看去,她看到了芥川銀正用力掰著那只掐著她脖子的手。雙臉漲得通紅,已經開始缺氧,卻還在關心她的安危。
其他人的情況也是差不多。
有人被控制,有人被被控制的人傷害著。
這些人之中,有些人跟芥川銀一樣,艱難呼喊著讓她快跑。而更多的人則是身處恐懼之中,開始自相殘殺起來。
這樣下去不行。
她一個一個去解救更不行。
她要爭取時間,趕緊解決事件的源頭。
一邊飛快朝夢野久作跑去,她一邊大聲喊道:「大家再堅持一下!我馬上救你們!」
芥川銀稍稍掰松了那雙手,終於得以呼吸,但她第一時間做的還是朝太宰真萌喊道:「太宰小姐!危險!您快走!」
太宰真萌聽到這話,回頭,給了芥川銀一個安心的眼神。
再快點!再快點!
跑到夢野久作身邊的時候,她也已經將走廊裡所有位置都掃視了一遍。
沒有玩偶的蹤跡!!!
而夢野久作則是仿佛受了什麼刺|激一樣,雙眼通紅,嘴裡不停念叨著:「你們都該死!你們都該死!你們都該死!」
甚至在太宰真萌靠近他後,他也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害怕,反而繼續不停念叨著「你們都該死」,再次朝她撲來。
這明顯不是一個正常的反應。
不等夢野久作抱住她,她就一抬手,輕輕松松扣住了夢野久作的手腕,然後輕輕一轉,把他禁錮在了自己懷裡。
「玩偶呢?」她問道。
夢野久作沒有回應,她不停掙扎著,仿佛什麼都聽不進去,仿佛什麼都聽不到,只凶狠地抬頭看她,嘴裡依舊念叨著:「你們都該死!你們都該死!你們都該死!」
這是受什麼刺|激了?
如果是在平時,她可能還會停下來好好安撫夢野久作,但是現在其他人等不了,她也沒時間幫他整理情緒了。
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玩偶。
靜下心來,她閉上眼睛,漸漸放緩了呼吸。
當視覺消失的時候,其他感覺就變得敏銳了起來。
耳朵微動,她捕捉到了一絲異樣。
抓起夢野久作,她就朝那異樣的方向跑去。
破窗而出,她看到了蹲在路燈旁的那……神器。
那是一個身穿和服、頭上戴著白色天冠的少女。也是夜鬥曾經使用過的神器。
此時,她正托著腮,朝太宰真萌微笑著。
「野良!」太宰真萌握緊了拳。
難怪夜鬥不在了,難怪這小孩會被刺|激成這樣。
「我警告過你不要再靠近夜鬥!」
說話間,她已經來到了被稱為「野良」的神器身邊。
野良起身,後退了步:「可他還是需要我。」
身為神明,夜鬥需要神器配合戰鬥。可是他的神器緣實在太爛,總是無法將神器留在自己身邊。
所以有時,他會使用像野良這樣的神器。
她說他還是需要她?
剛剛夜鬥經歷戰鬥了?不得已又用了她?
可惡!
她已經大致猜到發生了什麼。
但眼下最要緊的還是玩偶。
「玩偶呢!」她質問道。
雖然這樣問著,但她在開口的同時就已經朝野良撲去。
一句話說完,她也已經到了野良身邊。
在野良驚詫的目光中,她抓住了她的手。
無形的能量從她指尖溢散,逐漸包裹住了野良的右手以及她手上的玩偶。瞬間,被包裹住的一切都被那無形的能量吞噬了。
脹大了一圈,無形的能量原路返回,再次封存進了太宰真萌體內。
玩偶消散,「腦髓地獄」的效果也隨之消失了。
太宰真萌松了口氣,一把掐住了野良的喉嚨問道:「你還想要再死一次嗎?」
野良卻沒有害怕,雖然已經失去了一只手,但她還是朝太宰真萌笑起來:「你不會的。」
太宰真萌:「……」
她確實不會。
這是夜鬥的事,她不該為他做決定。
「哼!」她哼了聲,把野良扔到地上,然後一腳踩到了她臉上。
野良身體的某些部分再次被太宰真萌身體中泄露出來的某些能量吞噬了。
「這是你動了我的人的代價。」
想想還是感覺不太解氣,她抬腿,又踩了野良的左手一腳。
然後才再次抓起夢野久作,回到了大樓內部。
原地,野良低低嘶吼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港口Mafia大樓。
看到太宰真萌回來,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她。
「太宰小姐!」芥川銀眼中帶著淚花,朝她跑了過來。
「謝謝您救了我們!」
其他人也不笨,自然也意識到了太宰真萌救了他們的事實,紛紛表示感謝。
「啊,這…」太宰真萌撓了撓頭,「應該的,應該的。」
是應該這樣說沒錯吧?
面對眾人熱切的眼神,她咳了幾聲,又道:「做你們自己的事去吧。」
「是。」
眾人紛紛告退,該處理傷口的處理傷口,該清理的清理,該守衛的守衛,港口Mafia再次有條不紊地運作起來。
逃走的楠本裕人還是被抓了回來。
太宰真萌懶得自找麻煩,隨便找了個理由把他關了起來,只等哥哥回來再處理。
最後,把夢野久作也關回禁閉室後,她再次回到了房間。
躺在床上,她一邊翻看著手機裡的資料,一邊回憶著之前在「豪華神社」內找到的線索。
結合敦說的信息,她已經可以確定敵人是誰了。
關於敵人的資料,她是在哥哥賬號裡找到的。
那是一個名叫Mimic的組織,信息不多,重要的只有兩條。
其一是:Mimic首領的能力和織田作先生一樣,可以預知短時間內的未來。
其二是:這些人都追求死亡,但是作為曾經的軍|人,他們卻只想死在戰場上。
這兩點就夠了。
閉上眼睛,她默默在心中讀著秒。
哥哥啊,等我接到你,一定要揍你一頓!
第26章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哦不, 應該說, 趁著天黑好干活。
雖然因為特殊原因, 直至深夜,港口Mafia還一片燈火通明, 但是這不妨礙太宰真萌離開港口Mafia。
時間到了,她該去找哥哥了。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 她打開窗,左手一撐,就翻到了窗外。
直直向下落去,她輕飄飄落地, 卻沒想到在這樣的位置還能遇到人。
太宰真萌:「……」
她已經下了不許外出的命令, 居然還在外面亂晃?
她看著立原道造一副被嚇到的樣子,眯了眯眼。
立原道造後退了兩步,停頓了好幾秒才喊道:「太宰小姐!」
說完,他又拍了拍胸口, 低聲嘟囔了句:「嚇死我了。」
「你這麼晚在外面干什麼?」太宰真萌問道。
立原道造摸了摸鼻子,答道:「沒……沒干什麼。」
「哦?」太宰真萌往前走了兩步,抬頭又問道,「我記得我好像說了讓你們都不要出來?」
不遵守命令……而且還是在現在這種局面下……
立原道造心裡咯噔一下。
臉上沒表現出來不妥,他腦子卻轉得飛快,試圖找到一個他不遵守命令的合理解釋。
然而沒等他找到這個合理的解釋,他就聽到太宰真萌說——
「怕我|干什麼?怕我吃了你嗎?」太宰真萌歪了歪腦袋,踮起腳尖拍了拍立原道造的頭, 「你快進去吧,外面不安全。」
現在可有不少人盯著港口Mafia呢。
不止是目前最主要的那個敵人,還有那些蠢蠢欲動的其他組織,更有……已經快無法忍受港口Mafia的擴張程度的政|府。
「哦……哦哦!」立原道造立刻用力點了點頭,「謝謝太宰小姐!」
他再次後退了一步,又問道:「那,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去吧。」太宰真萌朝他笑笑,轉身就走。
「太宰小姐!您要去哪!」
立原道造剛把這話問出口,就想打自己兩巴掌。
本來都翻篇了,他怎麼就管不住這張嘴,非要再啰嗦這一句。
眼前這個……可不是他之前以為的柔柔弱弱的小女孩。
別人看沒看到他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看到她處理Q和那個頭戴天冠的女孩的過程的。
那個女孩不知底細另說,就光是Q,那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搞定的。
在他已知的資料中,當時太宰治雖然最後把Q關了起來,但是這過程可是非常艱辛,港口Mafia死傷無數。
可是今天,太宰真萌一個人就輕飄飄搞定了。
而且禁閉室那層的慘況他也看到了。
如果說第二次輕松解決Q是因為沒有人阻攔她,她才那麼順利解決的話,那第一次呢?
禁閉室裡那種情況……可想而知她進去的時候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
在那種局面下可以把傷亡的範圍控制在一個範圍之內,並且一點傷都不受地把事情解決……
這該有多麼強大的實力啊。
港口Mafia……
真的變得更強了。
看著太宰真萌回頭,他趕緊道:「抱歉!太宰小姐!您請!我回去了!」
實力這麼強悍又有頭腦的人,根本不需要別人的擔心。
他該擔心的是自己有沒有暴露啊!
「嗯,」太宰真萌又朝他笑了笑,然後回身,背對著他揮了揮手,「拜拜~」
多余的事情呢,她不想做。要是她都干了,哥哥回來干什麼?可不能給哥哥鹹魚癱的機會!
一邊在腦海中預想著哥哥回來後的事,她一邊加快了腳步。
而她的目的地,正是白天才去過的那座「豪華神社」。
飛速奔跑著,她突然有種回到了5歲那年的感覺。
那一年,哥哥把她從一個溫暖的家裡帶了出來,把她帶到了橫濱。
那時,他們什麼都沒有,沒有吃沒有穿,住的地方那更是沒有。
還是她在擂缽街搶占了一塊地,他們兄妹倆才勉強有了一個算是「家」的地方。
她辛辛苦苦找東西搭他們的小破房子,可是她家哥哥呢?
就知道自|殺!
總是一轉眼人就不見了,然後她就得去找。
現在那座「豪華神社」所在的位置,她就去找過。
那時也跟現在一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她找了很久,才終於得到信息,知道了哥哥居然跑到了那麼遠的地方。
那天她終於趕到的時候,她站在下面,哥哥站在上面。不長的距離,卻讓她有種她要趕不上的感覺。
那是第一次,她真切地害怕,害怕哥哥真的要離開她。
——哥哥啊……你故意又選這個地方是為什麼呢?
——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啊。
很快,她又來到了「豪華神社」門口。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些敵人肯定會回到這裡。
就算他們想到她可能會猜到他們會怎麼做,他們也一定會回到這裡。
因為——他們手上有哥哥在。
只要有哥哥在,這個結果無論如何都不會變。
論玩人心,哥哥是專業的。
站在大門口,她摸著自己的後頸,扭了扭脖子。
哥哥,我來了。
「呼——」長呼一口氣,她大搖大擺地從正門走了進去。
裡面防守很嚴密,但是這些人最強的攻擊也就只有木倉擊了。這對太宰真萌而言,一點用都沒有。
如果是強悍到龍級的攻擊,她可能還要躲一躲,但是只是木倉擊而已,她連躲都不想躲。
在准確擊中她的子|彈雨中,太宰真萌摸著下巴,大聲問道:「你們是想被我一個一個扔出去呢,還是想自己走出去?」
Mimic眾人面面相覷,沒有人回答,但是已經有人反應迅速,要去向首領彙報這件事。
可是……
太宰真萌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她根本沒想過能等到他們的回答。
在看到有人動了的同時,她一躍而起,如風一般掠過眾人,先把想要去報告情況的那個人先扔了出去。
破窗聲很響,都不需要彙報,裡面的人就能知道發生什麼了。
Mimic眾人:「……???」
太宰真萌的迷惑行為,是他們不能理解的。
對太宰真萌而言,報不報告情況什麼的不重要,她都正大光明走進來了,還怕有人不知道她來了嗎?
重要的是,這些人不理她的問話,是無視她嗎?不能忍。
在她面前,再好的配合,再好的木倉法都沒有用。
這些人就跟下餃子一樣,被她一個個扔到了「豪華神社」外。
就和每次被她扔的人一樣,她把他們扔到了窗外不遠處,摞成了一座小人山。
一路走一路扔,在將Mimic所有除了首領之外的人清理干淨後,她終於走到了哥哥面前。
那裡,她家哥哥被捆綁著,眼睛被布蒙著,嘴上也被膠帶封著,一副標准的人質模樣。不過看這痕跡,顯然是才貼上的膠帶。
看來哥哥在他們手裡過得還挺舒坦?
在他身邊,站著一個身穿鬥篷的男人。兜帽蓋住了半張臉,讓人看不清表情。
這就是Mimic的首領——安德烈·紀德。
「哥哥!」太宰真萌上前,想先把哥哥搶過來。
然而很難得的,她卻失手了。
安德烈·紀德早已預測到她的行為,提前將太宰治帶到了另一個位置。
「怎麼來的是你?」安德烈·紀德開口了。
這個問題……就有點意思。
太宰真萌看著他,反問道:「你以為來的會是誰?」
安德烈·紀德沒有要隱瞞的意思,很大方地答道:「我以為會是作之助。」
聽到這個名字,太宰真萌的手突然收緊。
又有一些線索在心中串成了線。
他早就知道織田作先生……或者說,他是為了織田作先生而來的!
想要追求死亡,所以找上了異能力相同的織田作先生嗎?
可是又是誰泄露的織田作先生的信息?
她提高音量,開懟道:「作之助作之助!你喊那麼親密干嘛?織田作先生認識你嗎?還有,織田作先生的手是用來寫小說的,不是用來浪費在你身上的!」
忽略了她的話,安德烈·紀德拿掉了蓋在頭上的兜帽,仔細看了看她,然後道:「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你這不是廢話嗎?」太宰真萌又瞥了眼太宰治,確認他確實沒有一點事後,才拿出了之前太宰治給她的糖盒。
取出一顆糖往自己嘴邊送去,中途她又停下了。
將糖果往安德烈·紀德那邊遞了遞,她問道:「你要嗎?」
安德烈·紀德:「……」
他沉默了一下,突然轉移話題道:「沒想到你居然會來救他。」
「哦,」太宰真萌很不走心地應了聲,注意力像是全放在了指尖的糖果上,「你對我們很了解嘛?」
「當然,」安德烈·紀德肯定道,「所以才感到疑惑。」
太宰真萌抬頭,反問道:「疑惑什麼?他是我哥。」
安德烈·紀德:「可你們相處的時間並不久不是嗎?」
太宰真萌指尖微動,差點把糖果捏碎。
這叫什麼話?
她重復了遍:「他是我哥。」
安德烈·紀德低頭看了眼太宰治,又問道:「據我所知,他對你可沒那麼好。他拋棄你那麼多次,你卻不想拋棄他一次嗎?」
很好,了解得還真是挺多啊?
這些又是誰告訴你的呢?
太宰真萌怒了:「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說了,他是我哥!」
「如果你的目的是想讓我生氣的話,那恭喜你,你做到了。」她把指尖的糖果扔進了嘴裡,眼神認真起來。
沒再開口說一個字,她又一次動手了。
目標還是太宰治,但她的速度卻比之前快了數倍。
第27章
安德烈·紀德的異能力和織田作之助的一樣,是可以預見到5-6秒之後的未來。
預見到未來再進行調整, 在戰鬥中他幾乎立於不敗之地。
交手幾次, 太宰真萌都沒能得手。
預知這樣的能力簡直太作弊了, 即使是她這樣的速度,也無法在主動攻擊時占便宜。
雙方再度僵持下來。
「你很厲害。」安德烈·紀德誇獎道。
「切——」太宰真萌輕嗤一聲, 「我厲害我知道,還用得著你說嗎?」
「可是還不夠。」安德烈·紀德又補充道。
太宰真萌:「……」
這是在看不起她嗎?可惡!!!
看著太宰真萌, 安德烈·紀德又道:「讓作之助來吧。」
太宰真萌:「……」
你知不知道你踩了很多雷啊?
看不起她?用她家哥哥做威脅?還想要織田作先生來做這種他不想做,而且可能有來無回的事?
想什麼呢?
抵了抵腮幫,她答道:「你不就是想找死嗎,放了我哥, 我成全你。」
安德烈·紀德沒有動, 眼神中滿是不信任。
太宰真萌:「……」
「不是吧?你真覺得你抓了我哥,還想算計織田作先生,我會放過你?」
安德烈·紀德頓了頓,答道:「這倒不是, 我只是不覺得你可以殺了我。」
太宰真萌:「……」
好的,原來還是看不起她嗎?
伸長胳膊做了個伸展運動,她朝他笑了笑,答道:「但我可是很有自信呢。」
「而且,如果我不能做到,那我不就是新的人質了嗎?我是我哥唯一的妹妹,我作為人質不好嗎?」
安德烈·紀德沉默了下。
太宰治的能力他早有耳聞,畢竟血濃於水, 再怎麼冷血的人也不可能對親妹妹受到傷害無動於衷。
如果妹妹不能殺死他的話,那交換一下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在他眼裡,現在太宰治和太宰真萌兩人之中,更可能可以殺死他的人是太宰治。
更何況,他現在的目的只是織田作之助而已。
憑他從資料中了解到的情況,無論這兄妹倆是誰在他手裡,那個人都不可能不來的。
只是增大概率而已,而且……萬一這個小女孩可以給他驚喜呢?
再退一步說,就算這個小女孩是在騙他,想先解救太宰治,那也沒關系。
如果他都綁了港口Mafia的首領了都能無事發生,那港口Mafia可要威信掃地。
想要讓被傷害的人不記恨他很難,但想要讓人記恨他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好。」他說著松開了抓著太宰治的手。
「哥哥!」太宰真萌兩步跳到太宰治面前,在他倒地前接住了他。
一邊扯開束縛他的繩子,她一邊道:「哥哥,你快走。」
沒有什麼兄妹情深,沒有什麼「我不走你走」的狗血劇情,太宰治撕掉站在自己嘴上的膠帶,一邊疼得哇哇叫,一邊果斷跟妹妹告了別。
「拜拜,那哥哥就先走了。」
太宰真萌:「……」
雖然就應該這樣做,但是她還是感覺哥哥很欠揍是怎麼回事啊!
「走吧走吧走吧……」她滿臉嫌棄地揮了揮手,一副不想再看到哥哥的樣子。
然後,太宰治就走了。溜得飛快,半點不留戀的那種。
安德烈·紀德看著太宰治的背影,再度開口:「這就是你想要用自己來換的哥哥?」
聽到這話,太宰真萌抬起頭來,還是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
一句話踩兩個雷,你真的超棒的。
她又拿出了那個糖盒,一邊在手心裡倒了一顆糖果,一邊道:「第一,我不是來換哥哥的,我是來解決你的。」
又倒了一顆糖果,她繼續道:「第二,那是我哥,不需要你這種亂七八糟不知道是誰的人來評價!」
亂七八糟不知道是誰……
咀嚼這這話,安德烈·紀德在心中感慨:是啊,他們是不配擁有姓名的幽靈。就算是有,也是被刻在恥辱柱上的。
曾經的回憶再度在腦海中重現,那是伴隨了他直至今日的噩夢。
好想結束啊,好想結束這樣幽靈般的人生啊。
視線往窗外瞥去,太宰治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林間的小路上,並且還在以極快的速度往外跑去。
「所以,你可以開始了嗎?」他問道。
此時,太宰真萌也正看著他看的那個方向。
確定了哥哥已經離開,她答道:「當然可以。」
看著她怎麼自信的樣子,安德烈·紀德有點期待起來。
見到她轉頭看向他,他又聽她問道:「你的異能力是能看到幾秒後發生的事?那你知道接下來的幾秒後會發生什麼嗎?」
安德烈·紀德本想說什麼都沒看到,但是突然,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這座神社坍塌的一幕。
真的可以迎來死亡嗎?
但……預見到的事是可以改變的。
坐以待斃就等於自殺,這是絕不允許的。他朝她衝了過去,試圖搶奪她手心中越來越多的糖果。
然而,面對太宰真萌,他可以依靠異能力躲開她的進攻,但他主動進攻的話……
是百分百沒戲的。
太宰真萌如同看一個小醜一般,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身形輕盈,慌不亂的地躲開了。
這個人真的是有毛病,自己想死就找個地方自己死去啊,這可是連她哥哥都知道的道理,他怎麼就不懂呢?還想拉別人下水?有病病!
你想死是嗎?那真的讓你死了才叫是……放過你。
和安德烈·紀德繞了幾秒鐘圈,她突然停了下來。
「時間到嘍。」
說著,她右手拍到了左手掌心,將手上的糖果全都拍碎了。
抓著滿滿兩手的糖果碎屑,她雙手一揮,就將這些碎屑朝四面八方扔了出去。
幾乎如粉末一般的碎屑,在她手中卻比子|彈威力更甚。
接是不可能去接的,這些粉末四面八方都有,安德烈·紀德接不過來。更何況,他也接不住。
如果他去接,只能更早迎來死亡罷了。
可是明知會死還要撞上去,那也等同於自殺了。不可能。
所以,已經結束了。
看著太宰真萌,他笑起來。
終於……可以結束這幽靈般的人生了。
在粉末觸及牆壁之前,他對太宰真萌說道:「謝謝你。」
這是真心的感謝。
可是,他感謝得太早了。
太宰真萌也朝他笑起來:「你真覺得結束了嗎?你還沒預見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嗎?」
話音剛落,她就見安德烈·紀德臉色驟變。
「你……你不是來殺我的!」
「當然了,幫敵人完成心願,是你傻還是我傻?」太宰真萌緩緩朝他走近,「殺死一個人絕不是報仇的最佳手段。」
「面對不同的敵人,當然要有不同的報復手段,讓對方最難受才最好。」
伴隨著她的聲音,震耳欲聾的撞擊聲也出現了。
隨之而來的,是「豪華神社」倒塌的聲音。
在一片煙塵中,她張開了雙臂,臉上笑得更加燦爛:「來吧,我這裡是唯一的避難所。」
牆壁已經全部開始崩裂,天花板自然也開始下落。
安德烈·紀德站在原地,沒有第一時間投奔到唯一的安全點。
太宰真萌見狀也不著急,只是問道:「不會吧?難道你要自殺了嗎?」
她已經表明了會救他,而他卻在原地等著被砸死,那也是另一種程度上的自殺。
可是如果去到她那裡,那……有可能迎來的是更加黑暗的未來。
那邊,太宰真萌的質疑聲還在響起。
「你的原則呢?難道在戰場上自殺也等於死在戰場上嗎?」
這邊,他卻又預見到了之後的未來。
「你……」
太宰真萌歪了歪腦袋:「哦~你看到了呢?」
他看到的是自己不省人事的未來。那是中了迷|藥的結果。
是什麼時候?是……
「糖果?!」
「恭喜,答對了。我怎麼可能把哥哥的安全全部寄希望於你聽我的話呢?」說著,太宰真萌再度朝他走去,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拉到了最近。
現在這種情況是最完美的結果。
但假如一開始他不聽她的,沒有放走哥哥呢?
她不可能讓哥哥置身危險之中的。
而且,哥哥早就給她准備好了道具不是嗎?
天花板上的石塊已經墜落到了危險的程度。
伸手,她把安德烈·紀德拽到了身下,替他擋住了墜落了石塊,讓他不至於被砸死。
聽著周圍還在響起了墜落聲,安德烈·紀德問道:「你既然早就准備好了迷|藥,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
就算沒有現在發生的事情,他也早就中招,甚至比現在更不可能有那逃脫黑暗未來的結果。
一邊問著,他一邊動手了。
只要殺死了擋在他身上的這個人,他就還有機會。
只是,這個機會的概率,是0。
太宰真萌根本不理會這種像撓癢癢似的攻擊,她一邊伸手揮開偶爾朝他們倆墜落而來的石塊,一邊回答道:「當然是因為,這樣最好玩了。那你主動走向這樣的結局,不好嗎?」
作為哥哥的妹妹,她也不能給哥哥丟臉了。
姓太宰的,就算陽光再多,也總有陽光照射不到的陰暗面。
·
幾分鐘後,「豪華神社」的坍塌徹底結束,而安德烈·紀德也早已在藥性下失去了意識。
「咳咳咳……」太宰真萌咳嗽著,抬手將上方的碎石都推開,才把他們倆人解救了出來。
外面,月亮依舊高高懸掛著,之前被她摞起來的人山也還完好無損。
她抹了下臉上的灰,然後把安德烈·紀德扔到人山上。
接下來就是哥哥的事了。
哥哥的心更髒。
坐在碎石上,她看著人山,自言自語道:「讓你傻!讓你聽別人的瞎話!讓你抓哥哥!讓你把織田作先生做目標!」
「哼!」
等待哥哥回來的時間有點無聊,她晃蕩著小短腿,伸手去摸手機,卻先摸到了兜裡的那張包裹著哥哥頭發的「銀之神諭」。
太宰真萌:「……」
才爽了一下下,就又不爽起來了。
她可憐的頭發啊!
嗚嗚嗚——
她這一場打下來,等一下肯定又要掉很多頭發了!哥哥要賠的!
把「銀之神諭」從兜裡拿出來,她頓了頓,還是打開了紙包。
月光下,哥哥的頭發格外讓她嫉妒。
明明都是一個娘胎裡出生的,為什麼!為什麼不是哥哥掉頭發呢?!!!
她可是女孩子啊!
嗚嗚嗚——
突然,一陣風吹過,她眼疾手快,把頭發都按在了紙上,沒讓哥哥的頭發被風吹走。
唉——
抓著頭發自我難過了會兒,她看著手裡的那屬於哥哥的頭發,靈光一閃,腦海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第28章
——哥哥的頭發是不是可以移植到我腦袋上?
——我們是親兄妹啊!親的!
在碎石上晃蕩著腳丫,她把哥哥的頭發再次包好放進兜裡, 然後拿出手機, 給岸谷新羅打了個電話。
至於岸谷新羅可能不會植發這種問題……
什麼?醫生難道不是什麼都會的嗎?
總不能讓她自己動手植發吧?她又不是什麼醫生。
接通電話, 她滿懷期待地跟岸谷新羅講訴了自己想出來的好方法。
簡直是一個絕妙的想法,她自己都想給自己鼓掌。
然而, 岸谷新羅那邊的答復卻是——
「你的問題……即使現在給你植上了,也會掉的, 除非你天天來植發,不然沒什麼效果。」
太宰真萌警覺,迅速找到了岸谷新羅話裡最關鍵的一點,反問道:「為什麼要天天?」
她掉發的速度還沒到這種程度吧?
拿出小鏡子照了照自己。
現在根本不明顯啊!目前她一頭秀發還是很濃密的啊!如果不是專門盯著, 她都發現不了自己掉頭發了啊!
可是, 岸谷新羅卻給了她沉重一擊:「你不是跟我講了你試驗出的結論嗎?我這邊的結果是,情況會越來越嚴重。」
太宰真萌:「???」
驚慌,害怕。
她立刻從碎石上跳了下去。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什麼叫越來越嚴重!」
岸谷新羅不慌不忙答道:「從你往年的體檢記錄來看,你每年實力增長的速度很快, 並且這個速度也在越來越快。我想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太宰真萌:「……」
變強也有錯嗎!
嗚嗚嗚——
可是她又不是自己想要變強的,她天生的啊!別說是打架了,哪怕只是吃飯喝水,就連呼吸都能讓她變強……
明明是那麼厲害的金手指,為什麼會這個樣子呀!
哭唧唧。
「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她嘆了口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至少……還有那麼點救吧?
還好她不像楠雄哥哥一樣是無理由地增長實力。
她安靜下來,不搞事, 盡量少動彈,應該可以緩解一下吧?
嗚嗚嗚——
她可太難了。
一陣風吹來,吹亂了她的一頭秀發。
帶著悲痛的心情,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把頭發扎了起來。
她沒發現的是,她之前把哥哥的頭發放進兜裡之時,有一根漏網之發粘在了她手上。
此時她的手碰觸到頭發,那根漏網之發就像是鐵遇到磁鐵一般朝她的頭皮飛去,不出一秒,漏網之發就在她頭上扎了根,和其他頭發一起隨風搖曳。
·
帶著滿肚子的郁悶又等了許久,太宰真萌才終於等到了哥哥回來。
「哥哥——」她飛撲過去,一把揪住了哥哥的手,「我還以為你暈倒在路上了!」
「怎麼可能,你哥哥怎麼可能會暈倒呢?」太宰治朝她笑著,一邊給身後的人做了個手勢,讓他們去處理那些被太宰真萌丟出來的人。
「略~」太宰真萌一臉遺憾。
她家哥哥給她的糖果並不是只有吃下去才有藥效,安德烈·紀德就是吸入了糖果散發出來的氣味而中招的。
如果她家哥哥沒有做什麼預防措施的話,那他肯定也跟安德烈·紀德一樣了。
不過現在看來嘛,這麼活蹦亂跳的樣子,他果然早就吃過解藥了!
「這個人好壞啊,」她轉身指了指安德烈·紀德,問道,「哥哥要怎麼教訓他?」
太宰治依舊笑著,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
太宰真萌:「……」
——這會兒你知道我是小孩啦?
——把整個攤子扔給我的時候怎麼不知道?
「哼!」她別開了臉,「不告訴我就算了!小氣鬼!」
「嗯,哥哥就是小氣鬼。」太宰治答道。
太宰真萌:「……」
他居然承認了!
她家哥哥今天是不是有點問題?
她狐疑地看向太宰治,就見她家哥哥只是微笑著,嘴角的弧度像是被無形的線牽引著一般,怎麼也放不下來。
哥哥好像……很開心啊。
有什麼值得哥哥這麼開心嗎?
因為抓住了安德烈·紀德?
她再次回頭,又看了眼身後的人山。
唔——
確實好像值得開心一下。
她本來也很開心的來著。
想到這裡,她就又想起了頭發的事,瞬間又難以愉悅起來了。
回到港口Mafia,太宰真萌就跟哥哥分開了。
分開之前,哥哥對她說:「快去睡吧,熬夜小心掉頭發哦~」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狗哥哥果然需要一頓毒打!
一頓友愛互動後,她趕緊回了自己房間。
只是躺在床上躺了很久,她卻遲遲難以入眠。
果然,有些事沒有立刻去做的話,真的是睡不著呢。
睜開眼睛,她拿出手機,登錄了哥哥的賬號。
港口Mafia的情報網真是一個好用的東西,特別是哥哥這個最高權限的賬號,能找到更多的隱藏信息。
不出幾分鐘,她就找到了她想要知道的事。
閉上眼睛,做了個深呼吸,她再次看向手機,打開了監控系統。
港口Mafia的監控系統能看到的,不只是港口Mafia內部的監控,還有橫濱大街小巷的監控。
飛快劃過各個監控,又找了幾分鐘,她才終於找到她想要找的人。
果然還在橫濱呢。
而且都沒有特意躲。
——是在等我去吧。
——那我可不能讓你失望了。
起床,換衣服,扎頭發,一套動作一氣呵成。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摸了摸腦袋上的一頭秀發,自言自語道:「頭發呀頭發,你乖乖的哦,我跟你保證,這次回來一定好好躺著!最後一次哦!可以吧?」
「可以!」自己給了自己一個肯定的回答,她再次從窗口翻了出去。
跑過已經無人的街道,她沿著腦海中的路線不斷前進,很快來到了一個新建的倉庫。
她的目標此時也還沒睡覺,正在……煮火鍋?
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倉庫裡煮火鍋,怎麼看起來還有點慘的樣子?
但這不妨礙她找茬。
他敢給她搞事,就該料到會有現在!
如往常一樣,她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聽到聲音,目標人物——折原臨也起身,回頭跟她打了個招呼:「嗨~真萌。一起吃火鍋吧。」
關於食物的邀請,太宰真萌向來是來者不拒的。
但是今天,她拒絕。
關於Mimic是如何得知織田作先生的信息的事,她已經了解了大概。
最直接的原因是——阪口安吾。
在港口Mafia的資料庫裡,阪口安吾是她家哥哥派去Mimic的臥底。
可是今晚,跟她家哥哥一起離開港口Mafia的人卻不在這裡。
同是織田作先生的朋友,阪口安吾卻沒有成為人質,那只可能是因為她家哥哥被抓的時候,在Mimic眼中,阪口安吾是自己人。
但……他加入了Mimic陣營這一點又不能成立。
織田作先生已經出差,可Mimic卻沒有收到這個情報,反而還在這裡等著織田作先生來。
是阪口安吾良心發現,又隱瞞了好友的消息?
不,他只是在將Mimic放在和港口Mafia對立的立場上而已。
那結果就呼之欲出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阪口安吾果然是007啊。
他是政|府的人。
政|府果然已經無法忍受現在的港口Mafia了呢。
可是,既然是政|府的人,將Mimic這樣凶惡的敵人引入橫濱又不是一件符合邏輯的事。這種事一旦暴露,政|府的公信力都要受到民眾的質疑。
所以是什麼原因導致政|府走了這一步險棋呢?
必然是有人從中搞鬼!
這個搞鬼的人,她在港口Mafia的情報網裡找了一圈,唯一符合的就是眼前這個人了。
沒有開口,她走到折原臨也面前,朝他迎面就是一腳。
然而,卻被對方下腰躲過了。
她收回腿,冷著一張臉道:「腰不錯。」
折原臨也後退幾步穩住身形,朝她笑道:「過獎。」
「哼!」太宰真萌冷哼一聲,再度上前朝折原臨也攻去。
不過畢竟折原臨也長期在某個不像人類的人類手下絕地求生,而太宰真萌也沒真的下死手,兩人一打一躲地,在倉庫裡上躥下跳,卻也沒真出現什麼流血事件。
再次險險躲過太宰真萌的一腿,折原臨也問道:「你不想知道是誰讓我這麼做的嗎?」
他直接跳開了太宰真萌來找他茬的原因,將話題領到了另一個方向。
可是太宰真萌卻避開了這個問題,反問道:「你也怕死嗎?」
雖然她到現在都沒有真的打到他,但是他們兩個都很清楚,一旦她認真起來,他是沒有逃脫的可能的。
「不,」折原臨也否認了,他看著太宰真萌,笑得意味深長,「我只是覺得很有趣。」
四目對視,太宰真萌明白他在說什麼。
表情更冷了些,她道:「你真是一個比我哥還討厭的人。」
看到太宰真萌的反應,折原臨也狂笑了一陣,臉上滿是愉悅。
一邊笑著,他一邊繼續道:「你果然很有趣呢,哈哈哈哈哈哈。」
太宰真萌卻笑不出來,她又朝他揮出一拳,大聲道:「你別說了!」
「為什麼不說?」折原臨也彎腰避開,嘴裡繼續問著,「你是害怕嗎?害怕我說出什麼讓你害怕的事來?」
「我讓你別說了!」太宰真萌咬了咬下唇,又一次揮出了拳頭。
這回,她認真了些,拳頭終於擦到了折原臨也的臉,瞬間在他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第29章
「嘖——」折原臨也抬手,抹掉了臉上的血痕。
看向太宰真萌, 食指和拇指輕捻著血液, 他微微勾起唇角, 繼續作死地問道:「你知道的吧?這是你哥哥自己布的局。」
沉默了一瞬,太宰真萌突然欺身上前, 用比之前快了數倍的速度扯住折原臨也的衣服,把他整個人扯到了她面前。
然後, 她伸出右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說了讓你別說了!」聲音中的冷意更強了。
哥哥讓織田作先生出差,不是因為他知道了阪口安吾把織田作先生的信息泄露給了Mimic,不是因為他知道了Mimic即將來到橫濱。
而是因為他早就決定了要這樣做。
早在他讓折原臨也誘導政|府之前, 他就已經決定好了如何保護好誘餌。
派港口Mafia的最強戰力, 在橫濱之外的土地上保護。
而同時,在最初策劃這件事的時候,他也早就決定了要以身犯險,親手把自己推入到危險之中。
這種事, 她當然已經知道啊,只要繼續分析折原臨也為什麼要怎麼做就能知道啊。
只是她之前不想把這層想明白而已。
哥哥主動讓自己陷入危險什麼的,雖然她很確定哥哥不會真的有事,可是……可是……
他可是把他自己親手交到了敵人手中。
雖然很信任哥哥,可是心理上……終究還是不能真的放下心。
但這是他們兄妹之間的事。
看著折原臨也的眼睛,她厲聲道:「無論我知不知道,都不關你的事!」
「哈哈哈哈哈哈!」折原臨也卻笑起來。
如果不是脖子被掐著無法逃脫的話,他可能可以笑得更瘋狂。
「有趣, 真的有趣。多麼可愛的矛盾體啊~」他臉上掛著真心實意的笑容,繼續問道,「親情是這麼有趣的東西嗎?你就這麼信任你哥哥?無論他做了多少讓你無法理解的事?」
信任哥哥嗎?
這種問題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
太宰真萌一腳把他踹倒在地,然後踩著他的胸口俯身,大方承認道:「對,沒錯,我就是這麼相信他,他可是我哥哥,如果連我都不信他,這世上還有誰會信他?」
沒被戳破的時候,她可以只當不知,她相信這也是哥哥想要的。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而被戳破後,也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關於信任哥哥這種事,從小到大都沒有變過,無論發生任何事。
局勢瞬間反轉。
太宰真萌這邊一臉冷靜,而折原臨也那邊就不開心了。
直接承認就不有趣了。
他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問道:「所以你不去找他麻煩,卻來找我麻煩?」
太宰真萌微微一笑,答道:「我哥做什麼是他的事,我不管。我只管別人對他做了什麼。」
就是這麼不講道理。就是這麼雙標。
折原臨也:「……」
真的一點也不有趣,太糟糕了。
太宰真萌繼續道:「他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這麼不要面子的嗎?他讓你吃屎你也去嗎!」
折原臨也嘴角抽搐了下,反駁道:「我們這叫合作。」
太宰真萌眯了眯眼,滿臉的不相信:「你居然也會和人合作?你確定你們這叫合作嗎?」
折原臨也想到了什麼,笑了笑,答道:「你哥哥可比你有趣多了。」
「哦,謝謝誇獎。」棒讀地說完這句謝,太宰真萌腳下微微用力,又威脅道,「別怪我沒提醒你,下次再做什麼之前,先想想你能不能承受這個後果。」
說完,她松開了折原臨也,轉身就走。
然而對於這個結果,折原臨也卻並不滿意。
他躺在地上,嘴裡繼續挑釁著:「你要走了?不想殺我了?」
太宰真萌停下腳步,低聲答道:「我沒興趣對可憐蟲下手。」
來啊!互相傷害啊!
折原臨也突然沉默。
這回輪到太宰真萌不放過他了。
背對著他,她繼續說著:
「因為害怕被傷害,所以連被傷害也一起熱愛嗎?」
「膽小鬼!你真可憐。」
撂下這段話,她重新邁開步子,走出了這座倉庫。
迎著微風,她抬頭望向夜空。
天上有些烏雲,遮住了月光和星光,只有些許星星從烏雲之間漏了出來,一閃一閃。
說是互相傷害,可太宰真萌很清楚,他們誰也沒能真正傷害到誰。他們講述的,不過是對方從始至終一直清楚認知到的事而已。
所以——
她拿出手機,在黑|市網站發了個懸賞。
——————
【懸賞貼】
懸賞物:折原臨也狗頭。
懸賞金:5円。
懸賞人:港口Mafia。
——————
倉庫內。
折原臨也閉上了眼,自言自語道:「我果然還是該只喜歡人類。」
話音剛落,他就睜開了眼。
視線中,有一個正朝他面門飛來的繃帶卷。
折原臨也:「……」
扭頭躲過繃帶卷,他立刻跳起來,回身看陰影中的人,問道:「這就是兄妹情深嗎?」
陰影中的人沒有回答,轉身朝後門走去。
折原臨也臉上的笑容又回來了。
他果然還是喜歡人類。
看著那人的背影,他又道:「膽小鬼。」
聲音不是很響,但他很確定對方聽到了。
陰影中,那人的腳步一頓,默默拿出手機一通操作。
黑市上,折原臨也狗頭懸賞+1。
次日。
橫濱灣的某條船上正在進行著一場談判。
談判現場有三個人:太宰治,種田長官,阪口安吾。
阪口安吾站在一旁,看著太宰治一邊朝種田長官笑著,一邊拿出手機播放了一段錄音。
一聽開頭,他就知道不好。
這是他跟折原臨也的對話錄音。
錄音內容是關於誘導Mimic進入橫濱的事。
從錄音中的對話聽起來,占據主導權的人是他,折原臨也似乎只是在聽從他的指揮,表示會配合他,在Mimic向他求證關於織田作之助的信息時,給予正確的答復,並煽動Mimic前來橫濱。
當時阪口安吾也是這樣以為的,可是現在……他知道主導權從來沒有在他們這方存在過。
他看著太宰治,回憶起幾天前發生的事。
那天他剛出差回來,正要繼續工作,卻被太宰治叫上了頂樓。
「安吾,我們出去玩吧。」太宰治這樣跟他說。
在門口,他們遇到了芥川銀。
太宰治拍了拍芥川銀的肩膀,只道:「我要和安吾去玩。」
簡單的一聲告知後,他們倆就下了樓。
直到邁出港口Mafia的大門,阪口安吾都沒見到太宰治有要找其他部下一起出門的意思。
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話……
他停下腳步,又確認了遍:「真的要出去嗎?」
太宰治回頭看他,歪了歪腦袋答道:「當然了,要出去。」
真的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話……
一瞬間,阪口安吾腦海中模擬了無數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
作為異能特務科派來的臥底,他在被太宰治派去接觸Mimic時,就把Mimic的情況彙報給了異能特務科。
這樣一群可怕的追逐死亡的幽靈,絕對不能讓他們游蕩進橫濱。
——原本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
可是後來有一天,他突然收到了種田長官的命令,讓他將Mimic引入橫濱。
這是非正式的命令,絕不會在任何文件上出現,更不能被任何民眾知道。
畢竟作為普通人信賴的政|府,無論他們對這些人只會針對港口Mafia有多大的把握,都不該將這種窮凶極惡之徒引入橫濱。
那時,他不知道讓種田長官徹底逆轉想法的原因是什麼,但是他知道這個命令的原因。
港口Mafia這一年的成長已經到了政|府無法忍耐的地步,可是太宰治很狡猾,不給他們一絲用正當理由削弱港口Mafia實力的機會。
所以,劍走偏鋒有時候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Mimic就是這樣一把劍,用來修剪橫濱的一把劍。
而吸引這把劍的利器,就在港口Mafia。
原本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Mimic已經進入橫濱,目標直指港口Mafia。
更慶幸的是織田作先生居然出差了,半年內都不會回來橫濱。
Mimic的信息來源早已被掌控,從來只能收到異能特務科允許他們知道的情報。
所以,至少在接下來的半年內,港口Mafia都會處在Mimic的陰影之下。
可是現在,太宰治卻主動離開了保護圈。
這是他從來不曾想過的可能。
只有他們兩個出去,Mimic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只要沒了太宰治,軍警的臥底也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
不需要幾天,這個在短短一年內極速擴張的港口Mafia就能崩塌大半。
吞並其他組織後吸納的成員,心懷異心的叛徒,上任首領的追隨者,甚至上上任首領的追隨者,都是可利用的對像。
至於Mimic……
政|府並不想將港口Mafia趕盡殺絕的,到時他們內亂平息,還可以在處理Mimic時再削弱一波。
但……身為太宰治的朋友、下屬、敵人,他很清楚擒賊先擒王這種事無法套用到太宰治身上。
他一定是有什麼目的!
阪口安吾篤定。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太宰治的聲音。
「安吾。」太宰治一邊喊著他的名字,一邊像小孩一般踩著水坑玩。
幼稚的動作伴隨著的卻是讓他脊背發寒的話。
「在你心裡,我居然比織田作還重要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阪口安吾冷靜問道,心裡卻已經將他的話咀嚼了千百遍。
——他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話?
——因為我把織田作先生的消息透露給了敵人,卻在他離開保護圈的時候試圖阻止嗎?
——我只能想到這個理由。
——可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他知道了多少?
——他既然知道又為什麼要主動離開?
「沒有哦,我只是在瞎說,安吾心裡什麼最重要,我又怎麼會知道。」
他看著太宰治轉身,繼續向前走著,一邊催促著他:「安吾你別傻站著了,快來,我們去玩了。」
他沉默著,感覺自己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難。
那一刻,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種可怕的猜想:整件事的主動權,可能從來不曾在他們手中。
但無論如何,他也不可能真的阻止太宰治離開了。
失去了頭腦和臂膀的港口Mafia,將是他們可以為所欲為的存在。
即使心中再有不祥的預感,他也沒有任何理由去阻止。
可是後來,他才知道自己錯了。
預想中的內亂被輕易解決。
雖然港口Mafia的實力確實在這次事件中有所削弱,但是去除了隱患之後,港口Mafia的發展只會越來越迅速。
而他們費盡心機,甚至冒著失去公信力的風險引來的Mimic,也被輕松解決了。
在這一點上,港口Mafia竟然連一個戰力都沒有損失。
這其中最大的變數是——太宰真萌。
原本完美的計劃,只因多了她的存在,被徹底粉碎了。
而現在,那份錄音被放出來後,他徹底慘白了一張臉。
原來他之前的猜測沒有錯,整件事的主導權從來就沒有在他們手中過。
——太宰,你究竟想要什麼?你謀劃了這麼多,究竟為了什麼?
談判桌上,太宰治放完錄音,把手機收了起來。
他微笑著,看著面無表情的種田長官,問道:「種田長官,關於這份錄音,我有兩種解讀,你希望我用哪一種呢?」
第30章
兩種解讀,最大的區別在於阪口安吾的身份。
從錄音中來看, 這件事是阪口安吾引發的。那麼一旦錄音曝光, 阪口安吾的歸屬就決定了哪個組織要背這口鍋。
如果異能特務科承認阪口安吾是他們的人, 這錄音就是鐵證。就等於港口Mafia拿捏住了政|府的把柄。
但如果異能特務科不承認,這口鍋就落在了港口Mafia身上。
不過這對港口Mafia沒有半點損失, 畢竟異能特務科不可能主動暴露這件事。
無論哪種解釋,港口Mafia都是占便宜的。
種田長官沉思了幾分鐘, 問道:「你想要什麼?」
「唉?唉唉唉?」太宰治卻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我們家安吾做了這樣的事,您居然還要給我們什麼嗎?」
阪口安吾:「……」
種田長官:「……」
這是挑釁吧?
所以說,他是想把臥底繼續留在港口Mafia?
種田長官看了阪口安吾一眼, 繼續陷入了沉思。
如果把阪口安吾繼續留在港口Mafia, 對異能特務科而言,只有好處。
一是:一旦錄音還是被曝光,如果他在異能特務科,就很難解釋清楚。
二是:他留下, 還能繼續給異能特務科傳遞情報。當然,情報的正確性需要更加仔細的判斷。還要防止港口Mafia故意放出假的信息。
三是:……即使阪口安吾離開了港口Mafia,他也短時間內無法回到異能特務科。
情感上,他是相信阪口安吾的。
但是理智上,他不能不考慮阪口安吾背叛的可能。
這份錄音……有一半的可能是阪口安吾自己錄的。
這一點,阪口安吾在聽到錄音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
所以太宰……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談判桌前,太宰治回頭,看了眼阪口安吾。
「安吾~」他朝阪口安吾認真道, 「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阪口安吾:「……」
——我怕的就是你啊。
那邊,太宰治繼續說著:「畢竟如果沒有安吾的話,我會很困擾呢。」
阪口安吾:「???」
太宰治回頭,看向了種田長官:「這樣辛勤工作的安吾,可是我不能缺少的。」
種田長官:「……」
所以他的目的是把阪口安吾留在港口Mafia?
這樣的條件……未免太……
沒等種田長官思考完畢,太宰治再次開口。
這回,他神情變得漫不經心了些。
「長官,港口Mafia似乎還缺一個東西。」
種田長官:「……」
他就知道沒那麼簡單。
港口Mafia缺的,要從他手裡拿的,就只有……
不再沉思,種田長官答道:「我知道了,那錄音……」
「嗯?」太宰治歪了歪腦袋,「我說我把錄音都銷毀了您會信嗎?我就算現在當你的面銷毀,您會相信我沒有備份嗎?」
種田長官:「……」
無法反駁。
但這件事怎麼可能就這樣過去!
把這麼嚴重的把柄一直留在港口Mafia手中,豈不是要一直受威脅?
如果一直被港口Mafia索求……那後果比錄音曝光還嚴重。
他食指敲了敲桌面,問道:「那你如何讓我們放心?」
「嗯?」太宰治睜大了眼,雙手交握放在了下巴上,眼中高光晃動,「長官,您真是太讓我感動了,您真是一個大好人!這麼為港口Mafia,為安吾擔心!」
阪口安吾:「……」
種田長官:「……」
明明早就已經清楚阪口安吾的身份,卻始終假裝不知道嗎?
這是……
種田長官突然明了了太宰治的意思。
他是要讓阪口安吾徹底變成港口Mafia的人!
錄音在他手上,唯一能保證他不曝光的理由只有……曝光後對他們不利。
而如果想讓錄音內容對港口Mafia不利,那就只能把阪口安吾與異能特務科完全割離。
到現在為止,占便宜的都是港口Mafia。關於阪口安吾的身份,用背叛異能特務科來解釋完全吻合。
但今天之後,阪口安吾和異能特務科再有任何接觸,都是增加風險。
種田長官深深看了太宰治一眼。
兜兜轉轉一大圈,他究竟是為了什麼?
異能開業許可證……
還是阪口安吾?
如果是為了阪口安吾的話,那就更不用擔心錄音會曝光了。
他們倆,是朋友啊。
但真的是這樣嗎?
種田長官心中存疑。
這一年來,他和太宰治打過幾次交道,在阪口安吾的彙報中也對太宰治了解不少。太宰治這樣的人,真的會為留住一個臥底朋友而設計這一切嗎?
可……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好。」
說完,他就從懷裡取出了一封信,貼著桌面推到了太宰治面前。
「哇哦~」太宰治拿起信封,打開看了一眼,然後又給種田長官發了一張好人卡,「種田長官,您可真是一個大好人,特意給我們送好東西來,太感謝啦~」
種田長官:「……」
得了便宜還賣乖,這種人真是太欠揍了。
他猛地起身,凳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音。
太宰治沒有抬頭,依舊把玩這那張異能開業許可證。只有阪口安吾朝他看了過來。
兩人對視,種田長官朝阪口安吾微微點了點頭。
「再見。」他說。
阪口安吾頓了頓,然後才彎腰鞠了一躬。
「您慢走。」
海風拂過,帶來一絲鹹味。
船靠岸了。
種田長官很快離開,船上只剩下了阪口安吾和太宰治兩人。
看著太宰治好奇研究異能開業許可證的樣子,阪口安吾忍不住開了口:「太宰……」
與此同時,太宰治也突然跳起來,把信封和異能開業許可證一起扔給了他。
「不好玩,安吾你拿一下~」
阪口安吾:「……」
他看著太宰治往前走了兩步,才又回頭問他道:「對了,安吾,你剛剛想說什麼?」
滿臉洋溢著天真。
阪口安吾卻沒有受他感染,手不自覺收緊,捏緊了信封。
伴隨著海浪的聲音,他道:「對不起。」
「唉?」太宰治疑惑道,「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呢?」
「因為——」
阪口安吾還沒把原因說出口,就聽太宰治又喊了他的名字,打斷了他的話。
「安吾。」
只見太宰治嘴角揚起了一絲弧度,眨了眨眼,笑意卻不達眼底。
「織田作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來哦~」
織田作……
織田作先生……
阪口安吾看著太宰治的眼睛,答道:「好。」
港口Mafia進入了整頓期。
而太宰真萌也進入了休養期。
又誘|哄芥川龍之介帶她去玩了幾次後,她還是決定老老實實留在房間裡。
「中也~」她跟中原中也抱怨道,「他們都以為我在那件事裡受了傷,癱掉了。」
「你沒有走兩步證明一下嗎?」中原中也問道。
「嗚嗚嗚——」
說到這個,太宰真萌就來氣。
她為了證明自己好好的,確實有去走兩步。
——冒著掉頭發的風險。
「可是他們以為我是強裝的!表面上說相信我一切正常,但在私底下還是覺得我受傷了。」
中原中也:「……」
「那你哥哥就沒什麼反應嗎?」
「唉……」太宰真萌嘆了口氣,「哥哥也說過了,但是沒有用,他們反而感覺我們是在欲蓋彌彰。是不想讓他們擔心,是怕被敵人知道。」
「嗚嗚嗚……雖然他們嘴上不說了,可是那個眼神!我都能看出來!」
「什麼害怕我有危險的,我哪用怕這種事啊!」
「可是……可是……我又不能去證明。我最近頭發又掉好多了,我已經不敢動彈了,連走兩步也不敢了!」
她一連串說著,到這中原中也才終於有機會插嘴。
「所以醫生那邊怎麼說?只有頭發的問題嗎?還有其他問題嗎?」
「沒有……」太宰真萌委屈巴巴答道,「沒有其他問題,但是醫生也沒有辦法解決,只說讓我少動彈。」
嘆氣。
中原中也都能想像到她現在是怎麼樣一個表情。
就……心疼。
而且他一時半會還回不去。
「真萌,不然……給你買好看的假發?」
太宰真萌:「……」
雖然……這是一個解決的好辦法,但是,她不能接受啊!
「不要,」她果斷拒絕了,「我只要真的頭發。」
「可是……」
「沒有可是啊!我不要假發!戴假發的話,我寧願就這樣躺著!」太宰真萌嘟著嘴,拿起一旁的漫畫書看了眼,「中也你就快去給我催更就好!」
動漫游戲什麼的,其實也很好玩的啦。
就是漫畫更新太慢這點不好。
「好好好。」
聽著她又恢復活力的聲音,中原中也松了口氣。
幸好她是這樣的性格。
這樣想著,他又聽到她說:「中也!再給我寄點其他的漫畫游戲吧~不夠呀~」
中原中也:「好。」
他看不到的是,太宰真萌的房間裡此刻已經堆滿了漫畫書。
和頭發的長期鬥爭,她是認真的!
可是,再多的動漫游戲,也架不住天天看,天天玩。
在房間裡自己關了自己四年後,太宰真萌終於忍不住了。
她拿起手機,選了下,還是撥通了羅瑪尼·阿其曼的電話。
「羅曼~~~」
聽到她這尾音,羅瑪尼·阿其曼就感覺不好。
「真萌?你……什麼事?」
「我不想待在房間裡了。」
她本就是不喜靜的人,待了四年,她感覺自己快要待傻了。
「什麼!」羅瑪尼·阿其曼那邊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第31章
「怎麼了?羅曼?」太宰真萌問道。
雖然這麼問,但她其實能聽出來, 羅曼那邊大概是一激動從椅子上掉下去了。
羅曼真可愛。
但……至於這麼激動嗎?
「沒……沒什麼……」羅瑪尼·阿其曼答道, 「你要出去做什麼?你不怕掉頭發了嗎?」
太宰真萌仰頭, 發出了已經在心底喊過無數次的感慨:「我太無聊了。」
羅瑪尼·阿其曼沉默了一秒,又重復問道:「你的頭發, 你不怕掉了嗎?」
「可是……真的好無聊啊,羅曼你懂嗎?這種無聊的感覺。」
太宰真萌翻了個身, 不等羅瑪尼·阿其曼回答,就自問自答道:「你一定不懂!如果讓你在這裡待4年,你一定只會認真學習吧?你一定只會嫌時間不夠多吧?」
羅瑪尼·阿其曼:「……」
話都被你說完了。
「所以,你一定要出去嗎?你真的不繼續留在房間裡了嗎?」羅瑪尼·阿其曼試探著問道。
「唔——」太宰真萌看了眼書架上密密麻麻的漫畫, 答道, 「嗯。」
「如果實在掉太多頭發的話,那就只能……」
想到自己大概要戴假發,太宰真萌就感覺一陣絕望。
四年前她信誓旦旦,寧願永遠留在這個房間裡, 也不要戴假發。
可是現在,她真的忍不了了。
真的太太太無聊了!
雖然在這裡每天有好吃的好玩的,隨便想要見什麼人也每天都可以見到。
但這樣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
即使是動漫、游戲,也已經拯救不了她了!
「羅曼!」她突然道,「你可以這幾天再來給我檢查一下身體嗎?」
「啊?」羅瑪尼·阿其曼疑惑道。
這幾年太宰真萌對檢查身體這件事越來越排斥,每次他去橫濱,她更多的是希望他可以陪她玩,一旦提到檢查身體她就一萬個不樂意。
可是現在她居然主動提出來了?
不對勁, 很不對勁。
「為什麼?」
太宰真萌答道:「我想知道一下我最多還可以快樂多久?」
「什……什麼?」羅瑪尼·阿其曼結巴了下,「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緊張什麼?」太宰真萌眨了眨眼,將手機挪到了另一邊,「我只是想知道我在外面正常玩,不去打架的話,我的頭發可以撐多久而已啊。」
「哦……哦……」羅瑪尼·阿其曼像是松了口氣,「好,那我明天就來。」
效率這麼高的嗎?
太宰真萌果斷給羅瑪尼·阿其曼發了一張好人卡:「好的!羅曼你真好!」
羅瑪尼·阿其曼:「……」
美滋滋掛掉電話,太宰真萌朝門口看了眼,大聲喊道:「中——也——」
話音剛落,她就見房門被打開了。
嘿~
她朝中原中也露出了甜甜的笑,問道:「你怎麼站那兒那麼久都不進來?」
中原中也手裡拿著大大的盒子,快步走了進來:「你不是在打電話嗎?」
明明是隔音很好的房間,在他們兩個這裡卻仿佛成了紙糊的。
「我打電話有什麼不能聽的呀?你直接進來不就好了。」說著,太宰真萌跳下了床,朝中原中也……手裡的盒子撲去。
「你給我帶了什麼好東西啊?」
「等下!」中原中也把盒子放到了身後,不讓太宰真萌拿走。
「嗚——」太宰真萌抬眼看著中原中也,嘴巴立刻癟了起來。
這可憐的小模樣,仿佛被欺負了一樣。
中原中也:「……」
他嘆了口氣,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那先打開來,不過先不吃啊,等會兒再吃。」
「中也你怎麼還把我當小孩哄啊?」太宰真萌嘟著嘴,往後退了一步,雙手背在身後乖巧道,「你說現在不吃我當然現在不吃啦~」
手心落了空,中原中也把手收了回去。
他看著太宰真萌,輕輕笑了聲:「你可不就是個小孩子嗎?」
「什麼啊!」太宰真萌的乖巧留不住一秒,又鬧騰起來,「我哪裡是小孩子了!」
她歪了歪腦袋,又問道:「你不是來給我過18歲生日的嗎?我馬上都要成年了,哪裡還是小孩子啊!」
那個盒子,不需要打開,她就已經聞到蛋糕的香氣啊。
這四年來,中也年年都給她過生日,讓她再次有了對生日的期待。
至於哥哥?她家哥哥從來不給她過生日好不好!別說生日禮物了,就連「生日快樂」她都沒從哥哥嘴裡得到過一句!
如果沒有中也的話,她大概也會跟哥哥一樣,一直一直把自己的生日遺忘吧。
「快快快!」她飛快略過了這個話題,臉上揚起了激動的笑,「中也!快把蛋糕打開!先讓我聞一會兒~」
還有幾分鐘就要到零點了,到那時就可以吃了。
「好好好。」
中原中也往前走了兩步,一手拿著蛋糕,一手熟練地撈住了太宰真萌,把她抱到了椅子上。
這丫頭,今天這麼活躍,亂跑亂跳的,是真不怕掉頭發了?
太宰真萌抬頭,看出了中原中也在想什麼。
她看著他的眼睛,道:「中也,我決定了,我不要憋在這裡了,我要好好玩!」
看著她認真的樣子,中原中也也認真思考了下,他一邊拆著蛋糕盒子,一邊問道:「那,需要我去給你買一頂最好的假發嗎?」
太宰真萌:「……」
中也,你是什麼時候學會了織田作先生的技能的!
是因為相處太多,被傳染了嗎!
她擺了擺手,答道:「我覺得我暫時還不需要。」
停頓了下,她又自信道:「我還有一種我可能一直不需要的預感。」
「一直不需要?是醫生那邊有了新進展嗎?」
「沒有……」太宰真萌突然泄了氣,像軟骨動物一般趴在了桌上,「羅曼明天會來,再給我做一次全面的檢查。」
「那你是哪來的這種預感?」一邊問著,中原中也一邊把蠟燭拿了出來,插到了蛋糕上。
他聽她剛剛自信的語氣,還以為她有了什麼好辦法呢。
「唔……」太宰真萌在桌子上畫起了圈圈,「就是預感嘛,沒准明天就會發生奇跡呢?」
奇跡嗎?
中原中也看了一眼時間,馬上就要到零點了。
他拿出打火機,點亮了蠟燭。
「那就許願明天有奇跡吧,生日願望會實現的。」
「咦~」太宰真萌卻一臉嫌棄,「中也你又哄我~小孩子才會覺得生日願望會真的實現。對著生日蛋糕許願,那還不如跟夜鬥許願。」
中原中也:「……」
真是的。
「那你就去跟夜鬥許願吧。」
太宰真萌眨了眨眼,抬手戳中了中原中也的臉。
「中也~你不開心啦?」
「沒有。」中原中也否認道。
為這種事不開心,那他才是小孩子了。
「好啦,我許願啦~」太宰真萌直起身體,雙手交握撐在了桌子上,「生日怎麼可以不許願呢!」
「那你要許什麼願?」中原中也問。
「笨中也!」太宰真萌瞥了眼中原中也,「生日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中原中也:「……」
說好的這種事是哄小孩的呢?
明明你比我還認真好不好。
擺好了許願的姿勢,太宰真萌迫不及待問道:「時間到了嗎?」
「還有五秒。」
「5,4,3,2,1……生日快樂,真萌。」
伴隨著中原中也的聲音,太宰真萌閉上了眼睛,在心中默念了一個願望。
嘴角滿含著笑,她睜開了眼,輕輕一吹就把蛋糕上的蠟燭都吹滅了。
「謝謝你,中也。」
「謝什麼……」中原中也又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後把蛋糕上的蠟燭都拔了下來,「快切蛋糕吃吧。」
然而難得的,太宰真萌卻對蛋糕的興趣沒有往常那麼大。
中原中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看向她問道:「怎麼了?」
「嗯~~~」太宰真萌拉長了尾音,側著腦袋看著他,輕聲道,「中也,我成年了呢。」
「嗯,我知道,成年快樂。」
太宰真萌眯了眯眼,緩緩湊近了他,低聲問道:「那……今年可以有一點特殊的嗎?」
點蠟燭前關了幾盞燈,眼下房間裡的燈光有些昏暗。
中原中也看著越來越靠近他的太宰真萌,下意識往後仰了仰。
「什……什麼……特殊的?」
「就……」太宰真萌扭捏了下,「就是你的寶貝呀。」
「什麼?」中原中也瞪大了眼,愣在了當場,連後退都忘記了。
太宰真萌卻繼續靠近著。
她起身,湊到了中原中也耳邊,答道:「就是你的寶貝酒啊,我知道你收藏了好多好多好酒呢,饞了好久了,現在我已經成年了,可以給我喝幾口了吧?」
酒……是酒嗎?
「好,好啊……」下意識答應完,中原中也才又反應過來,「不對,就算你成年了,也不能隨便喝酒!」
「哪裡是隨便啊!」太宰真萌抱住了他的胳膊,撒嬌道,「今天不是我生日嗎?生日不能喝點酒嗎?而且你都已經答應了,怎麼可以言而無信呢?」
中原中也:「……」
她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
感受到中原中也妥協的態度,太宰真萌露出了得逞的笑。
她起身,拉著他的胳膊催促道:「快點快點!中也快點!快點去把你的好酒拿過來,我要最好最好的那瓶!」
「知道了,知道了……」中原中也無奈地起身,抬手把帽子蓋在了她腦袋上,「但你要乖乖的,只能喝一點點啊。」
「好!」太宰真萌爽快地答應了。
爽快到……中原中也感覺她是在敷衍自己。
不過有他在,他怎麼都不可能讓她喝多了。
第32章
中原中也想得很完美,但是, 他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他的酒量委實有點糟糕。
幾杯酒下肚, 別說看好太宰真萌喝多少了, 他連自己都管不住了。
「來!干杯!」他朝太宰真萌舉起了酒杯。
「好!干杯!」太宰真萌和他碰了碰杯,然後果斷一飲而盡。
第一次喝酒, 她一點數都沒有,甚至還有點享受這種飄飄忽忽的感覺, 恨不得拿著酒瓶喝。
但可惜,酒瓶正被中原中也抱著。
「中也,我還要。」她朝中原中也伸出了手。
「好!」中原中也拿著酒瓶,給太宰真萌倒了酒。
深紅色的液體被倒進了高腳杯中, 帶起了悅耳的聲音。
太宰真萌晃了晃酒杯, 突然惆悵起來。
「唉——」
雖然已經喝得迷糊,但中原中也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這聲嘆氣聲,他抬頭,問道:「嗯?真萌?怎麼了?」
「唉——」太宰真萌又嘆了口氣, 「中也,我不該嘲笑你的。我笑埼玉禿頭,我就掉頭發了。我笑你矮,我就也長不高了。」
是的,她這四年來都沒長高多少。就仿佛有什麼魔咒一般,她永遠比中原中也矮半個頭。
這話雖然是自嘲,但是中原中也感覺有被內涵到。
「什麼叫我矮!」中原中也看著她,糾正道, 「我還在生長期好不好!我還會長高的!」
太宰真萌朝他投去了一個疑惑的目光:「可是你已經成年好久啦。」
中原中也:「……」
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他解釋道:「25歲之前都是生長期啊!你不懂!」
「唔——」
太宰真萌右手撐著臉頰,認真思考了一下中原中也的話。
「原來生長期要那麼久的嗎?」
「對啊!」中原中也肯定道,「所以別擔心,我會長高的,你也會長高的!」
「這樣啊……」
沉思一秒,太宰真萌起身,坐到了中原中也身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我相信你中也!我們一定還會長高的!一定!」
「對!一定還會長高的!」中原中也用力點了點頭。
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大笑聲。
不需要其他線索,光憑這個笑聲,太宰真萌和中原中也都已經聽出來這個笑聲的主人是誰。
「太宰!」
「哥哥!」
兩人齊齊開口,語氣中滿是帶著酒氣的憤怒。
狗哥哥!就知道笑!
太宰真萌嘟起了嘴巴。
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哥哥是在笑她!
起身,開門,把哥哥提溜進來,一整套動作一氣呵成。
把還在一抽一抽笑著的太宰治扔到了沙發上,她雙手叉腰,氣鼓鼓地看著他,命令道:「哥哥!你又笑我!不許笑!」
「哈哈哈哈哈哈!」太宰治在沙發上打著滾,「你們說的話太搞笑了,哥哥真的忍不住!」
太宰真萌咬了咬牙,真想上去揍他一頓。
她家哥哥為什麼可以這樣欠揍啊!
然後,太宰治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她,她家哥哥還可以更加欠揍。
在兩個飽受身高問題困擾的人面前,太宰治站了起來,然後又踩到了沙發上,整個人顯得更加高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太宰真萌,笑道:「面對現實沒這麼難哦~長不高就長不高了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多就是放在高處的東西夠不到嘛~」
太宰真萌:「……」
拳頭已經握緊了。
太宰治那邊,他依舊站在沙發上,微微彎腰,臉上笑得更加燦爛:「不要擔心嘛,我親愛的妹妹~如果你有什麼夠不到的東西,告訴哥哥就好啊~」
聽到這話,太宰真萌略微松了下拳。
但是在她心裡總有一種感覺,她家哥哥才不可能那麼好!
她的預感是對的。
下一秒,太宰治又繼續道:「當然,告訴哥哥哥哥也不會幫你哦~哥哥只會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呢~」
太宰真萌:「……」
要你何用啊哥哥!
沒有用拳頭,她一抬腳,就把自家哥哥踹倒了。
沙發另一頭,中原中也沒太聽清兄妹倆的對話,但是他看到太宰真萌的動作,下意識就起身,加入了戰局。
一頓混亂。
遭遇混合雙打,本來就在體術上打不過他們任何一個人的太宰治當然是只有挨揍的份。
但他是那種乖乖挨揍的人嗎?
顯然不是。
挨了幾下不痛不癢的揍後,他又開始作死了。
「妹妹!」他大聲喊道,「你要是再亂動,小心明天頭發都掉光哦!」
太宰真萌:「……」
雖然……但她還是下意識停了手。
簡直是反射性的動作。
中原中也雖然迷糊著,但這句話還是清楚聽到了。他反駁道:「你亂說什麼啊!真萌才不可能掉光頭發!」
說著他又搭上了太宰真萌的肩膀,安慰道:「真萌別怕!不會掉光的!我幫你揍他!」
「哼!」太宰真萌哼了一聲,「我才不怕呢!我的頭發才不可能掉光!哥哥你不要詛咒我!」
「就是,不要詛咒真萌!」中原中也附和道。
太宰治卻笑起來,故弄玄虛道:「誰知道呢?凡事皆有可能嘛~真萌不是很久沒這麼大動作了嗎?沒准就——」
一句話還沒說完,他的臉上就又挨了一拳。
「有你這樣當哥哥的嗎!還詛咒妹妹!」中原中也忍不住這暴脾氣。
太宰治揉了揉臉,反問道:「那你呢?」
中原中也:「我|干嘛啊!」
太宰治指了指桌上的酒瓶:「你這只黑漆漆的小矮子!帶壞我妹妹!還敢說我!」
「什麼叫帶壞你妹妹!」中原中也跟他吵了起來,「喝酒這種事叫帶壞嗎!她成年了,可以喝了!」
理直氣壯的樣子,仿佛剛剛試圖不想讓太宰真萌喝酒的人不是他一樣。
太宰治那邊,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繼續吵架。
他頓了頓,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低聲重復了句中原中也的話:「她成年了……」
「對啊!」中原中也也不管太宰治有沒有跟他吵,繼續接著話,「你連妹妹成年都不知道啊!還說我!」
太宰治又吵起來,他戳著中原中也的額頭,答道:「這是我們兄妹之間的事,關你什麼事啊?你是誰啊?」
話題仿佛被帶歪到了奇怪的地方。
太宰真萌甩了甩腦袋,抬手握住了太宰治的手。
「哥哥!」她氣鼓鼓地看著太宰治,「你別想轉移話題!」
太宰治一臉委屈:「哥哥哪裡轉移話題了?」
「你就有!」太宰真萌拉著他的手,把他按在了沙發上,「別以為轉移了話題,你說我明天就要掉光頭發的事就過去了!」
她還記得這茬。
哼!狗哥哥!讓你說我!
她往上爬了爬,一把揪住了自家哥哥的頭發。
讓你說我掉光頭發!
「啊啊啊!妹妹妹妹!別抓哥哥的頭發!」
一邊喊著,太宰治一邊抓住了太宰真萌的手,試圖挽救他的頭發。
可是他的力氣跟太宰真萌根本沒法比。
而太宰真萌此時喝了酒,腦子暈暈乎乎的,力道控制得也不太好。
於是理所當然的,被揪住的頭發都被拔了下來。
「太!宰!真!萌!」太宰治捂著自己的腦袋,一臉郁卒。
「嗯?」太宰真萌還有點懵,她看了看太宰治,又看了看手裡的頭發,整個人有點不在狀態。
她……這是真的把哥哥的頭發拔下來了?
雖然每次鬧的時候,偶爾也會像這樣把哥哥的頭發拔下來,但是好像這次拔得有點多了……
下意識想向中原中也求助,但當她看到中原中也時,就發現他此時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躺在沙發上不省人事,沒法再幫她了。
「唔——」她再次看了看手裡的頭發,又抬頭看向太宰治,臉上一臉無辜。
「哥哥……」
太宰治突然得了理,當即大鬧起來。
他也哼了一聲,跟太宰真萌道:「我親愛的妹妹,拔掉了哥哥的頭發,你要賠的!」
——如果他沒有捂著自己的腦袋的話,這句話的威脅性可能更高一些。
太宰真萌無辜地看著自家哥哥,然後又低看了眼手中的頭發。
突然鬼使神差地,她有了一個好辦法。
她自己頭發都不夠用,那還有什麼來賠給哥哥?
如果想要不賠的話……那只要毀滅證據就好啦!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真是聰明極了。
但酒精很多時候往往會讓聰明人降智。
有那麼多方法可以銷毀這些頭發,但太宰真萌卻選擇了一個一般人都不會用,或者說是在一般情況下根本不可行的銷毀證據的辦法。
她抬手,將手指插|進了自己的發絲中。
手中屬於哥哥的頭發自然就跟她的頭發混合到了一起。
她揉亂了自己的頭發,然後將干干淨淨的一雙手攤到了太宰治面前。
「略略略!」她朝自家哥哥吐了吐舌頭,「哥哥你沒有證據啦!我沒有拔掉你的頭發哦!」
太宰治:「……」
一陣無語過後,他卻突然瞪大了眼,然後立刻捂著自己的腦袋逃跑了。
逃跑……了……
「嗯?」太宰真萌歪了歪腦袋,滿臉的疑惑。
這不像她家哥哥啊,她家哥哥是被什麼人附身了嗎?怎麼會主動跑了?
然而沒等她想到問題的結果,她就一頭栽倒在了沙發上。
酒鬼睡著,只需要一秒時間。
·
門外,太宰治捂著腦袋跑了好遠,又突然停下了腳步。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折返了回去。
在門口偷偷探出半顆腦袋,發現太宰真萌也已經睡著後,他再次踏進了自家妹妹的房間。
回到沙發前,他伸手想把中原中也拖出去。
這只蛞蝓!帶壞他家妹妹!讓他家妹妹喝酒!而且還是大半夜的!而且還想睡在這裡嗎?!
想得美!不可以!
但明明是要伸向中原中也的手,卻在中途轉了彎,挪到了太宰真萌面前。
他親愛的妹妹啊……
凝視著太宰真萌,他想揉揉她的腦袋。但在真正觸及到她之前,他又停了手。
妹妹……
妹妹今天成年了呢。
扭頭,不再看太宰真萌,他終於抓住了自己的目標。抓著中原中也的雙手,他拖著人就往門外走去。
黑漆漆的小矮子!
為什麼這麼矮卻這麼重啊!
在心中默默抱怨著,但他還是把人拖了出來。
剛拖出門,他就遇到了免費勞動力。
隔壁的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被吵醒了,剛好在這時出門來查看情況。
「太宰先生?您這是?」芥川龍之介率先問道。
中島敦慢了一步,把詢問的話又咽回了嘴裡。
「啊~這個啊~」太宰治把中原中也丟在了走廊裡,然後回身關上了太宰真萌的房門。
「你們兩個,把中也丟到門口去。」
「是!」這是芥川龍之介,語氣十分果斷,一點質疑這種不靠譜的命令的的意思都沒有。
而中島敦則是弱弱問道:「太宰……太宰先生……這……這不太好吧?中也先生他……」
「敦君,」太宰治回頭,給了中島敦一個笑臉,「你是要違背我的命令嗎?」
「沒有!」中島敦立刻否認,「太宰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按照我的命令做,我相信你們可以做好哦~」又朝兩人笑了笑,太宰治轉身就走。
原地,中島敦側頭看了眼芥川龍之介,卻發現芥川龍之介已經效率很高地開始了。
中島敦:「……」
你真的不覺得太宰先生的這個命令有點問題嗎?
這句話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吐槽,這四年來他也對芥川龍之介有了很大的了解。他很清楚如果他問出這個問題,得到的答案會是什麼。
唉——
中也先生,抱歉了。
朝地上的中原中也鞠了一躬,他彎腰,幫著芥川龍之介一起搬起了中原中也。
羅瑪尼·阿其曼對太宰真萌的事很上心,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他見到的卻是一個宿醉未醒的人。
羅瑪尼·阿其曼:「……」
她就是這麼好好養頭發的嗎?
這是真破罐子破摔了嗎?
仔細一看,他又發現了異常。
她的頭發,似乎變得有些多了?雖然不太明顯,但是好像真的變多了,有好幾根不太長的頭發突兀地夾雜在了她的長發裡。
是新長出來的嗎?
這個疑問在心中剛產生,他就自我否定了。
怎麼可能,就他這幾年的研究成果來看,不可能會出現這種現像的。
這些頭發……
他靠近了點太宰真萌,更加認真地看了看。
這些不太長的頭發跟其他頭發雖然很像,但是有細微的差別。這些頭發有些微卷,而其他的則是直發。
不是她的頭發。
難道……她像以前跟他說過的那樣,去做了植發嗎?但這應該沒有用的吧?
正認真研究著,他就聽到身後傳來了太宰治的聲音。
「羅曼醫生,你在做什麼呢?」
第33章
太宰真萌幽幽醒轉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正是她家哥哥。
非常近的距離, 只能感覺到哥哥身上散發出的體溫。
「哥哥?你在干什麼呢?」她伸了個懶腰, 疑惑問道。
「沒有哦, 哥哥什麼都沒做哦~」太宰治把手背到了身後,然後起身指了指羅瑪尼·阿其曼道, 「羅曼醫生來了,快清醒一下了。」
太宰真萌:「!!!」
丟死個人了, 她這一身酒氣的……哥哥為什麼放羅曼醫生進來看到她這幅樣子啊!
看著她控訴的眼神,太宰治十分「善解人意」地拉起羅瑪尼·阿其曼朝門外走去。
「那我們就去外面等你哦,快收拾收拾。」
太宰真萌:「……」
咬了咬下唇,她有氣無力地答道:「好……」
房門立刻被關上了, 她飛速起身, 進了衛生間。
而門外,太宰治把手中的頭發塞進了羅瑪尼·阿其曼手中,然後和他並肩,背靠著牆站著。
沉默幾秒, 羅瑪尼·阿其曼剛想開口,就見走廊盡頭有人朝他們跑了過來。
來人是芥川銀。
來到兩人面前,她盡力維持著自己呼吸的平穩,低頭喊道:「首領!」
「嗯,什麼事那麼著急?」太宰治問道。
芥川銀沒有回答,她抬頭,看了羅瑪尼·阿其曼一眼,然後又看向了太宰治。
太宰治和她對視, 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又道:「沒事的,說吧,我相信羅曼醫生會當做什麼都沒聽到的。」
說完,他又看向羅瑪尼·阿其曼,問道:「是吧?羅曼醫生?」
這表情……
羅瑪尼·阿其曼不自覺往旁邊挪了一步。
被抓住把柄的感覺可真是難受。
雖然他也不可能做這種事,但是被威脅著不做,就是不一樣的感覺了。
可是,他沒有其他的選擇呢。
「嗯。」他低低應了聲。
得到滿意的答復,太宰治帶著笑,轉頭看向了芥川銀:「看吧,羅曼醫生可是大好人呢~說吧,不用避開他。」
羅瑪尼·阿其曼:「……」
你們兄妹倆為什麼都這麼喜歡給他發好人卡???
首領都這麼說了,芥川銀當然不會再堅持。她抓著懷裡的資料,朝太宰治遞去。
「首領,這是關於異能者失蹤事件的最新調查情報。」
太宰治接過,隨手翻了幾頁:「我還以為是什麼呢,這種事更不需要避開羅曼醫生了。」
一聽這話,芥川銀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一樣,腦袋低得更低,輕聲答道:「抱歉,首領,我——」
話還沒說完,她就感覺腦袋上一重。
是……首領的手。
她眼睛突然變大了一圈,臉上滿是驚訝以及……驚喜。
「首……首領……」
「沒事哦,不用抱歉哦~小銀做得很好呢~」太宰治揉了揉芥川銀的腦袋,聲音中一片溫和。
芥川銀突然不好意思起來,臉上泛起了紅暈。
就在這時,房間門被打開了。
太宰真萌踏出房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哥——哥——」她喊道。
太宰治收回放在芥川銀腦袋上的手,側頭看向了她:「我親愛的妹妹這是吃醋了嗎?」
太宰真萌:「……」
噔噔噔跑到太宰治身前,她一把抱住了芥川銀,腦袋埋在了芥川銀胸口,答道:「小銀那麼可愛,我怎麼會吃醋啊!才不會!」
手中的資料被捏皺了一個角,太宰治笑了笑,轉身朝電梯走去。
「那就快點來。」
太宰真萌從芥川銀胸前抬頭,朝太宰治的方向吐了吐舌頭:「略~」
眼見著哥哥越走越快,她趕緊跟芥川銀道:「小銀!那我也走啦!下次再找你玩!」
說完,她就拉著羅瑪尼·阿其曼的衣角,朝太宰治追去。
原地,芥川銀滿臉通紅。
她都還沒反應過來啊……都沒來得及開口說一句話啊……他們怎麼一下子全走光了呢?
悄悄抬眼看向三人離去的方向,她就看到太宰真萌已經追上了太宰治。
松開羅瑪尼·阿其曼的衣角,她張開雙手,就想往太宰治身上撲。
「哥哥!抱我!」
太宰治一臉嫌棄地避開了她,嘴裡毫不留情道:「才不要!你太重了,哥哥抱不動!」
「哇!我哪裡重了!」
女孩子最討厭聽到這種話了好不好!
太宰真萌反擊道:「明明是哥哥你太弱了!你還想把鍋甩給我,沒門!」
一路邊吵變走著,三人就已經來到了電梯口。
太宰真萌:「……」
好吧,已經到電梯這了,都不需要人抱了。
港口Mafia地下十五層。
還是老地方,東西卻已經不是四年前的東西。這四年間,這一層的所有醫療設備幾乎都被更新換代過。
羅瑪尼·阿其曼很熟練地打開儀器,招呼太宰真萌躺了上去。
這四年間,他已經來過這裡很多次,特別是這一層,簡直跟自己家沒什麼區別。
和往常一樣,他給太宰真萌做了一系列檢查。
但結果不會那麼快出來,分析樣本數據還需要一段時間。
以往這種時候,他就該告辭了,結果之後直接發給太宰治就好。
可是今天,就在他剛要說出告辭的話之前,他突然一頓。
那是……
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再次看向太宰真萌的手背。
那裡……不是錯覺。
難掩心中的驚詫,他第一時間看向了太宰治,問道:「你——」
在看到太宰治無辜的眼神時,他突然住了嘴,把心中的疑問都咽了回去。
太宰治朝他笑著,問道:「羅曼醫生,這次可以麻煩你在這裡多留一段時間嗎?」
第34章
「為什麼?」太宰真萌從床上坐了起來, 詢問道。
為什麼要讓羅曼醫生留下來?
雖然能多個人陪她玩她很樂意, 但是她清楚羅瑪尼·阿其曼的情況, 這位可是天天努力學習,恨不得連覺都不睡(他還真跟安吾探討過一邊睡覺一邊工作or學習的問題)的人啊!
讓他來給她檢查已經很麻煩人了,還讓人留下來一段時間?
哥哥又在搞什麼鬼?
然而,卻沒有人回答她的疑問。
羅瑪尼·阿其曼和太宰治對視著,沒有說話, 只是看著,最後點了點頭答應道:「好。」
「喂喂喂!什麼啊!」太宰真萌跳了下來, 揪著兩人的袖口問道,「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呢?為什麼不告訴我啊?」
「沒有不告訴你哦~」太宰治側頭朝她笑了笑,答道,「哥哥就是請羅曼醫生留下來給你答案的。」
聽到這個回答, 太宰真萌一臉狐疑。
雖然這是在使用免費勞動力, 對哥哥沒有半點影響, 但是……她家哥哥真的這麼好心嗎?
他什麼時候這麼好心跟她解釋什麼事過?
每次都得靠她自己猜!
要不是她是哥哥的親妹妹, 要不是她腦瓜子聰明, 可猜不到哥哥那些拐彎抹角的小心思。
猜出太宰真萌在想什麼,太宰治一臉氣憤。
側身, 彎腰,將兩手放在了她肩膀上,他不開心道:「在你心裡哥哥就是這樣的人嗎?哥哥好難過哦~」
太宰真萌:「……」
不好意思,哥哥,你就是這樣的人啊。
而且你這表情, 可一點都看不出來難過的樣子。
這樣想著,她微微歪著腦袋,一雙大眼睛盯著自家哥哥的眼睛,把這想法傳遞了過去。
對視幾秒,太宰治繼續故作難過道:「既然這樣,那哥哥不要在你眼前晃了,哥哥走了!」
太宰真萌:「……」
「哼!」她扭頭哼了聲,「你是本來就要走吧?還想把鍋甩我身上!不要臉!」
「略~」太宰治朝她做了個鬼臉,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轉身就走。
非常果斷,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喂!哥哥!」太宰真萌叫住了他。
才呆了一會會兒,哥哥怎麼又要走了啊……
清楚知道哥哥要離開是一回事,真看著哥哥走又是另一回事。
她癟了癟嘴,問道:「你要去哪裡啊?」
太宰治沒有回頭,只答道:「哥哥要去忙哦~」
忙忙忙……一直那麼忙……
太宰真萌坐回了病床上,低垂著腦袋摳了幾下手指。
好一會兒後,她才甩甩手道:「去吧去吧去吧,忙你的去吧!」
羅曼醫生可好了呢,才不要哥哥!
可是再抬頭,她卻發現房間裡早就沒有自家哥哥的身影,她家哥哥似乎是早已離開了。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她最後的話……
就……氣鼓鼓。
明顯低落的情緒,羅瑪尼·阿其曼自然是察覺到了。
他和太宰真萌的接觸,更多的是在電話裡。每次通話,雖然她總會有一些奇奇怪怪、讓他無語的想法,但是很神奇的是,每次跟她打完電話他都會被倍感愉悅。
她是一個像小太陽一般的人。
這不是靠他的直覺得出的結論,這是根據事實依據得出的結論。
如果換做其他人,關在房間裡幾乎不動彈四年,心理多多少少會出些問題。但是她不一樣,每次跟她做心理測試,得到的都是非常正常的結果。
她非常擅長讓自己快樂,也非常擅長讓別人快樂。
這四年間,每次試驗失敗後,她反而還反過來安慰他們。
——雖然她的安慰方法總是異於常人。
總之,他還沒見過她這副樣子。
她以前也這麼黏哥哥嗎?還是說她……
正當他思考一大堆,還沒思考出一個結論來時,太宰真萌突然起身,湊到了他面前,問道:「羅曼醫生!你在想什麼呢!」
大大的笑臉,清澈的眼神,絲毫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剛剛還在情緒低落的人。
羅瑪尼·阿其曼:「???」
如果中原中也在這裡的話,他就可以解答羅瑪尼·阿其曼的疑問了。
這就是太宰真萌,就算是前一秒在哭,下一秒也能立刻笑起來。
不是那種勉強的笑,她是真的可以很快調節好自己的心情。
她不是沒有喜怒哀樂的神,不是不會悲傷,不是不會難過,只是她更喜歡快樂。
「啊……那個……那什麼……」羅瑪尼·阿其曼撓了撓後腦勺,結巴著答道,「沒,我沒在想什麼。」
這個回答……
那肯定就是在想什麼!而且還是跟她有關!
太宰真萌一眼就看出來了,但是既然他不說,她也不拆穿,只轉移話題道:「那~羅曼醫生,哥哥說的答案是什麼啊?」
這兩個人,在她面前神神秘秘打啞謎,她可真是太好奇了。
她一點頭緒都沒有,想要猜一猜是什麼都無從猜起。
「哦,這個!」羅瑪尼·阿其曼終於想起重要的事了。
他沒想到還會再出現這種事。
本不應該的……
還是出現在橫濱……
這很不正常。
但……
既然已經出現,那就只能慎重對待了。
他指了指太宰真萌的手背,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嗯?什麼啊?」太宰真萌抬起手來,這才看到了手背上的紅色痕跡。
讓她收拾自己的時候還沒有的,一定是剛剛才出現的。
這個痕跡,就像是手背上被塗上了什麼紅色顏料一樣,有些斑駁。
她試著用手指蹭了蹭,沒能蹭掉。
「這是什麼?哥哥的惡作劇嗎?」她抬頭問道。
雖然這種事她家哥哥真的做得出來,但是她也很清楚這不是。
如果是的話,羅曼醫生也不會是現在這種嚴肅的態度了。
羅瑪尼·阿其曼在心中嘆口氣,答道:「這是被聖杯選中的標志。」
「聖杯?」太宰真萌反問了句。
這個詞……好像有點耳熟?
「對,聖杯,聖杯戰爭。」羅瑪尼·阿其曼拉了把椅子過來坐下,繼續解釋起來。
純白的空間內,回蕩起他好聽的聲音。
·
好一會兒過去,羅瑪尼·阿其曼才終於解釋完。
看著似乎是一臉興奮的太宰真萌,他問道:「真萌,你聽明白了嗎?」
「嗯嗯!」太宰真萌用力點了點頭,「聽懂了!就是可以許願哦!我的頭發有救了!」
她非常以及特別地get到了重點。
羅瑪尼·阿其曼:「……」
雖然這也是一個重點,但是難道不應該還要關注一點其他問題嗎?
這可不是玩啊!!!
這才剛剛開始,他就感覺自己操碎了心了……
一定要讓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他在心中默默給自己握了握拳。
只是還沒等他想到該用什麼話開頭,太宰真萌就先提到了他想的重點。
「哎呀~羅曼醫生~」太宰真萌湊到羅瑪尼·阿其曼面前,眨了眨眼,問道,「你是擔心我會是輸掉的那一個嗎?」
聖杯戰爭,既然稱作是戰爭,那就是會有鬥爭。而這鬥爭並不是雙方的,參與戰爭的一共會有7人,或者說是……7組。
作為被選中的人,也就是羅瑪尼·阿其曼口中的御主,太宰真萌還可以召喚一個從者一同參加戰鬥。
而同樣的,其他人也可以召喚從者。
七組人互相廝殺,最後存活下來的人才算是勝利,才能得到許願的機會。
別的不敢說,就打架這種事,太宰真萌還真沒怕過誰。
她拍了拍羅瑪尼·阿其曼的肩膀,又道:「放心啦,羅曼~我可是太宰真萌,怎麼可能輸!」
但羅瑪尼·阿其曼放不下心。
作為太宰真萌的醫生,他對太宰真萌的實力很清楚。
可是……
他看向太宰真萌,說道:「我不是懷疑你的能力,但是萬一其他人召喚了非常強力的從者……」
「哎呀~別擔心啊,羅曼~」太宰真萌半點沒有擔心的感覺,她現在心中滿是激動,「我不是也能召喚嗎?我肯定能召喚一個特別特別特別厲害的從者的!」
她雙手撐在下巴上,眼中閃著自信的光芒。
看著她這樣子,羅瑪尼·阿其曼下意識點了點頭。
她好像……是真的對自己很有信心呢。
連他也對此開始相信了。
「嗯,真萌那麼厲害,肯定可以的。」
跟他所知的魔術師比起來,太宰真萌的實力確實跟那些人不是一個層次的。再加上從者,再加上有港口Mafia這個助力,特別是太宰治那個人……
她想不贏都難吧?
不然也不會……
到時,她的病也可以好了吧?
真好。
他由衷希望她真的可以獲得勝利。
「那是!」太宰真萌拍了拍胸脯,「我最厲害了!」
看她日漸稀薄的頭發就能看出來,她又增長了很多實力了。
想到頭發,她又憂愁起來。
「唉——」一邊嘆著氣,她一邊取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小鏡子。
躺了四年,真是好久都沒有寵愛過這面鏡子了呢。
今天醒來之後只是隨便收拾了一下,她都還沒好好照過鏡子。
她的頭發哦~
現在真是連摸都不敢摸一下,就怕一摸掉一把。
畢竟……她是真的很久很久沒像昨晚和今天這樣放任自己亂跑亂跳了。
唉——
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在她這邊倒成了不能做的事了。找誰說理去啊!
鼓了鼓腮幫,抹掉心中的憤憤之情,她把小鏡子放到了自己面前。
在打開鏡子前,她余光瞥到羅瑪尼·阿其曼往後退了小半步。
不很明顯,但她還是看到了。
太宰真萌:「?????」
好像哪裡有點問題?
她只是照鏡子而已啊,羅曼醫生為什麼要躲?
第35章
有鬼, 一定有鬼。
如果沒有鬼的話, 她就把這面鏡子給吃下去!
但如果直接去問的話, 肯定得不到真正的答案。
所以……
太宰真萌眼珠子轉了轉,就當什麼都沒看到一樣,先打開了鏡子。
仔細一看,也沒覺著有什麼異常。
但是不會的,肯定有問題, 她都看到羅曼醫生又後退一小步了。
所以……
她轉了轉腦袋,又仔細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
這一轉, 她就發現了異常。
她的頭上……多了幾根不屬於她自己的頭發。
在耳後的位置,很隱蔽,被頭發和耳朵遮擋著,幾乎看不清那裡還有幾根和她的頭發畫風不一樣的頭發。
如果她剛剛不是因為羅曼醫生的小動作而堅信肯定有問題的話, 大概就會直接忽略過去了。
這幾根頭發……
甚至不需要仔細辨認, 她就可以肯定, 這些是她家哥哥的頭發。
這種事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了啊!那可是她的哥哥啊!
她家哥哥化成灰她都認識, 更別說幾根頭發了!
所以……哥哥的頭發為什麼會到她頭上?
羅曼醫生又為什麼要躲?他是被哥哥威脅著做了什麼事嗎?
她想起來了, 之前她剛剛醒來的時候,哥哥就好像蹲在她身邊在做什麼不好的事一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總感覺腦袋上有些位置有點不適感,就好像是……有幾根頭發被拔掉了。
她放下鏡子,朝羅瑪尼·阿其曼露出一個笑臉,然後飛速往他身後探了探。
「你你你……」羅瑪尼·阿其曼反應很快,立刻轉了下|身體, 還是正面朝著太宰真萌問道,「你做什麼呢?」
「嗯?」太宰真萌抬起頭來,加深了嘴角的弧度,問道,「這個問題難道不是應該問你嗎?羅曼醫生~」
「我……我沒有做什麼啊……」羅瑪尼·阿其曼將手揣進了兜裡,然後繞過病床朝另一邊的儀器走去,「我先去分析一下剛剛取的樣。」
「哦~」太宰真萌眯了眯眼,立刻跟了上去。
她在羅瑪尼·阿其曼身邊像蝴蝶一般繞了一圈又一圈。
羅瑪尼·阿其曼:「……」
跟小孩子一樣。
雖然她身高沒有長高多少,但她確實已經是成年人啊。為什麼還可以這麼幼稚?
不過想到她的哥哥,羅瑪尼·阿其曼又感覺也沒什麼不可理解的。
太宰治那家伙可以更幼稚啊!
趁著妹妹醉得不省人事把頭發拔下來什麼的……真的是哥哥會做的事嗎?
明知道妹妹對頭發這件事很在意呢,還故意拔頭發。
唉——
突然他看到太宰真萌停住在了他面前,不再轉圈。
只見她湊到了他面前,眨了眨眼,問道:「那麼~羅曼醫生~你要分析的是哪個樣本呢?」
不等他回答,她又喊道:「羅——曼——」
刻意拉長了尾音,她幽幽問道:「我和哥哥你還不知道選誰嗎?哥哥把你當免費勞動力呢~而我們不是朋友嗎?你放心,要是哥哥敢拿這件事說事,我肯定幫你揍他!」
「哦不,」她又補充道,「不管發生什麼,只要哥哥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一定幫你揍哥哥!」
羅瑪尼·阿其曼:「……」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嘆了口氣,決定不再掙扎。
將手從兜裡拿了出來,順便拿出了兜裡的東西,他把那被紗布隨意包著的東西遞到了太宰真萌手中,說道:「這是你醒來之前,你哥哥從你頭上拔下來的。」
太宰真萌:「……」
哥哥果然!果然有鬼!他怎麼可以這樣啊!怎麼可以拔她的頭發!
——即使這些頭發不是她的。
她不管,反正已經長到她腦袋上了,就是她的!而且他們兄妹之間還是要分那麼清嗎?哥哥的難道不就是她的嗎?
她從羅瑪尼·阿其曼手裡接過紗布包,打開一看,果然這些還是屬於哥哥的頭發。
這些都是……從她的腦袋上拔下來的?
哥哥的頭發為什麼會到她腦袋上?
「羅曼~這是怎麼回事啊?」她問。
羅瑪尼·阿其曼答道:「你哥哥說,昨晚你把他的頭發拔了下來,然後一摸腦袋,頭發就長到你頭上了。」
聽到這個答復,太宰真萌突然眼神一亮。
「醫生!」她跳了起來,「難道我這是覺醒了什麼了不得的異能力嗎?」
她回憶起之前自己還詢問植發這個方法可不可行,還記得當時新羅給她的答復是不太行,得每天植發才可以。
那現在……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這樣,那她豈不是不用再擔心頭發的問題了?!!!
越想越感到開心,她忍不住大笑起來。
羅瑪尼·阿其曼:「……」
雖然……太宰治吃癟這種事,他可是很樂意見到。
「不一定是異能力啊,現在還不能確定,還要做進一步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太宰真萌打斷了。
「還要進一步什麼啊!」太宰真萌愉快地朝門口走去,「我直接去測試一下不就好了!」
測試這種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又快又省事啊!
她最喜歡了。
羅瑪尼·阿其曼:「……」
說得好有道理。
為太宰治……的頭發默哀一秒鐘。
「那~羅曼~我先走了哦,我去找哥哥!」太宰真萌揮了揮手,一溜煙離開了房間。
·
作為首領的親妹妹,太宰真萌想要找到太宰治還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在抓了幾個人詢問後,她很快找到了太宰治。
一見到太宰治的背影,她就朝哥哥飛撲而去。
「哥——哥——」大聲喊著,她跑到了太宰治面前,但卻沒有抱到人。
她家哥哥又躲開了。
「哼!」她叉腰站在太宰治面前,問道,「哥哥你又躲什麼呢!」
「嗯?」太宰治一臉無辜,「哥哥有躲嗎?哥哥只是剛好往旁邊走了一步而已啊~」
太宰真萌:「……」
睜眼說瞎話!
這種話她要是還信,那她就不是哥哥的親妹妹了!
「哼!」她不接這茬,直接問道,「哥哥,我昨天晚上是怎麼把你的頭發弄到我腦袋上的?」
太宰治瞪大了眼,猛地往後跳了一步。
「什麼?」他裝傻道,「你在說什麼呢?哥哥的頭發什麼時候到你腦袋上了?不要瞎想哦,我親愛的妹妹,你是不是突然跑出來不太適應,要不要再回房間呢?」
這誇張的樣子……
哥哥你知不知道你總是很矛盾啊。
她相信,如果她家哥哥真的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的話,肯定不會留下痕跡的。那畢竟是她的哥哥,而且有的是時間掩蓋。
絕不考慮失誤了,遺漏了這種可能。
那可是她家哥哥,是走一步想十步的人,怎麼可能會失誤。
「哼!哥哥!我不管!」太宰真萌說著朝太宰治走去。
「你知不知道我在說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倏地,她撲到了她家哥哥身上,雙手准確無誤地抓住了她家哥哥的頭發。
「啊啊啊啊——」太宰治大聲尖叫起來,「真萌你要干什麼!小銀救我啊!」
門外,已經學乖了的芥川銀聽到聲音,只當什麼都沒有聽到,依舊認真站在原地。
求救無果,太宰治的下場當然可想而知。
太宰真萌抓著從哥哥腦袋上拔下來的頭發,朝太宰治笑眯眯地說道:「哥哥~我親愛的哥哥~再給你個機會哦~你要不要告訴我,我昨天晚上是怎麼做的呢?」
「哼!」太宰治一副氣呼呼的樣子,轉身背對了她。
太宰真萌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哼!」她也哼了聲,再次拿出了自己的小鏡子,「不說就不說!我自己試就好了~」
反正哥哥就在這裡,第一次試沒有成功的話,還能試第二次嘛~
她打算得很好,而結果嘛,根本不需要第二次試驗。
她只是把手裡的頭發靠近了自己腦袋,就見到那些頭發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很乖巧地融入了她的發絲間。
雖然這些頭發和她原本的頭發長得不太一樣,但是不知道真相的話,完全感覺不出來這些頭發不是從她腦袋上長出來的。
就……太棒了!
「哥哥哥哥哥哥!」她雀躍著跳到自家哥哥面前,「真是太棒了!哥哥!我以後不用擔心頭發的事了!」
一旦掉了頭發,就回來找哥哥,然後掉了的頭發就能補回來了。
真是太好了!
淚流滿面。
「什麼!」太宰治抱住了自己的腦袋,「你想都別想!」
太宰真萌卻不管他在說什麼,自顧自繼續道:「哥哥你不要擔心哦,我是懂可持續發展的人,不會一下子薅禿你的!」
太宰治繼續抱著腦袋,碎碎念道:「太糟糕了!太糟糕了!」
而太宰真萌卻朝他笑得更歡了。
她說:「哥哥,謝謝你。」
太宰治碎碎念的聲音突然一頓。
停頓只是一瞬間,他的聲音幾乎是無縫銜接地又響了起來:「哥哥才不管你什麼可持續發展不可持續發展的!哥哥才不會把頭發給你的!你想都別想!」
太宰真萌完全不把這些話放在心上。
這可是她的哥哥啊。
如果真的要做到讓她「想都別想」,他有100種方法。
可是現在他只是像無能狂怒一般在嘴上叫囂著。
這不就等於在邀請嗎?
嘿嘿。
她歪著腦袋,朝哥哥開心笑著,又重復了遍:「哥哥,謝謝你~」
太宰治繼續喊著:「糟糕透了!小銀!小銀你在哪裡!快把她帶走啊啊啊啊啊!」
兄妹倆的對話仿佛始終不在一條世界線上。
但真正是怎樣,只有他們兄妹倆自己最清楚。
第36章
沒有了頭發問題的困擾, 召喚的事又都是哥哥在做准備,太宰真萌可算是放心大膽地玩了起來。
但……
港口Mafia所有人對她的印像都好像停留在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的日子,並且在那段時間裡的謠言深深刻在他們的DNA中, 以至於她每每路過, 所有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她。
太宰真萌:「……」
她真的解釋累了。
還是中也最好了!
而且還沒跟中也報告這個喜訊呢!
這樣想著,她又有了新的目標:找中原中也。
作為被扔在門口的醉鬼,中原中也當然沒有太宰真萌這麼好命,可以一覺睡到自然醒。
天還沒亮的時候, 他就被發現他的部下叫醒了。
那時, 他只有一個想法:宰了太宰!
什麼?怎麼確定這件事是太宰治干的?這種事還需要確定嗎?除了那家伙之外,還有誰可能干出這種事啊!
但作為港口Mafia的勞模,他按下了心中對太宰治的殺意, 稍作休整, 還是踏上了新一天的任務之旅。
太宰真萌找到他的時候, 他剛好完成任務,回到了自己辦公室。
「中也~」太宰真萌打開辦公室的門, 像只貓一樣溜了進來。
「嗯?怎麼了?」中原中也感受到她心情不錯。
想到今天醫生應該已經給她做過檢查, 他抿著唇角, 問道:「今天的檢查結果怎麼樣?」
太宰真萌朝他笑著, 答道:「簡直不能再好!」
「嗯?」中原中也不禁也笑起來, 「是怎麼樣?」
能讓她這麼開心, 一定有非常好的結果吧?
太宰真萌蹲到了他辦公桌前, 將腦袋擱在了他辦公桌上,面帶喜色,語速很快地告訴了他自己的最新發現。
「你說是……你覺醒了植發的異能力?」中原中也眯了眯眼。
這個異能力怎麼聽著有點不靠譜的樣子。
「對!」太宰真萌肯定道。
「你有試過別人的頭發嗎?」中原中也又問。
「唉?」太宰真萌歪了歪腦袋,答道,「沒有唉。」
她, 以及哥哥,還有羅曼,都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
好像有那麼點不嚴謹唉。
雖然她有預感再用其他人的頭發做測試最後得到的也會是像現在這樣的結果:她的植發範圍僅限於哥哥的。
但……中也都提出這種可能了,那她當然也要去測試一下了!
萬一呢。
萬一可以,那就根本不用管什麼可持續發展這種問題了,盡管放心大膽的去玩就好了,反正世界上有那麼多人呢,總不可能所有人的頭發都被她薅禿了吧?
「那我去試一下!」說著,她起身就想離開。
中原中也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問道:「你要去哪裡?」
「啊?」太宰真萌回過頭來,「我去找別人測試一下啊~」
中原中也卻沒有松手,他伸出另一只手,眼睛眨也不眨地從自己腦袋上揪下幾根頭發,朝太宰真萌遞去:「給你。」
太宰真萌愣了一下。
雖然只是幾根頭發,但是……
哇!感動死了啊!
特別是跟她家狗哥哥一對比,那就更加感動了!
她眼眶裡噙著淚花,轉身抱住了中原中也,嘴裡念叨道:「中也你真好!超喜歡中也的!」
中原中也的臉瞬間爆紅,他不好意思道:「我……又沒什麼,只是幾根頭發而已……」
太宰真萌卻不管這個。
雖然只是幾根頭發,但這對她而言可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她蹭了蹭中原中也,答道:「那也是中也好!」
中原中也臉更紅了。
「你先……」
「放開我」三個字還沒說出口,他就感覺臉頰上傳來了一抹溫熱的感覺。
是太宰真萌在他左臉上親了一口。
親完,她又重復了句:「中也真好!」
中原中也手足無措,但嘴上卻還是嚴肅教導道:「真萌!你已經長大了,不能再像這樣隨隨便便親別人了。」
「嗯?」太宰真萌抬起頭來看著他,「可是,中也你不是別人呀~」
中原中也突然愣住。
——這個說法是沒錯,但是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太宰真萌察覺到他的僵硬,眼神中帶著疑惑。
中也這是被感動到了嗎?一句話就被感動了,中也你也太好被感動了吧!
她放開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喊道:「中也!中也!」
「啊……」中原中也回過神來。
「你怎麼了?」太宰真萌問道。
「沒……沒什麼……」中原中也可疑地避開了她的視線。
咦?
太宰真萌又疑惑了下。
沒再繼續追問,她把他的頭發拿起來仔細看了看。
唔……看不出啥來。
看了一圈沒看到辦公室裡有鏡子,她又掏出了自己兜裡的小鏡子。
看到她的動作,中原中也探過頭來,好奇地看著她。
太宰真萌笑了笑,解釋道:「很簡單的,就直接把頭發放到我腦袋上就好。」
說著,她把中原中也的頭發送到了自己腦袋上。
然後……就如她所料,奇跡沒有發生。
「不行嗎?還是還要等一下?」中原中也問道。
太宰真萌把頭發收了起來,答道:「拿哥哥的頭發試的時候,是瞬間的,感覺大概不行。」
中原中也嘆了口氣。
如果只能用太宰的頭發的話,這條件未免有些苛刻了。
主要這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真萌掉頭發的速度……
看著中原中也一臉憂慮的樣子,太宰真萌反過來安慰道:「中也!別嘆氣嘛!我們再去試試其他人呀!」
萬一其他人的可以呢~畢竟中也跟一般人還不一樣呢。
雖然可能性很低就是了。
說干就干,她拉著中原中也的手就往窗口走去。
「唉唉唉!」中原中也制止了她,「你要去哪裡?」
太宰真萌歪著腦袋,理所當然道:「從這裡出去最快啦!」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嘛,這個道理她一直很懂的。
難道中也不懂嗎?
中原中也:「……」
這是懂不懂的問題嗎?
他滿臉不贊同,拉著太宰真萌往門口走去,一邊還絮叨著。
「好好的門不走,為什麼要走窗?」
「還有,你今天穿了裙子啊!你都不想想從這裡跳下去會是什麼結果嗎?」
太宰真萌:「……」
重點在後一句吧?是的吧?是的吧?是的吧?
裙子什麼的……她裡面又不是光著的。
但是,她最聽中也的話了!
既然中也都這麼說了,那她就乖乖走門好啦~
兩人下了樓,隨便找了幾個偶遇的人,在他們不解的目光中拔下了他們的頭發。
港口Mafia有沒有出現什麼新傳聞太宰真萌不知道,她只知道測試了這麼多遍,最終得到的還是一樣的結果。
她的異能力是:只能移植她家哥哥的頭發到自己腦袋上。
中原中也:「……」
他開始思考起太宰治的頭發有沒有可能催生這種問題了。
不然,萬一太宰的頭發都拔完了怎麼辦?那真萌豈不是又要回歸之前的狀態?又要天天擔憂自己的頭發了?
他,心疼。
雖然這四年間,他每次去見太宰真萌,都看到她樂呵呵的。她雖然在意自己頭發的問題,但從來都不為此愁眉苦臉。聊到這件事的時候,往往用的都是吐槽的語氣。
但是不管她是怎樣的心情,不管她如何會讓自己快樂,他都忍不住要心疼。
如果有什麼可以徹底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就好了,這樣就不用再擔心了。
而這個可能的方法,他很快就知道了。
·
事情是這樣的。
第二天,羅瑪尼·阿其曼找上了太宰真萌,表示召喚從者的准備工作都已經准備完畢,她可以去召喚了。
想到贏了就能許願,就能徹底擺脫頭發的問題,太宰真萌對此特別積極,立刻跳起來,跟著羅瑪尼·阿其曼來到了已經畫好魔法陣的房間。
但是她沒想到的是,召喚的過程中,她居然還要……念咒語?
她打斷了羅瑪尼·阿其曼叮囑注意事項的聲音,問道:「羅曼……這有點中二吧?」
雖然她這四年來看了很多動漫,但是她可沒有得那種名為「中二」的病啊!
羅瑪尼·阿其曼:「……」
他竟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看了眼時間,他說道:「我給你發短信了,你自己看,我還有點緊急的事要處理,你照著我剛剛說的做就好了。」
「哎哎——」太宰真萌回頭,只看到了羅瑪尼·阿其曼匆匆離去的背影。
羅曼這麼著急是要去做什麼?他不是對這件事很重視的樣子嗎?怎麼這會兒反而放她一個人在這裡了?
帶著滿心的疑惑和滿臉的拒絕,她低頭打開了手機。
羅瑪尼·阿其曼給他發來的短信正躺在收件箱裡,等待她拆開。
唉——
中二就中二吧。
她隨意地在手機屏幕上點了下。
然而,在短信界面剛打開之時,她手一滑,手機掉到了魔法陣中。
太宰真萌:「……」
這算出師不利嗎?
沒多想,她往前走了一步踏進了魔法陣中,想去把手機撿回來。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她才剛踏進魔法陣中,魔法陣裡就突然紅光大盛。
不是刺眼的紅光,是帶著暗色的紅。
很眼熟。
與此同時,還有一股熟悉的氣息從魔法陣中幽幽傳來。
太宰真萌:「這是……」
在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一個她絕對不可能認錯的身影出現在了魔法陣中央。
不是說好的召喚出來的是英靈嗎?為什麼……
「中也!」
驚呼出聲的同時,遮擋視線的紅光也漸漸褪去。
然後,她看到……紅色的斑紋纏繞在中原中也身上,並且還在不斷蔓延著。
她還看到……魔法陣中央,中原中也抬起頭來,眼神沒有焦距。
第37章
中也?
太宰真萌看著雙目無光的「中原中也」, 卻沒第一時間上前。
不,那不是中也。
她篤定。
——即使眼前這「人」和中也長得一模一樣,即使他的氣息也和中也一模一樣。
至於她篤定的原因……
御主和從者之間會有特殊的聯系, 可是從剛剛開始, 她感受到的聯系不止是自己跟眼前這個「中也」之間的聯系,她體內的能量還正以一種幾乎微不可查的速度朝某個方向緩緩流去。
而眼前這「人」像是——
中也的異能力。
又或者說像是——
荒霸吐。
脫離了中也的肉|體,卻依舊被中也束縛著的荒霸吐。
不過眼下這種束縛明顯弱了很多。
最直接的表現就是……
太宰真萌看著魔法陣中央正在搓重力球的「中原中也」,她咽了口口水, 饞的同時, 她又感覺頭頂一陣發涼。
她這是召喚來了一個祖宗啊!
重力球開始在房間裡亂竄,伴隨著轟隆聲,整個房間處於崩塌的邊緣。
如果放任不管的話, 整個港口Mafia都要變成廢墟了。
但如果管的話, 她怕自己頭發掉光了。
她試著喊道:「喂!那個……」
說到這, 太宰真萌突然卡殼。
該怎麼稱呼,這是一個問題。總不能也喊中也吧?喊荒霸吐的話, 也太暴露信息了。
所以……
「Berserker, 你快停下!」
「中原中也」——以Berserker職階被召喚來的異能力——朝她看了過來。
似乎有用?
太宰真萌感覺哥哥的頭發好像保住了。
然而, 她高興得太早了。
「中原中也」只是看了她一眼而已, 只是被她的聲音吸引, 而不是在聽她的命令。
下一秒, 重力球再度浮現。
太宰真萌:「……」
——哥哥啊, 你親愛的妹妹再為你的頭發做一次嘗試哦~
御主想讓從者聽話,還可以使用一種強制手段,那就是通過令咒命令從者。
但是令咒只能使用三次,而且……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也不知道令咒是否有效。
如何讓這道令咒的利用率最高?
太宰真萌思考了一下, 喊道:「Berserker,回到中也身體裡!」
如果可以回去,那就再好不過了,否則這個沒有理智的荒霸吐可不好處理。
而且中也那邊……雖然她沒有感應到中也有什麼危險,沒有異能力的情況下,中也也是體術超強的存在,一般人動不了他。
但總歸是回去的好。
可是。
無事發生。
太宰真萌:「……」
好吧,果然沒有用。
親愛的哥哥啊,妹妹盡力了。
不好意思了。
在「中原中也」再一次搓出一個重力彈後,她終於朝他靠近了一步。
既然取不了巧,那就只能硬上了。
所謂荒霸吐,雖然被冠以荒神的稱號,可是事實上只是單純的能量體而已。
這樣的東西,對太宰真萌而言就是美食。沒有什麼比這更好吃的東西了。
只是這美食有點多,還有點費頭發。
將新出現的重力彈一一吸收後,太宰真萌繞到了「中原中也」身後,抓住了他的手。
暗紅的能量在他們接觸的位置不斷彙聚,最終流向了太宰真萌。
這些能量在太宰真萌體內流轉一圈後,大部分留存了下來,只有極小一部分沿著之前那個幾乎微不可查的路徑朝某個方向流去。
如果可以的話,她現在直接吸收完,然後再慢慢還給中原中也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但是不可以。
這實在太多了點,短暫儲存還可以,如果全部「吃掉」再慢慢還回去的話,太宰真萌確信她會撐爆的,除非還給中也的速度可以再提升N倍。
而且頭發也是一個大問題。
雖然有哥哥的頭發做後盾,但是把哥哥薅禿了,她以後怎麼辦,可不能不考慮可持續發展啊。
不知道是一下子「吃」太多,還是「中原中也」一直掙扎的原因,她感覺心髒的位置突然一陣疼。
唔——
差不多了吧?
感受著「中原中也」掙扎的力道越來越小,最終趨於平靜,太宰真萌才終止了這場盛宴。
暫時先這樣吧。
她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拖著「中原中也」,朝門外走去。
要去找哥哥。
哥哥一定有更好的解決方法吧?也不知道哥哥的異能力有沒有用,會有什麼效果。
還有頭發,要在頭發還沒掉之前找到哥哥啊。
這次一定會掉很多頭發吧?
哥哥不會哭吧?
真想看哥哥哭。
中也一定也很想看吧。
胡亂想著,她感覺眼前突然模糊起來,整個人也好像輕飄飄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樣。
門口好像出現了一個人,擋住了走廊裡照射進來的燈光。
她松開抓著「中原中也」的手,雙手都向那個人影伸去。
是哥哥啊。
可是,如同他們再度重逢的那天一樣,哥哥又一次避開了她。
意識抽離的瞬間,她「看」到哥哥躲進了陰影裡,任由她跌進了強烈的燈光中。
——哥哥,我什麼時候可以問為什麼?
好像有什麼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可是她已經聽不到了。
「真萌!」
羅瑪尼·阿其曼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少女閉上了眼,向地面傾倒而去。
在她身邊,一人目光深沉,倚靠在陰影中,只用余光追逐著她。
而另一「人」目光空洞,沒有看她,腳下卻艱難地朝她邁出了一步。
他想跑過去接住她,卻在靠近時聽到了太宰治的聲音。
「羅曼醫生。」
清冷的聲音提醒了他一件事:沒有意識的太宰真萌也是一個可怕的存在,她本身就是一個黑洞。
第38章
太宰真萌醒來的時候, 感覺全身都充滿了活力,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吸收足了能量,讓她整個人精神滿滿。
唯一的問題就是, 她發現自己還躺在原地。
地上還有點涼。
而她家哥哥蹲在旁邊, 低頭看著地面,好像在數地上不存在的螞蟻。
太宰真萌:「……」
好吧,確實應該是這種情況,她對於自己的體質也很是清楚, 如果剛剛有人動她, 在她沒有主動收斂的情況下,那就是來一個送一個。
但是……哥哥……
她抬眼,看向蹲在一旁的太宰治, 問道:「哥哥, 你在想什麼呢?」
太宰治沒有看她, 只繼續盯著地面,低聲答道:「太浪費了。」
語氣中滿是遺憾。
太宰真萌:「……」
浪費難道指的是她召喚到了中也的異能力這回事嗎?
一定是的, 她瞬間給了自己肯定的答案。這種事根本不需要再問哥哥。
不過, 哥哥你這是什麼反應啊!妹妹昏倒醒來, 你居然就這反應嗎?就這?就這?就這?
太宰真萌恨恨地戳了太宰治一下, 然後自己爬了起來。
環顧四周沒看到羅瑪尼·阿其曼的身影, 她一邊拍著自己身上的灰塵, 一邊問道:「哥哥, 羅曼醫生呢?他還沒回來嗎?」
太宰治也站了起來,朝她笑得一派燦爛:「羅曼醫生回來過,但是有事又走了,我們現在去找他吧~」
嗯?
太宰真萌有些疑惑。
就她的觀察來看,羅曼醫生對聖杯戰爭的事很是重視, 之前召喚途中突然離開已經是讓她倍感疑惑的行為了,現在哥哥又說他來了又走了……
她看了眼還老實站在一旁的「中原中也」。
看到她召喚出來這個,這個不符合規則的東西,羅曼醫生應該更加重視吧?
在這種情況下他還離開,那是有什麼更加重要的事嗎?
難道是……
「中也!」她驚呼出聲,「哥哥,是中也出什麼事了嗎?!!!」
太宰治表情一頓,剛邁出的步伐又收了回去。
「不去了。」他像是耍小孩子脾氣一般,又蹲了下來。
太宰真萌:「……」
哥哥你可不可以成熟點啊!
她也蹲了下來,看著太宰治的眼睛問道:「真不去了?」
「嗯,不去了,不想去了。」太宰治答道。
「哦~」太宰真萌低聲應了句,然後問道,「那我就自己去嘍?」
一聽這話,太宰治皺起了眉頭,一臉委屈道:
「真萌要丟下哥哥自己去嗎?」
「哥哥可是難得有空唉。」
「原來在妹妹心裡,哥哥已經這麼不重要了。」
訴苦三連。
太宰真萌:「……」
啊,不是,哥哥你還倒打一耙嗎?
她深吸一口氣,又戳了戳太宰治的腦袋,反問道:「那是誰一直不管妹妹的?是誰看妹妹摔倒連接都不接一下的?是誰把妹妹晾在這裡的?」
太宰治沉默了。
哼!
太宰真萌又戳了下太宰治,看到他那頭濃密的頭發,突然想起來了什麼。
她瞪大了眼睛,猛地從兜裡把小鏡子掏了出來。
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
她的頭發還好嗎?
本來還是好的。
但是就在她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的那一剎那,她又見到自己的頭發緩緩飄落的瞬間。
太宰真萌:「!!!!!」
天吶!頭發掉落現場嗎?
看著明顯比以往掉落更多的頭發,她瞬間慌了神。
她都已經可以看到頭皮了!
美少女絕不可以禿!
帶著欲哭淚的表情,她朝太宰治的腦袋伸出了魔爪。
哥哥還很好心地蹲在這裡,更方便她薅頭發呢!真是好哥哥!嗚嗚嗚——
太宰真萌認真起來的速度絕不是太宰治可以跟上的。於是,在太宰治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感覺腦袋上一涼。
哦不,不止是一涼,還有二涼,三涼,四涼……
「啊啊啊啊啊!臭妹妹你在做什麼!」太宰治終於反應過來,趕緊抱頭護住了自己的頭發。
可是為時已晚,太宰真萌已經薅到了足夠多的頭發,完美彌補了剛剛掉落的頭發的空缺。
把薅來的頭發往腦袋上一拍,她站起來,感到神清氣爽,剛剛的那點小委屈早就消失不見。
「哥哥真好~謝謝哥哥~」她愉快地朝太宰治伸出了手,「快起來了,我們去找羅曼~」
「不要。」太宰治果斷拒絕了。
可是拒絕無效。
太宰真萌可不管他怎麼回答,直接把他拉了起來,扛到了肩頭。
再伸手把「中原中也」拉上後,她風風火火朝電梯跑去。
·
在太宰治的尖叫聲中,太宰真萌熟門熟路地來到了往常自己做體檢的地方。
果不其然,一開門她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中原中也。
只見他閉著眼睛躺在那兒,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呼——
她松了口氣。
應該確實是沒有事。
她放下太宰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然後朝羅瑪尼·阿其曼喊了聲:「羅曼。」
這麼大的動靜,羅瑪尼·阿其曼想不注意到都難。他抬頭看向他們,一陣無語。
他們這又是鬧哪一出?
太宰真萌也感覺到他們現在的行為好像有些不合時宜,趕緊在哥哥耳邊低聲道:「哥哥!我放開你了哦!」
「唔唔唔——」
雖然聽不清聲音,但她還是感受到了哥哥是什麼意思。
朝太宰治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她松了手。
「哼!」太宰治哼了聲,像是很嫌棄一般往前邁了一步。
太宰真萌:「……」
她還沒嫌棄他好不好!
但看到太宰治腦袋上少了些的頭發,她又有一點點小心虛。
看在頭發的份上!
她也朝病床靠近了些,問道:「羅曼醫生,中也怎麼樣?」
羅瑪尼·阿其曼拆下了儀器,答道:「他身體好得不能再好,應該等會兒就會醒了。」
聽到這麼肯定的回答,太宰真萌才算是徹底放心。
然而這時,羅瑪尼·阿其曼又道:「那你呢?你怎麼樣?要不要再給你做個檢查?」
一聽到要再做檢查這種事,太宰真萌果斷拒絕道:「不要!我也身體好得不能再好!就是,就是……」
她低頭,右腳在地面上劃著圈圈,輕聲道:「就是吃撐了吧……」
說完,她又抬起頭來,指著自己的頭發跟羅瑪尼·阿其曼炫耀道:「你看,連頭發問題都沒有了呢!哥哥的頭發真好用!雖然有點短,但是不妨礙呢!」
羅瑪尼·阿其曼:「……」
太宰治:「……」
然後,當然是又一次的兄妹吵架。
鬧了一陣,在羅瑪尼·阿其曼差點忍不住要離開的時候,兄妹倆才安靜下來。
關於召喚時發生的事,羅瑪尼·阿其曼這才終於有機會了解。
揉了揉太陽穴,他詢問道:「真萌,我走了以後發生了什麼?怎麼出差錯了呢?」
這件事對她而言應該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早知道……唉……早知道也沒有辦法,當時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根本做不到全程看著。
太宰真萌咳了聲,小聲答道:「可能,可能因為我沒有念咒語?」
她沒念咒語?
羅瑪尼·阿其曼並沒有對此感到意外,之前他想給她看的時候,就感覺到她很不情願了。
不過照理說不應該啊,就算是沒念咒語,也不該差錯出成這個樣子。
見羅瑪尼·阿其曼沉默不語,太宰真萌又解釋道:「不是……羅曼,我是不想念,但是還是會念的嘛……就是中間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她一五一十把召喚時發生的事全部復述了一遍。
「反正就是這樣,我還沒來得及念,中也,啊不,」她指了指身後一直老實站著的家伙,「他就出現了。」
順便的,她還吐槽了一下制服這家伙耗費了她多少頭發。
太宰治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又念叨了遍:「太浪費了。」
太宰真萌:「……」
好吧,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她也感覺有點浪費。
羅瑪尼·阿其曼消化著太宰真萌說的話,低頭沉思。
這樣的情況真的是聞所未聞。
而且……
他見太宰真萌手背上的紅色痕跡少了一部分,問道:「你用過令咒了?」
「啊……這個啊……」太宰真萌看了眼自己的手背,「沒有用。」
命令無效,連令咒都沒有用……那確實是個麻煩。
羅瑪尼·阿其曼道:「我再去找找資料看有沒有解決辦法。」
「嗯嗯!羅曼你真好!」太宰真萌點了點腦袋,又轉頭看向太宰治問道,「哥哥,你有試過碰一下他嗎?」
碰一下的意思,當然指的是對這個逃離中原中也身體的異能力使用人間失格。
太宰治點了點頭,答道:「試過啊,沒有用。太糟糕了!討厭的東西突然翻倍了!太糟糕了!」
太宰真萌:「……」
還好中也現在聽不到,不然哥哥你又要挨揍了啊!
「唉……」她嘆了口氣。
她也預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這不是單純的異能力,不是可以被消除的。
同樣的,也不是英靈。
英靈死亡會回歸英靈座,他死亡卻未必會回歸中也的體內。
有太多不確定因素,而且還有一個肯定能解決、只是要費點時間的辦法,沒必要賭。
就在這時,中原中也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看著瞬間朝他看過來的三人,問道:「我怎麼會在這裡?」
他記得自己剛剛還在執行任務的,然後好像遇到了一陣霧,再然後……
不等他細想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他就先聽到了太宰治的聲音::「中也,恭喜你,成為我妹妹的狗了!」
中原中也:「……」
第39章
太宰治:「中也, 恭喜你,成為我妹妹的狗了!」
這句話一出,世界仿佛停滯了一秒。
很快, 中原中也反應過來。他額頭青筋突起, 大聲問道:「哈?你在說什麼!」
太宰治笑眯眯答道:「我可沒有亂說哦~不信的話,你可以問我親愛的妹妹呢~」
說完他又補充了句:「中也果然是太宰家的狗呢~」
中原中也:「……」
他嘴角抽搐了下,懶得跟太宰治計較,轉而看向了太宰真萌。
「真萌, 這是怎麼回事?」
太宰真萌不知怎的心裡升起了一股心虛。
甚至有那麼一秒希望他也是狂化狀態呢。
但只是一秒而已, 如果中也真是狂化狀態,那可不太妙。
她把他扶了起來,答道:「發生了一點意外, 說來話長。」
中原中也:「那就長話短說。」
太宰真萌:「……」
逃避不是辦法, 早晚得把這件事跟他說清楚。她嘆口氣, 把之前羅瑪尼·阿其曼跟她解釋過的關於聖杯戰爭的事情復述了遍。
然後又將剛剛召喚的事也再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中原中也沉默了下。
他看著二號自己, 不知道該說什麼。嘗試著使用了一下異能力, 他果然發現已經用不了了。
不過沒關系, 他還有體術, 就是這個二號自己有點難處理。
雖然這家伙現在看起來無害, 老老實實站著, 但那是因為真萌暫時吸收了他可使用的能量。
一旦他恢復過來, 又是一場災難。
眼下並沒有其他解決方法,那她得一直帶著他了吧?
一旦失控就及時吃掉能量什麼的……
他抬眼朝太宰真萌看去,卻發現她一直在看他,眼神中帶著些擔憂。
擔心什麼呢?天天開開心心的傻丫頭可別露出這種表情。
他剛想開口安撫,就先聽到了太宰治的聲音。
「中也~看吧~我沒騙你吧~」
這欠揍的語氣, 仿佛就在說著:快來打我呀!
中原中也:「……」
雖然從某種程度上講也沒錯……但你這樣解釋,被打死都不虧啊!
「哥哥!」太宰真萌抬腿踹了太宰治一腳,「你再亂說!」
「啊~」太宰治捂住了心口,「妹妹有了狗就不要哥哥了~哥哥太傷心了~太難過了~」
語氣更加欠揍了。
太宰真萌:「……」
哥哥,你真的被打死都不虧。
於是,時隔四年,港口Mafia現任首領再次喜提混合雙打。
圍觀群眾羅瑪尼·阿其曼:「……」
這就是港口Mafia的日常嗎?他好像長了什麼不得了的見識。
幾分鐘後,牆角。
被蹂躪了一頓的太宰治爬了起來。
他伸了個懶腰,臉上一片……愉悅。
感覺好像做了一次全身的按|摩呢。
不過看著並立的太宰真萌和中原中也,他又暗暗咬了咬牙。
他的妹妹啊!那是他的,他的妹妹!
可是……
他理了理衣服,收斂起了所有表情,認真道:「我要交給你們一個任務。」
「啊?」太宰真萌指了指自己,「哥哥你是在跟我和中也說嗎?」
太宰治點頭,答道:「當然。」
太宰真萌眼神一亮。
就……有點小興奮。
這還是哥哥第一次給她任務。
她立刻也認真起來,挺直腰板,大聲道:「哥哥你快說什麼任務!我一定完成!」
就像是初次進入職場的新人一般,全身上下滿滿的活力。
太宰治靠到了牆上,隨口道:「沒什麼,就是去聊聊天而已。」
「啊?」太宰真萌一臉懵。
說好的任務,怎麼又變成聊天了?
太宰治從懷裡拿出了一個信封,交到了太宰真萌手中道:「這是武裝偵探社給你的邀請函,你去玩一下吧。」
「啊?」太宰真萌依舊一臉懵逼。
太宰治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就是去玩一下,聊聊天,真萌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都可以的。」
太宰真萌:「……」
總感覺有坑。
「那任務目標呢?」
「沒有哦~」太宰治搖了搖頭,「一切都聽真萌的,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哥哥無條件認同。」
說著,他朝太宰真萌露出了微笑,仿佛在說:看吧,哥哥好吧?
太宰真萌:「……」
還是感覺有坑。
她打開信封飛快掃了眼內容,信上約定的時間很快就要到了,如果不想遲到的話,現在就該走了。
她又狐疑地看了哥哥一眼,最後放棄了探究。
如果是哥哥不想讓她知道的事,她無論怎樣都不可能知道的。
不過在走之前……
她摸了摸腦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起來,拔掉了自家哥哥後腦勺上的幾根頭發。
有備無患!以防萬一!
這樣就算在外面遇到什麼事,也不用擔心頭發的問題了。
「啊啊啊——」太宰治尖叫起來,「太!宰!真!萌!」
「略~」太宰真萌把戰利品往自己兜裡一揣,一溜煙躲到了中原中也身後。
「謝謝哥哥!哥哥真好!」
「哥哥不好!把哥哥頭發還回來!」太宰治撲了過來,卻沒能繞過中原中也這堵……「矮牆」,又被一腳踹飛了。
太宰真萌為哥哥默哀一秒,然後愉快地拉著兩只中原中也離開了。
信上邀請的人是:屬於港口Mafia的御主和從者,中原中也本人當然要跟她一起去。
此時的她不知道的是,這個任務,太宰治交給了她和中原中也,可符合這個定義的人不止她和中原中也。
在她和中原中也離開後,太宰治跑到了羅瑪尼·阿其曼身邊,道:「羅曼醫生,下一個咯~」
羅瑪尼·阿其曼有些疑惑,反問道:「什麼下一個?」
「當然是下一個召喚儀式嘍~」太宰治回頭朝他招了招手,「快來,羅曼醫生,這回可不要中途離開了哦~畢竟我們對這些可都是一竅不通呢~」
羅瑪尼·阿其曼:「……」
什麼?一竅不通?你這話說出來你自己敢信嗎?
心裡這樣嘀咕著,他又忍不住想回答自己。
太宰治這個人,好像還真敢說又敢信!
羅瑪尼·阿其曼:「……」
「怎麼了?羅曼醫生~」太宰治催促的聲音響起。
羅瑪尼·阿其曼:「……」
看著太宰治笑嘻嘻的樣子,他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追了上去。
「沒什麼……我來了。」
另一邊,雖然時間很趕,但作為美少女,太宰真萌還是沒有直接前往武裝偵探社。
她這一頭秀發啊!現在還亂七八糟呢,可不得整理整理再見人?
她薅哥哥頭發的時候,並沒有逮著一個地方一直薅,還是很均勻地薅的,所以哥哥的頭發現在看起來只是稍微稀疏了些,並沒有很明顯的脫發感。
但她掉頭發就不一樣了……
原本也是均勻地掉的,但是這次也不知道是什麼毛病,它就是逮著一個地方掉,還是從額頭發際線這邊開始的。
以至於她薅了哥哥頭發補上後怪怪的,前短後長。
她讓中原中也幫她拿著鏡子,兩只手不停扒拉著頭發,試圖搞一個好看的發型。
搗鼓了一會兒,她把前面的短發梳理好,然後把後面的長發扎了起來,放到了肩頭。
照了照鏡子,感覺還不錯,但是……
太宰真萌:「不,不行……」
中原中也感覺挺好看的,便問道:「為什麼不行?」
太宰真萌轉了兩圈,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反問道:「你不覺得這個發型有點危險嗎?」
中原中也:「???」
即使是他,有時候也get不到太宰真萌的點。
「咳……」太宰真萌咳了聲,就當自己什麼都沒說,把頭發編成了個小辮子甩回身後,然後對著鏡子吹了聲口哨道,「還挺帥的。」
「對吧?中也?」
中原中也點了點頭。
「嗯,好看。」
她怎麼樣都好看。
嘿嘿~
太宰真萌滿意了,收好小鏡子,拉著中原中也二號,跟中原中也一起朝武裝偵探社進發。
·
只是剛出門沒多久,他們就先遇上了事。
又或者該說……別人單方面有事了。
事情是這樣的。
原本太宰真萌拉著中也二號跟中原中也在路上走得好好的,但是走著走著,中原中也突然問她:「真萌,一定要拉著他嗎?」
「啊?」太宰真萌眨了眨眼,看了看中原中也,又低頭看了眼自己和中也二號拉在一起的手。
中原中也:「……」
不等太宰真萌說什麼,他就又道:「沒什麼,走吧。」
「哦~~~」太宰真萌拉長了語調,松開了和中也二號拉在一起的手,然後拉上了中原中也的。
中原中也:「……」
他突然停住了腳步。
「真萌——」
他剛要說什麼,就感覺到太宰真萌拉著他的手朝中也二號伸去。
「那中也你拉著他吧!」太宰真萌說著把中也二號交到了他手中。
中原中也:「……」
這,這樣嗎?
他感受著自己拉著的這只手,冰冷中帶著一絲殘留的溫度。
很特別的感覺。
跟自己的異能力握手什麼的……
太宰真萌抬頭,笑著問道:「中也,你剛剛想說什麼呢?」
中原中也:「……」
「嗯?」太宰真萌又朝他眨了眨眼。
一雙鳶色的眸子閃閃發亮,雖然跟太宰治的一模一樣,但因為是她,所以一切都變得順眼起來。
中原中也按了下帽子,答道:「沒什麼,走吧。」
「好!走!」太宰真萌蹦蹦跳跳著往前走,臉上滿是興奮。
然而,就在她快快樂樂放松自己的時候,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了她身後。
那人氣息隱藏得太好,甚至已經到她身後了她都沒發現。
然後,黑影拿著一把短刀,撞向了她後背。
第40章
可以完全切斷氣息的暗殺者, 成功接近了目標。近距離的刺殺,成功率無限接近100%。
可是……他面對的敵人,是太宰真萌。
此時的太宰真萌放開了抓著中原中也和中也二號的手, 整個人徹底放松, 順便地也讓一直收斂的自己釋放了出來。
簡單來說,她又成了—個人形黑洞。
當黑影撞上黑洞。
短刀如同沒入水中一般,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那黑影意識到短刀不是扎進太宰真萌後心,而是消失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來不及剎車, —下子撞到了太宰真萌背上。
這是一件悲傷的事。
黑影步了短刀的後塵, 也瞬間消失了。
從他現身到他消失只有—秒鐘不到,如果是一般人在一旁,可能都發現不了這件事, 只會以為是自己眼花, 出現了幻覺。
太宰真萌打了個飽嗝, 停下腳步,轉身看了眼身後的空地。
啊這……剛剛是有個外賣送上來了嗎?
她剛可以放心大膽吃, 就一直有人送上門來, 大家也太客氣了點吧?
徹底消失的話……是純粹的能量體嗎?
是……哪個從者嗎?
開局送—個?
太宰真萌思考著這個問題。
中原中也見狀卻立刻拉著二號自己追了上來, 焦急詢問道:「真萌, 你沒事吧?」
「啊?」太宰真萌看著他, 歪了歪腦袋答道, 「我怎麼可能會有事啊, —般人才傷不到我呢!中也你不要瞎擔心啦~」
這是事實。
—般人的偷襲對她只能是送菜罷了。
只要不是強到一定程度,比如龍級怪人那種,偷襲她是必不可能成功的。
可中原中也擔憂的不是這—點,他看剛剛的狀況就知道那個人根本無法對太宰真萌造成任何傷害。
他擔心的是另一個問題,關於她的身體。
「你才吸收了那麼多能量, 現在又吸收了這個,沒問題吧?」
他還記得剛剛太宰真萌跟他說的她吸收了他的異能力後暈了—會兒的事。
即使事後的結果看起來是好的,現在她整個人更加精神了,全身又被強化了遍,但是暈倒這種事,怎麼也不能忽略吧?
太宰真萌認真思考了下中原中也的問題,嚴肅答道:「這確實是個問題!」
「嗯,」中原中也追問道,「所以你感覺怎麼樣?」
太宰真萌抬眼,朝他狡黠—笑,答道:「沒問題!不要擔心!你忘記我出門的時候拔了哥哥一堆頭發啦?等—下要是掉頭發,我就拿哥哥的補上!」
說著她還拿出之前拔下來當做儲備的頭發給中原中也看了眼。
太宰真萌感覺自己真是太機智了,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
中原中也:「……」
他指的也不是這個好不好!
在心中默默嘆口氣,他又問道:「我說的是你的身體,你有沒有感覺到不舒服?會不會又要暈倒?」
「唔——」太宰真萌捏著自己的下巴,閉上眼睛,像是在認真感受著。
好一會兒後,她才睜開眼,跟中原中也確定地答道:「沒有問題!」
說著,她又在原地蹦蹦跳跳了幾下,—邊轉著圈—邊答道:「看,—點問題都沒有,身體可棒了呢!中也你真的別瞎擔心啦!」
停下來,她又湊到中原中也面前,悄聲道:「反正感覺特別好,又變強了呢!」
太靠近了……
甚至能感覺到她的呼吸撲在他的脖子上。
中原中也下意識把她往外推了推,答道:「那就好,你沒事就好。」
然而對此,太宰真萌卻不樂意了。
被中原中也推開,她不由得皺緊了眉,嘴巴也嘟了起來。
「嗚嗚嗚——」她像模像樣地哭起來。
但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她眼睛裡沒有—絲淚花。
中原中也:「……」
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哭了?
他剛想詢問,就聽到了太宰真萌的聲音。
「嗚嗚嗚——中也你不喜歡我了,居然推開我!」
中原中也:「……」
啊不,他不是這個意思啊!
「真萌……我不是……」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要聽!中也就是不喜歡我了!」太宰真萌鬧起來,就像是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小孩子—樣,就差賴在地上打滾了。
中原中也:「……」
她安靜了四年,他都差點忘記她原本是一個這麼能鬧騰的人了。
這樣鬧騰起來的她,越是搭理,她越會得寸進尺。
中原中也深知這—點。
他扭頭,壓著帽子想往旁邊走兩步。
但是……他手裡牽著的那個二號自己卻挪不動步伐,像是死死釘在了原地一樣,根本不跟他—起走。
中原中也:「……」
頓了頓,他回頭,就見在太宰真萌吵鬧的聲音中,二號自己朝太宰真萌伸出了手。
中原中也:「……」
這回沒有停頓,他眼疾手快地上前,搶先—步伸出手去,將手掌按在了太宰真萌腦袋上。
不就是哄—哄這丫頭嗎?他自己來。
揉了揉她的頭發,他微微低頭,哄道:「沒有,我沒有不喜歡你。」
嘿嘿~
太宰真萌唇角的弧度秒變上揚,哭喪的表情立刻變成了笑臉。
她抱住中原中也,在他懷裡拱了拱,然後如中原中也所料的那樣得寸進尺道:「那~中也~你抱我過去嘛~」
中原中也:「……」
他就知道。
「你都這麼大了,還要抱著走……這大街上的……」—邊說著,他—邊環顧四周,總感覺周圍的行人都在看他們。
但太宰真萌才不管這些。
她抬著腦袋,捂著胸口撒嬌道:「可是人家剛剛吃太撐了,不想動了嘛~中也你就抱抱我嘛~」
吃太撐難道不應該捂著肚子嗎?
好吧,她的吃撐跟—般人的吃撐不—樣,情有可原。
看著在他懷裡撒嬌的太宰真萌,余光瞥到躍躍欲試想上前的二號自己,中原中也嘆了口氣,妥協道:「好。」
「耶!中也最好了!超喜歡中也的!」太宰真萌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她抓著心口的衣服,繞到了中原中也身後,又雀躍道:「中也還是背我吧!你說我長大了來著!」
中原中也:「……」
長大了不能抱,就能背嗎?
這邏輯是否有什麼問題?
但是……
「好。」他答應了。
背著總比抱著不引人注目一點。
·
於是,—行人就以這樣神奇的姿勢出現在了武裝偵探社門口。
中原中也背著太宰真萌,左手還拉著二號的自己。
如果這倆都是小孩模樣的話,他就該是一個偉大母親的形像了。
被自己的腦補嚇—跳,中原中也晃了晃腦袋,側頭問太宰真萌道:「真萌,到了,你要下來了嗎?」
「唔——」太宰真萌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像是才睡醒。
過了幾秒,她眼神才恢復了清亮,中氣十足答道:「好!我自己走!」
這裡可算是敵對組織的總部,她得給哥哥一個面子。
從中原中也背上跳下來,她理了理衣服,抬手敲響了門。
門內的人像是早知道他們已經到了—樣,在敲門聲剛響起來的—瞬間就打開了門。
「歡迎來到武裝偵探社。」
這個聲音響起的同時,太宰真萌看到了聲音的主人。
那是一個略顯頹廢的大叔,整個人看上去懶洋洋的,身上穿著白大褂,似乎是醫生。
在他的身後,—身護士服的小蘿|莉雙手抓著白大褂,只探出了—個小腦袋,正好奇地打量著她。
大叔和蘿|莉?
太宰真萌想到了—個人。
在她身後,中原中也發出的聲音印證了她的猜想。
「首——森先生。」
第41章
森先生?
森鷗外?
港口Mafia的前任首領?
他原來沒有死嗎?
太宰真萌眨了眨眼, 鳶色的眸子中有一絲疑惑。
四年前她看過關於她家哥哥上位的資料,雖然資料中沒有明確寫到森鷗外最後怎麼樣了,但是她一直想當然覺得這位港口Mafia的前任首領是死了的。
不然她家哥哥吃飽了沒事干|嗎?接這個港口Mafia的首領位置干嘛?她也沒見她家哥哥干得很開心啊……
森鷗外像是能聽到她在想什麼一樣, 原本頹廢的臉上帶上了一絲哀怨。
他開口, 直接點明了太宰真萌的疑惑。
「你是在疑惑我為什麼還活著嗎?」
說著,他蹲了下來,一把抱住了他身後抓著他褲腿的護士服小蘿|莉,帶著假哭的聲音繼續道:「啊~愛麗絲醬~太宰君居然這樣說我~我好難過啊~」
太宰真萌:「……」
「不是——」
她剛要開口解釋, 就又被森鷗外打斷了。
「真萌小姐, 」森鷗外抱著愛麗絲,抬起頭來,「你哥哥真是太讓我難過了~」
「篡位就算了, 還讓重傷的我流落街頭, 現在居然還跟妹妹說我死了嗎?太讓人傷心了。」他一邊說著, 一邊假哭著。
被他緊抱著的愛麗絲卻……翻了個白眼。
太宰真萌:「……」
雖然感覺這種事她家哥哥真的可以干出來,但是總感覺哪裡有點問題。
帶著疑惑, 她回頭看了眼中原中也, 用眼神詢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中原中也壓了壓帽子, 正想開口, 就聽到森鷗外自己結束了這場鬧劇。
只見森鷗外放開愛麗絲, 站了起來, 整理完自己的衣服後再抬頭, 身上的頹廢盡消。
他張開雙手,向後退了一步,笑著道:「不好意思,開個玩笑。」
太宰真萌:「……」
她這是……被人耍了?
不過,眼前這個人似乎對她很是了解啊?
這樣想著, 太宰真萌問道:「你認識我?」
森鷗外臉上的笑意更深,他微微俯身靠近了些,答道:「當然,你哥哥可是經常跟我說起你呢,我可能是這世上最深入了解過你的人了。」
深入……了解……
這是什麼描述?
結合之前看過的森鷗外的資料,太宰真萌突然感覺背後一陣發涼。
不是吧,她家哥哥應該沒有這麼喪心病狂吧?
而且她家哥哥這個人,她自問還是很了解的。
別說是跟一個蘿|莉控聊她了,就算是跟正常人,就像是織田作和安吾,他都不想仔細說吧?
怎麼可能跟眼前這個人深入聊她?
不對,這個深入了解……並不一定是聊出來的吧?
正當她思考森鷗外這句話中有什麼深意時,她聽到從某個房間裡傳來了一陣電鋸啟動的聲音。
然後,她就見森鷗外像是變臉一樣,立刻收起了臉上詭異的笑容。
與此同時,愛麗絲雙手叉腰,指著森鷗外大聲喊道:「林太郎!你不要嚇唬真萌姐姐!」
太宰真萌:「……」
她沒記錯的話,愛麗絲是他的異能力吧?
這麼分|裂真的好嗎?
森鷗外不管她在想什麼,他把愛麗絲抱了起來,朝她露出一個半笑不笑的表情,又道:「不好意思,還是玩笑。」
話音剛落,剛剛那間傳來電鋸聲的房間的門就被打開了。
「哈?你在開什麼玩笑?!!!」清亮的女聲伴隨著電鋸聲響起,卻沒有一絲違和感。
太宰真萌循著聲音看去,就見房間內走出了一個拿著電鋸的女人。
和她的動作不相符的是,她身上穿著的同樣是一件白大褂,如果忽略手上的電鋸的話,她身上的醫生味倒是比森鷗外濃些。
但不管怎樣,這兩位「醫生」看起來都不太像正經醫生的樣子……
醫生難道不應該是像羅曼那樣?再不濟也應該像新羅那樣吧……
太宰真萌小小的腦袋上頂著大大的問號。
她眨了眨眼,又回頭看了看中原中也,沒在中原中也臉上看出些什麼來。
他只是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地看著前方。
姿態是:防衛。
很自覺地把自己放在了守護者的位置上嗎?
即使面對的是自己曾經效忠的前任首領?
當年究竟還發生了什麼事?什麼沒有記錄在資料上的事。
看不出答案來,太宰真萌又回了頭。
然後,她就看到——
森鷗外抱著愛麗絲走到了窗邊的椅子上坐下了。
愛麗絲在他懷裡掙扎著,嘴裡卻沒像之前一樣大喊,只無聲抗拒著他都懷抱,像是被什麼嚇到了一樣。
而他自己,卻一副「好父親」的樣子,不顧愛麗絲的掙扎,認真撫摸著愛麗絲的頭發,嘴裡低聲哄道:「愛麗絲醬~乖乖的啊~我們都乖乖的哦~等下給你吃小餅干好不好?」
愛麗絲搖頭。
森鷗外:「那穿小裙子好不好?新買的小裙子還沒有穿過呢,我們穿新衣服好不好?」
愛麗絲繼續搖頭。
森鷗外不氣餒,再次問道:「那我們畫畫好不好?昨天的畫還沒畫完,我們等一下繼續畫啊?」
愛麗絲,愛麗絲這回不搖頭了。
不止她不搖頭了,森鷗外也住了嘴。
因為……
看著眼前的情形,太宰真萌下意識往中原中也身邊邁了步,緊緊貼近了他。
中原中也愣了愣,伸手摟住了她。
眼前的情形是——
穿著白大褂的女人把電鋸放到了森鷗外身前的桌子上。
毫無懸念地,桌子被鋸成了兩段。
太宰真萌:「……」
這是什麼鬼?
她抬頭看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也看著她,眼神中像是在說:你都看不出來這是什麼情況,我就更看不出來了。
太宰真萌:「……」
好吧。
這大概就是……武裝偵探社的日常吧。
她突然懂了羅瑪尼·阿其曼之前看她的感覺。
太宰真萌:「……」
啊不,這好像不是一個好的比喻。
總之,這一電鋸下去,武裝偵探社瞬間恢復了安靜。
太宰真萌沒有迷茫多久,就見那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朝她走來。
「抱歉,剛剛這位是武裝偵探社的編外人員,二位忽略就好。」
一句話,把鍋給甩了出去。
道完歉,她又朝他們伸出手,說道:「你們好,我是武裝偵探社的與謝野晶子,二位怎麼稱呼?」
太宰真萌:「……」
雖然她和中也是應邀而來,但這麼友好的會面場景真的該是真實存在的嗎?
他們難道不是敵對關系?
她是傻了才會自報家門吧?
雖然……
好吧,有森鷗外在,他們倆自不自報家門好像並沒有什麼意義。如果武裝偵探社真的想要知道他們的信息,不可能不知道的。
沒聽她剛剛說的是「二位」嗎?明明他們現在站在這裡的可是三個人啊。
至少在其他人眼中是三個人。
以上的思索瞬間在腦海中打了個轉,太宰真萌抬頭,朝與謝野晶子露出了一個笑臉,答道:「我是太宰真萌,叫我真萌就好。」
說完,她還順便介紹了一下中原中也。
「這是中也,中原中也。」
「嗯,」與謝野晶子朝他們倆點了點頭,然後左邊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真萌小姐,中原先生,這邊請,社長已經恭候多時了。」
「好。」
跟著與謝野晶子往社長辦公室走去,一路上又路過了森鷗外。
太宰真萌側頭瞥了眼他,正好看到森鷗外和愛麗絲都在看她。
兩張臉上是完全不一樣的表情,一個帶笑,一個好奇,但是她卻品出了同樣的感覺。
太宰真萌朝他們露出一個笑臉,然後收回了視線。
有意思啊。
進到社長辦公室,剛落座,太宰真萌就聽武裝偵探社的社長福澤諭吉直入主題道:「真萌小姐,今日請你來,我們是想知道一些關於聖杯戰爭的信息。」
太宰真萌:「???」
她小小的腦袋上,又掛滿了大大的問號。
她再度有了之前的疑問。
港口Mafia和武裝偵探社……確實是敵對的關系吧?
把敵人請到自己家裡來,還直白地朝敵人要信息?
你問我就答,那我多沒面子?
不過他們既然敢問這個問題,就一定還有後招。
太宰真萌往椅背上靠了靠,反問道:「你們不是武裝偵探社嗎?偵探社唉,居然查不到信息,還要求助敵人嗎?」
聽著這略顯嘲諷的話,福澤諭吉臉上的表情卻沒有變。他依舊嚴肅著,認真回答了太宰真萌的問題。
「聖杯戰爭的信息屬於機密資料,武裝偵探社沒有。我們與政|府溝通過,正和迦勒底方面協調。但通過這個途徑,等我們得到信息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哦~」太宰真萌笑起來,「社長,您這是……在內涵政|府的工作效率嗎?」
各種亂七八糟的流程太復雜,耗時太多,遇到緊急的事又不知變通,最後只能另辟蹊徑……
哇偶~確實是在內涵呢。
福澤諭吉依舊一臉嚴肅,他沒有正面回應太宰真萌的問題,只繼續道:「這件事關乎橫濱異能者,甚至普通人的存亡,所以還請真萌小姐告知詳情。」
太宰真萌挑了挑眉,問道:「我憑什麼把信息告訴你們呢?」
還是那句話,你問我就說,那我多沒面子?她現在代表的可是港口Mafia,可不能給她家哥哥掉面子。
福澤諭吉顯然早有准備,他不慌不忙,從抽屜裡拿出了幾張照片和幾張紙。
他先將紙質資料遞到了太宰真萌面前,解釋道:「這是關於近段時間異能者失蹤的調查報告。」
「我看看。」
太宰真萌接過資料,隨手翻看起來。
關於這件事,她其實有聽港口Mafia的人說過,但是她一直沒放在心上過。
不止這件事,這麼久以來很多事她都沒有放在心上過。
有什麼事當然她家哥哥會管啊,她從來就不需要做什麼。這還是她家哥哥第一次讓她來做什麼事。
——雖然,她得到的命令是:隨便怎麼做。
既然是隨便她怎麼做,她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那就……認真一點好了。
在心中飛快做了決定,她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手中的文件上。
在最初的幾頁,是這件事情的概況。
大概在半個月之前,橫濱開始出現了異能者失蹤的情況。
起初只是被當做普通失蹤事件被處理,但是後來,如此一致的異能者身份引起了政|府的注意,這件事也就被轉交給了武裝偵探社處理。
可是半個月過去,武裝偵探社發動了全員出去查探,都沒能找到那些異能者的下落。
最後,還是在前兩天這些異能者被主動暴露了出來,只不過……被暴露出來的就只剩下屍體了。
這些異能者都死了,都死於自己的異能力。
看到資料中附上的照片,太宰真萌眉頭一皺。
死於自己的異能力?這種情況怎麼感覺有點眼熟呢?
這是……某個她曾經教訓過的人的異能力吧?
當年,她還在孤兒院的時候,遇到過一個人,那個人的名字叫做——澀澤龍彥。
他的異能力造成的結果就會是這樣,剝離異能者的異能力,然後讓異能者與自己的異能力戰鬥,最終如果敵不過的話,異能者本身就會顯現出死於自己的異能力情況。
等下……剝離異能者的異能力……
她突然又想到了什麼。
這不是跟中也現在的情況很相似嗎?
說起來,她還沒有問過中也他到底是什麼情況,怎麼就讓自己的異能力被召喚出來了。
難道並不只是聖杯的作用?難道這其中還有外力支持?
中也的事,當然要比這個案子更重要!
她想也沒想,先放下了手中的資料,轉身看向了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正認真跟她一起看資料來著,他想看看武裝偵探社的調查結果跟港口Mafia相比有沒有什麼差別,冷不丁見到資料被合上,他疑惑抬眼,就看到太宰真萌認真的眼神。
「真萌?怎麼了?」
太宰真萌雙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嚴肅道:「中也,之前我忘記問了,你剛剛是怎麼回事?你在昏迷之前遇到了什麼事?」
「這個啊……」中原中也也嚴肅起來。
他想立刻回答,但想到這裡是什麼地方,又不由得側頭看了眼福澤諭吉和與謝野晶子。
「沒事,」太宰真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說吧。」
反正她已經決定要怎麼隨便做了,這些事跟武裝偵探社說了也無妨。
既然太宰真萌這麼說,中原中也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把自己經歷的事情說了出來。
「當時我正在執行任務,突然身邊出現了一道迷霧,然後我就發現自己的異能力被剝離了出來,看到了它。」
「它好像要攻擊我,但是它還沒靠近我,我就失去意識了,之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這樣啊……」太宰真萌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原來是這樣啊,難怪呢,難怪召喚出了中也的異能力。原來是剛好那時候中也的異能力被剝離了。
哼……
當初她放過了那個人,真是走了一步壞棋呢。
早知道就不放過他了,這樣還能給自己少好多事呢。
唉……
她又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然後轉頭看向了福澤諭吉。
「這位……社長先生?關於這件事,你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吧?」
福澤諭吉點了點頭,答道:「是,關於這件事的詳情,資料裡都有寫,真萌小姐可以繼續往後看。」
「嗯,」太宰真萌朝他笑笑,再次拿起了被她放到桌上的資料,「好。」
第42章
資料的後半部分果然是關於澀澤龍彥的。
這件事都不需要調查, 就可以確定是澀澤龍彥做的。
但是,這僅僅只是表面而已。
澀澤龍彥的背後,就牽扯出了第二份資料上的內容。
澀澤龍彥不是一個人, 他背後還有更大的陰謀。
這一點, 武裝偵探社也沒有查。不是和之前一樣太過簡單而沒必要查,而是……幕後黑手光明正大找上了門來。
肆無忌憚地找上了門來。
那是一個國外的異能者組織,名為組合。甫一出現,就給武裝偵探社下了命令。
沒錯, 就是命令。
組合首領用居高臨下的口吻給武裝偵探社寫了一封信, 命令的內容是交出武裝偵探社的從者。
這樣的事,武裝偵探社怎麼可能答應,當場就拒絕了。
可是在他們拒絕的第二天, 也就是今天, 橫濱就騷亂起來。
這就是第三份資料, 關於今天的橫濱。
這回受害的不止是異能者了,這場看不見的戰爭還波及到了普通人。短短一天, 已經有無數人遇害, 死狀慘烈。
組合沒有直接對武裝偵探社動手, 卻用橫濱其他人的生命威脅著他們。
手段及其殘忍, 這樣的組合是他們已知資料中沒有的。
果然是關乎橫濱的存亡呢。
或許武裝偵探社是真的想從她這裡得到聖杯戰爭的信息, 但是更多的, 他們是在尋求合作。
聖杯戰爭的勝利條件是擊殺六個英靈, 雖然太宰真萌這邊召喚出了差錯,中原中也二號未必等同於英靈,但是不管怎樣,組合的目標肯定也會指向港口Mafia。
他們這邊更加被動,召喚的是自己人, 更不可能把人交出去了。
他們早晚也會跟組合對上。
可是……至少目前,他們還沒真正跟組合有實質上的衝突。
太宰真萌將資料往辦公桌上一放,悠悠然靠到了椅背上,開口道:「這位社長……叔叔,我想我首先要說明三件事。」
福澤諭吉微微點頭,示意太宰真萌繼續說下去。
太宰真萌抓著自己的小辮子,發尾在指尖打著轉,緩緩道:「首先,滿打滿算我在橫濱大概也就只生活過八年時間,其中有四年我都是呆在自己房間沒有出過門,而另外的時間,大部分橫濱人帶給我的回憶並不美好。」
她在闡述一個事實。
那些另外的時間裡,她幾乎都在擂缽街,那裡可真沒法跟真善美搭上邊。
包括之後跟中也生活在一起,周圍的人也總是對她散發著惡意,如果不是她夠強,又能把某些人玩弄在手掌心的話,大概早就被吃得渣都不剩了。
福澤諭吉皺了皺眉。
太宰真萌見他沒有要插話的意思,繼續道:「現在,我哥哥,港口Mafia的首領,把這件事全權交給了我處理,他絕不干涉,只交給我處理。」
說著,她指了指自己,臉上的是一派天真的笑容。
「而我嘛~」她笑著繼續開口,「我想我來的路上發生的事社長叔叔肯定已經知道了吧?」
大家都是聰明人,很多話不需要說得太清楚。
她這三點指明了一件事:她不在意橫濱,她可以保護好港口Mafia,單從她的角度看,沒必要跟武裝偵探社合作。
福澤諭吉沉默片刻,開口問道:「所以真萌小姐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太宰真萌緩緩起身,朝福澤諭吉Wink了下,「我們可是Mafia,社長叔叔可不要空手套白狼哦~」
說完,她又回頭看了眼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的森鷗外,問道:「你說是吧?森先生?」
森鷗外抱著愛麗絲,恍若沒有聽到她的問話,果斷轉身就走,嘴裡還一邊說著哄小孩的話。
太宰真萌見森鷗外不搭理她,也不惱,回頭就跟福澤諭吉篤定道:「你看,森先生也說是這樣。」
這胡說八道都沒基本法了……她當在場的其他人都是聾的嗎?
中原中也簡直沒眼看,但表面上,他還是一本正經,和二號自己一起站在太宰真萌身後,當兩個麼得感情的保護機器。
雖然她的表達方式太有槽點,但是她表達的內容卻沒有錯。他們可是港口Mafia的人。
而福澤諭吉也沒糾結這一點。
森鷗外是否認同這句話對目前的情況並沒有什麼影響,他早在邀請函發出前就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
畢竟對方可是港口Mafia,怎麼可能白白跟他們合作。
雖然這件事波及到了橫濱的普通人,但是目前還沒真正影響到港口Mafia,武裝偵探社處於被動的位置。
他也起身,看著太宰真萌問道:「所以真萌小姐想要什麼?」
太宰真萌一笑,隨手翻了下資料,准確無誤翻到了組合的那封居高臨下的信。
她指著信上的內容,開口道:「我要這個。」
事情仿佛成了一個怪圈。
整件事因它而起,現在卻又重新回到了原點。
辦公室內靜得可怕。
突然,破門聲從太宰真萌身後傳來。
「我要贏得聖杯戰爭!」伴隨著這個聲音,一把無形的劍從她背後襲來。
太宰真萌懶洋洋的,一點都沒有要躲閃的意思。
中原中也和中原中也二號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想要替她擋住,卻被她搶先一步,一手一個推開了。
「真萌!」
中原中也一陣著急。
就算這也是她的戰鬥手段之一,那也不能站著挨打。
太宰真萌還是沒有避開,反而轉頭朝他笑了笑。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無形的劍並沒有刺中她,它在即將刺中之時停住了。就如太宰真萌預料的那樣。
沒有理會身後的人,她抬眸看向福澤諭吉,天真地問道:「社長叔叔?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
福澤諭吉沉著臉:「抱歉。」
這件事確實是他們理虧。
港口Mafia的人相信他們,主動來到了武裝偵探社,他們斷不可能在此時動手。
得了道歉,太宰真萌甜甜笑著,這才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身後。
她轉身,就看到了那把無形的劍的主人。
那是一個少女模樣的人,又或者說是……英靈,Saber。
她臉上滿是憤怒,太宰真萌卻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迷茫。
哦~原來是這樣,難怪他們首先說的是想要知道聖杯戰爭的信息。
他們的召喚也有問題,眼前這個英靈,沒有記憶,有的只是對聖杯戰爭的執著。
那麼問題來了,對聖杯戰爭的信息幾乎一無所知的他們是怎麼召喚出的這位英靈呢?
「社長叔叔,她的Master是誰?」她很直白地開口問了。
背後卻一陣沉默,什麼聲音都沒有傳來。
她鼓著腮幫轉身,氣呼呼道:「社長叔叔,我們都這麼正大光明來了呢,你們這麼小氣的嗎?連這都不說嗎?我怎麼感覺你們也沒有合作的誠意呀?」
幾頂帽子扣下來,福澤諭吉卻不為所動。
唉……
太宰真萌輕嘆一聲,沒有糾結在這個問題上,又提出了下一個問題,也是她剛剛的疑惑:「那社長叔叔,是誰告訴你們召喚她的方法的呢?你們有什麼疑問問那個人不就好了?」
這回,福澤諭吉動了動。
太宰真萌見他看著她,嘴角似乎又些微的抽搐,只是因為習慣了嚴肅,才沒有垮掉。
這個反應……
不是吧?
她想到了一種可能。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小聲問道,「難道是我哥告訴你們的?」
所以他們這次正是要「問那個人」?只是「那個人」這次把事情推給了她?
見到福澤諭吉沉穩地點了點頭,她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下。
她敢肯定,Saber現在這個樣子,肯定也和她哥脫不開關系!
她哥才不會那麼好。主動給敵人遞消息什麼的,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一下子感覺心虛了呢……
「咳咳咳……」她又清了清嗓子,假裝剛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蹦蹦跳跳著來到了Saber身邊。
「哎呀!好可愛的小姐姐呀~呆毛也好可愛唉~」她像蝴蝶一般繞著Saber打轉,滿嘴的甜言蜜語。
伸手不打笑臉人,Saber是失憶了,但並不是跟中也二號一樣,她對於自己剛剛的魯莽行為也感到歉意。
即使心中莫名覺得憤怒,但她還是好聲好氣回道:「真萌小姐也很可愛。」
太宰真萌笑起來:「是的呀!我知道我超可愛的!」
中原中也:「……」
在外人面前就別這樣了。
撐了那麼久的面子,一下子垮掉了
第43章
熱鬧了一陣後, 辦公室內再次安靜下來。
太宰真萌坐回原位,低頭玩起了手機。
本該嚴肅的場合,她把氣氛攪和一通後, 居然這麼旁若無人地玩起了手機?!
在場的其他人臉色不一, 卻很默契地沒有出聲,只安靜地看著她。
手機上貼有防窺膜,太宰真萌又刻意擋住了角落裡的攝像頭,沒有人看到她屏幕上正跳躍著的內容。
那是登陸太宰治的賬號才能看全的港口Mafia資料庫, 儲存著港口Mafia首領, 太宰真萌親愛的哥哥太宰治這些年來四處搜集的資料。
隨著港口Mafia的擴張,這資料庫也日益龐大。任何一個人看到這些資料,都肯定要驚訝, 驚訝港口Mafia居然掌握了那麼多信息。
某些重要信息拿出來, 甚至可以顛覆這個國家。
可是, 就是這樣一個可怕的資料庫,這四年間卻被太宰真萌當成一個解悶的存在, 她鮮少有像現在這樣有目的地查找資料。
一目十行而過, 沒出幾分鐘, 她就收起了手機。
抬頭展露笑顏, 她只當剛剛玩手機的幾分鐘不存在一樣, 問福澤諭吉道:「社長叔叔, 我們可以吃點虧, 先把你們想要知道的信息告訴你們,然後你們再決定要不要進行這場交易,好嗎?」
這幾乎等於是白送消息了。
配合著她這笑意盈盈,乖乖巧巧的樣子,仿佛天上掉餡餅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但經過剛剛短短的接觸, 福澤諭吉可不會把她真當成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不過,在開口回答前,他先聽到了森鷗外的聲音。
「好!」
這是替他答話了,倒也沒錯。
只是,被回答的這位卻不甚滿意。
只見太宰真萌臉上依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慢慢轉身看向了森鷗外,然後朝他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哦,森先生~我不相信你的人品。」她說。
門口,森鷗外面無表情,攤了攤手隨口答道:「這樣啊,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從他的語氣裡,太宰真萌半點沒聽出遺憾的感覺。
咦惹~
太宰真萌嫌棄一秒,回頭看向福澤諭吉時,臉上又是一派天真可愛。
她歪了歪腦袋,問道:「社長叔叔,你想好了嗎?」
福澤諭吉沉默了下,沉聲道:「好。」
對此,太宰真萌滿意點頭。
關於聖杯戰爭的信息,其實真沒什麼大不了,畢竟從者都已經召喚出來,其他的想知道都只是時間問題。
這點信息就算是白白送出去也不會心疼的。
更何況,這位社長叔叔的人品在線,肯定不會讓她掉了面子。
她懶洋洋地背靠著椅子,將之前對中原中也復述過的關於聖杯戰爭的信息再次說了遍。
「最後勝利的只有一組,所以社長叔叔,你懂我的意思嗎?我們輸不起。」
她的從者不是英靈,而是活生生的人。
她確實輸不起。
Saber站在一旁,手掌不自覺收緊。
她不知道為什麼,但總之她很確定她是非常想要贏得聖杯戰爭的。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她是否應該為敵人的生命而放棄自己不知緣由的執著?
辦公桌前,福澤諭吉也還在思考。
她這是提前暴露了港口Mafia目前所處的嚴峻形勢?這在談判桌上委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原本處在主動位置的他們驟然被拉至了和武裝偵探社相差無幾的位置。
想到之前江戶川亂步跟他說過的話,他看向太宰真萌的眼神中帶上了些許探究。
沉默間,一旁的與謝野晶子插話道:「既然輸不起,那你為什麼還帶他招搖過市?」
明知道輸不起,首先不應該隱藏起來嗎?
原本他們的召喚不符合規則,組合想要查清他們召喚的從者到底是哪個也要費點功夫。
但她這樣帶著這兩個同時出現,這兩張臉一模一樣,氣息也一模一樣,只要稍加思考,不難知道了她召喚的是什麼……
都不需要調查了。
這真的不是在給敵人方便嗎?
而且,這麼正大光明出現,難道不是在當靶子嗎?
「啊——」太宰真萌驚呼一聲,一副突然被點醒的樣子,懊悔道,「天吶,我沒想到這一點哎!」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她著急地跑到了中原中也身邊,一副尋求幫助的樣子,「中也,怎麼辦啊!」
中原中也:「……」
他信她才有鬼了。
他可不信她真的沒想到這一點,而且就算是她沒想到,太宰治那家伙也不可能沒想到。
見到她可憐兮兮的小眼神,他抬眼不再看她,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將她轉了個身。
同時,他微微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好好說話,別鬧。」
唉——
不好玩。
她勾著中原中也的手指,眼神看向與謝野晶子,認真答道:「找人太麻煩了,讓他們自己過來不是很方便嗎?」
自信的語氣,自信的目光,她似乎一點都沒考慮過他們可能打不過敵人的可能。
兩人對視著,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在辦公室內再次安靜下來之際,太宰真萌又開口道:「社長叔叔,我剛剛是開玩笑的哦~消息白送給你們,合作我們也同意。」
她說著將食指按在了桌面上的那封信上,將那封信推到了福澤諭吉面前:「至於這個,我們到時候憑本事說話嘍~」
突然變成了這樣好說話?這麼善變?什麼都不要了?
與謝野晶子一臉疑惑。
而福澤諭吉,他臉上還是一片嚴肅,並沒有因為這個結果而感到驚訝。
他早在邀請函發出前就考慮過港口Mafia會索取些什麼,但是那時江戶川亂步就在他身邊,告訴他不用擔心,港口Mafia會無條件同意合作的。
對於江戶川亂步的推論,他保持著百分百的信任。
而現在的結果也確實是這樣。
「好,那我們來談談具體合作事宜。」
「OK~」
合作事宜並沒有談多久,因為他們並不需要商量,所有需要做的事都已經有人安排好了。
太宰真萌做的只是把計劃表都記到了腦子裡,然後就快快樂樂拉著兩只中原中也回港口Mafia了。
計劃表上的第一項是找出那個殘忍地無差別殺害橫濱人的敵人。
今早到現在,武裝偵探社的人已經找了大半天,只找到受害人,卻沒發現敵人的蹤跡。
據他們推測,這個敵人大概是趁夜色發動的襲擊。
所以真要抓人,還得等到晚上。
於是,太宰真萌就毫無心理負擔地先回了港口Mafia。
反正她只答應了要一起抓敵人,沒說要幫忙找受害人不是?
而她目前,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要做的,是之前沒時間做的事,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關於中原中也和中原中也二號。
她拉著兩只中原中也來到了訓練場。
「中也,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她問中原中也道。
能量傳遞的速度有些慢,雖然她和中原中也都能感覺到異能力正在經由她緩緩回到中原中也體內,但這效率實在是不敢恭維。
也不知道兜了這一圈之後,中原中也能不能再次感受到異能力的存在。
中原中也嘗試了下,勉強能干點類似吸鐵石的事。
中原中也:「……」
腦袋上頂著「重力使」名頭的他,什麼時候這麼弱過?
這點動靜,還不如沒有異能力,只靠體術呢。
「咳……」太宰真萌咳了咳,安慰道,「中也,沒事沒事~反正你這麼厲害,沒有異能力都沒關系的嘛!」
「然後異能力的話……也可以慢慢回去的,咱不著急!」
說著,她抬手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背。
然而,只是輕輕一拍,她就把中原中也推出去好幾米,差點把人拍倒在地板上。
「中也!」她趕緊跑了過去,一雙鳶色的眼睛看著他,一副做錯了事的模樣。
中原中也低頭看她,伸手按住了她的腦袋:「沒事,不是你的問題,是我——」
他剛想說是他沒有了異能力才導致自己被她推開,就被太宰真萌搶先一步打斷了。
「中也,」太宰真萌認真看著他,「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
說完,她伸出手,低頭看著掌心,輕輕收了收五指。
確實是她的問題。
她有問題。
「怎麼了?」中原中也看向她的手,眉頭緊蹙。
之前,哪怕是知道自己異能力消失的時候,他都沒有絲毫慌亂,很快就接受了。而此時,太宰真萌只是這麼一說,他卻異常緊張。
太宰真萌察覺到這一點,不禁笑起來。
「沒事沒事,中也你別這樣擔心嘛!」她說著又收了下五指,然後才抬頭看他,笑道,「就是今天一下子吃太多,我好像又變強了很多,有點適應不過來,控制不好力氣。」
原來是這樣。
中原中也松了口氣。
關於她不會控制力量的那段時間,他有聽她提過,不過那都是她五歲前的事了,他還不曾親眼見過。
他和她相遇的時候,她早在她曾經的兄長的幫助下可以完美控制自己的力道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她控制不住力量的狀態。
看來,她的實力是真的一下子漲太多了,多到失控。
「沒事就好。」他微微揚起嘴角。
「嗯嗯嗯!」太宰真萌用力點著頭,應和道,「沒事沒事!我沒事的,不要擔心啦,中也~~~」
他名字的尾音被刻意拉長著,清脆甜美的聲音,似銀鈴、似蜜糖,縈繞耳邊,沿著耳道一路向下,緩緩甜到了心尖。
看著她這小雞啄米的樣子,中原中也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
一個想法在他腦海中浮現——
她真可愛。
以往,他對於「她很可愛」這個事實有很清楚的認知。但是今天,這種感覺似乎跟以往有些不同。
是哪裡不同呢?
第44章
是哪裡不同呢?
中原中也沒能想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為在他思考之前, 太宰真萌先開口打斷了他的思路。
「中也~」太宰真萌撒嬌似的蹭了蹭他的手心,然後張開雙手,嬌滴滴喊道, 「要抱抱~」
中原中也:「?!!!」
雖然從認識到現在, 他抱她的次數已經數不清,可是……可是像現在這樣沒有任何理由,只是由她單純地主動求抱抱的情況卻從沒發生過。
「真……真萌?」中原中也疑惑開口。
對於中原中也這個反應,太宰真萌不是很滿意。她眯了眯眼, 不管三七二十一, 直接上手摟住了中原中也的腰。
「干嘛呀!人家就是想抱抱嘛!」她將臉頰緊緊貼著中原中也的肩頭,聲音悶悶地嘟囔著,「中也難道要學我哥哥都不給抱抱嗎?」
她要抱哥哥的時候, 每次都能看到哥哥的閃避操作。生氣氣!
中原中也愣了下, 下意識反駁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當然給你抱。」
他只是疑惑她為什麼突然要抱一下。
這樣單純的擁抱,想抱就抱了的擁抱……
總覺得哪裡有點問題。
中原中也抿了抿唇, 雙手動了動, 最終卻沒回抱住她。
就……有點不好意思。
而且, 她好像有點奇怪。
他低頭, 看不到她的臉, 只能看到她的發頂。不知從何處吹來的微風拂過, 吹亂了她的發絲。
他臉一紅, 抬手幫她順了順頭發。
而被認為有點奇怪的太宰真萌本人也感覺自己有點奇怪。
為什麼,為什麼越靠近中也,會越感覺舒服呢?
不知是不是錯覺,甚至感覺空氣都變得清爽了,連呼吸都變得舒暢許多。
閉上眼睛, 她靠在中原中也肩頭沉思了一會兒,才從中原中也懷裡離開。
像是看不到中原中也臉上的紅暈,她轉身走向中也二號,就像是剛剛自己沒提過什麼任性的要求一般,只當無事發生。
「中也~我們來進行第二個測試吧~」
在她身後。
懷裡的溫暖突然消失,中原中也又愣了下。
待到太宰真萌喊他的名字他才回過神來。
「第二個測試?」他問。
太宰真萌回頭,歪了歪腦袋,答道:「測試一下我們現在能用中也二號做什麼~」
和剛剛被召喚出來時的對周圍無差別攻擊、完全不聽命令不同,在剛剛回來的途中,她注意到中也二號似乎可以聽懂命令了,而且行為模式都很受中也的影響。
也不知是不是大部分可使用能量都被吸收了的緣故。
幾分鐘時間,太宰真萌跟中原中也輪流嘗試了下,確認了一件事:現在的中也二號確實可以聽一些簡單的命令。
不過只聽他們兩個的,隨便叫了幾個人進來嘗試,都使喚不動中也二號。
「唔……」太宰真萌摸著下巴,繼續道,「中也,那我們再進行下一項測試!」
中原中也點頭:「嗯。」
「下一項測試我們兩個一起做吧,」太宰真萌說話間已經把所有事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中也你留在這裡,看他能使用異能力到什麼程度,我跑遠一點,看看他離開我會不會有什麼變化。如果失去控制,你就給我打電話!」
中原中也沒有意見,點了點頭:「嗯,好。」
嘿嘿~
太宰真萌轉身朝門口走去:「那就辛苦中也啦~」
說著,她已經離開了訓練場。
在訓練場門口選定方向後,她快步走了幾分鐘,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輕輕搭上門把手,她打開了門,嘴裡同時呼喚道:「羅——曼——」
這是羅瑪尼·阿其曼暫住的房間。
「真萌?」羅瑪尼·阿其曼一臉驚訝,慌慌張張把手套帶上了。
太宰真萌眯了眯眼。
有問題。
明明是個普通人,動作卻迅速得她都沒怎麼看清呢。
她剛剛好像看到羅曼手上有一絲反光,還有一點和皮膚不同的顏色,似乎是——紅色,有點眼熟的紅色。
心中帶著疑惑,但她卻只當自己什麼都沒看到。
她又不是她家狗哥哥,羅曼這麼慌張掩飾的事,她才不會主動去戳破。
「羅曼~羅曼醫生~」她雀躍地進了門,快步跑到了羅瑪尼·阿其曼身邊。
「怎麼了?」羅瑪尼·阿其曼已經整理好情緒,「找我什麼事?」
太宰真萌眨了眨眼,問道:「我的檢查報告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啊?什麼?」羅瑪尼·阿其曼剛淡定下來的情緒又起了波瀾。
太宰真萌見到他這個反應,嘟起嘴巴不開心道:「羅曼,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覺得我看不懂嗎?」
「不是……」羅瑪尼·阿其曼否認道。
他怎麼可能會覺得她看不懂。
這四年間,他每次來都會被她要求帶書過來給她解悶。
原以為她只是看著玩,但是之後偶爾說起某些專業知識的時候,他才發現她是真的把書上的內容都看進去了。
這樣的天賦,真是讓人嫉妒。
他啊,可是每天都在努力學習才能學會那些知識的!可惡!
可惡!
再說這件事,正是因為知道她看得懂,所以才更……
太宰真萌見他沉思的時間有些久了,又開口呼喚道:「羅——曼——」
「啊?」
「你在想什麼呢?」太宰真萌催促著,「快把我的檢查報告給我看一下!」
猶豫了下,羅瑪尼·阿其曼轉身朝桌子走去。
「好好好,給你看。」
他一邊在資料中翻找著報告,一邊問道:「以前給你看你都不要看,現在怎麼突然要看了?」
「就突然想看啊,需要理由嗎?」太宰真萌理所當然反問道。
羅瑪尼·阿其曼:「……」
他錯了,他怎麼可以跟她講邏輯,她根本就不講道理的嘛!
把檢查報告翻了出來,他遞給了太宰真萌:「給你。」
「好的!謝謝羅曼~」太宰真萌接過檢查報告,飛快地翻了起來。
紙張翻動的速度太快,羅瑪尼·阿其曼甚至不確定她有沒有看到每一頁上的內容。
這個速度,那上面的字都看不清吧?
太宰真萌當然……確實沒有看清全部的字。
但是沒關系,她有看清關鍵字。
而之所以沒有停下來仔細看的原因,自然是因為這些內容都不是她想要看的。
不出幾秒,她就把手上的報告全部翻了一遍。
「羅曼,」她把檢查報告又塞回了羅瑪尼·阿其曼手中,歪著腦袋問道,「你是不是落了一份報告呢?快找找。」
羅瑪尼·阿其曼:「……」
他看著她的眼睛。
這雙和她哥哥一模一樣的眼睛裡,看不出任何異樣的情緒。眸中的鳶色漂亮異常,點點高光如星光閃爍,襯得她整個人分外可愛。
「哥哥沒說不讓我看,不是嗎?」太宰真萌又問道。
羅瑪尼·阿其曼:「……」
行吧。
確實是這樣。
太宰治從來沒說過不許她看。
或者說,這麼多年以來,太宰治從來沒有刻意隱瞞過什麼。只是太宰真萌從來不會去探究,就仿佛是他們兄妹之間心照不宣的約定一樣。
他轉身,從資料堆的底部抽出了另一份報告,比之前的那份薄很多,只有簡單的一張紙。
太宰真萌接過,這回不像之前一樣只是隨手一翻,她坐了下來,仔細查看起這份報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房間裡安靜得可怕。
羅瑪尼·阿其曼有點坐立難安,忍不住開口道:「真萌……你……」
「嗯?」太宰真萌抬起頭來,反問道,「羅曼,往年的報告也給我看一下吧?」
「啊……」羅瑪尼·阿其曼答道,「往年的報告不在這裡,我沒有帶過來。」
太宰真萌笑起來:「難道沒有電子版嗎?」
羅瑪尼·阿其曼:「……」
確實有電子版。
每次檢查完,這些報告都會發給太宰治。
而且像他和岸谷新羅以及其他人,也是這樣共享信息的。
唉——
他在心中默默嘆口氣,然後把往年的電子版找了出來,一並發給了太宰真萌。
「叮咚——您有新郵件,請注意查收。」
太宰真萌聽到提示音,拿出手機打開了郵箱。
郵箱裡整整齊齊躺著好幾份檢查報告。
四年應該只有四份,可是……羅瑪尼·阿其曼發給她的報告卻不止四份。
連她回到橫濱之前的體檢報告都有呢。
沒有詢問,她一一點開了這些檢查報告。
幾分鐘後,她放下了手機,抬頭看向羅瑪尼·阿其曼問道:「所以羅曼,結果就是我的靈魂和肉|體在賽跑?」
為了迎合我|日益強大的靈魂,我的身體也在努力成長呢,努力到每個細胞都在積極成長。
那麼努力啊。
「嗯,」羅瑪尼·阿其曼低低應了聲,「你這樣說也沒問題。」
報告中是有很多組復雜數據的,但她將這些數據簡單分為靈魂和肉|體兩類也問題不大。簡單明了,通俗易懂。
「哦~~~」太宰真萌眯了眯眼,「這樣啊。」
可就算是那麼努力,卻也只是將將能趕上而已,一個不小心就可能翻車。她掉頭發就是翻車的預兆。
她朝羅瑪尼·阿其曼笑了笑,再度低頭看向手機屏幕。
羅瑪尼·阿其曼剛剛給她傳來的文件中還有一份特殊的報告,這份報告上不只有她一個人的數據,還有……齊木楠雄的數據。
雖然還沒打開這份報告,但是她回憶著自己跟齊木楠雄的不同之處,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猜想。
不大好的猜想。
微微吸了口氣,她伸出食指,輕輕戳了一下這份報告。
短暫的加載過程之後,報告內容就展現在了屏幕上,果然就是一片慘烈的對比。
同樣是實力一直在瘋狂增長。
她這邊靈魂和肉|體之間是在賽跑,並且長期在翻車的邊緣躍躍欲試。
而齊木楠雄那邊,卻是齊頭並進,非常友好和諧地共同進步。
可惡!
看著這對比,她羨慕得口水都要留下來!
要是可以跟楠雄哥哥一樣,她就不用擔心掉頭發的事了。
不過有一點她疑惑了一下,這樣恐怖的數據一定是真實的,但……她那個一直維護著自己普通人身份的楠雄哥哥是怎麼允許這樣的報告出現的?
沒有人能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拿到這些數據吧?
是……哥哥?
一定是哥哥!哥哥那麼愛我,肯定不會把這種事假手他人的!肯定!
太宰真萌在心中默念著。
她的哥哥呀,明明很不喜歡楠雄哥哥(雖然這是他給她選的哥哥),卻還是為了她去找了楠雄哥哥呀!
嘿嘿~
哥哥真是太愛我了。
握拳。確信!
第45章
太宰真萌唇角露出了一絲可疑的弧度, 看得羅瑪尼·阿其曼滿頭問號。
就這?就這反應嗎?
不過如果是她的話,好像也確實沒什麼好奇怪的。
畢竟是她,從來不能用常理去看的她。
「咳……」羅瑪尼·阿其曼清了清嗓子, 打斷了太宰真萌的沉思。
「羅曼?」
羅瑪尼·阿其曼問道:「所以你來我這裡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了哦~」太宰真萌乖巧答道。
羅瑪尼·阿其曼:「……」
氣氛詭異地沉靜了下來。
兩人大眼瞪小眼, 一時間靜默無語。
好一會兒後,還是羅瑪尼·阿其曼先忍不住又問:「那你還在這裡做什麼?」
「嗚嗚嗚……」太宰真萌瞬間露出了一副受傷的表情,「羅曼,你是在趕我走嗎?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嗚嗚嗚……」
羅瑪尼·阿其曼:「……」
頭疼。
為什麼他們兄妹倆都喜歡胡鬧啊!
他抓了抓頭發, 眼神定定地看著太宰真萌。
被羅瑪尼·阿其曼這麼看著, 太宰真萌難得的不好意思起來。
見好就收,她本來也沒想在這裡待太久。中也還在等她呢。
她踮起腳尖,拍了拍羅瑪尼·阿其曼的肩膀道:「那我走啦~」
「嗯嗯嗯!快走吧!」羅瑪尼·阿其曼一副送神的模樣。
太宰真萌眨了眨眼, 剛邁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 然後往後退了一步。
羅瑪尼·阿其曼:「?????」
「哈哈哈哈哈!」太宰真萌放聲大笑起來。
「喂喂喂, 你在笑什麼呢?」羅瑪尼·阿其曼一陣懊惱。
太宰真萌回頭,笑道:「羅曼你真可愛。」
羅瑪尼·阿其曼:「……」
被可愛的少女說可愛, 羅瑪尼·阿其曼一時間不知道該覺得好還是不好了。
眼前的少女, 暖心的時候是真的讓人暖心, 糟心的時候也是真的讓人糟心。
頭好像更疼了。
太宰真萌見狀, 用指尖抹去了眼角笑出來的淚, 然後才一本正經道:「好了, 羅曼, 我真的走了。」
羅瑪尼·阿其曼卻一臉警惕,生怕她再搞什麼騷操作。
太宰真萌又眨了眨眼,唇邊掛著淡淡的笑:「干嘛這麼看我呀?我真的走了哦~拜拜~」
說完,她不等羅瑪尼·阿其曼回答,就徑直朝門口走去。
在踏出房門的那一秒, 她才聽到羅瑪尼·阿其曼的回應。
「拜拜,真萌。」
她微笑著,出門還不忘幫羅瑪尼·阿其曼帶上了門。
只是出門之後,她卻沒照她跟中原中也說的計劃一樣繼續朝遠處走。她依舊停留在羅瑪尼·阿其曼房間外,背靠著牆閉上了眼睛。
現在情況已經明了,她頭發的問題就是身體問題導致的。包括之前她暈倒,以及現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狀況都是因為這個。
四年前,羅曼就說過,他們已經有了初步的解決方案。
那這個方案到底是什麼?
四年之後的今天,羅曼沒有跟她再提。
以前,她沒有去管這些,她相信哥哥會處理好的。動腦的事,他們家也只要有一個人在干就好了。
可是現在……
她想知道了。她擔憂了。
不是擔憂這個問題無法解決,而是擔憂哥哥。
她睜開眼,再次拿出手機,熟練地進入了聊天室。
——小菅銀吉進入聊天室——
聊天室裡有人在線,但是沒有人說話。
太宰真萌想了想,也沒在群聊中發言,直接找了她的目標——折原臨也。
悄悄話 小菅銀吉:[?]
她沒有多說什麼,只發了這一個問號,她相信折原臨也可以秒懂她的意思。
而折原臨也那邊也不負她的期望,確實秒懂,也秒回了。只是這回復,卻讓她感覺不怎麼美妙。
悄悄話 甘楽:[哇偶~膽小鬼終於要走出自己的蝸牛殼了嗎?]
看著「膽小鬼」這個詞,太宰真萌呼吸一滯。
膽小鬼這個詞,是她之前用來諷刺他的詞,現在卻被他還了回來。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她不得不承認,這個詞確實也可以用在她自己身上。
信任是一回事,害怕是另一回事。
以前,哪怕哥哥每次表達愛意的話都誇張到讓人感覺虛假,哪怕哥哥在某些細節上又暗示著他根本不愛她,她也一直無條件相信哥哥非常愛她。
不過她也很清楚另一件事,在自己的內心深處,她同時又害怕哥哥是真的不愛她。
但那又怎樣呢?長久以來,她只想相信自己的直覺。
不想,也不敢去自己尋找真相。
更害怕找到哥哥安排好的真相。
可是現在……她卻害怕起哥哥是真的愛她。
萬一,她是指萬一。
萬一這個問題無解,那後果……
哥哥是不是會難過?
哥哥那麼怕痛,哥哥也怕難過的吧?
很多人說哥哥的心是空的,說哥哥沒有心。
倘若事情跟她猜想的一樣,那她倒是希望哥哥沒有心。
悄悄話 小菅銀吉:[你廢什麼話,快說!]
悄悄話 甘楽:[那麼凶嗎?那我又憑什麼告訴你呢?]
悄悄話 小菅銀吉:[給你報酬。]
悄悄話 甘楽:[哦?什麼報酬?]
悄悄話 小菅銀吉:[報酬就是不把你找出來揍你一頓。]
悄悄話 甘楽:[……]
悄悄話 甘楽:[看來我們是達不成交易的共識了。]
悄悄話 小菅銀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橫濱的某個天台上,折原臨也看著太宰真萌的回復,抓著欄杆轉了半圈。
一場好戲,他當然想繼續看下去。
這對兄妹真是依舊有趣啊~
悄悄話 甘楽:[你哥哥有一本書。]
書?
太宰真萌回憶了下,很快就想起了某本她家哥哥從小不離身的書。
而且還特別跟她強調過不許她碰。
悄悄話 小菅銀吉:[?]
悄悄話 甘楽:[可以讓文字變成現實的書。限制條件是必須具有前因後果。]
回復完這句,折原臨也就下線了。
太宰真萌盯著手機屏幕,再度思考起來。
這書基本可以看作另一種形式的聖杯吧?都可以實現願望,只是限制條件各有不同。
以哥哥的智商,給她寫一個有前因後果的故事來治病遠遠比找醫生來得簡單。
可是哥哥沒有這麼做。
為什麼?哥哥為什麼要大費周章?
是因為哥哥另有目的?還是因為……做不到?
還有現在的聖杯戰爭……
所有的線索彙聚成一條線,又逐漸發散開去。
剛剛羅曼給她的報告裡有好幾年前的報告。
哥哥從很久以前就開始追蹤她的身體狀況了。
哥哥是不是預見到了什麼?從很久很久就以前就預見到了什麼?
之前遇到森鷗外,這位港口Mafia的前任首領也是醫生。他說的深入了解……是不是在暗示什麼?他也是哥哥給她找的醫生之一嗎?
每次丟下她時給她選好的監護人是不是也別有深意?
是不是還有什麼她不知道或者沒注意到的事?
終是一個人承擔了所有嗎?
哥哥在她心中的形像愈發高大起來。
可是,她不想要,不想要這樣的哥哥。
這樣的哥哥,該多難過啊。
太宰真萌揉著太陽穴走到窗口,做了個深呼吸。新鮮的空氣從鼻腔進入,游遍全身,帶來滿滿的放松與安寧。
臉上的凝重逐漸褪去,陽光和微笑再度在她臉上浮現。
她收起手機,從窗戶中一躍而出。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她要趕緊回中也那裡去。
訓練場。
太宰真萌回去的時候,中原中也對中也二號的測試也已經到了尾聲。
看到太宰真萌主動回來,中原中也問道:「怎麼回來了?」
說好的讓他打電話呢?
「唔——」太宰真萌走近,笑道,「我突然想起來這樣好像不太合適。」
聽她這麼一說,中原中也突然反應過來。
他聽她的安排聽得太習慣,以至於都沒有深思……
萬一在測試異能力的途中二號自己突然失控,那遭殃的首先就是他自己。
中原中也:「……」
太宰真萌眨巴著大眼睛,問道:「你也想到了吧,中也?」
「瞧我這腦袋,連這都沒想到,光顧著想要快一點了,差點出大事!」說著,她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中原中也趕緊抓住了她的手:「沒事打自己做什麼?」
太宰真萌被抓住的右手一個翻轉,就反扣住了中原中也的手,左手也順勢上移,和右手一起包裹住了中原中也的手掌。
轉瞬做完這個動作,她才看著中原中也,弱弱開口:「對不起呀,中也~」
對於她的這一通自責和道歉,中原中也表示他一個字都不信。
他是習慣性信任她,不去想她的安排是不是有問題。可她怎麼可能會沒考慮到這種情況。
雖然不想,但他不得不承認,只有在太宰治在的情況下,她才會把她那如呼吸一樣平常的思考拋之腦後。
不過……
軟糯的聲音加上纏繞在他手掌的溫暖和柔軟,中原中也抿了抿唇,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太宰真萌的腦袋,低聲答道:「沒事,你不是回來了嗎?」
既然她想玩,那他就陪她玩一下。
反正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嘿~」太宰真萌像貓兒似的蹭了蹭他的手,一雙大眼睛笑彎成了月牙,甜甜道,「中也~你最好啦!」
中原中也輕輕應了聲:「嗯。」
聽到這個回應,太宰真萌突然睜大了雙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她驚呼道:「中也!你居然學壞了!」
「嗯?」中原中也挑眉看她,反問道,「我跟誰學壞了?學壞了什麼?」
太宰真萌鼓了鼓腮幫,不好意思說這個人是她自己。
「哼!」她撇了撇嘴,轉身朝中也二號走去。
測試還沒有結束,她還得繼續把這個二號能使用的異能力上限測試出來。
如果連己方的實力都沒摸清,又何談勝利呢?
半小時後,伴隨著訓練場上再次傳來的倒塌聲,太宰真萌對中也二號的測試終於徹底結束。
結論不是很喜人。
雖然中原中也的異能力除了極小的一部分經由太宰真萌轉移給了中原中也,剩下的大部分全在這個中原中也二號身上,但是這個中原中也二號到底不是中原中也本人。
他並不能完全使用所有的異能力。
雖然他也可以變身污濁狀態,但是比起全盛狀態的中原中也還差得遠。
而且他智慧很低,身形遲鈍,雖然破壞力強大,但是當真正面對強大的敵人的時候,用處就小了。
「唉——」
太宰真萌隨地坐在碎石上,撐著腦袋嘆了口氣。
中原中也也眉頭緊鎖。
他站在太宰真萌身側,低頭沉思著,自言自語地把自己思考的問題說了出來:「有什麼辦法可以讓能量傳輸得更快呢?」
聽到他的話,太宰真萌眸光一閃,答道:「其實是有的。」
「嗯?」中原中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
太宰真萌小臉一紅,卻還是答道:「我是說,讓能量傳輸更快的方法是有的。」
中原中也這才意識到他把自己剛剛想的事說出來了。
「什麼辦法?」
他沒想到居然真的有這種辦法。
可是既然知道有這種辦法,那為什麼不用呢?
太宰真萌看著他,一雙大眼睛眨啊眨地賣萌。向來伶牙俐齒的她,這會兒卻是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正當她在腦海中思考著該怎麼委婉地回答這個問題時,她聽到了太宰治的聲音。
「想都別想!」
循聲望去,太宰真萌就見她家哥哥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訓練場,此時正氣衝衝朝她跑來。
完蛋,哥哥聽到了,哥哥要鬧了。
第46章
果然不出太宰真萌所料, 太宰治衝過來後,就立刻拉著她遠離了中原中也,然後俯視著她, 問道:「我親愛的妹妹, 你剛剛是在說什麼呢?嗯?」
微揚的尾音,再加上他似笑非笑的臉……
太宰真萌突然一陣心虛。
啊,不對,她又沒有做什麼壞事。
只是, 只是想給中也做個科普而已啦。
而已……啦……
悄悄抬眼瞄了哥哥一眼, 她發現她家哥哥還在盯著她看。
就……就……
她挪開視線,轉頭看向一旁的廢墟,試圖假裝無事發生。
然而, 才轉了十幾度角, 她就感覺自己的下把被捏住了。
雖然她可以輕易掙脫, 但在這種情況下被自家哥哥這麼捏著,她還是很順從地又把腦袋轉了回去。
「哥哥~」她朝太宰治甜甜笑起來, 「我沒有說什麼哦~」
太宰治依舊笑著, 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線, 卻沒有說話。
這兄妹倆之間的氣氛有點詭異。
中原中也疑惑不已, 開口問道:「所以是怎麼回事?那個方法是什麼?」
「沒有!」x2
兄妹倆默契開口。
中原中也:「……」
氣氛一度尷尬。
太宰真萌忍住用腳趾摳地下室的衝動, 轉移話題問道:「哥哥~中也~你們餓了嗎?」
「你餓了?我們去吃飯。」這是中原中也。
「嗯?哥哥才不要跟這個小矮子一起吃飯!」這是太宰治。
兩個人同時開口, 卻都跳過了她的問題, 直接就她真正想說的話做了答復。
太宰真萌:「……」
啊,這。
她看看太宰治,又看看中原中也,最後還選擇了……
她的目光移至遠處,那裡, 芥川銀氣喘吁吁跑了過來。
她仿佛見到了救星,立刻從太宰治手中溜走,快快樂樂朝芥川銀跑去。
「小銀呀~我們去吃飯吧~」說罷,她也不給芥川銀拒絕的機會,硬拖著人就往外跑。
芥川銀:「?????」
訓練場內,只剩下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哦不,還有一個中原中也二號。
太宰治看了這兩只長得一模一樣的蛞蝓,氣鼓鼓地哼了聲。
然後轉頭朝太宰真萌追去。
「妹妹~等等哥哥啊~」
中原中也:「……」
晚餐過後,太宰真萌看向窗外,只見太陽已經開始下落,天邊逐漸昏暗起來。
在出發尋找凶手之前,她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做。
御主之間是可以互相感知的,只要對方不是完全不動用能力。而從回到港口Mafia到現在,她已經不止感應到一次另一個御主的存在。
既然這件事事關聖杯戰爭,那當然要帶上另一位御主一起玩了。
只是當她循著感應找到另一位御主和他的從者後,她沉默著嘆了口氣。
在她的視線中,立原道造和一個紅發紅眸、人高馬大的從者站在一起。兩人都正看著她,似乎是在專門等她到來。
——可惡!說什麼隨便我啊!狗哥哥明明早在結果出來前就安排好了!
立原道造她認識,雖然他們之間的交流不多,但是畢竟這位是常駐港口Mafia的臥底,她還是仔細看過他的資料的。
至於她是怎麼知道的,當然是因為她家哥哥那資料庫啦!
明知道這人是臥底,還讓人在港口Mafia的地盤召喚了這麼強的從者,跟她說這事沒她家哥哥插手她可不信。
甚至,這麼強的從者,可能都是她家哥哥幫忙才召喚出來的!
她記得她家哥哥的收藏裡就有一份召喚這位的觸媒。
等下,觸媒……
她之前召喚的時候,羅曼好像並沒有給她這個東西。
?????
哥哥不可能出這種失誤吧?如果沒有觸媒,召喚的結果是很隨機的。
在明明擁有召喚強力從者的觸媒的情況下不給她觸媒,很難相信這不是哥哥故意的。
可惡!
不過還好不是讓她來召喚這位。
不然……
太宰真萌幻想了一下自己站在這位身邊的場景。
一米五站在兩米旁邊……委實有點凄慘了。
想到這裡,她就心裡委屈,連靠近都不想了。
——來自小矮子的自尊心。
她遠遠站著,朝那邊喊道:「那個,立原,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我來找你是做什麼了?」
立原道造對於她這樣喊話的行為表示迷惑。
但是對方是首領的妹妹,而且是曾經拯救過港口Mafia的人,他還是答道:「嗯,首領已經交待過。」
聞言,太宰真萌心中又是一聲果然。
讓她去武裝偵探社只是走個過場而已,一切事情她家哥哥早就安排妥當。
劇本已經寫好,只待我們每個人走上舞台,上演劇本中的劇情。
「那就出發吧,我把分配給你的區域發給你。」說著,她晃了晃手機,轉身溜了。
那個人太高了!她怕自己再待下去要羨慕死!
還好沒有帶中也一起來。
(中原中也:???)
·
按照既定計劃,太宰真萌和中原中也一組,帶著中也二號一起,在擂缽街地毯式搜尋凶手的蹤跡。
關於凶手是誰,太宰真萌其實已經有了眉目。
這件事是組合挑起來的,但是據她在哥哥的資料庫中看到的信息,組合似乎並沒有喜歡虐殺的人。
之前在武裝偵探社看到的照片裡,被害人都是被虐殺的,死狀凄慘。
要麼是組合又招了資料庫裡沒有的新人,要麼……這件事就是他們召喚的從者干的。
擅長隱匿的Assassin已經在之前找上她的時候直接出局,中也占了Berserker職階,立原道造的從者是Rider,武裝偵探社的從者是Saber。
現在還剩下Caster,Lancer和Archer沒有出現。
屍體上的傷口沒有太多武器的痕跡,如果這個凶手是從者,大概就是Caster了。
邪惡的,喜歡虐殺的Caster……
傷口的痕跡……
感謝哥哥齊全的資料庫,她覺得她已經知道那是誰了。
只要他今晚還敢再來,她就能逮到他!
她可是天克魔術師的!
除非他能瞬間強到超出她吸收範圍的程度,否則就等死吧!
然而,很多事往往不會照著計劃走,他們找了一兩個小時,卻沒有發現半點敵人的蹤跡。
立原道造和武裝偵探社那邊也傳來了消息,情況也和他們這邊一樣,一無所獲。
中原中也看著太宰真萌給他遞過來的手機,感嘆了聲:「這也算是好消息吧,至少沒有更多受害者了。」
「嗯。」
原本的計劃就是這樣,如果能抓到凶手就最好,如果沒抓到的話,他們今晚的行動也算是一種威懾。
然而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了兩聲凄厲的尖叫聲,分別位於兩個不同的方向。
太宰真萌和中原中也對視一眼,立刻分頭行動。
中原中也帶走了中原中也二號往左邊奔去,而太宰真萌則是孤身一人往右跑去。
一邊跑著,太宰真萌一邊思考起這兩聲慘叫。
難道是她想錯了?這件事真的是組合的成員做的?
兩聲慘叫至少要有兩個凶手,她想到的那位可不會分|身術。
然而,待到她找到那聲慘叫的來源,她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了下。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普通人,半夜不睡覺,卻爬起來嚇人。
根本沒有受害人,也沒有凶手。
故布迷陣?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身後傳來了一絲能量波動。
「出來吧。」她說著朝能量波動的方向轉去。
與此同時,那處能量波動的位置有一個金色的身影現了身。
看這造型,太宰真萌立刻將這位跟她家哥哥的資料庫裡的某位對上號了。
吉爾伽美什,傳說中的英雄王,目前是……以Archer職階被召喚的從者。
又是一個強大的英靈呢。
就是不知道是敵是友。
不過讓她感覺驚訝的是,明明是從暗處出現的人,見到她的臉的時候,面上卻露出了一抹來不及掩飾的驚訝。
咦?有趣的反應。
第47章
「你認識我。」太宰真萌用了肯定句。
吉爾伽美什很快收斂起臉上的驚訝, 高傲道:「雜修!本王怎麼可能認識你!」
「哦~」太宰真萌笑眯眯地,沒理會他的回答,反而問道, 「你是怎麼認識我的?」
吉爾伽美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再度否認道:「雜修!本王說的是不認識你!」
太宰真萌朝他挑了挑眉,挑釁道:「認真你就輸了。」
吉爾伽美什:「……」
髒話!又被套路了!
眼見著面前的人即將忍不住要動手,太宰真萌又很有眼色地轉移話題道:「所以,這位……王?你來找我做什麼呢?」
吉爾伽美什看著太宰真萌那雙鳶色的眸子, 一言不發。
太宰真萌:「……」
她有種這人想把她眼珠子挖出來的錯覺。
為什麼這麼看她?
她干過什麼啊?
回想過去的十八年, 她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什麼英靈吧?關於英靈的事,大部分還是她這兩天從資料庫裡看來的。
所以……眼前的這個英靈為什麼會認識她?用這種態度對她,他們倆顯然不是擦肩而過的關系。
她……是什麼時候招惹的他?
但也不對啊, 明顯這個人對她印像很差, 從表情看就知道他想對她動手。
目前的她, 可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那他為什麼不動手呢?
他在顧忌什麼?
難道說……
太宰真萌眸光一閃,心中的某個疑問突然有了答案。
她還想問些什麼, 再抬頭卻發現吉爾伽美什消失在了原地。
太宰真萌:「……」
溜那麼快做什麼?
就算不說些別的, 至少先說一說他們到底是敵是友啊!討厭!
面對著黑暗靜靜站立了會兒, 她才轉身看向剛剛慘叫的那個人。
距離她發現這人已經過去了好一會兒, 但這人卻沒有逃跑, 只是呆坐在原地, 腦袋低低垂著, 讓人看不清他的臉。
太宰真萌上前一步,蹲下|身,問道:「是誰讓你在這裡慘叫的?」
蹲在地上的男人聽到聲音,整個人瞬間抖了抖,仿佛聽到了什麼恐怖的話一樣。
太宰真萌:「……」
她這麼甜美的聲音, 難道不應該讓人感覺放松的嗎?
這個人經歷了什麼?
她嘗試著用更輕柔的語氣跟這人說話,幾分鐘後才終於撬開了這人的嘴。
「他們都死了!都死了!都死了!」男人抬起頭來,臉上驚恐萬分,眼中滿是血絲。
「別害怕,沒事了,」太宰真萌輕聲安撫,「你已經沒事了。」
男人看著太宰真萌,突然就哭了起來。
雖然眼前的人只是一個少女,但是看著這張笑顏,冥冥中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支撐起他,讓他莫名感覺到安心。
他終於確信,他是真的逃離那裡了,真的逃離了那個地獄一般的地方,那個恐怖的人真的沒有再來殺他。
待到男人哭聲漸止,她才繼續問道:「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了嗎?是誰讓你在這裡的?」
男人抽噎著,總算把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男人也是之前失蹤的受害者之一,當時他們都被抓了起來,關到了一個牢籠中,他不知道那是哪裡,只知道那是一個地獄。
他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被抓出牢籠,然後當著他的面被虐殺。
那些凄厲的慘叫聲直到現在都仿佛還在耳邊回蕩。
牢籠中的人一點點變少,他的心也一點點死寂下去。每一次牢籠被打開,他都以為要輪到自己了。
一次次的精神折磨讓他崩潰,他害怕、驚恐、心悸,在這恐怖的氛圍之中,他想自殺。
可是沒辦法,全身都被束縛住,嘴裡也被塞滿了不知名的東西,他連自殺都做不到。
他原以為他終將成為屍山血海的一部分,卻沒想到事情有了轉機。
有人突然出現在這個地獄裡,和那個恐怖的人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他們吵些什麼?」太宰真萌問。
「後來出現那個人好像是個牧師,很討厭那個恐怖的人,不允許他再殺人。所以我活了下來。」男人說到這裡,卻沒有一絲慶幸的表情,眼神中滿是灰敗。
真的是被嚇慘了。
「雖然不再殺人,但是我們還是沒有被放走,直到不久之前,那個牧師找上了我們,說只要我們按他的要求做,就放了我們。」
「然後……然後……我們就被放了出來。」
「你們……」太宰真萌輕輕念了聲,然後問道,「一共有多少人?」
男人想了想,答道:「我……我不記得了……」
在那種情況下,他哪裡還有心思去看有多少人被放了出來。
「嗯,沒事。」太宰真萌繼續安撫著。
「那你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很多人被送過來,居然沒有人發現嗎?
「我不知道……我的眼睛被蒙上了,到這裡以後才被松開。」男人答道。
「那你在這裡多久了?」太宰真萌又問。
男人:「我……我也記不清時間了。」
太宰真萌:「……」
好吧,沒事,這些都問題不大,可以調監控看。
又安撫了陣,看著男人越來越放松的神情,她才問出了下一個問題:「那你還記得那個抓你們的人長什麼樣嗎?」
男人的身體再次顫抖起來。
這個問題顯然勾起了他心中不好的回憶。
「我……我……」男人氣息變得急促起來。
「別怕別怕,」太宰真萌再次安撫,「已經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你了,別害怕。」
「是……是一個……」男人磕磕絆絆開口,「一個眼睛非常大的人!其他的……其他的我不記得了……」
眼睛非常大嗎?
和她之前想到的那個人對上了號。
「嗯……」太宰真萌起身,又道,「馬上會有人來接你,你留在這裡不要動,我先走了。」
她已經聽到另一聲慘叫了。
男人顯然也聽到了。
他臉色煞白,猛地抓住了太宰真萌的腳踝,大聲喊道:「不!不要走!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裡!求你!求你了!」
即使眼前的只是一個少女,但他也不想讓她離開。
無論這個少女是否真的可以保護他,他都不想讓她離開,他不想再一個人留在這裡了。
恐怖仿佛無處不在,他害怕,真的害怕。
太宰真萌微微一笑,彎腰抓住了他的手,輕輕一轉就將自己的腳踝解放了出來。
與此同時,她另一手飛快打開了手機,找到了擂缽街的監控錄像。
大致計算了一下方位,她很快找到了慘叫來源的實時監控。
監控沒有被摧毀,但是也沒有用。畫面中的人和這個男人剛剛被發現時的狀態一樣,一身黑衣,幾乎和環境融為一體。如果看得不仔細的話,很容易被忽略。
那人也蜷縮在地上,微微顫抖著,光憑監控畫面無法得知他有沒有受傷。
還是得前去查看才能知道確切結果。
「抱歉哦~我不能一直留在這裡,」她朝遠處看了眼,又道,「別害怕,你看,已經有人來了。」
男人順著她的視線往遠處看去,果然看到了急匆匆趕來的人。
那是港口Mafia的人,他們接到太宰真萌的通知後,就立刻趕了過來。
和一個少女比起來,那一整隊的人顯然更加讓人安心。男人稍稍放松了些,再看向太宰真萌卻發現她已經不見了。
明明他才挪開視線幾秒,她怎麼這麼快就不見了?而且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男人的心一下又提了起來。
他趕緊起身,拼命朝港口Mafia的人跑去:「救命!救命!我在這裡!救我!救我!」
·
遠處,太宰真萌已經來到了又一次出現慘叫的地方。
和之前的人一樣,這個人也是毫發無損,只是受到了驚嚇,半天說不出話來。
而中原中也和其他人那邊,也是同樣的狀況。
組合似乎把沒殺死的人都放了出來。
為什麼?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太宰真萌給中原中也打了電話,剛想說彙合,就又聽到了兩聲慘叫聲。
中原中也:「真萌!」
「嗯……」太宰真萌應了聲,「先去看,等下再說。」
掛了電話,她一邊給自家哥哥發了信息,一邊飛速朝下一個傳來慘叫聲的地方跑去。
雖然這個人沒事的概率非常大,但是就怕遇到了類似狼來了的事。
先故意放出這些人,放松他們的警惕,然後趁機行凶。
即使組合的人沒有這個意思,那個酷愛虐殺的英靈難保不會這麼做。
畢竟據剛剛那個男人所說,組合的人並沒有辦法控制那個英靈。
想到這裡,太宰真萌的速度又快了半分。
雖然之前在武裝偵探社她對福澤諭吉說她不喜歡橫濱,不想保護橫濱,可是畢竟……這是哥哥,還有中也在守護著的土地。
愛屋及烏,她也不是不能勉為其難喜歡一下橫濱啦。
沒必要為了一些小瑕疵而討厭整個橫濱。
沒必要。
很快,她就到達了下一個地點。
那裡呆著的,依舊是毫發無損的人。
在等待哥哥回信的時間裡,她再次思考起組合的目的。
難道是讓這些人牽制住他們?
聲東擊西?
組合到底想做什麼?
就在這時,手機提示音響了起來。
是她家哥哥給她的答復。
剛剛她告知了她家哥哥這裡的情況,讓他去查看監控,看這些人都分布在什麼地方。
她家哥哥效率很高,才幾分鐘,結果就來了。
打開信息,她看到了被標注好了的地圖。
有兩個位置被特別繞開了。
那兩個位置有什麼?
不等她查資料庫,她家哥哥就主動給了她答案。
狗哥哥:[空白的區域:武裝偵探社的秘密據點,還有我們的秘密據點啦~]
太宰真萌:「……」
狗哥哥為什麼要那麼歡快!
她趕緊回撥了電話。
然而她家哥哥卻沒有接。
太宰真萌:「?!!!」
哥哥不會出事了吧?
哥哥在哪裡?哥哥不是在大樓裡嗎?哥哥沒有跑去什麼秘密據點吧?
正當她焦急不已時,太宰治又發來了新的消息。
狗哥哥:[嗚哇~我親愛的妹妹是在擔心哥哥嗎?哥哥太感動啦!]
太宰真萌:「……」
狗哥哥:[但是大概要讓妹妹失望了,哥哥沒有事哦,沒有人有事,我們的人黃昏前就全部轉移了,組合撲了空。]
太宰真萌:「……」
她也想罵髒話。
這麼嚇她做什麼!
不過,她家哥哥是怎麼提前知道組合要偷襲那裡的?
沒等她想明白這個問題,她又收到了一條新信息。
狗哥哥:[但是其他人有沒有事我就不知道嘍~]
太宰真萌:「……」
行吧,是她家哥哥了。
也不知道武裝偵探社的那位名偵探是不是跟她家哥哥一樣,有預料到組合會偷襲哪裡。
畢竟現在港口Mafia和武裝偵探社處於合作關系,她把情報共享給了武裝偵探社。
然後,她得到了人員已轉移的答復。
太宰真萌:「……」
很好,沒人遇襲。
但是她怎麼感覺那麼糟心呢?
總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
說好的全交給她呢?說好的合作呢?
果然,有哥哥在,她根本不需要動腦子,她還是安心當一個工具人吧:)
反正劇本已經有人寫好了。
監控畫面中看到的人都被一一帶走,但太宰真萌還是繼續在橫濱街頭留守。
她背靠著牆,感覺有些無聊。
「中也~」她戳了戳身邊的中原中也,抬頭看他,「你覺不覺得我們這樣效率有點低?」
中原中也拍了拍她的腦袋:「不是找不到他們人嗎?只能守株待兔了。」
太宰真萌:「唉——」
確實,也不知道組合的人都藏到哪裡去了,橫濱的地頭蛇們一個都找不到他們。
如果可以找到他們的話,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
可惜沒有如果。
剛剛她也已經查過監控,那些人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在監控裡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是真的憑空出現,還是有人修改了監控畫面?
如果是前者,組合的成員中確實有一個有空間系的異能力,但是她並不能使人憑空出現,想要帶人過來,她本人至少要出現。
如果是後者的話,組合中似乎也沒有可以修改監控畫面的成員。
難道……有人在幫他們?
澀澤龍彥都在組合陣營了,再多些人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合理之處。
唉——
總之,他們現在能做的也就是守株待兔了。
希望負責尋找他們的人可以快點找到他們吧。
想著想著,太宰真萌突然閉上了眼。
一旁的中原中也一直關注著她,見她閉眼,立刻問道:「真萌,你累了嗎?」
現在已經是後半夜了,往常這個時間,為了頭發,她早就睡覺去了。
今天突然熬到這個時間,會累的吧?
「嗯?」太宰真萌睜開眼,眨了眨她的大眼睛,給了否定的回答,「我才沒有累啦!今天吃好飽,一點都不累!」
說著,她又戳了中原中也一下,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問道:「倒是中也你,你累了嗎?你如果累了就靠著我先睡一下!」
見她這一副很靠譜的模樣,中原中也忍不住笑了笑。
她不累就好。
「我也不累。」他答道。
作為港口Mafia的勞模,加班工作那是常事,現在才要到後半夜,根本不會累的好嗎?
——即使他現在異能力被剝離了。
「哦~那就好!」太宰真萌認真點了點頭,然後轉頭看向前方,專心致志。
中原中也:「……」
總感覺……她又怪怪的。
他原以為她會跟他計較起他為什麼要笑她,結果她居然對此沒有任何意見,就好像沒看到他笑一樣。
一時間,空氣再度安靜下來
第48章
一夜無事, 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太宰真萌才和中原中也一起回了港口Mafia大樓。
回到自己房間,太宰真萌感受到了一片黑暗。
窗簾被拉著, 幾乎沒有多少光從窗外透過來。
她沒有開燈, 直直朝自己的床走去。
剛走到床邊,她就懶得再動,直接倒在了床上,一雙小短腿掛在床邊, 將將挨著地。
一個很讓人不舒服的姿勢, 她卻就這樣睡著了。
中原中也那邊,他回到自己房間後,突然意識到一件事:真萌還沒吃東西。
往常這種事根本不需要他記, 太宰真萌總能在飯點前提出要吃飯。今天她一反常態沒有提這事, 他直到現在才想起來。
是昨天真的吃太撐, 直到現在都不餓嗎?
唔——
准備點吃的送過去吧,她如果餓了, 醒來就能吃到。
這樣想著, 他離開房間, 去廚房挑了太宰真萌愛吃的東西, 親自端去了她房間。
·
一進太宰真萌的房間, 他就看到了太宰真萌那神奇的睡姿。
中原中也:「……」
這樣真的不會不舒服嗎?
他把餐盤放在桌上, 慢慢走近她, 想抬起她的小腿,給她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
然而,才碰到她,他就聽到了「嘶」的一聲抽氣聲。
抬眼看去,她居然醒了。
中原中也皺了皺眉, 不敢再動,焦急詢問道:「怎麼了?疼?你哪裡受傷了?」
太宰真萌認出是中原中也,朝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中原中也抿了抿唇,還是沒動,繼續追問道:「說正經事呢,哪裡受傷了?我找醫生過來給你看看?」
太宰真萌繼續笑得開心,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撒嬌道:「我怎麼可能受傷啊,中也你想什麼呢!」
中原中也想想也是。
昨晚他們一起的時候也沒遇到敵人,她上哪去受傷?
就算是在他和她分開的時候遇到了敵人,他半點動靜都沒聽到,也不可能是什麼強大的敵人。
而且……她要是真受傷了……
中原中也可以預見到,如果她真的哪裡受了點小傷,早就嬌嬌氣氣來找他哭了。
「嗯,」他應了聲,又問道,「那剛剛是怎麼了?」
話題還在繼續。
太宰真萌略微收緊了下手,將中原中也朝她拉近了些,然後朝他眨了眨眼,笑道:「是疼。」
少女的呼吸撲在他頸間,中原中也卻沒注意,他只知道她在說疼。
眉頭皺得更緊,他聲音再次焦急起來:「那你還笑?哪裡疼?」
說著,他就想掙開她的手,去查看她哪裡受傷了。
可是他現在沒有異能力,被太宰真萌這麼勾著脖子,根本就掙脫不開。
太宰真萌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嘟著嘴道:「哪裡都疼,中也~我全身都在疼,好疼啊~」
嬌軟的聲音卻像是鋒利的刺一樣刺在中原中也心頭。
「全身疼?」他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你放開我,我去找醫生過來。」
太宰真萌看著他擔心的樣子,卻突然笑出了聲。
「噗嗤——」
中原中也直覺不好,狐疑地看著她,眼神中的擔憂卻沒有消散。
太宰真萌又勾了勾手,借力坐了起來,趴到了他肩頭,在他耳邊說道:「不用擔心哦,中也~我好像是生長痛呢~我可能要長高了哦~」
中原中也:「……」
一時間,他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麼心情。
肩頭,太宰真萌還在吧嗒吧嗒說著:「中也,你說的果然沒錯,生長期可長了呢!我這回一定會長高的!」
「沒准一不小心就會長得比你高了呢!」
「你到時候可不要不理我啊!」
中原中也:「……」
仗著他寵她,她就敢這麼瘋狂踩他雷點嗎!
見中原中也沒有回應,太宰真萌松開勾著他脖子的手,推開了他,看著他委屈道:「中也?難道你現在就要不理我了嗎?」
小臉蛋又鼓了起來,像是一只嘴裡藏滿了食物的小倉鼠。
中原中也:「……」
你就仗著你可愛就為所欲為吧。
真想把這只在他雷點上死命踩的小東西扔在這裡不管。
但是……
身體總是最誠實的。
他默默嘆口氣,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後完成了他一開始想做的事——將她放平到床上,給她蓋上了被子。
「中也?」太宰真萌扯著被子蓋住自己的臉,只露出一雙大眼睛,弱弱問道,「中也你真不理我了嗎?我錯了,不要不理我嘛~」
「沒有不理你,」中原中也又揉了揉她的腦袋,「很晚了,睡吧,等你睡醒再讓醫生來給你看看。」
太宰真萌:「……」
為什麼還是要看醫生?!!!
她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對峙幾秒,見中原中也沒有要收回那句話的意思,她猛地把被子拉到了自己頭頂,然後悶聲悶氣假凶道:「中也你跑來我房間干嘛呀!你快走!等我睡醒了也不許進來哦!」
聽著她奶凶奶凶的話,中原中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她還這麼活力滿滿就好。
「我給你拿了一點吃的過來,就放在桌上,你要吃嗎?」中原中也問道。
吃的!
太宰真萌眼神一亮。
但是想到自己還在生氣,她又氣鼓鼓起來。她沒理他,只是把被子拉下來了一點,只露出一雙大眼睛瞪著他。
「不想吃嗎?」中原中也問道,「那你先休息,等你餓了再吃。」
太宰真萌還是沒理他,繼續用她的大眼睛瞪著他。
中原中也和她對視,暗想這才是她。
不過檢查的事還是不能少。
他暗自決定著,等她睡醒一定找醫生來給她看看,正好羅曼醫生現在就在港口Mafia,也方便。
「那我走了,你睡吧。」他最後摸了摸她的頭發,然後站了起來。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後,是房門被關上的聲音。
太宰真萌側過頭,朝門口看了一眼。
中也果然已經走了。
可是——
她瞥了眼乖乖站在一旁跟個雕塑一樣一動不動的中也二號,低低嘟囔了聲:「才不要做檢查。」
今年做的檢查已經夠多了,她一點都不想再做一次檢查了!
反正她的身體情況該知道的都心知肚明了!還要做什麼破檢查!
不需要!不檢查!
氣憤著氣憤著,她緩緩閉上了眼睛,睡著了。
不知是做了什麼美夢,睡著前還下彎的嘴角慢慢上揚,變成了一個甜蜜的笑。
下午,太宰真萌一睡醒,中原中也就來了。
聽到敲門聲和中原中也的呼喚,太宰真萌眉頭一皺,把懷疑的目光投向了中原中也二號。
她還記得中原中也說要讓她去做檢查的事,也知道中原中也現在過來肯定是要說這個。
就很生氣氣!
她走向中原中也二號,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質問道:「是不是你告訴中也的!」
中原中也二號沒有回應她,反而是門口的中原中也答道:「是。」
他和中原中也二號之間有些微感應,知道太宰真萌起來後就立刻趕了過來。
太宰真萌:「……」
更氣了!
她又戳了戳中原中也二號,氣鼓鼓道:「我不要去做檢查!」
「但是——」中原中也頓了頓,轉移話題道,「那你先開開門,讓我進來。」
太宰真萌:「才不要!」
說完,她又戳了戳中原中也二號的胸口。
門口,中原中也皺了皺眉。
他知道她一直很討厭檢查身體,可是他總感覺她這兩天怪怪的,而且昨晚她說疼了……
都疼了,怎麼可以放任不管?
——就算她瘋狂踩他的雷試圖轉移話題也不行!
他又敲了敲門,然後道:「既然你不開門的話,那我直接進來了?」
太宰真萌瞳孔微縮:「?????」
她突然想起來,昨晚她就沒鎖門,然後之後中也出去,好像也沒有給她鎖門的……
她飛快跑到門口試圖挽救。
不過她知道已經晚了,她再快也快不過就在門口的中也啊!
然而,直到她來到門口,房門都還沒被打開。甚至連開門的聲音都沒有。
太宰真萌:「……」
中也又嚇她嗎!
「中也你學壞了!」
這話一說出口,她突然感覺耳熟,她好像才說過這話。
門外,中原中也不禁笑起來,然後又敲了敲門,問道:「我手上有小蛋糕,你確定不開門嗎?巧克力味的小蛋糕。」
蛋糕!還是巧克力味的小蛋糕!
嗚嗚嗚——
糾結了幾秒鐘,她果斷開了門。
她可不是屈服於小蛋糕啊!反正她又不可能真的一直關在房間裡不開門,就……就順便還有小蛋糕吃而已啦!
給自己找了完美理由的她喜滋滋接過了小蛋糕。
見中原中也沒再提檢查的事,她拿起勺子,迫不及待開始吃起小蛋糕來。
她可是快二十四小時沒吃東西了!這在她這裡可是破記錄了!
在今天之前,她可是哪怕在跟著夜鬥窮得不行的時候,也是要一天至少吃四頓的人。
一口小蛋糕進嘴,分外滿足。
好吃!甜甜的!
美妙的滋味讓她不禁笑彎了眉眼。
中原中也站在一旁,就這麼看著她吃東西。只是看她這麼滿足的樣子,他仿佛也被感染,心中愉悅起來。
愉悅著愉悅著,他就又想起了做檢查的事來。
見她吃得差不多了,他又提道:「真萌,吃完我們去做檢查?」
太宰真萌:「……」
哪壺不開提哪壺!為什麼還要提這件事啊!
討厭!
她飛快把盤子裡的最後一口小蛋糕吃掉,耍賴道:「我不要去!不做檢查!不做檢查!不做檢查!」
中原中也接過她手裡的盤子,放到了一旁的桌上,換了個說法道:「那我們去找一下羅曼醫生?也不一定要做檢查嘛,去找一下羅曼醫生,看看他怎麼說?去看過醫生我們也都安心不是?」
太宰真萌看著他,下意識又想拒絕。
但是看到他越來越擔憂的神情,鬼使神差地,她開口卻是——
「你親我一下,我就去。」
什……什麼?她說什麼?
中原中也突然愣住。
不止是他,連說出這話的太宰真萌本人也突然愣住了。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太宰真萌真想回到幾秒鐘前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她她……她在說什麼啊!
這是中也啊!不是哥哥!
偶爾面對哥哥的時候,她會口花花說讓哥哥親她(雖然哥哥從來沒有聽她的親過她)。但是面對中也的時候,她可從來沒說過這種話。
就……總感覺要抱抱和要親親是不一樣的。
要抱抱的時候她理直氣壯,但是要親親總感覺……不太對。
尷尬,除了尷尬還是尷尬。
兩人相對無言,氣氛降到了冰點。
太宰真萌正瘋狂想著該怎麼緩解尷尬,就感覺自己的肩膀突然被突然一雙手扣住了。
她再次愣住,一雙鳶色的眸子睜得大大的,看著中原中也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漸漸的,她開始感受到了他的呼吸。
身體好像中了什麼魔咒,一動也不敢動,腦海中卻分外活躍,一瞬間想了很多很多很多……
中也……真的要親她嗎?
他他他……他要親哪裡?
想到這個問題,她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選項居然是……嘴。
啊,不是……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的話,她真想晃晃自己的腦袋。
怎麼可能啊!
她跟中也是……
是……是什麼關系來著?
監護人與被監護人?
不對,這個關系早好幾年前就沒了。
那……那算……算朋友?
總感覺用「朋友」這個詞來概括他們的關系好像太生疏了。
那……兄妹?
啊,這更不行,要是她敢這麼說,她家哥哥要鬧瘋了。
所以……所以……
突然,身後傳來了一陣窗簾晃動的聲音。
就像是定身魔咒瞬間被打破,太宰真萌把胡思亂想的思緒收了回來。
她推開中原中也,直接關門。
一手扶著門,一手捂著胸口,她大聲喊道: 「都說是生長痛啦!才不要檢查!不信你就去問羅曼!」
門外,中原中也摸著自己的額頭,似是一陣懊悔。
他都不知道自己剛剛是怎麼想的。
明顯小丫頭又在耍他啊!他怎麼就又順著她說的做了呢?
而且……
壓了壓帽子,他答道:「好,那我去找一下羅曼醫生,你別亂跑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
說完這話,她一轉身,就看到了……她家哥哥。
哦,差點忘記她剛剛是聽到他發出的動靜才推開中也了的。
也不知他是怎麼做到的,窗簾在脖子上繞了好兩圈,讓他整個人掛在了半空中。他掙扎著,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
脖子被勒著,發不出聲音,他只能用那雙鳶色的眸子看著她,透露出求助的信號。
這顯然不是自殺。
她家哥哥那麼怕痛的人,早就在嘗試之後放棄這個選擇了。
太宰真萌眸光微閃,快步跑過去,用最快的方式——撕碎了窗簾——解救了她家哥哥。
待到太宰治安全落地,她才突然笑出聲:「哥哥你干嘛呢?雜耍失敗現場嗎?」
太宰治得了自由,立刻活蹦亂跳起來。
他臉上的表情變換為誇張的生氣,質問道:「是你們在干什麼!你是要那只蛞蝓親你嗎!」
哎呀,她家的小氣鬼哥哥哦。
「那……」她指了指自己的臉頰,故意湊過去問道,「哥哥你要親我一下嗎?」
太宰治反射性地後退了兩步,滿臉嫌棄道:「你好惡心啊!」
太宰真萌:「……」
(微笑)狗哥哥今天又想挨打呢。
中原中也那邊,他聽了太宰真萌的話,立刻去了羅瑪尼·阿其曼的房間。
聽他簡單描述了一下來意後,羅瑪尼·阿其曼確認道:「她讓你來問我?」
「嗯,她說是生長痛,說不信的話就來問你。」回答完,中原中也又問,「羅曼醫生,你是已經知道她會痛嗎?」
羅瑪尼·阿其曼思考了下。
生長痛這個問題……
她現在這種情況,非要這麼說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的這個生長是細胞層面的而已。
既然她這麼說了,他也沒什麼好反駁的。
看著中原中也,他答道:「嗯,是。」
很明顯的,中原中也松了口氣:「那就好,麻煩你了,羅曼醫生。」
羅瑪尼·阿其曼擺了擺手:「不麻煩,不麻煩,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事。」
「那醫生,是生長痛的話……」中原中也可疑地頓了頓,又問道,「那她還會長高吧?」
聽到這個問題,羅瑪尼·阿其曼狐疑地看著他。
這……
他想了想,答道:「應該會。」
回答完,他更加認真地看著中原中也。
嗯?這麼平靜?
他從他的表情中居然看出他希望她繼續長高!
中原中也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問道:「怎麼了?」
羅瑪尼·阿其曼突然來了興致,湊近中原中也,用一種奇怪的表情說道:「如果她真的長高,可能會比你高了。」
中原中也:「……」
雖然身高問題是他的痛點,但是他可沒有霸道到不允許別人長高的地步啊!
而且……正因為這是他的痛點,他不希望這也成為她的痛點。
他知道的,她也一直有在意身高問題。
「比我高又有什麼關系。」他答道。
「唉?」羅瑪尼·阿其曼面露驚訝,「沒關系嗎?她比你高都沒關系嗎?」
為什麼非要繼續身高這種話題啊!
中原中也正想轉移話題,但迎著羅曼探究的目光,他突然福臨心至get到了他的點。
他的聲音突然拔高了幾度:「醫生!你想什麼呢!我跟真萌的關系不是你想的那樣!」
「啊?」羅瑪尼·阿其曼一臉不信。
他這麼事無巨細地照顧真萌,說他們沒有什麼特殊關系他可不信。
而且,有太宰治這個親哥哥做對比,他對真萌的特殊照顧就更明顯了。
「那你們是什麼關系?」羅瑪尼·阿其曼反問道。
中原中也愣了下,突然想到剛剛太宰真萌讓他親她的事。
再想到自己剛剛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不禁老臉一紅。
他跟她是什麼關系?
被羅瑪尼·阿其曼這麼一問,他有了和太宰真萌剛剛一樣的疑問。
他和真萌……到底是什麼關系?
從當年把她從雨中帶回去開始,他跟她到底是什麼關系?
思忖許久,他認真答道:「我把她當妹妹。」
門口,太宰治突然推門而入,大聲質問道:「黑漆漆的小矮子!你在說什麼呢!誰是你妹妹!」
中原中也:「……」
羅瑪尼·阿其曼看看太宰治,又看看中原中也,扭頭捂嘴笑了起來。
就……很好玩啊。
在這麼緊張的事件中,終於有點活躍氣氛的好事了。
第49章
收到羅瑪尼·阿其曼的信息的時候, 太宰真萌正犯著困。
或許是昨晚熬夜了的原因,明明才起床沒多久,但她還是感覺好困。躺在床上玩著手機, 眼皮卻一下一下越來越沉重, 仿佛下一秒就能徹底合上。
看清短信內容後,她稍稍精神了些。
短信中,羅瑪尼·阿其曼給她文字直播了一波她家哥哥和中也的吵架過程。
這是早已看慣了的日常,但不日常的是——他們吵架的主題。
剛剛她才思考過的問題, 居然在中也和哥哥那邊又被提起了。
「她和中也是什麼關系。」
中也居然回答了當她是妹妹, 還被她家哥哥當場抓包了。
她不用去看就能想像到當時是怎樣一個場面。
她的哥哥啊,只想做她唯一的哥哥。哪怕是他親自為她挑的哥哥他也從沒待見過。
可想而知,聽到中也說他把她當妹妹時, 她家哥哥得多暴跳如雷了。
不過對此她絲毫不擔心。
反正都是小學生打架, 她只要看戲看個樂呵就好了。
然而, 嘴角卻遲遲沒能勾起上揚的弧度。
不是因為沒能親眼見到而無法像羅曼一樣開心,而是因為他們這次打架的源頭。
只是……妹妹嗎?
原來在中也心裡, 她跟他是兄妹這樣的關系嗎?
她突然感覺煩躁, 渾身上下都不舒服起來, 眼皮不住地打架, 但她卻死撐著不想讓自己睡著。
不止煩躁, 還有點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生氣。
羅瑪尼·阿其曼那邊並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他一邊看著戲, 一邊小心躲遠了些以防被誤傷,手裡繼續給太宰真萌發著短信。
羅曼醫生:【你哥哥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這就要鬧,鬧得中也先生說出真話他就開心了?】
看著這條短信,太宰真萌突然睜大了眼。
真話?中也說了什麼假話, 又要說什麼真話?
太宰真萌:【什麼真話?】
羅曼醫生:【關於你和他的關系啊。】
太宰真萌:【我們什麼關系?】
羅曼醫生:【…………】
太宰真萌:【?????】
羅瑪尼·阿其曼看看手機屏幕,又看看那邊看起來打得很認真的兩人,突然懷疑起是不是自己想錯了。
難道真的是他想多了?他們之間真的就是純純的「兄妹」關系?
他的視線中,中原中也和太宰治還在打架。
只見太宰治被中原中也堵到了牆角,已經退無可退。
然而,正當中原中也的拳頭即將揍上太宰治的臉的時候,太宰治突然大呼一聲:「小蛞蝓!你敢打我,我就告訴真萌!」
話音剛落,中原中也的拳頭就挨著太宰治的臉停住了。
羅瑪尼·阿其曼:「……」
這真不能是他想歪了吧?
又想了想,他低下腦袋,再次編輯起短信來。
羅曼醫生:【他喜歡你。】
看到這句話,太宰真萌突然坐了起來。沒多做思考,就又回了一條短信。
太宰真萌:【誰?】
羅曼醫生:【中也先生啊!】
羅瑪尼·阿其曼莫名感覺有種成就感,他有種終於在太宰真萌這邊扳回一局的錯覺。
太宰真萌:【你怎麼知道中也喜歡我?中也又沒有說。】
羅曼醫生:【這種事還需要說的嗎?感覺感覺感覺!】
太宰真萌:【羅曼~你談過戀愛?】
靈魂提問。
羅瑪尼·阿其曼愣了下,再次回復。
羅曼醫生:【沒有。】
太宰真萌:【那你一個沒有戀愛經驗的人,在跟我談感覺嗎?】
羅曼醫生:【…………】
摔!他不玩了。
愛咋地咋地吧,都不關他的事!他不要跟她說話了!
這樣想著,他把手機揣回了兜裡。
不過沒出幾秒,他又將手往兜裡伸去。
他何必跟個孩子計較不是?沒必要,沒必要。
可是他拿出手機一看,卻發現對面沒有任何回復。她根本沒有什麼要問他的事情,就這麼結束了這個話題!
羅瑪尼·阿其曼:「……」
看個戲把自己看委屈了是怎麼回事?
太宰真萌房間。
太宰真萌並不是沒有疑問,並不是沒有想問的話。只是有些事,不需要詢問別人。
她要問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關於之前那個問題,她再度在自己心頭繞了遍。不過和之前不一樣的是,這回她有了答題的方向。
隨之而來的,是很多很多關於中也的記憶。
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他始終對她萬分照顧,處處遷就,要什麼給什麼。
這麼多年以來,哪怕是當初久別重逢的時候,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也從來沒有變過,想要從這些相處的點滴中找到感情變質的節點,太難了。
或許是因為太過習慣,她真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從來沒有注意過自己的感覺,又何談回憶。
不過現在……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過去什麼的都已經過去,重要的是現在。現在,她對他是什麼感覺。
——我對中也是什麼感覺呢?
她在心中詢問著自己。
一秒,兩秒,三秒……
她突然身體一晃,再次倒進了被窩裡,然後……睡著了。
大概又是一個美夢吧,她嘴角微微上揚,臉上滿是歡欣與愉悅。
太宰真萌這一覺直接把晚餐時間睡了過去。
食物可是她的命根子,可是她今天居然錯過了晚餐。
這樣反常的事情,自然是讓中原中也高度重視。
但是通過二號自己,他又知道了真萌是真的還在睡覺,他又不好去吵醒她。
昨晚她確實也太累了。
糾結了下,他還是決定去找羅瑪尼·阿其曼尋求幫助。
然而他才到羅瑪尼·阿其曼房間外,就見羅瑪尼·阿其曼先他一步從房間裡跑了出來。
「羅曼醫生?」他用詢問的語氣喊道。
羅瑪尼·阿其曼朝他笑了笑,反手關上了房門。
「是中也先生啊,那麼巧,你……是來找我的嗎?」
「嗯。」中原中也點了點頭。
察覺到羅瑪尼·阿其曼沒有要邀請他進房間的意思,他就站在那兒繼續道:「真萌還在睡覺,又睡了一下午了,她沒事吧?」
羅瑪尼·阿其曼又笑了笑,揮揮手答道:「沒事沒事,你不用太擔心了。」
說完,他又補充道:「不止不用擔心,睡覺不是好事嗎?減少消耗,減少……少掉頭發,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中原中也注意到他話裡不自然的轉折,眉頭微促。
「真沒事?」他又問道。
「啊,當然,」羅瑪尼·阿其曼肯定道,「睡覺是好事。」
這樣的回答……
中原中也狐疑地看了羅瑪尼·阿其曼一眼,然後收回了視線。
「那我給她准備一點吃的過去,她醒來就能吃了。」
「可以的,」羅瑪尼·阿其曼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去吧!」
中原中也:「……」
怎麼有種羅曼醫生在趕人的感覺。
不過他的問題已經得到答復,他也確實沒有繼續在這裡尬聊的必要了。
余光瞥了眼羅瑪尼·阿其曼的房門,他再次道了聲謝,然後急匆匆離開了。
在他離開之後,羅瑪尼·阿其曼猛地舒了口氣。
他往兩側鬼鬼祟祟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再過來後,立刻閃身回了房間。
從只打開一個小口的房門中可以看到,他的房間裡,有一個全身籠罩著黑霧的人正坐在椅子上。在那人頭頂,有些許黑霧被聚集了起來,化為了一串文字:他走了?
羅瑪尼·阿其曼關上了門,才回頭答道:「他有沒有走你問我|干嘛?」
——明明你比我更清楚好不好!
——他過來了還是你提醒我的好不好!
第50章
太宰真萌房間。
中原中也將食物拿了過來, 輕手輕腳放到了桌上。
在轉身離開之前,他想了想,還是又折回去想看一眼太宰真萌。
然而一回頭, 他就跟太宰真萌對上了視線。
她剛剛睡醒, 眼神中還帶著些迷茫。
但他知道,她看清是他了。
太宰真萌也確實看清了現在站在自己房間裡的人是誰。
她伸了個懶腰,然後朝中原中也伸出了雙手,撒嬌道:「要抱抱~」
或許是因為才睡醒, 她的聲音比之尋常有些輕, 像羽毛一般輕輕在中原中也的心髒處拂過。
癢癢的。
他抿了抿唇,隨手拿起剛剛放下的食物朝她走去。
「餓了嗎?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太宰真萌笑起來,沒有回答, 只繼續撒嬌道:「要抱抱~中也~我要抱抱~」
如果是在往常, 就像是之前, 聽她這麼說,中原中也雖然會猶豫一下, 但也肯定會過去把她抱住的。
但是今天, 他的選擇無限偏向了不過去抱她。
之前羅瑪尼·阿其曼說過的話不是沒有在他心頭留下痕跡的。
再加上下午時候, 她說讓他親她的時候, 他……
壓了壓帽子, 他走到床邊, 把餐盤遞了過去。
「要吃嗎?都是你愛吃的點心。」
太宰真萌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 依舊撒著嬌:「中也~抱抱我嘛~」
中原中也在原地站了會兒,還是沒有動彈。
太宰真萌眨了眨眼,臉上露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中也~你為什麼不抱我?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啊?」
這樣的問題她問過太多次,也問過太多人。
但是現在,此時此刻, 中原中也總感覺這句話裡的「喜歡」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把亂七八糟的想法都呼出自己的腦袋。
亂想什麼呢?他跟她之間,哪有什麼奇怪的關系。
「先——」吃東西吧。
剩下的話被他吞了回去。
因為他看到床上的人正緩緩放下朝他伸出的手臂。
這是,不要抱了嗎?
不,她的表情還是委委屈屈的。
那是……真的委屈了嗎?
到底是捧在手心上這麼多年的人,剛剛還挪不動腳的他立刻把餐盤放到了床頭櫃上,然後俯身抱住了她。
熟悉的溫度,熟悉的香味。
太宰真萌舒服地在他懷裡拱了拱,鼻翼輕動,貪婪地呼吸著。
「就知道中也最好啦!」
中原中也僵硬著身體,愣了好一會兒才把她抱了起來。
「抱也抱過了,要吃東西了嗎?」他問。
太宰真萌:「……」
為什麼一直要提吃東西這種事啊!在他心裡,她就這麼重視吃東西嗎?
好吧,她確實是。
不過今天嘛……
她松開了抱著中原中也的手。
中原中也因為她是想要吃東西了,便也松開了她,伸手去夠放在床頭櫃上的餐盤。
然而還沒夠到,他就發現自己被太宰真萌按倒在了床上。
少女趴著他身上,小臉越來越靠近他,一雙眼睛直勾勾看著他,神情專注。
「真……真萌?」
太宰真萌嘴角微揚,繼續靠近他,直到湊到了一個幾乎要看不清對方臉的距離才開口道:「中也,我可以親你嗎?」
什麼?親……親他?
中原中也的臉瞬間紅了。
「真萌……你……你什麼意思?」他問。
「我不是問了嗎?」太宰真萌答道,「中也你聽不懂嗎?還是你沒有聽清?」
「我……」
不等中原中也說完,太宰真萌繼續道:「那我就再問一遍,我可以親你嗎,中也?」
中原中也徹底愣住。
奇怪的想法再次在腦海中翻飛,這回怎麼趕都趕不出去了。
而太宰真萌看著他這愣住的樣子,不禁低低笑了起來。
聽到她的笑聲,中原中也恍然回神。
她,她是又在耍他玩吧?就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樣……
「真萌——」
突然,他看到她徹底靠近了他,唇上也隨之傳來了一陣溫熱。
少女的唇軟軟的,像是剛出爐的軟糖。
她居然直接親上來了!而且還是這種親!
中原中也睜大了眼,扣著她的肩膀將她撐了起來:「真萌,你——」
沒等他把話說完,他就發現太宰真萌又朝他靠近,再次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真萌……你……」
看著她的笑容,中原中也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太宰真萌臉上的笑意逐漸加深,她抬手將扣住她肩膀的他的手握住,很輕易地就讓他松開了手。
然後,她雙手撐在中原中也耳邊,說道:「中也,我想親你。」
說完,她依舊不等中原中也的意見,自顧自湊上去,再次吻上了他的唇。
嗯,跟夢裡的感覺果然不一樣。
感受著唇上傳來的濕|熱,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徹底放棄了掙扎。
那些奇怪的想法……不管它們了。
許久,太宰真萌才又抬起腦袋,她看著中原中也,低聲問道:「中也,你喜歡我嗎?」
這樣的直球,讓中原中也又愣了下。
從剛剛開始,她根本沒給過他思考的時間。
「我……」
然而這回,太宰真萌還是不給他思考的機會。
「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她愉快地替他回答了,然後快樂地埋頭在他頸窩,又深深吸了口氣。
中原中也:話都給你說了。
就在這時,他發現自己身上一輕。
只見太宰真萌挪了挪,躺到了他身側。
「還困?」他問道。
「唔——」太宰真萌伸手摟住了他的腰,「如果還困該怎麼辦呢?」
中原中也身體又僵硬了一下。
「還困的話……那就繼續睡覺,羅曼醫生說睡覺是好事……」
話題開始正常起來,他習慣性地又繼續說著:「不過睡覺前你先吃點東西,中午你就沒吃多少,別餓壞了。」
「我等下再給你拿點點心過來,你如果半夜又醒來可以再吃一點。」
絮絮叨叨的話,聽得太宰真萌又忍不住笑出了聲。
中原中也側頭,狐疑地看著她。
太宰真萌眨了眨眼,答道:「中也,我肚子不餓,昨天吃太飽了。」
昨天……
中原中也認真想了想,把這條記下了,心想等下又要麻煩一下羅曼醫生,讓他看看這是不是正常。
就算是她身體特殊,但能量歸能量,食物歸食物,她別不是感覺不到自己身體餓吧?
太宰真萌看著他認真的樣子,伸手戳了下他的臉。
中原中也瞬間警覺,眼神不自覺掃視了下她的雙手。
就像是生怕她又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一樣。
「哈哈哈哈哈!」太宰真萌終於忍不住大聲笑起來。
中原中也一臉莫名。
他不知道她在笑什麼……是在笑他嗎?
太宰真萌:「中也,你真好。」
中原中也:「……」
他側過身,抬手把她抱到了自己懷裡。
真是……拿她沒辦法。
太宰真萌蹭了蹭他的胸膛,嘴角依舊帶著笑意。
只是眼神卻逐漸幽深。
良久,太宰真萌再次開口問道:「中也,我現在是你的什麼人?」
又是這個問題。
這回,中原中也沒有了疑慮。
他更加緊地抱住了她,答道:「你是我愛的人。」
嗯,很好。
「我也是。」她道。
「那我們明天去約會好不好?」她又問。
中原中也想了想,答道:「好。」
昨晚組合的人撲空了,到現在都沒有什麼動靜。他們暫時可以先休息一下,約個會。
「中也~你真好。」
說完,太宰真萌閉上了眼睛,呼吸逐漸平緩。
·
確定太宰真萌睡著後,中原中也輕手輕腳起身,幫她挪了下身體,然後把被子給她蓋好。
站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後,他才轉身,輕輕離開了房間。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後不久,太宰真萌就立刻坐了起來,原本平緩的呼吸立刻急促起來。
「為什麼……」
她捂著自己的胸口,自言自語道:「是我猜錯了嗎?還是……」
她緊緊揪著胸口的衣服,抬頭朝站在那邊一動不動的中也二號看去。
作為master,她對於中原中也二號的控制力比中原中也本人更強。之前發覺中原中也來找她後,她就給中原中也二號下了命令,讓他什麼都別傳達給中原中也。
現在,命令還沒解除,他自然還是什麼都不會傳遞過去。
現在的它,就像是一個和中原中也長得一模一樣的蠟像。
太宰真萌深深望著他,咬了咬下唇。
在即將咬破下唇之前,她松了嘴。
「中也……我是不是很自私?」
忽然,她聽到窗口傳來了一陣熟悉響聲。
回頭一看,她就見她家哥哥正坐在窗台上。只見他一只腳懸在空中微微晃蕩著,另一只腳屈膝,右手搭在膝蓋上。
窗外,月亮正在升起,月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正好落在他臉上。
而他,正側頭看她。
身影美如畫,可是——
「哥哥?你——」太宰真萌怒而起身,喊道,「你看了多久!」
「太宰真萌!你還要跟我生氣嗎!」太宰治也一臉憤怒,從窗台上跳了下來。
美如畫的風景瞬間變質。
他氣鼓鼓地看著她,大聲道:「我家的白菜被豬,哦不,被一只蛞蝓拱了!我才生氣呢!」
「你別轉移話題!」太宰真萌不理會他的話,繼續問道,「說!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太宰突然頓住,低聲道:「你猜。」
太宰真萌也突然愣住。
讓她猜嗎?
如果讓她猜,她想猜是……他從一開始就在。
她的哥哥啊……
她往前走了一步,正好站到了地上被月光照亮的位置之外。
而眼前,她家哥哥也正站在陰影裡,沒有被月光照到半分。
地上的月光像是一道分界線,將他們兩個涇渭分明地分了開來。
哥哥……
太宰真萌沒再說話,只看著太宰治。
而太宰治卻忽地低了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哥哥!」太宰真萌突然又開口。
太宰治緩緩抬頭,就見他家妹妹正朝他甜甜笑著,嘴裡沒再發出聲音,卻用口型跟他說了一句話。
「我愛你哦,哥哥。」
次日一大早,太宰真萌就醒了。
想到昨天跟中原中也說好了要約會,她整個人都精神滿滿。
第一次約會呢!
新奇的體驗。
而且……好開心。
非常非常開心!
不過這股開心在照鏡子的時候略微中斷了一下。
看到又掉了些頭發的腦袋,她皺了下眉。
差點忘記了她還要掉頭發這件事!所以說美少女為什麼還要掉頭發啊!可惡!
不過,也只是略微中斷了一瞬而已。
雖然她剛剛是忘了,但是她昨晚沒有忘啊。
趁著哥哥主動跑過來,她很愉快地又從哥哥腦袋上薅了好多頭發,現在就是它們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她照著鏡子,小心翼翼把哥哥的頭發取了出來,然後往自己腦袋上送去。
瞬間,她的頭發又濃密起來。
但到底不是她自己的頭發,還是太短了些。
唉——
她對著鏡子中的自己嘆了口氣。
要不是時間不夠,她真想讓哥哥留長發,這樣她薅下來的頭發就也是長發,就不用糾結頭發有長有短該怎麼處理發型了。
至於讓她自己剪短頭發這個選擇……
太宰真萌:怎麼可以!不可以!
屬於她自己的頭發已經如此少,哪怕是長度也不能丟失!
反正就算是現在這樣,只要好好搗鼓一下,也可以處理得漂漂亮亮,她還是美少女,美美的美少女!
這一搗鼓,就又搗鼓了許久。
直到用兩面鏡子照著,確定自己360度無死角後,太宰真萌才放了心,美滋滋打開了門。
然而一開門,她就發現門口有驚喜在等著她。
門外,中原中也竟也一大早就站在這裡,就這麼安安靜靜等著她。
「中也~」她飛撲上去,在他肩頭蹭了蹭。
中原中也趕緊接住了她。
「你是什麼時候過來的啊?」
「啊……我……」中原中也頓了頓,答道,「我剛到。」
顯然這個「剛」和一般意義上的「剛」不太一樣。
太宰真萌笑了笑,沒有戳穿他。
「我們真是心有靈犀!」她果斷下了定義,然後拉起中原中也的手就朝外跑去。
中原中也跟她一起跑著,嘴角忍不住帶起了笑。
既然是約會,第一餐他們就沒有在港口Mafia的食堂吃。
站在港口Mafia門口,中原中也問道:「真萌,想要去哪裡吃早餐?」
「唔——」太宰真萌抓著他的手想了想,答道,「跟我走吧!我知道哪裡有好吃的!」
畢竟是將食物當成命根子的人,雖然在此之前她已經四年沒踏出過房間,但是對於橫濱的美食,她但肯定自己比中原中也更清楚。
中原中也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他點了點頭,答道:「好。」
於是,兩人就這麼手拉著手一起朝著某個方向走去。
在他們離開之後,港口Mafia大樓內突然騷動起來。
這種事,在論壇上發帖是不敢亂發的,只能跟要好的朋友驚訝一下這樣子。
「剛剛,剛剛是我看錯了嗎?」有人揉了揉眼睛,詢問身邊的人。
「你看到了什麼?」他身旁的人也滿臉呆滯,不確定地說道,「我也好像看錯了什麼東西……」
「我……我好像看到……中也先生和真萌小姐兩個人手牽著手?」說完,他就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天吶,他居然說出來了!
這種不可能的事他怎麼敢說出來啊!萬一被首領聽到了,他肯定要死無全屍的吧!
所有人都知道中也先生雖然受首領重視,但是他們倆關系向來不好。吵架打架那都是日常,日常到他們早就已經見怪不怪。
別說去拉架了,看到中也先生跟首領打架,他們連眼神都不去給。(主要是害怕。)
但是剛剛……剛剛他說了什麼?他居然說了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他居然幻視了這樣可怕的事!
首領的親妹妹和中也先生……
雖然他們倆關系確實一直很好,但是不可能演變到這種關系吧?首領怎麼可能允許中也先生跟真萌小姐有什麼更深的關系!
如果這種事是真的,整個港口Mafia大樓都要塌了吧?
這樣想著,他輕輕拍了自己一巴掌。
他正想要嚴肅跟旁邊的人說不要把他剛剛說的事情說出去,他是亂說的,就聽到身邊的人附和的聲音。
「我……我也看到了……」這人依舊呆滯著,聲音中滿是不可置信,「原來那不是幻覺嗎?天吶……」
這下,輪到最先開口的那人呆滯了。
什麼?居然是真的嗎?!!!
怎麼可能是真的呢!???
那豈不是他剛剛想到的後果也要發生?!!!
這怎麼可能呢!
「真……真的嗎?不會是真的吧?」他懷疑地說道,「是不是敵人的新手段?」
說完,他跟身旁的人對視一眼,直覺自己找到了答案。
對吧,只可能是敵人發出的攻擊手段,才會讓大家全都產生了幻覺!
敵人一定是想從內部瓦解港口Mafia,讓首領跟中也先生的矛盾更加激烈!然後讓港口Mafia內鬥,然後不費吹灰之力打倒港口Mafia!
他們握緊了雙拳,越想越覺得這才是真相。
遇到敵人的這種攻擊該怎麼辦?那當然是要上報啊!
兩人再次對視一眼,瞬間有了相同的選擇。
他們是隸屬黑蜥蜴的,要上報自然不能直接上報到首領那邊,只能先報到十人長那裡。
一路上,他們遇到了許多跟他們一樣呆滯的人。在聽到這些人都說看到了真萌小姐和中也先生手牽著手,比以往更加親密像是男女朋友一樣走過後,他們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想法,加快速度找到了立原道造。
很巧的是,他們找到立原道造的時候,廣津柳浪也在。
他們瞬間安心了不少,廣津先生可以直接跟首領彙報這件事了!
很焦急地,他們把剛剛看到的事情一一描述給了立原道造和廣津柳浪聽。
「太可怕了!這次的敵人居然會精神攻擊,而且我們都沒有意識到這件事!」
「對!還好我們機智,及時反應過來了!」
兩人七嘴八舌說著,添油加醋地把自己想到的恐怖事件都說了出來,讓人乍一聽起來感覺這件事已經嚴重到會讓港口Mafia就地毀滅的程度。
立原道造:「……」
什麼跟什麼啊!你們都是在說什麼啊?!!!
如果有會這種精神攻擊的敵人,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攻擊了這麼多人,那他干什麼不好!為什麼要讓人產生這種幻覺啊?
他嚴重懷疑自己的這兩個下屬腦子有點問題。
廣津柳浪則是先吃驚了下,不過仔細一想,他又欣慰地笑了起來。
攻擊當然是不可能的,那結果就只有一個了,中也先生真的和真萌小姐在一起了。
至於這倆人擔心的事情,那也是不可能發生的。
沒看到太宰先生在真萌小姐手裡從來都討不到好嗎?
真萌小姐可是最能制住太宰先生的人。
哪怕是跟太宰先生最討厭的中也先生在一起,太宰先生也沒有辦法。
就算是鬧,就算是鬧出很大動靜,也不可能影響到港口Mafia的。
他深沉一笑,開口安撫了幾句。
那兩人卻被自己的腦補嚇到,到現在還抽不出神來。依舊戰戰兢兢站在那裡,眼神中似乎在說:您怎麼還沒有去報告首領?港口Mafia都要完了啊!
立原道造:「……」
他看不過去了。
這樣會腦補的人,就得跟他們好好說清楚啊!
他起身,一腳踩在了椅子上,發出沉重的聲音。
「喂!我說,你們都看著我!」
那兩人齊齊轉頭,看向了立原道造。
立原道造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情,只能凶狠道:「你們啊!別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真萌小姐真的跟中也先生在一起了有什麼問題嗎?」
「首領怎麼可能會因為這種事置港口Mafia於危險之中!好好倒倒你們腦子裡的水好不好!」
被立原道造這麼一說,兩人瞬間懵住。
所以……這種事是真的嗎?
立原道造看著他們依舊有點不敢相信的樣子,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真想揍一頓,讓他們好好清醒清醒啊!
與此同時,太宰真萌帶中原中也來到了一家面店。
「中也!我告訴你哦,這家店超級好吃!」她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一臉興奮。
「嗯。」中原中也應了聲。
太宰真萌朝他笑起來,突然又起身道:「我要去跟老板說一下我要什麼樣的面!中也你想要什麼樣的?」
問完,她又不給中原中也開口的機會,自顧自繼續道:「啊,不,中也你要跟我吃同一碗面!」
她霸道地看著中原中也:「不可以拒絕哦!」
中原中也原本就沒有想過要拒絕。
他輕笑了聲,答道:「都聽你的,你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我都可以。」
「嘿嘿~」太宰真萌甜甜一笑,「中也你最好了!」
說完,她就俯身在中原中也唇邊親了一口,然後轉身就朝老板跑去。
原地,中原中也還是沒有習慣,又愣住了。
她……她為什麼一直這麼主動啊!
看著她蹦蹦跳跳的背影,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那裡,似乎還有她的溫度殘留。
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店裡的聲音有些嘈雜,他聽不清她在跟老板說些什麼,他只看到老板聽到她說的話,抬頭朝他看了過來,臉上帶著淳樸的笑意。
和老板的視線對視,他微微點了點頭。
老板那邊笑得更歡了。
她也是,看著他捂嘴笑個不停,仿佛看到了非常好笑的事情。
中原中也一陣疑惑,總感覺好像哪裡有點不太對勁。
不過這裡只是一家面店而已,有什麼地方可以不對勁的呢?
他暗想是自己想得太多,伸手按了按帽子。
·
太宰真萌很快回來,坐在他旁邊,雙手托著腮,嘴裡不停說著話。
以往她也是像現在這樣,和他一起的時候,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也是像現在這樣,臉上帶著滿滿的笑。
但是今天,總感覺分外不一樣。
是因為確定了不一樣的關系吧?
看到她眼裡滿是他的時候,心中的喜悅幾乎滿到溢出來。
「中也。」
他突然聽到她喊他的名字。
「怎麼了?」他問道。
太宰真萌繼續托腮看他,看突兀地中斷了剛剛的話題,然後道:「中也,我愛你!」
突如其來的表白……毫無預兆。
而且聲音大到整個店裡的人都聽到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朝他們看了過來,但中原中也卻沒有感受到,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她突然說出的告白。
抬手,他揉了揉她的腦袋:「嗯,我也愛你。」
「嗯!我知道!」太宰真萌笑著,蹭了蹭。
·
面很快就上來了,滿滿一大碗,老板端過來的時候還特意跟太宰真萌叮囑了句:「小心點。」
太宰真萌點了點頭:「謝謝老板啦~」
中原中也以為老板是在說小心燙,也附和道:「是很燙,小心。」
太宰真萌笑起來,拿起筷子挑了一根面條起來,朝他嘴邊喂去。
「啊——」她張大了嘴巴,「只吃一根就不用擔心燙啦~」
中原中也:「……」
這回他終於感覺到周圍人的視線了。
他懷疑旁邊的人感覺他們倆是傻子,哪有人吃面是一根一根吃的。
但是,自己找的女朋友再傻也要陪著。
他張嘴,乖乖任由太宰真萌給他喂食。
他本想把這一整根面都吃進嘴裡,但是沒想到這根面格外的長,他吸了好幾下都沒能把整根面吃進去。
無奈之下,他就想咬斷算了。
但在他咬斷之前,太宰真萌仿佛知道他要做什麼,提醒道:「中也,面咬斷了不吉利的哦~」
說著,她又用筷子挑起了一根面,塞進了自己嘴裡。
中原中也:「……」
行吧。
這麼多年都寵過來了,哪有成了女朋友就不寵的道理。
她想要做什麼,他陪她就是。
咳……反正要傻一起傻。
而且,對於她說的不吉利的問題,他也有點在意的說。
可是,吃著吃著,他意識到了不對勁。
哪有面是這麼長的?他吃了多久了?都快吃完了吧?
他低頭看了眼面碗果然,碗裡的面已經所剩無幾,已經可以清楚看到剩下的面全是連在一起的。
也就是說……這一整碗面都只有一根。
一頭在他嘴裡,另一頭在真萌嘴裡。
中原中也:「……」
突然想到什麼,他臉瞬間爆紅。
然後,他就見他家女朋友手指豎起搖了搖。
就好像在示意他:咬斷了不吉利的哦。
中原中也:「 ……」
第51章
最後, 那碗面被很吉利地吃完了。
被太宰真萌帶著離開面店後,中原中也才意識到太宰真萌今天吃得有點少。
她昨天就沒吃多少……
往常她的飯量是正常人的數倍,而這回卻比正常人都少得多。
雖然之前他去詢問羅曼醫生的時候, 對方跟他說這都是正常現像, 不會有問題,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真萌?你吃飽了嗎?」
「吃飽了哦~」太宰真萌歪著腦袋,朝他笑著問道,「中也難道沒有吃飽嗎?如果沒有的話, 我們可以再去吃哦~」
「沒有, 」中原中也否認道,「我吃飽了,你不要餓著就好。」
剛剛那碗面大部分都是他吃的。
「那就好~」太宰真萌抱緊了他的手臂, 「那我們繼續去玩吧!」
「嗯。」
·
約會的第二站, 是某個他們倆都無法忘記的地方。
那是擂缽街的某個路口, 是當年太宰真萌被中原中也撿回去的地方。
許多年過去,這裡卻還和當年一樣沒有一絲變化。如果再下點雨的話, 就真的一模一樣了。
太宰真萌拉著中原中也坐到台階上, 撐著下巴開始回憶往昔。
「中也, 你還記得你把我帶回去的那天嗎?」
「嗯, 當然。」中原中也答道。
他怎麼可能會忘記。
「其實哦, 我告訴你哦……」太宰真萌側頭看他, 聲音壓得極低, 仿佛想要說什麼小秘密。
「嗯?你想告訴我什麼?」中原中也又問。
太宰真萌俏皮地眨了眨眼,繼續用說秘密的口吻道:「我告訴你哦,當年白瀨沒有說謊,我確實欺負他們了。」
中原中也看著她,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低聲答道:「嗯,我知道。」
當年的事,他還記得很清楚。
那時,他被「羊」所救,手裡又有一張好牌,自然而然就擔當起了守護那些孩子的職責。
撿太宰真萌回去的那天,他和往常一樣收到了其他人的告狀,說是被欺負了。
「羊」的規矩是被欺負了就要百倍奉還,而奉還的執行人就是他。
所以,他被白瀨等人帶著去尋找欺負了「羊」的人。
還記得尋找的路途中,天上突然下起了雨。他們沒有攜帶雨具,其他人便說要先回去,等雨停了再來找人。
然而很巧的是,在他們回去的路上,他們就見到了欺負他們的人。
小小的女孩,獨自一人蹲在路口,絲毫不在意瓢潑大雨,只自顧自哭泣著,嘴裡不停喊著「哥哥」。
哭聲伴著雨聲,一點點傳進了他耳中。
面對這樣的女孩,他怎麼可能下得去手。
那是第一次,他力排眾議,把人撿回了據點。
其他人對此自然很是不滿,一路上說個不停,但是卻沒有實際行動,沒有試圖趕走她。
原因只有一個,整個「羊」的武力值只有他,他們不敢動手,只能用語言逼迫他。
但不管怎樣,他是不可能對一個脆弱的、毫無反抗之心的女孩動手的。
這是原則問題。
把她帶回據點後,其他人說了好久,明裡暗裡都在讓他把她趕走,並且在趕走前還要教訓她一頓。
他無意為難,兩難之際,其他人卻突然改口,表示是他們認錯了人,也不再對她冷嘲熱諷,把她好好供了起來。
不是他在誇張,是真正意義上的供了起來。
「我一開始是不知道,不過後來,知道你的真正實力後,哪裡還想不到發生了什麼。」中原中也緩緩說道。
「那~」太宰真萌將腦袋放到了他肩頭,繼續問道,「那你知道我威脅了他們,為什麼還留著我?」
她起初生哥哥的氣,一直鹹魚著,後來養好了心情,她也懶得偽裝,確實明眼人都能意識到她到底做了什麼。
那些欺軟怕硬的人啊,她小小露了一手,就不敢再招惹她了。
真是,討厭。
不過那個時候,比起她來,那些討厭的人才是中也的同伴。所以中也怎麼在當時就選擇了她呢?
她直勾勾盯著他,像是非要得到一個答復。
中原中也:「……」
「咳咳咳……」他清了清嗓子,給出了一個理由,「你那時候太小了。」
六歲的孩子,還是剛剛被哥哥拋棄的孩子,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心就突然偏到了她這邊。
即使明知道她有自保的能力,性格也不是初見時那般柔弱,反而是不讓自己吃虧的類型,即使明知道她一個人在擂缽街也可以過得很好,但他還是想讓她留下。
「中也啊~」太宰真萌伸手,捧住了他的臉,「你真好~」
她和他對視著,突然就湊近了他,在他臉頰親了一口。
中原中也:「!!!」
見到中原中也猛然睜大的雙眼,太宰真萌輕聲笑了起來。
真可愛。
中也也好可愛啊。
她一邊笑著,一邊又坐回原位,然後抬頭看著天空又道:「中也啊,我跟你講,他們也不冤啊!」
「我才不是無緣無故欺負人的人呢,是他們先惹哥哥的,他們先欺負哥哥,要搶哥哥手裡的食物,所以我當然……」她看了一眼中原中也,「你懂吧?」
中原中也收到信號,點了點頭。
他怎麼會不懂。
對她而言,食物和哥哥都是雷區,他們沒被打殘都不錯了。
太宰真萌笑了笑,又抬頭看向了天空。
可是啊,中也你還不知道一件事,哥哥怎麼會突然被人欺負呢?
因為不小心暴露了自己身上有食物而被打,被搶奪,那可不是哥哥的日常。
那時候的日常是怎麼樣呢?
哥哥把她從齊木家帶走,一路帶著她流浪到了擂缽街。
然後,哥哥就開啟了自殺日常。
她每天不止要找到兩人份的食物,還要花時間去找哥哥,就怕哥哥在某個不知道的角落真的自殺成功了。
那時候的哥哥,身上從來沒有食物。
他從來沒有主動去尋找過食物,她給他的食物也是立刻就吃掉,根本不會留存下來。
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意識到了不對,但她也不甚在意,只要哥哥在她身邊,一切都好。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哥哥要做的事卻是——離開她。
她原以為哥哥將她從齊木家帶走,是要一直一直和她一起的。
不然為什麼要帶走她呢?
她理所當然覺得哥哥不會再離開她。
然而她的哥哥啊,總是不能用常理來推斷。
他就那麼突兀地離開了,不給她一點反應的機會。
現在想想,如果當初哥哥給了她反應的機會,哥哥肯定就走不了了。
那時候的她,是絕不可能放哥哥走的。
思維一點點發散開去,她突然聽到了中原中也呼喚她的聲音。
「真萌?真萌?」
「啊……」她猛然醒轉,又朝中原中也甜甜笑起來,「抱歉呀,我走神了~」
「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中原中也問。
「我在想……」她起身,手臂朝前一揮,「我在想我們在這裡留下過的所有回憶啊~」
在沒有哥哥的日子裡,關於擂缽街的記憶居然也是甜的呢。
至於那些不好的人,不好的事……她都當場把氣都出過了,哪裡還需要留在自己的記憶中~
「嗯……」中原中也也站起來,摟住了她的肩膀,「以後,我們還會有更多的記憶。」
「嗯!當然啦!還會有更多更多,一定會有更多更多的!」太宰真萌在中原中也懷裡蹭了蹭,又撒嬌道,「那你可不能總是忙工作啊,一定要抽時間出來陪我啊!」
中原中也低頭看她,一雙鳶色的眸子中滿懷期待。
「好。」他答道。
第52章
然而, 有些事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中原中也剛說完要不忙工作陪太宰真萌,工作就來了。
聽到同時響起來的手機鈴聲,太宰真萌和中原中也對視一眼, 笑出了聲。
「好啦, 中也你接電話吧~」太宰真萌輕輕推了中原中也一下,隨手接起了自己的來電。
電話的那頭,是武裝偵探社的與謝野晶子小姐。她之前跟人留了電話,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真萌小姐!」與謝野晶子那邊是急切的語氣。
「怎麼啦?」
與謝野晶子:「組合又來信了, 你收到了嗎?」
「唔——我還沒看到呢~」太宰真萌朝中原中也那邊瞥了眼, 「不過我想大概我們已經收到了,馬上就可以看到,所以是發生什麼了呢?」
與謝野晶子也不廢話, 直截了當道:「組合以一些人的性命做要挾, 要求我們共同前往一個地方。」
「一些人是哪些人?」太宰真萌關注到了重點。
用這樣的詞描述, 總感覺不止一波人呢。
還有其他人也被抓了嗎?
與謝野晶子答道:「之前被組合抓走的人沒有被全部放出來,還有一部分在組合手中。以及……武裝偵探社也有人被抓走了。」
失手一次之後, 居然那麼快又成功了嗎?
有問題。
太宰真萌思考了一瞬, 又問道:「所以與謝野姐姐, 你特意打電話過來, 是擔心我們會不去嗎?」
這些人乍一看似乎都跟港口Mafia無關呢。
與謝野晶子被戳穿了心事, 頓了頓。
到底還是救人的想法占了上風。
她繼續道:「組合給我們的時間不多, 真萌小姐, 我們的合作……」
太宰真萌突然出聲打斷了她:「與謝野姐姐你放心呀~我說好了跟你們合作就一定跟你們合作的哦~安心,我們會去的。」
「好,」與謝野晶子又道,「多謝了,真萌小姐。」
「對了, 」太宰真萌又問道,「這回沒有作戰計劃了嗎?」
與謝野晶子深吸一口氣,答道:「亂步先生被帶走了。」
亂步先生?那位很聰明的名偵探?
沒有留下任何話就被帶走了?
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們應該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去了,就這樣居然還能被一個外來組織抓走?
太宰真萌眸色一深,答道:「好的,我知道了,我們先彙合。」
這邊她剛掛了電話,中原中也那邊的通話也正好結束了。
就和她預料的一樣,中原中也那邊說的事正是組合的來信。
她家哥哥說好的把這件事都交給她,就真的什麼都不管了,去還是不去都交給她做決定。
當然早就已經答應過合作,就如她剛剛跟與謝野晶子說的那樣,她又怎麼可能突然毀約呢?
組合的來信上,要求她和中也,還有立原道造和Rider伊斯坎達爾都到場。
作為一個已經知道立原道造身份的人,她想立原道造此時肯定比她著急。
畢竟這件事明面上跟港口Mafia可沒什麼關系,要著急的更多的是白色方吧。
中也二號就在不遠處跟著,太宰真萌一邊招呼他過來,一邊給立原道造去了電話,通知他集合的地點。
果然就和她想的一樣,立原道造一口答應。
「好了,中也,我們也走吧。」說完,她朝中原中也伸出手去。
中原中也牽著她,一臉嚴肅。
兩(三)人就這麼往目的地奔去。
組合要求的地點是一個倉庫,這個倉庫太宰真萌很眼熟。
還記得那時的Mimic事件過後,她就是來的這個倉庫找到的折原臨也。
彼時,這裡還是一個新建的倉庫,而現在,這裡已經有了時間流淌過的痕跡,到處都是雜亂的貨物,顯然是一個正在使用中的倉庫。
倉庫的主人戰戰兢兢站在倉庫中央,手裡捧著一個平板,脖子上掛著炸|彈,正一臉害怕地等著所有人到來。
太宰真萌和中原中也到的時候,武裝偵探社的人已經來了。
他們正試圖靠近倉庫的主人,想要幫他拆掉炸|彈,但是卻被瘋狂拒絕了。
「不要!你們不要過來!你們如果過來,他們會把我炸了的!你們快走開!走遠點!」
看來,這個炸|彈是可以遠程控制的。
谷崎潤一郎安撫道:「不要害怕,我們不會靠近你的,你先冷靜,冷靜!」
然而越是聽到這種話,倉庫的主人就越發不能冷靜,他渾身顫抖著,忍不住哭了起來。
害怕的要死,卻還要看著前方,看該來的人有沒有到齊。
「還,還有兩個人呢?」他哭著問道。
顯然,他並不知道從者的事,只當那些都是人。
太宰真萌知道他問的是立原道造和Rider,答道:「他們很快就到,你別害怕。」
但作為一個普通人,哪怕是身處橫濱,脖子上被掛著炸彈也不可能冷靜下來。他依舊顫抖著,眼淚鼻涕不住地流下來。
「能不能讓他們快一點啊!我不想死啊!我家裡還有女兒,還有年邁的母親,我的妻子也不能少了我,我不能死啊!」
武裝偵探社那邊繼續安撫著。
太宰真萌想了想,又給立原道造打了電話。
照理說不該啊,雖然她跟中也離這裡近些,但立原道造那邊也不會慢太多。
不過電話剛撥通,她就聽到了立原道造到來的聲音。
倉庫門口,立原道造急匆匆跑了進來。
而在他身後,伊斯坎達爾看著只開了個小門的倉庫,彎著腰走了進來。
自此,所有該到的人都已經到齊了。
倉庫的主人還在哭著,手上卻利索地打開了平板。
很快,組合首領,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傑拉德的背影就出現在了平板屏幕上。
「來來來……他們都來了!」倉庫的主人喊道。
聽到聲音,屏幕裡的人轉動椅子,面向了攝像頭。
弗朗西斯張開雙手,對著攝像頭笑起來:「初次見面,各位上午好啊。」
在場的所有人卻沒人想跟他寒暄。
見沒人跟他搭話,弗朗西斯也不自找沒趣,打開了他身後的屏幕。
那是一個監控畫面,畫面中有許多人擠在一起,一個個的都躺到在地,從微微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這些人都還活著。
只不過……雖然還活著,但是都差不多只剩一口氣了吧?
弗朗西斯攤了攤手:「只要你們按我說的做,我就立刻把他們放了。」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谷崎潤一郎質問道。
弗朗西斯不怒反笑:「我是一個生意人,當然最重視信用,我用我所有的財富保證,只要你們按我說的做,我肯定會放過這些人的。」
「畢竟我也不是什麼嗜殺之人。」
「那之前那些人——」
谷崎潤一郎話還沒說完,就被弗朗西斯打斷了。
「之前那些人是失誤,到時我會讓做下那件事的人也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谷崎潤一郎還想說些什麼,卻又被弗朗西斯搶先一步。
只見屏幕中,弗朗西斯從身邊的人手中拿過了一本書,然後看著谷崎潤一郎問道:「你知道你妹妹在哪裡嗎?」
聽到這話,谷崎潤一郎瞬間滿眼通紅。
他的妹妹谷崎直美是他的逆鱗,一旦涉及到妹妹的事,他就再也不能保持理智。
「直美在哪裡!你放了直美!」
弗朗西斯勾唇一笑,卻不再理他,轉而看向了福澤諭吉。
「社長先生,知道你們的名偵探在哪裡嗎?」
福澤諭吉眉頭動了動,沉聲問道:「在哪裡?」
弗朗西斯伸手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那本書,答道:「他們都在這本書裡。」
「你們還不知道這是什麼吧?」弗朗西斯心情很好地解釋道,「這是我們的首席策劃者的異能力,只要看過這本書的人都會被拉進書中的世界,這是一本偵探小說,破解了其中的謎題後,書裡的人就能出來了。」
「我想,你們的名偵探先生應該很快就能出來吧?」
聽到這裡,福澤諭吉臉色一變。
如果出來的話,亂步就不安全了。
太宰真萌也想到了這一點。
書在組合手上,一旦江戶川亂步他們出來,必然會落入組合手中。
不過他們肯定會是安全的。
不是她覺得江戶川亂步可能完成不了推理,而是她覺得那個江戶川亂步這麼厲害,應該已經知道外面什麼情況,不會主動出來吧?
「所以你想讓我們做什麼?」福澤諭吉問道。
只能這麼問著,但他其實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組合還能讓他們做什麼事?無非就是最初的要求。
果然,弗朗西斯放下書,笑道:「我的要求就是,讓你們的從者都自殺,只要他們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肯定會放了這些人。」
平板前的所有人臉色各異。
弗朗西斯繼續道:「不要懷疑我會不會放人,你們現在也應該很清楚我們的目的也只是這些從者而已,不是嗎?」
「只是召喚產物而已,比起活生生的人,你們真的不考慮一下這個交易嗎?」
太宰真萌:「……」
你在說什麼呢?他們中也就是活生生的人好不好!就這麼排除在外了嗎?
還是說……
太宰真萌有了不好的預感。
「對了,」弗朗西斯站起身,整個人貼近了攝像頭,一字一句道,「我要的是所有從者,哪怕少了一個也不行,包括不在場的!」
嘖,這招真是不錯。
太宰真萌暗自贊嘆了聲。
這個附加條件首先就將矛頭對准了她和中原中也。
他們這邊確實是棘手的存在,中原中也畢竟是港口Mafia的干部,要讓他主動去送死,至少也得拿港口Mafia的首領作威脅。
這太難了。
而現在,組合提出了「一個都不能少」的條件,這是要先利用武裝偵探社,或許還該加上獵犬對付他們啊。
而且,Lancer還沒出現過,他們不知道Lancer在哪裡,組合大概也不知道。
還想利用他們找到Lancer嗎?真是一舉多得呢。
但是……您不覺得您想得太美了嗎?
這一切在太宰真萌腦海中不過一瞬。
幾乎是弗朗西斯話音剛落的同時,她就帶著中原中也和中原中也二號離其他人遠了點,這裡的其他人當然也包括立原道造。
察覺到這一點,立原道造立刻警覺。
為什麼,為什麼會遠離他?現在他難道不應該是跟她一隊的嗎?
難道……她……知道他的身份?
伊斯坎達爾看到立原道造的表情,臉上閃過一絲困惑。
他也在想太宰真萌的舉動是什麼原因。
太宰真萌才不管他們想什麼,她看向福澤諭吉,說道:「社長叔叔,我早就說過吧?我們輸不起,絕不妥協。」
平板中,弗朗西斯還在等待最後的結果。
他看著太宰真萌,繼續道:「社長先生,你的答案呢?要想清楚,你的答案關乎著某個人的生命安全。」
武裝偵探社眾人&立原道造:「!!!」
眾人齊齊往倉庫主人的方向看去。
是了,這裡還有一個炸|彈!
如果這次談判崩了,他們是不是會先拿這個人開刀?
弗朗西斯想要什麼答案?
福澤諭吉對此也心中有數。
無非是讓他同意讓Saber自殺,並且還要殺死港口Mafia的兩位Servant,而且還要找到其他Servant,也一並殺死。
先不說這幾件事有多大的難度,就光說他們跟港口Mafia目前還處於合作關系,港口Mafia都沒有主動毀約,在這種時候來到了這裡,他們又怎麼能……
可是眼睜睜看著無辜的普通人死在他們面前,他也是做不到的。
所以只能……
他看向平板,眼神微變,拿著刀的手也更緊了些。
雖然有些困難,但想要救下這個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們這邊還有谷崎潤一郎,「細雪」可是非常好用的異能力。
太宰真萌注意到了福澤諭吉微小的變化,心情突然變好了些。
哎呀~社長叔叔真的是個好人的說~
她轉了下眼珠子,很快計算好了時間。
這是遠程控制的炸|彈,信號傳輸需要時間。而在信號下達之前,還有人的反應時間。
這兩個時間加在一起,足夠她把人救下了。
於是,正當福澤諭吉給谷崎潤一郎暗示,讓他使用異能力之時,太宰真萌就先動了。
趁著弗朗西斯的注意力都在福澤諭吉身上,她飛快衝到了倉庫的主人身邊,接觸炸|彈,然後吞噬。
一切只發生在一瞬間。
倉庫的主人冷汗直流,手腳一軟,癱軟在了地上。
在她身後,立原道造皺了皺眉。
難道是他剛剛太敏感了?
她之前挪動的那幾步正好讓她更靠近倉庫的主人。
難道她是為了救人,而不是為了警惕其他人?
應該……是吧?
否則如果她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又怎麼可能讓他繼續安穩留在港口Mafia?
應該……吧?
太宰真萌那邊,她沒去安撫倉庫的主人。
這種事當然還有其他人會做。
她只拿過了還在視頻通話中的平板,朝屏幕中的人笑起來。
屏幕中,弗朗西斯臉色差得不行,如果不是隔著屏幕的話,她懷疑他會衝上來打她。
她戳了下攝像頭,然後……把這句話說出口了。
「嗨~這位……組合的首領先生,你是不是想要打我呢?」
弗朗西斯:「……」
你知道就好!
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了鎮定的表情。
他看著太宰真萌,說道:「只救了一個人有什麼用呢?你難道忘了我這邊還有很多人嗎?如果你們不同意我的要求,我可以馬上扔一個屍|體到你們面前。」
「哦~」太宰真萌對他的話卻毫不在意,「你有本事你就扔啊,我等著~」
立原道造:「?????」
他想開口,但是生生忍住了。
如果現在開口,他怕是要在太宰真萌心裡留下疑慮。
反正……他看向武裝偵探社那邊。
有這些人在,會有人開口的。
然而他剛想完這些,就見福澤諭吉伸了伸手,暗示所有人都不要說話。
立原道造:「?????」
他們這是什麼意思啊???
他滿頭問號,差點要忍不住之時,就聽到弗朗西斯開口問出了他的疑問。
只見平板中弗朗西斯一臉淡定,問太宰真萌道:「你能代表這裡的所有人嗎?你不在意這些人的性命,他們也不在意嗎?」
他這是擺明了要拿那些普通人的性命做威脅,逼武裝偵探社戰隊。
然而下一秒,他就淡定不起來了。
太宰真萌朝他笑得甜甜的,嘴裡卻說著他最不想聽到的話。
「可是呀~這位首領叔叔,你確定那些人真的在你手裡嗎?」
弗朗西斯臉色再次一變。
「你什麼意思?」他朝自己身後看去,發現屏幕中的人還是原來的樣子,「他們就在這裡,你是懷疑真實性嗎?非要我拿屍|體來給你證明嗎?」
太宰真萌搖了搖頭。
「不不不,首領叔叔,我一點都不知道你的證明呢~」她說著又戳了戳攝像頭,「你要不要再回頭看一看你的監控畫面呢?」
弗朗西斯聞言再度回頭。
畫面中突然變了樣,原本躺在地上的人瞬間都消失在了原地,牢房的門也突然變得破碎不堪,仿佛經歷了一場大戰。
不,不是突然變化,而是……被掩蓋了的監控畫面重新恢復正常了。
「你們!」弗朗西斯滿臉怒氣,伸手把有著江戶川亂步和谷崎直美那本書抓到了自己手中,「就算你們把那些人救了出來,那我手上還有人。」
太宰真萌又是一笑:「至少目前他們都是很安全的呢~我相信名偵探先生是不會那麼快離開那本書的。」
弗朗西斯:「……」
下一秒,視頻通話被切斷了。
太宰真萌低頭又看了眼手機屏幕,屏幕中是芥川龍之介幾分鐘前給她發來的短信。
芥川龍之介:【任務已完成。】
就是可惜了,組合沒把人帶到這裡的據點,只是統一關在一個地下密室裡。
否則他們現在就能知道組合的人在哪了。
不過也幸虧他們沒把人帶到自己的據點,不然他們的這次行動也不會這麼順利。
她將平板隨手一扔,轉頭看向福澤諭吉道:「社長叔叔,接下來我們可以談一談新的作戰計劃了吧?」
福澤諭吉抿著唇,認真點了點頭。
新的作戰計劃是在港口Mafia提供的場所進行討論的。
太宰治就如一開始說的那樣,依舊不管這件事,將所有事情都全權交給了太宰真萌處理。
可是討論過半,太宰治卻又突然出現了。
當門被打開的時候,立原道造反射性地站了起來。
警覺不已,卻發現來人是首領……
太宰治臉上帶著笑,探了個腦袋進來。太沒理會立原道造,只朝太宰真萌揮了揮手。
「哥哥?怎麼了?你是要來給我們提什麼意見嗎?」太宰真萌問道。
太宰治一邊朝房間裡走來,一邊搖了搖頭道:「沒有哦,哥哥沒有任何意見呢,全聽我們家可愛的妹妹的~」
太宰真萌:「……」
雖然她很喜歡聽哥哥這種話,但是在這樣的場合下,總感覺有點……尷尬。
哥哥你可不可以正經一點啊!港口Mafia的面子啊!她之前去武裝偵探社都有記得維護一下港口Mafia的面子呢(雖然中途垮掉了,但她也有記得撿回來的說!),你身為首領怎麼可以不管港口Mafia的面子呢?!!!
太宰治完整接收到了妹妹的信號,但是……不為所動。
他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一絲變化,只勾著太宰真萌的肩頭說道:「我親愛的妹妹,雖然哥哥沒有什麼意見,但是哥哥給你送來了一份禮物哦~」
禮物?
太宰真萌眉頭一跳,總感覺不是什麼好事。
他家哥哥啊,從小到大可是從來沒送過她什麼好的禮物。
太宰治自然也感覺到了妹妹的想法,他皺了皺眉,臉上的表情瞬間變為了誇張的傷心:「啊~我親愛的妹妹~你怎麼可以這樣想哥哥呢?哥哥是真的很認真在給你准備這個禮物的呢~」
太宰真萌:「……」
其他人:「……」
太宰真萌深吸一口氣,把勾著自己肩膀的手掰了下來。
「那哥哥,你說的禮物是什麼呢?」
太宰治臉上瞬間又掛起了笑意。
他抬手打了個響指:「禮物,來了。」
空中突然出現了許多金色的光點,很快就聚攏起來,化作了一個……熟悉的人。
哦豁。
太宰真萌眉頭一挑。
居然是這個人嗎?居然是這個當時一見到她就逃了的吉爾伽美什。
看到他這回見到了她卻還是鎮定自若的表情,太宰真萌知道哥哥已經跟他說過來這裡會見到什麼人。
哥哥他,是怎麼跟他說的?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吧!一定!
「那哥哥,」她也朝太宰治笑起來,「這份禮物我該怎麼用呢?」
她可沒看出來這位王要聽她的話。
而且根據資料庫中得到的信息,她也知道吉爾伽美什是不會這麼輕易聽人命令的。
就算是他的Master也要供著她,那她這個外人算哪根蔥?
而且……
他的Master是誰?
她之前的猜測可是覺得他是組合召喚的。
是哥哥策反了?
太宰真萌看向吉爾伽美什,眼神中滿滿的探究。
而吉爾伽美什那邊,看到太宰真萌這麼看他,冷冷地哼了一聲。
「雜修!不要看本王!」
太宰真萌卻不聽他的。
他都不聽她的,她卻聽他的,那她豈不是特別沒有面子?
她繼續盯著吉爾伽美什,像是要在他身上看出一個洞。
吉爾伽美什:「……」
他再度哼了一聲,渾身又化為了金色的光點,消失在了空中。
太宰真萌:「……」
她這是把人給看跑了?
罪過罪過。
不過沒關系,哥哥還在。
她看向太宰治,又問了一遍剛剛的問題:「哥哥,那我要怎麼用他呢?他看起來好像不會聽我的話呢。」
太宰治依舊笑著,眉眼彎彎。
「哥哥就是來帶他露個臉,哥哥也不知道怎麼用哦~反正如果你想要讓他做什麼,就……試探著跟他講?」
太宰真萌:「……」
什麼啊!哥哥你這是在說什麼啊?!!!
她還以為她家哥哥這麼厲害把人馴服了呢。
太宰治歪了歪腦袋,輕聲道:「我親愛的妹妹,你只要知道,他是跟我們一伙的就好了~」
太宰真萌:「……」
哥哥你這樣特意說,反而讓人感覺他會背後捅刀啊!
太宰治看到她這表情,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親愛的妹妹辛苦啦~哥哥真是好心疼呢,等這次之後,哥哥一定不會再給你其他任務啦~我親愛的妹妹這麼可愛,就該每天吃喝玩樂呢~」
太宰真萌:「……」
雖然她確實想要的是每天只要吃喝玩樂的日子,但是被她家哥哥這麼正大光明說出來,總感覺怪不好意思的。
旁邊還有那麼多人呢!哥哥你可不可以給我留點面子啊!
她之前在武裝偵探社可是維持了一個厲害角色的形像呢!怎麼突然變成鹹魚了?
她頓了頓,答道:「那……謝謝哥哥?」
太宰治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揮了揮手道:「辛苦各位啦,那我就先走了,拜拜~」
太宰真萌:「……」
謝謝哥哥。哥哥再見。
但看著太宰治即將離開的背影,她又叫住了他。
「哥哥!」她大聲喊道。
「嗯?」太宰治回頭,疑惑地看向她,「我親愛的妹妹,你還有什麼事嗎?」
太宰真萌朝他走去,張開雙手撲到了他身上。
哥哥他……沒有避開她呢。
怎麼不避開呢?傻哥哥。
她嘴角帶著笑,撒嬌道:「我就是想抱抱哥哥~我想抱抱哥哥啦~」
然而太宰治卻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咦~妹妹~」
太宰真萌更緊地抱住了他:「哥哥,就許你惡心人,不許我惡心你嗎?」
「可以可以,」太宰治笑了笑,「誰讓我這麼寵我親愛的妹妹呢~」
說完,他又抬頭看向了之前一直站立在太宰真萌身側的中原中也。
他挑了挑眉,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眼神。
仿佛在說:看吧,我親愛的妹妹還是最喜歡我呢~你要靠邊的~
中原中也:「……」
拳頭突然硬了。
不過看著太宰真萌依戀的樣子,他又松開了拳頭。
那是她的哥哥啊。
她對哥哥的感情有多深,他一直都知道的,從多年前的那個雨天就知道的。
第53章
抱了許久, 太宰真萌終於還是被太宰治推開了。
她後退一步,抬頭看著她家哥哥。
太宰治和她對視著,臉上的表情變得正經了些。
「看我做什麼?我親愛的妹妹。」
太宰真萌勾了勾嘴角, 反問道:「難道不是哥哥你還應該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果然都瞞不過你啊, 我親愛的妹妹。」
太宰治說著打了個響指,然後一張薄薄的紙片就突兀地出現在了空中,緩緩飄落。
他看著太宰真萌,笑道:「給你。」
太宰真萌看了他一眼, 伸手接住了這張紙片。
入手是一種很神奇的觸覺, 這張紙和她接觸過的所有紙都不太一樣,具體如何不一樣她無法描述,只是一種……詭異的直覺, 直覺這張紙與眾不同。
掃了一眼紙條, 她看到上面寫著的幾行小字組合成了一個小故事, 而這小故事裡正包含了他們目前最想要知道的信息——組合據點的位置。
甚至故事裡還說清楚了組合所有人都會在今天下午留在據點。
這是……
果然她的直覺沒有錯。
她把紙條收好,又朝太宰治露出了笑:「謝謝哥哥~哥哥再見~」
雖然早就要走, 但是「被迫」又留下來那麼久的太宰治:妹妹好像在趕人呢。
他不甚在意, 果斷轉身離開。
「拜拜~」
「拜拜。」太宰真萌又輕輕說了聲。
說完, 她就轉身看向正看著她的所有人。
她微微一笑, 一字一句對福澤諭吉道:「社長叔叔, 組合據點的位置我已經掌握了, 現在發給你。」
說完, 她就把組合據點的位置發到了福澤諭吉手機上。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不等有人回應,敲門的人就將房門打開了。
與此同時,福澤諭吉的手機鈴聲也響了起來。
太宰真萌轉身,就見芥川銀一臉嚴肅地走了進來。
「真萌小姐!」
「怎麼了?」太宰真萌問道。
芥川銀沒有多說話, 只把手機遞到了太宰真萌面前。
手機上正播放著一個視頻。
是緊急事件,橫濱灣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型怪物,對碰觸到的人進行了無差別攻擊,把所有可以碰觸到的人都吞噬了。
並且在吞噬的過程中不斷壯大。
這是……
太宰真萌飛快回憶起自己在港口Mafia資料庫裡看過的資料,搜尋起關於這個怪物的信息。
這是Caster吉爾斯·德·萊斯召喚的海魔。
想要除掉他的話,其實她自己一個人也不是不能搞定。
但是……她現在的情況不大好,才剛剛吸收過一個英靈,她的身體快趕不上靈魂的成長速度了,再強行吞掉Caster和他的召喚物,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承受得住。
既然是合作,那就繼續合作吧。
就算不加上她,有中也,還有Rider和Saber,以及大概可能會協助他們的Archer,想要消滅Caster和他召喚的海魔也綽綽有余了。
另一邊,福澤諭吉放下了手機,臉上也是滿臉的嚴肅。
「社長,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谷崎潤一郎問道。
太宰真萌將芥川銀的手機遞了過去,插話道:「看看這個吧,我想應該是同一件事吧?」
福澤諭吉低頭看了眼視頻,微微頷首。
事情再度陷入了僵局。
橫濱灣出現的怪物的破壞力從視頻中就可以看出來,所有試圖接近它的人都被吞噬得一干二淨,連個渣滓都不剩。
而且更可怕的是,它在吞噬的過程中越來越強大,如果放任不管,一定會波及整個橫濱,甚至整個日本。
不可能不管。
而組合據點的位置剛好和橫濱灣在兩個方向,相隔很遠。
他們是該做取舍,還是該分散兵力?
福澤諭吉環視一圈,在心中思考起可行性的方案來。
太宰真萌將手機扔回芥川銀懷裡,食指輕輕敲了兩下桌面。
見所有人注意力都回到了她身上,她才開口道:「那是Caster。」
一聽這話,福澤諭吉瞬間有了決斷。
異能者的戰鬥力和英靈相比還是有一定距離的,在場唯一擁有可以和英靈抗衡的異能力的人也就只有……
他看了中原中也一眼,眸色沉重了些。
「看來社長叔叔已經想好了,」太宰真萌再次開口,「既然我們還是合作關系,我們當然還會繼續幫你們。」
「組合的人現在全在據點,即使沒有英靈,他們的實力也不可小覷,港口Mafia會派人協助你們救人。」
福澤諭吉看著她:「多謝了。」
「社長叔叔不用這麼客氣嘛~」太宰真萌眨了眨眼,「那我們現在就出發了?」
她指的出發自然是指去找Caster。
「好。」福澤諭吉應了,然後轉頭吩咐了幾句。
他只留下了谷崎潤一郎。
「細雪」雖然沒有強大的攻擊力,但是在戰鬥的時候,還是很有用處的。
只是不知道「細雪」對那位Caster是否有效。
——在沒有正面遇上之前,誰都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太宰真萌那邊,她也迅速做好了安排。
她把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的聯系方式給了與謝野晶子,同時給兩人又下了新的命令。
幫手貴精不貴多,他們兩個已經足夠了。
他們這四年在哥哥手下可不是被嬌養著的。
時間不等人,短短幾分鐘,房間裡就剩下了芥川銀一人。
她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收了收手臂,轉身回了首領辦公室。
橫濱灣,Caster召喚的怪物還在不斷生長著。
太宰真萌一路跑來,看到了許許多多逃亡的普通人。
雖然這裡是橫濱,很多人對於危險已經見怪不怪,但是這樣災難性的場景還不曾在橫濱出現過。
信息社會,消息傳播得很快,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
太宰真萌毫不意外地已經聽到了要逃離橫濱的言論。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確實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假如他們沒能將這個怪物消滅的話,離橫濱越遠越安全——至少短時間內是這樣的。
路上,政|府那邊也給福澤諭吉打過電話。
太宰真萌不是故意偷聽,但實在是她聽覺太靈敏,就在她身邊打電話她想不聽到都難。
電話裡,她聽出政|府對此也很慌亂,將希望都寄托到了武裝偵探社上。
不過嘛……他們的語氣委實不太好。
明明是在求人,卻還是想要占據高地,用高高在上的語氣命令著。
太宰真萌只是聽著就感覺生氣了。
如果換作是她……她說不好一個生氣就不管了,男人任由他們在她頭上撒野。
她偷偷瞄了福澤諭吉一眼。
社長叔叔哦~
她知道福澤諭吉是怎麼想的。
不管怎樣,橫濱是無辜的,他想要去消滅那個怪物不是因為政|府的命令,只是因為他想。
他要保護橫濱。
唉——
真的是。
太宰真萌收回視線,再度看向前方。
海魔的身影巨大,雖然相隔還遠,但是她已經可以看到它的身影。
而在它旁邊,那一抹金光閃閃的人影格外眼熟。
太宰真萌:「……」
那位討厭她的王已經到了嗎?
然後他在干嘛?就站在路燈上看戲?
路燈上,吉爾伽美什顯然也看到了她,朝她露出了一個不屑的眼神。
太宰真萌:「……」
所以究竟是什麼仇什麼怨?她到底是做了什麼事?
很快,一行人就來到了吉爾伽美什……所站的路燈下。
這個位置不遠不近,剛好可以看到在橫濱灣中緩步前行的海魔。
不等他們開口,吉爾伽美什就先跟他們搭話道:「雜修!來這麼慢?你們是爬過來的嗎?」
太宰真萌:「……」
你這……雖然在嘲諷所有人,但是眼神一直盯著她做什麼?
雖然她感覺自己可能是理虧的一方,可是她現在什麼都不知道啊,她現在是可以生氣的吧?
拳頭突然就捏緊了。
不過很快,她又放松了下來。
她在心中默默跟自己說著:大局為重,大局為重。
順手的,她右手一伸,拉住了中原中也的手。
中原中也看著她,問道:「他真的會幫我們?」
他自然也很清楚吉爾伽美什的立場不明。
太宰治之前說的話並沒有確定吉爾伽美什是站在他們一邊的。
太宰真萌掃了吉爾伽美什一眼,答道:「哥哥帶他來的。」
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中原中也卻get到了重點。
是啊,太宰治那個人……
他們啊,只要相信太宰治就好了。
「中也,等下你就站在這裡,」太宰真萌拉了中原中也二號過來,給中原中也分配任務,「你負責控制他,小心不要受傷。」
中原中也也清楚自己的情況,強行加入戰局只是拖後腿而已,他還是在保護好自己的前提下操控二號自己,才是最佳選擇。
「嗯,不用擔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太宰真萌點了點頭,這才跟吉爾伽美什說話。
她問:「我說,這位王,你要怎麼幫我們?」
不是「你要不要幫我們」,而是「你要怎麼幫我們」。
吉爾伽美什「哼」了一聲:「本王想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管!」
太宰真萌:「……」
行吧,他似乎並沒有要合作的意思。
所以哥哥究竟是在做什麼?還是說哥哥想告訴她什麼?
【我親愛的妹妹,你只要知道,他是跟我們一伙的就好了~】
哥哥只說,吉爾伽美什會是他們一方的人……
僅此而已?
有些事,或許要到真正遇到才會知道吧。
太宰真萌不再理會吉爾伽美什,轉而跟福澤諭吉再度確認了下計劃。
在來的路上,她已經跟福澤諭吉初步商量過要怎麼進行攻擊。
利用「細雪」貼近海魔,集所有人之力,一擊必殺。
很簡單粗暴的方法,但也是最簡單的方法。
想要徹底讓這個怪物消失,就得毀了Caster用以給海魔供給魔力的魔導書,但是Caster帶著魔導書藏在海魔內部,他們只能破開海魔才能找到魔導書。
既然如此,還不如將它整個毀了。
再三確認後,作戰正式開始。
行動進行得很順利,谷崎潤一郎試探著使用了「細雪」後,發現敵人並不能看破幻覺。
於是,在「細雪」的掩護下,太宰真萌和中也二號以及Saber和Rider一起,迅速貼近了海魔。
必殺一擊准備就緒。
順利得有些……讓人不安。
太宰真萌握緊了拳頭,眼神下意識朝一旁看去。
異變發生在一瞬間。
「細雪」突然失效,她看到了Saber。
以及……Saber和Rider身後的吉爾伽美什。
他要做什麼!
他要偷襲Saber!
哥哥不是說他和他們是一伙的嗎?
哥哥說,他和他們是一伙的……
太宰真萌瞳孔微縮。
下一秒,她就見吉爾伽美什偷襲成功,將Saber和Rider一起扔向了海魔。
與此同時,她拉著中原中也二號迅速後撤。
就像是追著他們一般,吸收了Saber和Rider魔力的海魔迅速膨脹,只差半分就要連他們也吞噬。
同時,橫濱的另一個方向,組合據點。
弗朗西斯看著顯示器上的畫面,接起了電話。
電話裡傳來一個聲音:「可以了。」
弗朗西斯笑起來,答道:「抱歉,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
他看著顯示器中的那抹金光,嘴角勾出了一抹笑。
雖然這個Archer不聽話,但是至少還有令咒可以約束。這樣強大的從者,喂了海魔豈不是可惜?
這可是1+1
橫濱灣。
太宰真萌和中原中也二號一直退到岸上,才終於擺脫了海魔。
可是看著眼前膨脹了數倍的怪物,她還是又拉著中原中也二號退了步。
這個東西,他們現在很難應對。
除非……
在她身後,中原中也飛快跑了過來。
「真萌!你沒事吧?」
「沒事,中也你自己小心。」太宰真萌把中原中也擋在了身後抬頭看向又回到路燈上的吉爾伽美什。
「Archer!」立原道造憤怒開口。
剛剛他看得很清楚,在Rider他們離開沒多久後,吉爾伽美什就追了上去。
他原以為他是去幫他們的,可是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分手先攻擊了谷崎潤一郎,讓「細雪」失效,然後偷襲了Rider和Saber!
他居然是敵人!
路燈上,吉爾伽美什終於分了一絲注意力給立原道造。
立原道造死盯著他,甚至想不管不顧暴露自己的異能力。
但是想到他們之間的實力差距,他還是忍住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質問道。
吉爾伽美什看著他憤怒的表情,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他滿臉愉悅,答道,「當然是因為這件事很有趣啊。」
說著,他又看了太宰真萌一眼。
地面上,太宰真萌看懂了這個眼神。
不止因為有趣,還因為她?
她收回視線,不想理他。
現在最重要的是海魔。
現在這個海魔,靠她和中也兩個也還是勉強可以打敗的吧?
只是需要付出一些代價。
一旁,福澤諭吉扶著谷崎潤一郎靠了過來。
「真萌小姐。」
太宰真萌點了點頭,輕聲道:「社長叔叔,作戰還能繼續嗎?」
知道她指的其實是自己,谷崎潤一郎咳了咳,答道:「可……可以。」
雖然剛剛吉爾伽美什攻擊了他,但是那把致命的劍被社長擋住了,他受傷不太嚴重,還是可以繼續使用「細雪」打掩護的。
「但是……」他欲言又止。
吉爾伽美什那邊,如果他還是站在敵人那邊,那他們的計劃很可能還是不能成功。
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吉爾伽美什再次哈哈大笑一番,然後啟動了「王之財寶」。
「去死吧!雜修!」
眾人臉色驟變,立刻神經緊繃,准備迎接攻擊。
然而就在這時,他們看到一團黑影鬼魅般出現在了吉爾伽美什面前,源源不斷的黑霧從黑影身上冒出,縈繞在周圍,幾乎將空中的金光全部遮擋。
很快,他們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而處在黑霧之中的吉爾伽美什看到這場景,臉上的笑意都未曾收盡就幾乎反射性地拿出了乖離劍。
可是不等他進行近身攻擊,那團黑霧就搶先一步,黑色的霧氣化為了兩柄短劍,如削泥一般,將他的雙手都斬了下來。
「你!」
吉爾伽美什還想說什麼,卻被黑霧團團包裹了起來。
又有一部分黑霧化為了長木倉,黑影抓著長木倉,將包裹住吉爾伽美什的黑霧球挑了起來,然後……扔向了海魔。
「不!」立原道造原本安下來的心突然又提起了。
這個黑影不是來幫他們的嗎?
為什麼!為什麼又要把魔力喂給海魔!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給他思考答案了。
吸收了吉爾伽美什的魔力,海魔的身軀再次暴漲。
橫濱灣裡的水掀起了巨浪,將他們衝了出去。
但海魔也緊追著他們,似乎下一秒就會將他們吞噬掉。
「中也!」太宰真萌拉著中原中也,腦子飛速運轉著。
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之前的海魔她和中也兩個還勉強可能應付,最差也是由她去吞噬的情況。
可是現在,這個海魔已經不是她可以吞噬的了。
她可以感覺到,現在的她完全沒辦法吸收那麼多的魔力,之前吸收的還沒完全消化掉,她的身體塞不下那麼多的能量。
如果強行吞噬,那在她完全吞噬海魔之前,她就會先承受不住。到時可能反而會被海魔吸收,那就……
而中也這邊,他的異能力和他分離了,他現在和異能力加起來也完全抵不上原本的他。
如果能讓異能力重新回到他體內,或許還能抵擋海魔一陣。
所以現在該怎麼辦?
雖然確實有可以解決這個困境的辦法,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沒有時間!
如果再有一點時間就好了。
一點點時間,讓她和中也都恢復正常……
哥哥……哥哥……
她試圖靜下心來整理思緒,但是海魔已經追了上來,中也二號快撐不住了!
第54章
電光火石之間, 太宰真萌又看向了剛剛突然出現的那個黑影。
如果她的猜測沒錯的話……這個人應該是關鍵吧?
哥哥是不可能出這種失誤的。
——源自對哥哥無條件的信任。
她看著黑影的方向,直視著那人眼睛的位置。
即使看不到對方的眼睛,但是她冥冥中有一種感覺, 她知道他們對上視線了。
黑霧突然再次蔓延, 就像一條綿延不絕的黑色飛毯快速朝海魔的方向衝去。
黑霧包裹住了海魔全身,一圈又一圈,仿佛織出了一個黑色的繭。
很快,海魔就不再動彈了, 岸上只剩下了巨型的黑繭。
海水逐漸退去, 露出了已經殘破不堪的建築。
幸好周圍的人早在海魔出現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撤離,直到剛剛周圍已經空無一人,現在在場唯一受傷的只有谷崎潤一郎。
中原中也接住了二號自己回到太宰真萌身邊, 和她一起望向那抹黑影。
這是Lancer吧?
可是為什麼全身包裹著黑霧?
而且……又是一個亦敵亦友的英靈嗎?
不止他們倆人, 其他三人也都正看著黑影, 心中的疑惑也大抵都是這些。
這個英靈可以這麼輕易控制住海魔,如果是敵人, 那麼……
沒有人說話, 時間仿佛凝固了起來。
良久, 太宰真萌往黑影的方向走了一步。
「真萌!」中原中也拉住了她。
太宰真萌回頭朝他露出一笑, 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沒事。」
中原中也還想說什麼, 但看著她的眼神, 他又把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
雖然她說沒事, 那就一定是沒事的。
太宰真萌松開了中原中也的手,繼續朝黑影走去。
海水沿著衣角一滴滴落下,落到被海水浸泡過的地面上,逐漸與地面融為一體。
見她走近,黑影毫無反應, 直到她來到自己一米遠的地方,黑影才放出了一絲黑霧,將人擋了下來。
又有一絲黑霧在空中聚集,逐漸化為了文字。
【只是暫時控制住了,剩下的我也沒辦法。】
時間,一點點的時間有了是嗎?
「多久。」太宰真萌問。
化為了文字的黑霧散去,然後再度聚攏成了新的文字。
【明天早上太陽升起之前。】
明天早上太陽升起之前嗎?還有好久呢……
久到足夠她去搬救兵過來。
可是……不需要了。
她露出了自己最常露出的陽光笑意,答道:「好的,我知道了。」
黑霧再度轉換成了新的文字。
【你真的知道了嗎?】
太宰真萌抬手,輕輕點了下黑霧凝聚而成的文字,很輕易地就將文字戳散了。
她抬眸看向黑影,答道:「嗯,我真的知道了。」
話音剛落,她就見黑影完全化為了黑色的霧氣,消散在了空氣中。
「真萌……」中原中也跑了過來,摟住了她的肩膀。
太宰真萌朝他笑了笑,然後看向了福澤諭吉。
「社長叔叔,不用擔心,剩下的我來搞定哦~」說著,她還歪了歪腦袋,朝福澤諭吉露出了甜甜的笑。
「你……」
福澤諭吉還想說什麼,就被太宰真萌打斷了。
「社長叔叔,還有好消息哦~」她將手機在眼前晃了晃。
組合據點那邊的作戰遠雖然不很順利,情況也很慘烈,但比他們這邊好的是,那邊成功了。
人救了出來,組合也一網打盡了。
這也是今天的好消息之一吧。
「那你……」福澤諭吉頓了頓,又改口道,「那我們可以做什麼?」
太宰真萌微微點頭,答道:「靜候佳音。」
一縷微風吹來,天上突然下起了雨,她靠著中原中也,被他用異能力擋住了雨滴。
她依舊笑著,跟福澤諭吉道:「社長叔叔,那麼我們先回去休整一下哦~你們也快回去吧,這個小哥哥的傷口也需要處理呢~」
說完,她也不等福澤諭吉回答,轉身勾住了中原中也的脖子,撒嬌道:「中也~抱我回去好不好~」
「好。」
中原中也將她打橫抱起,朝回港口Mafia的方向走去。
原地,立原道造看看被包在黑繭裡的海魔,又看看中原中也離去的背影,趕緊跟了上去。
港口Mafia,太宰真萌房間。
中原中也把太宰真萌抱回了房間,懷裡的人緊閉著眼睛像是已經睡著,連呼吸都放緩了。
見她很累的樣子,他很想讓她快點先休息,可是她現在全身濕透,就這樣睡覺會生病的。
「真萌……」他輕輕喚了聲,「先去洗個澡再休息好不好?」
「唔——」太宰真萌悠悠醒轉,她眯著眼睛看中原中也,又撒嬌道,「好累呀~中也你幫我洗呀~」
中原中也突然怔住。
幫她洗澡什麼的……
看著她紅潤的臉龐,他趕緊把腦海中奇奇怪怪的想法拋到了腦後。
不能被她帶溝裡去!
「我……我找小銀來幫你?」他問道。
太宰真萌揉了揉眼睛,總算是把眼睛睜開了。
她從中原中也懷裡出來,努了努嘴道:「才不要!中也不好玩了!」
不好玩是什麼鬼啊?
她果然是又想玩他吧?
中原中也看著她好像恢復了活力的樣子,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那你就自己去洗吧,快點洗個熱水澡,別感冒了。」
「知道啦!」太宰真萌依舊嘟著嘴,抬手把中原中也的手扒拉了下來。
然後……
她就看到中原中也手心裡沾滿了她的頭發。
「啊——」
她差點忘記這檔子事了!
中原中也也是一愣,他趕緊把手收了起來。
「真萌……」他問道,「你哥哥的頭發還有嗎?要不要我再去幫你拔一些?」
太宰真萌果斷點頭:「要要要!快去給我多拔一點頭發!」
「好,那我馬上就去!」
說完,他就轉身,一臉急切地就想去找太宰治。
然而還沒走出兩步,他就被太宰真萌拉住了。
「真萌?」他回頭看她。
「啊,那個……」太宰真萌答道,「我也不是那麼的著急,我洗澡很慢的,你可以晚點再把哥哥的頭發拿過來。你也先去洗澡吧,洗完澡再來。」
「但是你……」
「沒有但是!」太宰真萌果斷打斷,「你要是不洗澡就過來,我要生氣的哦!」
一口氣把話說完,她就立刻閃身進了浴室。
中原中也:「……」
為什麼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他看了眼緊閉的浴室門,轉身離開。
·
浴室裡,太宰真萌背靠著門,單手捂著胸口做了幾個深呼吸。
聽到中原中也出門的聲音,她才一步步走到了鏡子前。
鏡子中真實地映照出了她現在的樣子,紅潤的臉頰好看得很,看起來比任何人都健康。
就……看起來好像很不錯呢。
不愧是我。
她抬手戳了下鏡子裡的自己,又戳了下自己的臉,兩根食指在臉上微微用力,將自己的嘴角抬到了微笑的弧度。
不錯不錯!
她笑著,回身開始洗澡。
·
其實她洗澡用不了多少時間,簡單衝洗了下,換上干燥的衣服,她就從浴室中走了出來。
外面太陽正在落山,夕陽從窗戶裡照了進來,落下一道昏黃的光。
看著夕陽,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家哥哥爬過這扇窗多少次數都數不清了呢。
不過今天,他大約是不會再來了。
走到窗邊,她將手肘抵在了窗台上,然後雙手交握,將下把放在了手上。
閉上眼睛,她緩緩開口:「神明啊,神明啊,請實現我的願望吧。」
又念了幾遍後,她轉身,看向了房間的一角。
此時正躲在那個位置的夜鬥:「……」
——所以她是看到我了吧?
突然一個不穩,他從角落裡倒了出來,在地上摔了個四腳著地。
「唉?」太宰真萌歪了歪腦袋,「神明啊,神明啊,你怎麼這麼客氣呢?對凡人不用行此大禮吧?」
夜鬥:「……」
如果你都是凡人,那他也就不配做神明了。
他只當自己剛剛做的蠢事都沒有發生,自力更生爬了起來。
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他看著太宰真萌,就到嘴邊的話又問不出口了。
太宰真萌卻也不說話,只看著他。
夜鬥:「……」
行吧。
「咳……」他假意咳了聲,「所以你找我出來干什麼呢?」
「嗯?」太宰真萌大大的眼睛裡寫滿了疑惑,「我只是在呼喚神明,並沒有指明是你呀~」
夜鬥:「……」
你這樣的呼喚除了他誰還會理你啊!
見夜鬥氣鼓鼓瞪著她的樣子,太宰真萌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夜鬥~不要生氣嘛,我跟你開玩笑的啦,確實是呼喚你哦~」
夜鬥這才臉色好看了些。
「哼!」他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問道,「所以你是要找我幫忙嗎?我不太好插手人類的事,就……不太合適啊……」
「嗯,我知道。」太宰真萌答道。
「你不知道,我——」夜鬥還想解釋,話一出口卻突然反應過來太宰真萌剛剛說的是「她知道」。
「你……那你既然知道……還找我過來干嘛?」夜鬥看著她,臉上的表情也變為了擔憂。
太宰真萌在他對面坐下,雙手撐著自己的腦袋答道:「我是感覺到你在這裡,感覺你似乎是想見我,所以才呼喚你出來的呀~」
夜鬥:「……」
「我才沒有想見你好不好!」他低著腦袋玩了下手指,又突然抬頭。
看著太宰真萌的臉,他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你不找其他人幫忙嗎?埼玉那邊趕過來也很快的,還有你的另外一位哥哥,也馬上可以過來——」
「夜鬥,」太宰真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剛剛不是還說不好插手嗎?」
夜鬥撓了撓頭,答道:「我只是不能親自動手而已,給你提點意見什麼的,又不是插手……」
「哦~」太宰真萌漸漸趴到了桌上,然後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那你覺得我需要你來提意見嗎?」
夜鬥:「……」
總感覺被冒犯了。
「我……我這不是……」
太宰真萌側著頭,朝他笑道:「夜鬥,你應該已經知道為什麼吧?」
「啊?」夜鬥一臉驚訝,「我知道什麼?什麼為什麼?」
太宰真萌直接點破:「你應該已經知道我為什麼不找人幫忙了吧?」
夜鬥看著她,小心翼翼問道:「你也知道?」
太宰真萌眨了眨眼:「你猜我知不知道?」
夜鬥:「……」
什麼啊!
他突然起身,傲嬌道:「你再這樣我要走了噢!」
太宰真萌揮了揮手:「嗯,再見。」
夜鬥:「……」
怎麼不按套路來啊?不應該哄哄他嗎?怎麼可以這樣讓他走呢?
明明是他自己提出的要走,現在卻突然有一種被趕走的錯覺。
「我……」他低頭看著太宰真萌,把自己的面子扔在了地上,低聲道,「我……我也不是那麼想走,我想再呆一下……」
然而太宰真萌卻這樣答道:「可是啊夜鬥,中也要來了,我要他,不要你。」
夜鬥:「……」
摔!被迫塞了一嘴狗糧!
這叫什麼來著?見色忘友?
好像……好像也不能這麼用。
反正總之,夜鬥意識到了自己不被需要的事實,含淚離去。
確認夜鬥確實離開後,太宰真萌才閉上了眼。
當視覺消失,其他的感覺就變得格外靈敏了些。
她聽著中原中也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在他推開門的一瞬間睜開了眼睛。
「中也~」她低低喊了聲。
中原中也拿著餐盤走了進來,問道:「怎麼了?餓了?」
太宰真萌假裝生氣道:「才沒有餓啊!你怎麼一直覺得我會餓啊?總感覺我在你心裡是個飯桶。」
中原中也趕緊哄道:「沒有沒有,只是晚餐剛做好,我順便給你拿了過來,隨口問你一下。」
「嗯。」太宰真萌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
中原中也把餐盤放下,又從兜裡拿出了一個裝著頭發的袋子。
那裡是屬於太宰治的頭發,看起來數量不小,可想而知太宰治的腦袋上又少了不少頭發。
太宰真萌依舊趴在桌上沒有動,只撒嬌道:「中也~你快來把哥哥的頭發放到我腦袋上~」
「好好好。」中原中也一邊朝她走去,一邊打開了手中的袋子。
就算她不說,他也會這麼做的。
很熟練地,他把袋子裡的頭發都拿了出來,一點點放到了太宰真萌腦袋上。
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這些頭發都很順利地扎根在了太宰真萌腦袋上,就像是真的從她腦袋上長出來的一樣。
中原中也揉了揉她的頭發,說道:「好了。」
「嗯……」太宰真萌又閉上了眼睛。
「真萌?你是困了嗎?」中原中也想起羅瑪尼·阿其曼說過的話。
對她而言,睡覺是好事。
他輕輕地把她抱了起來,慢慢放到了床上,蓋好被子。
就在他要離開之時,他又聽到了太宰真萌的聲音。
「中也~」太宰真萌睜開了眼,軟軟糯糯的聲音像是棉花糖一般。
「怎麼了?」中原中也問道。
「我想要你抱抱我~」太宰真萌答道。
中原中也看著她,又問道:「現在?」
「嗯~現在~」太宰真萌在被子下的手動了動,但是卻沒有像往常一樣伸出來索求抱抱。
見中原中也依舊沒有動作,她繼續喊道:「中也~中也~中也~抱抱我嘛~想要抱抱~」
雖然是喊,但聲音卻還是很輕,就如同小貓的叫聲一般。可以感覺到她在努力地發出聲音,但是出口的聲音卻依舊微弱。
看著她漸漸又要閉上的眼睛,中原中也抿了抿唇,還是妥協了。
「好。」
「中也你真好~」
第55章
被中原中也抱著, 太宰真萌這一覺睡得格外舒坦。
待到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
中原中也看到她睜開眼,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愣了一會兒才慌忙挪開視線。
「那……那個……真萌, 你醒了啊?」他問道。
見中原中也耳尖微紅的模樣,太宰真萌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啊~好可愛啊~
她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嘴唇幾乎貼到耳邊,答道:「嗯~我醒啦~」
很輕的聲音, 像是一根柔軟的羽毛在中原中也心尖劃過, 帶起一絲顫栗。
瞬時,他的耳朵愈發紅了。
「那我……」中原中也正想起身,卻被太宰真萌突然扣住了肩膀。
然後, 唇上傳來一抹溫熱, 吞下了他剩下的聲音。
「咚咚咚——」
中原中也不確定是不是錯覺, 他似乎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一下又一下,越來越響, 越來越快……
連呼吸都逐漸急促起來。
思維忘記了運轉, 腦海中慢慢變得一片混沌, 周圍仿佛只剩下了一片虛空, 而在這邊虛空中……只有他和她。
一吻畢, 他才回過神來。
眼前的少女躺在他身側, 一雙鳶色的眸子直勾勾看著他, 唇角含笑,熟悉,卻又有些陌生。
「真萌……」他啞聲喊了她的名字。
「嗯。」太宰真萌應了聲,將手挪到他臉頰上,輕輕戳了一下。
「中也~你真好看~」
被女朋友說自己好看什麼的……
他抬手抓住了她作亂的手, 回應道:「你最好看。」
太宰真萌也不謙虛,理直氣壯答道:「嗯!當然啦!我當然最好看的了!」
聽到她的回答,中原中也不禁笑了起來。
這麼多年過去,她還和當年一模一樣。
只是突然,他發現她收起了孩子氣的笑,露出了略顯嚴肅的表情。
「中也,」太宰真萌問道,「你不問我怎麼解決剩下的問題嗎?」
這個問題,中原中也當然有想過。
可是他不想問她。
有些事,仿佛不說就可以不存在。
他抿著唇,等待著她的下文。
太宰真萌又將手放到了他脖子上,繼續道:「我們現在的問題是,你沒有足夠的能量去打敗他,而我則是身體儲存的能量太多,不足以再吸收更多了。」
「嗯,所以?」他問。
太宰真萌沒有回答,只是又陳述了一個事實:「中也,我們之間現在有一種特殊聯系。」
中原中也:「所以……」
太宰真萌眨了眨眼,答道:「所以現在我們有一個好辦法,可以同時解決這兩個問題。」
「怎麼解決?」中原中也又問。
關於某件事,他確實是一無所知。
太宰真萌朝他神秘一笑,然後把二號中原中也召喚了過來。
在中原中也疑惑的目光中,她伸手抓住二號中原中也的手。
束縛解開,二號中原中也瞬間消失在了原地,就如之前所有偷襲她的人一樣。
「真萌!」中原中也緊張起來。
她的身體可以嗎?
一下子又吸收那麼多,她……
太宰真萌卻朝他笑著,又戳了一下他的臉道:「不要那麼擔心啊,中也~你看看我,你看我的氣色是不是更好了?我現在超級活力滿滿哦~」
確實,她的臉紅撲撲的,如果非要說跟正常狀態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她現在就像是剛運動過一樣,是非常健康的臉色。
可是……可是她……
「真萌……」
中原中也還想說什麼,卻被太宰真萌用指尖堵住了嘴。
「中也~」她另一手勾著他的脖子靠近自己,然後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
肉眼可見的,中原中也的耳朵更加通紅。
「真……真的要……」
「中也~」太宰真萌低聲喊著他的名字,再次吻上了他的唇。
【補魔ing……】
許久,中原中也沉沉睡去,太宰真萌卻睜開了眼。
她現在不想睡了,在這件事解決之前她都不想睡了。
她看著中原中也的睡顏,笑著在他臉上親了口,然後靜悄悄起身。
腳踩到地上,有種輕飄飄的感覺。
很沒有精神,渾身都沒有力氣,但她卻感覺這是她這些天以來最輕松的時候。
「呼——」
長出一口氣,她推開門,一步一步,朝自家哥哥的房間走去。
窗外又開始下雨,雨聲淅淅瀝瀝,讓人恍若有種神明在哭泣的錯覺。
來到太宰治房間門口,太宰真萌沒有敲門,也沒有如往常一樣踹門而入。她只是站在門口,伸手輕輕撫摸著房門。
已經快到凌晨,房間內的太宰治竟也沒有在床上睡覺。
他不是有事要忙,反而像是無所事事一樣倚靠著門佇立著。他的臉上面無表情,沒有人知道他已經維持這個姿勢站了有多久,更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大半夜不睡覺要站在這裡。
一門之隔,除了他們自己,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溫度是否傳遞給了對方。
沉默的氣氛中只剩下了雨聲。
——哥哥。
——哥哥。
——哥哥。
太宰真萌閉著眼睛,在心中低低呼喚著。
——哥哥,我會一直一直愛你的哦。
——哥哥,你可以暫時不愛我哦。
——哥哥,只允許你暫時不愛我哦。
嘴角緩緩上揚,她睜開眼,仿佛隔著門板看到了屋內的哥哥。
鳶色的眸子中,流光閃動。她甜甜笑著,最後輕撫了下房門,轉身離去。
房間內。
太宰治凍結的表情忽地有了變化。
和妹妹幾乎無二的臉上,露出了妹妹的同款笑容。
回到房間,太宰真萌躺回原位,閉上眼睛感知著中原中也和異能力的融合情況。
畢竟他們情況特殊,那只是理論上可行的方法,她其實並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成功。
不過現在,感知著中原中也越來越好的狀態,她安下了心。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距離太陽升起的時間越來越近。
但太宰真萌不慌不忙,直到確認中原中也和異能力完全融合後才叫醒了他。
「真萌?」中原中也恍惚了一下。
太宰真萌不給他反應的時間,嚴肅道:「中也,我們該去橫濱灣了。」
橫濱灣……
中原中也皺了皺眉,也嚴肅起來,認真答道:「好。」
他急匆匆起身,卻發現太宰真萌依舊躺著沒有動彈。
見他看過來,太宰真萌撒嬌道:「中也~人家被掏空了啦~沒有力氣走了~」
中原中也看著她,不由得捏緊了拳頭。
「那我抱你。」他道。
「好啊~」太宰真萌依舊笑著,卻和之前一樣,沒有伸出手臂來求抱抱。
中原中也沒有多問,就如往常一樣把她抱了起來。
沒有帶上任何人,也沒有和任何人交待任何事,他抱著她很快抵達了橫濱灣。
包裹著海魔的黑繭不知怎的,從岸上回到了海裡。
太宰真萌看了海面上的黑繭一眼,說道:「中也,你把我扔過去吧。」
只要扔過去,她吸收了點海魔的魔力後就可以自由行動了。
中原中也沉默了下,卻答道:「我帶你過去。」
「不,」太宰真萌拒絕道,「你抱著我,我反而要分心控制著不要傷到你呢,不是嗎?」
吸收一切的能量才是她的本能,本能是最不需要力氣的事,禁錮它才要她分神。
無法反駁,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答道:「好。」
不遠處,之前突兀消失的黑影再度出現。
就如之前一樣,黑霧在空中化為了文字。
「我不會幫你們。」
太宰真萌點了點頭道:「嗯,我知道。」
你知道我知道的。
「你們准備好了嗎?我要解開封印了。」
中原中也看向太宰真萌。
太宰真萌點了點頭,答道:「准備好了,開始吧。」
「好。」
文字倏地又化為了倒計時。
「3」
雨停了。
「2」
中原中也把太宰真萌朝黑繭扔了過去。
「1」
黑色的繭再度化為了黑霧,海魔被解放,無數觸手在海水中翻騰。
而中原中也也開啟了污濁狀態,黑色和紅色在他身上交疊纏繞,吞噬了他的理智。
太宰真萌只覺天空一陣旋轉,然後,她就看到了海魔的觸手,還有那密密麻麻的眼睛。她也看到了正朝她飛來的中原中也,也看到了不知何時出現在岸上的哥哥。
她笑著,吸收著一切碰觸到自己的東西。
不斷再生的海魔被她不斷吞噬,力量迅速恢復,她慢慢從海水中站了起來。
穩穩站著,仿佛站在了冰面上一般。
突然,一杆包裹著濃濃黑霧的長木倉劃破天際,朝她飛來。
看著越來越近的長木倉,她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嚴肅地,認真地,她穩穩接住了它。
就像是與生俱來的本領一樣,不需要演練,不需要熟悉,她拿著長木倉出手了。
觸手被斬斷,很快被吸收。
但消散的同時,又有更多的觸手朝她撲來。
源源不斷,無窮無盡,試圖阻斷著她前進的步伐。
從剛剛開始,她就是一個生物黑洞,任何活物來到她身邊,都只有被徹底吸收的下場。
而空中,則飛舞著真正的黑洞。
中原中也不斷壓縮著重力子彈,將這些黑洞一一砸到了太宰真萌前進的路途中。
再強的再生力在這樣的進攻下也逐漸有了破綻。
太宰真萌沿著這被硬生生開辟出來的通道一步步前行。
她一步步向前走著,手中的長木倉有條不紊揮動著。終於,她走到了這海魔的內部。
長木倉還在她手中,但上面的黑霧已經在不知何時消散了。它表面沒有一絲污垢,光亮得仿佛剛經過保養一樣,在黑暗中閃爍著淡淡的熒光。
「怎麼會……」Caster的眼睛瞪得更加大,整個人更顯詭異起來。
但他的感嘆只能到此為止了。
不給他更多的機會,那柄長木倉已經穿透魔導本,直直扎進了他胸口,此時正不斷吸食著他的血液。
太宰真萌只吸收了魔導本,卻沒有立刻吸收他,只面無表情著拔|出了長木倉,然後再次扎了進去。
有幾滴鮮血濺了出來,落到了她臉上,但卻沒能留下一絲痕跡。
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Caster和海魔徹底消失,她還在機械地重復著。
空中,重力子彈也依舊飛舞著,仿佛永遠不會停歇一般。
突然,太宰真萌聽到了一聲呼喚。
「真萌。」
哥哥……哥哥……是哥哥!
太宰真萌終於回過神來。
她,吃好飽。
充盈的能量不住地在她體內流轉吸收,全身的細胞都仿佛沸騰了一般,活躍到一種快讓她難以承受的程度。
心髒位置的疼痛已逐漸蔓延到四肢百骸,但她還是回身,朝聲音來的方向露出了笑臉。
那裡,太宰治站在岸邊,神色如常。他像是游離在這個世界之外,仿佛這一切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真好,哥哥這樣就好。
「中也。」她輕輕喊了聲。
空中的中原中也仿佛暫時恢復了意識一般,停下了制造重力子彈的動作,緩緩落到了她身邊。
「我們回去了,哥哥在等我們。」
她伸手,拉住了中原中也的手。
牽引著失去意識的中原中也,她一步步往回走去,一步步往岸邊走去,一步步往太宰治的方向走去。
終於回到岸上,她終於再也支撐不住,腳下一陣發軟。
往前傾倒之際,她期待地看向太宰治。
「哥哥……我想要抱抱……」她低聲說著。
話音剛落,她就見太宰治已經衝到了她面前,接住了她。
哥哥的懷抱,果然還是很溫暖啊。
好想一直一直……一直被抱著啊。
晨風拂過,太宰真萌卻感覺不到任何溫度,她微微抬眸,看向了太宰治。
眼底的笑意不自覺湧現,她開口低吟:「哥哥,是我想要抱抱,是我想要……抱抱你……」
「妹妹……」太宰治收緊雙手,俯身將自己的額頭緊貼住了她的。
太宰真萌想抱緊他,可是現在的她啊,不可以。
疼痛逐漸變成了麻木,整個身體都仿佛不再屬於她一樣。
「哥哥……」她艱難地挪開了勾著哥哥脖子的手,又道,「中也……」
「你還管他干什麼啊!」太宰治這樣喊著,左手卻朝中原中也伸去,解除了他的異能力。
沒有太宰真萌的好運,中原中也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哥哥……」太宰真萌又道,「你別總欺負中也。」
太宰治幫她捋了捋發絲,答道:「就知道幫中也!哥哥一定會趁著你看不到的時候一直一直欺負他的!」
「這樣啊……」太宰真萌感覺眼前的光線逐漸變得稀少了,黑暗在漸漸占據她的視線,「中也……會跟我告狀的,等我知道了……一定會跟他一起揍你的……」
「好啊,哥哥等著。」
地上的長木倉突然消散,與此同時,空中瞬間光芒大盛。
太宰真萌感受到光亮,低聲道:「哥哥,我們……我們贏了……可以許願了……」
「嗯,可以許願了。」
太宰治抱著她,把腦袋埋到了她頸側,問道,「真萌想許什麼願?」
「我……」太宰真萌感覺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一字一頓著,她說道:「把……許……願……的……機……會……給……我……哥……哥……太……宰……治……」
「妹妹……」
太宰治看向空中懸浮著的聖杯,用前所未有的虔誠態度許下了早已計劃好的願望。
然後,聖杯消失的同時,他感覺到懷裡的人再無聲息。
感覺到異常,他低下了頭。
「妹妹!」
看著太宰真萌明明睜得很大卻無神的雙眼,他下意識松開了手。
不……不……
後退了兩步,他看著躺在地上的太宰真萌,還是生出了遠遠離去的想法。
只要他離得更遠……只要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可是現實中,他卻回到了太宰真萌面前,緩緩跪了下來。
「妹妹……我親愛的妹妹……」
他伸手,想再摸摸妹妹的臉,但在他觸及的前一秒,他看到這張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突然皸裂開來。
就像是摔落到地上的玻璃一樣,他親愛的妹妹整個人破碎了。
雖然已經見過這樣的場景無數次,但親身經歷卻是第一次。
這幅場景像是尖銳的鋼針,一點一點從眼睛一路劃落,直至心髒的最深處。
他給自己做過無數心理暗示,到頭來沒有欺騙到自己的心,更沒有欺騙到自己的身體。
原來,他的心也是會痛的。
「妹妹……」
一步之遙,無形的能量從太宰真萌身體內衝出,伴隨著可以毀滅整個世界的破壞力。
然而,一切終止在一瞬間。
在遇到太宰治的那一刻,磅礡的能量立刻消失了。
消失得無影蹤,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
橫濱恢復了和平,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太陽終於從海平面上升起,陽光照射到大地上,也照射到了中原中也微顫的睫毛上。
眼珠微動,他緩緩睜開了眼。
眼前一片平靜,連太宰治都定在了原地。
「太宰?」他開口了,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嘶啞。
「啊……中也……」太宰治回頭,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我妹妹終於不要你了!」
語氣中滿是得意與高興。
然而,中原中也卻只是平靜地看著他,用平靜的語氣說著:「你以為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聽到這話,太宰治臉上的表情突然定格,眼神中的高光也倏地消散。
他轉頭,看著冉冉升起的朝陽,又道:「那她也是不要你了。」
是不要你了,不是不要我了。
不,她要不要誰又關他什麼事呢?
只是妹妹而已啊,只是妹妹……而已啊……
又有什麼關系呢?
沒有,沒有關系!只是妹妹而已!
他猛地站起來,臉上又掛上了歡快的笑。他愉快地踢了中原中也一腳,大聲喊道:「喂!小蛞蝓你快起來!別想偷懶,快去干活了!」
中原中也抬眼看他,沒有反駁,站了起來。
「走了!我們回去吧!」太宰治朝氣蓬勃往前走著,仿佛對昨晚發生的一切都不在意一樣。
太宰……
中原中也看著他的背影,在他的催促聲中問道:「太宰,她會回來的吧?」
信任是一回事,害怕又是另一回事。
太宰治回頭,笑著答道:「當然,那可是我親愛的妹妹。」
那是他的妹妹啊,唯一血脈相連的妹妹,怎麼可以不回來。
不過……只是因為是妹妹而已。
只是妹妹……僅此而已。
不是他想讓妹妹回來,只是那是妹妹,血脈相連的妹妹,應該要讓她回來。
僅此而已。
眸光下意識落到了太宰真萌消散的位置,他在心中默念著:是吧?我親愛的妹妹。
第56章
在徹底失去意識的瞬間, 太宰真萌又清醒了過來。
身體仿佛被什麼東西禁錮住,眼前是一副神奇的場景。
虛空中懸浮著無數的華麗座椅,每個座椅後方有書架無限蔓延著看不到盡頭。而座椅上坐著的, 則是無數她在港口Mafia資料庫中見過的英靈。
就像是大型1:1英靈手辦復蘇會一樣, 她看到他們都睜開了眼,和她一樣觀察著眼前的一切。
忽然,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可以動了。
與此同時,關於這個空間的一切信息都出現在了她腦海中。
這信息不是硬塞的還需要她消化的信息, 而是讓她直接清楚明白了現在是什麼情況。
她真的變成英靈了。
而這裡, 就是傳說中的英靈座。
這裡沒有時間概念,現在不是現在,將來也不是將來。她坐在這裡, 是起點也是終點。
她座位後的書架上存放著所有她作為英靈被召喚的記錄, 從她來到這裡的一瞬間就已經被擺滿。而她若是想知道這一切, 只需要去翻看那些記錄就好。
但沒有時間概念只是相對而言的,他們既然已經在這裡存在, 那這裡必然也需要時間和空間。
只不過沒有相對概念後, 這裡的時間幾乎變成了無限。
正沉思著, 她突然聽到了有人跟她搭訕的聲音。
這個聲音, 略微耳熟。
她一抬頭, 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吉爾伽美什。
原本看到她就想跑的人, 原本似乎很討厭她的人, 這會兒卻擺出了一副笑臉。
太宰真萌眯了眯眼,直覺有問題。
現在的他原來還不知道現在的她已經見過他啊。
雖然他們都是同時蘇醒的,他還沒來得及看書,自然也無法得知自己被召喚後發生的事。
但他不是有千裡眼嗎?
他看不到之後發生的事嗎?
是沒看到?還是忘記了?還是說……就像是哥哥的書無法在她身上起效一樣,千裡眼也看不到她?
但不管怎樣, 現在的吉爾伽美什這行為顯然表明了他以為她還不認識他。
嘖……
這位之前見到她很驚訝,現在見她卻主動搭訕……看來在他眼裡,英靈狀態的她才是正常。
那他主動過來搭訕又是什麼有什麼企圖?有什麼事值得暫時擱置看自己的書而先來找她?
腦海中一晃而過許多想法,太宰真萌盯著吉爾伽美什,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
哦~他的眼神有一絲飄移呢~
而飄移的方向是——她的書,存儲著她被召喚時的內容的書。
哦豁。
那就……
趁著吉爾伽美什不注意,她隨手抽了一本書,翻看起來。
吉爾伽美什臉上閃過一絲緊張,下意識就想來搶。
然而太宰真萌現在沒了肉體的束縛,靈魂失去枷鎖,速度比之前快了許多倍,拿在她手裡的東西,又哪是能輕易被搶走的。
她一閃身,很快就繞到座位的另一頭,笑著打開了書。
吉爾伽美什:「……」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本書!
然而,有些事往往越不希望發生反而就越容易發生。
太宰真萌翻開第一頁,飛速瀏覽過後,抬頭朝吉爾伽美什挑了挑眉,笑道:「哦豁,你居然召喚過我?」
吉爾伽美什:「?!!」
為什麼可以這麼巧就拿到那本!
他再次上前,想要搶奪太宰真萌手裡的書。
可是太宰真萌怎麼可能讓他得逞。
她拿著書在幾個座位附近飛竄著,嘴裡不停說著話。
「嘖嘖嘖~」
「原來你認識我,還裝不認識?」
在吉爾伽美什的座位上方停下,她晃了晃手裡的書,明知故問道:「你剛剛是不是在找這本書?這本書裡有什麼呢?」
「給我!」吉爾伽美什憤怒地喊道,憤怒地甚至忘了自稱本王。
「有本事來搶啊!」太宰真萌挑釁地朝他做了個鬼臉,「略略略~」
吉爾伽美什再也忍不住,「王之財寶」打開,無數武器從金光中浮現。
然後……他又生生忍住了。
他清楚知道如果他把這些武器扔出去會是什麼結果。
結果當然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他咬牙切齒著,再次追了上去。
但比體術的話,太宰真萌可半點不虛。她輕松躲著吉爾伽美什,還有空閑翻開書看了幾眼。
看到好笑的地方,她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幾乎可以想到她看到了什麼,吉爾伽美什惱羞成怒,終於還是選擇了肉包子打狗。
無數武器從金色光圈中出現,朝太宰真萌飛去。
可惜不止沒傷到太宰真萌,而且還損失武器N把。
與此同時,還誤傷了不少英靈。
雖然早在剛剛蘇醒的一瞬間他們就已經知道:在這裡,任何被破壞的東西(包括英靈本身)都能在短時間內很快復原,但是被傷到這種事本身就是不能忍受的!
一時間,空間內亂作一團,只有少數幾人雖然被波及卻還未加入這亂戰之中。
原本正要勸架的伊斯坎達爾抓著剛剛朝他飛來的劍,一時間不知道還要不要去勸這亂架。
某白發英靈默默拔掉了插在肩膀上的劍,繼續托腮等待被帥醒。
……
而導致這場亂戰的主人之一卻偷偷溜了出來。
一轉身,太宰真萌就看到了另一個呆坐在座位上,不去看那場亂戰,也不去看書架上的書,只呆呆坐在那兒的英靈。
她注意到他不是因為他特殊,而是因為……這個英靈她認識的。
這就是……羅曼醫生?
雖然當時她沒有深究羅瑪尼·阿其曼的秘密,但架不住她翻資料的速度有些許快啊……
當時她幾乎把所有關於聖杯戰爭的資料都翻了一遍,一不小心就看到了關於他的信息。
所以對於在這裡見到熟人這種事,她一點都不驚訝。
她歡快地靠近他,跟他打招呼道:「羅——曼——」
然而,他卻沒有回應她。
哦,對了,她想起來了。
現在的羅曼醫生是不可能認識她的。
畢竟只有被召喚並且回歸後,書架上才會存在那次召喚的記錄。
就算羅曼醫生作為普通人死後會回歸,那他現在在沒有看書的情況下,也是不認識她的。
見他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一副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會動彈的樣子,太宰真萌也不再搭話,只倚靠著他的座椅站著,認真翻看起了手中的書。
空間中亂作一團,這個角落卻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當然,這只是表像而已。
太宰真萌看著吉爾伽美什分外在意的書,怎麼可能歲月靜好啊!
在一片打鬥聲中,她捂著嘴笑起來,就怕笑聲太突兀,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這本書從內容上來說,甚至可以取名為《吉爾伽美什的心酸史》。
這是她某次被吉爾伽美什召喚的記錄。
這次召喚並非是有目的的召喚,只是吉爾伽美什的一個失誤而已。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一個失誤,就給他帶來了一位爺。
太宰真萌被召喚的當天,他們就打了起來。
起因很簡單,因為吉爾伽美什的暴政。
書上的內容只是真實地、詳細地記錄下了太宰真萌作為英靈的經歷,但畢竟這不是日記,並沒有記錄下她的心理活動。
太宰真萌撫摸著那行文字,暗想她什麼時候愛管閑事了。
她本不是什麼愛打抱不平的人,她自己都死了,還要管這些根本跟她無關的人的死活嗎?
可是……
原來她還是那麼做了啊。
被召喚的她雖然沒能繼承她所有的能量,但基本屬性還是在的。
就如吉爾伽美什之前想的那樣,這一架的結果當然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所有被投擲到太宰真萌身上的武器都淹沒在了她身體中,不止沒讓她受傷,還讓她飽餐了一頓。
「謝謝啊~」她還這樣跟吉爾伽美什道謝了。
這樣的道謝,更像是嘲諷,只能惹得暴怒的吉爾伽美什更加暴躁。
可是,他卻又拿她沒有任何辦法。他無法命令她,也打不了她,甚至還要給她供給魔力……
看到這裡,太宰真萌又笑起來。
怪不得那麼討厭她呢。
而且是這樣丟臉的事……難怪他不想讓她看。
厚厚的一本書,太宰真萌隨意翻了一下,發現自己的這次召喚居然持續了許多年,直到他死亡之後,她才因為魔力供給中斷而回歸。
那麼多年,吉爾伽美什始終沒在她手上討到好。
可真是……辛苦了。
太宰真萌突然可憐起吉爾伽美什來。
難怪他要那麼討厭她呢。
雖然這件事是她自己做的,但是就這樣看著記錄,她並沒有真實感,很輕易地就做到了換位思考。
如果換作是她被這麼氣了那麼多年……她肯定也要討厭這個人吧?
不過,可以理解是一回事,她覺得她沒錯又是另一回事。
原來起因是這個!那她之前猜測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的那些小小的負罪感都白感覺了!
哪有什麼負罪感啊!
她明明是在幫人。
如果不是清楚記得之後會出現恩奇都,而恩奇都的存在會讓吉爾伽美什變成一個優秀的王者,她想,她可能會……
嗯,她一定會幫助那些人徹底推翻暴君的暴政的吧?
畢竟那是她。
如果不想,她一開始就不會做,既然一開始做了,那她一定會做到最好。
不過這樣算不算改變歷史呢?
畢竟對於她而言,這一切都是歷史。
思維逐漸發散開去,無限的時間仿佛也變得不那麼無聊。
合上書,她看了眼亂戰的位置,一些被破壞的地方已經逐漸開始復原。
吉爾伽美什發現她不見了,正瘋狂找著她。
哎呀~
那她就再去玩一下好了!反正這裡不管怎麼玩都不會被玩壞~
而且,她好久沒有痛痛快快玩了!
可憋死她了。
將書放回書架,她再次加入了戰局。
無限的時間,哪怕是再好戰的英靈也會有厭倦的時候。經過了最初的一場混戰後,空間內詭異地和諧了起來。
就連吉爾伽美什都不再對太宰真萌惡語相向。
畢竟丟臉的事都已經被人看到了……
而且他還說不過她。
面對太宰真萌這個腦回路神奇的人,他總是可以被噎住。
長此以往,他哪裡還會去找虐。
只是他依舊不待見太宰真萌,唯一變化的是不再主動找上門去挑釁。
而這個空間裡的其他變化也很神奇,虛空中原本就有一塊平台,只是上面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不知是誰突發奇想,在那塊平台上開發出了新功能。
於是,這個空間裡的生活區出現了。
每天除了嘮嗑、打架還有看書多沒意思?萬物皆可生成的神奇平台滿足你的任何需求!
作為一只食物至上的吃貨,太宰真萌很快就抱緊了一個白發小哥哥的大腿。
吉爾伽美什什麼的,一點都不重要啦!她要吃的,要好吃的!
時不時的,她就慫恿小哥哥去做飯,順便蹭幾口。
只是順便蹭一下而已哦!
無限的時間就這樣愉快地繼續慢慢流淌。
只是偶爾靜下來看書的時候,她又下意識想要找到自己被召喚到自己時間線的那本書。
可是啊,很多時候,有些事往往越希望發生反而就越不容易發生。
無限蔓延的書架沒有盡頭,她甚至懷疑起這裡根本沒有這本書了。
那一切的一切,只是她的猜測,而她的猜測錯了。
那個黑影難道根本不是她本人?
難道是她感覺錯了,之後又誤打誤撞,在猜錯的情況下順利走完了每一步?
可是也不可能啊,所有的英靈從始至終都存在於這個空間中,這麼長時間了,她已經跟每個英靈都接觸過,沒有一個符合的。
所以在哪裡呢?讓她看看好不好?
她……想看看哥哥,想看看中也,想看看那個世界的一切。
哪怕只有邊邊角角的信息。
如果不是只能翻看自己的記錄的話,她真想把所有遇到過的英靈的記錄都拿過來翻一遍!
嘆了口氣,她起身,再次在書架上翻找起來。
很多時候,即使失望一次次累積,但只要不放棄,希望就會在不經意間出現。
終於,在又找小哥哥蹭了幾十頓飯後,她終於找到了想要的那本書。
果然,就如她猜想的一樣,她是被羅瑪尼·阿其曼召喚的。
雖然有點不符合常規條件,但是她都能召喚出中也了,這種事她也不去深究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了。
總之,這已經是既成事實了。
被召喚的她等於回到了過去,記憶中除了少許關於自己英靈的設定之外,其他的都終於她死去的那一瞬間。
她知道之後會發生的一切,可是她什麼都不能做。
一旦她做了什麼造成蝴蝶效應,破壞了哥哥的計劃,那她……
總之不可以。
看著書中寫的她讓羅曼隱瞞了自己的存在,並且用黑霧將自己徹底偽裝了起來的事,她完全可以理解那是為什麼。
在那個時間,很多事沒必要戳破,知道的人只要將事情放在心裡,而不知道的人,當然只要繼續不知道就好了。
畢竟過去就是那樣的呀。
她只要沿著過去的軌跡照做就好了。
不過,雖然這個自己出現在人前的次數很少,留存在那個時間的時間也很短,但是這本書中的內容卻不少。
畢竟那個人是她自己。
雖然沒有在這個空間裡的記憶,但是僅僅知道一切設定也足夠了。那個她只要簡單思考一下就可以猜到現在的她,此時此刻的她想要看什麼。
抱著書回到自己座位上,她暗暗決定,要先把這本書看它個百八十遍!
第57章
在無限的時間裡, 原本珍貴的時間變得一文不值。
太宰真萌懶得去數自己已經看過多少書,更懶得去數自己已經看過某本書多少次,只一遍遍重復著早已重復做了千百遍的事。
異變發生的時候, 她剛吃飽喝足, 正懶洋洋地躺在自己的座位上,糾結是繼續看書還是睡一覺。
突然,一個黑洞洞的漩渦在她身邊出現。
看起來深不見底,但在這個空間中卻像是一張紙片, 只有一個平面。
這是這個空間中從未發生的事, 立刻便吸引了所有英靈的目光。
伊斯坎達爾第一時間趕了過來,他膽子很大,也不想其他, 一過來就嘗試著想碰觸那個二維的漩渦。
然而, 讓他沒想到的是, 他的手卻直接穿透了過去。
「碰不到嗎?」他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大聲說道。
其他英靈見狀也嘗試著做了和伊斯坎達爾一樣的動作。
無一例外,所有英靈都無法碰觸到這個二維的漩渦。
就在大家好奇之際, 太宰真萌靈光一閃, 擠過將她擠出來的人群, 再次站到了漩渦前。
「女娃娃, 你也來試試?」伊斯坎達爾問道。
「好啊。」太宰真萌一邊應著, 一邊將手朝漩渦伸去。
和其他英靈不同, 就如她預料的那樣, 她的手沒穿透這如紙一般的漩渦,反而是穿進了漩渦內部。
一股強大的能量傳來,她來不及反應,就被漩渦拉了進去。
在徹底進入漩渦之前,她聽到了很多人焦急的聲音。
小太陽無論在哪裡都是備受寵愛的存在。
太宰真萌強行抵抗了那股拉扯她的能量一秒, 給他們留下一句「沒事,我哥哥來接我了」後,就再也抵抗不住,被徹底拉了進去。
失重的感覺很快襲來,有一瞬間,太宰真萌幾乎以為自己是回到了羊水中。
暖暖的感覺包裹著她,讓她整個人都舒暢不已。
不過很快,她就清醒了過來,睜開眼是一片黑暗。
這片黑暗似是虛無,但她可以確定,這裡潛藏著無限的危機。
那股拉扯她的能量正在迅速衰弱,如果等到這股能量消失她還沒離開這裡的話,她會被永遠留在這片黑暗中的。
靜下心,她努力感知著能量傳來的方向,努力朝盡頭游去。
周遭越來越冷,黑暗越來越黏稠,能量越來越弱,可前方卻還未出現光亮。
太宰真萌感覺自己快撐不下去了,她快沒力氣了。
但是不可以。
哥哥都給她創造出機會了,她怎麼可以不做到!
咬著牙繼續前進。
可周圍的黑暗卻越來越黏稠,幾乎要化為固體。
太宰真萌感覺自己快要被擠壓破碎。
萬物皆可吞的她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如此新奇的體驗,是她從前不可能體驗到的。
畢竟瀕死之際,她可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
可是現在……
恍惚中,她有一種她還會再死一次的錯覺。
意識逐漸迷離,腦海中如走馬燈一般晃過無數畫面。
一幀又一幀。
越來越慢……越來越暗……
周圍的黑暗也變得越來越堅硬,擠壓得她幾乎停留在了原地。
還是……不可以嗎?
她掙扎著,第一次感覺到了絕望。
希望就在眼前,可是因為她做不到,所以要失敗了?
怎麼可以這樣!
不可以,不可以!
她又睜開了眼,即使眼前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但她還是努力地睜開了眼。
就在這時,她發現擠壓著她的黑暗徹底變成了固態。
而就在這一瞬間,固態的黑暗從與她接觸的位置開始陡然消散了。
雖然眼前還是一片黑暗,但是她知道這一片黑暗已經不是之前那片黑暗了。
捂著嘴打了個飽嗝,她飛快朝能量傳來的方向追去。
終於,她看到了盡頭。
暗紅色的光在這一片黑暗中顯得格外明亮。
她伸出手去,接觸到了那一縷幾乎要消散的微光。
下一秒,她眼前一亮。
無邊的黑暗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科技感十足的房間。
視線在房間內一一掃過,她首先看到的是離她最近的中原中也。
然後,在中原中也身後站著的,不正是她的哥哥嗎?
再遠些,是羅瑪尼·阿其曼。
啊,她回來了。
她真的回來了!
就如之前在英靈座睜開眼時那樣,她出現在這個房間裡時,腦海中就自動出現了信息。
她現在也是被召喚的。
而她的御主是……中原中也。
與此同時,她還發現了一件事,之前她與中原中也的聯系居然也還沒斷。
也就是說,她和中原中也現在是處於一種互為御主和從者的關系。
太宰真萌:「……」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或許是因為召喚了完整的她的原因,她本身的能量並不能用於維持她留在這個世界上。
她想留在這個世界上,只能使用御主,也就是中原中也提供給她的能量。
不消一秒,她就理清了思路。
哥哥他們想辦法改變了英靈召喚的規則,召喚出了完整的她。如果能把現在的她留下來,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等於是把她復活了。
想要讓完整的她留在這個世界上,需要提供的能量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數字。更別說想讓她長久地留存在這個世界上了。
哪怕尋求其他人幫助,共同給她提供能量,那也不穩定。
但是現在,她同時也是中原中也的御主。
在中原中也給她提供能量的同時,她也可以把能量傳遞給中原中也。
這就是傳說中的永動機嗎?
咳,開個玩笑。
很大一部分能量是會被消耗的,用以維持她留存在這個世界。
只是她轉換能量的方式和一般人不同,獲取能量的途徑遠比別人多得多,就算是最沒用的垃圾,在她這裡也能轉化成純粹的能量。
再加上她剛剛在那片黑暗中獲取的能量,足以讓她留在這裡很久很久了。
如果不是她本身的能量不能用以維持她留在這個世界的話,她就可以自給自足了。
不過嘛,既然她的御主是中也,那跟她自給自足也沒多大差別了。
所以也就是說,她可以一直一直留在這個世界上了!
回神的一瞬間,她朝中原中也撲去。
「中也!」她大聲喊道。
中原中也抱住了她,卻沒說話,只是更緊地抱住了她。
良久,耳邊傳來一聲輕咳。
是羅瑪尼·阿其曼的聲音。
太宰真萌松開中原中也,朝羅瑪尼·阿其曼笑了笑,然後將視線挪到了太宰治身上。
她的哥哥啊……
她親愛的哥哥。
停頓了一瞬,就如之前抱住中原中也一樣,她也朝太宰治撲去。
但是……
或許是條件反射,太宰治再次避開了她,沒有給她抱住他的機會。
「哥哥……」她輕輕喚了聲。
知道哥哥在顧慮什麼,她伸手揪下了一根自己的頭發,然後朝她家哥哥扔去。
無論何時何地,兄妹之間的默契都永遠存在。
太宰治看著那一根在空中飄蕩而來的頭發,緩緩伸出了手。
可是……
下意識的,他將手掌一寸寸下沉,始終沒讓頭發落到自己的掌心。
「哥哥……」太宰真萌的聲音再次傳來。
而後,太宰治的手掌停住了。
輕飄飄的頭發終於落到了他的掌心。
他接住了,他接住了妹妹的頭發。
和曾經相比,太宰真萌現在可以說是處於一種赤|·裸狀態,曾經的肉|體雖然禁錮著她,但同時也保護著她,只要她想,她就可以把自己的本質隱藏在肉|體內。
那種情況下,她就可以隨意抱哥哥,不管怎麼抱都不會被消除。
但是現在,她沒有肉|體了。
如果現在的她本質還是異能力……那……她就永遠抱不了哥哥了。
不過幸好,幸好……幸好……
幸號去世界外側兜了一圈,她真的成了英靈,不會再被哥哥消除了。
看到自己的頭發完好無損,她笑起來,再次朝自家哥哥撲去。
太宰治似是出了神,被太宰真萌抱住了都毫無反應。直到太宰真萌氣鼓鼓地喊了他好幾聲「哥哥」,他才回過神來。
「妹妹……」
他閉上了眼,回抱住了太宰真萌。
緊緊地抱住,緊緊地……
——哥哥的懷抱,真的好溫暖啊。
——哥哥,我之前只允許你暫時不愛我哦。
——所以哥哥,現在……
「哥哥!」太宰真萌抬頭看著她家哥哥,大聲喊道,「快說你愛我!」
哥哥愛妹妹,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然而太宰治卻看著她沉默不語。
哥哥怎麼可以不愛她!
她不管,她就要哥哥說愛她!
正當太宰真萌准備繼續鬧騰,鬧騰地讓她家哥哥開口之時,太宰治卻突然再次抱住了她。
輕輕的,他在她耳邊一字一句道:「我親愛的妹妹,哥哥愛你。」
不似以往的浮誇,只有滿滿的鄭重。
「嗯……」太宰真萌將腦袋埋在了太宰治懷裡,也輕聲答道,「我也愛你,我親愛的哥哥。」
(正文完)
第58章 番外if
霍霍了吉爾伽美什許多年後, 太宰真萌終於見識到了傳說中的賢王。
但很快,災難就降臨了。
太宰真萌坐在城牆上一日又一日,等到了兩個從未來而來的人:藤丸立香和瑪修·基列萊特。
哦, 還該加上一只芙芙。
這三者, 太宰真萌只知道瑪修·基列萊特和芙芙,但僅僅只是知道而已,大都是從羅瑪尼·阿其曼口中聽說的。
而關於藤丸立香……
吉爾伽美什雖然早就預見到,但是他怎麼可能跟她聊這種事啊!
他恨不得永遠見不到她!
可惡!即使是現在的吉爾伽美什, 卻也還是不待見她!
明明她現在都不給他找事了好不好。
所以, 直到在王座後偷聽完兩人跟吉爾伽美什到談話後,她才明白這件事的始末,也才明白藤丸立香的身份。
待到吉爾伽美什和他們的會談結束, 她從王座後走了出來。
「羅——曼——」她拉長了語調喊道。
聽到聲音, 羅瑪尼·阿其曼倍感熟悉。
仔細辨認了一下後……
「?!!!」
這個……這個是……
他一驚, 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差點摔倒。
「你怎麼還——」
聲音戛然而止。
他定定看著前方, 沒把話說完。
「羅——曼——」太宰真萌笑起來, 「看來……你們真的已經召喚過我了。」
得到結論的同時, 她還捕捉到了另一點重要信息。
剛剛羅曼說「你怎麼還——」, 這個「還」之後的話是什麼呢?她還怎麼了呢?
怎麼還是英靈?
還是, 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
總之, 有意思。
迦勒底。
羅曼坐回了椅子上, 沉默不語。
吉爾伽美什沒給太宰真萌眼神,插話問道:「你們認識?」
太宰真萌知道他問的是羅瑪尼·阿其曼,但是啊,她也可以回答的說~
她挑了挑眉,反問道:「我們認不認識, 你還不清楚嗎?」
吉爾伽美什瞥了她一眼:「本王指的認識和你指的認識是同一個認識?」
藤丸立香等人聽這話聽得一頭霧水,而羅瑪尼·阿其曼卻再度起身,雙手撐在桌上,狀似很凶地喊道:「喂!你們!」
「嗯?怎麼?」太宰真萌半點沒有被威脅到的感覺,她歪了歪腦袋,無辜道,「干嘛呀?難道你是我生前的醫生這種事不能說嗎?」
羅瑪尼·阿其曼被噎了下。
委屈,但是不能說。
一旁的吉爾伽美什臉上帶著疑惑,問太宰真萌道:「他?醫生?醫術可以嗎?」
語氣中滿是不屑。
太宰真萌轉頭看向吉爾伽美什,張了張手,答道:「我現在站在這裡,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
「哈哈哈哈哈哈!」吉爾伽美什大笑起來,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
雖然藤丸立香和瑪修都想幫羅瑪尼·阿其曼說點話,但想到太宰真萌說的「生前」一詞,他們又都忍住了。
不是認同了太宰真萌的言外之意,只是……在這種場合不適合反駁——即使她的語氣是如此輕松。
「喂喂!」羅瑪尼·阿其曼又喊了聲,但如同之前一樣,他的聲音半點沒有威脅性,像是一只張牙舞爪著試圖表達自己很凶的小奶貓。
太宰真萌忍不住低笑了聲:「好啦,不玩了。」
她轉了半圈,解釋道:「羅曼的醫術很好,我的死亡和他無關,是我自己身體的問題。」
她張開雙手仰望著天空,語氣平靜道:「我是注定要死亡的,這是連神明都無法改變的事情。」
氣氛突然凝重起來,就連吉爾伽美什也靜靜看著她,沒再接話。
然而,太宰真萌卻繼續道:「所以,羅曼醫生,我……是已經復活了嗎?」
躲過一次沒躲過第二次,「砰」地一聲,羅瑪尼·阿其曼一時激動,還是把自己絆倒了。
「哇哦~」太宰真萌又歪了歪腦袋,「看來是真的哦~」
羅瑪尼·阿其曼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扶著桌子邊沿,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我沒有說!」
「嗯嗯,」太宰真萌點了點腦袋,繼續問道,「所以我是怎麼復活的?」
「喂!」羅瑪尼·阿其曼繼續喊道,「都說了我沒有說了!」
「嗯嗯,」太宰真萌像是完全沒聽到羅瑪尼·阿其曼的話一樣,繼續道,「羅——曼——好羅曼~超厲害的羅曼醫生~快告訴我一下我是怎麼復活的吧~反正你懂的,我肯定會知道的。」
羅瑪尼·阿其曼抽了抽嘴角,答道:「你跟你哥哥一樣壞!別想套我話!」
「哦~」太宰真萌卻又點了點腦袋,「我知道了,原來這件事有我哥哥參與,謝謝醫生~再告訴我點其他的嘛~」
羅瑪尼·阿其曼:「……」
什麼啊!
多說多錯,他立刻捂住了嘴,不打算再跟太宰真萌對話下去了。
太宰真萌嘆了口氣,撒嬌順帶賣慘道:「羅曼~你就告訴我嘛~你忍心讓我這樣繼續憂心下去嗎?也不知道我死了以後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們都怎麼樣了,也不知道我讓他們難過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們為了我付出了多少。唉,我——」
羅瑪尼·阿其曼聽不下去,忍不住開口打斷道:「你……你別這樣……不管你怎麼說,我也不能告訴你,如果因為我現在的行為影響到了過去,那才是對你,對你的家人,對你的朋友最大的傷害。」
英靈座是超脫於時間之外的,理論上來說,正在英靈座上的她處在任一時間線上。
如果現在他告訴了她,那待到這個她回歸世界外側,雖然被召喚時記憶不會完整,但不排除被召喚到過去的那個她也會記得的這種可能。
萬一因此有了什麼影響……他會怪自己一輩子。
然而,太宰真萌卻反問道:「你怎麼知道那個我不知道這件事呢?萬一……你不告訴我這件事才是影響了過去呢?」
羅瑪尼·阿其曼:「……」
雖然他第一反應是她又在說歪理,但是這兩句話在腦海中轉了一圈後,他竟然覺得很有道理。
她……還真有可能把事情的經過忽悠出來。
畢竟是她。
可是,可是……這樣豈不是一個詭異的循環嗎?
羅瑪尼·阿其曼感覺自己頭也要禿了。
就在他猶豫之時,太宰真萌又道:「哎呀哎呀~羅曼~我逗你呢,我可不是真的想讓你告訴我。」
羅瑪尼·阿其曼猛然抬頭,心中長出一口氣。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可是,當然不會就這樣。
太宰真萌又補一刀,她食指輕點下唇,幽幽|道:「因為……我已經知道了哦,什麼都知道了哦~」
羅瑪尼·阿其曼:「……」
這對妖孽的兄妹,真是他人生路上的兩大坎!
他的人生已經如此艱難,為什麼還要有這樣的事啊!
「哈哈哈哈哈哈!」太宰真萌笑出了吉爾伽美什同款的聲音。
逗羅曼真的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呢!
想像著羅瑪尼·阿其曼的苦瓜臉,她止住了笑聲,清了清嗓子,才繼續道:「羅曼,安心啦~我不會有任何事的。早在我知道我會死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我哥哥會怎樣把我復活。並且,我一直堅信我會復活,不會失敗。」
她看著羅瑪尼·阿其曼驚訝的表情,繼續道:「因為啊,我永遠相信我哥哥。」
「而且——」她拖長了尾音,「像我這樣的美少女怎麼可以不復活呢!如果世界上沒有我,那該是多大的損失啊!」
羅瑪尼·阿其曼:「……」
藤丸立香&瑪修:「……」
吉爾伽美什:「……」
沉默了下,羅瑪尼·阿其曼卻接下了她這句自戀的話。
「嗯,這個世界不能沒有你。」
聽到羅瑪尼·阿其曼的話,太宰真萌依舊笑著,仿佛這種事理所應當,並不值得做出不同尋常的反應。
可是站在她對面的藤丸立香卻突然感受不到她視線的落點了。
就好像……她的視線穿過了這個世界,看向了遙遠的未來。
第59章 番外if
三歲那年, 太宰治得知了自己即將擁有一個妹妹的事。
比父母告知他的時間更早,甚至比妹妹真正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時間更早。
那是一個尋常的午後,他撿到了一本神奇的書。
在接觸那本書的一瞬間, 他看到了無數平行世界中的自己, 也看到了無數次……他那未曾謀面的妹妹消散的場景。
——在你我真正相遇之前,我已失去了你無數次。
如果是注定要失去的人,那選擇不投入感情才是理所當然的吧?
沒有人回答他,因為他不曾問過任何人這個問題。
「 if1 」
妹妹出生那天, 太宰治接過襁褓裡的一小只, 嫌棄地說了聲:「好醜。」
可父母卻告訴他,妹妹跟他剛出生時一模一樣。
後來,妹妹漸漸長大, 雌雄莫辯的年紀, 跟他站在一起確實一模一樣。如果不是年齡不一樣的話, 大抵很多人會認錯他們。
妹妹很活潑,很好動, 天天在他耳邊喊哥哥。
妹妹臉上總可以帶著笑——無論遇到任何事。
有時候, 他想問妹妹:你為什麼可以一直這樣開心, 你真的可以一直這樣開心嗎?
可每每話到嘴邊, 他卻只會說——
「妹妹, 你好吵。」
「妹妹, 哥哥不想看到你。」
「妹妹, 你離哥哥遠一點。」
每到這時,妹妹的臉上卻總能繼續帶著甜甜的笑。
妹妹會說——
「哥哥我愛你!」
「哥哥我想看到你!」
「哥哥我想你看看我嘛!」
看妹妹什麼?
看妹妹笑嗎?
還是看妹妹……消散?
他不想看,只是不想看妹妹而已。僅此而已。
·
妹妹一天天長大,與生俱來的天賦成了她的災難。
往往一覺醒來,她心愛的玩偶就會消失。
當然, 有時候消失的會是她的小床,或者是……整個房子。
廢墟中,她會心虛,會害怕,卻也還是會笑。
她說:「因為有哥哥在呀!」
太宰治心想:大約這是對的吧。
因為有他在。
因為有他在,所以這個世界不用害怕。
妹妹在這個世界停留的時間很短,六周歲生日那天,她吃下了最後一口蛋糕,然後撲到了他懷裡。
猝不及防,他甚至沒來得及看清妹妹最後的笑臉,妹妹就消散在了空氣中。
只是妹妹而已。
既然已經消失,那就可以當她不曾存在過的吧?
沒有人回答他,因為他不曾問過任何人這個問題。
「 if2 」
一個尋常的午後,太宰治撿到了一本神奇的書。
一年多後,他把剛出生的妹妹偷偷帶走了。
又是一個尋常的午後,齊木久留美在家門口撿到了一個襁褓,襁褓裡有張紙條,紙條上寫著襁褓裡孩子的身份。
「啊!爸爸!」齊木久留美感動地抱住了齊木國春,「原來我生的是雙胞胎啊!小楠有妹妹的!」
齊木國春也抱緊了齊木久留美,淚流滿面道:「啊,媽媽!感謝上天,把我們的女兒還回來了!」
無論是擁有天才頭腦的孩子,還是擁有超能力的孩子,在父母面前總還是孩子。
但對騙局妥協,當然不僅僅是因為那是父母的決定而已。
總之,齊木家就這樣順利地多了一個小女兒。
從剛會說話開始,小女兒就把「爸爸」,「媽媽」,「楠雄哥哥」,「空助哥哥」掛在嘴邊,甜甜的小奶音,聽得人心都化了。
但每每齊木空助誘|哄妹妹喊他「哥哥」時,妹妹卻總是搖頭。
「我哥哥會來接我的。」妹妹口齒清晰地說。
齊木空助想生氣,可那是可愛的妹妹啊,誰又能對可愛的妹妹生氣呢?
所以只能再去欺(bei)負(ke)一(ai)下(de)可(di)愛(di)的(qi)弟(fu)弟(xia)找找快樂了。
弟弟妹妹固然可愛,但可愛的弟弟妹妹成長過程卻多災多難。
可愛的弟弟和妹妹啊,破壞力一個比一個強。
今天你不小心漏超能力了,明天我不小心泄露本體了,整個家都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或者准確點來說:
父母總是對此習以為常,愉快接受,甚至在事件平息過後都不曾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有齊木空助一個人承擔了一切——
水管爆了,總是第一個將他衝走。
房子塌了,他必然是被埋掉的那一個。
等等等等。
可是怎麼辦呢,他的弟弟妹妹真的太可愛了。
但是,可愛為什麼會有盡頭呢?
·
妹妹六周歲生日那天,太宰治搬了家,搬到了齊木宅隔壁。
但他沒有住在隔壁。
他選擇撬鎖進了齊木家。
理所當然的,他跟齊木楠雄大眼瞪小眼了。
沒有解釋,更沒有寒暄,就如沒見到對方一樣,他們各自散去,各自去做自己要做的事。
生日歌響起的時候,他看到了妹妹。
就和他曾經看到過的一樣,妹妹很愛笑。
和他曾看到的不同,六歲的妹妹,長發被簡單梳起,扎了一個可愛的丸子頭。
陰暗的角落裡,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到的弧度。
妹妹的六歲生日,就該這樣度過吧?並不需要他的存在。
但是,他還是參與了進來。
或許該歸罪於兄妹間的特殊聯系吧?
當所有人都已歇下,當他正欲離開,妹妹卻突然出現在了他面前,手裡捧著一小塊蛋糕。
妹妹對他笑著,甜甜地問他:「哥哥,要吃蛋糕嗎?」
她靠他很近,近到幾乎危險的程度。
「不要!」
他打翻了蛋糕,落荒而逃。
妹妹沒有追來,他也沒有回去看妹妹。
沒有開燈的房間裡,他感受到了手上的黏膩——那是打翻蛋糕時留下的痕跡。
站了許久,他抬手,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一口。
奶油很香,奶油很甜,是妹妹喜歡的味道。
·
第二天一早,他在門口撿到了一只妹妹。
「哥哥~」妹妹蹲在門口,抬頭看向開門的他,「我餓啦,可以帶我去吃東西嗎?」
太宰治沒有回應,只側頭看向隔壁。
妹妹察言觀色一把好手,立刻解釋道:「爸爸媽媽度蜜月去啦~空助哥哥被一個老爺爺帶走,說是做什麼研究去啦~楠雄哥哥剛剛被壞蟲蟲嚇到,突然就不見啦~」
像是配合著她一樣,小肚子適時傳來了一聲「咕嚕」聲。
「哥哥~」她依舊蹲著,一雙鳶色的眸子睜得大大的,「我餓啦~好餓好餓哦~」
太宰治依舊沉默。
妹妹卻只當他同意了,高高興興站了起來,小手裡抓著幾張紙幣朝他撲來,嘴裡一邊說著:「哥哥我們快走吧!我有錢的!」
結果當然是撲空。
妹妹癟了下嘴,只一秒又掛起笑臉,繼續撒嬌問他:「哥哥~我好餓呀~帶我去吃東西好不好嘛?」
太宰治終於開口:「你有錢,你認路。」
妹妹聞言,卻可憐兮兮道:「人家不認路的,總是走丟的。」
說著,她用小手把錢團成了一個小球,精准地投進了他衣領中。
「哎呀!人家的錢也不見啦!」妹妹鬧起來,「好餓好餓呀,人家要餓死啦!」
太宰治伸手把妹妹的錢從衣領中掏出來,正想給她,卻又聽到她問他:「哥哥,你說我認路的話,那我現在走對路了嗎?」
濕漉漉的小眼睛專注地看著他,讓他說不出已經到嘴邊的那句「不對」。
他還是帶妹妹去吃了早餐。
妹妹小小一只,卻和他所知的那樣食量很大。
在妹妹點第十六份玉子燒時,他阻止道:「妹妹,你可以少吃一點嗎?」
一句話,連一旁的服務員都感覺到了尷尬。
可是妹妹的反應卻是——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你剛剛是不是喊我妹妹啦?」鳶色的眸子中滿含著興奮,哪怕是食物都沒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沒有。」太宰治一口否認。
妹妹卻肯定道:「有!哥哥你有!你喊我妹妹了!」
「你聽錯了。」太宰治繼續否認。
妹妹抬著小腦袋,一臉不服,又拉了拉一旁服務員的手,問道:「姐姐你說是不是,我哥哥剛剛是不是喊我妹妹啦?」
服務員還沒從尷尬的感覺中出來,對妹妹的反應也是一臉懵逼,此時被突然一問,下意識開口答道:「是。」
得到滿意的答案,妹妹驕傲回頭,看著太宰治道:「看吧!哥哥!姐姐也說是!你就是喊我妹妹了!哥哥哥哥哥哥!」
一聲聲的哥哥,急促又欣喜。
太宰治挪開視線,繼續否認道:「沒有,她也聽錯了。」
「哼!我不管!哥哥就是喊我妹妹了!」
妹妹扭頭,又朝服務員小姐道:「姐姐,我們要買單!」
「不吃了?」太宰治問。
妹妹朝他露出大大的笑,答道:「哥哥不讓我吃了,那我就不吃了!我是不是很乖呀?哥哥?」
太宰治沒有說話,只是把賬單付了——用自己的錢。
妹妹也沒再說話,只是回家聽了一遍又一遍哥哥喊她妹妹的聲音。
而在隔壁,太宰治也跟著聽了一遍又一遍他喊她妹妹的聲音。
畫面中的妹妹一直在笑,笑得好開心好開心的樣子。
——妹妹,你真的這麼開心嗎?
·
之後的每一天,太宰治都能在家門口撿到一只妹妹。
理由千千萬,沒有一次是重復的。而且每一次的理由都是那麼的……不該被拒絕。
真……不愧是他的妹妹?
·
既看妹妹過六歲生日之後,太宰治又被邀請了去給妹妹慶祝七歲生日。
妹妹的生日,他有什麼可去的?
可是齊木夫婦實在是太熱情了,硬拉著他去了隔壁。
跟去年一樣,客廳裡布滿了各種可愛的裝飾,桌上的蛋糕卻比去年大了許多,像是隨著妹妹食量的增長而增長。
蛋糕上寫著妹妹的名字——太宰真萌,並且只有這一個名字。
當年他騙齊木夫婦說這是齊木楠雄的雙胞胎妹妹,他們也信了。但是他們卻又理所當然地給一對雙胞胎分開過生日,並且還保留了妹妹的名字。
真是奇怪的人。
真……不愧是他們?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妹妹被眾星拱月一般圍在中間,而他站在一旁,與這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
突然,燈被熄滅,燭光盈盈,照亮了每一個人的臉。
妹妹看著他,朝他招了招手,喊道:「哥哥!」
對於這個稱呼,齊木夫婦依舊不覺得有什麼異常,欣然接受了。
他可是跟妹妹長得一模一樣。
果然是奇怪的人。
「哥哥!」妹妹又喊了他一聲,問道,「我不知道許什麼願,哥哥有什麼願望嗎?」
願望嗎?
他能有什麼願望?
總不能是世界和平吧?
搖了搖頭,他答道:「沒有。」
「真的嗎?」妹妹歪著腦袋,仿佛在說——我知道你在騙我。
騙她嗎?
沒有吧?
他能有什麼願望?他沒有願望吧?
沒有人回答他,因為他不曾問過任何人這個問題。
·
時間一晃而過,一年時間又即將過去。
太宰治和齊木夫婦的關系越來越好,蹭飯成了日常。
偶爾和妹妹一起跟他們夫婦倆遇到熟人時,他們甚至可以笑著說他是他們的兒子,並且用的是一種正經地、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讓人倍感信服的語氣。
而理由竟然是他和妹妹長得一模一樣?
太宰治真心感覺迷惑。
單細胞動物在一遍遍將自己復雜化的生物面前,成了難以理解的存在。
至於齊木楠雄和齊木空助,對此早已見怪不怪。哪怕是這夫妻倆突然覺得太宰治真是他們的兒子,他們恐怕也不會感覺到驚訝。
於是,他們真的見到了齊木夫婦詢問太宰治是不是他們兒子的一幕。
齊木楠雄:「……」
齊木空助:「……」
太宰治:「……」
「啊哈哈哈哈,阿姨開玩笑的啦~」齊木久留美解釋道,「沒有多生一個這種事我們當然清楚啦,只是真的太巧,你跟我們真萌長得一模一樣,所以就隨便問問啦~」
太宰治:不,你們一點都不清楚。
而後,他又在監控中不小心聽到了這對夫婦的神奇腦回路。
「他和我們真萌那麼像,不會是真萌長大以後穿回來的吧?」
「所以他其實是女生嗎?」
太宰治:「……」
雖然你們的親生兒子會穿越時空,可是既然你們腦洞已經如此發散,為什麼不想想最初是被騙了的可能呢?
哪怕在太宰治直白地詢問過後,他們倆依舊笑著答他:「真萌那麼可愛,怎麼可能不是我們的女兒啊~」
就是如此神奇,如此奇怪的人。
總之,直到妹妹八歲生日那天,齊木夫婦依舊沒能懷疑妹妹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蹭飯已經是習慣,生日當然也是要去的。
或者說,必須去。
這一年,妹妹慢慢成了他曾見過的樣子。
或許今天,或許明天,或許是不久的將來,妹妹就會碎裂、消散、徹底消失、不復存在。
妹妹肯定也是明白的。
可是她卻依舊笑得開心。
真的……就可以一直開心嗎?
所有人都在笑,就連齊木楠雄也在笑,唯一沒有笑的他又成了異類。
這種時候確實是該笑的,他也可以。
笑著笑著,臉上的肌肉開始僵硬。
妹妹……消散在了他懷裡,就和他曾經見過的那樣。
哭聲在耳邊響起,越來越響,越來越近,他卻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還維持著微笑的表情。僵硬的肌肉像是已經不屬於他,讓他無法控制。
這種時候,應該要哭的吧?
他們看起來好傷心啊,他們是在痛苦難過嗎?
我應該要做什麼?
沒有人回答他,因為他不曾問過任何人這些問題。
第60章 番外if
「 if3 」
一個尋常的午後, 太宰治撿到了一本神奇的書。
一年多後,他把剛出生的妹妹偷偷帶走了。
時間又走過四年,他再次來到齊木宅, 以另一個謊言帶走了妹妹。
他說, 他要帶妹妹去玩,一去多年,或許永遠不會回來的那種。
齊木夫婦自是不舍,但看著妹妹晶晶亮的眼睛, 他們還是同意了。
自此, 太宰兄妹與齊木家之間的聯系只余下了長久不斷的書信往來。
九月的橫濱,天氣說變就變。
單槍匹馬將招惹「羊」的小組織解決後,中原中也踏進雨幕中, 急匆匆朝據點跑去。
「中也!」
一進據點大門, 他就聽到了同伴急切的聲音。
「白瀨,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據點內,銀發男孩白瀨拿著吃了一半的食物站起來:「鐳缽街來了一波新勢力!聽說很厲害, 據說已經有很多人吃過虧了!」
聽說?據說?也就是並沒有招惹到「羊」頭上?
中原中也皺了皺眉, 問:「你說的緊急事件就是這個?」
「對啊。新鳥會你還記得吧?上次你教訓過, 他們才老實了。可是今天我們去問那個新勢力的事, 他們都嚇得不敢多說什麼!」
白瀨看著中原中也, 眼神中帶了一絲興奮:「中也, 我們先下手為強吧!」
聞言, 中原中也眉頭皺得愈發緊,他凝視著白瀨問道:「你忘了我們的規矩嗎?他們沒有招惹「羊」,我們也不會主動招惹他們。」
「只是——防患於未然嘛……」在中原中也的注視中,白瀨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只剩下一句, 「好吧,但是一旦他們招惹我們,你一定要立刻反擊回去啊!」
「啊,那是自然。」中原中也看了眼桌上的一片狼藉,頓了頓,默默朝據點深處走去。
陰雨持續了沒幾分鐘,天氣再度轉晴。
鐳缽街的某個角落,白瀨口中的新勢力正在進行新一次的獵食,又或者說是……反殺。
黑發女孩緊緊抱著懷中的面包,一腳將試圖搶奪食物的男人踹飛了出去。
「嘭——」
一聲巨響後,又是重物跌落泥潭的聲音。
見到同伴瞬間失去意識的模樣,一旁的瘦小男人後退兩步,驚慌開口:「你,你別過來……我,我跟他沒關系。」
新勢力的傳聞他自然也聽說過,就在剛剛他還跟同伴提過,要小心眼生的人。畢竟那是一個能讓所有人都三緘其口的勢力。
不止實力、樣貌未知,就連大致人數都沒人敢透露。
他猜過很多種可能,可是從來沒想過會是這種情況。新勢力居然只是兩個孩子而已。
兩個,孩子,而已。
「哦。」太宰真萌停下腳步,抹了把臉上的水珠。
見狀,瘦小男人心中生出一絲竊喜。
果然只是一個小孩子啊。
拋棄了生死未知的同伴,他轉身拔腿就跑,想盡快離開這個可怕的女孩。
在他身後,太宰真萌看著他的背影,鼓了鼓腮幫。
真以為她會信這種話嗎?
拿她當三歲小孩嗎?!
生氣!
她右腳微動,狀似隨意地將身前的一顆小石子踢了出去。
正中瘦小男人的小腿。
將面包揣好,她邁著小短腿跑到瘦小男人面前,一腳踩在男人肩頭,阻止了他向前爬的動作,也讓他徹底貼在了地面上。
「你——你你……我我我……」瘦小男人感受著肩頭的劇痛,看著正彎腰貼近他的女孩,腦袋一空,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然後,他聽到了太宰真萌的聲音。
「喂!我可是已經,六歲零七個月了啊!」
???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瘦小男人的腦子重新開始運轉。
才六歲,她是想說他們太垃圾嗎?兩個男人連個六歲小孩都打不過,可不是太垃圾嗎……
太宰真萌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只是很單純地想表示她已經不是那個能被騙的年紀了。
就是……跟某些人待得久了,她總是忘記講中間過程。
不過,反正這些都不重要,她才不管男人有沒有聽懂她的話。
起身,抬腳,用腳尖將男人翻了個身後,她再次彎腰,將男人身上的食物都搜了出來。
黑吃黑?
不,這叫收取精神損失費。
點了點收到的精神損失費,太宰真萌一本滿足。
今天的晚餐又有著落了。
來這裡果然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呢,總有「好心人」送上門來給她食物!
之前突如其來的雨淋濕了她的頭發,有些不適。她將食物一一揣進兜裡,然後伸手捋了捋發絲。
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她將手掌緩緩挪到眼前,瞳孔微縮。
「啊啊啊!哥哥!哥哥!哥哥!」她驚恐出聲,哭喊著回頭,「我又掉頭發了!哥哥!」
然而,身後原本太宰治所在的位置空蕩蕩的,只有微風帶起的不知名垃圾在空中盤旋。
她的哥哥呢?她那麼大一只哥哥呢?剛剛還在這裡的,怎麼又不見了!
·
雖然太宰治將太宰真萌帶走時說的是去玩,但事實上,這只是兄妹倆的流浪之旅罷了。
自從流浪到了橫濱,尋找哥哥這種事就從周常變成了日常。
直到夕陽西下,太宰真萌才終於在某條河的下游發現了哥哥——的一雙腳。
呼,終於找到了。
她將雙手圍作喇叭狀放在嘴前,呼喚道:「哥——哥——」
話音剛落,她就看到河面上的腿突然抽搐了下,然後漸漸隱沒在了河水中。
很快,一顆毛茸茸的腦袋衝出水面,朝她笑了笑,回應道:「真——萌——」
太宰真萌努著嘴跑到了河岸邊,叉腰指著自家哥哥道:「哥哥!說好的不再自殺呢!」
說話不算話!
盡給她找事!
「啊~真萌~」太宰治在水裡劃拉了一下,故作努力道,「真萌不是想吃螃蟹嗎?哥哥是在給小萌抓螃蟹呢!」
明明是你自己想吃好不好!她才沒有說過要吃螃蟹。
不過……
太宰真萌咽了口口水。
如果真的可以有螃蟹吃就好了。
於是,她問道:「哥哥,你會煮螃蟹嗎?」
煮螃蟹嘛……當然會了。
可是……
太宰治緩緩將雙手舉過頭頂,無辜地眨著眼:「螃蟹,沒有抓到。」
···
一陣沉默過後,太宰真萌露出一個假笑,然後將路上撿來的木棍往太宰治的方向戳去。木棍那頭准確無誤戳中了太宰治的後領。
她微微用力,就將太宰治從河裡挑了起來。
「啊啊啊啊——」太宰治一邊尖叫,一邊四肢並用掙扎著。
「哥哥你吵死啦!」
聽到妹妹的聲音,太宰治立刻收聲,乖乖掛在木棍上一動不動,宛若一條鹹魚。
雖然以太宰真萌的力氣就這麼把哥哥帶回去根本不費力,但是這樣的行為無疑太惹眼了些。
而且,也太丟人了!
把太宰治放了下來,太宰真萌戳著他的胸口,奶凶奶凶道:「哥哥,不許再自殺哦!」
太宰治坐在地上,再次無辜地眨了眨眼:「哥哥沒有自殺哦~」
信你才怪!
哥哥的嘴,騙人的鬼。
「走啦,」把木棍塞進太宰治懷裡,太宰真萌轉身朝來時的方向走去,「快回去了,天都黑了。」
突然,她又想起什麼,回頭朝太宰治哭訴道:「哥哥哥哥!跟你說!剛剛我又掉頭發了!」
她拉著太宰治的手,眼淚奪眶而出:「哇——哥哥!我不會像埼玉一樣吧?」
太宰治看著她,認真思考了下,沉聲答道:「很有可能。」
隨即,他不怕死地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真萌要變鹵蛋了!哈哈哈哈哈哈!」
聽著自家哥哥魔性的笑聲,太宰真萌捏緊拳頭忘記了哭泣。
「太!宰!治!」她用力念著自家哥哥的全名,忍不住一拳揍了上去。
天邊劃過一道流星,太宰治抱著木棍,仿佛一串巨型烤肉一般,被迫朝「家」的方向前進了幾十米。
太宰真萌拖著太宰治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去。
一路上,很多人都偷偷打量著他們,心聲各異。
——真可憐啊,這麼小年紀,還要照顧腦子不太好的哥哥。
——居然今天也平安無事嗎?真是好運。
——他們真的要在這裡住下來了?不行,我明天,哦不,等下就搬家!這個小孩太恐怖了,不能讓她發現我就在這裡!
依舊抱著木棍的太宰治看著某個方向,突然眯眼笑了笑。
「哥哥!你看什麼呢?快來搭房子!」太宰真萌伸手把木棍從太宰治懷裡抽了出來,輕輕一掰,就把這根木棍平均分成了兩段。
太宰治抬頭看她,賴在地上不肯起來。
「啊~我親愛的妹妹~」他扭動著身體,撒嬌道,「哥哥太弱了,什麼都拿不動呢~」
「哦。」太宰真萌反手將兩根木棍都插|進了地面,然後蹲到了太宰治面前,一字一句道,「哥哥,餓死是個好主意哦?」
聽到這話,太宰治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餓死這個死法他嘗試過了,太痛苦了,他才不要再次嘗試!
「啊~我親愛的妹妹~」他立刻跳起來,朝還未固定好的木板走去,「哥哥好像突然又充滿力量了呢!」
·
兄妹倆齊心協力折騰了兩個小時,一個不遮風也不擋雨的小房子才算是搭建完畢。
為了頭發,太宰真萌匆匆吃過面包,趕在九點前抱著太宰治的胳膊沉沉睡去。
看著太宰真萌的睡顏,太宰治小心翼翼將自己的胳膊抽了出來。
他親愛的妹妹啊……
他凝視著太宰真萌,伸手想揉揉她的腦袋。但在真正觸及到她之前,他又停了手。
妹妹,妹妹啊~
他朝遠離太宰真萌的方向挪了挪,然後從懷裡拿出了一本書。
整個人泡在河裡許久,他的衣服還晾在外面至今未干,這本書卻很神奇地半點都沒沾濕。
沒有將書打開,他只是盯著封面,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果然還是……
第二天,太宰真萌醒來的時候發現哥哥竟然又不在。
這樣危險的地方,哥哥那個小身板可扛不住幾下打。
草草吃過僅剩下的食物,她踏出「家」門,再次走上了尋找哥哥的路途。
這次的尋找哥哥之旅比以往簡單太多,她沒走多遠,就聽到了哥哥的聲音。
或者該說……她聽到了哥哥的慘叫聲。
竟然有人敢欺負她家哥哥?!!!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衝過去,一人一腳,只給那些欺負哥哥的人留了一口氣。
「真萌~」哥哥對她撒著嬌,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樣,卻從懷裡拿出一個面包遞給了她。
似是在說:哥哥為了保護給你的食物才被欺負的哦~
太宰真萌又氣又笑。
「哥哥!」她朝太宰治伸出手去,「跟我回家吧,不要亂跑了。」
太宰治沒有回答她,也沒有搭上她的手,自己站了起來。
「走吧,回家了。」
太宰真萌看了眼躺在地上起不來的幾個孩子,確認他們沒有生命危險後,趕緊追了上去。
這些孩子,自然是白瀨等人。
他們千方百計終於得到了新勢力的消息,原本只是想親自探查一番,卻反被挑釁,干脆打了起來。
對方如此弱小,讓他們產生了一種不過如此的感覺。
傳聞中很可怕的新勢力,原來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他們沒想到的是,對方還有幫手,而且幫手的實力和在他們手下毫無反抗之力的人差距懸殊。
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腳踹暈了過去。
醒來之後,他們自是滿肚子的委屈。
自從撿到中原中也後,他們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理所當然的,他們回去找了中原中也。
一番添油加醋之後,他們輕松地勸服了中原中也,讓他給他們報仇。
可是萬萬沒想到,待到他們終於找到敵人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小女孩蹲在雨裡哭泣的場景。
此時的他們更沒有想到噩夢一般的時間已經拉開了帷幕。
起初,女孩只是安靜地待在據點,除了吃得多了些之外,和普通的女孩無二。
大約時間可以衝淡一切,他們漸漸忘記了曾經被支配的恐懼,小動作又開始不斷起來。
可是啊,女孩並不是省油的燈。
在武力和智力的雙重碾壓之下,他們被迫老實起來。
直到女孩的哥哥再度出現那天,他們才迎來了「解|放」。
當然,這個「解|放」僅僅指的是從太宰真萌手裡「解|放」出來而已。
太宰治再度出現在妹妹面前的那一天,是妹妹的11周歲生日。
妹妹看起來很好,就和他記憶中一樣的陽光快樂。
雖然分別數年,但一見到他,妹妹還是第一時間朝他撲來。
一切的一切都恍若復制粘貼,唯一改變的只是妹妹現在11歲了。
妹妹十一歲了啊……
得知他加入了港口Mafia,妹妹也吵著要加入,但被他嚴詞拒絕後,妹妹就再沒提過這件事。
森先生問他:「太宰君,你很疼愛你的妹妹嗎?」
否則為什麼不允許她加入港口Mafia?
太宰治卻只這樣回答:「她太麻煩了。」
「既然麻煩,為什麼還要讓她留在你身邊?」
太宰治朝他笑笑,答道:「要留下她的是那個小矮子,不是我。」
森鷗外看著他,笑而不語。
一年後,妹妹的十二周歲生日。
看到妹妹消散在他懷裡的瞬間,他想起了曾經和妹妹共處的時光。
當年,他原本的計劃是帶妹妹來到擂缽街後就離開的,可是鬼使神差的,他還是留了下來。
那段時間,妹妹的日子過得委實不算好。
從吃喝不愁的家裡被帶走,過上了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還要照顧他這個垃圾哥哥。
確實是很糟糕的日子啊。
可是妹妹啊,怎麼可以一直這樣開心呢?
但怎麼不能一直在這個世界上開心呢?
第61章 番外if
「 if4 」
沿著同一軌跡前進的平行世界, 也會在某一點突然觸發分支。
和往常一樣,太宰真萌欺負完「羊」的某些成員後,快樂地上了床。
然而, 就在閉眼的瞬間, 她感應到了什麼。
不需要過多的思考,全憑本能,她從窗戶跳了出去。
哥哥就在外面,用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溫柔眼光看著她。
「哥哥!」她撲了上去, 撲了個空。
一轉身, 避開她的哥哥卻還在對她笑著,溫柔地笑著。
這樣的哥哥,怎麼能對他生氣呢?
而且哥哥還說:「妹妹, 哥哥來接你了。」
——來接我的哥哥啊!不能更美好了!
「哥哥, 你要帶我去哪裡呀?」
哥哥說:「要帶你去很遠的地方。」
很遠的地方是哪裡?太宰真萌不知道。
她只知道既然很遠, 那她得跟小伙伴們道別。
可是哥哥卻說:「不可以哦,我們現在就要走。」
現在……嗎?
「那, 哥哥……」太宰真萌小心翼翼問了聲, 「我要留個紙條可不可以?」
哥哥沒有說話, 沉默在夜風中飄搖。
看著哥哥的臉, 她沉思著。
她想到了自己曾無數次對中原中也說過:哥哥一定會來接她的!
稍稍安心, 她上前一步抓住了哥哥的衣擺。
「那, 哥哥……我們快走吧!」
帶我走吧, 哥哥。
哥哥還是笑著,輕聲應道:「好。」
所謂的很遠的地方,依舊是要流浪前往。
和上一次流浪到橫濱不同,這一次,他們的流浪途中多了一個伙伴。
那是一個名為「夜鬥」的神明。
那是一個幾乎全能的神明, 只要花費五円,就能讓他做任何事。
因為有他在,他們的流浪旅途變得更像是……游玩。
他們走了許多地方,看了許許多多的人,可是那個「很遠的地方」好像真的很遠很遠,一直一直走也走不到盡頭。
可是這又有什麼呢?
哥哥就在身邊啊,哪怕一直一直這樣走下去,也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啊。
從十一歲到十九歲,她和哥哥還有夜鬥一起走了八年,幾乎踏遍了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幾乎看遍了全世界的所有風景。
最後一站是一個絕美的雪山,溫度很低,她卻感覺不到冷,但她還是乖乖戴好了自己的毛絨帽子,試圖融入普通的人群。
可是,或許是太冷了吧,一路上山,他們沒有遇到任何人。
連夜鬥都沒有跟上來,一片白茫茫中,她有了一種全世界只剩下她和哥哥兩個人的錯覺。
哥哥問她:「好玩嗎?」
她回答:「有哥哥在,什麼都好玩!」
哥哥給她吃了甜筒,奶油味的,香香甜甜。
哥哥一直抱著她,從未有過的一直抱著。
她想,這裡大概就是終點了吧。
「哥哥,」她說,「我永遠愛你。」
「哥哥,」她又說,「就算你不愛我,我也永遠愛你。」
所以沒事的哦哥哥,你不愛我也可以的哦。
只要我愛你就好了。
哥哥沉默許久,最後只說:「生日快樂,妹妹。」
「謝謝哥哥~」
然後,白茫茫的世界中,只剩下了一個人的身影。
「 if5 」
一個尋常的午後,太宰治撿到了一本神奇的書。
一年後,妹妹出生當天,一座神社落成了。
神社裡供奉著一位無人知曉的神明,香火廖廖。偶爾誤入的人貢獻香火還是看在神社裡兩個孩子可愛的份上。
這兩個可愛的孩子當然就是太宰兄妹。
太宰治帶著妹妹住在這座神社裡,日常是和被供奉的神明玩鬧。
這樣的日子單調,卻又不失有趣。
時間一晃而過,十七年過去。
連太宰治自己都沒想到自己居然可以在神社裡停留那麼久。
十七年過去,神明變了,不再無人知曉,有無數人爭搶著供奉,有無數人記住了他。
十七年過去,神社變了,信徒們一遍遍裝飾神社,把神社變得富麗堂皇。
十七年過去,妹妹卻沒有變,是太宰治曾看過的模樣。
是……不可以嗎?
哪怕從出生起就一直待在夜鬥身邊,卻也一樣嗎?
深夜,他一手抓著妹妹的頭發,一手拿著書,坐了許久許久。
夜鬥一覺醒來,看到這場景,幽幽摸了過去。
對於這位改變他神生的人,他有著無限的好感。就像是對待金|主那般,他關切詢問道:「太宰君~你怎麼了?在想什麼呢?」
待到看到太宰治的眼睛,他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
迷茫……
這樣的眼神竟然可以在太宰治眼中出現。
閉上了嘴,他安靜地坐到了太宰治身邊。
安靜的氣氛中,他卻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偷偷往太宰治手中的書上瞥了眼。
「夜鬥。」太宰治突然開口。
「啊……啊?」夜鬥被嚇一跳,趕忙收回視線,只當自己什麼都沒看,正襟危坐著問道,「怎麼了?」
下一秒,他覺手上一重。
低頭一看,便看到了剛剛偷瞄過的那本書。
與此同時,還有一支筆也被遞了過來。
「這……」夜鬥不解地看向太宰治,「這是什麼意思?」
太宰治翻開書,答道:「在上面寫下我妹妹的名字。」
平淡的語氣中,夜鬥卻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但只是寫一個名字而已,又有哪裡可以不對勁的呢?
然而,幫他寫下「太宰真萌」的最後一筆時,不對勁的事情發生了。
剛寫下的名字瞬間消失,沒在這本書上留下一絲痕跡。
想他堂堂一介神明,居然連一個名字都寫不了?這個面子可就丟大了。
他不信邪,再次重復了剛剛的動作,將「太宰真萌」這個詞寫了上去。
然而就和剛剛一樣,名字寫成的瞬間,字跡就消失不見了。
他沒有去看太宰治的表情,只不信邪一般,一遍遍在這本書上寫著「太宰真萌」這個名字。
可是一遍遍的嘗試得到的只有一遍遍的失敗。
終於,他放下筆,轉頭看向了太宰治。
太宰治他,好像早就知道這個結果,對此無悲無喜,臉上面無表情,讓人無法察覺他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太宰君?」夜鬥喊了聲。
太宰治沒有回應,只默默將紙筆收了起來。
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日子還是一天天這樣過,和過去的每一天都沒有什麼不同。
妹妹每天開開心心的,吃飯睡覺打哥哥。
但在某天,很突兀地,繁榮的神社突然關了門。
那是妹妹的十八歲生日。
生日……這樣的日子幾乎成了太宰治反射性不喜的日子。
冥冥中好像有什麼一直在看著他們。
蛋糕的香甜只是站在附近就可以聞到,一切美好得好像只有夢中才可以出現一般。
妹妹在笑。
妹妹很開心。
妹妹拿著蛋糕要來砸他。
最後卻只是輕輕地,把手中的蛋糕放進了他嘴裡。
「哥哥,好吃嗎?」她問。
「好吃。」他回答。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既然一切都早已注定,他們的掙扎是不是就像是一場笑話呢?
這十八年的時間,只是在浪費時間嗎?
又或許……這十八年的時間,可以是養料嗎?
「 if6 」
港口Mafia首領換代的那天,港口Mafia多了一處禁地,沒有人知道那裡有什麼,所有人只知道任何靠近那裡的人都會死,無一例外。
事實上,禁地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房間而已。
房間裡,有一個睡美人。
新任港口Mafia首領太宰治從百忙之中抽出空來,走進了這個房間。
「夜鬥。」
他一聲呼喚,就有一個身影出現在了房間裡。
「我在的。」
「嗯。」
沒有看夜鬥一眼,太宰治朝床上的睡美人走去。
昏暗的燈光下,睡美人一臉安然,瓷白的皮膚像是從未見過陽光,透出些病態。
在床邊坐著,他很快就等到了睡美人醒來。
睡美人睜開眼,朝他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哥哥……」
她的聲音,沙啞中帶著些無力。
「嗯,該吃飯了。」他對她說。
「好。」
睡美人被扶了起來,軟軟地靠坐著,她張開嘴,等待著哥哥的投喂。
沒有甜食,沒有肉類,甚至連主食都沒有。
哥哥給她投喂的,是各式各樣的藥丸,還有零星一些已然看不清真面目的糊糊。
以最低的熱量,提供她身體最基本的需求。
——這是她從出生起就已經習慣了的事。
她不曾看過藍天,不曾看過白雲,也不曾曬過陽光。從小到大,陪伴她最久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還有夜鬥。
不過她知道,哥哥一直都在。
哥哥一直在就好。哥哥一直在真好。
昏昏沉沉地,她又閉上了眼睛。
夢裡什麼都有。
見妹妹睡著,太宰治立刻出了房間,再度投入到了工作中。
但……頭腦太好有時候也是一種負擔。
即使是處於如此高負荷工作的狀態下,太宰治缺依舊可以有空去思考一些其他問題。
更甚至,在這無邊無際的工作中,對於某個問題的思考反而越來越多。
他不得不承認,他是在害怕。
在發現妹妹明顯多掉了許多根頭發的那天,這種害怕的覺達到了頂峰。
妹妹,果然是注定抓不住的嗎?
是的,至少在這個世界是的。
妹妹十九歲生日那天,他也失去了妹妹。
只是……多了一年嗎?
妹妹,哥哥是不是很可笑?
「 if7 」
這個世界,太宰治依舊成為了港口Mafia的首領。
妹妹如願以償也加入了港口Mafia,成了他身邊一個光吃飯不干活的小秘書。
不過,雖然不做秘書該做的事,但是她卻常常客串著保鏢的角色,幾乎搶了中原中也干部的所有活。
偶爾,她還會搶了哥哥的活。
一切需要首領離開港口Mafia親自去做的事,都由她一力承擔了。
「哥哥,你主內,我主外,這不是很好嗎?」她這樣對哥哥說。
太宰治沒有搭理她,卻也默許了這件事。
於是,港口Mafia信任首領的形像在外愈發高大起來。
智多近妖的頭腦,加上無人可敵的實力,所以想要與港口Mafia作對的人只是想想就倍膽寒。
這樣的人,他們似乎都不配成為他的敵人……
可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在有生之年可以聽到這神一般的人物死亡的消息。
在這消息傳出的前幾天。
太宰真萌找到了哥哥,沒頭沒腦地問了句:「哥哥,那我要怎麼辦?」
你要留下我在這個世界上嗎?
她的哥哥沒有回應,只揮揮手讓她離開。
她沉默著,盯著哥哥的眼睛,試圖從中看到些什麼。
然後,她笑起來。
「哥哥再見。」
·
再見的時間來得很快,就在那個消息傳出的那天,她早早等在了某個房間。
夜鬥似是預到了什麼,片刻不離地跟著她,一直試圖跟她聊天。
「夜鬥,你好吵啊。」她說。
夜鬥尷尬笑笑,還是忍不住問道:「你……還有你哥哥……到底怎麼了?」
「沒有怎麼啊~」她輕松答道,眼神看向窗外,滿目的興奮。
「那你……」
太宰真萌收回視線,看向夜鬥,歪了歪腦袋。
「夜鬥,你是不是也想吃這個啊?」她說著拋了一顆怪人肉給他。
夜鬥手忙腳亂接過,大聲否認道:「才沒有!我才沒有要吃這個!」
「不要客氣嘛夜鬥~」太宰真萌晃了晃手裡的袋子,裡面還有一大堆烹制好的怪人肉。
這些肉味道好不好夜鬥不知道,他只知道這些肉蘊含著龐大的能量。
前兩天,他是看著她把怪人總部搗毀,然後做的這些肉丸……
從那之後,她就一直在吃,沒有停歇。
連睡覺都不曾睡。
「你……」夜鬥欲言又止。
太宰真萌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事啦夜鬥~別擔心~」
「真沒事?」夜鬥問。
「真的。」太宰真萌認真回答道。
說著,她扯了扯自己的帽子,沒給任何一根頭發露出來的機會。
她朝夜鬥笑著,繼續吃起了她的小零食。
天色越來越晚,她似有所,打開了窗。
抬頭看去,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伴隨著這身影的,還有某個熟悉的聲音在喊「太宰先生」。
果然是哥哥啊。
夜鬥驚慌了下,下意識就想去救太宰治。
可是還沒挪動一步,他就感覺眼前突然一黑。
好像……有什麼人猛地砸了他一拳,把他給咋暈了。
他可是……神明啊……
太宰真萌收回手,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很熟練地翻窗而出。
准確無誤地,她抓住了哥哥的手。
最後一口怪人肉入口,在他們落地前,她先消散在了空中。
然後,墜落。
世界安靜了。
「 if8 」
某天,武裝偵探社迎來了兩位特殊的客人。
特殊之處在於……這是敵對組織的首領和首領的妹妹。
「所以,你是希望我對你妹妹使用異能力?」與謝野晶子問他。
太宰治點了點頭。
「那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同意你的請求呢?」與謝野晶子又問。
太宰治看著她,篤定道:「你會的。」
與謝野晶子被看得心中發毛,下意識避開了他的視線。
「你又是哪來的信心認為我會?」
太宰治依舊篤定道:「你會的。」
車轱轆了幾分鐘,與謝野晶子敗下陣來。
好吧,她確實會的。
這麼可愛的女孩子,怎麼可以不救呢?
而她不知道的是,福澤諭吉辦公桌上已經擺了一個文件袋,即使她此刻沒有同意,最終也會同意的。
這不是他的請求,這是他的要求。
總之,這件事就這樣敲定了。
與謝野晶子的異能力只有瀕死之際才能起效,但是看著太宰真萌,她莫名地下不了手。
心尖發顫,總有一種不好的預。
「姐姐~」太宰真萌終於開口,笑著問她,「我可以和哥哥在這裡住一段時間嗎?」
在反應過來之前,話已經先出口:「當然可以。」
於是,港口Mafia的首領和首領的妹妹,就這樣住在了武裝偵探社。
倘若這件事被外人知道,諒誰都不敢相信吧?
時間過得很快,在越來越緊張的氛圍中,與謝野晶子終於等到了出手的時機。
可是……失敗了。
不祥的預成了現實,她眼睜睜看著可愛的女孩在她眼前消散。
而女孩的哥哥,卻像是已經見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一般,甚至還笑著對她說:「沒事哦,沒關系的。」
但這怎麼可能沒關系?
太宰治依舊笑著,告訴她:「這是命中注定的事,所以沒關系哦。」
又排除了一種可能呢……
這真的可以成為養料嗎?
「 if9 」
這個世界的橫濱經歷了三次聖杯戰爭。
第一次,太宰治獲得了勝利,向聖杯許下了「讓妹妹停止成長」的願望。
對結果不抱任何希望的結果當然是沒有結果。
第二次,太宰治再次獲得了勝利,他向聖杯許下了「讓妹妹死後成為英靈」的願望。
功績已經足夠,只看……聖杯能否在妹妹身上起效了。
等待的時間不很漫長,在妹妹消散後,橫濱就迎來了第三次聖杯戰爭。
這也是難得的,在妹妹消散之後,他還去做和妹妹相關的事情。
在他看到過的那些世界裡,他可是都如妹妹和自己期待的那樣,只當自己不曾有過一個妹妹。
一切都很順利,妹妹如願成為了英靈,也如願被召喚了出來。
可是……
他留不下妹妹。
希望就在眼前,卻隔了一層戳不破的玻璃,只能遠遠看著,永遠只能遠遠看著。
所以還是……成為了養料嗎?
「非if 」
一個尋常的午後,太宰治合上了手中的書。
他緩緩撫摸著封面,眼神專注。
這時,妹妹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哥哥!哥哥哥哥哥!你在做什麼呢!」
最後一句話是在他耳邊說的。
「哥哥的耳朵要被你震聾了!」太宰治一邊嫌棄說著,一邊試圖把妹妹推開。
可是自從妹妹回來後,他哪裡還能推開妹妹。
「哼!哥哥哪能那麼輕易聾了!」太宰真萌抱著自家哥哥的脖子,肆無忌憚撒著嬌。
在哥哥身邊,她永遠是個孩子。
太宰治唇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他摸了摸妹妹的頭發,輕聲慢語道:「明天去一趟齊木家吧,我們已經玩了好多年了。」
「好啊!」太宰真萌自是同意。
頓了頓,她又道:「也要帶中也一起去!」
也算是回娘家不是?當然要帶上女婿一起。
然而太宰治聽到這話,臉瞬間黑了。
「不可以!」他激烈拒絕。
太宰真萌松開他,朝他做了個鬼臉:「略略略~就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就可以就可以就可以!」
兄妹倆的吵鬧聲響徹了整個港口Mafia。
雖是吵鬧,但卻帶來了無限活力與生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