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2-3-5 14:12
《(柯南)在酒廠技校的日子》作者:田野鳴風【完結+番外】
文案:
沒有人懷疑藤間智是日本公.安派進組織的臥底,畢竟她進酒廠的時候什麼都不會,是在琴酒的手下憑借出色的學習能力才成為全能型選手的,怎麼想也不可能是個特工。
她學習能力極強——做任務的時候,一個小混混朝她吹了聲口哨,她一個思索,也朝對方吹了聲口哨。
蘇格蘭:你停下,別什麼都學啊!
她因為消耗大而經常飢餓——把子.彈.彈.匣裝滿的同時還不忘往嘴裡塞一口吃的。
波本:……當心別錯把子.彈當成小蛋糕吃下去了。
她因為CPU運行過快容易頭疼——「黑麥,針織帽借我。」
黑麥:頭又疼了?
特工技能為零的公安臥底藤間智進入酒廠後成為了完美特工,當酒廠是藍.翔.技.校呢?
藤間智(往嘴裡扔了一顆巧克力球,挑眉笑):難道不是嗎?
等一下——臥錯底是怎麼回事?做了一晚上作業一看是同桌的作業本,救命!
女主性格原型是狗子,外貌卷毛小帥哥一個(錯了錯了是拽姐),有一點五條悟的設定影子
男主赤井秀一
起.點.流大女主,女強
勵志版:只要她還在往前,就不會淪為止步不前的腐朽心靈。
注意:
1.感情線虐秀一,失控秀綠茶秀略黑化秀
2.女主強且不斷成長,小警犬屬性
3.如封面所示,收獲男媽媽若干:零、景、琴等等
4.關於救濟,小搜救犬女主當然會完成救濟,但萩原還是無了(番外會補一個研二存活的設定)
【正文完結,放心食用】【男主赤井秀一】
又名:《學神在柯學世界的釀酒日常》《鐵桶女主虐哭了那個FBI》《酒廠男媽媽和皮皮卷的故事》
因為太喜歡隔壁智姐了(參見《勸架高手》),所以雖然隔壁還沒開文,但這邊已經安排上了智姐的另一篇,性格有變動
內容標簽:強強 女強 少年漫 柯南
搜索關鍵字:主角:藤間智▏配角:赤井秀一,安室透,諸伏景光……▏其它:柯南,同人
一句話簡介:在酒廠技校做校霸的日子
立意:學習永無止境
[url=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6336671]原創網[/url]
悠于 2022-3-5 14:13
第1章
琴酒把一個新來的廢物扔給了新來的訓練場教官,兩天後,教官小心翼翼地給琴酒寫了一封郵件,措辭極其謹慎,大意如下:老夫不才,真本事還是有點的,但這尊大爺我實在供不起了。
呵。
琴酒冷笑一聲,把煙頭熄滅,轉頭就讓伏特加驅車去了千葉縣的新人訓練場。
他在場邊看了一會兒。
黑發微微帶著天然的鬈度,眉峰濃密,半張臉埋在狙擊。槍。後,眼睛對准瞄准鏡,扣下扳。機。
六百碼精准命中。
這是剛學兩天狙擊的新手能達到的水平?要不是他自己試探過,兩天前這個名叫藤間智的女人確實無能到只能去工地搬磚而已,他或許現在就該懷疑這是哪國派來臥底的特工了。
琴酒微微眯起眼睛。
苦練多年最大射程還在六百碼的科恩和基安蒂可以扔了。
「繼續。」他對那個放下狙擊。槍的姑娘道。
或許是天才吧,就看看這個天才能不能繼續精進了。
她擺了擺手:「等我一下。」
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紅色包裝的Kitkat巧克力威化棒,拆開包裝,嘎吱嘎吱,三兩下把巧克力棒咬完了。
又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塑料袋來,把包裝袋仔細地放進袋子裡,袋口扎好,重新塞回口袋。
琴酒示意她繼續提高練習的狙擊。射程。
她把手放在自己的頭頂上,幾秒,然後一臉抱歉地對琴酒道:「今天狙擊就練到這裡了,腦袋開始發燙了呢。」
CPU發燙了?
琴酒站起身:「格鬥場。」
那個新來的教官可不止教她狙擊,還負責教格鬥。
藤間智瞪大眼睛:「還要格鬥?」
「怎麼,沒學會?」
「哪能呢?」她又伸手在口袋裡摸東西了,摸出一根粟米棒:「只是有點餓而已。」
嘎吱嘎吱啃粟米棒的樣子活像只小松鼠。
琴酒嗤笑一聲,徑自往格鬥場的方向走去,她一邊啃粟米棒一邊快步跟上。
「衣服換了」,他看了一眼她身上的黑色帶拉鏈口袋的衛衣和好幾個大口袋的工裝褲。
藤間智有點為難地把手摸進衛衣口袋裡,又摸出一顆巧克力球來撕開鋁紙放進嘴裡,才不舍地去換了衣服。
紅色背心扎在藍色褲子裡,襪子是亮黃色,整一個亞美尼亞。國。旗。
琴酒又輕輕嗤笑一聲。
露出的雙臂雖然瘦弱,但是線條流暢,身材瘦卻緊致有型,看起來平時還是有在搬磚的,就是挑選格鬥服的品位不怎麼樣。
和她對戰的正是那個新來的教官,三十歲的男人,有力氣有經驗,正是最強盛的年紀。
哨聲吹響,那個把黑色鬈發扎起來的女子彎下身躲過教官上來就猝不及防出招的一腿,動作有些狼狽。
剛來就處於下風,弱得令人無法直視。
也是,兩天前還是個連最普遍的空手道跆拳道都沒學過的弱雞。
一個直拳襲來,她卻伸手去推那個虎虎生風的拳頭,這是何等的雞蛋打石頭的白痴行徑,教官一愣,卻因為腹部傳來的重擊悶哼一聲。好家伙,在這裡等著他呢,用看起來傻瓜的行動讓他分心,然後趁機出擊。
腹部正中的一拳讓場上形勢急轉直下,本來被動閃避的藤間智揪住教官哼哼唧唧的機會對著他猛攻,一招接一招,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她轉身後擺腿掛在地面。
那個三十歲的教官面部朝地磕在地上,她半跪著把教官摁住,轉頭朝琴酒:「停了停了,撐不住了!」
琴酒也沒為難她。
縱使能精確判斷對手的出招並使出最合適的對招,力量不夠就是弱點。
「力量訓練跟上去。」
他看了一眼那個正在拆堅果棒包裝的黑色鬈發女子,皺起眉。
出手握住她的腕,輕輕一扭,從她手上將堅果棒撈走了,握著她手腕的手順勢一推,居高臨下地看著被摁在牆上的她:「廢物。」
新來的那個教官更是廢物,可以扔了。
藤間智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手上的堅果棒消失在眼前,
有這麼仗勢欺人的人嗎?她剛進新手村誒!頂著紅燒大翅膀來新手村屠萌新真的好嗎?
琴酒墨綠的雙眸淡然看著她也同樣出手去撈他手上的堅果棒,他沒有使力,也沒有反抗,任由她完美復刻了他剛才一系列的動作。
這下形勢掉了個頭,被摁在牆上的換成了銀發黑衣的琴酒。
「做得好。」琴酒淡淡地稱贊了一句。
無論是狙擊練習,還是格鬥訓練,抑或是現在的搶零食,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女人是看過一遍就可以完美復刻別人動作的天才。
學習模仿能力絕頂。
藤間智笑起來,松開手,拆開堅果棒包裝紙:「謝謝!」
看出來了,這個看起來凶殘的家伙是在教她新動作要領。
琴酒整理了一下衣領,撣了撣蹭在大衣上的灰:「少吃一點。」
他對天才沒什麼意見,但如果任務過程中也像這樣高頻次進食,恐怕警察第二天就順著現場的食物殘渣查到她頭上來了。
「這也不能賴我啊——我太聰明了,身體和頭腦消耗大,不吃東西下一秒就沒電了。」她無奈地解釋了一句。
天大地大,吃飯要緊。
琴酒想起剛才湊近時在她身上聞到的味道,冷笑一聲:「那也不能把洗發水和沐浴露都換成荔枝味的。」
藤間智無言以對,她對這個人的鼻子靈敏度算是嘆服。
……至於荔枝味的洗發水和沐浴露,不怪她,真的是那個系列的洗發水和沐浴露先朝她動手的,好好地放在貨架上散發什麼食物香氣來勾引她呢?
…
出訓練場的時候,藤間智迎面就遇到了一個金發黑膚的青年。
對方看了她一眼,看不出神色。
她眨眨眼,沒有打招呼。
這是進來組織臥底的公安前輩降谷零,想必他已經得知公安新派來的臥底就是她。在現在沒有任何交集的階段,可不敢隨便和人交朋友,免得引起別人懷疑。
正擦肩而過時,那個金發青年卻停下來:「你等一下。」
藤間智站定,轉過身去看他。
金發青年皺著眉,用手指了指她的工裝褲:「口袋漏了。」
不啻驚雷!
她慢慢地低頭去看她的褲子,果然在右邊膝蓋旁邊的那個口袋鑽出了些線頭,再低頭看,果然有一個洞!
裝在右邊膝蓋口袋的食物是什麼?她的腦袋飛快運轉,終於想起來:是小包裝的麥麗素!
藤間智臉色蒼白地伸手摸進那個口袋。
果然,糖包裝的麥麗素只剩下兩顆了。
腦中一陣陣驚馬碾過,頭不可抑制地痛起來,她一手扶上太陽穴,額頭開始冒冷汗。
頭痛病果然在極度勞累和受到精神刺激之後又犯了。
金發青年一愣,朝她挪動了一步:「沒事吧?」
她咬咬牙:「沒事,就是頭有點暈。」
何止有點暈,很痛!高強度訓練了半天、還丟了麥麗素,雙重刺激下她的頭像是要炸了!
已經邁不動腿了,她雙手捂著頭緩緩蹲下。
金發青年不自覺地皺起眉,走近她,蹲下身:「去醫院。」
眼神卻晦暗不明。
新派來的臥底不會是一來就被組織懷疑了,被喂了什麼藥吧?
…
醫院。
金發青年扶著藤間智慢慢走出醫院的旋轉門。
「都說我沒什麼事的,老先天疾病了。」藤間智無奈地聳了聳肩,「腦袋瓜子太聰明總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安室透哧地笑了一聲,看向她的眼神裡卻透著擔憂。
不知道上面的人怎麼想的,居然派這樣一個小姑娘來臥底?沒有任何特工底子,白紙一張,還有致命的先天疾病。
讓她來送死嗎?!他幾乎是有點憤憤了。
「你的褲子怎麼回事?」安室透問。
藤間智有些尷尬:「……怪我怪我,這條褲子確實好幾年了,是該破了。」
每天還要裝那麼多東西,是該破了。
「……沒錢買新的嗎?」安室透神色有點微妙。
不會是因為窮才被上頭威逼利誘送進來的吧?
藤間智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哈,是這樣的,賺的錢都買食物了……」
倒也不是窮的問題,問題是她光記得買食物,忘記買衣服了。
作者有話要說:
蘇格蘭和波本:……怎麼感覺角色定位從「臥底前輩」向「男媽媽」邁進了?
女兒她窮,女兒她餓,但是不妨礙女兒帥!
第2章
天黑下來的時候,藤間智吭哧吭哧地從超市搬回一大堆食物,在那個看起來很舊的小公寓前停下來,公寓磚紅色的圍牆矮矮的,大門旁的門牌上寫著「木馬莊」。
她拿出鑰匙打開公寓的小鐵門,「吱呀」一聲。
「小智今天這麼晚回來?」說話的是抱著她兩歲兒子的房東太太杉浦理穗。
她說謊臉不紅心不跳,笑道:「新工作的老板可凶可凶!」
房東太太對她的「新工作」關切了兩句,隨後又補充了一句:「小智千萬要吃飽啊!」
藤間智朝那個瞪著圓眼睛好奇看她的小寶寶wink了一下:「那是當然!」
再窮不能窮糧食,再苦不能苦口腹。
所以,洗完澡的藤間智盯著她那條口袋漏了的工裝褲足足兩分鐘後,從抽屜裡取出針線包,給那個破口袋打補丁。
她大學一畢業就被派來臥底了,現在又是全職臥底,沒有工作,只有公安工資勉強撐著。如果單純為了填飽肚子,她可以買壓縮餅干這類的,但她偏不,什麼好吃的都要嘗一嘗,為了吃點好的,她真的是窮盡畢生所學的來省錢。
省吃儉用?儉用倒是執行得很到位,省吃不存在的。
穿針引線,打補丁,縫縫補補又三年。
打完補丁,她抬起胳膊聞了聞自己的手,幸福地閉上了眼睛。
好香好香,荔枝味的沐浴露真是太香了。
錢果然是要花在刀刃上才可以!
…
有些方面藤間智確實很天才,但是諸如力量訓練這種需要實打實的積累的她還是得像個普通人一樣努力。
……就像上學時積累好詞好句一樣,天才還不是要看一書架又一書架的書。
第二天,她背著裝滿了食物和水的背包從東京米花町出發。
掰了掰手,拉了拉韌帶,扎好黑色鬈發,為了在訓練中不受過長頭發干擾,頭發剪到了及肩長度。
目標是徒步跑到千葉縣的訓練場。
三十公裡的勻速馬拉松。
當然,她的馬拉松很水,跑三公裡停下來,從背包裡拿出食物,大快朵頤,走一段路消化消化,再繼續跑。
「伏特加,停車。」
琴酒把車窗搖下來一點,墨綠的眼睛上下審視那個坐在路邊花壇邊上一口三明治一口礦泉水的黑色鬈發年輕女子。
活像個難民。
資料上寫著她是個孤兒,看來果然窮得叮當響,不然也不會鋌而走險進組織賣命。
琴酒重新搖上車窗,示意伏特加繼續開車。
解決完東京的事務後,琴酒又去了千葉縣的新人訓練場。每次組織進來新人,他都忙得焦頭爛額。
在訓練場外,他又遇到了藤間智。
訓練場的圍牆很高,她正在翻。牆,背著大背包,抬手一攀,雙腳緊跟著一蹬,干干脆脆地翻。過牆。
好好的有門不走偏偏要翻。牆,琴酒在心裡冷笑一聲,牆裡再走幾步可是有電擊網。
靠在保時捷旁邊冷眼看著她去送死的琴酒下一秒卻看到她又翻出。牆來了,一躍而下。
沒有半點停頓,她再次轉身面對兩米半的圍牆,再次抬手攀牆,翻進去——翻出來——翻進去——翻出來,重復了好幾遍。
她是在攀爬訓練?
琴酒倚著黑色的車身,嘴裡叼著煙,居然有點動容。
第七次翻出。牆來,藤間智在圍牆外席地坐下,從背包裡取出水抿了一小口,然後她抬眼看到了不遠處的琴酒。
……這哥們兒在這裡站了多久?
藤間智雖然是特工,但某種程度上來說又不是特工,因為她沒有特工的能力,和普通的大學畢業女生一樣,白紙一張地進組織,就是為了打消組織的懷疑。
進組織後,她才開始正正經經學習特工的技能。
所以沒發現琴酒是正常的——她安慰自己,以後就能眼觀四方耳聽八方了,慢慢來。
琴酒走過來,他看了一眼她隱隱被汗洇濕的衣服和不斷在淌著汗的額角:「別往死裡練。」
往死裡練?她愣了一下:她沒有往死裡練啊,她現在看起來那麼死氣?
抬手聞了聞自己的手,吶,不是還香香的嗎?
不過藤間智也懶得跟琴酒掰扯,她簡單地點點頭:「好的知道了。」
「跑過來的?」琴酒又問了一句。
她點點頭。
沒坐電車,沒坐公交車,三十公裡徒步過來的。
琴酒從喉嚨底發出一聲冷哼,看向她的眼神裡卻多了些東西。
小鬼,為了活命真賣力。
……要是組織裡的廢物都能這麼賣力,他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全年無休。
「過兩天跟著去做任務。」琴酒簡單扔下一句話就走了。
給天才又努力的小鬼發工資吧,再不發錢就要眼看著她窮死了。
…
第一次做任務是跟在前輩身後由前輩帶著,一般不會讓新人直接上手,免得把任務搞砸了。
奇妙的是,這次任務分到的三人組恰巧是:安室透、諸伏景光和藤間智。
三個公安臥底在約好的地點見面的時候,彼此還有點發怔。
……好巧啊。
安室透見到藤間智,一下子就想起來前幾天她褲子口袋漏和頭疼的事情,便下意識就去看她那條褲子——
諸伏景光順著安室透的視線,也看過去——
很不巧,她把那條黑色工裝褲打上補丁後洗洗干淨,今天穿的剛好就是它。
右腿膝蓋處那個口袋打了一個補丁,雖然也是黑色布料,但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安室透和諸伏景光同時一怔,然後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
……褲子壞了只能打補丁繼續穿,他們這個臥底後輩到底是有多窮,這都低於日本最低工資生活水平了吧。
「咳」,安室透清咳一聲,強迫自己把視線從她那個補丁上移開,「藤間,你跟著綠川。」
琴酒還沒想好到底要把這個學習能力一流的新人放到哪裡,就權把她當做一塊磚,哪裡需要放哪裡。
這次藤間智是一塊狙擊。手形狀的磚,所以跟著狙擊。手混。
「止痛藥帶了嗎?」分頭行動前,安室透還問了一句。
他還記得上次她頭疼的樣子。
藤間智點點頭:「帶了帶了。」
臥底前輩還是很暖的,給一個贊。
她和諸伏景光一起出發的時候,諸伏景光的手機一振,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然後把視線定在藤間智的臉上,若有所思:「Gin要求任務開始前給你搜身。」
「……看看有沒有違規帶零食。」
……
藤間智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她只帶了糖!只帶了糖!沒有帶任何會掉下食物殘渣的零食!
藤間智不情不願地從口袋裡摸出兩顆水果硬糖,交給諸伏景光的時候還在手心裡捂了捂熱:「只帶了糖,其他沒有了。」
諸伏景光有點擔憂地問:「是不是低血糖?」
低血糖患者隨身會帶甜食,以防忽然發生低血糖而暈厥,如果後輩是低血糖,又這麼殘忍地收走了她的救命糖,那豈不是害了她?
藤間智誠實地搖搖頭:「不是低血糖,單純容易餓。」
諸伏景光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是因為平時沒能吃飽嗎?
他把那兩顆水果硬糖在手心攥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塞回給她,淡淡地囑咐道:「如果胃難受了,給我做個手勢,我點頭的時候才可以打開包裝紙,做任務的時候不要隨隨便便吃零食。」
作者有話要說:
酒廠牌技校的窮學霸·藤間智同學
琴酒媽媽:已經在幫藤間同學申請獎學金了,再不發錢她就要窮死了。
蘇格蘭媽媽:這是得有多餓。
波本媽媽:……要不幫後輩眾籌一條褲子吧。
還沒出場的被遺忘的秀一嘰:……
第3章
狙擊地點選在樓頂,離任務目標出現還有一段時間。
諸伏景光問她:「觀察手能做嗎?」
藤間智堅定地點點頭:「昨天晚上剛補習的。」
花了三個小時邊上網查邊拿著組織給的資料學的。
諸伏景光眼神有點微妙地看了她一眼。
……可能還是為難她了,畢竟是剛學起來的。
於是他安撫道:「沒事,這種近距離的不需要觀察手。」
她點點頭。
下一秒,她從包裡拿出了望遠鏡,觀察了一會兒目標,緩緩念道:「目標建築直線距離380米,狙擊角度35,風速3.4,微風。」
正從琴盒裡取出狙擊。槍。准備組裝校准的諸伏景光愣了一下,確認她手中是一個普通的望遠鏡後有些發怔。
距離、角度和風速都靠目測?
藤間智雖然沒有學習特工技能,但從小到大,她憑借絕佳的學習能力卻有其他亂七八糟的技能傍身,比如:人型觀測儀。
她放下望遠鏡,非常自豪地向臥底前輩眨了眨眼:「我很牛的。」
該驕傲的時候還是不謙虛一點比較好。
諸伏景光校准好狙擊。槍,見她那副小拽樣,忍不住笑了出來,肯定地朝她點點頭。
任務目標出現了。
他們作為狙擊手,只知道任務目標長什麼樣,什麼時候在什麼地點現身,任務原因和雇主都無從知曉。
諸伏景光凝神,根據她提供的數據估算了一下,從瞄准鏡裡瞄准任務目標。
扣動扳。機。
在望遠鏡的視野中,任務目標無聲無息地倒地。
兩人迅速收拾好東西,離開了樓頂。
「餓嗎?」諸伏景光問她。
她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進食了,確實有點餓了,她點點頭,並朝這個特別關照她的前輩道謝。
「等我們完成任務,我帶你去吃飯。」諸伏景光道。
他這句話說完,轉頭看向藤間智,看到她一雙眼睛都快放綠光了。
……就只是請吃飯而已,有這麼高興嗎?
諸伏景光帶著她朝既定的離開路線走。
狙擊。手並不是只要架狙擊。槍。射擊就可以了,在狙擊行動開始前幾天就要制定好路線,選擇最優狙擊。點,考慮到天氣等其他因素影響要列出備選方案,以及安全逃跑路線也要提前制定計劃。
「制定逃跑路線時盡量避開。監控,如果有角色偽裝更好,可以用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諸伏景光道。
藤間智問了一句:「角色偽裝?」
諸伏景光伸手攬過她的肩:「像這樣——」
他看向她:「我們是情侶,約定在公園教你貝斯。」
背著琴包很容易被懷疑,在無法及時離開的情況下只要及時向別人展示你的琴包裡確實是正當的樂器並有正當的理由出現在案發現場附近,基本上沒有什麼問題。
話剛說完,諸伏景光卻因為自己下意識伸出去攬肩的動作不好意思了,他潛意識裡已經把她當成了需要照顧的後輩,所以做動作的時候也沒有任何顧忌。
他眨了眨眼,緩緩收回手。
好在她並沒有任何想像中會出現的(警惕/發愣/驚訝)的反應,只是簡單地點點頭:「明白了。」
諸伏景光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開始擔心起這個後輩來了。
……下次得找個機會提醒一下她,身為女孩子,對男人要警惕一點,尤其是組織裡那些流。氓。
藤間智完全沒有在考慮這些,她很認真地把諸伏景光的教導聽進去了:制定路線……角色偽裝……
臥底前輩確實是很認真地在教她沒錯了,如果今天換一個任務搭檔,可能不會這麼教一個新手,反而會把她當成競爭對手而惡言相向。
以後一定要投桃報李地護著前輩們!
「我去把琴放下,你可以在樓下等我,我馬上下來。」
背著琴包目標太大,沒有卸下武器的情況下誰都不敢隨便放松警惕。
另一方面,本可以邀請她進入自己家的諸伏景光卻因為需要維持「第一次見面的組織成員」人設,不可以表現得太自來熟,便讓她在樓下等。
藤間智眼看著諸伏景光走進公寓庭院,然後「蹬蹬蹬」地從外接樓梯跑上去,她沒有進公寓庭院,只是隨意在公寓門口的台階上坐下來,把自己的腰包解下來放在腳邊。
腰包並不大,平時會裝點礦泉水什麼的,現在裡面也只裝了一個普通望遠鏡。
路邊,一個穿著左青龍右白虎斯卡醬的小年輕騎著摩托車緩緩從她面前經過,他身後還坐著一個寸頭小年輕,朝她吹了聲口哨。
吹口哨?她應該也會。
她略一思忖,也朝那兩個小年輕吹了聲口哨。
坐在摩托車後座的寸頭小年輕哈哈笑起來,摩托車經過她面前時,他把身子一彎,順手牽羊撈走了她放在旁邊的腰包。
摩托車開始加速,轉眼拉出了一大段距離。
藤間智怒了。
什麼叫做付出真情卻收獲了傷害?這就是!她可是真情實感地以為這倆是友好地朝她打招呼,便也友好地朝他們打招呼。
最重要的是,那個望遠鏡是她借的!是她從教官那裡借的!
她騰地起身,掃了一眼周圍環境,腦子裡大概有了一個藍圖,毫不猶豫地拐進一個巷子,然後跑了一段路,抬手攀牆,利落地翻過去,躍下,繼續朝目標方向追著。
在翻下第二個牆頭的時候,正好可以看到前面那輛摩托車,距離五米。
坐在後座的寸頭小年輕已經拉開了腰包拉鏈,見裡面只有一個望遠鏡,失望地嚎了一聲,轉頭就看到那個鬈發姑娘幽靈一樣地跳下牆頭,出現在車身後不遠的地方。
他心裡一慌,把手裡的望遠鏡往後一拋:「還給你!」
然後抱緊了前面哥們兒的腰:「快點開快點開!」
藤間智伸手接住了被拋過來的望遠鏡。
諸伏景光把狙擊。槍。安置好,下樓的時候卻發現藤間智不見了,他腦子一個空白,慌忙地拿出手機聯系她。
他的電話打來的時候,藤間智正攀過牆,輕巧地躍過放在牆角下的花盆,穩穩落地。
她的動作要領掌握得很快,身體素質也不錯,經過這幾天的魔鬼訓練也算有所長進,最重要的是她現在怒火中燒,支撐著她和這輛摩托車賽跑。
寸頭小年輕看了一眼還在身邊的腰包,連忙把腰包也拋出去:「別追啦!都還給你啦!」
她伸手接住了腰包。
「呼……終於甩掉了……」,穿著斯卡醬的小年輕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空蕩蕩的居民區再沒有人了,松了一口氣。
「我們這是在哪了?」寸頭小年輕問。
斯卡醬小年輕也是懵:「不知道。」
被那個女人追了一路,他們是見到有路口就拐,完全沒看到底在什麼地方,現在居然迷路了。
「不管了,往左轉!」
剛拐進左側道路,就看到那個鬈發姑娘不知從哪個旮旯裡冒出來,從牆上一躍而下,正好擋在他們前面。
獵殺時刻!
諸伏景光電話打了一個又一個,額角都沁出了冷汗。
到底去哪裡了?為什麼不接電話?發生什麼事了?
「得救了……」
兩個騎著摩托車的小年輕沒想到那個鬈發姑娘追了一路,居然只是讓他們下車來,把他們兩個的臉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說了一句:「記住我的臉,我也記住你們的臉了。」
然後她給了兩人一人一個爆栗子,輕而易舉地放走了他們。
千萬別記住他們的臉啊,大眾臉不值得被記住!
終於解氣的藤間智把從教官那裡借來的望遠鏡好好地放進腰包裡,把小腰包仔仔細細地系在腰間,松了一口氣。
走到馬路邊時,她忽然覺得有些頭暈,腳步也有些虛浮,然後腦海裡閃電一樣地劃過一道輕微的崩裂。
忘了……已經五個小時沒吃東西了……又被兩個可惡的小賊刺激了一下……追蹤和規劃追蹤路線時消耗太多了……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一步,失去意識前只記得自己被一個人扶住了,身上的味道很特別,雪松般冷感清冽。
什麼嘛,一點都沒有食物的香氣……
…
安室透在人行道邊等紅燈的時候忽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個鬈發姑娘用手撫上自己的腦袋,往前走了一步,正要倒下去時被一個戴著針織帽的男子接住了,下巴正好擱在他的肩膀上。
那個男人戴著針織帽,留著長發,面容俊美卻形容凶惡,他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手摸住了她的腰。
安室透急了,下一秒就跳成了綠燈,他一邊大步跑過去一邊冷聲道:「別動她!」
作者有話要說:
論蘇格蘭和波本對黑麥的態度變化:
小混混別動我們的公安臥底!
組織的老流。氓別動我們的公安臥底!
FBI別動我們的公安臥底!
第4章
藤間智醒來的時候,覺得情況有點超出她那個天才的腦袋瓜的理解範圍,甚至一度覺得自己是傻了。
她看到眼前三個男人方向不同地坐著,一言不發。
面對著她坐著的是那個有一雙上挑鳳眸的諸伏景光,他的右後側是金發的安室透,側對著她,正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對視,而諸伏景光正好擋住了她視線裡那個陌生男人。
想必就是那個有著挺好聞味道的男人。
什麼味道?雪松?雪花?霜雪?嗐,想不起來了,總之不是雪餅味就對了。
她把身體往左邊傾斜了一下,試圖越過諸伏景光去看看那個幫她的人到底長啥樣,沒想到諸伏景光跟著往旁邊側了側身,再次擋住她的視線。
她把身體往右邊傾斜——諸伏景光再次側身擋住她的視線。
「讓我看看」,她對諸伏景光道。
諸伏景光看了她一眼:「沒什麼好看的。」
???
她只是想看看對方是怎麼樣一個人而已?
好在那個陌生男人站起來了,身高腿長的終於出現在了她的視野裡,他戴著針織帽,有一張英俊深邃的混血臉,柔順的黑發長及腰間,他淡淡地問她:「這些是你的朋友?」
藤間智看了看兩個臥底前輩,點點頭:「是。」
他應了一聲:「下次注意點。」說完,轉身要出病房。
她趕在他完全消失在門邊之前道了一聲謝:「謝謝!」
針織帽男子腳步頓了頓:「沒事。」
她收回目光,就直直地撞上了兩個臥底前輩兩張黑成鍋底的臉。
那個男人,那個看起來像個黑。社會/小混混/殺人。犯的針織帽男子,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質疑他們兩個的身份。
那個針織帽男子一直緊摟著她不放手,淡淡地推拒了安室透所有要求他放開的要求:「她暈倒了,現在沒有證據證明你認識她。」言下之意是安室透可能是個人販子。
……
自己吃遍了她的豆腐還反咬一口說他們是人販子!惡劣!無恥!
當然,這件事兩個臥底前輩並沒有告訴她。
這種人就不要再提起來了!
「怎麼回事?」安室透問她的時候,雖然盡量放柔和了語氣,還是不難察覺出個中淡淡的斥責意味。
藤間智指了指自己的腰包:「有倆小混混搶我東西,我追了他們大概七八條街,這樣子。」
諸伏景光沒看她,視線落在其他地方,看起來卻格外生氣:「為了一個望遠鏡差點丟掉性命,你覺得合適嗎?」
雖然朝一個剛醒過來的病人生氣很過分,但是他真的忍不住。
她左思右想,決定先道歉再說:「對不起,因為望遠鏡是借來的,一著急就沒控制住自己。」
兩人同時一怔。
……望遠鏡,是借來的啊。
望遠鏡是借來的,這句話讓她所有的過激行為都可以解釋了。
……這是窮怕了吧。
諸伏景光從身後拿出一個紙盒小蛋糕:「慢點吃。」
她笑起來,道謝後接過小蛋糕。
喲,真好真好,前輩送溫暖送小蛋糕了。
安室透和諸伏景光幾乎是同時看著她嘆了口氣。
醫生說沒什麼事,就是餓暈過去了。
餓暈過去……這是有多餓才會餓暈過去?
走出病房,諸伏景光接到了伏特加的電話,他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接通。不出意外,真正聽電話的是琴酒,他問的是新人的表現。
諸伏景光如實告知:遇事冷靜,做事靠譜,觀測能力上乘。
他頓了頓,又把她追蹤摩托車的插曲報告給了琴酒:在追蹤小混混時擁有絕佳的分析和預判能力,是非常優秀的一次路線規劃實踐,體力也能跟上去。
然後諸伏景光謹慎地點了一下她「餓暈過去」的事實:
「在做事的時候不會受到飢餓干擾,但一放松下來就需要補充能量。」
他選擇最無害的措辭,在盡可能替藤間智爭取到權益的同時,盡量不讓琴酒產生「這個新人是個需要隨身血包的脆皮戰士」這樣的想法。
電話那頭,琴酒一手搭在搖下一半的車窗上,叼著煙,面無表情地聽完電話。
他吐出一口煙,語氣冷淡:「讓、她、吃。」
脆皮戰士就脆皮戰士,讓她吃。
人麻了。
…
「誒?」得到消息的藤間智少見地驚訝了,「我被允准在任務過程中吃東西了?」
手頭上有事在做的時候,她從來不掉鏈子。這點她很確定,即使再餓,她也會好好地做完手頭上的事情再暈過去,可能這就叫信念感吧,她想。所以她一直在想的應對方法是做完任務及時補充能量。
但是現在她居然被允准在任務過程中吃東西了!
喜大普奔!
看著她臉上的表情,諸伏景光仿佛能聽到她的心開出花來的聲音,他補充:「但是不能在現場留下任何能被追蹤的痕跡。」
她點頭:「那當然!」
「我們什麼時候去吃飯?」藤間智還沒把他剛才答應的「請你吃飯」這件事忘掉,非常大言不慚地又提起了這茬。
在吃飯這件事上,她的臉皮還沒有變薄過。
諸伏景光有點無奈地笑道:「走吧,去吃飯。」
吃完了鰻魚飯,諸伏景光也差不多從她那裡得知了她的飲食習慣:平時不挑食,但也不妨礙她最喜歡的是中國美食,原因是份量大、種類多,不像日本料理摳摳索索一小碗,瓶瓶罐罐一小口,換來換去都是魚。
他失笑,居然有人評價美食的標准是「份量大、種類多」。
藤間智非常認真地糾正:「還有,香氣飄得遠。」
尤其是路邊攤。
她自己還沒能去過中國,但在高中時有幸擁有過一個中國同學,那個中國同學帶的午飯便當每天換著花樣,即使冷了也能飄出好遠的香氣。
和諸伏景光告別後,藤間智又拐了一個彎,在十字路口的鯛魚燒店前停了下來。
「我要牛奶雞蛋口味的,五個。」
她看了一眼數量呈雙數的鯛魚燒鍋,改口:「六個。」
安安靜靜地站在旁邊看店主把面糊倒在燒鍋的魚形凹陷裡,加上餡料,合上燒鍋蓋子烘烤。
店主還誇了她一句:「女孩子安安靜靜的真好,不像我家混小子咋咋呼呼的。」
藤間智非常違心地點頭接受了店主的稱贊,實際上她只是很專心地在思考鯛魚燒完成還要多久。
栩栩如生的魚形煎餅出鍋了,店主把六個鯛魚燒包在紙袋裡遞給她。
店門外就有一張長椅,藤間智順勢在長椅上坐下來,打開紙袋,一口咬下去,脆脆的面糊外殼焦焦香香的,裡面的餡還有些燙,牛奶和雞蛋的香氣混合著,甜甜的卻不膩。
天色已經有些昏昏暗暗的了,她一邊吃著一邊看著路邊過往的車輛,吃到第三個鯛魚燒的時候,忽然察覺到有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藤間智轉過頭,正好看到旁邊服裝店外的吸煙區站著一位男子,天色昏暗,路燈還沒有亮起來,只能看清他的輪廓,但憑借那頭長發和針織帽依稀可以辨認出正是白天見過的那位。
黑色描邊的高大俊佻的輪廓隨意地倚在櫥窗上,微微側著頭,那張深邃的臉沉沒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表情,但分明可以感覺到他正在看她。
她低下頭看了一眼手裡的鯛魚燒,想了一下,大口把正在吃的那個鯛魚燒剩下的部分解決掉了。
然後站起來,走過去,遞過去一個紙袋:「今天謝謝你,要來一個鯛魚燒嗎?」
走近了才發現他擁有一雙幽深的綠眸。
他看著她,一會兒,才笑了一聲,伸手接過紙袋。
…
剩下的那兩個鯛魚燒,藤間智是留到家裡才吃的,邊挑燈夜戰邊吃的。
是這樣的,前幾天——
琴酒問她:「希爾密碼會嗎?」她誠實地搖頭。
「四方密碼?」她繼續搖頭。
琴酒幾乎有點不耐煩了:「摩斯。密碼?」她還是搖頭:「聽說過。」
……這個真不怪她。
進來臥底就是為了參加特工零基礎免費培訓班,順便挖掘一下組織人才的技能表。
因為她的公安。上線深信:憑借她這個天才的頭腦,組織一定會竭盡所能地培養她,將盡可能多的技能教給她。
琴酒的視線瞥到她那頭鬈發,想起來她的能力,把已經到喉嚨口的「廢物」兩個字生生吞了下去,冷淡地道:「不會就學。」
不會就學。
已經過了學生時代、卻還要挑燈夜戰的藤間智倒也沒什麼反對意見,說起來,她還挺熱愛學習的。
她一邊啃著那個已經涼掉的鯛魚燒,一邊在草稿紙上解一個四方密碼矩陣。
很簡單嘛。
第二天清晨五點,天色還沒亮,藤間智煎了兩個雞蛋,吃完雞蛋在窗邊的書桌前坐下,拉開窗簾看了一眼外面暗藍的天幕,打開台燈。
在筆記本上一個個打著勾:維吉尼亞密碼已掌握,柵欄密碼已掌握,ADFGX密碼已掌握……
未完成:公鑰密碼學、破密術……
組織裡很多成員、甚至很多特工的確會破解一些密碼,但也只是一些特定的著名密碼而已。難得的是成為密碼學專家,掌握密碼學的核心規律,遇上任何陌生的密碼系統都能破解。
…
清晨五點半。
房東太太杉浦理穗今天早早地起床了,她下樓到庭院,抬頭一看,正好看到藤間智的房間裡亮著燈,窗口,那個鬈發姑娘坐在書桌前,正在奮筆疾書,她嘆了口氣,心疼道:「小智真的好用功。」
「那個壓榨人的老板可早點放過她吧,保佑小智升職加薪換老板!」
作者有話要說:
別的女主在酒廠的日子:飆車、狙擊、偽裝。潛入
本文女主藤間智在酒廠技校的日子:熬夜學習、早起學習、邊吃飯邊學習
智姐:聽說我cp來了,讓我看看
蘇格蘭(擋住小智):沒什麼好看的。
波本(凶惡對黑麥):別用那種眼神看她!手。銬都給你准備好了!
對讀者的一些解釋:其他兩個坑在拖更的原因是,智姐真的太上頭了,一寫就停不下來!
第5章
琴酒領藤間智到了一間密閉的屋子。
因為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非常肯定地告訴琴酒:「我會了,密碼系統沒問題了!」
她指的是整個密碼系統,不是單種的密碼。
琴酒看了一眼她那頭天然卷的黑發,按捺下放狠話的衝動,皺著眉把那間房的門關上了:「三小時。」
太狂了,得教訓一下。
藤間智趁他還沒關上門,一下子扒拉住門框:「有吃的嗎?」
進來這個復雜的建築物時,她就被搜身了,身上的手機零食通通被沒收了。哦,這就是全屏。蔽式考場啊,有考試那味兒了。
琴酒沉默了兩秒,又沉默了兩秒,才從喉嚨底發出一聲冷哼:「等著。」
監控畫面中。
鬈發姑娘坐在桌前,手握著筆在紙上演算,然後手上的動作忽然停下來,視線從紙上挪開,在牆上定了幾秒。
她放下筆,非常自然地拆開百奇餅干盒,抽出一根芝士餅干棒,「哢哢哢」,視線仍然在一無所有的灰牆上定著,吃完一根又一根。
卡住了?
琴酒把視線從監控畫面挪開,伸手摸出煙來,點燃。
花了三分鐘把一盒百奇餅干棒吃完,她抽了張紙巾擦擦手,握起筆繼續寫,這回落筆的速度快了一些,沒出幾分鐘,那張寫著破解的密碼的A4紙被扔到右手邊的紙盒。
拿起下一份寫著密鑰的紙。
這回破解的速度更快了,把紙扔到紙盒裡後,她甚至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從隨手拿起一個銅鑼燒嚼吧嚼吧,再坐下繼續解題。
琴酒吐出一口煙,青煙在空中轉了一圈,旋即消失。
密鑰總共五十份,照她這個悠哉悠哉的速度,三個小時內破解所有不同種類的密碼估計不太可能。
紙越疊越多。
她已經無暇進食了,破解速度也越來越快,幾乎是一分鐘一份密鑰,連帶著寫的字都有點龍飛鳳舞起來。
兩個小時過去,待破解的密鑰清零。
畫面中,鬈發女子絲毫沒有按鈴的自覺,她輕輕松松地從零食堆裡抓起山楂片,然後把蒲燒太郎的包裝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才拆開來,順便喝了一口礦泉水。
當組織的破密測試是公款吃喝呢?
琴酒站起身,向密閉的房間走去。
在等待破解結果出來前,琴酒看了一眼她面前只剩下一包薯片的桌子:「就這麼餓?」
剛才他讓人從便利店裡隨手打包了一堆零食來,完全是考慮到萬一這個脆皮天才餓暈過去的情況,沒想到她真的臉皮非常厚地吃完了這堆零食。
藤間智很誠實地回答:「不是,剛開始是餓,吃完銅鑼燒就不餓了——就是看食物種類挺多的,想全部都嘗嘗看。」
……
麻了,真的麻了。
她絕對可以用食物來收買吧。
「呵」,琴酒默不作聲地點起一支煙。
看來忠誠度訓練得提上日程了。
測試結果出來了,五十份密鑰,均正確破解。
琴酒把煙頭熄滅,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半晌,才開口:「去格鬥場。」
轉頭走之前還補充了一句:「薯片你可以帶走。」
藤間智笑:「好。」
……傳聞琴酒凶殘冷血,看來傳聞也不是那麼准確。
到格鬥場的時候,藤間智看到了那天那個戴著針織帽的男子,她有些愣怔。
那個針織帽男子看到她的時候,表情卻沒顯出驚訝,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依然如剛見面時那樣沉默而冷峻。
「去,和諸星大打架。」琴酒指了指針織帽男子,對藤間智道。
「啊?」她愣。
琴酒不耐煩地皺眉:「三天打一架,能和他打平了才停。」
他察覺到,擁有出色的學習能力的藤間智屬於遇強則強的類型,而現有的教官和能有時間陪她練習格鬥的成員中真正強的不多,也就是說,再跟著教官學,她也學不到多少。
倒是新來的諸星大,是一個少見的可以和琴酒打平的厲害角色。
磋磨新人諸星大的棱角的同時還能訓練小脆皮。
見她一臉驚訝,琴酒一句狠話已經在喉嚨口了。
提什麼男女*體力差距,讓你打架就打架。
沒想到她接下來的話讓他大跌眼鏡:「可以再有一些吃的嗎?」
琴酒噎住,沉默了半晌:「等著。」
……這樣下去,組織的訓練場是不是應該開一個小賣部?
這個名叫諸星大的男人確實很強。
這點在她邁出小弓箭步揮出一拳時就深切地體會到了,他隨便一偏身就避過了。此後,在數個教官手裡訓練出來的格鬥招數排列組合都被輕輕巧巧地閃避過了。根本近不了身。
他在她面前,如松如柏地站著,看起來根本沒有認真地在和她打。
換作其他人,怕是會氣惱地要求對方認真對待這場較量,但是藤間智沒有,在完成幾輪攻擊後,她停下來,站直:「換你了。」
他淡淡地說了一句:「好。」
出手。
這回閃避的換成了藤間智。她盡可能地調動剛才刻在記憶中的他的閃避動作,憑借預判動作閃避——憑借肌肉記憶閃避,同時還要注意記憶他的攻擊動作。
輕輕一拳,她矮身躲過,拳頭從頭上滑過,側身躲過隨之而來的肘擊,穩定重心站定時,另一拳卻又直朝腹部而來。
本來還帶著拳風的拳頭驟然之間放松,不輕不重甚至有些軟和地落在了她的腹部。
「謝謝。」藤間智站直,揉了揉剛才被拳頭擊中的地方。
格鬥本該把全身的體重利用起來,在擊中目標的瞬間握緊拳頭,但是諸星大在那之前反而放松了拳頭,明顯是怕傷到她。
諸星大那雙綠眸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休息一會?」
兩人並排坐在場邊,藤間智拆著便利店壽司包裝盒,諸星大拿起手邊的礦泉水瓶喝了一口。
安安靜靜地坐著,她一邊吃一邊在腦中消化剛才記下的動作要領。
組織的格鬥場並不大,但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又彼此不說話,格外空曠安靜。
冷壽司的米飯有些難以下咽,但她絲毫沒有察覺地,一邊神游一邊吃完了一盒壽司。
轉頭看到旁邊坐著的諸星大,她才想起來,拿起手邊的楓糖面包:「要吃嗎?」
諸星大低眸看了一眼她手裡的楓糖面包,又看向她,笑了一下,倒也沒拒絕,伸手就接過面包,拆開包裝紙。
她不明白為什麼諸星大也會是組織成員,又為什麼進入組織,但她沒問,沉默地看著他的側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在看什麼?」諸星大問。
她回答:「在看你。」
諸星大又忍不住笑了一聲,也沒追問下去。
下半場的打鬥就比上半場要正常多了,不再是單方面防守單方面攻擊了,兩個人有來有往。
藤間智雖然仍然落在下風,但比起上半場,她已經可以近他的身了,途中還摸到了他的長發,手感就和看起來一樣順滑。
「長頭發不會干擾動作嗎?」結束後,她問。
諸星大微微挑了挑眉,看向她扎起來的鬈發,從發梢來看最近才剪過,他回答:「針對性的訓練後就不會覺得是阻礙了。」
強到一定境界後,可以忽視所有阻礙因素,包括長頭發,包括寬松的衣物,包括負重,包括其他。
她點點頭。
三天後,再次和諸星大在格鬥場見面。
這次他在打鬥過程中開始和她說話了:「角度再偏一點。」「躲得太險了。」「很好。」
她學得確實很快,三天後不僅動作要領基本掌握了,就連力量也提上來了不少,已經能砸到他不少拳了。
不大卻空曠的格鬥場上,兩道人影纏鬥在一起。
…
安室透挑了個時間去訓練場,經過格鬥場的時候忽然腳步一頓。
他抬眸看過去。
那個戴著針織帽的長發男子正好翻身把她壓在身下,一手撐在地面。
紫灰色的瞳孔猛地放大。
!!!
作者有話要說:
安室透:!!!放開她!!!
注:赤井在意圖碰瓷宮野的當天遇到了暈過去的女主,碰瓷計劃失敗,但因和公安臥底三人組見面,之後又獲得了新的情報,由此通過其他渠道進入組織
文案老是審核中就很煩躁,所以在這裡放個:
沒有人知道藤間智是日本公。安派進組織的臥底,畢竟她進酒廠的時候什麼都不會,是在琴酒的手下憑借出色的學習能力才成為全能型選手的,怎麼想也不可能是個特工。
她學習能力極強——做任務的時候,一個小混混朝她吹了聲口哨,她一個思索,也朝對方吹了聲口哨。
蘇格蘭:你停下,別什麼都學啊!
她因為消耗大而經常飢餓——把子。彈。彈。匣裝滿的同時還不忘往嘴裡塞一口吃的。
波本:……當心別錯把子。彈當成小蛋糕吃下去了。
她因為CPU運行過快容易頭疼——「黑麥,針織帽借我。」
黑麥:頭又疼了?
特工技能為零的公安臥底藤間智進入酒廠後成為了完美特工,當酒廠是藍。翔。技。校呢?
藤間智(往嘴裡扔了一顆巧克力球,挑眉笑):難道不是嗎?
女主性格有部分參考松田陣平,外貌也是卷毛小帥哥一個(錯了錯了是拽姐),還有一點五條悟的設定影子男主赤井秀一
起點流大女主
勵志版:只要她還在往前,就不會淪為止步不前的腐朽心靈。
第6章
男女之間格鬥是可以用這麼曖昧的姿勢的嗎?
是可以手腳並用地壓制住女方,將身體的一半重量都壓在對方身上的嗎?
是可以臉對臉那麼近幾乎要親上的距離、雙手毫無顧忌地觸碰著對方的身體、那頭長發還挑逗似的故意落在她的頸邊的嗎?
……聽景光說他們這個後輩似乎在情情愛愛那方面特別木然。
所以,這個老流。氓這不是明擺著欺負她那方面不懂事嗎?!
安室透簡直怒火中燒。
女孩子進來組織臥底本來就不容易,偏偏還遇到這種色*欲熏心的老流。氓。
連琴酒都沒對她毛手毛腳的!
休息室裡。
「諸星大」,安室透不經意地走進去,表情卻是沉沉的,「你最好別有什麼想法。」
諸星大看了他一眼:「你有想法?」
安室透一愣。
如果這個理由能讓她遭受少一點的騷擾,倒也不是不可以,索性連他這邊的爛桃花都省下了。
金發青年沒答話。
算是默認了。
諸星大正在拿外套的動作頓了頓,視線在窗外的綠樹上定了一會兒,才披上外套,離開了休息室。
…
巧的是,這三個人在下個任務相遇了。
安室透趕到約定的地方見面時,看到那個正在吃烤腸的鬈發姑娘,微微松了一口氣。
還好又和她分到同一個任務了,不管怎麼樣,能多照顧點就是一點。
他的視線不自覺地移到她的褲子上。
安室透對那條補丁褲的印像太深,以至於他每次見面都要先檢查她的褲子,前幾次見面的時候她穿的倒是其他的褲子,他看了一下也沒有打補丁或者漏線這種情況,但是這次又被他逮著了!
金發青年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小補丁,低聲質問她:「上次錢已經到賬了吧?」
藤間智把最後一口烤腸吞下去,回答:「是啊。」
他抬眼看她,語氣有點慍:「為什麼沒買新的?」
「忘了。」她回答。
其實是舍不得買新的。
金發青年胸膛微微起伏,把目光移到她身後,冷靜了幾秒。
……也是,平時訓練那麼忙,真可能是忘了。
再開口的時候他的語氣已經恢復到平常那種溫和了:「下次記得買。」
她點頭:「好的。」
等那個戴著針織帽的男子出現在任務約定地點時,安室透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伸手拉過藤間智:「跟著我。」
藤間智是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這次藤間智是塊潛入人員形狀的磚,所以跟著安室透也是理所應當的。
諸星大的視線在他倆握著的手上打了個轉,移開目光。
…
潛入任務進行得很順利,和狙擊。手的配合也不錯。
琴酒接到的任務報告是:那個名叫藤間智的新人,雖然做事靠譜不會出岔子,但從性格和長相上來看,她的確不適合做情報人員。
「即使換上了白襯衫藍色馬甲裙的酒店服務人員套裝,看起來還是像個殺。手」,這是安室透的原話。
琴酒把煙灰抖在煙灰缸裡。
聽安室的意思是因為眼神太冷了,一進入任務狀態,藤間智就連微笑都透著絲毫不掩飾的殺氣。
明明是因為不小心把水潑在了客人衣服上,戰戰兢兢地在對客人說著「對不起」的時候,給人的感覺也是她下一秒就會說出「抱歉,我必須送你下地獄了」這種話。
安室透看著已經換下白襯衫藍裙、重新換上她那一身黑的藤間智,心情復雜。
這孩子身上迸發出來的殺意那麼強烈,不會受過什麼非人的虐待而有點反社會人格吧?她口中的「先天的頭疼病」和「因為消耗大所以永遠吃不飽」,是不是背後還有什麼不能宣之於口的秘密?
「看我做什麼?」她一邊撕開不二家棒棒糖糖紙,一邊疑惑道。
本來不想說的,奈何這個前輩已經悄悄看了她一路了,被盯得渾身不自在了。
安室透撇開目光:「沒什麼。」
藤間智當然絲毫不知道這位前輩的心理活動,更不知道他已經腦補了很多如果她自己知道都會驚掉下巴的經歷了。
她把棒棒糖扔進嘴裡,只覺得潛入任務真的不好做,她討厭潛入任務,討厭角色扮演,討厭捏著嗓子說話,討厭假笑。
要她做一個潛入任務,她還不如去做十個打群。架的任務。
等等組織有打群。架的任務嗎?
藤間智最近研究格鬥實在研究得有點上頭了,甚至有點走火入魔的趨勢,從圖書館借了不少格鬥理論,有空就看動作電影,和諸星大的互毆過程更是著迷一般。
就像此刻——
兩人同時伸出自己握拳的手,碰拳之後,往後退開兩步。
墊步上前出擺拳,閃開,一個低掃,滑步往前,掄臂後掃,偏頭再出勾拳,右拳出,矮身躲過,一退後又一進,漂亮的一記直拳。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拳頭。
寬大有力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拳頭,所有凌厲的拳鋒都像被柔和的棉花包裹住,漸漸消失。
對視著。
時間仿佛都靜止了。
分明有什麼奇妙的因子在空氣裡流動著,像是深海裡一明一滅的光點,在寂靜的深水流中,慢慢升泛上海面。
那雙平靜的綠眸看著她有半分鐘的樣子,才微微斂眸:「中場休息。」
「我可真的太喜歡你了,諸星大」,藤間智在補充完水分後,如此眼睛亮晶晶地對諸星大說。
諸星大整個人都有點愣,他竟然一時有些怔怔地看著她,仿佛沒聽清她說了什麼似的。
她低下頭,似乎在回憶什麼,然後抬起頭:「你一直在往前,是個好對手。」
上一次對上時,他們之間幾乎只有力量上的差距了,她除了體力不及他,在預判能力、肌肉記憶和反應能力方面幾乎是可以打平了。
但是這一次,諸星大又往前邁了一步,他的水平又上升了一個level。
「能和諸星大打平才停」,這是琴酒說的。
藤間智只覺得,打不打平沒什麼重要的,一直打下去挺好的,她倒是挺想看看格鬥水平有沒有閾值,也想看看照這種進步速度,一直跟諸星大打架會不會有一天變成超人的說。
這種不斷往前的感覺讓她心生向往,這個總是沉默著卻不斷向前的男人也讓她有一種奇妙的珍惜的念頭。
聽到她這個回答,諸星大愣了一下,想起剛才在場上對視的情景,心情更是微妙。
他淡淡地扔下一句話:「下半場不打了。」
抬腿就走。
不知道哪句話得罪了諸星大的藤間智滿頭問號。
她在誇他!在誇他是個好對手!有哪裡不對嗎?為什麼忽然生氣了?
藤間智一口一口咬著蒲燒太郎,沉默地走出格鬥場。
……有點鹹。
諸伏景光停下腳步,他看著微微垂頭吃著東西走出格鬥場的鬈發姑娘。
發生什麼事了?
他剛才看到諸星大繃著臉出來,現在又看到藤間智一臉難過地走出來,很難不把兩個人聯想到一起。
不會是……
諸伏景光上前,走到藤間智旁邊,裝作不經意:「藤間,你也在?」
她做了個手勢,沒有說話,默默把剩下的幾口蒲燒太郎烤鰻魚片咽下。
……都難過得不想說話了。
諸伏景光垂眸,慢慢走在她旁邊。
藤間智終於把那包格外鹹的鰻魚片解決掉了,才開口:「抱歉沒有及時回答,怎麼了?」
諸伏景光牽出一個笑,問:「剛才你是在和諸星大一起訓練嗎?」
她點點頭:「是的。」
果然。
諸伏景光斟酌了一下詞句:「不要太在意諸星大,這種人。」重音落在了「這種人」上。
他想提醒她的是,不要太在意組織裡的成員,不要因為組織裡的人過於憤怒或者難過。
她還是點點頭。
……好鹹,好想喝水。
看她低落的樣子,諸伏景光也有點不忍,他拍了拍她的肩就走開了。
他走開後就去找了諸星大。
「諸星大」,諸伏景光臉色沉凝,「你最好別對藤間下手。」
諸星大心情不是很好,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過去:「你要下手,是吧?」
諸伏景光一愣。
如果這個理由能讓她免受騷擾,倒也不是不可以,索性連他這邊的爛桃花都省下了。
貓眼青年沒答話。
算是默認了。
何等相似的情景。
諸星大視線冷冷的,眉峰不自覺蹙了蹙,離開了休息室。
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沒有商量好卻思路同步的發小見面後:
景光:什麼?零你對她有想法?
透子:什麼?景光你要對她下手?
發小之間總是那麼有默契,連替小智擋桃花的方式都一毛一樣;秀一:我以為我有一大堆情敵,其實我只是擁有比較多的老丈人
本文真的是1v1,不過你們即將擁有一個假的修羅場,表面上是修羅場,實際上是見家長(作者不厚道地笑了)
第7章
藤間智擁有狙擊。手所應該具備的性格:毅力、忍耐力和強大的心理素質。術業有專攻,有些人就是天生做不來演員。而且照理來說,一個組織成員歸屬於哪個行動組都是固定的,情報人員一般不去做狙擊。手,狙擊。手也不做潛入任務。
但是藤間智又是特例。
「不要勉強小姑娘。」貝爾摩德把金色的長發撩到另一邊,然後點燃了煙。
「她掌握上乘的破密術。」琴酒表情平靜地闡述了理由。
所以,無論藤間智的潛入任務完成得多差勁,琴酒都執意要培訓她。
如果藤間智知道發生在這裡的事情,她絕對要跟琴酒拼命。
因為接下來她將面臨令她頭疼得連布洛芬都沒辦法緩解的魔鬼訓練——貝爾摩德的偽裝潛入補習班。
兩天後,藤間智被叫到了組織的安全屋,一臉懵地開始了她長達兩天的「夏令營補習班」。
眼前的金發美人上下打量她一遍,打開衣櫃。
「你的任務是偽裝成任務目標的秘書——」,貝爾摩德從最開始的外表偽裝開始教學,「開始挑選服飾吧。」
她想了想,拿了紅襯衫和超短裙。
貝爾摩德:「……把超短裙放回去,重新選。」
她把秘書想成什麼職業了?
「現在偽裝成任務搭檔的妻子——」
藤間智不解:「妻子是職業嗎?妻子有特定的服裝要求嗎?」
貝爾摩德一噎:「……」
好像還挺有道理的。
教到化妝的時候,貝爾摩德發現這個鬈發姑娘表情很怪異,便問了一句:「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藤間智醞釀了一下:「假睫毛擋住視線,還有感覺整個臉都好難受。」
語氣在貝爾摩德聽來格外委屈。
金發美人笑了一聲:「忍一忍,好不好?」
日本女性幾乎沒有不化妝的,這在日本社會幾乎算是一種禮儀了,尤其是職場女性,甚至有女性因為化妝和高跟鞋問題而在面試中不被錄取。
「寶貝,大學畢業後為什麼沒有去找工作?」貝爾摩德一邊動手教她化妝,一邊問道。
照她的智商和能力,是任何一家公司都無法拒絕的人才吧。
藤間智回答:「如你所見,我沒穿高跟鞋也沒化妝,剛進面試考場還沒等我說什麼就看到有三四個面試官看著我皺眉頭,我當場就摔門走了。」
假的,都是假的,是編出來的,她就是穿著睡衣去面試都有公司要她,她想。
本來只是想試探她的貝爾摩德忽然詭異地沉默了一下。
看來日本職場對女孩子確實糟糕透了。
貝爾摩德手上的動作放輕柔了一點:「不會強迫你化妝的,但是出任務的時候就勉強忍耐一下,嗯?」
她點點頭:「當然。」
如果做臥底連忍耐都做不到,那才令人不齒。
在儀態和動作示範時,貝爾摩德很欣慰地發現這個新人確實如琴酒所說,說過的示範過的一遍就會。
「我有點喜歡你了呢」,貝爾摩德笑著雙手抱胸,「不過……」
她放下手臂,走過去:「你的眼神有問題。」
不可否認的是,藤間智的儀態和動作該柔的時候就柔,該媚的時候就媚,該強硬的時候就強硬,偏偏一雙眼睛出賣了她。
那是一雙屬於狙擊。手的、聚焦十分強大的眼睛,被這雙眼睛盯著有種被捕獵者盯上的錯覺——即使在並沒有表現出殺意、只是平平常常地看著別人時。
「含情脈脈地看著我」,貝爾摩德道。
藤間智照做。
「別那麼冷淡,熱情一點。」
……這根本不是熱情似火的愛意,根本是如狼似虎的愛意。
「今天晚上邀請我共進晚餐,拋一個媚眼給我」,貝爾摩德又換了一種方式。
藤間智照做。
……那雙眼睛仿佛不是在說「等你∼」,而是在說「等著!」。
只要不看眼神,就是完美的偽裝,看眼神就是沒有靈魂的表演。
貝爾摩德走出屋子,給琴酒打了個電話。
琴酒很快趕過來驗收成果了,並且少見地說了句「可以」。
貝爾摩德一直在咬著煙憋笑,憋笑憋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她伸手取下嘴裡的煙,吐出一口煙,笑著開口:「小智,現在你把Gin當成客人,看著他再表演一遍。」
藤間智表演的是餐廳的女服務員,剛才一直在無實物表演,現在需要對手戲了。
「請問您喝啤酒,紅酒還是飲料?」藤間智問。
琴酒看向她,在接觸到她眼睛的那一瞬間感覺到了違和感。
那是一雙捕獵者的眼睛,堅定、冷淡、帶著一股狠勁。
藤間智是一塊天生做殺手的料,從本質上來說,她和琴酒、諸星大是同一類人。
琴酒沒有說話,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他在思考應該拿她怎麼辦。
貝爾摩德笑著把手搭在藤間智的肩頭上:「好了,不必表演了。」
藤間智從口袋裡摸出牛肉條,一邊吃一邊聽考核結果。
琴酒面無表情把目光從她手裡的牛肉干上移開:「……戴副眼鏡,偽裝的時候把眼睛眯起來。」
眯眯眼+平光鏡。
琴酒的氣勢很懾人,他長年戴帽子,留著長劉海,目的就是遮住那雙令人看見就膽寒的眼睛,他倒是對掩飾眼神這一點深有體會。
果不其然,戴上粗框眼鏡又有意識把眼睛眯起來的藤間智看起來柔和多了。
琴酒提出下一項考核條目:「情*婦。」
貝爾摩德又沒忍住笑,她抬手撩了一下劉海,戲謔地朝藤間笑道:「我現在教你。」
她正好站在坐著的琴酒旁邊,便順手把胳膊搭在琴酒肩上,手腕垂下,食指和拇指輕輕捏住他的大衣衣領,簡單的一個動作,卻將那種似有似無的挑*逗表演得淋漓盡致,只能說不愧是演員沙朗溫亞德。
琴酒不喜被人觸碰,皺了皺眉,從座位上站起來。
藤間智一臉平靜地看著貝爾摩德的示範。
貝爾摩德向她走過去,笑:「看會了嗎?做我的情*婦吧。」
身姿婀娜風情萬種的金發美人旁邊站著戴著粗框眼鏡的眯眯眼。
——這就是極致拉踩。
到底誰是誰的情*婦啊?!
粗框眼鏡的眯眯眼到底要怎麼表演情*婦啊?!
藤間智依舊沒摘下自己用作掩飾的粗框眼鏡,她一動不動地站著,忽然皺起眉,抬手去撫自己的太陽穴,額頭冒出陣陣的細汗,臉也變得蒼白。
琴酒臉色變了。
他知道這個小脆皮不僅會餓到暈過去,還會因為腦細胞消耗太多而頭疼。
他剛想喊停,就見她渾身微微顫抖,幾乎要跌倒——
貝爾摩德伸手扶住了藤間智,她不知道藤間的先天性頭疼,有點無措地問:「怎麼了?」
「頭疼……」藤間智緊緊地抓著貝爾摩德的衣服,低聲回答。
貝爾摩德看向琴酒,琴酒已經在打電話了。
不會被喂了什麼藥吧?
貝爾摩德自己就是被喂藥的試驗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心頓時揪起來了,伸手把她抱在懷裡,輕輕揉了揉她的鬈發。
在她的懷裡感受到她的觸碰,藤間智緊緊將貝爾摩德抱住,而後忽然將臉往上一湊,做了一個親吻她臉頰的假動作,隨即睜開眼,伸手摘掉粗框眼鏡,挑眉朝金發美人笑道:「被騙到了吧,honey!」
貝爾摩德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看著懷裡的那個一臉拽氣的鬈發姑娘。
那雙聚焦強大的眼睛含笑地看著她:「怎麼,不喜歡嗎?」
……情*婦。
感覺挺像的,又感覺哪裡不太像。
最後藤間智的偽裝考核勉強得了個「通過」。
她很抱歉地跟貝爾摩德解釋:「很抱歉騙了你,但我確實有頭疼的毛病。」
貝爾摩德哧地笑道:「你覺得我像會追究你的樣子嗎?」
「追究你的」,她把眼神投向遠方,「可是另有其人呢!」
忍受著身體的折磨,既聰明又努力的小孩,誰不喜歡呢?貝爾摩德笑著點起一支煙,更何況還會湊上來要親親抱抱呢。
追究她的確實另有其人。
琴酒渾身戾氣地拎著藤間智走了。
琴酒剛才是真情實感地替她緊張了,還打電話讓人帶止痛藥,結果一轉身發現她是裝的。
「呵。」坐在副駕駛的琴酒冷笑。
坐在後座的藤間智低著頭不說話,悄悄從口袋裡摸出巧克力糖,剝開糖紙塞進嘴裡。
琴酒瞥了一眼後視鏡,向後面伸出手:「身上的零食。」
藤間智猶豫了兩秒,不情不願地把口袋裡的巧克力和牛肉干通通都上繳給了琴酒。
「勸你最好別做『狼來了』的那個蠢貨。」琴酒聲線冷冷的。
狼來了!——狼來了!——狼真的來了,相信我!
藤間智沉默了,她真心誠意地回答道:「我知道錯了,保證不會再這樣了,謝謝你,Gin。」
琴酒冷哼一聲,把伏特加帶來的止痛藥扔給她。
藤間智接住。
保時捷安靜地在路上行駛。
到訓練場的時候,臨下車前,藤間智問了一句:「所以,我的零食可以還給我了嗎?」
「自己拿。」琴酒面無表情地關上車門。
這種小脆皮,有時候想想還是扔掉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媽媽持續增加中……
感謝在20211119 18:01:55∼20211126 05:37: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Roma 20瓶;雲煙 3瓶;空青 2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章
到了訓練場,藤間智才知道她即將有一個新的狙擊。教練,而且是實地教學。
她看著眼前這個眉眼英俊的針織帽男人,絲毫不意外。
「諸星大」,她笑著伸手,「請多指教。」
學習新技能是她最愛的環節,尤其是碰上合胃口的教練。
諸星大明顯猶豫了一下,他的視線淡淡地掃過她伸出來的手,然後才伸手,松松地握了一下,隨即放開。
他沉默著轉身在前面走。
組織的實地。狙擊。場就在千葉縣新人訓練場附近的山上,先從600碼靶子開始。
因為地面有坡度,他建議采用側臥的方式瞄准靶子。
諸星大心情很復雜。
培訓一個學習能力極強的組織成員,不亞於養虎為患,將來對上的時候不能保證實力完全碾壓對方的情況下,對他的形勢十分不利。
然而——
諸星大一言不發,余光注視著旁邊的鬈發姑娘。
在某種程度上,他是應該感謝她的。
諸星大初進組織端起狙擊。槍時,必須裝作新手的樣子,也要在藏拙的同時緩慢進步展現自己的能力,這個進步速度很難把控,進步太快會被懷疑,進步太慢則會削弱組織對自己的能力的評價。
好在於他之前有藤間智這個bug級別的存在,聽教官說,那個小卷毛兩小時完美掌握專業姿勢,花兩天時間精度提高到六百碼。
有這個天才的襯托,諸星大的進步就不顯得突兀了,他用一周的時間,將自己的成績提高到一千五百碼百發百中(注1),比他實際射程差一些的成績,卻屬於組織成員中鶴立雞群的存在。
「支點穩定」,他提醒道。
「好」,她回答。
實地訓練和室內訓練不一樣的地方在於,射擊。精度受到諸多環境因素的影響。比如現在這個有坡度的草坪。
他們身後是大片櫻花樹,正是櫻花開放的季節,粉白櫻花如雲如雪,鋪天蓋地。
忽然起風了,粉白的花瓣如雨落下,兩人身上頓時綴滿了落英繽紛。
漫天飛舞的櫻花瓣也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正要伸手去拂掉落在正好貼在瞄准鏡上的一片花瓣,旁邊諸星大已經伸出手替她拂掉了。
「謝謝」,她道。
他沒回答,視線在落了花瓣的漆黑的狙擊*槍*身上停頓了一會兒。
實地練習,600碼命中率,100%。
又是一陣風起,落櫻再次落了兩人滿身。
「別動」,諸星大道,他伸出手替她摘去正好落在額前鬈發上的櫻花瓣,順便把落在她頭發上的其他櫻花也一一拂掉了。
「謝謝。」
今天的天氣和這個滿是櫻花樹的場地實在不適合狙擊。訓練,他想。
換了靶子後,根據50發子。彈的命中率來看,800碼命中率,90%。
是個可怕的對手,他沉默地想,他幾乎不敢全心全意地教導她了。
諸星大那雙冷綠的眼眸一直停在身邊那個鬈發姑娘的身上,眼神幽深復雜。
他注意到她的額邊沁出了汗水,提醒道:「別緊張,注意呼吸。」
在射擊中,甚至呼吸都能夠影響射擊*精准度,因為吸氣與吐氣會連帶胸腔的大小變化。
她沒有答話,依舊巋然不動地保持著側臥姿勢,瞄准著1000碼的靶子。
連續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極其困難,但這對狙擊手來說是基本功,即使肢體會酸麻也要保持下去,並且支點和呼吸依然要保持穩定。
諸星大注意到身邊的人臉色有點蒼白,看她一言不發的樣子,他居然有些擔心起來了。
「沒事吧?」他總覺得她的狀態有些異樣。
她沒答話,依然一發又一發地。射擊。著1000碼開外的靶子。
手在顫抖,眼睫毛在顫抖,緊緊咬著牙關的嘴唇也在微微顫抖。
諸星大不敢放任她這樣下去了,他直覺她在忍受著什麼,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從她的手中將狙擊。槍。奪下。
藤間智抬眸:「諸星大,讓我繼續。」
「適可而止」,他聲線有點冷。
「我不是強撐著」,她一字一句回答道,「我就是故意的——我必須克服頭疼的毛病。」
之前的二十年,藤間智大多數情況都能輕松應付,因此可以縱容這個頭疼的毛病,但是進入組織後,需要應付的情況越來越棘手。
琴酒說的「狼來了」提醒了她:狼是潛在的危險,與其總是需要村民幫忙趕逐狼群,不如那個放羊的小孩自己能端起。槍。對付狼群。
自己對付狼群,不需要布洛芬止痛,不需要臥床休息——
即使在頭疼得要。爆。炸的時候,她也希望自己能一如往常那樣做事、戰鬥。
看著她的眼神,諸星大沉默了一下,他深深地注視她:「不值得為此拼命。」
她這樣的天才不值得為組織賣命。
組織更配不上這樣拼命克服身體弱點也要堅持的她。
藤間智喉嚨動了下,穩了穩腦袋中快要斷掉的弦,忍著針扎的疼痛,絲毫不退讓地注視著那雙綠眸:「我有必須拼命的理由。」
不是為了別人,是為了自己。
不是為了公安,是為了自己。
上天賜她無與倫比的天賦,不是讓它湮沒在灰塵中,而是要它在值得的領域煜煜發光。荒廢天賦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天賜恩寵,必將物盡其用。
風大了起來,一陣又一陣,落英繽紛,粉白的櫻花瓣漫天亂卷。
諸星大閉了閉眼,然後將自己的針織帽摘下來,撣去上面的花瓣,戴在她的頭上,掖了掖邊角。
「會好一點嗎?」他淡淡地詢問。
腦袋上忽然的暖意讓她一愣。
針織帽上還帶著那個男人的溫度,還有他身上那種冷感的香味,帶著溫度的雪松味包裹住她的腦袋。
奇跡般的,她忽然覺得頭疼真的有好一點。
她眼睛亮起來:「諸星大,你的帽子是加了中藥嗎?」
諸星大:「……」
因為天氣和場地影響,再加上身體狀況,最後藤間智這天的實地訓練成績是1000碼60%命中率。
她也不氣惱,很驕傲地:「我已經很厲害了。」
諸星大站起身,他沒有回答,黑色長發隨風翻飛。
的確很厲害,三個小時,從600碼提高到1000碼,雖然只是60%的命中率,但是這也是一般人無法企及的高度。
他卻沒有她那麼高興,沉默地看著她收好狙擊。槍。
藤間智伸手去摸自己腦袋上那頂屬於諸星大的針織帽:「你的帽子好神奇。」
她看向他那頭在風中如瀑布般的黑色長發,被繽紛的落櫻點綴著,仿佛錦緞一樣。
摘下帽子,還給他的同時還在他身側皺起鼻子聞了聞。
他看著她貼近自己,只是沉默地看著她,接過她遞過來的針織帽。
「我可以抱抱你嗎?」藤間智忽然道。
諸星大愣了一下,也沒推拒。
雙臂環上他的身體,貼近他的胸膛,下巴剛好擱在他的肩上,深吸一口氣——
「諸星大」,她開口,「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雖然不是食物的味道,但就是莫名好聞。」
冷感的雪松味,帶點輕淡的煙草澀味,卻不是那麼苦,像是穿梭林中的風。
他的心跳有點不受控制,一下一下地開始疾跳。
懷中的她的味道也很好聞,荔枝味的清甜是基調,帶著剛才在草地上俯臥久了的青草味和碎片似的櫻花淡香。
當時第一次見面,她撞進他的懷裡時候,就像是一顆清甜的小荔枝跌跌撞撞衝進了他的懷裡。
她又深吸了幾口氣:「好像加了中藥一樣,頭不是那麼疼了。」
他:「……」
這話一出,他總算冷靜下來。
諸星大淡淡開口:「聞夠了吧?」
她放開手,退開一步,倒是很實誠:「沒聞夠——你的香水哪裡買的?」
諸星大不想說話,他戴好針織帽,轉身就走。
……可是針織帽上也沾染了她的味道。
回到訓練場,跟琴酒報告訓練進度時,藤間智插了一嘴:「我可真的太喜歡諸星大了!Gin,我鬥膽申請給他加工資!」
作為新入伙的組織成員,還要兼職並不在工作範圍內的教官一職業,確實要加工資,她是這麼想的。
諸星大沉默。
他可是門兒清:她喜歡的可不是「諸星大」,而是「諸星大的格鬥技術」、「諸星大的狙擊。技術」、「諸星大身上那仿佛加了中藥的香味」。
她這話一出,琴酒再看向諸星大時,眼神變了。
他咬著煙頭,呵地冷笑了一聲。
然後琴酒拎起藤間智:「狙擊。訓練暫停幾天。」
——
注1:由於青山剛昌數據不正常,這裡根據讀者的建議和國際狙擊手能力修改赤井秀一。狙擊。射程,另外,一千五百碼百發百中的意思不是最高一千五百碼,而是一千五百碼基本不用愁,實戰中射程再往上加。
作者有話要說:
琴酒就像是班主任,班上有個需要重點培養的學霸小智,結果發現有個臭小子經常騙她去談戀愛,琴酒怒不可遏:「那是老子班上要考高考狀元的苗子!別帶壞她早戀!」
第9章
三天沒回家,家裡沒糧了。
藤間智拎著裝著髒衣服的袋子,回家後扔進洗衣機,然後衝了個澡,帶著她的裝備去超市了。
沒糧是大事,是要死人的。
打工回來的安室透正好在停車場門口看到那個鬈發姑娘背著包、手裡拉著兩只大行李箱。
他忍不住叫住她:「需要幫忙嗎?你搬家?」
藤間智笑:「不是,不搬家——去了趟超市。」
安室透臉僵住了:「……」
你拖著兩只三十二寸的行李箱去超市?干嘛?零元購嗎?
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她解釋道:「沒有車,超市又遠,也不能總是去超市,正因如此才想出來的用行李箱裝東西的辦法。」
而且最近組織裡任務和訓練夾雜在一起,讓她忙得暈頭轉向,根本抽不出時間頻繁去超市,不多囤點都對不起她每天跑馬拉松去訓練場。
安室透點點頭,此後兩人就別過。
說實話,這個後輩對他來說也只是陌生人一個,有時候順手提攜一下就算了,不能因為她打亂他自己的臥底節奏。
眼下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拿到代號。
……雖然她看起來真的很艱苦。
藤間智回到家裡,房東家兩歲的兒子正在院子裡跑動,旁邊站著正照管著兒子的房東太太杉浦理穗,她有點心疼又有點好笑地看著藤間智又大包小包地回家了:「又去超市了?」
藤間智:「對。」
她的兩個大行李箱plus背包裡,有90%是食物。
可以說是憑一己之力拉高日本家庭恩格爾系數了,她的食物支出幾乎占消費支出的百分之九十。
就在談話間,一聲。爆。炸。的「嘭」聲在周圍。炸。開。
還沒等房東太太反應過來,兩歲的兒子杉浦開人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緊接著藤間智飛快地放下背包和行李箱,衝出庭院。
房東太太一面哄著兒子,將孩子抱回屋,一面又轉頭去看早就飛奔得沒影的藤間智。
藤間智有一個聽到。爆。炸。聲就衝往現場的習慣。
兩年前,她親眼目睹一場。爆。炸。高樓在碧藍的天空裡忽然盛開一朵濃郁的煙花,滾滾黑煙沸騰著膨脹、上升,在無雲的天空裡彌漫開。
然後她聽到一聲遠遠的撕心裂肺的「研二!」
因為在附近禮品店打工而在緊急撤退居民人群中的她忽然心裡一顫。
那個會給她買零食的拆。彈警察,也叫研二吧。
爆。炸。現場就是隔壁不遠處的一戶獨立小別墅。
所幸事故並不大,看起來更像是做實驗的時候發生的局部小。爆。炸,她費勁地把那個正灰頭土臉從一角廢墟裡探出手來的人拉出來。
「沒事吧,阿笠博士?」一個少年急切地跑過來,見那個灰頭土臉的當事人已經完好無恙地站直了,臉上緊張的表情總算松弛了一些。
當事人是個胖胖的老年人,他抹了一把臉,這一動作卻把臉抹得更像暹羅貓了,他向藤間智道謝後,笑得很不好意思:「哈哈,啊哈哈,實驗又失敗了呢。」
「你住在附近?」少年問。
「就是那邊的木馬莊公寓。」她伸手指了指。
那個名叫阿笠博士的老人笑著摸摸後腦勺:「下次有空來坐坐吧。」
「咕。」
老人和少年同時看向她。
她吧唧吧唧眨眨眼:「真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現在就來坐坐,順便吃點吧。」阿笠博士笑。
臉皮很厚的藤間智跟在那位名叫工藤的少年身後進了博士的小別墅。
別墅內部很空曠,設計在藤間智看來有點點反人類,首先是整個別墅的外觀像是學校的環形跑道,四面玻璃的設計更像是圖書館,並不適合私人居住的樣子。內部更讓人驚掉下巴,尤其是客廳中間那個可以做飯的弧形吧台,吧台後面居然是床,床後面是書架。
像是客廳書房廚房和臥室一體化的成果。
不過她很尊重這個看起來很是和藹可親的科學家的品味,至少——
甫一起床就能坐到吧台邊吃東西,想像一下還是很不賴的;或者抓一個廚師關在弧形吧台裡給她做飯,她坐在吧台邊等著被投喂,想像一下就更令人激動了。
但是……睡在那麼大的客廳(臥室)裡,空空蕩蕩任風來去,一定很冷。她看了一眼那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想:阿笠博士身子骨一定很不錯。
阿笠博士在給保險公司打電話。
她坐在弧形吧台邊很認真地吃著工藤新一提供的芝士餅干,把餅干包裝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後,那個名叫工藤的少年又伸手遞給她一包酸奶塊,她看都沒看就順手接過來:「謝謝。」
面對這個投喂什麼都毫無顧忌地吃下去的姐姐,工藤新一無奈:「藤間桑,以後小心點吧,不要隨便一個人遞過來的食物都扔進嘴裡。」
米花町犯罪率可高了,藤間桑。
干吃酸奶塊有點粘牙,她沒說話。
「黃桃味的酸奶塊很好吃。」等吃完喝了一口水後,她還不忘向工藤道謝。
一聽這話,工藤新一就明白了:這家伙剛才進食的時候肯定連他在講什麼都沒聽到,更別提把他好心提醒她的話放在心裡了,估摸著整顆心都撲在黃桃味的酸奶塊上了!
…
這樣就算和兩個鄰居認識了。
藤間智回到木馬莊,她剛才匆忙中扔在庭院裡的行李箱和背包已經被挪到了她的套房門口。
把行李箱裡的東西一股腦倒出來,再一件一件分類到不同的櫥櫃。
把兩個行李箱放回原處時,她看著打開著的行李箱,蹲在一旁發愣。
當時,藤間智還是個只會寫數學競賽題的小書呆,租的房子也逼仄,所以去超市時不敢像現在這樣大手大腳的拿兩個行李箱,最多提一個行李箱,畏手畏腳的。
在超市采購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幫忙把購物車裡的東西清到行李箱裡的青年,生著一張漂亮的臉蛋,調侃她:「囤糧過冬嗎?」
她略一思忖,也沒反駁:「對。」
於是住在那個街區的那段時間經常能碰到那個名叫萩原的青年,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對於她那頭鬈發,萩原很感興趣:「我可以摸摸嗎?」
她耿直:「你摸,我不收錢。」
他笑出聲,小心地揉上她的腦袋。
過了一段時間,藤間智就目睹了那次。爆。炸,然後就沒再見過這個會給她買零食的拆。彈。警察。
那是她什麼都不會、即使人在現場也無能為力的年紀,只能在那聲嘶吼著名字的聲音裡、讓戰栗從緊咬著的齒間傳遞到神經末梢。
藤間智把兩個行李箱拉鏈拉上,放到小隔間裡。
…
在米花町向千葉縣的三十公裡馬拉松途中,藤間智路過一個墓園,她停了下來,走進去。
她從第一排第一個墓碑看起,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地看過去,順手從包裡摸出Pocky巧克力棒。
在墓碑前吃餅干是不是很不敬?……先不管了。
墓園很大,一個墓碑一個墓碑辨認過去也是個大工程。
辨認到第五排的墓碑時,一直在墓園最角落抽煙的戴著墨鏡的青年忽然朝她道:「喂,小卷毛,你找誰?」
藤間智直起身看向那個戴著墨鏡的卷發青年,用手指了指自己:「叫我?」
墨鏡青年領帶系得松松垮垮的,靠著角落裡的樹站得也很隨意:「這裡還有別人嗎?」
藤間智看了一眼他那一頭卷毛:「……」
自己也是卷毛,還叫別人小卷毛。
她直說:「我在找一個叫萩原研二的人。」
靠著樹站在樹影裡的墨鏡青年臉上的表情很怪異,他懶懶散散地用手指了指墓園最後一排墓碑:「那裡。」
!隨便走進來一個墓園都能找到!
藤間智為自己的好運氣比了個大拇指,然後看著那塊墓碑吃完了剩下的Pocky。
墓碑周圍很干淨,很明顯有人經常在打掃。
又看了一會兒,她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准備離開。
那個站在樹影裡的墨鏡青年已經抽完了一支煙,他突然開口問道:「小卷毛,你認識他?」
她覺得這個問題提得莫名其妙的,不認識還能在他的墓碑前吃完一整盒Pocky嗎?
……不是,講錯了,跟Pocky百奇巧克力餅干沒關系。
重新說一遍:她覺得這個問題提得莫名其妙的,不認識還能叫出他的名字來看他嗎?
她回答:「認識一點點。」
墨鏡青年沒說話,他伸手,從樹上低垂的枝葉叢裡摘了一片樹葉,抬腿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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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組織一般不會給成員頻繁換搭檔,以免因為配合不默契而導致任務出差錯,但又不會長期不換搭檔,以免搭檔之間互相勾結。
現在,藤間智坐上了安室透的車,在後座系上安全帶。
任務地點在離東京100公裡的群馬縣,距離任務約定時間還有23小時,為了防止雇主信息被提前泄露,只有資歷相對比較老的安室透被告知了任務地點,但是就連他也不知道任務內容。
因此也由安室透將其他三位搭檔帶到任務地點。
安室透的馬自達停在停車場,一片樹蔭下,這個季節剛好櫻花開得爛漫,粉白的花影掩蓋著前擋風玻璃。
正等其他兩個搭檔趕過來。
安室透看了一眼後視鏡裡的藤間智,發現她又瘦了一點,眼下隱隱有青色。
後輩怎麼樣跟他還真沒有多大關系,他當時剛進組織時也因為精神壓力大瘦了不少……
安室透給自己一個心理暗示後,把話生生憋了回去。
「我吃點東西,你介意嗎?」藤間智問安室透,畢竟是前輩的車,「沒有重重的味道,也不會掉下渣渣。」
安室透簡單地應了一聲:「不介意。」
這孩子吃那麼多怎麼還會瘦下去?
吃完肉干,第二個搭檔就來了,諸伏景光看了一眼主動坐在了後座的藤間智,心領神會地拉開副駕駛門。
安室透和諸伏景光有一句沒一句地交談著,期間諸伏景光往後視鏡一瞥,發現藤間智靠著汽車座椅睡著了。
安室透順著他的目光也看到了沉沉睡去的藤間智。
這麼困嗎?
要不要給她蓋個毯子?
「蓋毯子」的想法一出,安室透立刻在心裡駁回:他是來做臥底不是來做保姆的!不能縱容!再說和這個後輩並沒有那麼熟悉,關系充其量只能說是新來的同事而已。
他還在痛斥自己的「保姆思想」,諸伏景光已經脫下外套,伸手給她蓋上了。
……
安室透艱難地動了動喉嚨。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對諸伏景光道:「藤間警惕心這麼低,就該吃個教訓。」
誰知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讓藤間智瞬間醒來,睜著還有點懵懂的眼睛:「……吃什麼?」
是要去吃晚飯了嗎?
安室透&諸伏景光:……
敢情在她耳朵裡他們的談話內容是這樣的:「XXXXXXX吃XXXXXXXX」
諸伏景光忍不住以手作拳掩在唇邊,悄悄笑出了聲。
就在這時,車窗被敲了幾下,窗外那個針織帽男子站在成片的櫻花影子下——他是最後一個搭檔。
安室透和諸伏景光同時看向那個拉開後座門的諸星大。
諸伏景光先開口了:「藤間,你坐副駕駛吧。」
一定要把她和諸星大隔開。
安室透點頭:「和綠川換個位置。」
一定不能讓那個老流。氓。有機可乘。
藤間智拿起蓋在身上的諸伏景光的外套:「這個……」
諸星大已經坐到了她旁邊,差不多兩個拳頭的距離,從車外面帶進來的空氣有點涼、帶著四五月間的草木香氣。
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注視了幾秒,平靜的綠眸裡看不出情緒。
諸伏景光已經飛快地拉開她這邊的車門,從她手裡接過外套,替她按下安全帶插銷:「去副駕駛。」
動作之快,生怕她和那個諸星大多待一秒她就會被吃掉似的。
還沉浸在剛醒過來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別人的外套、並且在思考到底是不是要去吃晚飯了的藤間智懵懵地坐到副駕駛的位置。
……發生什莫事情了?為什麼要換位置?
一路無話。
車上的形勢很明了。
在安室透和諸伏景光看來,三個公安,一個組織成員。
在諸星大看來,三個男女感情關系復雜的組織成員,一個臥底。
在藤間智看來……
藤間智暗自想到:這裡,好像有三個狙擊。手了。
她已經把自己算作了狙擊。手。
即使已經系統訓練過偽裝,她還是不喜歡做情報人員。
這次的任務有點特殊,因為情況會有變動,只有在任務開始前六個小時才會用郵件的形式告知,因此誰都不知道到底需要做什麼。
兩個小時花在路上,那麼中間還有十五個小時做什麼?
把任務地點的建築物內部環境和周圍環境摸清楚,以及,最重要的:睡覺吃飯,簡稱休息。
天已經黑下來了。
因為對任務一無所知,又為避免入住民宿帶來的後續搜查麻煩,四個人是在車上度過的這晚。
分時間段守夜,晚上九點到十一點是藤間智守夜。
車子停在一個斷崖下的掩蔽處,有樹叢掩映著。山裡的夜分外冷,月色很明亮,灑下滿地重重的樹影,山風將樹葉吹得「呼呼」的。
她倒是一點都不愁,嘴裡含著香草糖坐在草地上,抬頭去看滿天密密的星子。
【在外面會不會冷?】這是諸伏景光發給她的短消息。
她回復:【不會,下一班就是你了,你快睡覺。】
諸伏景光摁掉手機屏幕,看了一眼旁邊的諸星大,他正雙手抄在兜裡,微微垂首,似乎是合眼假寐的狀態,即使在這樣一個狀態裡,這個戴著針織帽的男人渾身還是散發出危險的氣息,仿佛與生俱來。
這樣的人,果然應該防著。
輪到諸伏景光守夜,她進來車子裡,小心關上車門。
諸星大睜開眼睛,幽綠的眸子在黑暗中像狼一樣,他輕聲問了一句:「冷嗎?」
安室透瞬間清醒。
問什麼問?她的事關你什麼事?現在才問冷不冷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藤間智回答道:「到後面有點冷,不過現在暖和了。」語罷,還補充了一句:「凌晨會更冷,你要不要支援?」
說起來,的確是諸星大負責的守夜時段最冷,凌晨四五點時正是溫度最低的時候,人也處於最困倦的狀態。
想來想去,她還是打開了自己的包,從裡面摸出巧克力轉身遞給他:「冷了就吃東西。」
在飢餓的狀態總是更容易感到冷,這是藤間智感受非常深刻的事實。
「抓緊時間休息」,安室透不滿地用指關節在手邊的車窗上敲了敲。
諸星大淡淡地瞥了一眼安室透,對藤間智道:「或許有人比我更需要巧克力。」
藤間智這才注意到坐在駕駛座的安室透已經醒了,她又摸出一塊巧克力:「那也給你一塊。」
氣氛有點怪異。
諸星大目光在前座的兩人間轉了個來回。
看來「男女關系復雜」的這兩個人,女方完全不知情。
…
這一夜格外漫長。
安室透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任務:需要在山裡、窩在車裡過夜,漫無目的地等待任務直到第二天上午十點才知道任務內容,開始部署、計劃,在下午四點正式行動。
任務是潛入正在山中某度假別墅留宿的一個身份特殊的大人物身邊,竊。取他電腦上的資料。
讓藤間智失望了:只需要一名狙擊。手,其他兩個人一同進入度假別墅,配合安室透避開或者揍翻保鏢。
最終諸伏景光做了狙擊。手。
這位大人物身邊有很多保鏢,因此需要兩個人配合安室透潛入。
掄起拳頭就行了?
藤間智是這麼理解的,她在任務進行中也是這麼做的。
快狠准,掄拳就上。
經過一個多月的魔鬼訓練,加上每天三十公裡的馬拉松,她的體術已經提升不止一個階梯了。
很神奇的是,根據諸星大的經驗傳授,手刀劈在後脖頸就能讓對方暈過去,這個聽起來並不科學的理論實踐起來卻異常可行,一劈一個准。
那個大人物身邊的保鏢確實很多,層層疊疊一個又一個,到後來她幾乎殺紅眼,閃身到一個保鏢身後,找准位置一記,順手拎過一個正在摸。槍。的保鏢的衣領,又是一記。
終於,安室透成功帶著U盤離開度假別墅。
回程,藤間智坐在副駕駛吃掉一塊又一塊巧克力。
「沒事吧?」諸伏景光有點擔心地問。
她搖頭:「沒事。」
諸星大一直在後座注視著她。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她任務進行中的樣子。
任務中和任務外氣場完全不一樣,任務中和琴酒很像,冷酷果斷,甚至贅余的動作都不願意有一個。
在任務的最後,她居然直接從三樓窗戶跳了下去。
「以後不要那麼急」,諸星大慢慢開口道。
直接從三樓跳下來?
萬一摔著了怎麼辦?
諸伏景光和安室透同時瞪大眼,責備地看向她。
她有點不好意思:「餓,因為餓急眼了,想著趕快回來所以就跳下來了……」
……
安室透面無表情,語氣暗含危險:「藤間,下次不准這樣了——再餓也不准。」
忍不住了,再是怎麼勸說自己不要管這個後輩的事情,這個時候也忍不住了。
「好的。」她點點頭。
安室透皺眉:「你別敷衍!」
諸伏景光見安室透語氣越來越凶,忍不住開口:「這次就算了,反正也沒出事。」
「呵」,金發青年冷笑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藤間。」
「回答我,褲子買了嗎?」他冷笑著追問道。
安室透算是看透了,這個後輩點頭點得最快,嗯嗯哦哦很會敷衍人,結果連一條新褲子都沒買,那個小補丁著實明晃晃地扎著他的眼睛了。
可以說她充分發揮了兩只耳朵的作用: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
藤間智愣住。
「哢。」已經接近米花町的馬自達忽然在路邊剎車。
金發青年湊過來,忽然攬住她的腰,粗略測量腰圍後抬起眸,用那雙平時看起來溫順又可親的下垂眼冷冰冰地看向她:「等會把你家地址發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波本:我是來做臥底不是來做男媽媽的。
(下一秒看到小補丁迅速變臉): 你等著,等我量了你的腰圍給你買個三四十條褲子回來。
在男媽媽的不歸路上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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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諸伏景光心裡一咯噔:零,零你在做什麼!流。氓。行為要不得!
藤間智下車後,諸伏景光盡量委婉地提醒:「安室,你……剛才那樣是否欠妥?」
一上手就摸女孩子的腰,即使是為了量腰圍也有點流。氓吧……
安室透假裝沒聽到,清咳了兩聲,顧左右而言他:「路有點堵。」
耳朵卻悄悄紅了。
諸伏景光想起剛才藤間智絲毫沒有半點(臉紅/驚訝/羞怯)的反應,反而說了一句「……下次別這樣了,不然我會本能地把你甩出去的」,他忍不住嘆氣。
這個後輩的性別意識真的令人擔心,不過格鬥本能強,倒也算彌補了這個缺點?
…
「性別意識令人擔心、但格鬥本能強」的後輩藤間智此刻正好在追一個偷偷跟蹤她的男子。
但那個看起來瘦弱又駝背的男人爆發力卻意外強,身形尤其敏捷,他逃跑的路線專挑人多的地方,如箭一樣躥進人流。
「抱歉!」
「真不好意思!」
「對不起!」
一路上,她對不小心被她撞到的路人道歉後繼續往前追。
在經過米花百貨商場時,她跟丟了。
藤間智站在滾動播放著肯德基廣告的百貨商場大屏幕前,又餓又累,格外委屈。
雖然把人追丟了,但來都來了,那就去吃一頓吧。
雖然背包裡還有食物,但是冷的到底不比熱騰騰香噴噴的炸雞有誘惑力。
於是她踏進了百貨商場。
作為一窮二白的老實人,藤間智沒有逛街的習慣,最多就是在超市便利店路邊攤來回轉,尤其是這種比較高端的商場。
……就算是肯德基對她來說也還是太貴了,一年只敢去一次的那種,還不如去稍微便宜一點的麥當勞。
組織發錢了又是另一回事。
作為新人,還是底層成員,做了幾次任務,基本上都是跟在別人後面,還在混資歷的階段,錢雖然少,但也夠用。
於是她大搖大擺地進了肯德基,點了一份雞腿堡套餐,一份原味炸雞,一份玉米沙拉,揀了窗邊的一個位置開始享用。
吃到一半,有人在她旁邊的落地玻璃窗上敲了兩下,她抬起頭來,正好和站在玻璃窗外笑著看著她的諸伏景光對上視線。
她拿紙巾擦擦手,眨眨眼,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諸伏景光走進肯德基門店,在她對面的座位上坐下:「不需要你請客,我就是進來看看你。」
「吃多一點」,他視線瞥到她手邊一堆雞骨頭,笑:「別餓著。」
她點點頭。
「今天有空嗎?」諸伏景光問。
他這麼一問,她也才想起來:她是在去訓練場的途中、遭到人的跟蹤、追對方時、進來肯德基吃東西了。
……完全忘記要去訓練場這回事了。
看了一下時間,已經不早了,更何況吃了那麼多,一下子沒法跑馬拉松,的確去不了訓練場了。
藤間智回答道:「有空。」
「榮幸的話,陪我逛個街可以嗎?」他笑問。
和安室透的關注點不同,諸伏景光看到的是她的深藍色牛仔外套看起來有點年頭了,洗得發白,甚至對她來說尺寸有點顯小了,說不定還是高中時期買的外套。
……他想給她買點衣服。
「也行。」她絲毫沒察覺到「陪男人逛街」這一設定的奇怪之處,更別提這個邀請後隱藏的陷阱,只道是前輩的邀請,便一口答應。
兩個人一起走出肯德基門店。
藤間智本來還想提一下那個跟蹤她的男人,但轉念想自己的事情還是自己解決,不要給前輩添麻煩了,就沒講,沉默著給諸伏景光遞了一個紙袋,裡面裝著幾個蛋撻,那是她悄悄多買的,准備路上當甜點來著。
諸伏景光接過紙袋一看,笑道:「那就謝謝了。」
挺好的,臥底期間有可愛的後輩,他想。
挺好的,臥底期間有暖心的前輩,她想。
正准備去服裝店采購的安室透頓住腳步,往某方向定睛一看,眉頭皺了起來。
他的發小正和他的後輩並肩在逛街。
雖然是並排走著,鬈發姑娘的視線卻被商場裡的招牌逮住了,而男人俊秀的臉上則帶著溫煦的笑意,趁她走神的時間悄悄側頭看她,眼神軟和。
安室透心裡一咯噔。
景!不會吧!……都一起逛街約會了!
「很巧啊」,安室透笑眯眯地走到藤間智旁邊,「我很不知好歹地過來打擾你們的約會了呢。」
啊?約會?
藤間智和諸伏景光同時愣住。
她:「不是約會,就是……」
安室透和諸伏景光同時看向她,兩道探究的目光仿佛聚光燈一樣,各自都誓要從她那裡聽到滿意的答案。
她不解,這有什麼好值得探究的:「就是偶然遇到了而已。」
明明都答應一起逛街了的,還說是偶然遇到了。——稍失望的諸伏景光遮遮掩掩的更加有鬼!不會是雙向的吧!——略驚恐的安室透藤間智很不明白,為什麼本來說好的陪前輩逛街,中途卻又來一個,她也不好意思說「前輩你有人陪了我就先溜號了」這種不講信用的話,所以突然就變成了三個人一起逛街。
「要不要進去看看?」路過一家女裝店,諸伏景光偏頭,征詢她的意見。
藤間智一頭霧水:大男人進女裝店購物嗎?
她看了一眼諸伏景光下巴上青青的胡茬,意識到眼前這個平時溫和的前輩其實是個男性魅力點滿的應該挺受歡迎的適齡男青年,忽然驚恐:不會是給女朋友買的吧?
給女朋友買的話,她在這裡陪他逛街給他提供挑選建議,不就變插足別人的壞女人了嗎?
她往後退了一步,支吾了兩聲:「啊?哈?」
雖然不贊成發小在臥底期間對她下手的做法(這可不是什麼明智的決定,其中一個人暴露身份會把另一個人也拖下水,再怎麼喜歡她至少也等臥底結束了再說啊!),進女裝店看看卻正合安室透的意思,他按住她的肩膀推著她的背往店裡走,笑眯眯道:「在猶豫什麼,走啊。」
金發青年的舉動卻讓藤間智松下一口氣來,再怎麼說也是三個人一起逛的街,倒也不至於變成壞女人。
但是接下來的情況讓她有點措手不及。
諸伏景光拿起一件和她身上同色系的牛仔外套往她身上比,比了半天又失望地放回原處了。
他又拎起一件工裝外套,問她:「要不要試穿看看?」
她再次迷茫:「哈?」
「啪」,她手上多了一堆重重的衣物,仔細一看是安室透挑的好幾條褲子。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安室透推進了試衣間:「去吧去吧。」
……兩個公安前輩仿佛拿她當模特呢。
試穿了好幾套,藤間智已經表現出疲倦了,面對這兩個購物欲分外強烈的男人,她嘆了一口氣:「我去外面松口氣。」
「去吧。」兩個已經差不多摸清楚她的尺碼和適合的風格的男人幾乎異口同聲道。
藤間智的「松口氣」可不是真的松口氣,她在和果子店駐留了一會兒,拿了幾串水果味的年糕,為了不讓前輩擔心,她回到女裝店,站在外面一串一串地吃。
年糕很有嚼勁,她皺著眉思考著。
那個跟蹤她的駝背男人身手很不錯,非常矯捷,難道她是被誰盯上了嗎?
「是在等誰嗎?」
她抬起頭,那個戴著針織帽的男子站在她面前,目光落在她手裡的年糕串上。
諸星大怎麼會在這裡?
安室透放下手裡的衣物,大步走到店外,護崽子一樣地悄悄擋在他們中間:「諸星大,有什麼事?」
諸星大看了他一眼,隨後又看到了同樣從女裝店裡走出來的諸伏景光。
他不露聲色地皺了皺眉,莫名的煩躁。
「路過」,他淡淡地回答道,語氣中比平時多了一些冷意。
氣氛格外僵硬。
仿佛每次諸星大一出現,氣氛都會變得格外焦灼。
或許是因為這個男人自帶的危險氣場,又或者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然而當事人藤間智絲毫不受影響,她把最後一串年糕解決掉,心滿意足:「那……你們先聊?我去扔個垃圾?」
她邁開步子去找垃圾桶的同時,諸星大也抬腿離開了。
安室透和諸伏景光心照不宣地迅速在服裝店結賬,跟了上去。
藤間智剛才留意到在百貨商場樓下有個便利店,門口就有垃圾桶,便找到安全樓梯下樓,正好又在樓梯間遇到了諸星大。
「好巧哦,你也走安全樓梯。」
組織裡的人非壞即變態,還有互相背刺的可能,她對組織裡的人不敢展露出太明顯的情緒,但她對這個沉默又強大的對手很有好感。
強大的人一般是不會搞背刺這一套的,就像琴酒如果要殺她絕對會直接上伯。萊。塔而不會整些其他的借刀殺人什麼的。
那雙平靜的綠眸在她身上頓了頓,才回答:「嗯。」
他走在前面下樓,她走在後面下樓。
所在的樓層不高,諸星大故意放慢了腳步,途中好幾次他都想開口問點什麼,卻沉默著把話收了回去。
一出安全樓梯,就和走出電梯的安室透和諸伏景光碰上了。
四個人之間氣氛再次詭異起來。
藤間智走到百貨大樓的拐角,把垃圾扔在了便利店門口的垃圾桶裡。
抬頭一看,路邊停著的黑色保時捷很眼熟,靠在保時捷車身上正在翻看手機的那個銀發男子也很眼熟。
藤間智有點郁悶。
聽說有些人做事很不專心很容易被其他事吸引走注意力,本來只是去抽屜裡翻個回形針的人,會因為在抽屜裡看到了胸針而想到自己衣櫃裡那件新買的毛衣還沒有好好試穿過從而去翻衣櫃,在翻衣櫃時會因為看到另外一件需要扔掉的衣服而拎著去扔垃圾,會在扔垃圾的途中看到隔壁家的小奶貓而上手擼貓……最後完全忘記自己最初是去找回形針來著。
但是現在她這個情況,也有點像了——
她本來只是跑著馬拉松去訓練場,但是中途有人跟蹤,她就追上去了,追丟了遇到肯德基就進去吃了一頓,在肯德基遇到了前輩所以就答應一起逛街了,逛著逛著遇到了安室透所以就三個人一起了,又遇到了諸星大索性就同路了,四個人一起下樓後又遇到了琴酒。
這真的不是什麼疊疊樂嗎?還是說是貪吃蛇大作戰?啊?
察覺到目光,琴酒抬眸。
注意到藤間智背著的那個熟悉的背包,他就明白了:這是她跑去訓練場時會帶的裝備,裡面裝食物、水和要換的衣服。
他冷笑一聲,收起手機,走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琴酒:很明顯小脆皮就是在去訓練場的路上被三個不要臉的男人攔住了!呵呵!
在lft評論區看到一條特別好玩的評論,作為這章的小劇場:【sol:然後GIN知道了組織裡傳播甚廣的緋聞:威士忌組唯一女性疑似天然海王,其他三個都是魚。GIN:瞎說,明明是冷面校霸、腹黑班長、暖男班委要勾搭我們競賽預備役、名校未來保送生】
當然,不能總是讓黑麥被幾個老丈人攔著,這種對峙的格局慢慢會被打破的。另外小智拿到的代號,會是威士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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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琴酒還沒遇到過訓練這麼上心的組織成員。
藤間智來組織兩個月,除了任務當天,其他時間每天都會徒步去遠在三十公裡外的訓練場。
把野心寫在臉上的她也毫不避諱地把野心說出口:「想和Gin一樣。」
琴酒根本不用擔心這樣有上進心的小孩變成廢物和膽小鬼,需要擔心的只有她的忠誠。
對普通雜魚起作用的死亡威脅/伯*萊。塔威脅/炸。彈威脅/醜聞威脅對這個和琴酒是同類人的玩命犯明顯沒用。
所以琴酒把藤間智從那群游手好閑的家伙中拎了出來:「上車。」
等伏特加帶了午飯便當回來,就載她去了訓練場。
忠誠於組織訓練的第一步,投。名。狀,她已經有了;接下來就是第二步,施恩術,要對這個又窮又餓又脆皮的小鬼好一點。
如果有彈幕,那麼此刻琴酒頭頂飄過的一定是:【組織厚。黑學】改善她的生存狀況,讓她感受到組織*如沐春風般的溫暖。
…
藤間智的確感受到了組織「如沐春風般的溫暖」,因為她發現訓練場——那個偽裝成工廠的荒郊野外——附近開了一家便利店。
她很是樂顛顛地去問琴酒,滿臉寫著開心:「是組織的小賣部嗎?」
琴酒冷哼了一聲,沒答話。
他不是很想承認。
組織也不是沒有正經賺錢的渠道,制藥廠游戲公司等都是利潤滾滾的,但是開便利店,還是第一次。
訓練基地附近雖然荒郊野嶺的,但是便利店地點在離訓練基地稍微再遠一點的地方,還是有些居民的,對組織的行動有一定的輔助作用,但是又沒那麼大作用,一言以蔽之,就是「雞肋」。
「我很感動」,藤間智表情一點都不感動地、但是眼神異常認真,「Gin,我會好好賣命的。」
琴酒不想說話。
……為了小賣部賣命什麼的。
藤間智一點不覺得這話有什麼問題,她現在只想盡快聯系上自己的接頭人,告訴接頭人:組織也開便利店的。
剛進組織不敢隨便和接頭人聯系,但是現在她的那個接頭人一直鬧失蹤,真是令人頭疼(真實意義上的頭疼)。
…
她正在思考這件事,就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七膳」的中。華料理店門口站了一個迎賓員,那個梳著高馬尾的女子看到她,伸出手朝她比了個心,順便wink了一下。
藤間智朝她笑了笑,路過。
在往前走了三步後,她忽然頓住了:!!!剛才那個不是她的接頭人關口麻世嗎?!
她慢慢轉過頭去,果然看到她那個梳著高馬尾的接頭人滿臉寫著「我是空氣你看不見我是吧?」。
藤間智順理成章地進「七膳」點菜了。
「給她點紅燒豬肘子、西紅柿雞蛋、蒜蓉菜心、小籠包和紅糖糍粑!」麻世作為服務員,站在另一個服務員旁邊,大聲指導。
藤間智在餐桌旁邊坐好,抬頭看兩個自顧自地交流的服務員。
「吃這麼多嗎?一個人嗎?」另一個服務員疑惑道,絲毫沒有察覺到「服務員自作主張替客人點菜」這個設定的奇怪之處。
「對!就吃這麼多,再多她吃不下的!」麻世很確定地回答。
另一個服務員愣了一下,竟然很快接受了這個設定:「好的,客人您請稍等!」
關口麻世是公安警部補,很少見的女性公安警察,挺可愛的前輩。
對,關口麻世是她的前輩。
大學剛畢業就進組織臥底的藤間智,是公安部最小的那一個,見著誰都得叫「前輩」,當然,她統。共也沒見過幾個前輩,就連麻世前輩,也是在照片上看到過而已。
「我去學了報菜名。」梳著高馬尾的關口麻世這麼解釋為什麼她前段時間一直失蹤的原因。
「啊?」藤間智愣住。
「不然我今天能給你點菜點得那麼順溜嘛!」麻世拍拍她的肩膀:「我去端盤子了。」
藤間智點點頭。
麻世回過頭,給她扔過一張紙條:「我的電話!下次『七膳』出什麼新菜品了電話聯系你,我的業績就靠你了!」
藤間智收好紙條,小聲:「新菜品打折嗎?」
麻世:「……」
笨蛋!這個笨蛋!她說的出新菜品是指兩個人需要聯系的時候!
中*華料理果然量大……
麻世還是高估了藤間智的食量,最後她把紅糖糍粑打包了。
「也不是大胃王嘛。」麻世打量著她。
「我只是消耗大,容易餓,所以進食頻率高,並不是牛胃來著」,藤間智給自己解釋,「再說那個紅燒肘子有——」
她伸出手,在身前伸展著比劃了一下:「有那麼大一盆!」
麻世笑出聲:「也沒有那麼大吧?就是你的兩個臉盤子大而已。」
藤間智笑:這還不叫大?
走出「七膳」,又走了一段路,藤間智忽然直覺身後有什麼人,她猛地轉過頭,撇到衣角,拔腿就追。
她很確定,這個跟蹤她的人和之前跟蹤她的那個駝背男人是同一個人。
是誰?到底有什麼目的?
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昏昏的天幕下,竄動的人影逐漸融入越來越濃重的陰影中。
跟到住宅區的一個十字路口時,她再次跟丟了。
一定不是她菜,而是對方凌波微步似的身法太過難敵,藤間智在拐角處堆砌的石墩上坐下來。
路燈一盞一盞地亮起來,像是金盞花一朵接著一朵「噗」「噗」「噗」地開放的樣子。
一定不是她水平菜,一定是因為紅燒肘子,還有包裡的紅糖糍粑。
說到紅糖糍粑,她順手打開包,從裡面拿出打包好的盒子,開始享用美食。
「……挺像的。」
「肯定不是那個家伙,試試看唄。」
「臭小子,你想被揍嗎?」
「又不搶她東西,就是認個臉而已……」
小聲的商議聲隨即被摩托車的發動機聲音掩蓋過了。
一輛摩托車掉頭,重新回到剛才駛過的路口拐角,慢下來,坐在後座的男青年手裡拿了一根狗尾巴草,另一手抱緊前面青年,一邊從摩托車探出身體去,趁著摩托車路過那個坐在石墩上的姑娘時,飛快地伸出手,拿狗尾巴草撓了撓她的頭。
「啊,真不巧啊……快跑!」狗尾巴草男青年一看清那個路燈下非常清楚的熟悉的臉,大叫。
藤間智站起身,對那輛飛快加速的摩托車放話:「我不打你們,回來。」
兩個小年輕很乖地把摩托車掉頭,回到她面前。
這兩個,路過花花草草都要上前踩一腳的調皮貨,在經過這個路口的時候瞥到了她,因為天色昏暗沒看清到底是不是之前的那個鬈發大姐頭,所以就產生了「再回去看一眼是不是她」的想法。
誰料她依然一人一個爆栗子:「又是你們倆,哈?」
狗尾巴草青年委屈:「沒看見你的臉嘛。」
藤間智:「要不是我,你們是不是就要欺負……」
「等等!」開摩托車的那個黃毛青年打斷她:「絕對沒有的事,我們才不是色。色的老變。態呢!」
她盯著他們倆看了一會兒:「……為什麼不戴頭盔?」
兩個小年輕一致把頭撇到一邊,不作聲。
不戴頭盔還需有理由嗎?
藤間智把紅糖糍粑盒子遞到他們面前:「一人拿一個,不准多拿。」
三個人坐在拐角處的石墩上,氣氛詭異地一起吃著紅糖糍粑,旁邊停著一輛摩托車。
「大姐頭,感覺你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需要幫忙嗎?」狗尾巴草青年就差在臉上寫「諂媚」兩個字了。
她愣住,怎麼就叫上大姐頭了?才敲兩個爆栗子怎麼就自甘作小弟了?
……最少也要被揍得鼻青臉腫才可以屈服下來、認她作大姐頭才行啊,太沒骨氣了也。
藤間智猶豫了一下:「……摩托車追人適合嗎?」
「那肯定行!比汽車靈活,比自行車快,比……」黃毛青年才剛吹噓了幾句,忽然不說話了。
他開摩托車曾經被這個大姐頭追上過啊!這麼一看他的話沒有一丁點說服力啊寬面條淚!
「是這樣嗎?」藤間智沉思,「摩托車追人、滑板追人和城市跑酷者追人,哪個有效?」
兩個小青年嘰嘰喳喳地嚷了幾句,誰都說不出個好歹來。
「晚安,以後戴頭盔。」她聽得心好累,就遣散了這倆小麻雀。
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哪個街區的藤間智打開手機,一面谷*歌地圖導航一面摸回家的路。
一個血紅的光點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的後腦勺。
她正照著谷。歌導航的箭頭指引繼續往前時,忽然從旁邊的小道裡閃出一個人來,迅疾地護著她的後腦勺將她撲倒在地,又擁著她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直滾到道邊的樹陰影下。
劇烈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地透過薄薄的衣物傳達到她身上。
她只是驚了一驚,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後就定下心來。
「紅點。瞄准鏡。」諸星大輕聲解釋了一句,呼吸還有些急促。
「謝謝你。」
他沒說話,將手從她的後腦勺上放開,在樹的陰影下,圍牆遮擋了路燈的光,漆黑一片,看不見彼此,只能感覺到互相之間的呼吸,還有在安靜得過分的夜裡格外清晰的脈搏心跳。
「跟我走。」在陰影處待了兩分鐘左右,諸星大摸索著捉住她的手,帶她順著圍牆根離開了這裡,來到光線明亮、人流較多的街道。
「你對這帶很熟的樣子。」
諸星大看了路燈下的她一眼:「我就住在附近。」
出來買點煙,結果遇到了她。
諸星大這才察覺到自己牽著她的手還沒有放開,眼神虛焦了一瞬,見她沒意識到這點,自己都沒明白怎麼回事,本能地把幾乎要松開的手又收了收緊:「我送你回家。」
「諸星大,我要怎麼謝謝你呢?」回家的路上,藤間智開始發愁了,「要不請你吃飯?」
諸星大:「下次走路別看手機。」
「好的」,她想了想,還是為自己辯解了一句,「今天是因為我不認識路,用了一下導航——諸星大,我要怎麼謝謝你?你要吃什麼?」
他始終避開這個「謝謝你請吃飯」的話題,淡淡地問:「你惹到誰了?」
她皺起眉:「我沒惹到誰啊——再說我覺得還挺正常的,在米花町被。槍。瞄准什麼的。」
居住超過二十年的米花居民幾乎沒有一個不被瞄准過或者看到別人被瞄准過的。土生土長的米花町人藤間智表示心放得很寬。
作者有話要說:
1.這倆小混混是固定龍套哈,只要他們出現,基本上秀哥會很快出現。
2.另外,本文基調一點都不沉重,沒有什麼針對女主的大陰謀,所以女主遇到的各種危險,可以說只是米花町居民刺激的日常生活罷了(笑哭),這次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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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諸星大把藤間智送到木馬莊大門口。
「對不起,沒有紅糖糍粑了」,她很抱歉,「也不能請你進去坐一坐,只能先委屈你了。」
在薄薄的夜色裡,他的那雙綠眸倒映著路燈光,流溢著晶瑩,看起來倒真像狼了:「晚安。」
「晚安。」
再是信任諸星大,他也是組織裡的人。
…
「小智,你沒事吧?」房東太太杉浦理穗有點擔心地問,「你身上怎麼回事?」
藤間智低頭看向自己,這才發現剛才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沾了不少灰土,再把手攤開來一看,嘖,果然也髒兮兮的。
她才忽然想起來,剛才諸星大就這麼握著她的手走過來一路,有力的手掌緊緊扣著,像是擁抱時緊緊地環著、又像是護著她的後腦勺時緊緊地覆蓋著。
……
……所以到底是她的手髒還是諸星大的手髒?
都髒都髒,彼此彼此。
「摔了一跤。」她回答說。
房東太太回房拿出一個包裹來:「下午有一個名叫安室的年輕人給你送過來一個包裹,他頭發顏色淺淺的,膚色倒是挺深的,焦糖色。」
藤間智接過包裹,用手摸了一下外包裝,感覺是衣物,她抬起頭就看到了房東太太笑眯眯地看著她。
「啊,多謝。」
房東太太依舊笑眯眯:「容我小小八卦一下……是男朋友嗎?」
「不是的。」
房東太太了然地笑:「原來如此——但是他問我很多關於你的事情呢,小伙子嘴倒甜得很。」
藤間智略一思忖,回答:「他的確很甜的。」
前輩們都很sweet。
她絲毫沒覺得這句話給房東太太的腦洞拓展了多大的揣測空間,拿著包裹回房了。
鋪開草稿紙,把今天經歷的事捋了一遍,她陷入沉思。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跟蹤她的人和拿。槍。瞄准她的人不是同一波人。
……不管怎麼樣,要先把學技能提上日程了。
另外——
她打開包裹,裡面果然是衣服,一大堆疊得整整齊齊的新衣服。
啊咧?衣服居然是買給她的嗎?
藤間智愣住。
還有一張紙條,來自綠川光:【因為知道你不喜歡新衣服的化學味道,所以特意拆掉吊牌洗了一下,洗衣液是玫瑰花果香的,放心穿(笑臉)——綠川光】她埋頭聞了一下,果然味道淡淡的很好聞。
……啊,前輩也太甜了吧。
藤間智持續發怔中:「sweet sweet sweet sweet」持續在她的腦海裡刷屏。
往後的日子,她是不是應該把前輩當兒子寵?
……就這麼決定了吧。
次日,剛吃完早飯她就接到了陌生電話。
「藤間小姐,這裡是東京警視廳搜查一課,請問昨天晚上諸星先生和你在一起嗎?」問話的是一個聽起來還有點怯怯的年輕男聲。
她站起來:「昨天晚上六點四十七到七點二十三,我們都在一起。」
那個年輕男人很抱歉地小聲嘟囔:「啊啊,真抱歉,忘記把具體時間段告訴你了,昨天晚上六點到八點……既然藤間小姐已經回答了那麼……」
看來是個還不太熟悉業務的新手警察。
藤間智有點擔心諸星大,問:「諸星大發生什麼事了嗎?我現在有空,可以趕過去。」
被告知直接去警視廳。
原來昨天晚上七點五十五,諸星大報案,在他家附近的一條小巷裡一個女子被。槍。殺,現場勘察已經在昨天晚上完成了,一大早,警視廳又進行了凶手調查,為了不打擾日常市民的作息,特意選了這個時間給她打電話。
到了警視廳,藤間智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諸星大,他還是穿著昨天晚上的衣服,夾克背部和肩臂處有些擦痕,濃密的下睫毛和恍若天然眼線的眼下有些青色。
他看了她一眼。
「為了自證清白,這位諸星先生昨天晚上是在警視廳過夜的,也沒有聯系任何人。」見她盯著諸星大看,那個電話聯系她的年輕警察向她解釋道。
藤間智被帶到另一個單獨的房間裡做筆錄。
「請問藤間小姐為什麼對那段時間記得那麼清楚?」一個警察問。
她簡單把當時的事情講述了一遍,並補充道:「和諸星大見面的時間節點上我剛好在看手機導航,對時間有印像,另外,回到家後當然要看一下時間。」
「但是藤間小姐的記憶力是不是有點過於精確了呢?」那個警察追問道,「一般我們都會把時間湊整了講。」
藤間智絲毫不謙虛地:「因為我是天才,數學系的天才。」
藤間智,東京大學數學系畢業,這是她的真實姓名和真實履歷,她用這個真實身份進組織臥底。
如果不是那個契機,她也不會和公安警察有關系,說不定早就繼續學業,做個關進像牙塔、寫進學術歷史的人物了。
另一個做筆錄的警察打斷了那個喋喋不休追問的警察:「重點好像是這位藤間小姐當時差點成為另一個受害者?」
藤間智展示了她手機上的谷。歌地圖「時間軸」,輔助證明自己的證詞。
「是無差別。殺人事件。」胖胖的目暮警官如此一錘定音。
另一個報案電話忽然響起。
報案人是一個國中生。
目暮警官立刻放下手頭的事情,叫上幾個鑒識課的人匆匆忙忙趕去了現場。
「你可以靠著我的肩睡一會兒。」藤間智坐到諸星大的旁邊,見他因為缺睡看起來格外沒有精神,便對諸星大這樣提議道,邊說邊挺直了腰板。
「我沒事。」諸星大看了一眼努力挺直腰板的她,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藤間智想起來一些事,她伸出手:「諸星大,你的手拿出來讓我看看。」
他愣了一下,慢慢從兜裡抽出手來。
她握過他的手,翻了個面兒,察看他的手背。
果然,手背上有血痕。
他的夾克背部和肩臂上有擦痕,那是他擁著她滾到道邊的過程中和地上的小石子摩擦的,既然如此,護著她的手上也應該有被尖利的碎石劃傷的傷口。
她的手指在那些淡淡的血痕上頓住了,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說話。
諸星大微微側頭,視線落在她觸摸著他的手背的手上,眼神中有止不住的波顫。
她的指腹傳過來的溫度好像密密的細針,微微刺啦的麻順著指尖直撲心髒。
將成長為一個強大的敵人的——她。
諸星大猛地抽回手,微微扭過頭。
藤間智也把手抄進口袋裡,正視前方的玻璃,一個字一個字地:「只欠你兩條命。」
只有兩條。
再多不能多了。
說完這話,她從口袋裡摸出一塊小包裝曲奇,側頭看向他,遞過去,笑:「要不要吃?」
諸星大用余光看了一下那塊曲奇餅。
白色戀人曲奇。
他心裡忽然驀地一跳,然後控制不住的,脈搏越來越快,皺著眉,語氣變得很冷:「你該餓了,留著自己吃吧。」
「好誒。」藤間智毫不客氣,收回手拆開包裝紙,笑眯眯地吃掉了小曲奇。
另一處報案的受害者和這個案子受害者有極大的相似處,女性,死於。槍。擊,同一種子。彈。口徑,死亡時間卻還要早,在前天晚上同一時間段。
目暮警官帶隊從現場回來後,後面還跟了個小尾巴。
那個自稱是福爾摩斯弟子的案發現場第一發現者工藤新一手舞足蹈苦口婆心地跟目暮警官輸出自己的推理。
「小朋友啊,你今天不上課嗎?」
年十二歲的工藤新一:「……今天是周六。」
「所以你的推理結果是?」
「精心策劃的故意。殺人,凶手應該在與死者有過節的圈子裡!」
年輕的高木警官弱弱:「可是我們還有兩個受害者,都已經判定為針對女性的無差別殺人。案件了……」
「哈?」工藤新一豆豆眼,「怎麼不早說?」
高木涉摸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
也,也沒義務向一個國中生報告,所以就沒有提……
一直在一邊安靜坐著的諸星大忽然開口:「你把剛才模仿的姿勢再做一遍我看看。」
工藤新一看了一眼這個戴著針織帽的看起來格外凶惡的男人,又看了一眼旁邊的藤間智。
藤間智伸手指了指諸星大,給她的這個小鄰居示意:「是好人,他。」
諸星大眼神微妙地看了她一眼。
工藤是信任藤間智的,便把剛才模仿死者的姿勢再表演了一遍:「她是這麼一個姿勢」,手腳並用地展示:「和旁邊的樹呈現這樣一個角度」,伸長手臂繼續展示:「上方的樹枝是這麼歪下來的」,一手伸出一手環抱:「這麼來看她的手就是這麼指著」。
少年手腳並用手舞足蹈,好像在跳舞一樣。
……難怪曾經有推銷舞蹈學校的人跟工藤優作說:你兒子跳舞很可以的。
「蓄意。謀*殺」,諸星大皺起眉頭思考道,「我同意你,小子。」
「但和昨天的案子確實是同一個凶手。」
「為了掩飾自己的蓄意。謀。殺行為,凶手在次日繼續挑人下手,造成無差別殺人的假像。」
蓄意。謀。殺可以很快定位出死者的仇人圈子,犯人再是手法精巧都能很快從幾個嫌疑人中被抓到,但是無差別殺人就不一樣了,凶手範圍擴大到了這段時間在米花居住的每一個居民,要找出凶手無異於大海撈針,這也是為什麼案件史上大多數的無差別殺人案都很容易成為懸案。
和鑒識課的證據配合之下,警官最終認同了兩人的推理。
犯人鎖定在第一個死者的仇家圈子。
諸星大的嫌疑被洗清了。
「你怎麼還在這裡?」諸星大見途中出去了一趟的藤間智再次出現,有點驚訝。
其實做完筆錄已經不關她的事了,她剛才出去,他還以為她回家了。
「在等你啊」,藤間智回答,「我送你回家,你好好休息,我順便給你帶點吃的,紅燒肘子強烈推薦。」
諸星大腦袋有點空白,一時竟不知該回答什麼。
「而且我剛才出去只是給綠川打了個電話而已,他好甜的,還問我有……」為了證明自己一開始就有「等他一起」的想法而不是中途折回,她解釋了一下剛才中途出去的原因。
「我自己會回去。」
諸星大打斷了她,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邁著長腿徑直走出了警視廳。
作者有話要說:
秀一:心動是不准自己心動的,醋麼,一定要吃的。
第14章
藤間智很不巧趕上了超市季末大降價。
她有點無措地推著購物車,看著從身邊蜂擁而過的大叔大媽,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拼不過,真的拼不過,是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她往周圍一張望,正巧看到同樣無措地被擠來擠去、如同海上一葉的一對少年少女。
他們也看到她了,隔著人海相望,顯得格外深情——又可憐。
少年正是藤間智鄰居的鄰居,工藤新一,而那個少女她沒有見過,一對漂亮的眼睛看到她,露出一個友善的笑。
工藤新一和毛利蘭朝她打招呼:「藤間桑,真不巧啊!」
是挺不巧的,像只傻白甜的小蚊子一頭撞進蜘蛛大哥的蓮花網裡一樣,這幾個年輕人完全沒有注意超市門口掛著的「降價」海報,天真地推著購物車進了超市。
「總之今天活著出去再說吧。」工藤新一表情沉痛。
毛利蘭用手肘碰了碰他:「表情誇張過頭了吧,新一!」
藤間智也是這麼想的。
平時那些走幾步路就喘上的阿姨阿嬤們,現在手速迅捷,群魔亂舞,根本看不清動作,有些甚至速度快出了殘影。
她默默嘆了一口氣。
但是買東西是一定要買的,畢竟戰略物資不能缺,尤其是她現在的日消耗量比以前大好幾倍。
這一個月來,她每天都在提高身體核心力量,練習速降、滾翻、定點跳、貓撲、貓掛、金剛跳。
上次被人跟蹤追了兩次都追丟、因此才臨時決定上手極限運動城市跑酷的藤間智很小心翼翼地在瞞著消息。
琴酒不知道,前輩不知道,可能房東知道,工藤和阿笠博士應該也知道。
房東是因為看到她從二樓窗戶翻下去然後又翻上去;工藤是因為看到她主動幫小孩子撿飄掛在樹上的東西;阿笠博士是因為看到她從高處落地失敗摔下來的樣子。
至於其他人,她沒有把握他們知道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一直都不敢說。
……畢竟上次從相較來說並不算高的三樓抓著窗簾跳下來,就讓安室、綠川和諸星大同時黑了臉。
超市裡雖然開著冷氣,但是擁擠的客流讓整個空氣都悶熱得很。
藤間智跟在人流後默默撿著剩下的商品,有什麼撿什麼,架勢跟拾荒者似的。
「加拿大極限運動員卡爾頓·洛佩茲在日本富士山蹦極景點……」超市的電視牌上正在播放著采訪。
電視屏幕上那個棕紅色頭發的男人面對鏡頭,笑著揮手。
「極限運動最重要的就是克服恐懼,越平靜越專注,雜念越少,越不容易出事。」
藤間智抬起頭,看向那個正在接受采訪的外國極限運動員。
「藤間桑,那邊還有剩下的牛排,快點去!」那對少年少女推著購物車路過她,提醒了一句。
「噢噢!」她回過神來。
好不容易從超市吭哧吭哧擠回來,藤間智收到了一封郵件。
一個代號為「芝華士」的成員聯系她,希望她能對東京所有車站附近的公園做好地圖調查,以幫助篩選出最適合行動的公園和公園裡適合行動的地點。
東京……車站附近的公園……
她慢慢把眉頭皺緊了,東京23個區,大大小小車站無數個,公園更是多如牛毛,「附近」這個到底是多近,五分鐘算近嗎?十分鐘呢?
多少有點壓榨人了。
她雙手抱胸,坐在桌前對著電腦屏幕生氣。
底層成員被使喚來使喚去確實是比較常見的事——好生氣——分配她調查公園也不是什麼喪心病狂的任務——還是好生氣。
這種生氣,就好像是作為學霸,明明有自己的學習進度和復習計劃,偏偏老師要求大家抄課文。
生氣歸生氣,藤間智作為臥底,現階段只能忍氣吞聲。
……再說,不如換個思路,把這次調查公園當作野外生存訓練好了。
她拿上野營裝備,帶足食物,准備省下來回家的時間,就地睡在公園裡,充電去附近的便利店,洗澡去附近的酒店開個鐘點房。
這麼一想,氣就消了。
挺好的,過幾天去申請報銷費用,就是公費野外生存訓練了。
藤間智合上筆記本電腦,心情很好。
第三天,她調查到上野車站附近的上野公園。天色已經很晚了,她拿著手電筒又晃了一段路後,就在公園某處裹上睡袋,倒頭就睡。
她是被周圍喧嚷的聲音吵醒的。
一睜眼看時間,早上六點半。
外面卻吵吵嚷嚷的,仿佛聚著很多人。
她從睡袋裡鑽出來,用手扒拉開灌木叢:「發生什麼事了?我能幫忙嗎?」
正好和那個黑色鬈發穿著警服的青年對上視線。
松田陣平眨了眨眼,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卷毛,她灰頭土臉的,還沒睡醒的樣子更是看起來頗為滑稽。
……哪裡冒出來的挖煤小貓咪?
…
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抱著雙膝在國立科學博物館樓頂不停地哭。
消防員還沒趕到。
只有。爆。破物處理組和搜查課的人因為之前接到疑似國立科學博物館附近疑似有。爆。炸。物的報案,而碰巧就在現場。
值班的警官焦頭爛額,天還沒亮的時候他們就趕過來配合。爆。處組排查,結果排查出一個孩子,躲在博物館二樓的玻璃櫃後,那個孩子似乎顯得極度害怕,見有人靠近,他索性轉身鑽進一個小洞,吱溜吱溜的,居然陰差陽錯順著通道爬到了樓頂。
很顯然,這個孩子表現出害怕的情緒,估計是昨晚在這裡目擊了一些令人驚駭的人和事。
沒有找到任何。爆。炸。物,那麼他目睹的,是殺人案件?還是盜竊行為?
不得而知。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孩子從樓頂救下來。
松田陣平發現根本沒有通往樓頂的樓梯和入口。那個孩子是從只有小孩的身形才能通過的管道爬上樓頂的。
只能等消防員來,從外部建築物表面到達樓頂救援。
但是這個時間……
「道路不是很通暢」,值班的警官掛掉電話後這樣說。
那只不知道去哪裡挖煤的卷毛小貓忽然站出來:「那個,讓我試試看?」
…
孩子被救下來了。
搜查一課的目暮警官和消防車一起迎著早高峰趕到現場。
「藤間小姐」,目暮警官道,「我們需要你在公園野營的一個合理的理由。」
自然,出現在上野公園、恰巧還睡在國立科學博物館附近的樹林裡的藤間智被當成嫌疑人排查了。
「我在每一個公園寫生。」藤間智從容地從隨身物品裡拿出那個速寫本來,上面果然標記了好幾個公園的粗略版地圖,每一張地圖後面也有不少公園特有的景色速寫。
往往這個時候是臥底內心最煎熬的時刻。
警察查到頭上,卻不能把組織要做的事情如實報告,反而只能替組織打掩護。
目暮警官翻了幾頁速寫本,又派人去核實了她前兩天確實在別的公園附近逗留,包括代代木公園等,這才笑眯眯道:「沒事了,藤間小姐。」他頓了頓,笑道:「不過過幾天或許會有個錦旗什麼的……」
她收拾好睡袋等物,旁邊卻遞來一張濕巾,那個黑色鬈發的警官一臉嫌棄:「擦一擦臉吧,小卷毛。」
「啊?」
松田陣平嫌棄地掰過她的肩膀,動作略粗糙地在她臉上用濕巾胡亂劃拉了幾下:「髒死了。」
藤間智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她後知後覺地摸著自己的臉:「剛才難道有灰沾在上面了嗎?」
松田陣平把濕巾塞在她手裡,有點凶巴巴地:「自己的垃圾自己解決,野營的自覺應該有的吧?」
藤間智手裡被塞了濕巾:「……」
……不是,重點是,剛才她就頂著個大花臉去救人、頂著個大花臉接受警察的審訊?
……她就說怎麼有好幾個值班警察看她的眼神都分外和藹、一副想湊上來跟她聊幾句的樣子呢。
……她就說怎麼那個哭得滿臉鼻涕眼淚的小孩看見她就笑了呢。
「剛才著急救人,沒來得及提醒你。」松田陣平哼了一聲,替自己解釋。
藤間智很苦澀地點點頭。
她不知道的是,更社死的事還在後頭。
當天新聞就播了她見義勇為的事跡,是一個路人用手機攝下來的片段,片段中,那個鬈發姑娘麻溜地爬上國立科學博物館附近的一棵大樹,雙手扒在樹干上,身子弓起,雙腳蹬在樹干上,一個精准的貓撲姿勢——
借著甩出去的力道生生地將自己的身體從樹上甩過與博物館樓頂中間那條五六米寬的縫隙,驚險得直讓人的心髒提到嗓子眼,生怕她中途在這個鴻溝似的空隙中落地。
雙腳蜷縮落地,身體前傾,雙手支撐地面,一個大飛側翻,連滾幾圈,卸去所有力道,完美著陸在樓頂!
抱著孩子從樓頂下來的時候更是驚心動魄,那個鬈發姑娘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攀著樓頂,然後慢慢松開手——
下面圍著的群眾幾乎嚇得魂不附體,以為她要和這個孩子同歸於盡。
誰想她在下落的過程中,又伸出手抓住機會猛地扒住三樓窗沿,腳蹭在牆體上,卸去一部分力,再次下落,又抓住二樓窗沿,同樣的動作卸去力道,最後抱著孩子一個空翻,翻滾著平安落地!
唯一的缺憾是,鬈發姑娘臉上黑一塊灰一塊的,看起來像是剛從煤。礦挖煤回來。
有網友感嘆「前有維納斯斷臂,後有美女大花臉」。
更不巧的是,這條滾動播放的新聞被她的公安前輩看到了。
諸伏景光看到新聞畫面中鬈發姑娘以貓撲姿勢從樹上跨越過五六米的空隙來到樓頂時,差點心髒驟停,看到她慢慢爬下樓頂,松開手的那一瞬間,他直接站了起來,還打翻了一杯水。
這麼經典的跑酷動作他怎麼會看不出來?
她什麼時候去學了跑酷這種極限運動?
諸伏景光穩了穩心神,拿出手機,想了想又放下了,干脆出門、去找他那個叛逆的後輩。
安室透比他還快,他還在餐廳打工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條新聞,一下班就去逮他那個叛逆的後輩。
公園調查是做不成了。
現在藤間智只想回家歇歇,平復一下心情再出發。
誰知在公寓門口就遇到了那個金發青年,他滿臉密布著陰雲朝她走過來。
她有點心虛地站好,挺直身體,順便又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確認沒有灰了之後才放下手:「安室先生。」
「進去說話。」
進門後,門一關上,金發青年就把她堵在了門邊。
呼吸落在她的臉上,帶著一些怒意:「藤間智。」
「誒,我在。」藤間智已經做好被打的覺悟了。
急促呼吸忽然緩下來,他伸出手,扣在她的肩頭,臉湊得極近,聲音壓得很低:「我問過房東太太了,木馬莊公寓空得很,我不介意搬一次家——任務搭檔本來就應該住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此時的其他人】
諸伏景光:正在氣呼呼趕來的途中
諸星大:抽著煙發愣
琴酒:黑著臉在給藤間智寫郵件
貝爾摩德:一遍遍觀摩錄下來的新聞視頻
解釋:零和景不只擔心她極限運動出事,也擔心她行事莽撞臥底身份暴露,反正他們倆給自己立的人設就是「對小卷毛有意思」,所以也不怕因為親密接觸而被懷疑。
另外,女主雖然看起來對自己滿不在乎,但她其實有分寸,她沒有那麼莽,只能說是前輩們擔心太過了,以及,設定中「起點流大女主」的意思是,她還會不斷成長,會靠自己的努力成為碾壓型戰力,反過來保護前輩們(你們把我當女兒寵,我把你們當兒子寵)
感謝在20211206 02:33:02∼20211208 03:19: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李白的小嬌妻 20瓶;冰糖葫蘆 15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5章
「手給我」,諸伏景光臉色很平靜,語氣裡也聽不出一絲慍意。
安室透前腳剛走,諸伏景光後腳就在和房東打招呼了。
他一進來,第一件事關上門,然後從身後拿出隨身帶過來的小醫藥包:「手給我。」他重復了一遍。
她愣了一下,把兩只手都伸出去。
諸伏景光翻看了一下她的手,確定她的左手沒有傷後拉著她去清洗右手。
在看那個新聞片段時,他注意到她抱著那個小孩從樓上躍下時一手扒拉住窗沿以卸去下墜時的力道,然而她和那個小孩的體重在急速下墜時產生的力,單手卸力,且同樣的動作做了三次才下落到地面,手上必定有傷。
果然,手掌心磨破之處已經結了一層赤黑色的血痂了,傷口挺深。
他一言不發地給她手上的傷消毒、上藥。
藤間智看著那個微微低頭專心上藥的青年的臉廓,忍不住抿緊了唇。
「綠川」,她開口,「別對我那麼好。」
前輩前輩!關系太近了!這樣下去一根藤上三個瓜(臥底)都會被揪出來的!
諸伏景光抬眸,拿著棉簽的手在空中頓住,一手還握著她的手。
他回答道:「你不用管。」
他早就想過了。
組織成員之間本來應該是互相猜忌互相背刺的關系,但是好在這個公安臥底後輩是個女孩,這樣就有不構成競爭關系的正當理由。
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關系就挺好的,給他們之間的友好交流提供了基礎,還能順便借著「趕情敵」的方式排斥其他組織成員,比如諸星大這種人。
不過他沒打算把這個計劃告訴她。
……怕嚇著她。
「外套脫了,把袖子擼上去。」
其實諸伏景光早就不生氣了,見到她被磨得血肉模糊的手掌時氣就消了,畢竟她是為了救人。
但他還是有意用冷冰冰的語氣跟她說話。
……這個叛逆的後輩,得用行動讓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下次還敢不敢來一個信。仰之躍了?!
藤間智很疑惑為什麼要脫衣服挽袖子:「我手臂沒傷。」
那雙湛藍的貓目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她慫了,麻利地脫去外套,試圖把袖子擼上去,不料內搭太過緊身,怎麼都擼不上去。
那是她為了這幾天的野外生存訓練特地換上的排汗t恤。
諸伏景光默默移開目光,掩飾地清咳一聲:「不用挽袖子了。」
他伸出手,一下一下地從她的上臂按壓到小臂,幫她的手臂進行肌肉按摩,尤其是右手臂,超出負荷的運動量會讓肌肉損傷。
「謝謝,非常感謝」,她有點不好意思,連著說了好幾次。
雖說只是單純的肌肉按摩,但到底是年齡相近的異性,臉皮薄的諸伏景光按了五六分鐘就停下來了,耳朵微紅,語氣依然很平淡:「自己冷敷一下,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點點頭:「真的很感謝,我給你添麻煩了。」
諸伏景光站起身,臨走前提了一句:「我的租房合同快到期了,或許會搬過來住,介意嗎?」
藤間智:「誒?」
剛才安室透也是這麼說的。
……這年頭租房合同期限都這麼短了嗎?
…
送走諸伏景光後,藤間智就接到了來自琴酒的電話。
琴酒居然是直接打過來的,沒有讓伏特加傳達,他聽起來心情不是很好:「最近看蜘蛛俠電影了,小雜碎?」
……嘲諷拉滿。
她想了想,還是誠實回答:「沒有,最近在練習跑酷。」
「呵」,琴酒冷笑,算是接受了這個理由。
下一項質問。問的是她為什麼因為救人把自己暴露在媒體的鏡頭中,為什麼和消防員搶飯碗。
她回答:「當時我就在附近做公園調查,身份是嫌疑人,所以二話不說就衝上去洗白自己。」
雖然平時話不多,但是說瞎話這種事她還是挺能的。
電話那頭默了一默:「公園調查,誰下的指令?」
藤間智也沉默了幾秒,才回答:「芝華士。」
不能隨便賣慘,要倔強又不屈地賣慘。
那頭琴酒抖落手中的煙灰:「知道了。」
……小脆皮居然悄悄跟他告狀,哼,接受打小報告。
藤間智補充:「不過跳槽是不好的行為,消防隊也不會給我開小賣部。」
表忠心。
琴酒沉默地銜著煙:「……」
別提小賣部了。
誰知道呢,居然有一天組織培養一個殺手的忠誠度要靠小賣部。
掛掉電話,他捻滅煙絲。
身手不錯,學的很快。
說不定,真的能成為Top Killer。
琴酒聯系了阿誇維特,他平時在加拿大活動,近日因為在日本的一個任務過來日本,他明面上的身份是極限運動員卡爾頓·洛佩茲。
玩極限運動?那就讓專業的跟你一起信。仰之躍。
藤間智不知道這件事,她只知道有個代號為Aquavit的人聯系她,說是過幾天見一面。
沒過多久,她又收到了琴酒的郵件:【新任務】
原本屬於芝華士的那個任務,干脆交給綠川和她了,加上原本就安排在任務組中的貝爾摩德。所以她做到一半的公園調查可以繼續,這次是她自己的功勞,不會算到芝華士的頭上了。
整挺好。
藤間智手拄著下巴開始思考Gin的性格。
原來她倔強地賣賣慘居然是可以成功的嗎?
…
家裡沒有醫藥包了。
藤間智上街采購回來的途中,忽然瞥到一家新開的假發專賣店,她停下來,在櫥窗前停留了一會兒,目光在各種長短顏色造型各異的假發間逡巡。
看了一會兒,她離開了。
剛回到木馬莊,還隔著磚紅色的圍牆她就隱約聽到了庭院裡的說話聲。
正在轉鑰匙開大門的藤間智手上動作停頓了一下。
小鐵門「吱呀」一聲被她推開,一眼就看到了諸伏景光站在庭院裡的那株矮矮的雞爪槭旁邊,正在和房東太太談些什麼,房東太太目光時不時跟著不停跑動的兩歲兒子。
見她回來,幾個人都看向她。
「小智,這是新來的鄰居,你們應該認識。」房東太太笑道。
諸伏景光朝她微笑著招了招手。
她:「……」
……動作好快,前天才提起的「搬家」,今天就已經入住了。
諸伏景光住在三樓,陽台正好在她的陽台上方。
藤間智下意識就走到陽台,往下一看。
很好,翻下去就能回自家陽台了。
「別想著翻陽台下去。」諸伏景光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走到她旁邊。
她點點頭:「……哦。」
這個高度,需要一手攀著陽台沿,支撐住平衡,然後找好落地點,松手跳下,落地一個翻滾。
諸伏景光看著她還扒拉著陽台躍躍欲試的樣子,無奈,把她從陽台邊拉進客廳。
陽台是個危險的地方,不能讓極限運動魔怔患者靠近。
「接下來的公園調查我來就好。」他說。
她搖頭:「警察知道我在公園寫生,忽然又多一個寫生的你,這不好。」
搞得好像最近有什麼「公園寫生大賽」的活動似的。
「那就一起。」他皺著眉提議道。
諸伏景光搬進來的第二天,安室透也搬進來了。
還帶來了一個令人傷心的消息:
因為搬家的時候跟組織報告申請過搭檔一起住,組織干脆安排諸星大也一起搬過來,這個決定算是變相地確認了諸星大以後會是他們的固定搭檔。
安室透和諸伏景光互相看一眼。
真是煩人……這個像影子一樣跟著的諸星大。
安室透下樓拿剩下的行李時,抬頭一看,正好看到某人從自家窗口扒拉出來,一個貓撲到了自家陽台,然後從陽台一躍而下!
……逮到了。
有樓梯有門不走,偏要翻窗台扒陽台是吧?
一個魚躍翻滾,落地站直,藤間智背好身上的包,轉頭就看到了身後那個黑著一張臉的金發青年。
自從練習跑酷這項運動後,她每天出門都是這麼翻出去的,加強自己的身體肌肉記憶。
……今天被逮到了。
她朝安室透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搓搓手。
他那張小黑臉已經黑上加黑了。
趕緊逃!
原地加速助跑,身體猛地彈跳起,單手撐在圍牆上,一個側越跨過木馬莊公寓圍牆,落地後趕緊加速跑!
另一側圍牆外,一個戴著針織帽的長發男子倚在牆邊抽煙,裊裊的青煙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臉廓。
他微微側過頭,看向那個從磚紅色圍牆上一躍而下的人影。
黑色鬈發微動,跳躍著金色的陽光。
她注意到了他,逃跑的同時還不忘朝他笑了笑,伸手打了個招呼,眼睛亮晶晶的,額邊細小的汗水在陽光下格外晶瑩。
不遠處,人家圍牆外的向日葵閃爍如星火。
他心裡猛地一跳。
金發青年黑著臉跟出來,確定她安全落地、且一溜煙跑得遠遠的,轉頭就看到了諸星大,皺起眉。
諸星大吐出一口煙,從倚著的牆上離開,平靜地看了安室透一眼。
他可以理解安室透對他的厭惡。
甚至他自己,雖然從臥底的理智知道搬過來是更易獲取情報的機會,但在另一個維度,他在推拒著這個同住的契機。
那是新芽般冒頭的情感和他的理智互搏的維度:
不可以再靠近了。
然而那份新生的情感太過韌性,有時甚至會衝破壓抑生出些反叛的情緒來。
比如在看到安室和綠川時,會突然想到的一件事:
全世界,是不是只有他不能靠近?
作者有話要說:
1.上章評論區翻到特別有趣的一條【透子:我就不信這小卷毛在我眼皮子底下還能翻了天去】,所以這章就安排透子啪啪打臉,這個小卷毛在透子眼皮子底下還能竄天!
2.從臥底的角度來說,秀一是應該伺機接近女主的,但他意識到動情、且難以壓抑後,就有意識控制距離,咳咳,感情線方面本文會比較虐秀一,經常游走在失控的邊緣,我願稱之為「臥底愛情的受害者」,至於小智,那只鐵桶就不用各位媽媽擔心了哈哈。
3.下章女主的羅賓漢馬甲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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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木馬莊這個顯得有些舊的三層樓小公寓忽然多了三個住客。
本來這個小公寓外觀舊,雖然租金低廉,但鮮有租客上門問津,前些年的兩個住客都先後搬走了,空了一段時間,才搬進來一個藤間智,多少有點冷清,現在一下子熱鬧起來。
房東一家顯得特別高興,尤其是房東太太,聽說這些俊美的小伙兒都是藤間的朋友,已經開始著手住戶燒烤計劃了。
至於藤間智,她從公園回來後就上門給安室透道歉了,畢竟也不能讓前輩一直氣著。
藤間智放低了姿態,盡量顯得非常乖巧:「消消氣嘛,安室,二樓很低的,跳上跳下真的沒問題的。」
就差上手給他順順毛了。
安室透本來也覺得沒什麼了,至少她身手確實不錯,她這麼一上門道歉,他的心情仿佛三九寒天穿上了浸水結冰的小棉襖,透心涼。
……這家伙根本沒有覺得自己像猴兒似的躍上躍下有什麼不對。
他涼涼地來了一句:「隨便你。」
哪天摔斷腿就知道了——反正後輩的臥底事業怎麼樣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管她做甚。
她慢吞吞說出一句:「安室,我是來給你順毛的,你不要生氣了,我有黃油小餅干,還有粟米條,還有醬油味的爆米花,還有水蜜桃果凍。」
她說這話的時候,特地放慢了語速,用播音腔非常誘。惑地一個個把小零食名字報出來。
「我去給你拿過來好不好?」
至於跑酷,有沒有他的同意,她都會繼續下去的。
安室透:「……」
……不要問他為什麼氣消了,問就是因為氣過頭了。
……絕對不是因為這個小卷毛她現在戰戰兢兢哄人的樣子有點可愛,絕對不是。
…
但藤間智不知道她哄完一個前輩,還要哄另一個。
她發現諸伏景光有點悶悶不樂。
他身上這種低氣壓是從做完公園調查、拿到任務目標的照片後開始的。
藤間智小心地用手碰碰他的胳膊:「沒事吧?肚子餓嗎?」
他抬眸,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沒事。」
她不是很相信他的陳詞,繼續小心翼翼:「那要不我帶你去吃紅燒肘子?虎皮肘子?」
諸伏景光哭笑不得地被這個腦子裡現在只有「肘子」的小卷毛拉去了中餐廳。
確定不是她自己餓了?
「是不是很好吃?」藤間智問他,順便觀察他的情緒。
他點點頭,笑著問了一句:「下次做給你吃。」
她心花「噗」的一聲就開了,嘴角不自覺揚起來,差點就把要做的正事給忘在腦後,咳咳了兩聲才想起來:還是不得勁兒,看他的樣子還是郁郁寡歡的。
藤間智去外面自動售貨機上提了兩瓶可樂,用筆在其中一瓶下部劃拉了幾道字,遞給諸伏景光。
他接過,擰開蓋子喝了幾口,棕褐色的碳酸飲料搖晃著氣泡往瓶子中上部湧的時候,他在瓶子接近底端的瓶身上看到了一行黑色筆寫的字:【是因為任務目標嗎?】諸伏景光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她正用認真而探詢的目光看他。
怔了兩秒,他站起身,走到她旁邊,俯身湊過去,用紙巾擦去她嘴角並不存在的「飯粒」,近似無聲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這次的任務目標,是一位警校前輩。
「別擔心,沒什麼大不了。」諸伏景光微笑著安慰她。
可是心裡那種無力感卻越來越強烈。
這就是臥底。
沾滿鮮血和污泥的、百分之九十的結局都是在血泊中闔目的,臥底。
藤間智點點頭,沉默了一下,岔開話題:「你還餓不餓?」
諸伏景光只道是她也覺得無力,心中微嘆一口氣。
……但若是他知道此刻這個小卷毛腦子裡在盤算什麼……
也幸虧他不知道。
…
出任務那天,一起埋伏在目黑車站附近的一個不知名小公園時,藤間智還特地再次向諸伏景光確認了一下任務目標的情況。
諸伏景光愣了一下,微微垂眸,有些苦笑。
這位很端正的警校前輩之所以成為此次的任務目標,是因為偶然間目睹了一位大人物和組織之間的肮髒交易。
「我知道了。」她把臉伏在草叢中,做出靜待獵物的狙擊。手姿勢。
……事實上她依然不是狙擊。手,只是一個輔助的觀察手。
……因為她沒有。槍。
其他人比如諸星大,在進組織之前就有混*黑的經歷,因此過了試用期組織就很放心地讓他領單獨的任務了,在一周前他就攢夠了任務,領到了自己的。槍。支和車。
但是一張白紙的她學習能力再強,組織也還是不放心她單獨出任務,因此她還沒有攢夠任務,自己又缺錢,沒法從組織那裡領狙擊。槍,在訓練場都是借用倉庫裡的狙擊。槍。使用。
這可能就是零基礎窮鬼新人的悲哀,三個buff都疊在她身上了:零基礎、窮、新人。
天氣很晴朗,風影微動,公園裡草木熏然。
任務目標有一個習慣,他喜歡坐著新干線到處晃,隨心所欲地在任意一個車站下站游玩。
貝爾摩德會易容成任務目標認識的人,在新干線上「偶然」與其相遇,暢聊之後將他引到目黑車站附近的公園。
藤間智轉過臉,有些許尷尬地對諸伏景光道:「我有點餓,能不能出去買點東西?」
諸伏景光看了一下時間,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最近的便利店並不遠,五分鐘來回。
「去吧,盡快回來。」他說道。
小卷毛立刻彈跳起來,像離弦的小兔子一樣竄沒影兒了。
諸伏景光無奈地笑:這是又餓急眼了吧。
…
藤間智平靜地戴上手套,將視線投向那兩個正從車站裡並排走出來的人。
一個是任務目標,那個照片上的男人,另一個是戴著眼鏡的陌生男人。
兩人有說有笑地走出車站。
戴眼鏡的男人提議了一句什麼,任務目標欣然答應。
有什麼東西嗖然向任務目標的衣角竄來,釘在襯衫下擺後頓住,搖晃了幾下。
任務目標有些受到驚嚇,但警校出身的他冷靜地去查看那不知從何飛來的物件。
釘在他的襯衫下擺上的居然是一張撲克牌。
「沒事吧?」戴眼鏡的男人愣了一下,隨機警惕地轉頭去看周圍。
撲克牌上有字:【注意你旁邊那個冒牌貨。】
任務目標一凜,抬頭去看身邊那個「友人」。
「友人」暗暗咬緊了牙關,和他狐疑的目光一對上就轉身,逃走了。
車站人流密集,安保嚴密,開。槍。反而引來不必要的關注。
任務失敗了。
還在貝爾摩德那個環節就失敗了。
諸伏景光收到撤退消息時看了一眼手表,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五分鐘,下一刻他就看到小卷毛手上拎了一袋餅干過來。
「撤退。」他言簡意賅。
藤間智「哦」了一聲,扎緊餅干袋口,跟在他後面往既定的撤退路線走。
…
諸伏景光有些狐疑地問藤間智:「你沒去做什麼吧?」
在她離開的時間,貝爾摩德那邊發生了意外狀況,這不得不讓人產生一些不好的聯想,何況她之前還特意問他關於任務目標的事情。
藤間智手裡攥著餅干袋子,裡面十四塊威化餅干還沒動過,她眨眼:「沒有。」
她平時都會自己帶零食出門,但是今天沒有,是去便利店買的,又恰好選在任務開始前那段時間離開現場去便利店。
太刻意了,刻意到有點可疑。
諸伏景光臉色有些發白,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湊近她又問了一遍:「那個人不是你吧?」
她撥浪鼓一樣搖頭:「不是我。」
組織很快讓黑。客截取了車站的監控。視頻。
「男性,金發,與Kid有關。」貝爾摩德手上緊捏著煙,微微眯起眼睛。
從監控中一閃而過的男性身影可以判斷出來的只有「金發」這個特征,「與怪盜基德有關」這個斷定,則是通過他使用的撲克牌推斷而出。
怪盜基德的撲克牌很鋒利,甚至可以擊碎玻璃。
「對吧,不是我來著。」藤間智對收到消息的諸伏景光說道。
諸伏景光總覺得這個漏風小棉襖說的話不太可信。
但他又找不出證據。
偽裝是藤間智的弱項,角色的服裝設定會搞錯、討厭化妝、甚至連眼神都需要粗框眼鏡加上眯眯眼來掩飾。
……在貝爾摩德「開小灶」的偽裝培訓下,考核都只能得一個「勉強通過」的結果的優質。殺。手、劣質情報員,何談易容呢,更別說,這個世界上又有幾個人會易容術呢?
貝爾摩德這個易容高手辨認出那個人的身形是男性,一般不會錯。
……而且藤間智怎麼可能跟怪盜基德有關。
這個不知名的金發男性被列上了組織追殺榜單第三名,在組織檔案庫裡標注的是「撲克牌blond guy」。
好難聽的名字。
藤間智攥著那只還沒開過的餅干袋子,頗有些郁悶。
數了一下袋子裡剛好有十四塊小餅干,她還特地取了個「路易十四」的名頭,能不能把檔案庫裡的備注改掉,能不能?
作者有話要說:
1.一直都覺得臥底太憋屈了,手上沾滿鮮血良心飽受責備,所以本假酒文的女主會用另一個馬甲,在不干擾臥底事業的情況下,適當插手一些任務。
藤間智:不要叫我「餅干十四」,要叫「路易十四」。
2.解釋一下,女主之前在偽裝訓練的時候藏拙了,她跟黑羽盜一的確有點關系(後面會解釋)。
3.我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女主控,是因為假酒組才開文的,但是寫著寫著魅力點全點給女主了,現在只想和漏風小棉襖女兒貼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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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共同住宅的木質樓梯「咯吱咯吱」地響起。
諸星大從外面回來,往自己住的三樓走,走到二樓時,二樓的一扇門忽然打開來,正好撞見那個叼著棒棒糖的鬈發姑娘出門。
她「嘿」地笑了聲,朝他招招手。
藤間智想去找諸伏景光說個事,本來是想直接翻陽台翻到三樓,但是想一想隔壁那個金發青年的小黑臉/樓上那個貓眼青年的冷目,還是算了,多走幾步樓梯就多走幾步樓梯好了。
她跟在諸星大後面往三樓走。
木質樓梯有些年頭了,踩起來「咯吱咯吱」的。
不知想到什麼,走在前面的諸星大忽然停下來,轉過身。
她叼著棒棒糖,最先想到的是把棒棒糖從嘴裡拿出來以免相撞時出事故、棒子戳進喉嚨裡,手先動了因此腳剎沒剎住,猛地就撞進了前面人的懷裡。
撞上的時候,她腦子裡想到的第一個念頭居然還是:幸好把棒棒糖拿出來了,不然出大事!
諸星大本來以為憑她的身手能穩住,沒想到她「棄帥保車」,寧可先救棒棒糖也不救自己,因此他的懷裡猛然扎進一個人時,也是愣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臂扶住了她。
「謝謝。」懷裡傳來悶悶的一聲道謝,看她那只拿著棒棒糖的手還特意伸開一段距離——是真的很護著棒棒糖沒錯了。
身邊縈繞著陌生的香氣,諸星大有些發怔,一時竟忘記把手放開,依然保持著環抱的姿勢。
「……換沐浴露了嗎?」他忽然問了一句。
她抬起頭看他,心裡卻猛地一凜。
……要命,居然被諸星大察覺到了。
為了不讓她臨時掰扯出來的那個假身份露餡,她特意提前好幾天換了整套沐浴露洗發水,用的是超市裡在賣最普通的男士木質清新的沐浴露。
雖然有人發現她身上香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謹慎點總沒錯。
這系列的沐浴露味道很淡很普通,幾乎不能讓人察覺出來,就連當時在旁邊的諸伏景光都沒發現。
但是居然被諸星大發覺了。
他是狗鼻子嗎?她幾乎有點驚懼地想。
兩人正對視間,才發覺不知什麼時候二樓另一扇門也開了,那個金發青年黑著臉站在門口看他們倆。
安室透太陽穴的神經突突地跳。
這個諸星大!
光天化日之下就對女孩子動手動腳,把那兩只鹹。豬。手放開啊!
還有那一句「換沐浴露了」說的什麼話?女孩子換沒換沐浴露關他什麼事!聞女孩子身上到底什麼味道這種事情也只有諸星大這個。色*狼做得出來了!
在安室透如。鐳。射的目光注視下,諸星大沉默地放開了手,沉默地轉身上樓。
剛才想要對她說的事情,一句都沒提起來。
安室透很不放心地跟上去,對藤間智道:「去三樓找誰?我陪你。」
大晚上的,女孩子不准獨自去男人的房間!
「找綠川。」
安室透松下一口氣——然後那口氣又猛地提上來。
不行,就連景的房間也不准獨自去!
上次兩人並排逛街的樣子他可是一點都沒忘!
「我剛好也有事找他」,安室透說著,和她一起上樓。
藤間智覺得她這個金發黑皮的前輩,多少有點敏感過頭了。她在和諸伏景光講事情的時候,本來應該在旁邊倒水的安室透會突然抬起頭看他們,一眨不眨地盯著諸伏景光看,審視的眼神上上下下的。
「那個blond guy有頭緒了嗎?」她追問道。
「路易十四」名字雖然敷衍了點,但這是她第一個認真掰扯出來的假身份。
此前她都因為討厭易容,從來沒認真實踐過這門掌握了七年的技術。
……討厭角色扮演的原因是,扮演另一個人物後,她就不能隨時隨地吃東西了。
所以藤間智相當在意「路易十四」的成功與否,尤其是性別的改裝上,她還挺擔心的。
不過她更在意的,是組織對「撲克牌」這個元素的反應。
……要知道這是她來組織臥底的初衷。
諸伏景光很敏銳地察覺:「為什麼對那個人這麼在意?」
「說來慚愧……可能我特別喜歡金發美人吧。」她隨便捏造了個理由。
其實是因為去假發店的時候,男士短發區只剩下金色的假發了。
「哈?」一邊的「金發美人」安室透忽然豆豆眼。
腦子有點糊怎麼辦。
諸伏景光轉過頭去看他,上挑的鳳眸帶著審視的目光。
……忽然覺得對於藤間來說,零挺危險的。
……再想想上次零那個攬腰測腰圍的流。氓。舉動。
諸伏景光下意識把她擋在身後一點,清了清嗓子,繼續:「沒有頭緒,似乎當天的車站裡頭沒有這樣一個金發的男性。」
「哦。」她點點頭。
要增加這個身份的真實性,只能時不時出去晃悠兩圈刷個存在感,要是一直不出現,很快會被懷疑是有人變裝的。
既然都上組織的追殺榜黑名單了,那就干脆做得更徹底些。
……也就是說,以後要瞞著組織做什麼對組織不利的事情,都用這個身份。
並且藤間智還有一個遠大的理想,爭取從黑名單第三名殺到第一名。
這是從小到大都是學霸的她的強迫症。
設想一下:以後組織的殺手榜單第一是藤間智,組織的追殺榜單第一是路易十四。
雙狀元好啊!
回到自己的房間,藤間智口袋裡的手機忽然嗡嗡振動兩聲。
【我的陽台上那袋米,是你的?如果是,我給你還回來——諸星大】諸星大也很奇怪,為什麼陽台上會突然出現一袋米。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藤間智。她最近對跑酷運動很著迷,經常翻陽台。
但是送他一袋米做什麼?
諸星大百思不得其解。
剛才在樓梯間遇到她時,他就想問這件事,但一個小插曲打斷了他的思路,沒有提,所以才決定以手機聯絡的方式問她。
【那是我送你的啊。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想一想還是送大米最安全保險了,你又經常不在家,所以就鬼鬼祟祟地放在陽台了。——藤間智】收到回信的諸星大一愣。
……送、真的是送米嗎?為什麼要送他?
……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是什麼意思?本來准備送他禮物嗎?
……哪有人用「鬼鬼祟祟」來形容自己的?
他怔怔地盯著手機屏幕,好久沒回神。
那頭短信又發過來了:【因為我欠你命啊,你忘了嗎?當然要送你維持生命的東西。——藤間智】諸星大:「……」
就當他剛才一瞬間忽然的怔忡和心動是魔怔了吧。
把命還給他的意思,居然是把糧食送給他嗎?
……付出的真心都喂了狗。
諸星大已經不止一次被這個家伙騙了。
第一次被騙是在格鬥場,她說:「我太喜歡你了。」
第二次被騙是在實地狙。擊。訓練場,她說:「我可以抱抱你嗎?你莫名很好聞。」
第三次被騙是在警視廳,她一臉深情地看著他手上的傷口,說:「我欠你命。」完了還拿白色戀人曲奇餅給他。
第四次被騙還是在警視廳,她很認真地說:「我在等你,我送你回家。」
諸星大不應該再相信這個女人了。
……雖然仔細想想,她說的都是實話,完全沒有騙他的意思,只是他自己理解歪了,他自己的心不停地往那個特定的方向狂奔,像脫韁的野馬一樣不可控制。
他可以看出她是鐵了心要做殺手,她身上和琴酒極其相似的冷酷和堅決,讓他幾乎連「把她從黑暗中拉出來」的想法都消失殆盡。
對這樣一個注定會在黑暗中腐爛的女人……
諸星大面無表情地輸入短信:【這次我收下了,下次不必再送了。】藤間智站在陽台邊,外面的夜色沉沉的,疏星懶月。
她抬起頭,往右上方看。
那是諸星大的陽台。
很死寂的一個陽台。
不像諸伏景光的陽台,在客廳的門外養著蔥綠的盆栽;不像安室透的陽台,擺著小木桌子和木椅子;不像她的陽台,放著一些閑置的瓶瓶罐罐,時不時折疊晾衣架上飄動著衣服。
諸星大的陽台空無一物,干干淨淨。
像孤獨的雪原,像荒涼的曠野。
她想了想,又發過去一條:【你不要老是悶著,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講,不方便的話也可以跟安室綠川他們講。他們可能對你有點偏見所以態度不太好,我跟他們談談就好,一起住在木馬莊就不要拘束——藤間智】諸星大捏著手機的手一點點攥緊。
仿佛是洶湧的,又仿佛是安靜的。
良久,她才收到他的回信:【不用在意我,我一個人習慣了,不必為了我傷害你們之間的交情——諸星大】
作者有話要說:
一袋米要扛幾樓?智:扛到三樓就好了
恭喜赤井茶茶達成「綠茶發言」成就
第18章
清晨,人家房屋拖著長長的影子,涼爽的空氣裡飄蕩著水汽。
庭院裡很安靜,只有沙沙的踩在草上的聲音和水滴落下的聲音。
諸星大站在陽台邊,往下看著那個正拿著帶噴頭的軟水管給庭院裡的植物澆水的鬈發姑娘。
關掉澆水器,她伸手扒拉了一下雞爪槭的葉子,不知看什麼看得很出神,呆了很久才重新打開開關繼續澆水。
察覺到有道目光停在她身上,藤間智抬起頭,卻見三樓陽台那個人已經轉身進屋了。
給庭院的植物澆完水,她把軟水管放回原處,回屋。
…
門被敲響的時候,她正在做平板支撐。
「呼——」藤間智從瑜伽墊上起身,長呼了一口氣去開門。
「綠川,早上好。」她笑,還有些氣喘吁吁的。
諸伏景光看到她滿頭大汗的,有點愣:「早上好,藤間。」
他早上做早餐的時候手一抖切多了黃油,索性就多做了一份煎吐司,給這個吃不飽的小卷毛送過來。
看了一眼鋪在地板上的瑜伽墊,他問:「在練習嗎?」
她點點頭:「核心力量訓練。」言畢拿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看著那盤因為裹著雞蛋而色澤金黃的煎吐司:「是……給我的嗎?」
他笑:「是給你的。」
她雙手扯著毛巾的兩端,呆呆地看著諸伏景光。
「傻了?」諸伏景光笑道。
她仍然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整個人像個石雕。
諸伏景光覺得她的目光有些刺人,心裡微微一顫。
「嘿嘿,謝謝。」藤間智總算回過神來,笑道,「那我不客氣了——下次我可以翻陽台來你家吃東西嗎?」
…
離開藤間智的房間,諸伏景光回想起在她房間裡看到的情景:空蕩蕩的客廳裡除了一個立式拳擊沙包、一張瑜伽墊、剩下的只有疊放得整整齊齊的食物。牆上貼著計劃表,好幾個訓練項目將計劃表塞得滿滿當當的,訓練強度之大令他微微皺起了眉。
他走到陽台給自己的盆栽澆水,中途卻放下水壺。
生性的細膩讓諸伏景光對幾乎所有人都溫溫和和的,但對他來說重要的人也只有那麼幾個,就算是這個新來的公安後輩,他也是將她算在「普通朋友」「需要照顧的後輩」的範疇裡的,也沒期待什麼投桃報李。
但她今天看他的眼神讓他動搖了。
濕漉漉的像是要哭,無奈而糾結,可是又無比堅定,仿佛就算為他去死、她都能毅然決然投身激流。
諸伏景光半蹲在陽台,手裡還握著水壺,目光停留在綠植的葉子上。
他忽然很想很知道,她過去的人生。
…
「我出門了!」藤間智又衝了個澡洗去滿身的汗水,收拾好自己就出門了,臨出門前和房東太太打了個招呼。
房東太太也笑著朝她揮揮手。
她今天要去見那個代號為「阿誇維特」的組織成員。
……頭好疼,又要認識組織成員了。
多認識一個組織成員,意味著多一份危險。能進入組織的,都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組織內部競爭和爭鬥也半分不輸政。治上的明爭暗鬥,甚至更加殘酷些,動不動就能丟掉性命。
藤間智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拿出一條牛軋糖來。
有時候還挺羨慕那些底層成員的。
進入組織的人分為兩種,一種是像她這樣會被組織培養成為殺手的,另一種是作為底層成員、只在需要的時候做些瑣碎的活兒,大部分時間他們過著普通生活,基本上接觸不到組織裡這些腌臜事。
「嘎吱嘎吱」,牛軋糖咬起來韌勁十足。
…
而在木馬莊公寓裡,諸星大坐在房間裡,打開了窗戶,抽煙。
一縷青白色的煙在閃爍的火星中迸出來,在他深邃的臉前彌散。
昨天晚上,卡邁爾將藤間智的資料通過秘密郵件發給了他。
照理來說,他不應該調查一個和他一樣剛進組織的新人,因為那常常意味著做白工,收獲甚少。
但是沒有為什麼,他就是想查她。
藤間智,22年前出生於米花町某普通人家。
20年前,父母在車禍中喪生,她頭部有輕傷,進入孤兒院。
7年前,被匿名好心人資助,離開孤兒院獨自生活。
3年前,匿名好心人停止資助。
今年,進入組織。
很簡單的履歷,一句話能帶過。
卷煙的三分之一已經燃盡,諸星大蹙著眉,喉結微動之下,將煙從嘴角取了下來。
…
藤間智沒想到的是,這個代號「阿誇維特」的組織成員,居然是她曾經在超市電視屏幕上看到過的那個極限運動員。
「極限運動最重要的就是克服恐懼,越平靜越專注,雜念越少,越不容易出事。」她記得當時面對鏡頭他是這麼說過的。
卡爾頓·洛佩茲——藤間智還記得他的名字。
她有點發愣,伸過手去和那個棕紅色頭發的男人握手的時候還有點呆呆的。
組織在加拿大居然也有勢力?隨便拎個極限運動員來也是組織成員,還是代號成員。
……說實話,組織是不是有點太大了點?
總部在小小的日本的話,真的能掌控那些國外*勢力麼?就憑日本總部成員的塑料英語真的能……?
她咳咳了兩聲,以掩飾自己的疑惑和驚訝。
阿誇維特是個性格有點冷酷的人,並不像電視上看起來那麼笑意盈盈,好在人性格意外不錯。
「要玩極限運動,第一個要求是不懼死亡,你能做到這一點嗎?」他臒瘦的面龐繃得緊緊的,語氣非常嚴肅。
藤間智看向他:「我要適應一陣子。」
所有人都是珍惜自己生命的,就算是變態瘋批也會出自本能地自保。
阿誇維特反而笑了一聲:「那就跟著適應一段時間吧。」
就這樣,藤間智莫名其妙又多了一個教練。
阿誇維特這個教練將會在日本待上二十天左右,在這段時間內,他會帶她盡可能多地接觸極限運動。
回家的路上,藤間智又察覺了那個前段時間跟蹤她的人。
這回她根本不緊張,反倒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來啊,互相比飛檐走壁啊!
追到拐角處,她一個助跑後猛地躍起,一腳蹬在旁邊的電線杆子上,借著這股蹬力,直接越過拐角處的一大堆障礙物,身體核心力量的加強使得她跨越過空中一大段距離時,看起來就像在飛一樣。
落地時身體前傾,雙手支撐地面一個大飛側滾翻,卸去了跳下來的力道,兩點之間直線距離最短,又跑了幾步就追上了那個人。
根本不費力氣!
藤間智揪著那個駝背男人的後衣領:「你怎麼回事?」
那個跟蹤了她好幾次的駝背男人,名叫沼淵己一郎。在她的威逼利誘下,他總算開口講出實情。
沼淵己一郎也是組織的成員,並且也在組織培養的殺手行列中,尤其因為其身輕如燕爆發力強被重視,作為藤間智的同期競爭對手,他一直在抓她的把柄。
剛巧她那天從墓園出來後被沼淵己一郎發現了,他跟蹤了兩次,兩次都發現她進去墓園,因此起了疑心,懷疑這個新人成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因此再三跟蹤。
「我連個朋友都不能有?」藤間智冷聲問,「還是死去的朋友。」
沼淵己一郎不做聲。
上兩次她還會追丟他,但這次她幾乎像開掛了似的,不僅速度和爆發力都急劇增長,就連力道也都遠遠大過他。
她剛才衝他的腹部給了他一拳,只這一拳他就明白差距了。
這個可怕的女人。
才過去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而已。
現在她冷冽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藤間智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底層成員,是組織培養的殺手,不可避免要面對鮮血、腌臜和爭鬥,但她還是覺得心寒。
她死死地盯著他看了好幾分鐘,才放開他。
他從喉嚨底發出一聲不明意義的聲音。
她平靜地看著他:「你放心,我和你不會是競爭對手。」
…
回到家裡,藤間智收到了接頭人關口麻世的秘密郵件。
郵件裡寫了一大堆要求。
她看得心煩,即使麻世在郵件的最後加上了自己的一句「很抱歉,我也只是轉達而已」,她還是心煩。
藤間智回復得很簡單:【工資我不要了,反正我是自己要來的。】可能是因為剛才抓到沼淵己一郎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為想到萩原研二的死和另外那個人的消失。
……也可能是因為突然想到,她放棄的人生。
不是公安,也從沒有想過當公安。
人生履歷中從沒有公安這個選項,她選擇以真實身份進入組織,只是借用了公安的渠道方便傳遞情報。
意氣用事的小卷毛賭上光明的前途和清白的身世,自甘踏入這個萬丈深淵,被剝奪自由交友的權利,被剝奪善良的權利,就連這個父母賦予的名字,從此以後也將染上血色。
她喝了一口水,開始做俯臥撐,這不在今天的計劃內。
機械地彎曲手臂、伸直手臂、彎曲、伸直、彎曲伸直……
門又被敲響了。
藤間智抽了抽鼻子,起身去開門,門外是諸伏景光。
他看到她,愣了一下,隨即進門把門關上了。
輕輕把她擁進懷裡,揉揉她的那頭卷毛,低聲:「不哭不哭,怎麼了?」
她渾身一僵,卻也沒掙扎,悶在他的懷裡沉默了好久,才伸出手:「胳膊酸。」
作者有話要說:
1.景光媽媽:女兒受委屈了,趕緊摸摸
2.第一次寫成長型女主,所以她哭哭,請多見諒
3.另:阿誇維特,純黑的噩夢裡出現的組織臥底(是的他又是一枚臥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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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阿誇維特覺得這個名叫藤間智的年輕姑娘像只小警犬,才剛滿月就被拉出來執勤。
他暗自斥責自己:怎麼可以把一個組織殺手比喻成「小警犬」?
他把視線投向站在崖邊的她,又確認了一遍安全繩。
「再試一次。」阿誇維特說道。
藤間智點點頭,毫不猶豫地從崖上縱身一躍——
只有三百米的高度,低空跳傘是相當危險的,留給人打開傘包的時間最多只有五秒鐘,而且很難在空中調整姿勢和動作。
一般只有高空跳傘經驗十分豐富的人才能進行低空跳傘,但她掌握得很快,阿誇維特就想讓她試試看。
阿誇維特將身體繃緊得像一張弓,注視著,如果在某個高度她還沒有打開傘索,他就得當機立斷地按下安全繩索按鈕。
令他松了一口氣的是,降落傘成功地拉開了。
藤間智脫下裝備,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興奮,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阿誇維特。
阿誇維特沉默了一下,才誇獎道:「不錯。」
雖然這麼說很侮辱警犬,但她……這個組織的小殺手……她真的很像小警犬。
又凶又小小一只,能力強,完成任務還會歪著頭眼睛亮晶晶地等著你投喂。
「可以吃點了」,阿誇維特從旁邊把她隨身帶過來的包拎過來。
看她一口一個小銅鑼燒吃得很歡,他都不好意思打斷她講話。
阿誇維特猶豫了一下,才開口:「你的速降練習完成得很好,低空跳傘還差一點,不過至少不會摔死了。」
「我能教你的也只有這些克服重力和下墜方面的極限運動,其他的我沒有涉足。」
「我會搭明天的飛機回加拿大,有機會再見面吧。」阿誇維特道。
藤間智已經吃完了,她抬眸看向這個棕紅色頭發的外國男人,點點頭,然後張開雙臂給了他一個擁抱:「謝謝,阿誇維特。」
自從進組織以來,琴酒已經給她找了不少補課老師了。
格鬥和狙擊的諸星大老師,偽裝潛入的貝爾摩德老師,再加上這個極限運動的阿誇維特老師。
「我很感謝你,阿誇維特。」
阿誇維特向琴酒報告的時候,還特地說了一句:「這孩子現在像個小蜘蛛俠,基本上死不了,至少高空墜落死不了。」
從飛機上被扔下來會跳傘會滑翔,從懸崖上被扔下來會跳傘會速降,從高樓被扔下來會速降,再不濟還會徒手攀窗沿慢慢下降。
琴酒沉默了一會兒。
……也不知道讓那個小脆皮學這種東西到底是對還是錯。
…
阿誇維特走後,琴酒就把藤間智叫過來了,讓她選組別,雖然她掌握不少技能,但她還是需要有一個固定的行動組。
琴酒私心裡是想讓她去情報組的,畢竟狙擊組已經有不少高手了。
為了這個私心,他還特地讓貝爾摩德過來一趟,企圖用貝爾摩德那張臉引誘。她去情報組。
貝爾摩德這段時間在美國也沒有戲約,也沒有任務,在日本區插手一些任務。
她頗有興致地趕過來,看這個好久不見的小殺手。
「選哪個?」
藤間智覺得現在的氣氛很詭異,就像是高中分文理科時,她那幾個老師把她叫到辦公室裡去、一言不發地盯著她的場景。
她試圖把頭別向琴酒,不料琴酒伸出手按住她的腦袋把她的視線往金發美人貝爾摩德那裡別。
試圖把頭別向琴酒,琴酒再次按住她的腦袋讓她往貝爾摩德那裡看。
試圖用余光去看琴酒,琴酒干脆伸手按住她的臉,擋住了視線的同時讓她往貝爾摩德那裡看。
貝爾摩德倒是不在意,她笑笑地看著她:「倒不一定要因為我在場而選情報組哦。」
「但你身手不錯,說不定更適合潛入任務」,說著,她拿出手機,上面正放著一條視頻。
藤間智沉默了。
……
那是她灰頭土臉在國立科學博物館樓頂救小孩的視頻。
貝爾摩德笑起來,翠綠的雙眸裡漾著笑意。
藤間智不說話,她不是很想說話。
為什麼會有人把新聞視頻錄下來,保存在手機裡一遍遍觀摩的?
琴酒哼了一聲,心情卻不錯。
選情報組,情報組現在就缺蜘蛛俠。
終於輪到藤間智做決定了,她開口:「我選Gin。」
……
現場很安靜,安靜到呼吸聲都聽得見。
氣氛沉寂了幾秒後,琴酒低沉的聲音傳來:「讓你選組別,不是讓你選人。」
按照常理,琴酒不會讓成員自己選擇的,但藤間智不一樣,她身上有種過分的執拗。
然而組織不能流失這樣的人才,尤其……
尤其琴酒還請了那麼多人給她補習各種技能。
藤間智依然回答道:「我選琴酒。」
為什麼?——琴酒後來這樣問她。
因為琴酒特地為我開了一個小賣部。——她這樣回答道。
噗。——貝爾摩德當場就繃不住了。
不是給你開的。——琴酒冷著臉。
拿到代號後,Gin還會在代號成員訓練場附近讓人開個小賣部嗎?——她認真臉。
哈哈哈哈。——貝爾摩德捂著臉。
琴酒心好累,琴酒只想讓她閉嘴。
琴酒當場點了一支煙,沉默地開始抽煙。
這下整個組織都知道琴酒利用職務之便吩咐他的手下在訓練場附近開小賣部了。
小賣部這個梗躲不過去了。
「Gin,你居然用小賣部拐*騙女孩子。」朗姆是這麼說的。
「Gin,你收買人心的手段不錯。」愛爾蘭是這麼說的。
「Gin,要不財務你來做?」管財務的白蘭地是這麼說的。
「Gin……」BOSS終於也知道了。
琴酒終於開發了組織裡一個新組別,名字叫做「琴組」,加入的人員只有琴酒自己和藤間智。
別名勞模組,又名全能組,又名搬磚組。
組織流言:琴組的成員是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狙擊。組缺就往狙擊。組趕,分分鐘把科恩基安蒂逼得下崗,情報組缺就往情報組趕,分分鐘變身蜘蛛俠。
……甚至財務組因為看上了新來的琴組成員藤間智的計算能力,准備把她這塊磚往財務組那邊的方向撬一撬。
然而藤間智終於還是不屬於任何組別,如她所願,她跟著琴酒,加入了所謂的「琴組」。
…
知道消息後,新拿到代號的波本安室透也有點震驚。
他找藤間智進行了談話,就約在她家陽台。
「你怎麼想的?」安室透問,聲音在夜風中飄散。
藤間智老實回答:「琴酒對我很好,他給我……」
「停!」安室透知道她要說什麼,提前叫停:「我不是說便利店的意思。」
藤間智:「去了別的組我就不知道會不會有這樣的上司,願意……」
「我知道。」安室透已經自動能猜測到關鍵詞了,主動打斷她。
雖然跟在琴酒身邊會得到很多情報,但要知道,琴酒還專門處理叛徒。安室透試圖讓她明白。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藤間智試圖讓她的前輩理解她的選擇。
意料之外,琴酒雖然生性冷酷,處決臥底叛徒更是毫不手軟,但琴酒很惜才,他對能力強的人沒有半分惡意,不會覺得她威脅到自己的地位。
琴酒甚至給她請了很多教練讓她學更多。
藤間智不擅長虛與委蛇,不喜和別人明爭暗鬥,她只適合二話不說掄拳揍人。
安室透嘆了一口氣:「隨便你吧,小賣部的追隨者。」
藤間智:「……」
不是,真的不是因為小賣部!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學霸分班。為了讓小智有更大的拳腳空間,讓她進了「琴組」,不局限在某個領域,以後會涉足各種任務。
第20章
既然加入了「琴組」,琴酒總不能看著自己的人步行去任務地點,他嘴裡叼著煙,漫不經心地提了一句:「下個任務順利完成,提車。」
發汽車?
藤間智怔了一下,很不知好歹地開口抬杠:「能不能給代號?」
琴酒冷眼橫掃過去,鋒芒畢露:「……太早了。」
藤間智有點為難:「但是我養不起汽車,汽油太貴了。」
這回輪到琴酒為難了,他動了動喉結,銜在嘴裡的煙卷隨之動了一動。
……他的這個手下,莫不是組織裡最窮的那個?
見眼前那個平時果決狠厲的銀發男子少見地沉默了,她用她那個數學系的腦袋瓜一想,提議:「要不賒著?先給半個代號,以後攢夠了再給另外半個,再不濟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給?」
琴酒沉默得更加徹底了,他一言不發地掐掉煙絲。
……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給,腦袋瓜真靈光啊小脆皮。
最後交涉的結果是,給錢,給大把的錢代替汽車。
…
對於這個結果,藤間智也沒多少想法,她最想拿到的是代號,但錢也不錯。一步一步來,不急不急。
但是有人替她擔心。
諸伏景光聽說她成為琴酒的手下後找上門來,他給她帶了一盤煎雞蛋卷。
「藤間」,諸伏景光斟酌了一下,開口,「你喜歡的類型是什麼?」
她愣住,不明白為什麼他要問這個問題。
諸伏景光小心地提示了一句:「是諸星大那種類型嗎?」
琴酒和諸星大很像,都是俊美冷酷的混血兒,連頭發長度和瞳色都大同小異。
這次藤間智「選琴酒」的事情一出,諸伏景光就開始擔心了。
他生怕這個涉世不深的後輩因為被同樣類型的男人迷惑而誤入歧途……他倒沒有懷疑藤間智會動搖立場,畢竟她是這麼堅定的一個人,只是……
喜歡和吸引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即使與立場相悖、與理智相悖,好感和喜歡仍然會不自覺地牽引著一個人。
諸伏景光擔心的就是這一點,擔心她不自覺中被這類男人吸引,陷入理智和情感互搏的漩渦,內心的痛苦更勝於其他。
「煎雞蛋卷很好吃。」她說了一句,放下筷子。
然後認真地和眼前那對湛藍的貓目對視,深呼吸一口氣,緩緩回答道:「綠川,我喜歡的類型,是好吃的。」
諸伏景光:「……」
虧他剛才還信了她那副認真的表情。
藤間智笑起來。
她逐漸對這個前輩更加親近和依賴,甚至親近到開始跟他開玩笑了。
這個在組織裡有些陰郁沉默的綠川,這個私下裡溫柔體貼的綠川,即使扮演著壞人的角色,骨子裡那股溫和勁兒也不曾消散,會給她帶吃的,會抱著安慰她。
她「嘿嘿」笑道:「會喜歡誰我不知道,我也不擔心——但是欠誰的我一定會還。」
…
藤間智是個很在意「欠債」的人,她小時候因為經常肚子餓,又沒有足夠的食物,會向小伙伴借吃的東西,並認認真真地寫下欠條:「藤間智於某年某月某日欠XXX一瓶牛奶、一塊餅干、便當中的所有胡蘿蔔塊。」
她會用其他的方式還債:接過對方值日生的活兒、幫忙寫作業等。
直到那個資助她的人出現,她才算結束了這種欠條生涯。
藤間智把那個裝煎雞蛋卷的盤子洗干淨,准備等會再帶點東西去還給諸伏景光。
她用毛巾擦干手上的水,抽空去看了一眼郵件。
用來秘密通訊的郵箱裡果然躺著新郵件了。
是她的接頭人關口麻世。
【讓你覺得不爽快,真的很對不起!你盡管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我會和上頭交涉,工資一定會給你的!你不要難過,有空過來「七膳」嘗嘗新菜品啊!——麻世】藤間智回復:【麻世前輩:我不生氣,我也不難過,真的!我不要工資就只是想自由一點,僅此而已——智】網線的那端。
收到回信的關口麻世坐在電腦前,沉默地看著屏幕幾分鐘後,站起身看向窗外。
她的這個「半路出家」的公安後輩,藤間智,是個很奇怪的人。
藤間智是自己找上門來的,聽說當時走進警視廳公。安部時還差點被當成找茬的。
去那個追求長生不老的組織臥底——她當時是這麼說的。
別開玩笑了,小姑娘你——
如果我能通過公安的考核——她絲毫不懼地回答。
你在開什麼——
那個警官話說到一半,不說了。
因為藤間智是做特工的絕佳料子,她確實是。她去了任何一個其他行業,都會減損她的光芒。
性格、心志和能力決定有些人注定會在某些領域大放異彩。
當時警視廳剛好准備派一個女性臥底去組織,正好她知道這個組織的存在,也足夠適合,就冒險派出了她。
「叮」,新郵件又到達,關口麻世俯身去看:【麻世前輩:「七膳」出什麼新菜品了?我明天會去——智】關口麻世忍不住笑。
在之後的交談中,關口麻世才一點點得知她自願進入組織臥底的真實原因。
藤間智有一位好心的資助人,讓她從缺乏食物的狀態走了出來,從此能吃飽飯了。這位好心的資助人在三年前消失了,她偶然得到消息,聽說這位資助人被一個追求長生不老的組織所害,便暗自下定決心要和組織交鋒。
對她來說,是還債,更是還命。
「不是,是為了我自己。」藤間智反駁。
把天賦用在有價值的事上,做一個對人類有益的人。
關口麻世噗地笑出聲:根源是「糧食」才對!因為組織害了那個送她「糧食」的人,也就是害了她的「命」。
…
藤間智從「七膳」出來後,心情非常好。
「七膳」的新菜品烤冷面相當好吃,口感勁道,酸酸甜甜的好吃到。爆。炸。
幾乎掃空了她所有的壞心情。
因為心情好,她回到家就給她那個消失了三年、好心的資助者寫信,信封用火漆印封口:【致尊敬的黑羽盜一先生】。
出門後悄悄變裝,把信放進郵筒。
雖然他收不到,但是他的助手能收到。
……然而藤間智收到回信的時候,心情就不是那麼好了。
她把自己的秘密電子郵箱作為回信地址,因此當她在秘密通訊郵箱裡看到那封來自資助人的助手的郵件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藤間小姐:你去了組織臥底?!那個收集寶石的組織?!……——寺井】那封郵件裡還寫了很多,但是藤間智只看了前面兩行,頭就開始疼了。
啊?收集什麼?什麼寶石?
不是說追求長生不老的組織嗎?
事情逐漸開始不對勁。
出任務前夕。
藤間智懷著僥幸心理,旁敲側擊地問琴酒:「組織會收集寶石嗎?」
琴酒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後嗤笑一聲。
那是隔壁那個動物園組織才做的蠢事。
藤間智沉默了。
……不會臥錯底了吧?
她就說怎麼組織對那個「撲克牌blond guy」無動於衷。
石錘了,臥錯底了。
用幾份烤冷面也換不回了。
…
這次任務她和諸星大一起,她做主。狙。手,諸星大做輔。
在天台上埋伏蹲點時,她心情很糟糕。
這將是她親手。殺。的第一個人。
夜空青虛虛的,白月獨掛。
這時微微起了風,沉沉的雲舒展開來,露出昏沉的星子。
諸星大看了她一眼,察覺到她情緒不穩定,便把手摸上她的腦袋:「頭疼嗎?」
她點點頭。
……還有點不太想吃東西。
他摘下自己的針織帽,給她戴上。
伸手過去時,忽然瞥見在昏暗的夜色中,她的臉上亮晶晶的,清淺的月光斜斜地橫著,映照得她的臉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諸星大愣住了。
他一手還拉著針織帽的邊角,慢慢放下手來,在她的臉頰邊停下。
寬大而指節分明的手撫上她的臉頰,帶著細小繭子的指腹抹去她臉頰上晶瑩剔透的月色。
浸染了月色的滾燙溫度滲透進他的指尖指腹,直讓他的心尖都有些發燙。
在暗青的夜色裡,那雙玻璃一樣的眼眸怔怔地注視著他。
諸星大忽然驚醒過來:他又越線了,他應該把手從她的臉頰上放下,然後平靜地告訴她如果身體狀況實在不行就換他來。
但是他什麼都做不了,他和那雙玻璃色的眼睛對視的時候,仿佛失卻了所有抵抗的力量。
只能任由自己心裡的野草瘋長。
作者有話要說:
跟同學相處了很久發現自己走錯班級的小智:……這輩子沒有這麼無語過。
【臥錯底了——觀影體小劇場】
零(轉過頭去,從背影可以看出來肩膀抽動的幅度)
景光(很抱歉地笑):……雖然很可憐,但是真的很好笑,小智。
智:不准笑!都不准笑!
智(轉頭,震驚):為什麼連阿卡伊你都在偷偷笑我?!
旁白(幸災樂禍):阿卡伊現在應該是笑得最猖狂的那個,因為如果他老婆臥底臥對了,他就沒有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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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琴酒已經拖欠她的工資三天了。
四天前,藤間智確定她臥底進錯組織、當天晚上就執行了她人生中第一個作為主。狙。擊手的任務。
跑路不可能的,跳槽也有點難,惟一留給她的路就是一條道走到黑,做個純粹的打工人。
嗯……有可能的話,借組織的手去把隔壁動物園給掀了。
但是沒有靈魂的臥底打工人藤間智還沒好高騖遠到直接按下快進鍵,她現在腦子裡想的頭件大事是工資。
家裡沒米了,又雙叒叕沒米了。
聽說琴酒出任務去了,她現在分外想念琴酒……手裡屬於她的工資。
組織派發賞金不會用銀行轉賬的形式,而是用現金。她現在是琴酒的手下,自然要從琴酒那裡拿錢。
藤間智把折巴折巴收好在櫃子裡的那面錦旗拿出來,掛在客廳空蕩蕩的牆壁上。
那是她在上野公園附近國立科學博物館樓頂救下小孩、警視廳嘉獎的錦旗,那時是托松田陣平送過來的,聽說是因為他和人吵架,被罰的跑腿任務。
當時她還嘲笑:「多大的人了,還吵架,大卷毛。」
松田陣平臉立時就黑了,惡劣地揉上她的那頭卷毛,拉長了尾音:「可惡的小卷毛——」
藤間智嘆了一口氣,出門買米。
巧的是,在路上遇到了松田陣平,看到她這副餓昏頭的樣子,松田陣平忍不住請她吃了頓飯。
順便問了一下她為什麼會認識萩原研二。
說到萩原的時候,兩個人都有點沉默。
松田陣平還告訴她,她救下的那個孩子,不久之後全家都因為意外車禍死亡了。
藤間智沉默地把手中的筷子放下。
她白救了嗎?
或者說,因為她救下那個孩子,反倒把事情鬧大了嗎?
那天在國立科學博物館中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個孩子到底看見了什麼?
「吃飽了嗎?」松田陣平問。
「吃飽了。」她回答。
「那走。」
走出店門就遇到了和松田吵架的那個人,那是個找茬頭子,專門挑事。在日本,打架鬥毆會被罰款甚至坐牢,誰先動手誰就負主要責任,因此有一些心理陰暗的人經常用語言挑釁別人。
但是還沒等松田陣平阻止,那個小卷毛就閃身過去,衝那個找茬頭子腹部來了一拳。
松田陣平:「……」
他還記得不久前誰剛剛說過「多大的人了還吵架」。
「救……」那個找茬頭子想大叫起來,又是一拳落在腹部。
「你就放聲喊」,她說,「我確信我會因為謀殺入獄的。」
剛要上前去拉開兩人的松田陣平額頭冒冷汗。
……他怎麼覺得,幾天不見,這個小卷毛有點黑化了呢。
教訓了一頓那個找茬頭子,回去的路上松田陣平拉住她悄悄問:「喂,你受什麼刺激了?」
藤間智疑惑:「啊?我哪能呢?我可沒傷他,是他自己唉喲唉喲叫得大聲了點。」
模仿「唉喲唉喲」的時候還特別傳神地配上了表情。
聽聽,這是沒受刺激能說出來的話?
「你放心」,藤間智看向松田陣平,神色分外篤定,「我有法律底線和道德底線,不會故意傷害別人。」
……另外,無論如何她不會瀆職的。
松田陣平有些愣。
她微笑:「下次遇到這種人,打電話叫我,我過來揍。」
雖然但是,該揍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松田陣平:「……」
差點就信了這只黑化小卷毛的鬼話。
…
從超市采購回來,藤間智在樓梯迎面碰到了正下樓的諸星大。
那個戴著針織帽的男人只看了她一眼,就下樓了。
她覺得有點郁悶。
這個諸星大好怪,好怪。
進行任務的當天,他摸著她的臉看著她發呆,差點就耽誤了她的狙。擊。准備,後來卻一直繃著臉,索性看也不看她,也不和她講話,已經三天了。
「諸星大」,她忍不住站住,轉身叫住他:「你怎麼了?你不會在鬧脾氣吧?」
諸星大停下來,背對著她站著,語氣平淡:「不用管我。」
……聽這語氣,那真的是很生氣了。
也難怪,連她都覺得生氣的事情,作為純壞蛋的諸星大怎麼可能會不生氣?
藤間智感到很抱歉:「真抱歉,我不知道會給你帶來這麼大的麻煩,我這就找琴酒給你要工資去。」
都怪琴酒。
好好的拖欠什麼工資?你看,手下都有怨氣了吧。
諸星大詭異地沉默了幾秒,沒回答。
…
說討債就討債,藤間智給伏特加打電話。
「琴酒在哪裡?」一接通,藤間智劈頭蓋臉地問。
電話那頭伏特加只說了幾句話,就因為手機沒電而被迫掛掉了。
藤間智從伏特加零星而破碎的語言中總算拼湊出了關鍵詞:一角岩,一個小島。
而在一角岩,伏特加正拿著手機充電線找人家村落。
大哥還在碼頭,身上有傷,他必須盡快找到充電的地方,再次和組織聯絡上。
天已經黑透了,黑黢黢的小島上荒涼而空曠。
這次任務本來只是來這個名叫一角岩的小島解決一個背叛組織的逃亡者,但沒想到這個叛逃者還有些手段,居然能讓大哥費那麼多力氣,還把大哥打傷了。
直到那個人的屍體被扔進海中,天黑了,錯過了來回小島的船只,手機也沒電了。
……該死,手機電量的最後幾分鐘居然是藤間那家伙打來電話。
寂靜而荒蕪的一角岩的夜色像猙獰的怪獸,張牙舞爪。
不知過了多久。
漆黑的夜空裡忽然遠遠地閃爍起了微弱的航行燈,然後燈光逐漸越來越近,螺旋槳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著陸燈亮了起來,照亮了一角岩濃黑得化不開的夜色。
她向那個坐在海邊岩石上抽煙的銀發男子走過去。
「Gin,走吧。」藤間智道。
琴酒站起身。
直升機在起飛前,機身360度旋轉,clear turn檢查一周完畢,旋翼的引角緩緩增加,逐漸起飛。
「什麼時候學的?」琴酒問。
藤間智很誠實地回答:「跟阿誇維特練習高空跳傘的時候看駕駛員開過幾遍。」
琴酒:「……」
沒學過就敢一個人開直升機過來。
「因為害怕操作不熟導致直升機墜入海中,還特地帶了降落傘」,藤間智用手肘指了指系在身上的黑色降落傘包。
琴酒沉默地看著她操作著周期變距杆。
看起來是學會了。
琴酒要過她的手機,給伏特加發了一條信息後,把手機還給她。
「直升機哪來的?」他問。
藤間智微妙地頓了一下:「把貝利尼揍了一頓,搶來的。」
借著駕駛艙裡的燈光,琴酒看了一眼她,被揍的痕跡挺明顯的,嘴角還微微淌著血絲,看起來更像是和貝利尼的保鏢打了一個群架。
他哼了一聲,有些輕蔑地笑了笑。
在深夜,距離海面三千米的高空上。
螺旋槳的聲音安安靜靜地喧鬧著。
駕駛艙裡平靜了很久。
「為什麼過來?」銀發男子忽然開口問。
她愣了一下,有些支吾:「琴酒,你是不是忘記你欠我錢……」
拖欠工資,到現在這個點,已經整整四天了!再下去她要貸款付房租了!
琴酒不輕不重的嗓音落下:「哦?」
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要聽實話。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道:「因為我欠你命,你給我開……」
話還沒說完,琴酒就伸手過去,不耐煩地捂住了她的嘴。
……就知道她會說這個。
這幾年都不太想聽到「便利店」「小賣部」這種詞。
他已經摘下了手套,捂住了半個臉的手指和手掌心都是冰冷的,仿佛這個人的血就是冷的一樣。
藤間智不說話了。
……明明她說的是實話,她現在就是很缺錢很缺工資,而且會過來也是因為小賣部。
琴酒的手從她臉上離開時,還順手用拇指擦去了她嘴角沁出來的血絲,力道有些重。
抽回手,從大衣口袋裡拿出紙巾,嫌棄地擦掉手上沾的血跡。
用余光一瞥,那個鬈發姑娘從口袋裡摸出了一顆糖,單手撕開糖紙悄悄扔進嘴裡,把糖紙塞回口袋,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操縱駕駛杆,駕駛座前面還擺了一張皺巴巴的地圖,看起來剛才摸到小島的路是邊看地圖邊過來的。
危險駕駛的因素都讓她占全了。
琴酒冷笑一聲,但也沒追究。
反正這家伙本來就是打算即使組織的直升機墜毀了她自己還能跳傘逃命。
但——
就算是多年後,漸緩的呼吸聲中,一角岩猙獰的漆黑夜色依然無法褪色,反而愈加濃烈。
在那裡,直升機的航行燈亮得扎眼,碼頭夜潮的聲音滾滾的。
那個人從機艙裡跳下來,明亮的著陸燈將她的身影勾勒得影影綽綽的,腰間系著黑色的傘帶。
夜色裡,螺旋槳的聲音震耳欲聾。
她一步一步走過來,朝他伸出手。
作者有話要說:
慘,一個人被落在小島上的伏特加,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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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諸伏景光的公安上線忽然通過接頭人措辭委婉地向他提了一句:你的後輩非警校出身,沒有受過系統的訓練,要小心她被染黑,多照顧一點。
他愣了一下:不是警校出身?
諸伏景光知道她沒有受過特工訓練,但他沒想到她連警察的系統訓練都沒有。那她是……
他忽然想到一個糟糕的可能性。
諸伏景光連接頭人都沒委托,直接自己著手查了藤間智的資料。
他看著屏幕上的履歷,久久沒回過神來。
用真實身份,自願進入組織臥底。
仿佛有一瞬間的溺水,大口呼吸了兩下後,才重新從缺氧的狀態走出來。
上挑的鳳目焦距逐漸恢復。
這是賭上了自己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
不久,諸伏景光就明白了為什麼他的上線會委婉地提這麼一句。
他聽到了組織裡的傳聞——
藤間智把代號成員貝利尼連帶著貝利尼公司裡的保鏢揍了。
貝利尼是組織裡的一個小富豪,家裡有停機坪,因此琴酒的直升機就停在貝利尼的大別野裡。
揍貝利尼就是為了把琴酒的那台直升機開走,去小島上接琴酒。
貝利尼很不明白:「Gin不是沒死嘛。」
琴酒並不是陷於絕境、需要她這麼拼命——琴酒只是暫時錯過了來回小島的船只又恰巧和組織失聯了而已。即使組織並沒有派出船只去接應他,在海島上待到第二天就可以離開了。
偏偏那個新來的琴組成員二話不說,當夜就把琴酒接回來了。
氣衝衝的貝利尼去找琴酒告狀,鎩羽而歸。
琴酒很護短,畢竟,這個也不算秘密,他是對連憨憨伏特加都護短得不得了的上司,更何況這個新晉的天才。
更何況貝利尼自己也有錯,他作為接應的人和物資提供者,聽說琴酒在海島上失聯,居然無動於衷地耍賴皮,說沒接到伏特加的電話和信息就不算,因此「被揍是理所應當的」——這是琴酒的原話。
…
諸伏景光有些不安。
難怪他覺得這些天藤間智的情緒不太對勁,有些低落,還有些暴躁易怒,不像從前那樣冷靜了,練習拳擊的時間變長了,做什麼事都傾向於拳頭解決了。
這不是個好信號。
剛好房東太太來找他:「綠川,明天我們在院子裡有自助燒烤,要不要一起來?」
燒烤——食物——聚在一起——是個好機會。
他便一口答應下來。
房東太太的「住戶燒烤計劃」也進行得很順利。
她還以為這群年輕人不願意一起燒烤呢,尤其是那個沉默又陰郁的綠眼睛小伙子。
小智就不用說了,她聽說是吃的就點頭;綠川想了一下就答應了;諸星大最難,他禮貌地拒絕了,房東太太又補充了一句「你不努力小智可是會被別人搶走的哦」,他沉默了一下,居然小聲地應了一句,雖然看他的樣子後來又想反悔的,但房東太太可沒給他反悔的機會,笑眯眯地「那就加油了」。
安室就不用說了,他聽說「藤間/綠川/諸星都會加入」,立刻笑盈盈地應下,嘴甜得很。
房東太太覺得自己很有戰略眼光。
她要是把邀請的順序換一換,說不定就有很多人不會答應了。
…
木馬莊公寓的庭院還算大,擺個燒烤桌玩自助燒烤完全沒問題。
諸伏景光來得最早,他參與了食材的購買,幫忙房東和房東太太把食材都放好,順便照顧一下兩歲的小杉浦開人。
「抱歉,我,我來遲了!」藤間智是翻。圍牆進來院子的,她落地後有些氣喘吁吁的。
對於她這種翻*牆進院子進屋子的小飛賊做法,房東也見怪不怪了,他笑:「你看看比你遲的還有多少人!」
比藤間智遲來的確實還有,比如安室透,他也是氣喘吁吁地出現在大門口的,為了趕這個燒烤場子,他下班路上特意提了一點車速過來的。
「抱歉,我來遲了!」安室透整理了一下衣領。
房東笑道:「還不算遲!」
比安室透遲來的確實還有,比如諸星大,他臉色很古怪地出現在門口:「抱歉,我來遲了。」
諸星大確信自己當天答應是口誤。
他怎麼會和這群人湊在一起做這種無意義的事呢?他怎麼會……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停留在某處。
鬈發姑娘把洗干淨的西蘭花徒手一小朵一小朵地擰下來,干脆利落。
房東太太「誒」一聲:「誒誒,小智,那裡有刀,用刀切啊!」
鬈發姑娘轉頭朝房東太太笑:「已經擰完了。」
那一大朵綠色的西蘭花已經只剩一個光禿禿的杠子了。
見諸星大的目光幾乎是戀戀不舍地黏在藤間智的身上,安室透忍不住開口:「諸星大,幫點忙吧,你來得最遲就不要偷懶了。」
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能不能把眼睛從她身上挪開?
諸星大不動聲色地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他不是克制不了就放任的人。
諸伏景光朝藤間智招手:「坐我旁邊。」
「好嘞,我來了!」藤間智知道這個前輩手藝好,邁著歡快的小碎步,甩著手過去,在他旁邊坐下後,還抬起頭朝他笑。
是期待被投喂的亮晶晶的笑容。
諸伏景光猝不及防被小警犬閃了一臉,掩飾地咳了兩聲轉過頭去。
看來,如果要確保她不被組織染黑,平復她最近這段日子暴躁的心情,他確實是最適合的那個人,諸伏景光想。
這個場景在房東和房東太太看來特別和。諧,在對面兩個人看來就不那麼和*諧了。
諸星大正准備落座,身形卻頓住了。
關他什麼事……
他生硬地把目光挪開,眉頭卻不自覺皺起來,莫名的酸意。
安室透心裡警鈴大作。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也有意關注著對面的兩個人。
房東太太憋著笑,看著那個黑皮小青年那對溫順的下垂眼警惕地看著對面兩人、太專注以致手上的年糕串差點烤焦的場面。
安室透把烤焦的年糕串放到盤子裡的時候還很不好意思:「抱歉,一個沒注意就……」
安室透正說這話,回頭就看到了:貓目青年的另一只手一直搭在鬈發姑娘的座椅後,把牛肉串遞給鬈發姑娘後,說了句「小心燙」,然後那只手很自然地伸上來搭在她的肩上,此後很久都沒有放開,非常自然地玩著她的鬈發。
把頭發纏繞在手指上反復玩,這是什麼曖昧的動作!這兩個人瞞著他,關系已經進展到這種程度了!
安室透越想越驚恐。
「可以給我吃一口嗎?」諸伏景光問。
藤間智把手上的烤土豆串遞過去:「喏。」
對面兩個人臉色精彩紛呈。
安室透那對溫順的下垂眼幾乎凌厲地揚了起來,諸星大則垂目,看似很平靜,看下頜線的繃緊程度,卻應該是氣得不輕。
旁邊的房東一家三口著實看了一場好戲。
房東笑著把同款烤土豆遞給他老婆:「今天天氣真好。」
房東太太:「年輕人在一起開開心心的真好,心情都變年輕了呢。」
……
安室透怎麼覺得房東和房東太太好像在反那個什麼諷。
「沒有胡椒了。」諸星大淡淡地道。
諸伏景光把胡椒遞過去時,趁機甩給諸星大一個挑釁的眼神。
……叫你勾。引後輩!
公安內部自產自銷是可以的,輪不到諸星大這個外人來拋媚眼。
做得好,hiro!安室透察覺到旁邊諸星大身上一下子濃重起來的戾氣,心情很爽快。
但很快他就意識過來了:等一下,hiro你那是什麼眼神!
收斂一點啊好歹收斂一點!臥底期間收斂一下私人情感啊hiro!
藤間智站起身:「我去洗個手。」
她一走開,燒烤桌邊的幾個人簡直頓時無視了房東一家,氣氛極速下降到冰點。
三個人沉默著,各自吃各自的,沒有說話卻劍拔弩張。
「我回來了,你都烤了什麼讓我看看!」藤間智坐回位置,湊過腦袋去。
諸伏景光側身擋住,笑道:「我不做白工的,一個擁抱換十串,怎麼樣?」
前輩是多貼心的前輩啊!一出手就是十串十串的!
「好的,謝謝!」藤間智絲毫不猶豫,二話不說給了他一個熊抱。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失去焦距。
……景,這分明是誘*拐。
作者有話要說:
透子:Hiro啊,你這樣……你要進我的流。氓。黑名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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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自從那天藤間智情緒崩潰悄悄抹眼淚、諸伏景光抱過一次她後,諸伏景光終於能明白為什麼諸星大那個流。氓。那麼喜歡抱她了。
香香的甜甜的,想要咬上一口;干脆利落的擁抱一點都不粘膩,卻帶著足夠的依賴和柔軟,空缺好像一下子被填滿了一樣。
……流。氓。竟是他自己。
他索性用烤串向她索要擁抱,一面滿足自己的私心,一面氣死諸星大,一石二鳥。
果然,諸星大被他氣到終於忍不住站起身:「很抱歉,我忽然想起一件急事要去辦。」
房東和房東太太略有遺憾,但沒有強留:「去吧去吧,會給你留些好吃的。」
燒烤局因為諸星大的半途離去,後半段顯得有些寡淡:鬥地主沒有鬥的對像了,只能乖乖燒烤吃東西。
不過氣氛還算愉快,除了安室透稍微有點奇怪的情緒以外。
當然,當事人藤間智只覺得很快樂,從燒烤局的開頭到結尾她都覺得很快樂,走路都顯得格外輕快。
……仿佛前幾天因為臥錯底而有些許沮喪暴躁的人不是她似的。
…
臨上樓前,她還誠摯地向院子裡的植物們道歉:「很抱歉,前幾天心情不好,澆水的時候猛了一點,明天起我會溫柔的,那就這樣,明天見!」
進食使人快樂,吃好吃的使人更快樂。
沿著木質樓梯往上走,正好諸星大在往樓下走來,有些逼仄的空間迫使她站定,往旁邊讓了一讓,繼續往上走。
沒想打諸星大步子一邁,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連忙往另一邊走,諸星大也跟著往另一邊走。
無論她往哪一邊,諸星大都往那一邊擋。
她抬起頭看他,他仍然保持著那張波瀾不驚的表情,淡淡地看著她。
但是這故意擋路的事情,是小學生才會做的吧?
藤間智有點莫名,但她現在心情很好,便伸出手示意道:「諸星大,這樣,你走這邊,我走那邊,商量好就不會撞車了。」
他沒說話,下一秒她往那邊走——他依然跟著往那邊擋。
就是現在!
藤間智准備趁著他往那邊擋的時機,「咻」地從這邊的空隙竄過去。
……「咻」的,整個人都撞進了他的懷裡。
失策了。
她單知道她自己現在爆發力和速度都不錯,她不知道諸星大爆發力和速度以及最致命的——體型,都勝過她。
「你自己撲上來的,不怪我」,諸星大語氣平淡,雙臂卻牢牢地扣住了那個試圖竄過縫隙卻被他逮住的小卷毛。
被按在他懷裡的藤間智抬起頭來,控訴道:「你怎麼這樣呢?」
「我怎麼樣?」他看向她的那雙綠眸中竟透著平時沒有的幾分破罐子破摔的無賴。
……你有病。
不過她沒說出來。
不能罵人不能罵人不能罵人。
…
總算從諸星大手裡逃出來,藤間智回到房間吃了個小蛋糕,回了個血,心情再次好起來。
燒烤真的太棒了,她暗自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祈禱:希望下次能攢夠錢去燒烤店吃自助。
……啊?你問為什麼剛從琴酒那裡薅到了大把大把資金的她還是沒有攢夠錢?
……嘿嘿,這個是秘密,不能告訴你。
藤間智從自己的秘密金庫裡拿出一大疊錢,又從剛買的信封裡抽了幾個,把錢分批放進信封裡,封口,署名。
在包裡裝好裝備,背上包。
夜幕已經緩緩地落下。
從陽台一躍而下,落地後穩穩站定,氣定神閑地往院子外走。
「鬼鬼祟祟做什麼去?」
她陡然一驚,差點左腳踩到自己右腳,轉過身去。
果然,諸星大從庭院影影綽綽的植物中站起身,手指間還夾著煙,看樣子剛才是坐在一塊石頭上抽煙。
「我餓了,下館子去。」她理直氣壯。
身高腿長的他在黃昏時刻的暗影中慢慢向她走過來:「是嗎?」
藤間智覺得今天諸星大怪怪的。
他以前說話都還挺正常,簡潔平淡,但是今天,無論他說什麼,她都覺得話裡話外有那麼點陰陽怪氣的。
她不理他,徑直往院子外面走。
諸星大跟在她後面。
走了一段路,她停下來,有點惱:「諸星大,你不要跟著我。」
在路燈光下,諸星大微微挑了挑眉:「跟著你又怎麼?」
藤間智覺得他簡直莫名其妙。
今天諸星大是吃錯藥了嗎?
既然諸星大跟著,那麼她本來打算做的事情也做不了了,干脆真的如她編出來的理由那樣,吃好吃的去。
正好看到街邊有一輛小吃車,聞著味兒應該是關東煮攤位,她走過去。
她拿了關東煮小紙杯,站在小吃車旁邊,夜風裡。
諸星大就站在她旁邊,看著她。
藤間智覺得很不好意思,讓別人看著她吃獨食什麼的,就很好心地問了一句:「你要吃嗎?要不要給你去買一份?」
「要你現在拿著的那串。」諸星大不知道怎麼想的,鬼使神差地說。
……不久前,綠川就這麼做過。
奇怪的賭氣和勝負欲。
她一愣,把手上的那串魔芋迅速吃掉了,速度之快,生怕他過來搶食似的。
然後拿起另一串魔芋遞給他:「給你,一模一樣的。」
諸星大不接,她把魔芋遞得近了點,諸星大依然不接,她索性挪了挪站位,離他近一點,然後再次遞過去。
對於食物,她是有耐心的,既然諸星大說了要魔芋,那就一定把魔芋給他,不會缺他的。
魔芋幾乎遞到了諸星大的嘴邊,他才微微側頭,咬掉了木棍上串著的魔芋塊。
……自己沒手是吧?非要她喂?
這種感覺怪怪的,藤間智忍不住問了一句:「諸星大,你……被人掉包了嗎?」
他看了她一眼,路燈下瑩綠的雙眸裡神色不明。
沉默良久,他才回答:「是真是假對你來說也沒什麼分別,不是嗎?」
無論是真正的諸星大、演戲演出來的諸星大、還是被人頂替的諸星大,對她來說都無所謂,不是嗎?他冷笑一聲。
藤間智愣了一下,認真地糾正:「有分別。」
「諸星大很好聞也很好抱,有一頂神奇的針織帽,是個很強大的對手,救過我兩次,雖然話不多但是個實在人,他和我很像,我很喜歡他。」
諸星大渾身一僵,很快反應過來,目光落在小吃車拉起來的暖簾和燈籠上,輕輕地哼了一聲。
「……不要把喜歡掛在嘴上。」
她看向他:「不掛在嘴上,你怎麼能知道我喜歡你?」
玻璃色的眼睛在路燈下流轉著暖黃的光澤,平靜而柔和。
諸星大一噎,幾乎有些挫敗地撇過頭不看她。
……明明知道她的「喜歡」是普羅大眾的喜歡,卻總是被打敗。
他一定是魔怔了,才會跟著她,才會說出莫名其妙的話。
吃過關東煮,藤間智瞬間把所有恩怨忘掉了,她在下一個路邊攤買和果子的時候,非常順手地給諸星大買了。
「這是你的蕨餅,這是我的。」兩個紙盒,她把其中一個紙盒遞給諸星大。
諸星大遲疑了一下,才接過來。
蕨餅外裹了一層抹茶,濃厚的抹茶苦味入侵味覺的時候,他微微皺了皺眉。果凍一樣的蕨餅甜甜的,和抹茶的苦味混合在一起,抹茶的苦澀、蕨餅的甜味和混合在一起的香氣彌漫著。
他微微偏過頭去看她,她一心一意地在品嘗抹茶蕨餅。
她的那份抹茶必定不會像他這份那麼苦澀。
諸星大拿到的這份抹茶蕨餅,是攤位上最苦的抹茶,攤主惡劣地把世界上最濃郁的苦素添加了進去,蕨餅短暫的甜味完全不能壓制,只會讓整份抹茶蕨餅的後勁更加苦得令人難以忍受,酸澀、無力、絕望。
捕捉不到的影子,控制不住的流溢,鋪天蓋地的暗色。
「沒事吧?」藤間智問了一句。
諸星大不說話,長腿一邁,加快腳步往回走。
像是在逃離什麼一樣。
不會是不喜歡吃苦的吧?
她腦子裡閃電般劃過:有些人就是不喜歡吃抹茶,吃到抹茶苦得到處找解藥。
她快步跟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往他的手心裡塞了一顆水果糖:「解藥來了來了。」
諸星大停下腳步,路燈下,他無奈地閉了閉眼。
然後,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如果她站在光裡,他將毫不猶豫地落下一吻。
偏偏她站在沼澤裡,一點一點下墜。
…
回到木馬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
和諸星大同住三樓的諸伏景光正好在樓梯口,見諸星大臉色怪異地上樓來,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說出口,他就後悔了。諸星大這個人渣最好給他有事!
出於人與人之間的關懷,諸伏景光還是忍住了,因為諸星大看起來實在有點奇怪。
仿佛是正在戒。毒的吸*毒患者沒忍住毒。癮後重新染。毒的樣子,暗喜中透著絕望,疲憊中透著神采煥發。
諸星大拿出鑰匙開門,直起身來看向諸伏景光:「她邀請我去夜市,逛得有點累了,沒什麼大事。」
作者有話要說:
茶裡茶氣炫耀的阿卡伊:沒什麼大事,就是她主動邀請我逛街而已;沒什麼大事,就是主動喂我吃東西而已;沒什麼大事,就是說「喜歡我」說了好幾遍而已。
阿卡伊實在是被景光那一通操作刺激傻了。
這周腹瀉式更新,下周更新頻次可能要低一點,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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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回去後,藤間智又悄悄出門,准備把中道崩殂的事業撿起來重新洗洗刷刷。
諸星大也不是傻的,他站在陽台上,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個隱沒在夜色裡的身影。
藤間智越過圍牆後,就站住了,她在原地停頓了半分鐘,果斷地重新翻*牆回去,順便辣手摧花地摘了一捧小野花回來。
欲蓋彌彰。
諸星大微微眯了眯眼。
藤間智也知道自己此舉可能有些顯眼,回屋後,很心虛地把小野花裝在本來裝糖果的玻璃罐裡,看一眼時間,已經十一點了,諸星大應該洗洗睡了。
好機會。
她很順溜地扒拉著陽台上去,把裝著小野花的玻璃罐放在了諸星大的陽台內側。
這算賄。賂吧?算吧?
藤間智正用手攀著陽台沿准備翻下去時,客廳門縫裡忽然透出燈光,燈亮了起來。
完球,還沒睡,這家伙還沒睡!
她加快動作准備逃,客廳的門卻被打開了。
赤*裸*著的上身勻稱精壯,披著的長發柔順地搭在肩頭,肌肉線條優美,下半身只裹了一條浴巾,神情淡漠地看向她。
她腦子嗡的一聲,差點手一松,從扒拉著的陽台沿上摔下去。
好在諸星大及時趕過來,拉住了她的手臂,把她從陽台邊拉了上來。
「謝謝。」她悶悶地道謝。
諸星大淡淡地哼笑一聲:「准備過來和我睡?」
藤間智:「……」
這個人怎麼這樣?這個人是不是骨子裡就是個十成十的流。氓?是她之前眼瘸看錯人了是不是?
她氣鼓鼓地指了指放在陽台上的玻璃罐:「送點東西。」
「我下去了,晚安。」
第一次聽到諸星大*騷*話滿天飛,但藤間智不想理他,這種人越理他他越來勁。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越理他,他確實越來勁,但她不理他,他往另一個極端走了。
諸星大見她轉身又要扒陽台去,眉峰微蹙,心裡一個衝動,伸手將她攬向自己,直到兩個人軀。體。緊緊相貼,垂目死死盯著她。
溫熱的水汽還氤氳在他的周圍,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淡淡地籠罩著她。
「藤間智」,他眼睫微動,一個音一個音地叫她的名字,語氣裡竟透出幾分微惱。
……
她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那緊緊箍著的雙臂連一絲一毫放松的趨向都沒有,他的全身肌肉都緊繃著,堅硬如鐵,血液卻在皮膚下疾速流動,起伏的胸膛裡心跳如鼓。
她深呼吸一口。
她完全不知道哪裡惹到了諸星大,讓他這麼生氣。
已經很久沒有和諸星大打架了,她沒想到和他對上,她還是處於下風,果然男女。之間體力差距還是天塹嗎……看來明天又要好好練習了。
她有些不甘地皺了皺眉,抬眸看向他。
他一動不動,依舊死死地盯著她。
雖說是夏夜,但夜間的風還是有些涼意。
和那雙在夜色裡透徹又干淨的眼睛注視,皮膚上的水分被慢慢蒸干帶走熱氣,諸星大全身一點一點冷下來。
她的眼神干淨得仿佛在嘲笑他。
不知過了多久,他渾身的肌肉才放松下來,放開了她,面色和語氣都格外冰冷:「晚安。」
藤間智即將翻下陽台前,又回頭看他,語氣很抱歉:「諸星大,我身上可髒了,剛才扒過陽台的,衣服上都是灰,你得重新洗澡了……」
諸星大眼神淡漠地看著她,動了動喉結。
「還有」,她頓了一頓,「別著涼了。」
諸星大冷眼看著她消失在陽台沿。
走過去,拿起那個裝著小野花的玻璃罐,手指一點點握緊。
…
第二天,諸星大倒是沒著涼,藤間智著涼了。
……說出來讓人恥笑,晚上做夢的時候都在和諸星大打架,怎麼都打不過他,她使出的拳頭每一次都能被他軟綿綿地擋回去,近身戰更是被他緊緊束縛得動彈不得。
……所以晚上睡覺踢被子了,第二天早上醒來就拼命打噴嚏。
已經很久沒有踢被子的藤間智把被子從床下撿起來的時候,還郁悶得很。
都怪諸星大。
鼻塞頭痛的她在家裡翻了一通,沒找到任何緩解的藥物。
只好出門去買藥。
在藥店,她遇到了一個身形瘦弱、形容漂亮的男生,看起來還是大學生的樣子。
「普通感冒嗎?」他看了一眼她手上拿著的藥,問。
藤間智點點頭。
那個男生笑了一下:「下次你可以試試XX(另一種藥),比你拿的那種效果好——但我也只是提個建議。」
「謝謝。」
她要走出店門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他一眼,覺得他實在有些瘦小,身板子看起來風一吹就倒,便又折了回去,從口袋裡摸出一塊牛肉干遞給他:「謝謝你的建議,這是給你的。」
那個男生有點驚訝地接過,漂亮的眼睛看著她,不明白她什麼意思。
藤間智沒回答,朝他揮揮手,走開了。
……他看起來像個營養不良的小孩。
自幼多病因此身形瘦弱的淺井成實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藤間智眼中被歸類為了和她一樣「吃不飽的小孩」,他看著手裡的牛肉干,笑了一聲。
奇怪的人。
…
藤間智感冒還沒完全好透,就在伏特加那邊聽到了「黑吃黑」的風聲。
她很激動。
激動的小卷毛去找琴酒的時候,還帶著感冒的鼻音:「我可以不要錢!」
讓她黑吃黑!她甚至可以為組織去做臥底!諜中諜中諜!
琴酒嗤笑一聲,看著她因為激動而顯得有點紅紅的臉,沒說話。
他沒想到一向只對食物感興趣的脆皮居然對黑吃黑情有獨鐘。
看不出來,是個小變態。
…
喜歡黑吃黑的小變態終於如願以償地被琴酒派去做任務了。
和剛得到代號的波本一起。
雖然對手不是「小變態」心目中的動物園組織,但她還是非常感謝琴酒,並添了一句:「Gin,每次黑吃黑請務必叫上我。」
但無論如何,她還是有些失落的。
任務地點是京都。
京都仿洛陽而建,因此城內布局呈「井」字,方方正正,道路縱橫,狹窄的單行道也多。
雖說就日本全國來說,山口組是壓倒性的大幫,但其實每個地方當地的團體才真算凶狠,行動力也強。
這次他們要調查的是在京都新興的一個幫派青本會,聽說新的二代目在某次行動中不自知地和組織杠上了,因此組織決定把這個初出江湖的小幫派掀了。
青本會的產業之一就是這條風俗。街。
站在狹窄的街道口,霓虹燈曖昧的色澤將明碼標價的價格牌渲染得斑斑駁駁的。
安室透看了一眼身邊的藤間智,忽然有點後悔把她帶出來。
她跟他示意了一下。
安室透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裡顯然是一個牛郎。店,門口還站著一個穿著制服的帥小伙。
「我過去一下。」她報備了一句。
安室透一下拉住她,聲音有點嚴厲:「別過去!」
就她這樣的小姑娘,一旦過去就被啃到骨頭都不剩。
藤間智小聲:「我就去自動販賣機買個東西。」
看安室前輩的態度,難道風俗。街的自動販賣機還吃人不成?
安室透:「……那也不行。」
她沒聲兒了,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那個自動販賣機裡在售賣的巧克力,有點點失落地從口袋裡掏出水果糖。
「美熟。女……」她念出招牌上的字。
安室透一把捂住她的嘴。
不准學這種奇奇怪怪的詞!
見她的視線還在招牌上亂轉,安室透索性伸手把她的眼睛也捂上了:「不准看,看了頭會疼的。」
被安室透按住、眼前一片漆黑的藤間智仿佛被人綁架了一樣,亦步亦趨的。
她覺得莫名:不是過來調查風俗。街的嗎?捂上了眼睛還怎麼調查?
她伸手去掰開他的手:「安……室……唔唔。」
嘴被捂住的她口齒不清。
站在店門口的小姑娘非常含蓄地朝安室透笑了笑,伸手指了指招牌上的某一行字:蒙眼。游戲,價格:XXXX円
安室透小麥色的面皮浮上紅暈,有些不自在地放開還捂住她臉的手,帶著藤間智快步走了一段路:「不要亂看!」
作者有話要說:
觀影體小劇場:
透子:智,長點心眼吧,不要半夜去扒拉野男人的陽台。
智:什麼點心?哪裡有點心?
景光:等一下,zero你居然帶她去風俗。街!你……(臉色逐漸不能看.jpg)
第25章
狹窄的巷道間,京都古老的建築靜臥著。
安室透幾乎是硬著頭皮帶著藤間智摸清了那條風俗。街的大致情況,回到酒店他總算松下一口氣來,卻又憂心起來了。
「你在忸怩什麼?」藤間智問,看表情還挺擔心他的。
安室透看了她一眼,微微嘆了口氣。
他們的身份是來京都旅游的夫妻,因此酒店只訂了一間房。
所以身為女孩子的她,完全沒有在忸怩的嗎?
……要跟陌生男人同床共枕什麼的。
「怕什麼?」她掀起被子,「這不是有兩床被子麼?完全不用擔心我踢掉你的被子讓你著涼的。」
藤間智現在對踢被子心理陰影面積大概有三室一廳,自從那天晚上做夢跟諸星大打架因此踢了被子後,她晚上睡覺踢被子的頻次已經高到她以為自己二次。發育要長高了。
……話說回來,在夢裡打架,現實生活中的格鬥水平會提高嗎?
安室透無話可說:「……你去洗澡吧。」
他這個後輩,到底是太信任他、還是她的腦回路裡根本沒有(害羞/性別意識/愛情/小鹿亂蹦)之類的褶皺?
……或者說,根本是他降谷零的男性魅力下降到一個人畜不分的程度了?
「酒店裡的露天人工溫泉,你可以去試試看」,安室透坐在床邊,清點著行李箱裡的物品,無意間提起來。
藤間智正在拿毛巾擦頭發,一頭卷發亂糟糟的:「誒?」
他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頭看向行李箱:「不過還是算了,是混浴呢。」
她把毛巾搭在頸項邊,有點憂心:「安室,我們住得那麼貴……給報銷嗎?」
安室透笑起來:「這你就不用擔心了。」
……其他人的用度比她想像的要奢靡得多。都進組織賣命了還過得不好(特指某人還穿打補丁的衣服),誰要進組織?
安室透洗完澡出來,發現她正一邊平板支撐一邊看書,愣怔了一下。
「……今天就不要訓練了。」他低聲道。
太辛苦了吧小卷毛。
「平板支撐不出汗的,我現在可香可干淨了」,藤間智翻過一頁書,抬起頭笑,為了證明自己香香的,還伸出胳膊聞了聞自己:「雖然酒店的沐浴露聞起來不是那麼好吃就是了。」
他去看她到底在看什麼書:《日本。黑*道史研究》。
安室透的目光在她認真的側臉上停留了幾秒,眼睫微動。
「時間不早了。」他提醒了一句。
坐進被窩裡,安室透一轉頭看到旁邊那個被窩裡露出一顆卷毛頭,黑色的鬈發在雪白的枕頭上色澤濃郁地潑灑開,如同水墨畫一樣。
他眼神一動,別過臉去。
房間裡漆黑一片。
她忽然小聲地說了一句:「安室,我很信任你,你不用擔心,好好睡覺——就當旁邊躺了一只狗子。」
安室透一愣,嘴角無奈地揚起來。
……不是降谷零魅力值暴跌,而是來自小狗狗完全的信任。
…
掀掉青本會的行動由代號波本進行秘密調查,由其他代號成員解決。暴力。團,因此波本只要做到盡量隱秘地得到最多的情報就可以了。
但波本沒想到居然發展到要動手的地步。
柏青哥店裡吵吵嚷嚷的,聲音大得讓人聽不見彼此在說話。安室透作為一個「今天運氣不太好」的顧客,和一個下班的大堂經理一面攀談一面走過一排排的小鋼珠機器。
忽然,一陣更加高亢刺耳的吵鬧越過大廳裡本就煩耳的喧嚷,平地拔高樓一般升了起來。
安室透和他身邊的那個大堂經理同時轉過頭去。
…
此時,藤間智正在京都鴨川旁,圍觀一場小混混的械。鬥,哦對,抱著薯片袋子。
調查青本會的任務之一:調查不良幫派。
在加入正式黑*道前,會有類似的「預備學校」「學前班」的不良幫派,供未成年的青少年自由報名。
今天剛好就目睹了相約在鴨川旁混鬥的兩個不良幫派的械鬥,其中一個就是青本會的「預備班」。
染著奇怪發色的青少年們或拎棍或赤拳,在咋咋呼呼吵吵嚷嚷的前奏後開始了亂鬥。
藤間智替他們緊張,握著薯片袋子的手抓緊,把下部的薯片捏得粉碎。
場面這麼亂,真的認得清哪個是兄弟哪個是敵人麼?
「喂,你在干什麼?」一個少年的聲音在她旁邊響起。
她轉過頭去,一個腦後扎著小辮子的清秀少年一手扛著一把竹刀站在她旁邊。
她把薯片袋口扎好,指了指鴨川邊的亂像:「我在看比賽。」
扛竹刀的少年皺了皺眉:「太危險了,離開這裡,我會幫忙報警的。」
藤間智愣了一下。
她嘗試著和這個熱血少年溝通:「報警的話,倒也不必。進了。局。子對高中生的前途不好……我現在就去勸架。」
說著她便站起身,把腰間的皮帶一扣,薯片袋子往草坡上一扔,往混戰的地方走去。
「喂!」扛竹刀的少年急了,跟過去。
……
跟著陷入混戰的竹刀少年郁悶了。
這是哪門子勸架啊。
只見那個鬈發姑娘一手拎一個小黃毛的衣領,另一手拎一個小白毛的衣領,雙臂一合,一顆黃毛和一顆白毛碰在一起,清脆的一聲。
她還特意對眼前一顆黃毛一顆白毛囑咐:「下次別打了!」
劈手奪過一根棒球棍,用力把棍子一擲,棒球棍在空中劃過一道曲線,落得遠遠的。
苦口婆心地勸架:「別帶武器!」
被奪了棍子又被拎住衣領的紫毛不服:「他不是帶了嗎?」
藤間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紫毛指的正是那個扛竹刀的少年。
「勸架的不一樣,勸架的帶機關*槍。都行。」她回答。
紫毛不說話。
……這個女人的邏輯比流。氓。還流。氓。
藤間智本來不想和小孩子起衝突,想趁著兩方打完架,兩敗俱傷後她上去撿屍,拎幾個青本會預備班的小孩聯系以了解青本會情況,但那個竹刀少年打亂了她的計劃。
她只能邊勸架邊打架。
「你的電話寫給我」,她趁亂從襯衫胸口的口袋裡摸出圓珠筆,遞給紫毛,「就寫我手掌上。」
紫毛驚呆了,他紅著臉把自己電話號碼寫在她的手掌心後,還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他知道自己臉蛋還不錯,但是他不知道他跟人打架扯頭花都扯成這副鬼樣了居然還有大姐姐對他一見鐘情!
「晚上聯系你!」她扔下一句話,去找下一個目標。
紫毛的臉「嘭」地一下漲紅。
……其實,被漂亮的大姐姐揍還是挺不錯的。
一場群。架落幕,藤間智獲得了兩個手掌的電話號碼。
非常貼心地把口袋裡所有的糖都給了元氣大傷的青少年們以後,她離開了現場。
竹刀少年名叫衝田總司,他顯得十分懊惱,他怎麼會莫名其妙就參與了這場混戰?他不是去勸架的嗎?
「別太難過了,至少在我們的勸說下,沒人傷亡是吧?」她安慰道。
上前去勸架,的確比剛才當圍觀群眾的行為要好……那麼一點點。
藤間智想到一個事:「話說你的竹刀看起來很脆弱的樣子,它在實戰中真的有效用嗎?」
衝田總司來了精神,立刻變得神采奕奕:「劍道,練的可不止是技法哦!更重要的是武者的心法!」
他停下來,握著竹刀,雙手舉過頭頂,用力揮下去:「大面,需要有把人劈成兩半的決心和氣勢才行。」
猛地突刺:「小面追求速度和爆發力,需要絕佳平靜的心境和足夠的殺氣。」
藤間智駐足,看了他耍了一會兒:「懂了。」
衝田總司瞪她,把竹刀遞給她。
你怎麼就懂了?
她不慌不忙地握好手中的竹刀,擺好姿勢,復刻了衝田總司剛才示範的幾個動作。
退擊、上下劈擊、斜向劈擊、喉嚨突刺、刺面連擊。
「是不是很厲害?」把竹刀還給衝田總司,她朝他眨了眨眼。
衝田總司默默接過竹刀:「……」
這個姐姐一定是來碰瓷的。
藤間智笑。
劍道總體來說還是競技運動,正如衝田總司所說,若是放到實戰中,脫穎而出的也是心法,但論到殺氣也還是比其他略遜一籌。
和竹刀少年衝田總司告別,她揮了揮手。
「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把手掌心寫著的電話號碼存好,藤間智看了一眼時間:離說好會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分鐘,安室透還沒有消息。
她站起身,往安室透負責打探的柏青哥店方向走去。
…
柏青哥店的操控室亂作一團。
安室透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他的公安後輩,藤間智按著一個手臂上有文身的男子大聲質問:「那個黑皮小哥去哪了?!」
……
文身男子弱聲說了幾句,她迅速放開他,穿過操縱室裡正在亂鬥的人群,往倉庫方向跑。
安室透追上去:「郁子!」郁子是編造的假身份。
但柏青哥店裡喧嚷聲太大,將他的呼喊聲蓋過。
倉庫的門緊鎖著。
她看了一下四周,隨手要去搬旁邊的大型機子時被人攔下了。
「住手!」安室透及時趕到她旁邊,握住她的手腕:「我好好的。」
藤間智回過神來,緊緊地回握住他的手,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走吧。」
安室透知道她從別人那裡聽說了什麼。
一定是:一個運氣很差的黑皮小哥今天在柏青哥店裡輸得稀爛,剛要出門還碰上了幫派亂戰,被當成人質抓到了倉庫,雙方持。槍。對峙,黑皮小哥估計小命不保。
「我沒事。」從還在混戰當中的操控室出來,安室透安撫她。
她:「我不擔心。」
安室透懷疑地看了她一眼。
那剛才直接衝進幫派混戰現場的人是誰?准備扛起機器砸門的人是誰?急得臉色發白額頭冒汗的人是誰?
「我就是餓而已。」她解釋道。
連續參加了兩場混戰,消耗太大,身上的糖果都給了那群小屁孩,薯片還落在了鴨川旁邊。
安室透看得出她的確很餓。
看她跑進酒店自助區的樣子,簡直是腳下帶火星漂移過彎,他甚至看到她因為跑得太快太激動、腳下小小地打滑了一下、及時穩住。
「差一秒鐘就餓死了是吧?」他調侃道。
她吃飽,默默地放下手裡的筷子。
她只是想活著她有什麼錯。
…
晚間。
和那些預備幫派的小混混見過面後,安室和藤間在酒店房間裡整理情報。
「早點休息。」安室透看她今天格外累的樣子,特意讓她提早上床休息。
藤間智也的確是累壞了,乖乖地洗漱睡覺。
等安室透洗漱完畢,卻看到她踢了被子,一大半被子都落在地上,還有一小半搖搖欲墜。
看她還在微微動的腿,不會做夢都在打架吧?
他嘆了口氣,走過去把被子給她拉上。
熄燈。
不知過了多久,安室透被一聲囈語吵醒。
低低的:「黑皮……在哪……」
他一愣,哭笑不得:果然連做夢都在找他。
安室透無奈地用手肘撐起上半身,伸過手去幫她把再次被踢掉的被子蓋好。
猝不及防軟綿綿的一拳襲來。
他本能地格擋住,然後把她睡夢中亂打拳的手臂推回原處。
又是一拳。
……小卷毛訓練魔怔了。
再次把她的手臂推回去時,他的手臂被抱住了。
即使在夢中,她的手勁也很大,像八爪魚一樣越箍越緊:「……說……在哪裡……」
他想笑,但透過窗外隱隱的光亮看到她緊蹙著的眉頭,喉結一動,支撐著上半身的另一手臂竟有些微微顫抖。
抱著他的手臂,此後她就睡得人事不省了,也沒胡說什麼夢話。
安室透翻了個身,側過去面對她,用另一只手臂帶過自己的被子蓋在兩人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女主行為指導:b站視頻《狗狗做夢夢到被追殺》《貓貓隊干大飯》
感謝在20211220 17:45:26∼20211222 04:28: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老鼠 10瓶;咖啡救我狗命 5瓶;衝鴨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6章
她從京都的任務回來後,諸伏景光發現藤間智在家的時間變短了,不僅如此,訓練的時間也變短了,他有點擔憂。
他並沒有跟蹤她的打算,找了個機會問問她到底怎麼回事。
她說是她的新愛好。
諸伏景光絲毫沒有懷疑——直到他偶然間看到她走進小鋼珠店。
他的心一下子提起來。
是還在追查黑*道嗎?還是組織給她的秘密任務?總不能是她的「新愛好」吧?
諸伏景光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邁進了小鋼珠店。
次日,他又找了個時間走進小鋼珠店,她果然還在,還特地用的小隔間。
第三天,諸伏景光終於忍不住了,他雙手抱臂站在小隔間外,臉上陰雲密布。
等小隔間門一開,他就跨步上前攔住了她。
……
看著那雙平日裡溫煦的鳳眼有些冰冷地盯著她,藤間智有種逃課在網吧玩游戲被媽媽逮到的感覺——雖然她從來沒試過,只聽以前班上的同學講過這樣刺激的經歷。
她下意識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包。
這個小動作被諸伏景光察覺了,他皺眉:「包裡是什麼?」
她心虛地搖頭。
「手給我」,諸伏景光顯然有些慍,語氣也不像平時那麼溫和。
要打手掌嗎?
藤間智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卻被他牽住手,拉著走出了小鋼珠店。
「裡面太吵了」,他淡淡地解釋道。
「怎麼回事?」諸伏景光問。
她沒回答,把頭低了低。
見她這副模樣,他心裡更來氣了,強忍著,才用比較平和的語氣繼續問:「是任務嗎?」
她搖頭。
「是任務嗎?」他這次把「任務」換上了重音,以示意是否是來自公安的任務。
她繼續搖頭。
諸伏景光明白了,他皺著眉:「所以是你的新愛好?!」
她愣了一下,點點頭,認下了。
……她還是在騙他。
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突然喜歡上玩小鋼珠?
諸伏景光垂在身側的另一只手慢慢緊握成拳,胸膛微微起伏了幾下,心底忽然湧上不甘和無力感。
他沒有說話,松開了她的手。
「知道了。」他只是平淡地回了一句,「回家路上小心點。」
藤間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追上去。
「綠川!」她氣喘吁吁地追上他。
諸伏景光回頭看了她一眼,和她那雙眼睛對視了一會兒,沒說話。
「綠川!」她拉住他的手,「綠川!」
像個搖著大人的手求原諒的小孩,他想。
「什麼事?」他問。
她的表情很為難:「綠川……」
諸伏景光心有所觸,忽然就後悔起他的舉動來了。
她有自己的計劃,有自己的苦衷,輪得到他管麼?就算是親人,也不能隨便干涉她的計劃,更不能因為這樣的小事朝她生氣、對她發脾氣……
是他越線了。
可他也只是……
諸伏景光的表情柔和下來,他溫聲道:「對不起,如果你不願意告訴我就不要講。」
她甕聲甕氣地:「綠川,對不起……」
他一攬,將她擁入懷中。
「很抱歉對你撒謊,我以後不會這樣了」,她拍了拍他的脊背,然後輕輕掙脫懷抱,把背著的包交給他:「包包給你看。」
……
諸伏景光沒想到就在小鋼珠事件一個星期後,組織裡就出了大事。
他很難不把那件事和藤間智聯系到一起。
起因是琴酒的郵箱裡收到了一封IP匿名的郵件。
【很榮幸黑入你們的追殺名單系統,鄙人位列第三,在此有個不情之請:可否幫我改個名字?請將原來的備注名字(原諒我連提都不想提起來)換成「路易十四」——路易十四上】郵件來源未知,讓組織裡的信息組成員追查也沒有絲毫線索。
悄無聲息黑入組織的系統……上次攪黃組織的計劃……
這個自稱「路易十四」的人,到底?!
又是那個blond guy。
電光火石之間,諸伏景光想到:blond guy和藤間智之間,一定有密切的關聯。
那天從小鋼珠店出來後,她給他看她的包,裡面裝了一台電腦。
「確實沒有在玩小鋼珠。」她澄清道。
至於為什麼選在小鋼珠店,她沒有說,他也沒有問。
夜裡,諸伏景光難得有些失眠,他輾轉反側了一會兒,起身去外面陽台上,抬頭看了看明亮的月色。
…
次日,諸伏景光端著裝著一色菜盤的托盤下樓,准備和藤間智一起吃午飯。
他關上門的時候,碰巧諸星大從外面回來。
諸星大的目光在他手上的托盤上停留了幾秒,進自己屋了。
非常短暫的擦肩而過,諸伏景光卻莫名覺得諸星大的眼神怪怪的。
不過很快他就會知道諸星大的眼神哪裡怪了。
「綠川,怎麼辦,你也太好了」,藤間智在屋子裡團團轉,不知道該拿什麼謝謝他。
零食他不喜歡的……再一看,她根本沒有送得出手的東西……
諸伏景光有點好笑地按住像只小陀螺一樣團團亂轉的小卷毛的肩膀:「你坐下,被你轉暈了。」
小卷毛自己也有點暈,暈乎乎地點頭:「好的,好的。」
「根本沒什麼的」,他笑道,「你不要放在心上,就是覺得既然住得那麼近,一起吃飯挺好的。」
……更何況他這只是個honey trap,她這麼感動簡直讓他心有愧疚。
「下次我做給你吃」,藤間智只能想出這個辦法。
諸伏景光本來想趁著這個機會悄悄套出她和那個神秘人blond guy/路易十四的關系,但無奈吃飯吃到一半,難聞的焦糊味順著門縫溜了進來。
藤間智放下飯碗:「我去看看。」
諸伏景光也起身。
焦糊味是從三樓傳來的,充斥了整個樓層,就連房東太太也忍不住出門來看。
她有點擔心:「綠川,你不會忘關火了吧?」
諸伏景光搖頭:「我關了。」
他已經大概可以猜到是誰的傑作了。
……上三樓之後,源頭果然是諸星大的屋子。
敲響諸星大的房門,進去後,果然在廚房裡看到了罪證——一鍋糊掉的炭。
諸伏景光頗有點無奈。
他怎麼覺得諸星大是在暗中跟他較勁呢?
……看到他端著菜盤下去找她一起吃飯,於是心裡不爽暗自跟他較勁的那種。
他看了一眼那個表情平靜站在一邊的諸星大,諸星大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這有什麼好比的?又不是廚王爭霸……看不出來,諸星大還挺幼稚的。
諸星大拿起垂掛在廚房櫃台旁的毛巾擦了擦手,將手上還帶著的灰黑擦去:「很抱歉打擾到你們了,一時不察,沒注意看。」
藤間智心疼他的鍋,拿起來看了看底部:「這鍋不能要了。」
諸星大下意識去攔她,手伸到半空裡,卻又縮回去了,垂在身側,手指微曲成拳。
他把眼神別開了。
她放下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誒」了一聲:「誒?」
握過鍋柄的手瞬間變成了小黑爪子。
他剛才就是想去攔她的。
諸星大的綠眸裡不自覺漾出淡淡的笑意,意識到後,卻又把眼簾一遮,將眼底的笑意掩去。
……
諸伏景光暗自嘆了口氣。
因為諸星大那一出,他沒能套到話。
過了幾天他就出任務了。
而在諸伏景光和安室透都出外的日子裡,琴酒讓藤間智過去一趟。
「跟著信息組的人學一段時間」,琴酒的指令很簡單。
藤間智點頭:「好的。」
她的數學功底和c語言基礎很不錯,前陣子又惡補了破密術,腦袋瓜子也格外靈光,如果系統地學習黑。客。滲透入侵技術和反黑。客。入侵檢測技術,說不定能比信息組的那群「連一個游戲系統工程師都能寫的軟件都開發不出來」的木頭要有用得多。
——琴酒是這麼想的。
「一群廢物」,琴酒關上保時捷車門,手扶在車頂上。
被人黑進了系統還一無所知,甚至讓那個人拿到了他的郵箱,卻查無所蹤。
組織和怪盜基德沒有仇,甚至貝爾摩德與怪盜基德是師徒關系,沾親帶故的。突然冒出來一個稀奇古怪的「路易十四」……
琴酒微微眯起眼睛。
從這天起,藤間智開始了她的「家——信息基地——超市」三點一線的培訓班生活。
……每天活得都像要去參加高考。
她的侵。入技術和反侵。入技術學得特別快,也正是這樣坐火箭的惡補速度,使得她的存在成為了信息基地一大噩夢。
那個名叫藤間智的成員每掌握一種技術,就有一名可憐的程序員被游。擊巡。視的信息組組長揪住訓一頓。訓的內容無外乎「廢物」「雜魚」這種從琴酒那裡遺傳過來的垃圾話。
甚至有程序員終於坐不住,拿小零食去:「小智啊,咱們歇一歇,又不用參加競賽的!」
有程序員憐愛地摸摸她的小卷毛:「都瘦了好多了,要好好休息呀。」
摸完小卷毛,手還不甘心地搓搓:可惡可惡為什麼有人這麼努力頭發卻這麼多發質還這麼好!淚奔了啊!
但是小零食阻擋不了她前進的腳步。
藤間智想起不久前為了發出那封挑釁郵件而在小鋼珠店,包下小鋼珠機器、只為了努力鑽研隱藏.IP地址技術的情形,暗自握緊拳頭。
此時不學,更待何時!免費的培訓班不學就是傻瓜!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書山有路……
喂喂,就是你,現在還在手機前露出奇怪笑容的你,看完這一章就快點去學習啊!
跑題了。
總之有一天藤間智從信息基地回到家,正好碰到諸星大。
諸星大看了一眼她日漸消瘦的臉,沒說話,轉身上樓。
過了一會兒,她的房間門被敲響了。
「給你的」,諸星大遞給她一個裝著奇怪食物的盤子,聞起來是咖喱的味道。
藤間智有點愣,諸星大廚藝不好她知道的,平時也沒給她送過吃的,但是突然上門給她送一盤菜是怎麼回事?
見她愣愣地看著他,諸星大語氣有點生硬:「拿著。」
……再愣三秒他就收回。
她連忙接過:「謝謝,你要不要、進來坐一會兒?」
人都給她送吃的了,總不能讓人站在外面等著收盤子吧。
諸星大是想拒絕的,他想的是干脆連盤子都給她算了,但動了動唇,開口卻是:「嗯。」
「你怎麼突然送我吃的?」進屋後,她問。
諸星大第一次進來她的屋子,正在仔細研究客廳,他轉過頭看她,語氣平淡:「我不能嗎?」
她噎了一下,點點頭:「哦,你可以。」
見她還在怔怔地看他,諸星大目光有點閃爍地別開眼神:「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
她眨了眨眼睛:「我……」
在不明意味的延長音中,他的呼吸有點急促起來。
「我很喜歡你,諸星大。」
他的心裡忽然很響亮的「咚」的一聲,停滯了幾秒,然後才慢慢地恢復正常運作,脈搏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促。
至於她接下來說的什麼,他都有點聽不清了:
「你不需要特意親手做點什麼,我不挑食的,就算你什麼也不送我、甚至從我這裡搶吃的,我也不會討厭你……」
他沒有聽到。
所有亂七八糟的字眼裡,他只聽到了「我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
觀影體小劇場:
景光(臉色發青):你,你就拿那一堆糊糊來騙她……
不明真相下班回來的安室透(攔住):hiro,你冷靜一點。
透子轉頭看到大屏幕,偽善的笑容逐漸消失:……我刀呢?我四十米的刀呢?
感謝在20211222 04:28:50∼20211223 03:30: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喵六∼uu∼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7章
琴酒見到她時,眉頭擰得緊了些。
「過來」,他說。
藤間智毫無防備地走過去,被一把捏住了臉,她不自覺順著他的力道微微歪頭,以減輕臉頰肉被扭曲的程度。
好在琴酒很快放開手,瞥了她一眼:「沒少吃,還瘦了?」
……都看得出來瘦了干嘛還扯她臉頰?
藤間智回答:「最近辛苦。」
琴酒不明意味地應了一聲。
確實對她不怎麼公平,別人都在做任務/拿錢/度假,只有她被要求天天學習。
……本來就窮,這下更窮了。
隔天,琴酒心血來潮地去了一趟信息基地,這位琴監工在監控室裡看了一會兒那個小卷毛的學習進度,問:「她不休息?」
得到的答案是:她不休息。
她從早上學到傍晚,除了吃飯/上廁所/遠眺及休息眼睛/做頸椎運動/吃東西之外,沒有停下來的時候。
琴酒皺了皺眉。
他不自覺想起她拚命訓練體能的樣子。
……本來就脆皮,還這麼個拚命法,那不更加脆皮了?
琴酒目光從監控畫面移開,起身時,又多問了一句她的學習進度。
得到的答案是:Gin,您的手下現在正在給我們信息基地編寫新的防火。牆。
……
琴酒的臉色變了。
廢物,這群廢物!他的人就給這群廢物做苦力嗎?!
藤間智不明所以地從她的臨時工作室被揪出來時,還懵著:「哈?發生什麼事了?」
琴酒冷哼一聲:「走了,回去領錢。」
「等一下等一下」,她說,「先讓我把腳本的最後一個命令寫完?」
琴酒:「……」
於是這天,司機伏特加等的時間有點長,不過也沒白等,至少——雙倍的時間等來了雙倍的乘客。
琴酒嘲諷道:「挺擅長吃虧的。」
她小聲回答道:「……沒有吃虧,薅了很多好吃的。」
琴酒差點想把手裡的煙頭摁在她的腦門上。
但是他忍住了,吐出一口煙,沉默地看著白煙繚繞了一會兒,然後說:「防火。牆測試通過就拿代號吧。」
他必須要對她好,必須護著她,不能讓她寒心。
……不然,本來就臥底叛徒扎堆的組織還有什麼前途?真就靠他一個人撐著?
藤間智一點都不寒心,相反,她簡直熱淚盈眶。
學習新技能做任務?奇怪的升職出路增加了。
如果學習能抵任務的話……
想起當時幾乎是在淚眼朦朧中扣下扳機、殺死第一個任務目標,她就恨不得把世界上能學的都學一遍:快點讓她學,學海無涯,她還能學!
「真的嗎?」她聲音有點顫抖,「真的能拿代號嗎?」
琴酒在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
「拿著代號和錢去休個假。」他說。
她愣了一下,忽然有點沉默地盯著在副駕駛的那個銀發男子的背影。
「Gin」,好一會兒,她才開口說道,「我可以請你吃飯嗎?」
…
琴酒當然沒時間,但他明白這個小脆皮的意思。
他在寫給BOSS的郵件裡,在提代號的事情時,提到:【小狗一樣忠誠的性格。】BOSS的回復很耐人尋味:【既然容易收買,你又以何保證她是沒有主人的狗呢?】……這就是明晃晃的質疑。
琴酒又讓人調查了一遍藤間智。
從小到大能找到的照片資料和文字資料都找了出來。
他有點沉默地把那疊打印出來的資料放在一邊。
在匿名資助者到來之前,她餓得瘦瘦小小的一個,拿著獎杯站在同齡人中簡直是山峰到谷地般的落差,直到匿名資助者的出現,她才開始竄身高,不過三年前資助者就停止了資助。
唯一可能的「主人」是那個好心的資助者。
多疑而謹慎的琴酒這次花費了比較大的精力,調查了那個匿名資助者的身份。很普通的一個商人,寺井耕司,三年前病逝。
琴酒再次確認了藤間智的身份無疑、並且沒有「主人」之後,才向那位先生寫了回復郵件。
BOSS回答得很簡單:【歸你了。】
從得知那個新人成員藤間智選擇了「琴組」之後,那位先生就想跟琴酒提這件事了。
琴酒猛抽好幾支煙,心情復雜。
就連伏特加都是組織的,暫時做他的搭檔兼手下而已,但是他現在忽然多了一個全權屬於他的手下,等於他變成了她的監護人。
但是無論如何,只學了一個月黑。客技術的藤間智,為信息組編寫的新防火。牆通過了測試,並投入使用——這足以證明她的能力。
所以,答應給她的代號終於擺在她的面前。
「選一個」,琴酒說。
Pure Malt Whisky或者Single Malt Whisky。
藤間智有點懵:「這能有區別?」
這不都是Malt Whisky嗎?不都是用大麥麥芽釀造而成的威士忌嗎?而且一個pure一個single,不都差不多麼?
不,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的。
「Pure Malt Whisky是一種以單一麥芽為基礎進行的調和型威士忌,它的構成可以是來自不同酒廠的單一麥芽威士忌;Single Malt Whisky則是指出自同一家蒸餾廠、只以發芽大麥為原料釀造、在蘇格蘭境內以橡木桶熟成超過3年以上的威士忌。」
——她看著谷。歌搜出來的結果,有點沉默。
「那位先生是不是有強迫症?」藤間智問。
「邦」,剛說完,小卷毛的腦袋上就挨了一記打。
收回手,他警告了她一句:不要亂說話。
……不過那位先生的確有那麼一點點強迫症就對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腦袋:「那就Single Malt Whisky。」
要純就純到底。
於是,單一純麥威士忌,Single Malt Whisky,成了她的代號。
不過她現在是組織裡代號名稱最長的那個人了,為了方便,平時就稱呼為Malt(純麥)。
巧的是,木馬莊公寓的幾個住戶最近都陸續拿到了代號,還都是威士忌:一個波本威士忌,一個蘇格蘭威士忌,一個黑麥威士忌,還有一個格格不入的超長代號單一純麥威士忌。
…
不過最近蘇格蘭威士忌表現得有點奇怪。
好幾次了,藤間智都注意到他會用怪怪的眼神看她,有時候站在樓梯旁,拉起衛衣帽兜,有時候雙手抱臂,斂起笑意。
他這樣看著她的時候,她忽然想到:和黑麥諸星大一樣,她這個前輩也是惡人臉,比那個娃娃臉前輩看起來要凶惡多了。
帽兜將半張臉遮蓋在陰影裡,上挑的貓目裡沒有一絲笑意,顯得冰冰冷的,青青的胡茬勾勒出下頜線。
如果說黑麥是殺手惡人臉,蘇格蘭那就是病嬌惡人臉。
她跟他的目光一對上,氣勢慫了一頭,乖乖走樓梯,不敢扒拉陽台了。
被這麼盯了好幾次,藤間智總算忍不住了,她主動去找他:「綠川,你怎麼了?」
她實在想不明白哪裡惹前輩生氣了,她最近都有好好地走樓梯沒有翻陽台!
諸伏景光牽了牽嘴角:「你這段日子在休假吧?」
「是啊」,她點頭。
他盯著她看:「我怎麼看不出來?」
伸手去扯她的臉頰,輕輕揪住臉頰肉。
怎麼又有人扯她臉頰?
諸伏景光指的是,她明明在休假,卻和平時一樣:起床,訓練,寫程序,吃飯,訓練,寫程序,睡覺。
明明該長胖的寶貴休假時間,居然還和前段時間一樣消瘦。
她胡亂點頭,開始亂做保證:「我保證明天開始……」
諸伏景光笑了一下,在安靜的房間裡,忽然不緊不緩地開口說道:「路易十四。」
她神色未變,瞳孔卻猛張。
頓了兩秒才回答:「哈?」
她那個病嬌惡人臉的前輩雙手背在身後,微微向前俯身,剛好湊在她的耳邊。
仿佛海妖塞壬的聲音一樣:「沒聽清麼?路易十四小姐。」
她渾身都滾過細細的寒栗,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不敢說話,一句話都不敢說。
她聽到他帶著不明的笑意微微笑了一聲,笑聲有些低沉。
這是暗中觀察藤間智很多天後諸伏景光做出的猜測。
她步步為營,也確實把自己和路易十四的關系摘得一干二淨:在偽裝方面藏拙,一個最擅長復刻別人的人卻連眼神都需要借助道具來遮掩,做出她不可能易容的假像。
提前以路易十四的名頭發挑釁郵件,給人以「我路易是個高深的黑。客」的虛假印像,其實只是依托身在組織的優勢和隱藏IP的技術;而琴酒接下來的舉動更是給她的布局添上一顆穩妥的棋子:她不是個黑。客,她的黑。客技術都是琴酒讓她學的。
甚至她為組織編寫防火牆,未來能監守自盜地侵入……
此外還有很多細小的方面,這個看似有些懵的小卷毛把這些方面都照顧到了,圓得滴水不漏:每天三點一線的生活,少到幾乎沒有的朋友圈子,有些孤僻沉默的性格……
做出一副沉迷小鋼珠的模樣,是不是後續也有相關可以補圓的計劃?
而她至今都保持著節儉的習慣,貧窮得讓人無法想像這是個已經做了好幾次任務的組織成員,又是為著什麼在做鋪墊?
諸伏景光想到這些時,心髒止不住一陣狂跳。
她連進組織的身份都是真實的!
他只是把她當成一個需要照顧的後輩,但是現在看來,眼前這個——
他直直地望向眼前這雙透徹明亮的眼睛,她正怔怔地回望著他,她有些破舊的衣服遮掩下挺直的身軀,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刃。
步步為營的籌謀、只身承擔的孤傲勇氣。
諸伏景光見到她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他的心髒跳得劇烈,大腦因為上湧的血液有些眩暈。
第一次……居然產生了臣服的想法。
關系完全掉轉過來了!需要照顧的後輩忽然變成了……
不止是這樣。
他終於止不住地,伸出手臂將她攬入懷中,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不要一個人承擔,好不好?」
與此同時,藤間智幾乎是有些心驚肉跳地想:
綠川,太敏銳了。
她現在知道了,對他什麼都瞞不了。
這個前輩平時看起來溫和,但細膩體貼的心思下,是無比敏銳的心靈。
「我是哪裡……」她到底哪裡有紕漏?
「先答應我。」他說。
她沉默了很久,才開口:「……我可以嗎?」
…
當然可以,請完全地信賴他。
雖然你眼前這個人可能並比不上你,他想。
總算松開她後,諸伏景光才帶著笑回答道:「你沒有漏洞,我是猜的。」
……這個人擱這釣魚呢!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這個剛才還言辭懇切要她信任他的青年,現在又恢復了一開始的笑裡藏刀的模樣,在她聽來,語氣又變成了海妖塞壬:「不服氣麼?」他挑了挑眉。
她憋得說不出話來。
……她果然是眼瘸看錯人了吧。
他伸手又伸手扯了扯她的臉頰,恢復溫和的笑意:「我會養胖你的,在這等著,我去給你拿吃的。」
她郁悶地想:應該會有一陣子都不想跟這個表裡不一的壞人講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1223 03:30:33∼20211225 04:32: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星辰萬千 36瓶;灰白 20瓶;Ace 10瓶;V7V 8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8章
休假是美好的,尤其是能在寒冷的天氣窩在溫暖的屋裡、一邊敲著心愛的代碼,一邊聞著廚房裡飄來的香氣等好吃的上桌。
藤間智站起身,往廚房走去。
往窗外看了一眼,下雪了。
她忽然就想起來,在她休假的這段時間,有人奪走了她「最勤快」榜單榜首的位置,成為木馬莊公寓內卷第一人。
黑麥威士忌,今天早上天不亮就出門做任務了。
他很拼,某種程度上來說比她還拼。
畢竟她純麥的代號是靠學習拿來的,而他黑麥的代號是靠實打實做任務拿來的。
莫名有些情緒低落。
不累嗎,諸星大?手上沾滿鮮血,良心不痛嗎?
這個念頭也只停留了兩三秒。她循著香氣往廚房走去了。
還是得對賢惠的前輩好一點才對。
…
諸星大站在雪地裡,雖然雪下沒多久,但地上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雪,嫣紅的血順著下垂的胳膊,從袖口緩緩淌下,在被寒風刮起了一層干皮的手背上,順著青筋流下,一滴一滴落在雪地裡。
冬天,很多非強制任務都沒人領,很多代號成員都去熱帶地區度假了,他剛好趁著這個機會撿漏,像機器人一樣,日夜不休地從這裡趕到那裡。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受傷的胳膊上,又落在綻放著鮮紅梅花的潔白雪地上。
把現場清理干淨,把他所有的痕跡都抹消,和雪一起——這是他在眼前微微有些眩暈時的想法。
…
「草莓遞一下」,諸伏景光笑著伸出手。
「好嘞,來了來了!」她把洗干淨的草莓盤子遞給他。
嫣紅的草莓陷在潔白柔軟的酸奶裡,視覺對比強烈。
她忍不住說:「綠川,我很好養活的。」
「就算整年都吃醬油拌飯我也可以」,她抬眸看他,「不需要你這麼辛苦天天弄些花樣……」
「我知道」,諸伏景光把勺子放進杯子裡,把水果酸奶杯遞給她,「飯前來點甜點。」
他笑道:「你知道嗎?世界上有一種人,他們覺得做飯很快樂,把做好的食物分享給別人會更快樂——」
「很不幸,我就是這種人。」他擦干手上的水分,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把做多的食物給房東一家送了一些。
給還在上班的安室透留了一些。
至於諸星大……
她帶著詢問的目光看向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沉默了一下,道:「你做決定就好。」
她點點頭。
…
雪下得大了些。
她把圍巾系好,戴好針織帽時突然就想起那個一年四季都戴著針織帽的家伙了。
……天冷的時候他是不是要戴兩頂?
積雪的地面不適合再像只猴兒似的竄上竄下了,扒陽台不行了,翻圍牆不行了,藤間智乖乖地上下樓梯,乖乖地從大門走,乖乖地一步一個腳印地踩在雪地裡。
把從圖書館裡借的書歸還,她還是選擇走路回家。
路上碰到一對難兄難弟,正一邊推著摩托車一邊罵罵咧咧:「八嘎!」
「怎麼會有人下雪天還騎著摩托車到處亂晃啊!」
「誰知道今天會下雪啊!」
「天氣預報不看的嗎笨蛋!」
「……光看天氣姐姐了,誰還看天氣啊……」
「再說我們是暴。走族來著,不騎摩托車難道……」
說話的黃毛青年轉頭時剛好看到路邊那個大姐頭帶著一言難盡的表情看著他們。
他僵住了。
「喂你不要偷懶啊八嘎!」他的同伴寸頭青年抬起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同款僵住了。
「真巧啊……」
藤間智也覺得巧,這都遇到這對難兄難弟幾次了?哦,第三次。
她上前:「要幫忙嗎?看起來你們不是很有力氣的樣子。」
寸頭青年感覺到了侮辱,想要反駁的時候被黃毛青年敲了一個栗子。
黃毛青年笑得可諂媚:「是啊,可慘可慘了,騎著摩托車忽然就下雪了,狠狠地——從車上摔下來了!」
「偏偏摩托車比我會摔,摔到我身上……」
寸頭青年推了推黃毛青年:「喂,誇張過頭了吧!」
什麼摩托車會摔,根本沒摔好嗎?就是輪胎打滑,險些穩住了好嗎?咱不能為了一點點利益就出賣那啥啊喂。
大姐頭果然非常仗義地上前:「我來我來,你倆跟後面。」
黃毛青年臉上都快開出花來了:「大姐頭今天心情很好啊!」
藤間智幫他們推著摩托車:「很好。」
仿佛為了確定似的,又說了一遍:「心情很好。」
前輩給做美味的午飯,心情能不好嗎?
「你們怎麼總是騎著摩托車亂晃?」她問,「還不戴頭盔?」
兩個小青年在後面推著摩托車:「因為是暴。走族的驕傲啊!」
暴。走族就是一群喜歡改裝摩托車和汽車、還喜歡危險駕駛的年輕人,隸屬於暴。力集團,屬於暴。力團。基層。組織。
她不解:「摩托車很好玩嗎?」
兩個小青年嘰嘰喳喳地給她介紹他們的愛人摩托車的十大優點。
藤間智覺得蠻新鮮的,摸摸摩托車的手把,再摸摸表盤。
組織裡有好些成員都喜歡用摩托車出任務,比如貝爾摩德,金發一甩,戴上頭盔,確實帥氣。
「大姐頭,你要學嗎?」黃毛青年問。
她:「可能吧。」
……才剛湊齊錢得到屬於自己的手。槍。和狙。擊。槍。的人不配提摩托車/汽車這種話題。
把兩個暴。走族小青年送到一個路口後,她就和他們告別了。
前段日子學習跑酷的時候幾乎把米花町的街道都差不多摸熟了,已經不需要用導航就可以大概知道回家的方位了。
她在路口,等紅燈跳轉。
雪越下越大。
看得見的寂靜雪白得耀眼。
對面的路口,一個熟悉的人走過來,也在路口停下等紅燈跳轉,他仿佛有點虛弱,落在雪地裡的腳步有些不太穩。
好巧……
那兩個暴。走族小青年和諸星大是掛鉤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每次遇到那倆小青年後,下一秒就會遇到諸星大。
馬路上的雪被車輪碾過,不是很干淨,布滿一道道的車輪褶子。
他只穿了襯衫毛衣和外面一件夾克,夾克似乎不是早上那件,英俊的臉上透著一絲疲倦,他身後落滿了雪的樹將他襯得渾身的氣息蕭索肅殺。
他也正隔著馬路看著她。
紅燈一跳,轉成了綠燈。
他想要邁步子,卻有些搖搖晃晃的,她飛快地跑過馬路,在他倒下去前扶住了他。
「怎麼回事啊諸星大?」
她拉著他的胳膊繞過自己的肩頭,讓他的重量能落在她的身上。
諸星大受傷了,因為是單人任務,完成任務後還要清理現場,沒有及時處理傷口,有些失血過多——僅此而已。
「你是不是走錯路了?」她覺得奇怪,明明回家的路是往她走的方向才對,他怎麼走和她相反的方向。
諸星大沒說話,他側頭在她身上聞到了冰雪的氣息,看她戴著的針織帽上落的雪,她應該在雪中走了不少時間。
至於走錯路?……本來是想轉彎的,但隔著馬路看到了她,所以心裡一動,就跟她一起在路口等紅燈了。
「真的不用去醫院嗎?」她問。
他搖搖頭。
……事實上,他傷得根本沒有那麼重,只是稍微有點失血的眩暈而已。
……剛才站不穩什麼的,只是他臨時做的假動作。
就為了騙她,讓她過來扶一把而已。
可能這就叫賣慘?
他順勢把頭靠在她的肩上,和她的頭輕輕碰著。
這樣的親昵才讓心情沉重的他覺得心裡好受一點,因為失血和雪天帶來的寒冷感覺也隨之消融,變得溫暖起來。
藤間智把這麼大件傷員半扛半扶地帶回家,一路上還不停給他投喂一點小零食,讓他至少能補充一點營養。
…
「我給你留了好吃的」,回到家,藤間智把中午特意留的三個蛋撻用紙袋裝著,放在諸星大房間的桌子上。
他正在脫外套,轉頭:「謝謝,純麥。」
純麥?
她沒反應過來,疑惑了一聲:「叫誰?」
這屋除了他倆還有sei啊?
諸星大淡淡地笑了一聲:「Single Malt Whisky,你不記得你的代號了?」
藤間智才想起來自己的那個超長代號:「還沒適應。」
……拿了代號就休假了,根本沒人這麼叫她,都是「藤間」「小智」這麼叫的。
她看了他一眼,他本來膚色偏冷白,這麼一遭臉色更是慘白,不由提議道:「晚飯來我家吃吧,綠川和安室都在的。」
…
人在身體軟弱時,意志力也會軟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諸星大居然答應了,他遷就了自己腦海中那個聲音。
明知道他不受那兩個人待見,還是臉皮很厚地加入了「冬日飯局」。
現場氣氛果然不怎麼樣。
「你坐著,不要亂動」,藤間智把想要站起來的諸星大按下,「好好歇著。」
安室透不動聲色地給了諸星大一個眼刀。
等她走進廚房,諸星大平淡地回了安室一句:「是她邀請我來吃飯的。」
安室透不說話。
為了更好照顧傷員,藤間智主動坐到諸星大旁邊,令旁邊還未落座的另外兩個男人不約而同地停頓了一下。
安室透抬眸,果然看到諸星大那雙綠眼睛平淡而格外挑釁地掃過他,然後又掃過諸伏景光。
……黑麥威士忌,等著。
「小智,幫我解一下圍裙。」諸伏景光笑著走到她面前。
「好!」她伸手去解圍裙系帶。
解開圍裙,諸伏景光轉過身,很自然地伸出雙臂,笑盈盈地:「抱。」
她也很自覺,站起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抱抱:「辛苦了,綠川!」
兩個人互動熟稔得讓安室透心裡拔涼拔涼的。
他的發小和他的後輩,最近有點過於親近了……這倆湊在一塊兒就自帶排外氣場,小情侶光環布靈布靈的。
等等……小情侶?!
他剛剛腦海裡飛過什麼詞?
安室透沒什麼其他感覺,只覺得寒心又沉重。
……是時候找Hiro好好談談這件事了,不能放任這倆這麼下去了,Hiro的誘。拐傾向越來越明顯了。
「我開動了!」
「我開動了。」
「我開動了。」
「我開動了。」
藤間智本來是很認真地在吃飯的,忽然聽到身邊諸星大好像小聲悶哼了一聲,便放下碗筷:「沒事吧,怎麼了?」
他側頭看向她:「沒事,不小心牽到傷口了。」
……怎麼還賣起慘來了。
安室透默默加大了捏筷子的手勁。
藤間智疑惑地看了一下他,這哪是沒事的樣子啊,痛得都皺起眉頭來了。
「真的不用去醫院?」她問。
諸星大說不必。
她將信將疑的「哦」了一聲。
諸星大覺得她那副想要相信卻又不敢相信的懷疑模樣分外可愛,覺得好笑得很,嘴角輕輕揚起。
他心裡一動,終於是抵擋不住逗一逗她的壞心思。
他身形一歪,藤間智眼疾手快地撈住他,好心道:「誒,你要是覺得累可以把我當個扶手!」
諸伏景光和安室透拿著筷子的手同時頓住了。
黑麥威士忌,你那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假動作真是信手拈來啊。
作者有話要說:
【秀一版別人家的孩子】別人進酒廠步步為營,秀一你看看你只會爭風吃醋、茶裡茶氣賣慘第一名!哦,那個別人是你未來的老婆,那沒事了,夫憑妻貴嘛,能理解能理解。
【景光版別人家的孩子】別人也做臥底,景光你也做臥底,但你干什麼去了?你瞧瞧你只會耍心機!哦,那個別人是你的……那沒事了。
【零零版別人家的孩子】有人事業線狂魔(特指卷毛),有人戀愛線通關(特指針織帽),有人親情友情線拉滿(特指貓貓),你呢?干啥啥不會,修羅場只能干瞪眼!
(零零委屈:零零每天都在打工哪裡有時間啊)
第29章
藤間智沒有想到黑麥威士忌會拼成這個模樣,他前幾天還受傷柔弱成那樣,坐著都要有扶手,過了幾天他就領了長野縣的任務。
在臨近聖誕節、組織成員都開始歇業、只有琴酒還帶著他的司機小弟兢兢業業的奇妙時間段,只有黑麥一個人領了那個去山區考察房地產的任務。
組織欲在長野縣購置閑置別墅,改造成組織網點,組織從來不嫌房子多,畢竟一旦警察對某處據點或安全屋產生懷疑,琴酒這個。爆。破專家就會非常簡單明了地下指令、毫不猶豫地將那處房產。炸。得灰飛煙滅。
……其實吧,平時摳摳索索的是琴酒,花錢時大手大腳的也是琴酒,功過相抵了。
「未來三天在短暫的晴天後,將會經歷大範圍的降溫,關東地區有雨雪天氣,接下來為您播報各地氣溫……」
藤間智關掉收音機,看了一眼沉在黑暗中的窗外。
睡覺前,她收到了郵件,黑麥威士忌在長野縣松本市乘鞍岳發生汽車故障,需要接應,讓她明天去提組織派給她的車。
藤間智有點疑惑:這真的不是琴酒給她發汽車找的借口?
這幾個月以來,琴酒兩天一小催、一周一大催地讓她去考駕照,她都因為太忙耽擱了,只在休假的這兩個星期裡挑了幾天,集中精神補習了駕駛技能,因為駕校耗時太久因此沒有選擇去駕校進修(其實是因為沒錢),而是選擇去警察局參加更嚴格的技能考試,在一周內拿到了駕照。
她拿到駕照後,琴酒非常欣慰,具體表現在幾天前他發了封郵件問她有沒有攢夠錢提車。
她能說什麼?她當然沒有攢夠錢,就算攢夠錢了她也沒有錢養那麼大只鐵老虎!
結果今天就收到了「提車」的任務要求。
所以真的不是琴酒讓她提車找的借口?
……如果是,那麼琴酒希望他的手下有車這個執念有點過於強烈了。
第二天,她頗有些郁悶地起了個大早,去車行提了車,是一輛黑色的馬自達,波本的同款不同色。
她表情平靜地驅車上路,抓著方向盤的手卻捏得緊緊的。
……聽說波本兩天一次加油站。
……希望她的錢包不要有事。
在驅車上乘鞍岳山的路上,藤間智遇到好心路人停下車來告訴她:「這幾天還是不要上山了。」
「為什麼?」
「山上積雪很厚,這幾天天氣忽晴忽雪的……總之不好。」
乘鞍岳是活火山,往年也有因為火山活動導致滑雪場發生雪崩的案例,當然因為天氣原因發生的雪崩也不少。
「謝謝。」
她抬頭看了一眼山崖邊潔白的積雪,踩下油門,轉子發動機粗暴地響了起來,憤怒的黃蜂群聲音越來越大。
諸星大在半山腰租了一個滑雪別墅。
滑雪別墅很大,空蕩蕩的。
她抵達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諸星大給她開門,她帶著一身風雪進門,抖落身上的雪花後又把帶來的兩個大行李箱扛進屋子。
「……吃的?」諸星大疑惑地問了一句。
她點頭:「吃的。」
他忍不住揚起淡淡的笑容。
「你不要笑,要做好大雪封山的准備第一件事就是准備好食物。」她正色道,「尤其黑麥你一看就是那種不會准備食物的人。」
「你經常挨餓?」他問。
這個問題他很早就想問了,從她的資料來看童年以至少女時期應該是吃不飽的,她囤糧的舉動更是仿佛活在飢荒年代的小可憐。
「咦,有壁爐誒!」她的目光被客廳暖桌邊的燃氣壁爐吸引了,把這個話題跳了過去。
他也沒有多問。
「預計還要多久?」她問了一句諸星大任務的完成情況,她不參與這個任務,只負責給諸星大提供汽車。
他回答:「還需要兩天。」
吃過晚飯,屋外風雪愈加疏狂,諸星大在自己房間裡靜靜聽了一會兒,出門,敲門發現她不在房間,便下樓,發現那個小卷毛裹著毯子坐在壁爐前,一手揣著一本書,另一手揣著果干袋子,安安靜靜地在看書。
他走過去,坐到她旁邊。
燃氣壁爐中的爐芯看起來像真實的木材,發紅發熱,火焰跳動著,映得她的臉紅紅的。
她從身旁拿過另一袋果干遞給他:「給你。」
諸星大伸手接過,看了一眼她在看的書:《控制。爆。破技術》。
她的眼睛裡跳動著壁爐的火光,伸手翻了一頁書。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認真隨著書行移動的雙眸裡,明明坐得很近,他卻覺得隔了一條天塹。
「Gin最近讓你接觸。爆。破。技術,是嗎?」,他說的明明是問句,但心裡卻更願意篤定這是事實。
她回答:「不是,我自己借過來看的。」
琴酒一大愛好就是使用炸。彈。銷毀現場和線索,就算她已經學會了拆。彈,她也還是願意在爆。破。學這一領域深入,多學點總沒錯。
……況且,那個叫研二的拆。彈警察死於。爆。炸。
他在內心努力為她編織的辯解詞很清脆地一聲被她本人擊碎。
諸星大把手伸向壁爐前,火焰散發出的光熱卻絲毫觸碰不到他的掌心,只有寒意,一點一點侵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沒有說話,安安靜靜地坐在她旁邊。
「諸星大」,她合上書,轉臉去看他:「你是不是欠組織很多錢?」
他愣了一下,本來是想給一個肯定的回答,畢竟那就是他進組織的「理由」,也是他拼命做任務的「理由」,但視線在她手裡揣著的那本書封皮上一頓,就改了口,淡淡地回答道:「差不多還清了。」
說出這句話,他的胸口悶悶地發痛,像要被撕碎一樣。
諸星大是純粹的惡魔,和你一樣,漠視生命,踐踏道德法律。
……可是赤井秀一他不是。
藤間智有點發怔,她看著他,訥訥地來了一句:「這樣啊……那太好了,我給你存的錢可以自己用了……」
組織的任務雖然危險,拿到的錢卻不少,她會存下大部分的錢,一部分給前輩存的,一部分給諸星大存的,一部分給……
她稱這個為各種各樣原因存起來的小金庫為「小智基金」。
他呼吸一滯,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太好了,我能養得起馬自達了耶」,她笑起來,看向壁爐,火光在她的眸中歡快地跳動著,「回去得多下幾趟館子了。」
意外之喜,小智基金忽然少了一個投資項目,可以中飽私囊了。
給他存的錢……
諸星大沒想到她是這樣的回答,胸口的鈍痛忽然就湧上喉頭,變成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
他不自主地想要伸過手去,去握住她像貓貓一樣揣著的手,卻生生地壓抑住自己。
悶了好久,才語調冰冷地開口:「就算還清了欠債也沒法出組織,你不知道嗎?」
藤間智意識到她說的話有點不對勁,若是落在琴酒耳中就是。槍。口懟臉的後果,便斟酌了一下措辭:「沒打算讓你出組織,就想讓你早點還清欠債,至少不用像現在那麼累。」
他的目光在壁爐的火焰頂端停留,只覺得心止不住地下墜、沒有底地下墜,然而在那墜落中,竟有一絲絲的甜蜜。
「別湊壁爐那麼近,臉要著火了」,諸星大伸手把她那顆越湊越近的卷毛頭往外撥開一點。
她笑:「我太喜歡壁爐了,恨不得能抱著壁爐睡覺。」
他轉動眸子,專注地跟著她舒展開來的眉眼。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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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次日,果然大雪封山。
諸星大出門前,提了一句:「下午四點前我沒回來,就設法聯系我。」
風雪再大一些,信號就會受到影響,這麼惡劣的天氣出什麼意外沒法想像。
藤間智在滑雪別墅裡壁爐前又待了很久,坐了一會兒,看看時間已經四點了。
打開手機,果然沒有信號。
她站起身,帶上充足的食物和水出門。
朝著風雪深處深一步淺一步地走去,在肆虐的風雪中。
沒有信號是最糟心的,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順著汽車行駛過的痕跡慢慢去找。
…
米花町,木馬莊公寓。
下班回來的安室透得知藤間智去長野縣出任務了,多問了一句:「雪山?」
諸伏景光想起她出門前隱隱約約有提到的詞,回道:「好像是乘鞍岳。」
安室透心一下子涼了,他不可置信地重復了一遍。
諸伏景光見他的表情,心驀的也提了起來:「乘鞍岳怎麼了?」
「……乘鞍岳滑雪場雪崩,一個小時前。」
安室透打工的店裡會播放音樂廣播,緊急新聞也會插播。
嘗試打了很多電話後——
「現在能聯系到嗎?」
「還是不能。」
「……去嗎?」
「……走吧。」
…
長野縣松本市,乘鞍岳。
雪崩已經停止一個小時了,雖然還有細碎的雪塊陸陸續續地掉落,但總體來說是安全了。
諸星大看了一眼天色,已經有些暗下來了。
他本來想直接步行回滑雪別墅,但想到自己出門前的那一句話,忽然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
他的意思是讓她設法聯系他,沒讓她出來找他,而她的車他在使用,風雪那麼大,應該不會出來找他。
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他還是打消了回滑雪別墅的念頭,決定先去看一眼那被淹沒在雪塊中的汽車。
走回那處被塌陷的積雪厚厚掩蓋的現場,諸星大卻頓住了腳步。
潔白寂靜的雪野裡,漆黑的車頂已經露出來,車玻璃窗也露在空氣裡,剩下的半截車身仍然深陷在深雪裡。
不安的感覺蔓延至全身四肢、所有神經末梢。
諸星大向汽車被掩埋處而去,那裡的雪地上還有新腳印和人活動的痕跡,顯然,本應被完全埋下的汽車是被人生生挖出一個大坑刨開才露出車頂的。
雪還在慢慢地墜落著,一點一點把陷下去的雪地痕跡鋪滿、掩蓋。
但是那些痕跡太過明顯,不容忽視。
從汽車旁邊開始,一路,蔓延著。
無邊的驚恐和焦慮攫住了他的心髒,像白茫茫的雪野一樣,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順著痕跡一路跟去。
「諸星大!諸星大!諸星……」
很安靜很嘶啞的呼喚。
諸星大站在她身後不遠處,聽她在全然寂靜的雪原裡一邊一路鏟開雪一邊用幾乎不可聽聞的嘶啞聲音呼喚他的名字。
他非常不合時宜地想起他曾經看過的一場搜救犬比賽。
專注而極其有信念感的搜救犬站在障礙物前,尋找人的氣味,一旦嗅到就開始吠叫示意,如警笛一般的吠叫一聲一聲。
它們不會停,直到訓練員喊停,有的搜救犬甚至在跑向下一個障礙物前還轉頭去看前一個障礙物。
到後來,搜救犬的聲音會逐漸變得嘶啞,不再那麼響亮,但卻依然有力、堅定。
如果一個被困的人在絕境中聽到這樣或響亮或嘶啞的吠叫,生之希望會燃遍全身,同時帶來極大的安全感和安慰感。
…
她眨了眨眼睛,試圖把眼睫毛上的雪花抖落下來。
她已經找到了汽車,人也應該不遠了,如果還活著,應該會應聲。
如果還活著,應該……能救下來。
「回頭」,她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她愣了一下。
「回頭!」聲音帶著撕裂感。
她轉過頭,臉頰凍得通紅,睫毛上還落了一層細細的雪。
那個她正在找的人,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緊緊抿著唇看著她,風雪在他周圍漸漸大了起來。
「找到你太好了」,藤間智站起來,笑道,說出口的聲音卻因為嘶啞無力被淹沒在開始嗚咽的山風中。
他走過來。
她看了看手表,聲音輕而啞:「我還在想呢,再找半個小時就放棄。」
「不要說話。」
…
諸星大伸手替她撣去帽子上的雪片,然後幫她把包背上,要去抱起她時被她躲開了。
他那個動作正是攔腰抱起的動作,她預判了他的動作,飛快退開一步。
他輕聲:「還有力氣走嗎?」
她點頭。
他拉著她的手,在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裡,頂著風雪往滑雪別墅的方向走。
「我有在吃東西,死不了……」
「不要說話!」
「……」
又走了一段路。
「我聲音恢復了一點,你聽。」她聽起來蠻高興的。
他有點惱,猛地將她拉近自己,直到鼻尖相碰,額頭相撞,四目相對。
呼出的滾燙氣息在風雪肆虐中升起裊裊白霧。
他的目光在她發紫發白的雙唇上打了個轉,又湊近了一些,卻猛然想起什麼,呼吸急促起來,最終放開她。
「再說話我把你包裡的小零食都扔掉。」他冷著臉。
她乖乖地點頭。
別扔零食,別扔零食拜托了。
…
她的手很冷,簡直沒有一絲溫度,他緊緊握著她的手,試圖把溫度傳遞給她。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寂靜的雪野卻潔白耀眼。
臨近滑雪別墅時,諸星大才勉強把藤間智凍得冰冰冷的手捂熱。
安安靜靜地並肩在風雪裡走,深一腳淺一腳。
他忽然想起她躍上樓頂救人時奮不顧身的模樣;
忽然想起她殺死任務目標時朦朧的淚眼;
忽然想起她那個奇怪的逛墓園的習慣。
那些碎片似的影像,和她在雪野中的身影重疊起來。
諸星大微微轉過頭,借著雪色看她的側臉。
或許他應該相信自己的直覺,或許他應該相信:
她是——這樣一個珍視別人生命的人,比任何人都珍視別人的生命。
…
回到滑雪別墅。
「你沒有常識嗎?雪崩後被埋的人超過四十五分鐘,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二十。」諸星大把一杯熱水遞過去。
他想:……可是這個笨蛋,她找了兩個小時。
她卻想道:在沒有確定人死亡之前,她會繼續找,她帶了充足的食物和水,她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抬起頭,藤間智看了一眼諸星大。
諸星大覺得她的表情有些怪,俯下身去試探她的額頭。
手搭在她冰涼的額頭上,他沉默了好久,才說:「是不是頭又痛了?」
諸星大只知道,頭痛這個毛病是藤間智每次體力和腦力接近透支的時候會犯的,但他不清楚,他也不敢想像:她是否一直默默地承受著撕裂般的痛苦,在生活、在訓練、在冰天雪地裡尋找他。
她把這個話題跳過去了,轉而道:「諸星大,你賠我車。」
黑麥威士忌指定有什麼汽車故障buff在身上,不然為什麼他自己的車故障送去檢修了不說,她新提的車也因為雪崩被埋了?
……小智基金在哭泣諸星大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諸星大淡淡地笑了一聲:「會賠的。」
…
夜裡。
諸星大掀起被窩的一個角,躺了進去。
「還冷嗎?」他問。
很抱歉,因為他的緣故,把本來就喜暖怕冷想抱著壁爐睡覺的小卷毛凍著了,凍得臉頰發紫雙手紅腫。
藤間智有點懵:「等……」
疲倦的聲帶發出的聲音嘶啞無力。
他把她拉進自己懷裡,雙手摟著她的身體,輕聲:「別說話,把我當壁爐。」
……
你跟壁爐有得比嗎???
她聲音嘶啞,不好跟這個流。氓。爭辯,只能用行動表明:她試圖掙脫,但他的雙臂鐵一般地緊緊箍著她;
她重重呼出兩口氣,偷偷踹了他一腳,他紋絲不動;
她實在氣不過,伸手撓他癢癢。
他忍不住,身體微微一顫,低聲笑了一聲,胸膛的微微共鳴傳來,然後語氣有些冷地責備了她一句:「不要動——」
不知道鬥爭了多久,她終於抵擋不住困意,疲倦的身體放松下來,安安靜靜地睡著了。
他卻沒有睡意,在黑暗中睜開眼睛看向懷裡那個雙手環抱自己緊緊保護自己的睡著了的小卷毛,她的呼吸綿長而輕盈,灑在他的胸口有些發癢的感覺。
【我的……小搜救犬……】
【為什麼我們天生對立……】
作者有話要說:
有哪一個好心人能去通知一下此時已經趕到長野縣、但因為信號問題還沒聯絡上女兒的零媽媽和景媽媽:有個流氓,他鑽被窩……
再順便告訴琴酒媽媽:你給小脆皮開的小灶,變成了別人占便宜的機會……
另外,b站「搜救犬傑克」,屬實淚目了
第31章
醒過來的時候,藤間智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睜開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v領和鎖骨,對方有些燙人的溫度籠著她的全身。
這次她的開機時間有點長,盯著他的鎖骨看了好幾秒才清醒過來。
「睡得好嗎?」他有些喑啞的聲音從頭頂傳到她的耳中。
她抬起頭,正好和那雙低垂下來看她的綠眸對上視線。
「我沒翻身?」她的聲音總算恢復了,是正常的清晨起來的微啞。
一晚上都保持著這個姿勢???
諸星大低笑了一聲:「沒動,很乖。」
……其實動了好多次。
……
藤間智怒目瞪他:你看我想笑不想笑?
但是看到他臉上的倦色,她沉默了一下,問:「你睡得好嗎?」
他臉色一僵,松開手臂,身體的一側已經麻木了。
「不會整晚都沒睡覺吧?」
她皺眉,伸過手去時,他卻一個翻身下床,落地站定,披上外套,又恢復了平時那副平靜的表情:「你再休息一會,我去做早飯。」
藤間智沉默地目送他走出房間。
……她怎麼覺得諸星大冷白的膚色今天有點不正常的紅呢?
……不會是昨天風雪裡冷風吹久了過敏性皮炎了吧?
一看時間已經早上六點多了,她當然不可能再睡懶覺,骨碌一下起身。
外面風雪已經小了很多。
給手機充電後,她看到一長串未接電話和未讀消息,來自安室和綠川。
這個點還是不要回撥給他們,免得擾人清夢。
她回復短信,告訴前輩她沒有事,應該很快能下山。
走到樓下,廚房裡飄出熱氣,咕嚕咕嚕的水開了。
滑雪別墅的電話響了起來。
藤間智接起電話,是租借別墅的管理員:「還好嗎?暖氣機還能運作嗎?需要其他幫助嗎?」
她回答:「很好,可以運作,道路雪障清了嗎?我們什麼時候能下山?」
管理員答道:「雪崩封住了上山的路,估計要到下午才能完全清除障礙。」
掛上座機,藤間智再次給安室和綠川分別發短信告知:上山的路封住了,下午才能清除雪障礙,請放心。
她還沒發完短信,綠川的電話就撥進來了:「沒事吧?」
她轉頭看到諸星大從廚房出來,手裡端著熱氣騰騰的不知道什麼東西,回答道:「很好,你放心。」
諸星大不知道怎麼想的,出聲道:「智,吃飯吧。」
電話那頭諸伏景光沉默了。
……這次出任務居然是黑麥一起?被困在了山上?單獨相處?
……諸星大稱呼她的稱呼都變了,「小智醬」叫誰呢這麼親密?忽然打斷電話絕對是在挑釁吧?
本來他聽到她沒事這個好消息還挺高興的,現在只剩下火大。
「我的新車沒了」,她幾乎是有點難受地向諸伏景光說道,「被雪塊砸壞了。」
諸伏景光柔聲安慰道:「沒關系沒關系……」
他問她:「黑麥沒對你做什麼吧?」
提起這個問題,藤間智沉默了。
她沉默了十多秒後,諸伏景光的心簡直懸起來了:「他難道……」
在一邊的安室透猛地站起身:「做什麼了?!」
這還能忍嗎?!
……已經磨好刀了。
她緩緩道,聲音有點呆滯:「沒有做什麼。」
諸星大今天不知道吃錯藥還是怎麼的,聽到她這樣回答,很快猜出電話內容是什麼,再次出聲打斷了電話:「我們一起睡的。」
……
黑麥威士忌,你命沒了。
諸星大,你命沒了。
——這是兩個發小同時冒出來的想法。
藤間智奇怪地看了諸星大一眼,解釋:「就是簡單地抱在一起,其他沒有做什麼。」
諸伏景光不太想說話,他聲音很平淡:「我知道了,快去吃早飯吧。」
……趁人之危的人渣!人渣渣!
掛掉電話後,藤間智看了幾眼諸星大:「你要不要去睡個回籠覺?上山的路要到下午才能清通,你還有時間休息。」
「你有點過於依賴他了。」諸星大不鹹不淡地開口。
「啊?」
他抬眸看她,目光中帶著審視,兩三秒後垂下眼眸,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藤間智沉默。
不會是被懷疑了吧?上次她就說關系太親近不好,結果前輩說不用管。現在這……要不找個時間跟前輩確定個關系?就那種,間諜。指南裡經常提到的假關系什麼的?
…
一直等到下午,乘鞍岳上山的路總算清理完畢,只是有些被崩落的雪塊砸壞的路面還亟待修復。
剛好蘇格蘭威士忌被剛得到消息的琴酒要求去接應那兩個困在乘鞍岳的倒霉蛋,已經抵達長野縣的蘇格蘭和波本就順其自然地到達松本市。
上山路。
路過另一處滑雪別墅時,諸伏景光往車窗外一看,忽然看到有幾輛警車停在那棟滑雪別墅前。
他定睛一看,站在警車邊的那個警官身影有些熟悉。
在滿車窗的雪光裡,他看清楚了那個警官的模樣,堂皇明亮的雪野仿佛刺痛了他的眼睛。
諸伏景光把頭一撇,轉去不看那邊。
高明哥哥……
安室透察覺到諸伏景光的異樣,慢下車速來,正好看到那邊滑雪別墅前停著的警車旁的警官轉過臉來。
他一下子明白了,拉快了車速,讓馬自達飛快地離開了那個警官的視線。
「沒事吧?」安室透問。
諸伏景光笑了一下:「沒事。」
縱然相逢卻不能見面,但是現在這個情況,能見到模糊的輪廓已經足夠了。
「小心一點」,安室透囑咐了一句。
高明哥哥也在乘鞍岳辦案,要想辦法不能讓諸星大見到他。
…
沒想到抵達滑雪別墅後,天又開始下雪。
雪花每一團都很大,攏了五六片雪花,風昏昏沉沉地刮著。
還沒完全整修好的信號基站又失去了信號。
別墅管理員打電話來問需不需要物資,因為下山的路又被堵住了。
……這下滑雪別墅困住了四個人。
安室透和諸伏景光在客廳裡無所適從地坐著,看某某人還愜意地坐在壁爐邊,臉被火光映得紅紅的,一邊小松鼠一樣啃著什麼餅干棒。
察覺到有目光一直釘在她的身上,藤間智轉頭,看到兩個前輩帶著復雜的表情在看她,她疑惑地問:「我怎麼了?我著火了嗎?」
諸伏景光笑了一聲:「再湊近一點就真著火了。」
……關於昨天的雪崩她只字未提,諸星大臉色卻怪怪的,再聯想到「抱在一起睡覺」這個事實,他很擔心。
藤間智也很擔心,她擔心他們心情不好。
「是不是無聊?」她站起身,「我有《爆。炸。原理》,你們要看嗎?」
……
「那我給你們講故事?」兩個前輩臉色實在有點古怪,她於是又小心地提議道。
她說這話時,諸星大正好從廚房出來,「哐」,很大聲地把廚房門關上了。
……這家伙在撒什麼氣?
她背對著壁爐坐著,把臉朝向他們:「從前有一台小挖掘機,它把陷在沼澤地裡的越野車救出來後,自己卻陷住了,就打電話給自己的兄弟中挖掘機,中挖掘機很自信地過來救它,一時不察也陷進去了;向大挖掘機呼救,大挖掘機氣勢洶洶地趕來現場,你們猜……」
她拿起手裡的餅干棒咬了一口:「當然也陷進去了。」(注1)
明目張膽地在調侃他們四個人的情況:自信的純麥威士忌趕來救汽車故障的黑麥威士忌,被困住了,蘇格蘭和波本氣勢洶洶(真)來救純麥和黑麥,結果也被困住了。
乘鞍岳指定是有什麼魔咒在。
「……皮一下很開心麼,藤間智?」安室透無奈地問。
平日裡刻苦沉默天然呆的她忽然皮這麼一下,屬實把另外三個人無奈到了,但是意外的,這些黑心的威士忌居然也開發出了惡趣味。
誰還不會皮了?
本來幾個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忽然緩和下來,三個男人一起把矛頭對向她。
戰爭是惡趣味的波本威士忌挑起的。
安室透壞心眼地朝她伸出手,那對溫順的下垂眼笑笑地看著她:「我餓了,可以擁有你的小餅干嗎?」
當然行,不然把人餓壞了可不好。
她很大方地把夾心餅干遞給他。
一邊的諸伏景光托著下巴,笑盈盈地:「那我呢?」
那肯定不能缺平時最勤快給她投喂的前輩。
她依然非常慷慨地把焦糖餅干遞過去。
察覺到哪裡涼颼颼的,她轉過頭,果然,諸星大那張英挺的臉繃得緊緊的,眼神絲毫不掩飾地釘在她身上。
諸星大也要麼……她還欠他幾條命,還是給吧。
她看了一眼自己帶來的食物,沒有餅干了,只有巧克力了:「……湊合一下吧。」
安室透臉上的笑意收斂起來,逐漸得寸進尺:「他有巧克力,我沒有嗎?」
那肯定要對前輩好一點。
「給你。」
「這樣不好吧,智?他們兩個都有了就我……」諸伏景光。
這位前輩就更不用說了。
「少不了你的。」
再一轉頭,諸星大臉色還是很差勁。
藤間智:「……」
有完沒完?
諸伏景光總算看不下去,開口道:「別玩了,她要哭了。」
小松鼠囤的糧要被劫匪搶光了。
……你們也知道啊。
在沒有信號沒有電視沒有網絡沒有書的孤島別墅裡,她都懷疑這幾個人唯一的樂趣,是不是就是捉弄她?
她很好玩嗎?!藤間智有點生氣。
「還給你。」諸伏景光把從她那裡拿過來的零食遞還給她。
她卻搖頭:「給你們了就是給你們了,今天物資那麼缺,你們要省著點吃,不然我們會餓死在這裡的。」
小卷毛的腦袋裡怕不是只有「餓死」這個概念吧。
不過,因為在「捉弄小智」的游戲中這幾個黑心的威士忌達成意見一致,氣氛總算好了一點。
她這算是犧牲自己成全世界和平,是吧?
暮色下沉,雪雲暗垂,映得雪花藍幽幽的,山風旋轉著,裹挾著雪塊,一記一記地砸在牆上。
藤間智打開窗,暗沉的天色中耀眼純白的雪將天地照得堂皇明亮。
她感覺有一個人從身後靠近她,沒有殺氣,伸手捂上了她的眼睛,低聲道:「平安夜快樂。」
誒?
居然是平安夜了嗎?
「許個願望。」他說。
她在他的手掌心裡眨了眨眼。
小時候許的願望:我希望我能吃飽。
長大後許的願望:我希望讓我吃飽的人可以平安。
注1:真實事件還要離譜,葫蘆娃救爺爺來一個陷一個,b站搜「挖掘機葫蘆娃救爺爺」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請注意查收
感謝在20211226 20:37:30∼20211228 17:01: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一許蒲葦 10瓶;彌生 6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2章
當天晚上,安室和諸伏兩個督工頭幾乎是嚴防死守地看著藤間智把房門關上,又叮囑她在門後面放一把椅子,椅子上放半個水壺,保證有人進來的時候水壺會掉下來,並在門把手和門鎖上卡一個衣架,防止有人真的恬不知恥地推門進來占她便宜。
藤間智有點無奈,但還是照做。
她很想說,諸星大雖然流。氓了一點,但其實還是個好人來著,至少昨天晚上並沒有對她做什麼對吧?而且為了照顧她,他也沒能睡個好覺。
整個木馬莊,房東一家和綠川、安室和她互相之間都談得很攏,只有諸星大格格不入,仿佛被孤立了一樣。
她嘆了一口氣,拉上被子閉上眼睛。
對諸星大,她的心情還挺復雜的。
…
好在第二天雪總算小了下來,總算能回到家跨年,而不是被困在乘鞍岳的滑雪別墅,守著越來越少的物資、扒拉著窗沿眼巴巴地等雪停。
琴酒聽說給藤間智的新車不幸遇難後,沉默了好一會兒,讓她攢夠錢了再提車。
可能這就是天意吧,上天也知道那個小窮鬼整天買吃的,養不起汽車,特別是馬自達這種油老虎。
——伏特加默默地想,生平第一次和大哥的腦回路頻道一致了。
藤間智沒啥反應,她在愁著給人包紅包。
兩個前輩一人一份,諸星大……算了也給他一份吧,房東一家,隔壁鄰居,還有遠在江古田町的……
所有紅包的內容毫不例外,非常公正:各種各樣的餐券。
那是她攢了好久、自己舍不得花掉才攢夠的!
…
她本來想著去見綠川時,把上次諸星大的質問提一嘴,然後試試看能不能想個辦法。
但是一走進諸伏景光家,就被食物的香氣給衝昏了頭腦,忘了。
她把裝著餐券的信封遞給諸伏景光:「新年快樂!」
諸伏景光收下後:「做了廣島燒,要一起吃嗎?」
她還能說什麼?
藤間智的意志力很強,但面對這對漂亮的藍色貓目,她防線頓失,非常沒有原則和底線地、點了點頭。
諸伏景光笑盈盈地看著她認真地吃,心裡卻默默地在嘆氣。
他和她共享秘密,或許在不久後就要互相配合以遮掩保守秘密,他們之間的關系太過親近,如果沒有一個正當的名頭,或許會引來猜忌。
所以他很想和她商量一下「什麼時候確認關系」。
但是看她這個樣子……
他嘗試著離她坐得近了一些,不動聲色地摟住她的肩——她沒反應。
他再靠得近一些,幾乎是頭碰頭的距離——她還是沒反應。
他嘆氣。
諸伏景光很懷疑,他現在就是親上去,她都全無反應。
好在她終於有反應了,轉頭關切道:「沒事吧?我看你很累的樣子,要不要去休息一會?」
……拿什麼拯救你,我的鐵桶後輩。
諸伏景光心很累,重重地嘆出一口氣。
算了吧,假扮情侶這種事對她來說太難了。
就她這種反應,說出去誰都不會相信他們是兩情相悅的,只會指控他用美食誘。拐年輕女孩。
剛認識她時,他還以為是她警惕心不夠或者性別意識不夠強,但現在他算是看明白了,她分明就是太信任他了。
從知道他的身份以後就毫無顧忌、完完全全地信任他,認定他不會做什麼奇怪的事。
諸伏景光握緊了摟在她肩頭的手。
這種……被人完全交付真心和信任的感覺……
察覺到忽然加大的力道,藤間智安慰道:「沒事,新的一年會好的。」
他笑著點頭。
直到離開諸伏景光家,藤間智才想起之前想好要商量的事。
……算了,下次再提吧。
諸星大不在家,她把信封塞進他的信箱裡;安室透也不在家,她同樣塞信箱。
在房東家裡待了一會兒,她出門,去給鄰居們送新年祝福,一個留守兒童工藤新一,一個空巢老人阿笠博士。
因為和鄰居還不是很熟,所以她也是直接把信封塞在了郵箱裡。
做完這一切,她獨自走了一段路。
…
在新年伊始的那一天,松田陣平在墓園的大樹上發現了一只貓。
「你就當真是貓咪唄?遇到什麼都往上爬。」他抬起頭,朝那個樹上的鬈發姑娘喊話。
樹上的小卷毛半蹲在碩大的樹椏間,一手扒開常青樹的葉叢,朝他笑道:「這棵樹好大。」
松田陣平看了一眼那需要兩人合抱的粗壯的樹干。
樹確實大,能承受住將近十個成年人的重量,但那也不是變成你的貓爬架的理由。
「太危險了,下來」,他伸出手,「我接著你。」
她愣了一下,笑道:「我會把你砸扁的。」
松田陣平笑了:「誰把誰砸扁啊?」
「沒事,我很厲害的。」
松田陣平忽然面龐冷了下來,聲音也不容置喙:「下來!」
他的摯友,也是因為過分的自信,脫下了防護服……
她頓住了,看向樹下那個摘下了墨鏡、眉眼之間散發著肅殺的警官。
這個看起來玩世不恭的松田警官,他和她很像,時不時喜歡來墓園逛一逛,他從來就沒有忘記他的摯友,就像她從來沒有忘記過那些重要的人。
樹上的藤間智和樹下的松田陣平對視了一會兒,她屈服了,輕聲道:「我下來,你讓開一點。」
手臂的力量抓著粗枝,借著腰部力量往下一落,雙腿蜷縮落地,穩穩站定。
「你來這裡做什麼?」他問。
她:「來逛逛。」
松田陣平:「那你上樹干嘛?」
她:「……樹上視野好。」
「邦」,腦袋上輕輕地挨了一記。
她覺得很奇怪,她的頭看起來就那麼欠打嗎?怎麼好多人都喜歡敲她栗子?
「喂」,松田陣平忽然湊近,「你不會……」
說到一半,他不說了。
他覺得這個小卷毛對萩原研二的認真程度有點過了,他忽然咂摸出奇怪的意味來,她不會……對他死去的摯友有意思吧?
藤間智搖頭:「不是。」
「我不止看他,我看整個墓園。」
她殺了人,幾個月前生平中第一次殺了人,而前幾次的殺人她也有份。
就算是為了臥底,她也做不到問心無愧。
就像她失去重要的人一樣,別人也會失去重要的人。
松田陣平看著她,心裡像被什麼咬了一口。
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她那頭鬈發:「笨蛋,新年第一天來墓園,不知道鬼鬼祟祟的來干什麼。」
松田警官也是笨蛋,新年第一天來墓園,不知道鬼鬼祟祟的來干什麼。
……還是說最近盜*墓。者都流行天然卷?
「不送我新年禮物嗎?」松田陣平問。
「對不起,但是我攢的餐券沒了」,她很誠實地回答。
松田陣平揶揄道:「一邊攢一邊被你自己吃掉了吧?」
她:「……」
這可不興污蔑啊,松田警官。
她可是連琴酒的那份餐券都准備了。
…
琴酒確實在幾天後的見面中收到了餐券。
他頗有些無語地捏著那個裝了好幾張不同餐廳的餐券的信封,本來想扔著還給她,並嘲笑她兩句,但看了一眼那張特別真誠的、滿臉寫著「謝謝你的小賣部」的臉,他把信封一收,放進自己的大衣內袋。
琴酒:「以後別做這種無意義的事。」
她:「哦。」
第二天的伏特加有點懵,這一天大哥罕見地沒有要他去買午飯便當,反而他被大哥帶到來路不明的餐廳吃飯。
上次為了任務跟大哥一起坐過山車已經夠讓他腦子糊糊了,現在又和大哥一起在餐廳吃飯,實在受寵若驚。
這是新任務嗎?要調查這家餐廳?還是要調查今天在這家餐廳吃飯的客人?
回去的路上,大哥還一邊點煙一邊問伏特加:「收過新年禮物嗎?」
伏特加腦子已經被502膠水糊住了,他只管誠實地回答:「小時候有……」
「哼」,琴酒吐出一口煙。
一個小賣部而已,能記那麼久也是只有那個卷毛能做得出來了。
……要是送她個巧克力工廠,不得把幾生幾世都搭上?
…
而在新年祝福的餐券也飛到的江古田町,黑羽家。
少年打開家門口的信箱,取出裡面的一大疊廣告、信封,揣在懷裡進屋。
把信封一個個挑出來,拆開。
少年忽然愣了一下,拿起一個信封,裡面裝著餐券和一張信紙,上面寫著新年祝福。
他翻來覆去把信紙看了好幾遍,疑惑地挑眉。
拿著信紙去找在廚房做飯的母親。
黑羽千影看了一眼信上的字跡,笑:「啊,是你姐姐。」
黑羽快鬥臉上的表情麻木了:「哈?」
……他什麼時候有的姐姐?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的黑羽快鬥:我什麼時候有的姐姐?
未來的黑羽快鬥:我有女兒了。
智:……請尊重一下年齡設定。
快鬥:女兒過來讓我摸摸你的小卷毛。
智:我要給你寄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擬,讓你不好好學習!
第33章
藤間智有點無奈。
她的這一天,被生活壓迫得必須做時間管理大師。
起因是昨天琴酒的一封郵件。
組織裡有人指責純麥威士忌,列出好幾條「德不配位」的罪狀:貢獻不多卻輕易拿到了代號;靠美。色。死皮賴臉地接近琴酒加入「琴組」;學習能力強得不像話,不禁讓人懷疑是不是之前就會的,只是藏拙而已。
由於指責她的那個成員也是高級干部,琴酒沒辦法護短,他給出幾個條件:一。去做新人教官,證明自己的能力比所有教官都要強;二。去實驗室一段時間,證明自己的學習能力;三。獨自出幾個任務,證明自己作為殺手的能力。
藤間智答應了。
今天將是她作為教官指導新人的第一天。
但是矛盾在於,她昨天以黑。客的身份攔截到組織成員間的一封郵件,就在今天,組織將再一次對上次那個暗殺失敗的任務目標動手,而那個與組織有來往、但因為有人告密而被檢。察廳調查的大人物也將在今天被暗殺。
藤間·時間管理大師·智緊鑼密鼓地制定了幾個目的地之間來去最短的距離。
…
早上七點半。
諸星大站在樓梯口,看著要出門的她問了一句:「去做什麼?」
……別那麼關注她去哪裡去做什麼,好嗎?諸星大你怎麼那麼八卦呢?
她有點無奈,但是想到有個人證也好,便把自己的「行程」一一坦露。
行程是她非常日常的采購、享受美食和學習的路線,就連琴酒都對她每天不同的模樣是要去哪裡有點了解了。
背了個小書包那就是要去圖書館看書;背了個大包那就是要去體能訓練;拉了個行李箱那就是要去超市采購。
她用悠哉悠哉的步速離開諸星大的視線後,瞬間精神起來了,以「還有十分鐘要上課我卻剛起床」的速度,開啟了真人版《消逝的光芒》旅途。
「我會幫到底的。」她曾這樣對諸伏景光說。
她會實現她對他的承諾,無論如何她都會行動。
…
上午七點四十九分。
藤間智腳下帶火星過彎地趕到超市,和超市的收銀員寒暄兩句,像征性地買了一點食物。
悄悄在洗手間准備好各種裝備。
上午八點五十五分。
藤間智在餐廳的包間坐下,和一頭霧水的接頭人關口麻世交待幾句後,離開餐廳,趕往第一個現場。
上午十點零五分。
藤間智離開被她折騰得一團糟的現場,不引人注目地回到餐廳,一個人從包間走出來,順路來到圖書館,和圖書管理員打過招呼,在出入簿上簽下名字。
通過圖書館的秘密走道翻出米花圖書館,直奔第二個現場。
中午十二點四十五分。
藤間智從另一個被她折騰得烏煙瘴氣的現場回來,偷偷從圖書館的秘密走道回到圖書館,在洗手間擦了一把臉,把臉上的汗水洗干淨,拿紙巾擦干,然後氣定神閑地在出入簿上簽下名字,並和圖書管理員道別。
她松了一口氣,慢悠悠地搭上去千葉縣的新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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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制造不在場證明的犯人,應該就是她這樣的時間管理大師。
…
千葉縣,新人訓練場。
水無憐奈站起來,她總算見到她的臨時教官了。
單一純麥威士忌,幾個月時間把狙。擊。成績從零基礎瘋狂提升到1500碼百發百中的——可怕的天才。
她從先前那個教官的口中已經聽到過不少Malt的傳言,現在總算見到了本人。
那是一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年輕姑娘,穿著組織標志性的黑色衣服,扎成馬尾的黑色鬈發,步伐沉穩而大步,向她走過來時笑了一下。
她身上有一種堅定而沉靜、義無反顧的決絕感和破碎感。
初次見面,水無憐奈對Malt不是很反感,Malt身上那種組織殘暴的氣息幾乎為零,除了那狩獵者一樣的眼神。
「你好,水無」,藤間智走到水無憐奈面前,伸出手,「我是藤間智。」
「你好,純麥威士忌」,水無憐奈握上她的手。
「我會擔任你的狙。擊教官,直到你的狙。擊成績提升到一千碼。」她說。
水無憐奈有點驚訝,一千碼嗎?
藤間智笑道:「一千碼,可以的。」
…
室內狙擊場地很大,藤間智帶著水無憐奈從移動靶轉換到了旋轉靶的場地,在她旁邊不斷提示著要領。
她一轉頭,發現諸星大不知什麼時候靜靜地坐在了場地邊,正在看她們。
諸星大今天好空啊,她想,居然有時間跑到新人訓練場來看別人訓練。
他怎麼跟個督工頭似的?
她朝他揮揮手。
諸星大嘴角輕輕一揚。
純麥威士忌確實是個很好的教官,她很耐心,替新人講解簡單明了,還會給新人鼓勵打氣,但是……
……這兩個人靠得太近了。
手把手示範也沒必要貼這麼近吧?
他教她狙。擊的時候,可沒貼那麼近。
莫名其妙的妒意來得猝不及防。
…
「誒?」藤間智忽然驚訝了一聲。
水無憐奈轉過頭,愣住了。
純麥威士忌本來綁成馬尾的頭發忽然散開,剛好身後的背景又是雪白的牆壁,微微的波浪卷像水墨在宣紙上暈染開一樣。
水無憐奈的心髒漏跳了一拍。
「啊嘞?我發繩呢?」藤間智被這忽然的意外打得措手不及,彎下腰去四處找她的發繩。
在一邊的諸星大也怔了一下。
「你的發繩斷了」,水無憐奈從地上撿起那根黑色的發繩,遞給她。
「謝謝」,藤間智有點苦澀地接過。
……怎麼會這樣?不會是因為今天趕場子趕太多了吧?
……就算這樣,為什麼她的物品老是讓她社死?上次那個口袋漏了也是。
水無憐奈小心道:「看起來是因為太舊了才會斷掉的。」
藤間智內心更苦澀了。
心知肚明就好了,不要說出來,給她留個面子,她明明把發繩保養得很好。
水無憐奈說著,要去解自己的發繩:「我可以借你發繩。」
藤間智抬手阻止。
她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糖來,那是一顆用亮閃閃鋁箔糖紙包著的糖果,她把外面用來纏繞的金色繩子解下,順勢把糖果扔進嘴裡,指著金色繩子笑道:「我的新發繩有了。」
「我幫你系。」水無憐奈提議道。
「好,謝謝。」
水無憐奈繞到她身後,拿過那條金色的繩子,動作輕柔地托起她濃密的鬈發,慢慢將亮閃閃的繩子一圈一圈捆上去。
那邊兩個女孩親密的動作,讓諸星大唇線逐漸抿成一條直線。
「很好看。」水無憐奈開口道。
「謝謝。」她非常不客氣地接受了贊譽。
水無憐奈的狙。擊。訓練繼續。
諸星大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這裡做了很久的觀眾,對他來說一點都不尋常。
他是個目的性非常強的人,不會在無意義的事上花費時間精力。
但是……
他的目光忍不住緊緊地跟著她,那頭黑發上閃爍著的金色發繩,卻不斷牽引著他的心神,讓他的心有點亂。
「你真的很好,Malt。」水無憐奈忍不住道,她的這個臨時教官從各方面來說都很好。
如果她不是組織成員的話……或許她們能成為很合得來的朋友也說不定,水無憐奈在心裡微微嘆了一口氣。
藤間智笑:「我也很喜歡你,水無。」
……很喜歡你。
又是這個詞。
諸星大皺眉,這種感覺真是討厭極了。
他忍不住站起身走過去,在藤間智身邊站定:「教官時間已經足夠了吧?」
「我看看」,她去摸手機看時間。
諸星大聲音不疾不徐:「接下來的時間是我的了。」
藤間智懵:「啊?」
他終於伸出罪惡的手,揪住了她的馬尾,把剛才水無憐奈給她系好的金色發繩一拉,黑色鬈發再次散開,披在她的肩上。
他居高臨下地看她:「你忘了要和我打平才能停?」
藤間智:……
打架就打架,別扯發繩啊,扯掉你給系麼?
作者有話要說:
1.【打架】
連女孩子的醋都吃的秀一:跟我去打架。
智:打架就打架。
秀一(挑眉):「打架」。
智:……
2.【發繩後續】
走出訓練場,手法笨拙的秀一嘰給小智綁頭發。
智:你行不行啊,我自己來。
秀一:……
智:咦,頭發都打結了。
秀一:不綁了。
智:都說了我自己來。
秀一(再次扯掉她綁好的發繩)
智(瞪)
秀一(第三次扯掉)
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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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她在他懷裡睡著了。
在格鬥場打架打到一半,藤間智就把眉頭一皺,表情顯得有些痛苦。
諸星大的心猛地吊了起來,他本能地上前接住了倒下去的她——就像第一次見面那樣,半摟半扶著。
「沒事吧?」他問。
對方沒有回答。
他覺得這次她的狀態和上次昏倒時有點不太一樣,直覺可能是累得睡著了,於是抱著她去了一趟小診所,醫生放輕了聲音:「睡著了。」
……果然是睡著了。
諸星大看了懷裡的她一眼,心情有些復雜。
她今天到底做了什麼才會那麼累?
她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手腕軟趴趴地垂著,身體也因為放松而格外柔軟,像一只睡不醒的小伯恩山犬。
看久了,他不自覺地伸出手去。
手指在她抿著的唇上輕輕摩挲,唇色因為手指的按壓而變得有些淺,離開後又恢復成相對艷麗的色澤,一遍一遍地變換著深淺。
著魔一般的,快要抑制不住的情感和逐漸空白的思想。
他懷裡這個毫無防備、任人宰割的……敵人。
想到這裡,一切莫名的綺思都中斷了,他止住了摩挲的動作,手指的力道一下子加大,按壓在她的唇珠上,唇色泛開一片淺白。
似乎是感覺到不對勁,她小聲哼唧了一聲,然後張開嘴「啊嗚」咬上一口。
——正好將他的手指當成小餅干狠狠地吧唧了幾口。
那對幽綠色的瞳孔猛地一縮,怔怔地看向她。
…
對於這起咬人事件,當事人藤間智渾然不知,她只知道她很丟面子地在打架的時候睡著了,被黑麥送回來,就這麼一覺睡到了第二天凌晨一點半——生生餓醒的。
如果不是餓醒,她估計她還能睡。
半夜起來、輕手輕腳開始煮面條的藤間智有點懊惱。
但也不怪她,真的累過頭了。
趕場子似的從東京市的這一頭趕到那一頭再趕到另一頭,還要做好萬全的准備,對腦力和體力的消耗都太大了,要不是因為在教水無憐奈的時候悄悄補充了充足的食物,估計又要犯頭疼了。
撈出面條,裊裊升起的熱氣在她的面前遮住了視線。
藤間智想起她生死時速的一天。
她最不喜歡繁冗而違心的偽裝和易容,但是現在被迫喜歡上了偽裝和易容,必須用另一個身份,去改變這一切。
……話說,餅干十四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登上組織黑名單的榜一?
因為這次她不是任務相關人員,所以處於被保密的狀態,她不知道的是,她的馬甲確實已經從追殺榜單的第三殺到了第一,成為了組織現階段最想除掉的人。
而組織專門鏟除叛徒的Top Killer琴酒正在給他的伯。萊。塔做日常清潔,在燈光下,他看著拆卸下來的零件,眼睛微眯。
如果那個自稱路易十四的人僅僅是再一次阻止了上次那個任務目標退休警校教官的死亡,那還可以勉強解釋為那個警校教官和他有交情。
但是他又以一枚煙。霧*彈,插足了刺殺厚生勞動大臣政務官的行動,使得組織和政務官的交易很可能會暴露……
琴酒站起身。
深夜的燈光照得他本就白皙的臉毫無血色,仿佛這個人體內流動的本就是冰冷的血液。
有一天終將交鋒的對手。宿敵。
…
藤間智依然按照約定好的,去見水無憐奈。
她走進新人訓練場附近的那個便利店。
自從拿了代號,她就不得不在另一個訓練場進行有些訓練了。
失去了小賣部的藤間智覺得那個代號成員訓練場整個色調都是灰色的。
現在又回到新人訓練場做教官,熟悉的小賣部讓她的精神一下子飽滿起來了。
「咦,進新貨了?」她驚訝道。
便利店的收銀員笑:「你很久沒來了,所以看什麼都是新貨了。」
她嘿嘿笑了兩聲,摸摸腦袋有點心虛。
還真不能記清楚她到底買過什麼吃的了。
藤間智一生吃過很多種類的小零食,如果讓這些零食都一一出來給她閱。兵,估計閱個三天五天都閱不完。
從某個角度來看,她應該是最不環保的那個人了,給地球制造了多少零食包裝袋啊,沒有買賣沒有傷害。
她采購了一些食物,才抱著一大堆吃的來到訓練場。
揣著一袋砂糖奶油樹餅干,拆開包裝袋,朝她的學生水無憐奈遞過去,問:「要不要來一塊?」
水無憐奈看著她身邊一大堆五彩繽紛亮瞎眼睛的小零食,眨了眨眼睛:「……謝謝,我不餓。」
「哦」,她收回手,從包裝袋裡擠出一塊餅干吃,「那我就吃獨食了。」
水無憐奈在練習的時候還忍不住悄悄看她。
她吃得正香,雙眼專注地盯著餅干,像盯著愛人一樣,嘴角揚著迷之微笑,顯然是對進食這件事感到非常幸福。
純麥威士忌很沉穩很果決,但她身上還有一種像汽水一樣清甜爽快的生命力。
這樣一個年輕女孩,怎麼會……
水無憐奈轉過頭去,繼續瞄准靶子。
藤間智把吃空的糖奶油樹餅干包裝袋放進隨身帶著的垃圾袋裡,袋口扎好,塞回包裡,然後站起來。
「水無,你過來一下,有個要領你做錯了。」
水無憐奈有點驚訝,她放下手裡的狙。擊。練習用的。槍,走過去。
只見藤間智豎起食指,放在唇邊,示意她不要出聲。
水無憐奈有些無措。
純麥這個表情,她摸不透。
純麥威士忌果然動手了,她靠近水無憐奈,伸出她的鹹豬手,皺著眉在水無憐奈的後背衣服上摸索。
水無憐奈渾身震了一下,心頭猛跳。
找到了。
藤間智把那個追蹤發信器握在手上,舉到水無憐奈面前,容色有些冰冷地捏碎了它。
緩緩開口道:「下次小心點。」
水無憐奈那對貓眼中瞳孔一縮,止不住的震驚和驚恐席卷了她。
……什麼時候在她身上的?
藤間智臉上的表情柔和下來,她笑了一下:「我可不想讓我『嘎吱嘎吱』吃東西的聲音被人錄走、當成把柄。」
……當教官的時間一直在吃小零食什麼的,說出去絕對會被當成把柄的,尤其最近她總覺得被盯上了。
純麥在安慰她。
水無憐奈微微垂下眼簾,掩飾住震動的眸光,垂在身側的手卻慢慢地握成拳。
而她,一個CIA.諜。報員,連神不知鬼不覺被人裝上了發信器都沒能發現。
「水無」,藤間智道,「你的手。槍。槍。法很准,狙擊。槍。也應該不在話下,照你這個進度,明天我們去室外訓練場。」
她自信地搓搓手:「保證不出一周在實戰中就可以把科恩和基安蒂打下去了。」
……不是她看不起人,實在是組織裡有些狙。擊手確實太差勁了,她完全想不明白,為什麼有些主職狙。擊手還能比琴酒這個只是臨時上陣的業余狙。擊手水平差勁?
學霸和學渣之間的悲歡並不互通。
…
諸星大在下樓時,剛好見到風塵僕僕回來、正在拿鑰匙開公寓大門的藤間智,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手指上的傷口。
那個傷口很小,過了幾分鐘血就結痂了,這兩天下來,傷口已經完全愈合了。
「晚上好」,她隔著老遠就朝他揮手。
諸星大微微皺起眉。
但當事人對她自己咬人這件事一無所知。
就像她對他的心情一無所知一樣。
罪魁禍首逍遙法外,連良心的譴責都不會有。
諸星大想起在左邊的口袋裡剛好帶了OK繃,他伸手摸出來,不動聲色地將創可貼纏繞在那個已經傷口愈合的手指上。
他靠在樓梯外的牆邊,銜著煙卷,伸手摸出火柴盒,擦亮火柴。
她走進庭院、走近他的時候果然注意到了那個醒目的創可貼,忍不住停下來問:「你的手指怎麼了?」
目的達成。
諸星大取下煙卷,呼出一口煙,手指間夾著煙卷,垂下手讓煙飄向另一個方向,然後淡淡地瞥向她:「你咬的。」
就算已經愈合了,那也是你咬的。
而況他還有另一個幾乎無藥可救的傷口——你咬的。
藤間智震驚了。
她腦子裡走馬觀花地飛過一遍記憶,才摘出一個比較符合的可能性來:「是不是兩天前……」
他點頭。
藤間智這回狠狠地震驚且愧疚了。
兩天了,傷口還沒好,她當時睡夢中是有多餓啊?
她訥訥地問:「那,要怎麼賠你?你咬我一口?」
作者有話要說:
心機阿卡伊太壞了太壞了(搖頭)
另外,水無憐奈身上的發信器被小智摸出來,她自己也有了警惕心,所以伊森本堂的便當被踹了,接下來很快要開始踹景光和松田的便當了。
本章小劇場是水無憐奈的六問六答,見評論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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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藤間智覺得最近她有點衰。
距離上次黑麥指控她咬他已經過去了三天,至今黑麥還時不時用奇怪的目光看她。
這種眼神看得她一愣一愣的,本來腦子裡裝的東西就多,現在還要多個諸星大,頭快。爆。炸。了。
更衰的還在後頭。
她總算翹首企盼到了水無憐奈。狙。擊成績到達一千碼的這天,正要興衝衝趕到訓練場去欣賞漂亮學生的英姿,就被琴酒叫走了。
琴酒坐在沙發上抽煙,室內抽煙就不說什麼了,他手裡還拿著一張照片在觀賞。
藤間智走進房間就有不妙的預感。
果然,琴酒甩手把照片往桌子上一扔,嘴角帶著詭異的微笑看她。
她屏氣凝神地抽過照片來看,已經做好了躲子。彈的准備。
……照片是她小學時期拿獎杯的照片,笑起來還缺牙巴。
這張照片有什麼問題嗎?
藤間智努力保持冷靜,腦子飛快地運轉,試圖找出這裡是不是出了什麼岔子出賣了她。
「吃東西磕掉了牙?」琴酒問。
藤間智聽得一臉恍惚:「啊?」
「哼,小鬼,十多歲了還換牙。」琴酒嗤笑了一聲。
她總算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很是麻木。
缺牙巴怎麼了?還不許人換牙遲了一點嗎?
你禮貌嗎琴酒大哥?
琴酒很快把這件事跳過去了,他把她叫來的目的是讓她出一趟緊急任務。
不過這個小插曲也讓藤間智忽然想到曾經黑羽盜一在遠程教學中寫在信紙上的一句話:辨認易容最好的方法就是辨認牙齒。
…
「飛車黨?」藤間智問。
她沒想到這次的任務和飛車黨有關,也就是暴走族。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兩個暴走族的小青年。
貝爾摩德靠在摩托車上:「你還不會開摩托是吧?記得抱緊我。」
藤間智沉默了一下:「貝爾摩德,我感覺我現在學還來得及……」
貝爾摩德看了一眼時間:「距離任務時間還有二十分鐘。」
藤間智抬眸,認真臉:「那要趕快了!我趕緊學!」
貝爾摩德挑眉笑了一笑,竟真的開始上手教她。
從最基礎的駕駛姿勢開始,貝爾摩德沒有說太多,只是簡單地坐上摩托車,擺好駕駛姿勢,做了幾個動作,轉頭問:「看會了嗎?」
她點頭,在心裡把要領一一記下。脊椎呈弓形,肘部稍彎曲,下顎回收,身體的重心落在下半身,兩腿輕輕夾住油箱。
然後是摩托車的基本結構和基礎駕駛技術,以及故障檢測和排除方法。
「坐上來」,貝爾摩德示意她坐上車,「抱緊了。」
「好。」
關小風門,啟動發動機,溫度升高後加大油門松開離合,掛高檔。
剎車時身體會向前衝,夾緊車身保持平衡;在過彎時身體傾斜,傾斜的車體和身體成一直線。
基礎知識教授完畢,離任務開始時間只有五分鐘了。
藤間智抹了一把汗:「謝謝……我應該可以了,等會把我甩出去,我去搶車。」
貝爾摩德看了她一眼,眉眼泛起微笑:「嗯哼,寶貝,你確定真的要扔你?」
明明有更好更直接的辦法。
她只是看了貝爾摩德示範著飆車飆了一遍,還沒上手實踐過,現在就要飛身搶別人的車?
臨陣磨。槍。也不是這麼用的吧,畢竟高考前夜才開始用功的,即使是天才,也不能一舉拿狀元啊。
藤間智自己也慫了,不過只慫了兩秒。
她從口袋裡拿出一顆糖,拆開後放進嘴裡,直到味蕾上跳躍起甜蜜的味道,那股牛叉勁兒又上來了,她不慫了。
食物就是底氣,她點頭:「放心,我會飛。」
貝爾摩德想起之前視頻中那個飛身救人的挖煤小貓,哼笑了一聲,伸出手去點了點她的額頭,給了她一個飛吻:「那就——祝你幸運。」
這個孩子還是太過心軟了。
…
在呼嘯的發動機聲音中,她在摩托車後座,以一個蹲伏的姿勢蓄勢待發,一手抓緊了前面貝爾摩德的衣服,在疾速過彎時保持身體平衡。
距離前面那輛改裝摩托車越來越近,她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
計算好距離,腳下猛地發力一蹬,身體借著在風馳電掣的摩托上的慣性前撲,手松開轉而去抓定目標,穩穩地抓住車把手!
憑借腰部力量將自己往上一甩,坐在了那輛改裝得花裡胡哨的摩托車上。
「抓緊我」,她對那個被搶了車的染了白色頭發的小年輕說道。
因為突如其來的搶車行動,讓本來在高速行駛中的摩托車車身一歪,幾乎傾倒——
渾身的神經都在跳躍,連刮過臉頰的風都變得滾燙,唯獨心髒不疾不徐。
和速度、慣性與重量對抗!
感覺到抓緊她的那個白毛小年輕有點搖搖欲墜,她再次出聲提醒:「抓緊!」
在偏離軌道撞上路燈前,摩托車回歸正軌!轟轟的排氣聲浪此時不再是野獸吞噬般的低吼,而是澎湃沉穩的海浪的脈搏。
那個小年輕抱緊了前面這個搶車的女人的腰,以不被高速行駛的摩托甩下去。
摩托車逐漸穩定下來,行駛路線朝著他不認識的方向偏離了。
「我們要去哪?!」他有些驚恐地大聲問。
她沒有回答。
摩托車進入了隧道。
「我們去哪?!」他再次問。
摩托車速慢了下來,他聽到她對他說:「我只要你的車,其他不用操心,下車!」
白毛小年輕瞪大了眼睛。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她已經將他從已經慢下來的摩托車上推了下來,他跌坐在地上,看著他的那輛改裝摩托車再一次轟足了油門,駛出隧道,離開了他的視線。
他名叫久保田環,直到後來他才知道,他的那輛改裝摩托車裡被改裝師傅裝進去了毒。品,在不久之後那個販賣。毒。品的團伙計劃悄悄取走這份毒。品。而這個團伙,正是對上一次行動的黑暗組織成員注射。毒。品的□□團伙青本會。
按照組織的作風,他本該在這次行動中直接被射。殺,但是有人出了一個更大膽更危險的計劃。
飛身奪車。
久保田環沒看清那個奪車的女人,但他記得她有一頭漂亮的鬈發。
…
這個任務一完成,「國家一級危險駕駛員」的稱號穩穩當當地砸在了藤間智腦門上。
「哼」,琴酒見怪不怪,上次她就是新手危險駕駛直升機,這次現學現賣他也不說什麼了。
就是這新手飛身奪車的舉動稍微有點出格。
「還真是慣著她」,琴酒唯一不滿的就是貝爾摩德居然答應了她瘋狂的計劃。
按照組織的風格,這種無關緊要的人直接射。殺就可以了,沒必要豁出性命來這一套。
貝爾摩德手指間夾著煙,漂亮的臉蛋上是毫不在乎的笑:「她學了那麼久極限運動,就讓她show off。」
「顯擺」的藤間智裝作沒聽見的樣子,默默吃著小餅干。
……今天至少吃兩頓晚飯才能把這顆驚險的心壓下去。
聽說琴酒要讓她去實驗室跟一段時間,貝爾摩德忍不住跟她開起了玩笑:「你的小腦袋瓜那麼聰明,是人體。實驗的好材料。」
藤間智抬起頭,嘴裡還叼著棒棒糖,愣愣地看向那個金發女子。
「說不定」,貝爾摩德見她這副表情,抿著笑補充道:「會被做成標本。」
為了看起來更像真的,她還帶上了一點殺氣。
藤間智再次聽得有點恍惚,她把棒棒糖一點一點嚼碎了,不可置信地把小棍子拿出來。
「別是騙我吧?」她有點小心地問。
她不是沒有聽說過組織成員被送去做人。體實驗的例子。
畢竟組織最看重的就是藥物的研究,瘋狂科學家可不是那麼好找。至於殺手?這個世界上,總會有足夠的殺手讓組織驅使。
貝爾摩德挑眉:「騙你,why?」
金發女子臉上那種什麼都不在乎的表情更加明顯。
貝爾摩德嚇唬藤間智,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在。
她和實驗室的關系不怎麼樣,尤其憎惡宮野一家,因此是真的不願意看到小卷毛和那裡的人交好,更何況……
純麥被拉去做人體。實驗,也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那些瘋子是不會嫌實驗體多的。
藤間智帶著求證的眼神看向琴酒:「……」
琴酒冷笑了一聲。
這個笑算是什麼?她呆呆地想。
之前琴酒在研究她小時候的照片。
琴酒不是那麼空的人,哪會研究別人小時候的照片。
更何況,實驗室這麼重要的一個地方,為什麼會讓她這個專業跟那玩意兒半點不搭噶的門外漢去「跟一段時間」。
她越想越復雜,只能努力不把苦澀表現在臉上。
…
藤間智被帶去實驗室的那天,特地身上多帶了一些小零食。
雖然她總覺得貝爾摩德應該是嚇唬她的,但她不敢把「淪為實驗體」的這個可能性完全排除掉。
畢竟,聽說有好些高級干部也曾是實驗體,比如貝爾摩德。
她必須讓自己有充足的精力,萬一出什麼岔子也能脫身。
就算知道「成為實驗體不是那麼可怕的事」,她也拒絕躺上實驗台。
的確,這個世界上的瘋狂科學家很難找。
但是這個世界上,藤間智更難找。
世界上只有這麼一個小智,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小智來了。
她想,她是有點自信的資本的。
「進去。」琴酒看著一直在他身後不停吃東西的小卷毛。
在他的眼裡,這個脆皮小鬼就是借著吃東西的由頭在給自己壓驚。
藤間智站直了身體回答道:「聽說實驗室不能吃東西,讓我再吃一點。」
「哼,不會把你做成標本的。」琴酒道。
她點頭:「我知道。」
「慌什麼?」他說。
她搖頭:「我不慌。」
她的表現落在琴酒的眼中,卻恰恰成為「喝醉酒的人總說自己沒醉」的最好例子。
「膽小如鼠」,琴酒嗤笑道,「跟著我。」
那位先生塞給他的手下就是這麼個玻璃娃娃,又脆又不經嚇。
換成別人在他面前這副樣子,他說不定早就不耐煩地掏。槍。了,好在他格外中意她的能力,其他的小缺點他能容忍就容忍過去了。
她再次解釋:「等一下,我……」
她口袋裡還有一顆小鹵蛋,蛋白質扛餓,她還想……
琴酒眼神裡的嫌棄更甚:「拉著我衣角!」
藤間智:「……」
她真的沒有慌,她真的是因為聽說實驗室不能吃東西才抓緊機會多吃一點的!
作者有話要說:
1.智:我不怕。
琴酒:不,你害怕。
實驗室眾人:純麥?哦,那個拉著琴酒衣角的小卷毛啊。
2.多年以後,組織還會拿出臥底純麥威士忌的黑歷史,以此取笑那個可惡的臥底,包括但不限於:缺牙巴小智、挖煤小智、拉衣角小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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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A——
實驗室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新來的那個臨時工跟琴酒關系匪淺。
簡直像是被爸爸送來托兒所的小孩,一臉不情願(沒表情)地跟在琴酒身後,還拉著琴酒的大衣下擺。
這是多近的關系才敢拉Top Killer的衣擺啊!
實驗室的科研員們很沉默,對於這個煞神一樣的銀發男人,他們連多看一眼都不敢。
所以Gin和臨時工Malt的緋聞就這麼傳開來了。
但是對於緋聞,臨時工純麥威士忌本人絲毫不知情。
當時琴酒一臉嫌棄地讓她抓衣擺,她還覺得郁悶,但想一想還是接受了。在組織生存,要靠的除了自身業務能力就是和組織成員的周旋能力。
在人生地不熟的實驗室,她沒有專業基礎,事先表明和琴酒之間鐵一樣的交情,絕對是血賺不虧,至少不會動不動被推上實驗台了。
狐假虎威,就是這麼一回事。
藤間智覺得自己運用得爐火純青。
去實驗室做臨時工的第二天,她就恢復了平時那副沉默的樣子。
「不愧是琴組……」
「看人的時候眼神裡像有刀子……」
「走路生風……」
「穿白大褂穿出了超人披風的感覺……」
……倒不用把聲音刻意壓得那麼低,她都聽到了,她沉默地想。
她用了一天時間學習這個初級生物制藥實驗室的實驗器材和注意事項。更高級別的制藥實驗室她這個臨時工是沒有權限的。
藤間智洗手後,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
……她有預感,自己又要瘦一截,上次在信息基地是累瘦的,這次估計會餓瘦——畢竟能溜出來補充能量的機會那麼少。
但是有什麼關系呢?瘦了不就是為了未來能吃飽麼?
嘿嘿嘿,她有蘇格蘭呢。
藤間智在實驗室當臨時工的那段時間,天天早出晚歸,而同時木馬莊公寓也空置了起來,因為其他三個威士忌最近接到好幾起任務。
本來純麥威士忌也是他們的搭檔,但鑒於她被一個高級干部質疑,不得不證明自己的能力,因此只有那三個威士忌一起行動。
B——
車站站台。
和朋友看完電影回家的少女看著那個背著吉他包的熟悉身影踟躕了一下,墨綠色的眼睛裡迸發出欣喜的光彩,鬼使神差地,在電車開走前擠上了那輛不屬於她的原定路線的電車。
利用瘦小身材的優勢,她靈活地在車廂裡的乘客間穿梭,直到擠到那個長發男子所在的車廂。
為了不被發現她在跟蹤他,少女還特地離他遠遠的,隔著擁擠的乘客悄悄地瞄上幾眼。
那個長相俊朗的男子好像察覺了什麼,墨鏡下一雙凌厲綠眸朝這邊掃過來。
少女立刻矮了矮身形,將自己隱藏在乘客的海洋中。
背著吉他包的男子下車了。
少女立刻鑽出去,混在人群中跟著一起下車。
如此換乘了好幾個車次後,穿條紋襯衫的少女有點疑惑:這是要去哪裡?
正在她疑惑間,那個戴著墨鏡背著吉他包的男人眼神鋒利地定住了她。
她的心忽的一跳。
被發現了!
果然,那個男人大步朝她走過來,本就煞氣四溢的俊臉這回黑得不能看,他斥責道:「回去!」
在他身後,另一個穿著連帽衛衣、背著貝斯包的男人有點疑惑又帶點好奇地看過來。
「我身上沒錢了……」
少女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個男人忽然愣了一下。
……沒錢。
……他忽然就想起那個小卷毛。
……停下,別想她。
男人有點懊惱,他已經自動在腦海裡把「沒錢」這個要素和另一個窮得叮當響的姑娘重合起來了,一旦激活這個詞就會連鎖到她。
好歹他臉上的表情沒那麼凶了。
少女繼續撒謊道:「換乘太多次,也不知道該怎麼回去了……」
其實她有錢,也知道該怎麼回去,她只是想聽聽秀哥彈吉他。
「我去給你買車票」,男人語氣不善,斥責的意味依然濃厚,「你在這等著。」
少女目送他離開去買車票。
「你喜歡音樂嗎?」見她失落的神情,那個連帽衛衣的男人走到她旁邊,邊問邊從貝斯包中取出了貝斯。
她抬眸看了看這個貌似是哥哥的朋友的男人,他面容俊秀,一雙上鉤的貓眼格外醒目,下巴上一圈青青的胡茬。
她點頭。
貓眼青年笑了笑:「那我教你彈音階,好嗎?」
少女答應了。
「要知道有個姐姐,她可是三分鐘就學會了怎麼彈音階哦。」貓眼青年笑道。
她微微瞪大了眼睛:「真的嗎?」
這個姐姐,會不會也是秀哥的朋友呢?
天性聰穎謹慎的少女多問了一句:「我可以問嗎?這個姐姐是您的女朋友嗎?」
貓眼青年愣了一下,然後他的藍色鳳眸裡泛起微微的笑意:「還不是女朋友呢,在追,她可太難追了。」
……木頭小智。
A——
而此時的藤間智正在水深火熱中。
她餓得頭昏腦漲,靠著對食物的執念往員工餐廳走去。
因為工作原因,零食都上繳了,人生好艱難。
看藤間智餓得七葷八素的,自助餐廳的員工忍不住手一抖,把裝得滿滿的菜和壓得緊實的飯遞給她:「多吃點。」
她點點頭:「謝謝,謝謝你。」
人間自有真情在。
……好香好香好香。
「這麼難吃的菜都能吃下去嗎?」正在她努力干飯時,身邊忽然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
出於對食物的尊重,她把嘴裡的米飯嚼完咽下去後,才抬起頭去看那個茶色頭發的少女。
啊,雪莉啊。
天才少女科學家,在高級別的制藥實驗室工作,之所以能知道她,還是因為目睹了她身邊保鏢的大陣仗。
藤間智就沒見過這麼多黑烏鴉一般撲棱棱跟在背後的保鏢,這樣跟著一個少女,那個茶色頭發的少女在一群人高馬大的保鏢中顯得格外瘦小。
雪莉怎麼會坐到她旁邊來?她的保鏢呢?
藤間智往四周看了一眼。
天才少女科學家顯然心情不太好:「那群人被我支走了。」
她點點頭:「哦。」
「你吃得太香了,讓我不得不懷疑你的菜裡加了罌*粟。」雪莉冷道。
藤間智:「……」
「這麼好吃嗎?」雪莉問。
藤間智為打飯的員工和這頓飯辯解:「是好吃的。」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真實性,她還說道:「好吃到感覺牙齒都掉了一層釉。」
雪莉看她的眼神頓時變得一言難盡。
Sherry表情冷冰冰的:「那是因為菠菜中的草酸。」
她嘿嘿一笑:「我知道,正是因為好吃,所以才吃了那麼多菠菜。」
……事實上她連菠菜什麼味道都沒去注意,她只知道她把飯菜急匆匆地都吃下去了,餓得腦袋昏昏沉沉的人哪裡還有工夫品嘗美食啊。
雪莉眼神古怪地看著她,一會兒。
然後才開口:「那種人是不會愛上任何人的,別太相信他。」
誰?哪種人?
對緋聞一無所知的藤間智完全搞不懂她在講什麼:「你認識我?」
雪莉:「傳緋聞的純麥威士忌,小卷毛特征很好認。」
藤間智麻木了:「傳、傳緋聞?」
……她明白了,雪莉口中的「他」是指琴酒。
……他們兩個什麼時候傳的緋聞?在哪裡傳的緋聞?為什麼傳的緋聞?琴酒本人知道嗎?
是因為小賣部嗎?
她忽然想起這件事情來,就問了一句。
「便利店是你啊」,雪莉的表情這才有點微微的驚訝。
……敢情不是便利店,自投羅網了屬於是。
那是因為直升機?她問。
「直升機,也是你啊」,雪莉的表情已經繃不住了。
不是因為直升機,那是因為什麼?她慌了。
藤間智已經不敢問了,生怕問出什麼讓人震驚到頭掉的事來。
但是雪莉已經提起了興趣,少女微微挑眉:「特地去信息基地接的人?」
「用奇怪的理由給手下發汽車,那個手下?」
「收下來路不明的打折券?」
……
別念了別念了。
藤間智面無表情,慢速點了點頭:「是的。」
雪莉的臉上八卦的笑容擴大,然後若有所思地撩了撩頭發。
……她忽然對自己剛才「那種人不會愛上任何人」的斷定產生了一絲絲的懷疑。
藤間智知道她完球了。
緋聞洗不脫了。
……所以說為什麼組織裡的有些人會那麼八卦?為什麼封鎖消息的時候嚴實得誰都不知道,這種奇怪的緋聞卻以光速傳到了組織的每個角落?
……這種事情琴酒本人知道嗎?
這飯吃不下去了。
B——
另一個地點。
車站站台上縈繞著貝斯的聲音。
「你也很聰明哦——」貓眼青年誇獎道。
那個離開去買票的長發男人總算回來了,他把車票往少女手裡一塞,語氣依舊嚴厲:「可以回去了!」
少女諾諾地點頭,在離開之前,不舍地回頭又看了一眼。
秀哥。
遙遙的一眼,讓她看到了另一個人。
那個人松垮垮地系著領帶,棒球帽壓得低低的,讓人看不清臉,他對那個正在把貝斯裝回貝斯包裡的貓眼青年道:「Scotch.」
三個威士忌在站台重新會合。
但是站台上的這個小插曲,卻讓諸伏景光再次看向黑麥那張戾氣四溢的臉時,忽然產生一種奇怪的預感:黑麥……隱藏著什麼秘密。
A——
披著月色回到家裡的藤間智照例打開電腦。
組織信息基地的新防火。牆是她幫忙編寫的,照現在這個處境她還不敢監守自盜,但是琴酒的郵箱不一樣,她會時不時突擊行動,嘗試攔截琴酒的郵件。
太對不起大哥了,她忍不住嘆氣。
揪著琴酒大哥一個人薅羊毛,可能會薅禿也說不定?
界面上蹦出了攔截成功的提示。
她的腦子忽然一片空白。
B——
任務時間是明天。
諸伏景光整理好貝斯包裡的狙。擊。槍,確認無誤後拉上貝斯包的拉鏈。
有些發呆地看著酒店的地面。
他沒有把他的備用手機號給小智,至今都沒有,只給了降谷零。
他忽然有點想她。
A——
還有時間,冷靜。
她站在外面陽台上,在夜裡料峭的春寒中,扶著陽台沿。
明天還要繼續去實驗室幫工的她第一次有些手足無措,分*身。乏術。
別為難她,她又不是超人。
B——
次日,按照任務安排,蘇格蘭威士忌和黑麥威士忌一起行動,波本威士忌單獨行動。
在距離任務開始前的幾個小時,蘇格蘭忽然接到了電話。
「綠川,我好想你啊。」
A——
制藥公司大樓,衛生間。
一個正在衛生間的紅發科研員分明聽到一個隔壁的小隔間內傳來小聲的打電話聲音,聽聲線像是那個新來的小卷毛的。
她忍不住屏氣凝神細聽。
「自助餐廳的飯難吃,難吃!」
紅發科研員在心裡默默點頭:是真的難吃。
「我快餓死了綠川……」
紅發科研員在心裡嘆氣:確實要餓死這個小飯桶了。
「……我可以請假過來找你的,真的。」
紅發科研員愣:干嘛?是想光明正大翹班是吧?
「嘿嘿,那就這麼說定了,我馬上想辦法過來。」
紅發科研員:……
這種機密的翹班計劃被她聽到了,她現在出去會被滅口嗎?會被滅口的吧。
藤間智收起手機,推開小隔間門。
人證,有了。
B——
蘇格蘭沒想到藤間智要過來,雖然知道有點胡鬧,但還是默許了她的行為。
她現在的行為活脫脫就是昨天那個有些胡鬧地跟著黑麥的少女。
穿條紋襯衫的少女和那個鬈發姑娘的影像在他腦海中重疊了。
是非常依賴而親密的關系,才會這麼胡鬧。
A——
夜色落了下來。
B——
夜色落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元旦快樂!
本章屬於過渡,還有點平行蒙太奇,可能看起來會有點暈。下章蘇格蘭天台情節終於要來了。
另外,在評論區會放一些小劇場,各種亂燉的cp。
感謝在20211231 20:42:38∼20220101 19:52: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默然 29瓶;仲夏初芒七月未央、46398650、saiiiii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7章
這場禍事不是今晚、或是前幾天才滋長起來的,而是很久以前就埋下了種子。
從警視廳裡埋下了一個黑色的影子開始,就悄悄溜進了有些人的命運裡。
無法抵抗,無法扭轉。
很幸運的,藤間智不屬於那些人,她和警視廳的關系很少人知道,除了正面接觸她的幾個公安,幾乎沒有人見過她,見過她一面的也只記得她是來找茬的。
黑漆漆的夜色吞沒了人的影子。
…
諸伏景光跑上天台的時候,忽然悲哀地想到:
有個餓壞了的小孩,她今天還會趕過來,和完成任務的他會合,滿懷著對香噴噴食物的期待。
可是見到的只會是——
他不敢往下想。
Hiro並不懼怕死亡,甚至他能毫無牽掛地赴死。
可是他擔心活著的人難過,害怕那個趕過來的小卷毛心碎。
他只能祈禱她搭乘的電車晚點,步行街堵塞,至少不要見他最後一面。
他聽到了腳步聲,黑麥很快就會趕來。
…
靜謐的夜色像棉花一樣,一點點勾描著影子的輪廓。
「蘇格蘭」,黑麥低沉的聲線打破了死寂,是夜的樂章中的前奏。
然後傳來的是拳腳相鬥之聲。
在棉花般安靜柔軟的夜裡,生硬的擊打聲、落地聲,好像他們在這次任務中扮演的樂隊所演奏的樂曲一樣。
雜亂無章而充滿了災禍臨頭的節奏。
「蘇格蘭!」黑麥躲開後,「你能聽我說兩句嗎?」
傳來力竭的喘氣聲:「我不是為了殺你才偷。槍。的。」
搖滾樂曲中的空白,令人心悸的後現代主義的不安顏色彌漫著。
很響亮的一聲。
子。彈。上。膛的聲音揭開了夜的樂章下半部分。
「是為了這麼做。」沉靜的人聲。
樂章將繼續,只不過換上了大提琴,渾厚而哀婉,這種「最接近人聲的樂器」在深深的失落和熱烈中漸漸盛放。
「吱——啊」,樂曲被打斷了。
金色的小提琴明亮的聲線忽然流泄進來。
…
諸伏景光給降谷零發了一條短信,在短信中,他是這麼說的:【抱歉,降谷,我公安的身份被那群家伙給識破了,我也許只能逃往黃泉之路了,再見了,零。】他沒有告知他的那個後輩,一個字都沒能說,因為他們還沒有交換備用手機號。
他現在忽然想到,如果他們交換了備用手機號,那麼他也一定會發一條短信給她,而短信的草稿就應該長這個樣子:[任務還沒做完,你先不要過來了,你這個小飛賊可以先翻陽台去我家,去找找看裡面有什麼好吃的。]
然後再設置一個定時發送的短信,時間在明天,短信的草稿應該長這樣:[對不起,未來不能給你做飯了,你不要讓自己又餓瘦了,晚上早點睡,早上可以賴床,不需要那麼早起,不要難過不要哭,再見。]
要是留給他打字的時間不夠,再不濟也要起碼說一句:[再見,抱抱吧小智(笑)]
但是他們並沒有交換備用手機號。
不過再說什麼也遲了,不讓那個小家伙知道這些也挺好的,至少她會少難過一點。
直到——
天台上出現了第三個人——
在明亮的月色裡,他的眼前有點模糊,心髒卻有點莫名的鈍痛。
——尤其是當她一言不發地向他伸出手時。
…
諸星大舉起雙手作投降狀,他本想自曝身份救下蘇格蘭,但現在這個樣子,看來不需要了。
他的。槍。在對方手裡,身上沒有武器,又是一對二,正好也想救蘇格蘭,現在不作為才是最好的選擇。
白月獨掛在夜空裡,月球上的環形山清清楚楚。
銀色的光斑叮叮當當地飄下來,潑在那個忽然出現的金發男子身上,暈上一層銀輝。
那個陌生人出現時,諸星大明顯察覺到蘇格蘭微微松了一口氣。
他卻從蘇格蘭手裡奪過手。槍,槍。口直指諸星大。
諸星大舉起雙手:「我不會阻止你的。」
那個陌生人一愣。
亂飛的月光像是白霜紛飛,漂浮在空氣裡。
「哢噠」一聲,他把左。輪手。槍。退了膛:「這是你給我的信物。」
從口袋裡摸出一件東西,扔過去:「這是我給你的信物。」
諸星大微愣,接過他拋過來的物件,一看,那是一張撲克牌。
他的意思是:拿這個和組織交代。
但在他和蘇格蘭離去前,諸星大忽然有種拉住他的衝動。
諸星大總覺得他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諸星大也的確這麼做了,他伸手去拉那個人:「你……」
因為兩邊動作都急,他只扯住了那個人的連帽衛衣,造成了「香肩半露」的尷尬情況。
那個人轉過頭來,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甩手把拉鏈連帽衛衣脫了,身上只薄薄的一件t恤走了。
……這個人除了鑽人被窩,怎麼還扒人衣服呢?
她很無語。
站在原地的諸星大有種微妙的感覺。
……這不就是波提乏的妻子想要和俊美的約瑟「同寢」,約瑟不願意,她拉住他的衣服,他就甩下衣服逃走了的情節麼?
……
等姍姍來遲的波本趕到時,諸星大已經從天台上順著樓梯走下來了。
波本叫住了他:「人呢?」
諸星大頓住腳步:「被救走了。」
波本看見他臂彎裡搭著的那件宇航藍色的連帽衛衣,不說話。
你還扒了那個救人的人衣服,是吧?
不愧是你,流。氓。諸星大。
兩人一起沉默地回到酒店,卻發現酒店大堂裡的休閑區正坐著一個蹭吃蹭喝的小卷毛。
他們訂的五星級酒店的休閑區是可以免費取用飲料、零食和書籍的,正好讓她逮著了。
波本上前問:「純麥,你怎麼會來?」
事實上,黑麥更想問這個問題。
他見到這個鬈發姑娘時,才想起剛才對那個人的熟悉感來自於哪裡了。
當時在木馬莊公寓的樓梯上,曾發生過這樣的對話:
「你怎麼這樣呢?」她問。
「我怎麼樣?」他答。
「……」她瞪。
那個陌生人甩掉連帽衛衣、回頭瞪他的眼神很像她那時候瞪他的眼神。
藤間智卻四處張望:「蘇格蘭呢?我來找他。」
提到蘇格蘭,波本有點沉默:「你沒收到郵件嗎?」
她頓住了:「啊?」
郵件?什麼郵件?
…
這個點已經沒有電車了,安室透幫她再訂了一間房,讓那個看起來深受打擊的純麥威士忌好好休息,順便讓酒店服務再送了一點夜宵過去。
安室透回到自己的房間,心情卻頗有些沉重,直到他收到了發小的短信:【zero,你放心,是小智救的。】知道hiro處境安全,他總算松了一口氣——然後那顆剛放下的心又吊了起來。
什麼?她救的?這個小赤。佬一天不搞事皮癢是吧?太危險了吧!
安室透心情復雜,在床上輾轉反側。
翻了一個身。
她不搞事hiro活不了,她搞事他又擔心,煩死了。
又翻了一個身。
諸星大扒人衣服,扒的是她的衣服,不知會不會起疑心,煩死了。
猛地坐起來。
等等!她偽裝過的?
酒店窗簾顏色很淺,外面的路燈光透進來,朦朦朧朧的。
安室透心平氣和地躺下去,閉上眼睛。
別多想,她受過貝爾摩德的特訓,說不定就是從那時學會的。
睜開眼睛。
Hiro認識她的偽裝?
這覺睡不好了——拜某人所賜。
罪魁禍首本人藤間智吃完了酒店服務送來的夜宵,心滿意足地入睡,睡得非常好。
但是第二天醒來,她就沒那麼好運了。
電車上,她拉著扶手,安室透就站在她旁邊,棒球帽壓得低低的,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被看得發毛。
惡人顏,都是惡人顏。她算是明白了,這仨威士忌全部都是惡人臉,難怪都能進組織。
「怎麼不敢看我?」安室透伸過手,抓住了她抓著的扶手,低聲笑了一聲。
……非得盯著你看才行麼?
藤間智識趣地放棄她抓著的那個拉環,轉而去抓另一個。
兩只手不約而同地摸上了同一個扶手。
她轉臉一看,好家伙。
諸星大什麼時候也擠到這邊來的?他上電車的時候不是從另一個門進的嗎?
諸星大絲毫沒有謙讓的意思,他直勾勾地看著她,眼神相當奇怪。
她松開扶手。
這一個個都怎麼的?她今天洗臉沒洗干淨麼?
安室透良心發現,另一只手搭上她的肩:「不用找扶手了,靠著我就好。」
諸星大臉色明顯一黑,生硬地把目光移開。
…
都說組織消息封閉,只有八卦擁有了光纜通訊,所以關於小卷毛純麥威士忌的八卦又迅速傳開了。
八卦源頭來自制藥公司實驗室的一名科研員。
純麥,她被蘇格蘭騙了感情,被蘇格蘭的……美食騙了感情。
純麥威士忌的悲傷現在應該能繞地球三圈,看她每天來工作時那副「我好餓」的樣子就知道了。
實驗室的一天結束後,藤間智在制藥公司保安的注目禮中硬著頭皮走出去。
她的知名度不是靠凶殘打出來的,原來竟是靠八卦殺出一片天下的。
天色已經晚了,落霞扯成一片一片的。
她還沒走進車站,就被諸星大攔下了。
「我來接你。」他說。
「我們需要搬家」,諸星大讓她坐在副駕駛,「暫時住在組織的安全屋。」
藤間智沉默。
蘇格蘭威士忌被查出來是臥底,他的住所也被組織以「搬家」的名義搬空了。木馬莊公寓也不能待了。
「明天請假,搬家。」
「哦。」
諸星大時不時會側過臉去看她,她正在沉思著什麼,眼神專注地盯著擋風玻璃窗。
他心裡的疑惑越來越濃烈。
在路口的紅燈,車停下來。
他一手扶著方向盤,湊過身去,和她貼得極近,另一只手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肩膀,雙眸緊緊地盯著她的雙眼,試圖從她的表情裡讀出什麼。
急促的一呼一吸間,他有意識地嗅聞著她身上的味道。
諸星大記得當時她曾短暫地換過沐浴露的味道,他去超市的時候注意過,那種味道屬於一款男士沐浴露。
有些微燙的呼吸滾落在她的頸項間時,她忍不住縮了一縮。
……這個人又來是吧?這是在干嘛?
作者有話要說:
阿卡伊開始懷疑了,但是這試探別人的方式……阿卡伊缺大德!
感謝在20220101 19:52:17∼20220102 21:31: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拾玖 20瓶;熊貓貓 3瓶;H☆Y∼浣熊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8章
庭院裡的雞爪槭翠綠的葉子尖紅紅的。藤間智站在這株雞爪槭旁,正巧有一片樹葉戳到了她的臉頰,她伸手把它撥開,葉子又撓癢癢似的回到她的臉頰邊。
聽說他們都要搬走了,房東太太杉浦理穗有點遺憾:「那麼喬遷快樂!」
她點點頭,笑:「謝謝,有空我會回來看你們的。」
房東太太只道她是句客套話,有些傷感地把這件事跳過去了。
搬家公司的人員在忙進忙出地把大件家具裝上車。
「你收拾完了?」安室透見藤間智已經很熱心地在幫搬家公司工人搬東西了,問道。
她點頭:「我收拾完了。」
然後安室透看到了她手邊所謂的行李。
三個大行李箱,還有兩個需要搬家公司的貨車來搬運的大紙箱。
「就這些?」他有點不可置信。
對於他的表情流露,藤間智有點不解:「怎麼了?」
「你囤的糧……」安室透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他不是沒有見過她囤的糧,零零散散的幾乎有整整一個儲藏室那麼多,但是為什麼不見了?
他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性:她一夜之間把那些食物都解決了。
藤間智忽然明白他在想什麼了,笑起來:「沒有全部都吃掉,我送人了。」
安室透松了一口氣。
……他到底在想什麼,擔心她擔心得有點走火入魔了吧。
說起來,他發現自己的確有操心過頭的趨勢。
仔細想想,降谷零的公安後輩藤間智,她異常的優秀,根本不需要他操心。她進組織臥底比他晚,很快拿到了代號,短短幾個月時間,從一個特工基礎為零的剛畢業的大學生變成了各方面都不錯的特工。
藤間智把囤的大部分糧食都送人了。
房東家送了一部分,鄰居家送了一部分。
她記得昨天去敲開工藤新一家門的時候,那個臭屁少年正好洗完頭吹完頭發,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像雞窩草,倒是讓她想起了另一個少年。
「抱歉,我不知道你剛洗完澡。」她道歉。
……大白天洗澡也只有這個小孩了。
「沒事」,工藤新一看了一眼她身後的大箱子,驚呆了,「……」
「我要搬家了,家裡食物太多太礙事了,就分你一些。」
頂著一頭雞窩草的工藤新一目瞪狗呆:這家伙家裡到底是有多少存糧。
給阿笠博士送去的時候,阿笠博士也是同款表情:「這……」
「謝謝一直以來的照顧!」
阿笠博士有點為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過譽了,並沒有照顧很多……」
只不過請她過來吃過兩頓飯而已。
把大部分存糧都送人、只給自己留了路上需要的一些食物的藤間智一身輕松。
她站在院子裡,又看了一眼熟悉的庭院和三層小樓,她翻過的陽台,她澆過水的植物們。
她知道,暫時住在安全屋的意思其實是,暫時接受組織的一段時間監視。
諸星大不緊不慢地從樓梯上走下來,一手單獨拎著一個行李箱,另一手拿著一個小玻璃瓶,裡面插著明顯被當成書簽壓成扁扁的一小束干花。
藤間智眼睛一亮:諸星大怎麼突然這麼有情調?
見她的視線停在他手上的玻璃瓶上,諸星大忽然有些不自在,他長腿一邁,迅速拉著行李箱走出庭院,離開了她的視線。
藤間智眨了眨眼睛,她怎麼了他了?怎麼跟逃似的?
上次也是這樣,在車裡莫名其妙湊上來像大狗狗一樣聞她的味道,然後又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好幾秒,忽然就逃也似的遠離了她,綠燈亮起來的時候,踩油門的力道都變大了,仿佛下一秒就要跟藤原拓海去飆車。
當事人藤間智完全沒反應過來,但是另一個當事人諸星大卻以為她認出來了他手上拿著的玻璃瓶。
……那是她隨手摘的小野花,隨手裝在糖果玻璃罐裡,翻陽台送給他的。
諸星大收拾屋子的時候盯著這個放在窗台的玻璃罐看了好久,沒有把它放在行李箱裡,但打包好行李箱、捆好十字束帶、即將離開屋子時,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玻璃罐上,看了很久,才伸手取過放著干花的玻璃罐,拿在手上下樓。
本來不想帶上它的,但是他發覺自己比想像中還要舍不得它。
……
總算搬完家,在組織的安全屋卻不需要他們自帶家具,便把打包好的家具一並放在了地下儲藏室,到時候離開去租自己的公寓時可以直接帶走。
到飯點時,三個人間出現了微妙的分歧。
「不需要淘那麼多米!」安室透下意識阻止了藤間智的舉動。
藤間智愣住:「我把夜宵也算進去了。」
安室透看著她,三秒後,放棄掙扎:「……隨你。」
出於嚴謹,她又確認一遍:「你們兩個不吃夜宵嗎?浪費糧食不好,我還是問一句。」
安室透和站在一邊正在手法拙劣地系圍裙的諸星大:「……」
行行行,他們兩個大男人小鳥胃,行了吧?
她忽然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為自己澄清:「當然,我一下子也吃不了那麼多,我就是消化得快而已。」
……她又不是饕餮,她只是電量掉得比較快,充電一小時,通話五分鐘這種。
安室透覺得她默默垂下眼簾的樣子格外落寞。
之前,景光和她相處的時間比較長,這兩個人吃飯也幾乎都一起吃,景光知道她的飲食習慣,甚至能摸清楚她什麼時候會餓。
相反,安室透和她並不時常相處,他大部分時間在打工、獲取情報。他對她並不是很了解。
……一定,格外想念蘇格蘭吧。
只能說安室透又過度解讀了。
藤間智現在只是在目測她需要淘多少米而已。
做飯開火的時候,諸星大總覺得那個小卷毛悄悄在看他。
他轉過頭去,果然看到她很刻意地把頭揚了揚,裝作在看天花板的樣子。
等他轉回頭,那道目光又落在他身上了。
理性裡,諸星大意識到她在思考著什麼,但是無意識地,他的嘴角卻不自覺地揚起來。
藤間智確實在思考一件事。
她覺得諸星大有點奇怪。那天諸星大如果利用她的信任,趁著她把。槍。退。膛的機會可以輕而易舉地逮住他們兩個,向組織邀功的話,對他來說只賺不虧。
他沒有那麼做,雖然有出格的舉動(扒衣服),但沒有利用她的信任趁機逮住他們,而是放走了他們。
她的目光在那個在料理台前忙碌的挺拔身影上停留。
蘇格蘭說,黑麥有秘密。
看到圍裙時,她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出來:「黑麥,你怎麼圍裙系成這樣?」
諸星大伸手去摸了摸身後的圍裙結,看了她一眼。
她走過去:「我幫你重新系一遍。」
就照他這個結的打法,等會脫圍裙估計只能暴力拆卸。
他心跳一滯,淡淡地應了一聲,任由她在他身後解開圍裙結,再重新系。
就像是老夫老妻一樣。
如果她是……
如果她不是……
藤間智系好繩結,一直在思考的那個疑問卻如圍裙上的繩結一般,愈發錯綜復雜:黑麥,到底有什麼秘密?
。……
次日,藤間智照常去米花圖書館。
在隔著幾個桌子的對面坐著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男人,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她。
她拿了書放在手邊,打開電腦。
【看到你了。】
【(笑)(笑)(笑)你抬頭看看我,不要一直看電腦。】【……】
藤間智抬起頭,照著那個事兒賊多的前輩的要求看了對面那個男人一眼。
【你找到他說的朋友家了嗎?】她問。
當時事發是在離任務地點不遠的江古田町,她就順便讓他去找「藍鸚鵡」台球酒吧。寺井先生說他在米花町有一個博士朋友,剛好可以接待景光。
穿白襯衫的男人笑了一下,用手機編輯郵件:【很巧,是我們的鄰居呢。】藤間智從電腦屏幕前猛地抬起頭,看向對面的那個人。
是阿笠博士?
穿白襯衫的男人笑著看了她一眼,發消息:【是的,要多來看我,好不好?】收到消息的她:……
藤間智知道她這個前輩是個表裡不一的壞人,但她不知道他還撒得一手好嬌。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很會隱藏自己真實性格的男人,卻暴露了身份。
…
回到暫時居住的安全屋。
出於刺探諸星大的秘密的目的,她特地買了肯德基的全家桶,去敲開諸星大房間門。
「你來找我?」諸星大看著她手裡的全家桶。
「對。」
「安室透會不高興的吧。」諸星大的語氣有點奇怪。
藤間智滿頭問號:「???」
突然扯安室是怎麼回事?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你不在意他的心情的話,那就請進。」
把全家桶放好,她順勢打量了一下他的房間。
因為是暫住,所以東西很少,琴包、一個工具箱、醫藥包、還有一些雜物。
她的目光觸到床頭櫃邊那個放著干花的玻璃罐。
這時候,她忽然想起來,這個玻璃罐好像是她裝過糖果的,後來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隨手摘了小野花插著,半夜翻陽台給他送過去的。
她心裡一跳。
抬眸,望進那雙深邃的綠瞳,他右額邊的卷發微微垂下,有一縷擋在眼眸前,他淡淡看向她的眸中沒有絲毫波瀾,卻又如深海漩渦般隱藏著驚濤駭浪。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綠茶阿卡伊:「你來找我,安室透會不高興的吧。」
在打工的安室透:「……」
少女心阿卡伊:把老婆送的小花做成干花書簽放在床頭,每天睡前盯著看一會兒,心滿意足入睡(嗯,她心裡有我)
感謝在20220102 21:31:10∼20220103 18:08: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梧桐·木槿年 20瓶;碘碘 3瓶;荒野一白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9章
兩個人互相刺探,什麼結果都沒有。
就像那個竹刀少年衝田總司所學習的劍道一樣,全副武裝的兩個劍道選手即使被突刺了也扎不到人。
藤間智不准備試探他了,隨便吧,他有什麼秘密、是好人還是壞人、愛咋地咋地吧。
她還有很多事要做呢,可不能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諸星大身上。
比如,她要去阿笠博士家看諸伏景光。
為了不給阿笠博士帶去麻煩,諸伏依然保持著喬裝,而藤間智用前鄰居兼買裝備的顧客身份拜訪。
「真沒想到原來你們是朋友啊!」阿笠博士有點驚訝地笑。
一直從他這裡買滑翔翼和撲克牌手。槍。裝備的寺井說,有個朋友需要他接待一陣子,來人就是現在住在他這裡的這個江守景光。
景光是個很謙遜的青年,廚藝也好。
提到廚藝,阿笠博士還滿臉笑容:「景光可讓我大飽口福了!最近在給我做美味的減脂餐呢!」
不止廚藝,景光照顧人也非常好。
阿笠博士覺得自己簡直撿到了寶:「住多久都可以!」
藤間智也覺得非常奇妙,提供裝備的原來竟是鄰居!
她和阿笠博士商量了一下其他的小發明裝備之後,開始等飯吃。
幫景光處理好做菜材料後,藤間智坐在阿笠博士家弧形吧台前,阿笠博士就坐在她旁邊,他倆眼巴巴地看著景光:「……」
就差配個碗,邦邦敲碗了。
「我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就想綁架個廚師關在弧形吧台裡了。」她小聲對阿笠博士說。
雖然小聲,還是被景光聽見了,他板起臉:「我就只是廚師?」
「不是,當然不是。」
是很重要的人。
「你是不是掐著飯點過來的?」景光問。
她嘿嘿笑了兩聲,撓頭:「被你發現了。」
干飯人,干飯魂。
吃完飯,藤間智和諸伏景光單獨聊了一會兒。
諸伏景光收起笑意,認真地看著她:「我有一個請求。」
「你說。」
「如果可以,我能嘗試著扮成路易十四嗎?在你需要的時候。」
她看著他,有點愣。
如果有一天需要向組織證明她的無辜,那麼有一個替身比她自己煞費苦心制造卻總會留下蛛絲馬跡的不在場證明要有說服力多了。
只要兩個人同時出現,她的嫌疑立刻會被洗脫。
但她有點猶豫:「不過餅干十四在組織黑名單上……」
諸伏暫時脫離危險,還要隱姓埋名,才能擺脫組織後續的追殺,忽然又把他暴露在危險下,她有點不忍。
他輕輕回答道:「我如果怕危險,就不會進組織,你如果怕危險,就不會來救我。」
她抬眸看他,那雙明亮的藍眸安安靜靜地注視著她。
都是把命懸在刀尖上的人,多一樣危險和少一樣危險,有什麼關系呢?
她心裡有所觸動,伸手,像諸伏景光以前對她經常做的那樣,說:「抱抱。」
他笑著摟上她,把臉頰輕輕蹭上她的臉頰。
「餅干十四是因為你才有的。」她說。
說實話,藤間智是不喜歡易容的,她創造出餅干十四的契機就是蘇格蘭,當時看他有些黯然的模樣,忍不住就出手了。
「是因為你重新裝備的。」
在得知臥錯底後,藤間智曾一度有些失落,她只想做個純粹的打工人,有時甚至會殺紅眼,但蘇格蘭用好吃的把她掰回來了。
「是被你發現的。」
她從來沒有想過和別人分擔自己的重擔,但這個秘密猝不及防地被蘇格蘭發現了。
因此也會拼上性命保護你。
諸伏景光雙臂攬得緊了一些,他沒有說話。
你於我,亦如是。
「撲克牌找阿笠博士要就好了。」藤間智提到這個,她還有點不好意思:「之前幾張都是我做的盜版。」
諸伏景光卻注意到她話語間的一個詞,用微妙的眼神看著她:「你剛才說的是『餅干十四』對不對?」
藤間智表情凝固了。
……糟糕了,一時說漏嘴了。
他揪住她的臉頰往外扯了一下:「還瞞著我什麼?」
她被扯著臉頰,有些口齒不清地回答:「莫有了,莫有瞞著的了……」
諸伏景光笑了一聲,另一只手也揪上她的另一邊臉頰:「是因為當時你買的餅干裡面有十四塊小分包裝是吧?」
她逃也逃不了,別無他法地點點頭。
「你不要看我好欺負」,藤間智揉了揉自己被捏得有些泛紅的臉頰,「我會生氣的。」
他笑:「你快生氣,讓我看看。」
藤間智依稀覺得自己是眼瘸才會覺得諸伏前輩善良溫和又體貼。
他這分明是在逗小狗,呸。
她覺得要報復回去,非常嚴厲地敲了下桌子:「你要好好學習,不准偷懶,不准給餅干十四抹黑,我會的你全部都要會。」
景光嘆氣:「好,我知道了。這樣一看,分明是你欺負我更多。」
她:「……」
有時候想想,這個前輩還是不要算了。
…
那個路易十四又發郵件來挑釁了。
信息基地亂成一團。
信息組的蘇茲甚至找了個理由,從實驗室手裡把藤間智薅了出來,拉到信息基地。
他義憤填膺地指著屏幕上那封郵件:「這什麼人啊這!」
郵件上赫然寫著:【很抱歉又來打擾了,最近想換名字,不想叫路易十四了,麻煩把原來的備注名字改掉好嗎?換成什麼隨便你們,要好聽點的——還沒有想好名字的XXXX上】藤間智在一邊吃著卡樂比幸福黃油薯條一邊瘋狂點頭:這什麼人啊這!
哪有這樣的人啊!無理取鬧簡直!
……不過,很抱歉寫郵件的就是藤間智本人呢。
蘇茲在控制室裡亂轉,把那頭染了點藍色的頭發抓得一團糟,瘋狂輸出垃圾話。
「你有辦法順藤摸瓜嗎?」蘇茲問她。
她把薯條袋子放在一邊,認真臉看著蘇茲。
蘇茲滿懷期待地看著她。
她非常認真地搖了搖頭:「沒有。」
蘇茲:「……」
「沒有你在那裡詭異地停頓了五秒算什麼啊!」他簡直要抓狂了。
「我在咀嚼」,她解釋道,「嘴巴裡還有沒咽下去的薯條,這樣和人說話不禮貌。」
蘇茲顯然被她打敗了,癱坐在沙發上,雙手抱頭。
「小卷毛」,蘇茲直起身子,板著臉,「你這樣消極怠工一點都不好,給我轉動你聰明的腦袋瓜啊!」
藤間智:「我轉了,你不能勉強我。」
她的語氣在他聽來有點點委屈,他嘆了口氣:「你別給我擺爛!你這樣我告訴琴酒了哦。」
蘇茲剛說出口,就看到她從她那個薛定諤的口袋裡摸出了一袋蘇打餅干。
他暫時不太想說話。
信息組的蘇茲酒忽然就想明白了一個道理:就算對著琴酒,這位和琴酒傳緋聞的純麥威士忌,也是照樣能擺爛的,而且很可能對方還對她的擺爛感到非常受用。
「就這麼定了」,蘇茲看著她手裡的蘇打餅干,站起來,「那個二缺從此以後就叫『餅干十四』了。」
藤間智有那麼一點恍惚,差點以為自己暴露了,嘴巴裡還叼著一片餅干抬起頭來看他:「……」
意識到他指的是他給路易十四新取的名字,她懸著的心放下來。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最初那個名字啊。
蘇茲惡狠狠地敲鍵盤:「天王老子來了他也是餅干十四,這名字不改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景光的男媽媽度100%,白切黑度100%,互相依賴度100%,因此他的戲份要暫時少一點了,換成波本男媽媽了。
不過從此景光和小智將經營同一個賬號了,阿卡伊識別小智的臥底身份難度提高,將從其他方面著手。
第40章
雨季開始了。
從綿綿不絕的雨簾穿過,安室透把雨傘收起來,抖了抖水珠,掛在玄關的傘立架上。
「你回來啦」,藤間智剛好從客廳穿堂而過,左手一本書右手一個蘋果。
安室透喉結滾動,想對她說什麼,但又把話掖回去了,他嘆了一口氣。
……不要邊走路邊吃東西邊看書,小智。
他覺得面對這個後輩,他快要變成絮絮叨叨的老媽子了。
「我回來了」,安室透扯出一個勉強的笑。
走到她旁邊,他問:「最近又在忙什麼?」
他知道她在實驗室的臨時幫工期已經結束了,但這個小卷毛就是像個陀螺一樣停不下來。
藤間智把手上的書給他展示了一下:「我在准備考消防員。」
安室透臉上的表情有些許的僵硬,他聽得有些恍惚,重復了一遍:「消防員?」
……你還在組織臥底呢,清醒一點,小智。
她笑:「志願消防局。」
當然不是全職消防員了,不然那麼忙的日程和做組織任務衝突了。
藤間智補充道:「因為明面上沒有工作,日後在接觸警方時不好交待,所以決定找個閑職。」
安室透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置信,要找閑職也找比較正常一點的,做消防員也太引人注目了。
見他臉色有點古怪,她安慰他:「琴酒知道的,他之前就跟我提過的。」
安室透:「……」
可能是因為外面下雨聲音太喧囂了,安室透覺得自己聽力有點不太行。
藤間智合上手裡的書。
琴酒確實知道,琴酒聽說後還給了她好幾個眼刀。
琴酒之前確實提過,琴酒之前還責備她為什麼和消防員搶飯碗。
她一本正經地回復:「為了看起來像是個正義的市民。」
「我去廚房了。」走開前,藤間智還特意給安室透報備了一下。
而此刻剛進門的諸星大把淋得濕透的外套搭在臂間,聽到兩人的談話,在玄關駐足了一會兒。
志願消防員嗎?
…
晚間。
安室透敲開了藤間智的房間門,帶著一大盤水果,剛進門,他就看到她盯著果盤,眼睛蹭的亮了起來,仿佛紅外感應燈一樣靈敏。
他哧的笑了一聲。
他知道藤間智生活比較節儉,平常不太買水果,要買也只是買蘋果橘子這種最便宜的種類,因此特地帶了一些過來。
「謝謝,安室,要不要一起吃一起看小電影?」她提出了邀請。
安室透覺得自己的耳朵尖忽的紅了,他嚴重懷疑自己的聽力真的被這個纏纏綿綿的雨季折騰壞了。
藤間智見他不回答,搬過電腦來坐到他旁邊:「看,我的學生!」
安室透瞄了一眼屏幕,上面是一段錄像,看背景應該是組織的訓練場。
他在心裡默默嘆氣:也是,就這麼個小木頭,怎麼會想看那種東西。
……說到底是他自己思想有問題。
但提到組織,安室透也來了興趣,他湊在她旁邊:「你的學生?」
藤間智語氣間滿是驕傲,用手指著錄像中那個端起狙。擊。槍、生著一對明亮的貓眼的女性:「一周內狙。擊。成績達到1000碼,秒殺了基安蒂和科恩和卡爾瓦多斯。」
因為她不能趕到比試現場,水無憐奈聽說後,還特意叫人幫忙錄了下來,由於她本身是和電視節目主持新聞播報相關的,因此錄影設備和技術都很不錯,堪稱「小電影」。
「長得又好看,人還體貼!」藤間智繼續誇。
安室透拿起一顆草莓,塞進她還在叭叭叭的嘴,微妙地瞪了她一眼。
不要對組織裡的人那麼信任!
他算是看明白了,藤間智的小狗屬性太明顯,對她好的人,就算是琴酒,她也會真心誠意地去回報,並願意為他們付出。
這是她的弱點。
藤間智猛然被塞了一顆草莓,還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向身邊那個用眼刀刮了她一眼的金發青年。
她這才注意到他下頜線附近,棕色的肌膚上不知道為什麼貼著一張創可貼。
「你受傷了?」吃掉草莓,她問道,「要不要緊?」
安室透笑了一下:「刮了一下,沒什麼事。」
藤間智沉默,剛才還因為「有一個牛叉的學生」高漲的情緒沉下來,她有些悶悶地開口:「安室,你別那麼忙,晚上多睡覺。」
她知道這個前輩每天奔波,經常睡眠不足,有時候一天睡兩三個小時。
安室透看向她,同樣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你也別那麼忙。」
他知道這個後輩每天從早晨到晚上勤勤懇懇地像只小螞蟻,堪稱爭分奪秒第一人。
微妙的默契讓兩個人都頓了一下。
沉默地一起看了一會兒小電影,安室透忽然又開口:「你的小金庫……」
安室透早就想提這件事了。
他雖然算忙,但起碼花組織的錢大手大腳,毫不肉疼,生活水平中上。但這個家伙省得要命,恩格爾系數90%,聽說是把錢都存下來了,以至於現在還像個小難民一樣摳摳搜搜的。
他看不下去了。
藤間智下意識地繃緊了身子,她警惕:「我的小金庫怎麼了?」
不會有人懷疑她的小金庫了吧?
安室透笑了:「你別緊張,我又不會搶你錢。」
她:「……」
「你存著小金庫打算做什麼?」
她有點為難:「……」
見她不想回答,他也沒有強求,笑著把話題扯開去:「我就隨口一問,水無憐奈……」
「我只能悄悄告訴你。」她開口道。
他一愣。
她願意告訴他,向他傾吐,他是始料未及的。畢竟波本是個秘密主義者,而純麥某種程度上也是個秘密主義者,什麼事都往心裡掖。
沉默、有主見甚而有點一意孤行,這是藤間智。
誠然,安室透是在意的。之前他還為自己不清楚她和景光之間瞞著他有秘密而意亂了好一陣子。
他知道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很多時候都有獨特性和排他性,但還是因為這件事失落了好久。
她湊在他的耳邊,小聲嘰呱、簡單講了關於小金庫,也就是小智基金。
之前,小智基金中有一部分給前輩存的錢用去馳援諸伏了。諸伏景光身份暴露的當兒還不便聯系公安,身上又身無分文,雖然寄住在阿笠博士家,但也需要錢。
有一部分錢存著是給自己的,還有一部分是給安室透存著……
都是防患於未然的舉措。
「啪」,腦袋上挨了一記輕輕的打。
「不用給我存。」安室透佯作惱怒。
藤間智:「……哦。」
理是這個理,但是怎麼好多人都喜歡敲她腦袋呢。
「對我來說重要的人就只有那麼幾個」,她解釋道,「所以存起來還挺快。」
他的心忽然像被一只手扯了一下,撇開眼神。
進入組織臥底,必須擁有最少的親友圈,景光還有一個哥哥,而他雖然是孤兒,好歹還有警校的幾個朋友。但好像她的整個生命裡,只有這麼幾個重要的人,還是現在認識了他們才加上去的,真正的孑然一身。
「……別委屈自己。」他的語調聽不出起伏。
藤間智笑:「沒委屈自己,我吃得可好了。」
安室透氣極反笑:「沒委屈自己的話,明天就去買新襪子!」
她低頭。
果然,條紋棉襪上破了個洞,探頭探腦地鑽出個腳趾頭來。
……她怎麼說有點涼颼颼的呢。
……
安室透覺得自己絮絮叨叨的老媽子屬性沒辦法救了。
他恨不得立刻拎起這個小卷毛,帶她去街上溜一圈,讓她見識一下組織最會報銷的波本威士忌的手段。
但安室透知道不能勉強她,他只能——
伸出罪惡的魔爪,怒搓卷毛頭。
…
他從藤間智的房間裡出來,順手帶上房間門,正好和諸星大對上視線。
諸星大似乎也正要去找藤間智,他面無表情地看了安室透兩秒,把手抄進兜裡,轉身走了。
安室透早就想警告這個不知好歹的家伙了,叫住了他:「我們已經確定關系了,你最好少動歪腦筋。」
說這話的時候,他心裡有點虛,但還是冷笑著說出來了。
畢竟現在蘇格蘭不在她旁邊,沒辦法幫忙防著諸星大這只不懷好意的狼。
只能先把那個小卷毛蓋上「波本」的章。
諸星大停下腳步,背對著他,沉默了兩秒,雲淡風輕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
雨季就是這樣,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晴天,一轉到下午,又開始下雨。
門窗、屋頂上雨聲嘈嘈,細細密密地滴落。
諸星大走進一家咖啡館躲雨。
他出門沒有帶傘的習慣,平時下毛毛雨都直接淋著雨。
雖然是日英混血,他這點卻和很多歐洲人很像,下雨下雪不喜歡打傘。他那個波瀾不驚的性格,就算淋著雨都是雙手插兜,慢悠悠地穿過雨幕。
然而今天的雨有點大,他不得不進咖啡館避雨。
鄰座的兩個女孩正在小聲說話,似乎是一個女孩正在安慰另一個失戀的女孩,失戀的女孩帶著抽泣的聲音講述自己的心情。
「……我從出生到現在是第一次那麼喜歡一個人,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喜歡他,就是覺得他哪裡都好。雖然知道這樣不對,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嘛……」
那個安慰她的女孩說道:「不要這樣,幸子,不要自討苦吃……」
「可是我要到哪裡去找另外一個他嘛,嗚嗚嗚嗚誰願意自討苦吃啊,要是能找到替身我一萬個高興呢,可是……」
聲音不大,融在滴滴答答砸在咖啡店玻璃窗的雨聲中。
諸星大交疊著雙腿坐在雙人桌的一側,那些話一字不漏地溜進了他的耳朵。
像花一樣蔓生在玻璃窗上的雨水緩緩落下,咖啡館裡微黃的燈光將他英挺的側臉映在玻璃窗上。
他側頭朝外面望去,正好看到劈劈啪啪的雨幕裡,一個穿著透明雨衣的鬈發姑娘站在路邊,微微彎著腰,在把停在路邊的一連串倒地的自行車一輛一輛扶起來。
能省吃儉用為欠債無數的諸星大存錢的、能豁出性命去救別人的、一個志願消防員。
他喉結微動。
站起身,走出咖啡館,穿梭過密密的雨簾,來到她身邊時,她旁邊卻已經有一個人了。
水無憐奈一邊給她撐著傘,一邊幫她把剩下的自行車扶起來,兩人正在說話。
「誒,諸星大?」藤間智抬起頭,注意到了他。
那個身材俊佻的男人站在雨中,沒有雨傘,沒有雨衣,一雙綠眸眼神古怪地看著她。
「和波本分手,做得到嗎?」他聲調平緩地問。
「哈?」這回藤間智和水無憐奈兩個人都同時愣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1.智(愣頭愣腦):等等我什麼時候和波本變成了男女朋友?
水無(眼神復雜):這年頭的小三都這麼囂張了是吧?
2.我不知道你們比較喜歡看感情線還是劇情線,總之現在兩者並重,感情線就比較那啥一點,劇情線比較沙雕一點。
感謝在20220103 22:47:29∼20220105 01:19: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君鳶 10瓶;葉仲秋 8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1章
路邊咖啡館和小店中的橙黃燈光映照在濕漉漉的馬路上,光線被淅淅瀝瀝的永恆的雨簾所分割。
藤間智露出一個極度困惑的表情。
他是什麼意思?……反正先模棱兩可地回答好了。
於是她回答道:「都照你意思來,要不先去避個雨?」
她說照他的意思。
諸星大本來有些亂的目光頓時平靜下來。
堆滿了積雨雲的天空下破碎的雨幕像萬花筒一樣四散著,路邊店裡折射出來的橙黃色燈光讓街景呈現出柔和的模糊。
蜂蜜色的馬路,蜂蜜色的雨簾,蜂蜜色的她。
……
他走後,水無憐奈忍不住問了一句:「真的要和波本分手嗎?」
藤間智麻木地回答:「那個,我從來沒談過戀愛。」
水無憐奈表情逐漸嚴肅。
……黑麥,可能有點腦子上的毛病。
出於善意,水無憐奈還是提醒她:「純麥,要小心黑麥,離他遠一點哦。」
藤間智點點頭。
聽說接下去她要去松本清,水無憐奈笑道:「剛好我今天休假,可以陪你一起去,順路也買點。」
還沒到松本清門口,藤間智拿出手機,翻了一下備忘錄。
嗯,是來買襪子的不是來買零食的,別忘了。
安室透總是覺得她節儉過頭,其實她並沒有,她真的只是忘記了。
如果在座的各位有這樣的體驗:進了食品區就迷失在五光十色中再也出不來,出來後要麼忘記自己本來是來買什麼的,要麼就是沒有地方再塞更多的商品了——或者說,打開淘寶就迷失在亂七八糟的商品頁面,忘記了本來要買的生活必需品,安慰著自己下次那玩意兒下次還可以買,這個錯過了就沒地兒找了。
那麼恭喜你,獲得「藤間智偏科型節儉卡」一張。
「襪子襪子襪子……」她徑直朝生活用品區走,水無憐奈跟在她後面。
不料變故橫生,途中藤間智被貨架上的小妖精吸引了。
「是新出的味道。」她停下來,目光落在海綿蛋糕上。
「襪子別忘了。」水無憐奈笑著提醒。
「好的」,藤間智頗有些心虛地點頭,拿了新口味的海綿蛋糕放在購物籃裡,步伐堅定而決絕地朝生活用品區走。
在通往襪子貨架的途中,可謂荊棘叢生。
「草莓味的除臭劑……」
她蹲下來。
「襪子。」水無憐奈繼續提醒。
她感激得要命,回頭朝她笑:「謝謝。」
水無憐奈走到她旁邊,玩笑似的把手遮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眼睛不要那麼忙。」
她笑。
……
回到安全屋,藤間智終於和安室透提了那個「莫須有的分手」。
安室透一臉被重型卡車碾壓過的表情,問:「他還說什麼?」
她搖頭:「沒有了。」
諸星大莫名其妙地來了這麼一句。
兩人沉默地對坐。
那架勢仿佛是小女生放學回家來跟家長告狀,說班上有個奇怪的男生經常扯她辮子。
安室透最後還是不准備承認是自己給挖的坑,把一口大黑鍋「哐啷」甩給了諸星大:「……小智,你要小心黑麥,他可能有臆想症。」
她點頭。
…
「得臆想症的」黑麥威士忌很快就收到了來自藤間智的關懷。
她發短信給他:【黑麥,你什麼時候有空?我請你吃飯。】收到短信的諸星大一怔。
窗外劈啪的雨聲小下來,溫溫柔柔地落在玻璃窗上。
回轉壽司店。
因為雨季的緣故,外面一直都是纏纏綿綿的雨聲,襯得店內格外溫暖干燥,外頭鉛色的天空也讓店內的燈光顯得格外明亮。
諸星大把傘收好,將還往下滴著雨水的傘放在店門口的雨傘架上。
藤間智以為諸星大出門會帶傘,結果他沒有,只有她帶了傘,只好兩個人一起撐一把傘過來。
傘下的世界小小的一方,兩個人挨挨擠擠的,最終還是諸星大摟住她,撐著傘過來的。
在潮濕的空氣裡,緊挨在一起的身體交換著溫度,頗有些發燙的意味。
雨水打在傘面上的聲音很大,但不妨礙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又或許,是感覺到,透過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感覺到的呼吸聲。
藤間智認真臉:「以後出門要帶傘,不要淋雨,會變傻的。」
針織帽吸水性那麼強,吸滿了雨水的帽子壓在腦袋上,這不能整出個腦袋進水嗎?
諸星大淡淡地應了一聲。
他有點摸不透她是什麼想法,又為什麼忽然約他。
他說出那句話,只是……
在回轉壽司店的小隔間,她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他:「給你。」
好幾個碟子相繼在座位旁邊的傳送帶上停下來,這是他們點的菜。
而下方的傳送帶上則慢慢地在旋轉著提前准備好的蓋著蓋子的壽司碟子。
「要拿這個嗎?」她轉頭問,想了想她也總不能老是問他這個要不要那個要不要,好像人家自己沒手似的,便把話術換了:「你湊過來一點自己拿。」
諸星大靠近慢慢轉動的傳送帶邊,眼睛卻盯著她看。
「看我干嘛?看碟子。」
壽司每一份碟子上只有兩個壽司卷,正好一人一個分著吃。
烤芝士三文魚,芝士很香。炸蝦壽司,蝦肉去哪了?鰻魚壽司鹹鹹甜甜的。蟹黃壽司,好吃——這是藤間智的全部感受。
沒看他,看了他一眼,沒看他,沒看他,沒看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沒看他,沒看他——這是諸星大的全部感受。
「三十二個碟子」,她看了一眼界面,「再拿三個碟子就可以湊齊七次抽獎機會了。」
於是又多拿了三個碟子。
「撐嗎?」她問道。
總算跟他講話了。
諸星大笑了一下:「還好。」
她看著他微微揚起來的嘴角,也笑起來:「你過來抽獎。」
兩人擠在屏幕前,看屏幕上的小人投籃。
「bingo!」機器下方滾出來一個扭蛋,打開扭蛋,是一個哆啦A夢的鑰匙鏈。
「我不需要鑰匙鏈,你拿著」,諸星大說。
藤間智很想說她也不需要,但考慮到眼前這位可能有臆想症的黑麥威士忌的心情,她硬生生把話掖了回去,點頭。
藤間智知道自己運氣很不好,嘗試了一次果然是失敗的,於是把抽獎機會全部交給諸星大了。
諸星大運氣確實不錯。
「bingo!」屏幕動畫中,小人套圈成功套中。
「bingo!」小人成功躍過了小河。
……
六個扭蛋中,有兩個鑰匙鏈,一個宇航員胸針,一個貓咪手機支架,一個假面超人小手辦,還有一包水果爆漿糖。
藤間智抱著一大堆小物件,有些無奈。
「你要什麼?」她問。
他緩緩抬起眼簾,那雙雨後森林似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她。
回轉壽司店外,雨還是很大,涼風游蕩著。
「純麥」,諸星大開口,平靜而篤定,「不准談戀愛。」
「啊?」藤間智懵了。
他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張紙,放在她面前。
【訓練項目:MMA格鬥,狙。擊,水下作業訓練,抗審問訓練,跟蹤與反跟蹤……】「我向Gin申請過了,你的這些訓練都歸我管。」諸星大平淡地陳述道。
這是他能想出的最好的辦法:既能把她鎖在身邊,又能借此機會暗中感化她。
——還斷絕了她任何戀愛的可能,使他不至於煩躁分心。
作者有話要說:
【秀一小劇場:自私而無理的心願】
以下是赤井秀一的心願:
詛咒她不會喜歡上除他以外的別人;請賜給她堅定的意志,寧願她一輩子都是塊木頭,也請她不要對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一個人動心。
接下來是甜甜的小蜜月期,學霸談戀愛就是要一起學習一起努力一起前進,然後雙雙考入清華北大(班主任表情復雜)。
感謝在20220105 01:19:30∼20220106 23:44: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央未及其 10瓶;源 5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2章
藤間智很想感謝黑麥,甚至高興得想猛地抱上去,畢竟那是她想學好久的技能,但是理智阻止了她。
她覺得有詐。
諸星大人是很好沒錯,但沒有人毛遂自薦要給人當教官的吧?當教官是組織裡最沒前途的職業了 ,工資少不說,學生出問題還會懷疑到你頭上。
她的確是很喜歡黑麥沒錯,但她始終沒忘記他是組織裡的人,也沒忘記他有秘密這件事。
她臉上的高興表露無遺,回去的路上也都沒提這件事。
直到他們在安全屋的地下室開始「審訊和反審訊」的教學時,她才提出來。
在模擬審訊的幽暗環境中,強光打在兩人臉上。
「打燈光是一種心理行為,目的是讓犯人產生恐懼和緊張感,他的一切微表情也會收入審訊者的眼中。」
……
藤間智雙目緊盯著對面那張被燈光照得愈發冷白的臉,他的綠眸在燈光下如假寐剛睜眼的狼一樣帶著一些漫不經心。
「那麼你呢?為什麼會這些?」在模擬審訊中,她忽然開口道。
這些特工才有的技能,你諸星大為什麼會?
在逃特工麼?
諸星大扯了扯唇角,視線也緊抓在她的臉上,她那雙玻璃色的眼睛在燈光下愈發通透。
「你能學,我不能學?」他笑了一聲。
她不說話。
實在是諸星大各方面都有些拔群得過分了,在組織成員中只有琴酒與其相當,就連波本和蘇格蘭都要差上一些。
幾乎讓她產生了「諸星大是特工」的錯覺。
離開地下室,諸星大伸手,撫上她的頭:「頭疼嗎?」
「有點。」
長時間待在模擬審訊的環境中,勢必對身體產生影響。
那只大手在她的太陽穴附近用拇指輕柔地轉著圈,帶著繭子的粗糙指腹按壓著。
他看著她,手上的動作慢慢地緩下來。
有些時候覺得眼前這個鬈發姑娘仿佛不是血肉之軀,她的身體裡好像裝了程序,一經激活就能無限升級,日夜不休地變強。
只有這些時候,才會感覺到她的脆弱,仿佛玻璃一樣,好像手上一用力——
就會碎掉。
她感覺到太陽穴上他的手忽然停下來的動作,抬眸看他。
四目對視間,房間裡嘀嗒的鐘聲格外清晰,好像是雨季落在窗玻璃上的點滴,秒針嘀嗒,嘀嗒,嘀,嗒。
……
如果,只是單純的教官和學生的關系就好了。
…
「黑麥是我的教官,我是水無憐奈的教官……」藤間智喃喃。
……那黑麥不就是水無憐奈的祖師爺?
她也不是偶然才想起「教官」這件事的,實在是因為捅了婁子,被琴酒發配去了訓練場,從臨時教官「升職」成了正式教官。
「純麥威士忌,Malt,立志做最難的任務,升最快的級,捅最大的婁子。」基安蒂這麼開了一句玩笑。
藤間智稍微有點委屈。
其實沒有捅最大的婁子,就是趕任務遲到了而已。
事情是這樣的,琴酒在做某任務時,緊急需要一個黑。客破解對方的系統防火。牆,臨時聯系她的時候她正在吃飯,匆匆放下飯碗趕過去。
途中電車上發生了殺人案件,又恰巧遇到前鄰居工藤新一破案,電車上排查嫌疑犯,耽擱了一會兒,趕到琴酒那裡時遲了十分鐘。
琴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
但是第二天琴酒就找她談汽車的事情了。
「明天去提車。」他臉色很不好看。
她點頭的同時,又小心地袒。露了自己的野心:「Gin,除此之外,我還想買直升機,我正在攢錢。」
他銀色劉海下的雙眸瞥了她一眼。
藤間智看上了琴酒的直升機,她的小智基金一直在為直升機存錢,她開過一次就對它念念不忘。
她超愛它的:直升機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交通工具。
琴酒盯著她看了兩秒,然後哼了一聲:「……隨便你。」
「志向遠大的純麥威士忌不僅要升最快的級,還要開最酷的通勤工具。」基安蒂再一次開玩笑。
藤間智對這句玩笑話相當受用,這就是她的目標。
然後基安蒂笑著補了半句:「領最低的工資。」
……
藤間智面無表情地抬頭望天,才不是,才不是呢。
今朝她領兩份工資(這是現實),過幾天通過消防員考試就領三份工資(雖然志願消防員工資低得可以忽略不計),隔一些日子她去隔壁組織臥底就領四份工資(這是期盼),再隔一些日子(這是夢)……
咳咳,扯遠了,回到提車,她提的車型還是和上次一樣,黑色馬自達。
就這樣,因為遲到而捅了婁子的藤間智正式變成了教官,她倒是很樂意,畢竟荒郊野外的新人訓練場附近有她心愛的便利店。
純麥威士忌最近的生活很平靜,在「做教官——做學生」的模式間搖擺。
…
雨季過後就是盛夏。
藤間智從訓練場回來。
「香草巧克力和夏威夷果碎冰激凌,謝謝!」少年在櫃台付了錢,從店員手中接過兩根冰激凌卷,一手一個,邊走邊吃。
注意到有人在看他,黑羽快鬥抬起頭,看向那個人。
那個正在看他的鬈發姑娘笑了一下,朝他搖搖手,走開了。
黑羽快鬥愣了一下。
趁著暑假,他和青子過來多羅碧加樂園玩,順便調查一下那個新年送打折券的「姐姐」。
看著那個離去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有種奇怪的預感。
青子還在等著他。
黑羽快鬥也快步離開了冰激凌店。
…
藤間智折回冰激凌店,買了葡萄柚子味的冰激凌後才慢悠悠地離開。
盛夏的光線有些猛烈,她眯著眼睛,忍不住伸出手臂擋在額前,擋去一些陽光。
轉彎進入陽光被密密的樹蔭擋住的涼爽的林蔭道,旁邊是醫科大學,雖然是暑假,但今天好像有什麼活動,學生三三兩兩地走在路邊。
「……畢業儀式,開放食堂……」
在眾多熙熙攘攘的對話裡,她的耳朵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詞:食堂。
站在林蔭道,葡萄柚子味的冰激淋已經吃完了,她忍不住看著那些來來往往的學生們。
他們有說有笑,臉上洋溢著盛夏的陽光,好些都在討論最近的實習工作。
陽光透過密葉篩下來的光線斑斑駁駁地飛滿整條路,像萬花筒一樣旋轉著。
在抬頭可見的一角瓦藍色的天空裡,偶爾盤旋著幾只鳥。
她駐足的片刻,諸星大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靜靜地看著她。
是在懷念嗎?他想。
抑或是在後悔?他想。
藤間智感覺有點餓了。
……很久沒吃食堂了。一堆學生中,她肯定是最會打飯的那個。
「要去我們的食堂試一下嗎?」忽然,有人在她身邊停下來,問。
藤間智轉過頭,看到之前在藥店遇到過的那個身形瘦弱、形容漂亮的男生站在她旁邊,臉上帶著笑意。
「誒?真的開放?」她驚訝。
淺井成實笑了一聲:「因為畢業儀式推遲到今天舉行,所以……」
他還沒說完,有人按住了藤間智的肩:「跟我來。」
淺井成實看了一眼那個忽然走過來的身材高大、面容俊美卻眼神凶惡的男子,沒有說話。
「抱歉,我想我要離開了」,她對他說。
淺井成實無奈地朝離去的兩人揮了揮手。
淺井成實本來是不想和陌生人說這些的,但上次她隨手送了一點小零食給他,他又正好看到她孤零零站在這裡看起來挺落寞的,就上前問了一句。
……算了,他連自己父親的死都沒調查清楚呢。
…
諸星大忽然把藤間智叫走,告訴她,雨季過去盛夏來臨,他們要開始水下作業訓練了。
「哦。」她有點蔫蔫的。
「餓嗎?」他問。
她點頭:是餓的,餓得心力交瘁,本來就快進去大學食堂吃一頓了,忽然被黑麥拉走,心情別提有多沮喪了。
「那就先去吃飯。」諸星大拉起她的手就走。
「紅燒肘子。」她拽了拽他的手。
諸星大笑了一聲,把她的手往他那邊又是一拉,將她拉近了些:「走吧。」
中華料理店「七膳」。
她的接頭人關口麻世今天剛好也在店裡打工,見到她,頗有點驚訝,臉上擺著「歡迎光臨」的營業笑容,暗地裡偷偷拿警惕的目光看藤間智旁邊的那個男人。
夏天還戴針織帽的大潮人,一頭飄逸的長發看起來就不像是好人,外表是俊美的混血兒,奈何面相太凶,尤其是眼神,妥妥的狼。
看那個男人看小智的眼神,關口麻世心裡一陣陣替她緊張。
試問有豬要拱你家小白菜,應該怎麼辦?
藤間智覺得她的接頭人麻世前輩很奇怪,她的表情實在太怪了,一面像是冷著臉,一面又像是在禮貌地微笑。
「沒有紅燒肘子了。」麻世微笑。
「沒有生煎包了。」麻世再次微笑。
「沒有鍋包肉了。」麻世微笑三連。
然後麻世看到了藤間智微微失落下去的眼神,聽到她小心翼翼的問話:「連西紅柿雞蛋蓋飯都沒有了嗎?」
……算了。
麻世在心裡抹淚。
小白菜看起來太可憐了。
「除了這幾樣,其他都有。」她勉強撐著微笑。
上菜後,麻世時不時會用眼神瞄一眼那邊的那對人。
小智在好好地吃飯,嗯,很好,不要給那個人眼神。
再看那個男人,眼睛往哪兒放呢?人小姑娘就那麼下飯?!
「麻世」,一起工作的服務員悄悄懟了懟她,「你好像怨婦哦。」
麻世:……誰像怨婦了。
…
水下作業主要是學習潛水。
諸星大在安全屋的客廳,在波本要殺人的目光中,平靜地訂了去衝繩島的機票。
安室透當晚就和琴酒請假,剛巧衝繩那裡也有相關任務,他就連夜訂了機票和酒店。
居心叵測的黑麥,做教官是什麼目的別以為他不知道。
果然,當安室透趕到衝繩島的新原海灘時,剛巧碰到這樣讓他差點心梗的一幕——
藤間智帶著有些為難的表情看著諸星大:「真的要先練習幾天游泳嗎?不能直接潛水嗎?」
諸星大短袖襯衫半敞著,露出好看的凹痕和分明的肌肉線條,以及隱隱約約的肌肉塊,仔細看的話,在鎖骨處還有一些細沙。
他回答:「對。」
藤間智「哦」了一聲。
如果她仔細一點的話,會發現他耳朵尖的紅。
剛換好衣服過來沙灘上的安室透後槽牙咬緊了。
色*誘不夠,還要潛*規則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透子:你就是想看她穿泳裝!你個l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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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衝繩的藍像溫和的行星之光,純粹而深雋。
像夏日汽水一樣活潑的女孩子們在沙灘上毫不羞怯地展露自己美麗的身體,在淺海區拋玩著球,或坐著小皮艇,或互相潑水嬉鬧。
天空的藍色和海水的藍色拼接在一起。
…
安室透緊跟著藤間智:「不行,這件不行。」
「那件也不行。」
泳衣店的女店員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那個金發黑皮的青年。
……哇塞,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不許女朋友穿這個穿那個的直男癌啊。
走過色彩斑斕的貨架,藤間智倒沒啥感覺,她覺得這些都差不多,還不如她剛才穿的那個橡膠潛水衣。
她以為一上來就教她用水肺系統潛水,結果到了沙灘上才告訴她要先練習游泳?
「沒有連體泳衣嗎?」她問。
「沒有正常一點的泳衣嗎?」安室透問。
兩個人異口同聲。
泳裝店店員嘆氣:「那些泳衣基本上很少人買,所以都藏在倉庫裡,跟我來吧。」
誰來衝繩正常游泳啊?大家不都是來拍照玩水看美女帥哥的嗎?
最終安室透幫她拿了一件無袖平角式分。體泳衣。
泳裝店店員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嗯哼,雖然是直男癌,但不妨礙他還有一顆老。色。批的心啊,明明有長袖連體泳衣,偏偏要給女朋友選無袖分。體泳衣。
不過也是了,女朋友身材確實有夠好,無袖上衣勾勒出來的雙臂肌肉線條流暢好看,腹部的馬甲線和背部線條都在露得恰到好處的上衣下一覽無余,腿也是,小姐姐……
泳裝店店員忍不住揚起嘴角露出姨母笑。
……小姐姐要是穿比。基尼就更好了。
…
沙灘上,白沙一望無際。
諸星大站在旁邊,表情冷漠地看著他們。
安室透正坐在沙灘墊上,囑咐要下海的藤間智:「每次都要好好塗防水防曬霜,不然——」
他轉頭去看,剛好看到一對少年少女走過。
「不然就會變成他那樣。」安室透小聲地把防曬霜遞過去。
那對少年少女中,那個黝黑的少年猛地轉過頭:「……」
你禮貌嗎?
「平次,你在看什麼?」少女問道,好奇地歪頭來看。
「喂,我的膚色是遺傳的啊!」帶著大阪腔的少年忍不住說道。
「真抱歉」,安室透歉意地微笑,「我說的是我自己。」
黑巧克力色兒的少年和焦糖色兒的青年對視。
「有點像奧利奧……」藤間智忽然笑道。
她指的是黝黑的少年和分外白皙的少女這一對站在一起,有點像奶油夾心的奧利奧餅干。
「……」
這孩子怎麼又餓了?
膚色雪白的少女笑出聲來。
「姐姐,你塗防曬霜夠得到背部嗎?我來幫你。」少女把手裡的皮球塞給黝黑的少年,笑著走過來。
「謝謝。」
安室透放下心來。
他本來還想著自己上手幫她,但既然有女孩子幫忙,那就讓女孩子來吧。他又不是諸星大那樣的流。氓,什麼都想揩點油。
想著,他冷下臉來,看了一眼旁邊表情冷漠的諸星大。
「我叫遠山和葉」,少女的手柔和地在她的後頸和肩背等露出肌膚的地方推開防曬霜。
「藤間智」,她回答道。
和葉:「藤間桑鍛煉得很好呢。」
細膩的肌膚觸感、恰到好處的肌肉彈性、流暢明朗的線條,唔唔,手感真好。
「謝謝誇獎」,她笑道。
站在一邊的服部平次和諸星大、以及坐在一邊的安室透非常有默契地看著少女嬉玩似的用手在她的肩背處輕戳了戳,又摸了摸,陷入了死寂:「……」
服部平次:……我的和葉在對別的女生動手動腳。
安室透:……她被女孩子揩油了應該怎麼辦。
諸星大:……
…
「我到稍微深一點的海域去」,藤間智道。
諸星大點頭表示許可,一步步從沙灘下走入淺海。
安室透不放心,最終還是脫了襯衫跟著下海了。
「不一定要黑麥教」,安室透潛到她旁邊,金色的頭發濕漉漉的,「我也可以教你技巧。」
簡單的游泳她會,但是有些鳧水的技巧她沒有接觸過,就算是潛水……他也可以教,不必假手於人。
旁邊的諸星大忽然開口:「你沒有資格。」
……
誰沒有資格?!
安室透火氣一下子冒上來,但又不好發作。
他默默地跟在兩人後面,胸口那股悶氣越來越堵。
藤間智中途回去吃了點東西,又去附近的商店裡買了一些吃的繼續囤著,回到沙灘上,看到兩個正在等她的男人臉色都有點怪。
她奇怪地問了一句:「沒事吧?嗆水了麼?」
「沒事。」
「沒事。」
安室透很順手地從她手裡拿過一塊奧利奧:「你還真去買了奧利奧?」
藤間智:「是啊,忽然就想念奧利奧了。」
……不遠處的服部平次忽然打了個噴嚏。
誰在念叨他?
傍晚,回到酒店,拿出酒店房間卡開門時,藤間智發現她的隔壁房間,正好一邊是黑麥,另一邊是波本,她有點驚訝地笑道:「波本,好巧你住在旁邊誒。」
安室透笑了一下。
能不巧嗎?他就是故意的。
等一起吃完晚飯,藤間智回到房間,過不多久房間門被敲響了。
她開門,是安室透。
安室透給她帶了一點夜宵,並表明可以教她一些潛水的理論知識。
她發現安室透好像剛和什麼人打過架似的,皺著眉頭問了一句:「波本,你和人打架了嗎?沒事吧?」
安室透笑:「沒事,我來衝繩是有任務的,任務而已。」
……和黑麥打了一架,不,交手兩次。
他知道黑麥格鬥很強,但他還是低估了他,有些落下風。
「理論知識我自學就行了,安室你還是早點去休息」,她伸出手去抱他,「給你一個抱抱,晚上有個好夢。」
他紫灰色的瞳孔有些散瞳,心跳有些不規律地接受了這個擁抱。
…
水肺潛水重要的是水肺系統的使用,但整體來說,對裝備的控制和調整以及下潛時的技巧、緊急狀況時的措施都比較簡單,藤間智很快就掌握了。
帶著水肺系統一直下潛到較深海域的海底。
像是在另一個星球,與魚類一起浮游,微微擺動腳蹼,漂浮在海底的蔚藍中,珊瑚礁和小醜魚顏色絢爛。
她轉頭看,黑麥一直在旁邊跟著她,滲透進海水裡的陽光變得極其柔和,落在他身上。
「水下作業最多的就是潛水救援。」上岸後,諸星大淡淡地、貌似漫不經心地提了一句。
諸星大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他會成為純麥威士忌的教官,並不是想親手養成一個惡魔,而是希望……
「消防員也要進行潛水訓練」,她回答道,「我會很認真地對待。」
他愣了一下。
衝繩的藍很溫和地包圍著沙灘,一聲一聲的浪潮安安靜靜地拍打著。
他想,他應該是做出了一個正確的選擇,至少FBI潛入搜查官赤井秀一還比較冷靜自持,沒有讓自己陷入漩渦,至少他還可以懷著一點微渺的希望,看著她一點點洗去黑色。
「去淺海浮潛一會兒」,他說。
浮潛不需要水肺系統,只需要面鏡、蛙鞋和呼吸管即可,相對深潛也比較輕松。
「好,我吃點東西先。」藤間智回答。
傍晚的霞光落下來了。
浮潛回來的藤間智探出水面,在淺海區站定,然後摘下面鏡和泳帽,將束縛已久的頭發從泳帽裡釋放出來,總算不感覺那麼悶了,她「呼」地松了口氣。
太陽剛好沉了一半,大片大片的霞光鋪在海面,深藍色的天空如同打翻的墨水,浸染著海面和落霞。
諸星大看過去,她站的位置海水剛好沒過胸口,露出肩膀,一頭鬈發散下來落在肩頭,身後的天空渲染著深藍、紫紅和檸檬黃,光線打在她的身影上,晶瑩的薄薄的海面跳躍著光點。
仿佛一條小美人魚。
他有些恍惚。
一步步朝她走過去,她也正一步步朝著岸邊走過來。
走到對面時,藤間智笑道:「黑麥教官,你真的好漂亮哦。」
夕陽的光輝正好打在諸星大的臉上,將他英俊深邃的臉龐染上玫瑰色的陰影,渲染得格外溫柔而煥發。
他一滯。
拍打在沙灘上的海水帶著晶瑩的沫子和來自深海的回聲。
伸出手捧上她的臉,他落下了一個海水味的鹹鹹的吻。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秒:冷靜自持的FBI潛入搜查官恪盡職守,沒有在談戀愛。
下一秒:冷靜自持的FBI潛入搜查官師德被狗吃了。
智:我只是誇了他一句漂亮而已?
感謝小天使冰糖葫蘆的營養液!
第44章
很巧的是,那一幕發生時安室透並未在場。
所以當三個人搭乘同一班飛機從衝繩島回到米花町時,氣氛忽然變得尷尬了。
以前只有黑麥和波本之間氣氛尷尬,現在純麥和黑麥之間、純麥和波本之間、黑麥和波本之間,都彌漫著古怪的氣氛。
仿佛多角戀現場。
「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安室透私下找藤間智,問。
這幾天他總覺得小卷毛有點藏藏掖掖的,看到他又有些欲言而止的意味。
不會黑麥在衝繩島上……
他整個人像聞到毒。品的警犬一樣警覺起來。
上次在乘鞍岳放他們兩個獨處,就發生了「鑽被窩」的事,這回在衝繩島這樣一個浪漫的地方,難保黑麥不會……
藤間智也在猶豫。
事到如今她還能感覺不到嗎?都親親了還會不知道黑麥的意思嗎?
她又不是傻的。
這幾天她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她要對黑麥用honey trap嗎?她應該騙黑麥感情嗎?
騙感情是特工的技能之一,她雖然沒修過這個課,但好歹還是有所耳聞。
但是黑麥這幾天對她的態度很冷,煙癮也比以前大了好多,讓她摸不透他腦子裡在想什麼。不,說錯了,仿佛瞎子的她從來連個門堂都沒摸到過,只覺得黑麥的心眼跟他的頭發一樣烏漆麻黑的,怎麼都看不透。
男人心,海底針,看來是時候去學點行為分析學了。
現在安室透問她這件事,她又有新的煩惱了:要告狀嗎?要向前輩打小報告嗎?
安室透見她有點煩惱的樣子,語氣嚴厲了一點:「他對你做了什麼?」
「我沒有跟你打小報告的意思,那個……就是親了一下。」
……他刀呢?!
既然都說出來了,也不妨把另一件事攤明白,她補充道:「安室,我應該去騙他感情嗎?」
……
安室透緩了一下心情,平復呼吸,斬釘截鐵:「不能!」
還騙黑麥感情?要真去對黑麥用蜂蜜陷阱的話,被吃干抹淨的絕對是她自己吧。
為了強調,他還特地惡狠狠地加重語氣:「絕對不准去!」
藤間智點點頭:「也是,想想還挺過分的。」
利用別人的真心什麼的。
……對那種缺大德的人渣,過分?
安室透差點想出口反駁,但再一想,她這樣想也算是阻止她采取honey trap的行動了,算了,反正也算達成目的了。
想想還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安室透就覺得心累,安全屋一點都不安全。
說實話,作為公安臥底他不應該整天為另一個臥底操心,但……他看了一眼正在一顆一顆剝著葡萄的藤間智。
或許在不久之前,就不止是前輩後輩的關系了吧。
…
好在黑麥作為教官要教的東西也差不多教完了,最近他也有點收斂了,很自覺地遠離她。
——但是也給她帶來了麻煩,她想跟他說一些事情都沒地兒找人。
消防員筆試和體檢都通過後,藤間智第一時間飛鴿傳書發郵件給幾個重要的人。
【給Gin:通過了,需要救援可以打電話給我。】
琴酒的回復:【呵。】
「波本,我又有工資了哦。」
波本的回復:「多買點!不准摳摳搜搜的!」
「……我沒有摳摳搜搜的。」
波本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笑:「新工作加油。」
【給hiro:通過了通過了!我是不是很厲害?】
景光的回復:【很厲害(笑)(笑),但是你什麼時候過來?阿笠博士也很想你。】【給hiro:……我最近有點事情要查,可能沒空過來。】景光的回復:【什麼事情?我可以幫到你嗎?】
查證的事情是關於三年前的。炸。彈犯,因為日期已經接近當年出事的日子了。
……萩原嗎?
景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回復:【你不要擅自行動,我去查就好。】正在現場調查的藤間智收到郵件:……
很乖巧地回復:【給hiro:哦,知道了,謝謝。】
把手機塞進口袋,繼續調查。
已經在調查了,總不能中途停止吧?
「小卷毛?」松田陣平見到她,狐疑地問了一句,「你也要買高氮化肥?」
什麼叫「也」?
「你買這個做什麼?」
「……看一看。」她回答。
應該說,身為警官的松田你,買高氮化肥做什麼?回家種田麼?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種紅薯?
總不能跟她一樣在查……
她看了他一眼,正好和那雙探究的黑眸撞上。
「哼」,他笑了一聲,伸手,惡作劇地把她的頭發揉了揉亂。
要去種田是吧,小卷毛?信了你的鬼。
…
回到安全屋,總算被她逮到諸星大了。
這些天一直逮不到他,他就像個影子似的,剛才還從窗戶裡看到他在樓下庭院裡抽煙,等她趕過去人就沒了,剛才還看到他進屋的,追過去卻被一句「有事離開」堵回去了。
這次總算逮到了。藤間智從外面回來,他剛好從屋裡出來。
她伸開手臂撐住兩邊門框,把他堵在門口。
「諸星大,有事跟你講」,她說。
諸星大站在她面前,平靜的綠眸看著她,沒有表態。
她笑:「我通過了消防員考試。」
他眸光一動,低低道:「嗯,恭喜。」
她的笑容淡下來:「……我不知道你怎麼了。」
有時候遠遠地看著他,覺得他的發絲都帶了冰冷的光澤。
「我也不知道你這樣是不是因為我,但你難過我也很難過」,她眉心皺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喘不過氣來,心裡像被咬了一樣。」
「我很想跟你說話,想請你吃飯,還想抱抱你,希望你像前陣子那樣淡淡地笑……」
他只覺得有那麼一瞬間思想都空白了,像她所說的,像溺水的人一樣幾乎喘不過氣來。
可他面上什麼都不顯,依然用極其平淡的眼神看著她。
「但我不能騙你感情,我必須要跟你講清楚我們不可能在一起」,她緊皺著眉,用足了力氣,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知道。」他忽然打斷她。
她抿了唇,因為咬緊了牙所以唇有些顫抖:「……然而我是喜歡你的,不是那方面的喜歡,我並不討厭你,一點都不。」
「我知道。」
「你不要難過了」,她抬眸,祈求似的看向他,「我可以請你吃一百頓飯。」
諸星大喉結滾動,卻沒有回答。
在那雙玻璃色眼睛的注視中,他沉默了好一會兒,落敗似的,朝她俯身,用力抱住了她的腰身,讓她貼近自己,幾乎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裡。
「最後一次。」他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一手緊緊握著她的肩,另一手按著她的後腦勺,將濃密的鬈發捧在手中,克制又失控的吻帶著些小心,又有些瘋狂的意味,熾熱地落在她的唇上。
有什麼東西要把心髒衝垮了。
雙臂再次收緊,握著肩的手指用力地彎曲起來,捧著頭發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她的頭發間纏繞著。
FBI潛入搜查官赤井秀一,洞察一切,波瀾不驚,有著掌控全局的魄力,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瘋長的野草纏住頸項。
那就做個了結。
「既然拒絕我了,就保持點距離」,他的唇依然緊貼著她的唇,「逃得越遠越好。」
作者有話要說:
說到底還是虐到了小智……她也是喜歡他的呀。
我對不起小智,但沒辦法,兩個臥底的愛情就是這樣(攤手)。
大篇感情線暫時到這裡,下次大動干戈的感情線就是秀一暴露身份後了(但小篇幅感情線還是會偶爾閃現),下章松田陣平摩天輪事件
感謝在20220109 18:49:02∼20220110 01:31: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該去唸書的酪梨君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5章
新年剛過,炸。彈預告函就像引。信一樣引。爆。了警視廳。
第一處。炸。彈鎖定在杯戶購物廣場,摩天輪上。
…
摩天輪吊艙門關上了,驅動系統帶動輪輞轉動,吊艙緩緩上升。
留在地面目睹著松田陣平一個人走上摩天輪的目暮警官、佐藤警官等只能焦心地等候他的好消息,期望松田陣平能順利拆。彈。
「轟!」摩天輪附近的崗亭爆發出巨響,窗戶玻璃被震得粉碎,和同時被炸出的石塊一起四處飛濺,煙塵滾滾地散開來。
由於驅動系統受損,慢慢轉動的摩天輪停了下來。
松田陣平所在的摩天輪吊艙被迫停在了最高點。
現在,犯人就混在附近的人群中,像看猴戲一樣觀看著這一切。明顯,崗亭的爆。炸。正是犯人有意而為的,目的就是把松田陣平困在摩天輪的最高處,高達86米的天空中,就算松田陣平離開吊艙,下來也活不了。
「松田警官在那上面是吧?」佐藤忽然聽到身邊一個人問她,她轉過頭,那是一個穿著橙黃色消防服的鬈發姑娘。
是消防員啊,她松了一口氣,點點頭:「松田警官在最高的那個吊艙。」
「明白」,鬈發姑娘朝她眨了眨眼,朝摩天輪走去。
佐藤還來不及阻止她,就見她助跑了一段路,精准跳躍,身體前撲,雙手扒住一根摩天輪支承架,貓爬一樣慢慢地順著支承架爬上去。
佐藤心髒都快吊到嗓子眼了:「喂,你下來!」
旁邊的目暮警官剛指揮完旁邊的部署,聞聲過來一看,也是嚇得滿頭冷汗。
「她准備干什麼?!」在旁邊的人群中也有竊竊私語。
這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消防員,沒有安全繩索,沒有其他保護措施,這是准備爬上最高高度86米也就是差不多30層樓高的摩天輪?!
「哼」,混在人群中的嫌犯輕蔑地笑了一聲。
原來,准備給他觀看的好戲不止一出。
他轉身離開人群。
但那個不自量力的橙黃色身影攀爬支承架的動作連貫,充滿了輕盈和迅猛感,不出一會兒就已經到達中心軸。
佐藤覺得鼻子很酸,她現在說什麼那個消防員姑娘都聽不見了,在五十多米的高空。
此刻,在摩天輪吊艙內部的松田陣平看著水銀杠杆,卻皺起了眉頭:「好像越來越麻煩了。」
這時,他的電話響了,他從褲兜裡掏出手機。
電話那頭傳來佐藤的聲音,她問他:「你那邊還好嗎?」
佐藤看了一眼依然手腳並用像一只小橘貓一樣在攀爬摩天輪的身影。
她不敢對他說,有只不要命的小橘貓正在六十米的高空,也就是20層樓的高度,向你所在的地方前行。
松田陣平不疑有他,回答:「剛才的震動啟動了某個裝置。是水銀杠杆,任何輕微震動,內部的圓珠就會滾動,圓珠一旦碰到引線就完蛋了。要是不想見到我們被炸飛,在我拆除之前,千萬別讓摩天輪轉動。」
佐藤沉默了一下,然後看了看手表:「可是,離爆。炸還剩不到5分鐘了。」
「這種裝置不到3分鐘就……」
松田陣平停了下來,顯示屏上滾動過文字:【勇敢的警官,我由衷地贊揚你的勇氣,關於另一處更大的煙火的地點提示會在。爆。炸。前的3秒鐘顯示,加油吧。】他頓了一下話頭,冷靜地將這句話念給電話那頭的佐藤聽,然後補充道:「這是剛才出現在液晶顯示屏上的字,好像如果我拆了。炸。彈,液晶屏的電源被切斷的話,那個提示就再也不會出現了。」
「不過另一處安放。炸。彈的地點我已經猜到一點了,傳真裡不是寫著『我戰友的首級』嗎,圓桌騎士出現於中世紀的歐洲,他們都戴著一種設計成十字的面具,明白些了吧?」
「地圖上的醫院標記?」
「說得沒錯,至於是哪家醫院,等看見提示後再聯絡你。啊,快沒電了,再聯絡。」
佐藤一怔,電話那頭已經是「嘟嘟嘟」的聲音了。
她很快想明白了松田陣平的話,但本來應該絕望的心卻燃起了另一個希望,她抬頭看向那個小心翼翼地接近輪輞和摩天輪吊艙的橘黃色身影。
她登頂了。以輕盈而迅猛的力量,登上了幾乎有30層樓高度的摩天輪吊艙!
是貓吧,一定是小貓吧!
佐藤又想哭又想笑,抽了抽鼻子。
拜托了,兩個人都要平安!
松田陣平席地而坐,靠在座椅上,燃起一支煙,看了看旁邊的禁煙標志,靜靜地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哢噠」,吊艙門忽然開了。
松田陣平驚訝地轉頭去看,一手扒拉著吊艙門框、整個身體倒掛在吊艙上方的那個小卷毛收起開。鎖。工具,「蹭」地翻身,雙腿微屈落地,從已經打開的門躍進吊艙裡。
「等等……」松田陣平以為自己眼花了。
然後那個身穿橘黃色消防服的鬈發姑娘松了一口氣,坐在了摩天輪椅上,松田陣平旁邊,用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呼,嚇死我了。」
湯姆貓抹汗.gif
「喂,到底誰嚇死誰啊!」松田陣平驚呆了,「你哪裡冒出來的?」
那個穿著消防服的鬈發姑娘嘿嘿一笑:「當然是爬上來的了,我的消防服帥不帥?」言畢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消防服。
松田陣平閉了閉眼:「喂……」
她帶著輕松的笑容:「看到屏幕上的字後我就帶你跳下去。」
松田陣平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藤間智:「你不是知道我在調查這件事的嗎?」
他想起上次偶遇她的事。
「如果開直升機來的話,會是更好的選擇」,藤間智認真思考,「但是——我買不起直升機。」
只能用攀爬這種笨辦法。
……她的直升機,她的直升機什麼時候才能買得起?
她補充道:「我有點累了,抓不住你,你等會要抱緊我。」
松田陣平看向她,她坐姿輕松不羈,但手臂和腿都在不住地顫抖,那是在高度緊張和疲勞後的肌肉*痙*攣。
他沒有說話,卻抿緊了唇,緊緊捏住了夾在手裡的煙,撇頭去看另一側的摩天輪窗外。
玻璃窗外是摩天輪頂點所能見到的天空,很高很遼遠,飄著一兩縷白雲。
「時間差不多了,先准備好」,她站起來,「你說OK我就跳。」
說著,往打開的摩天輪吊艙外看了一眼,藤間智還是被嚇了一跳:「咦惹,好高。」
「笨蛋。」
松田陣平沒有拒絕的余地,他不能讓她的努力白費。
他也站起來,雙臂環上她的身體,緊緊地貼在她身後,兩人互相依靠著站在打開著的吊艙門口,高空裡有微微的風拂過,將頭發吹起。
就好像泰坦尼克號電影中男女主在船欄杆邊展開雙臂體驗飛翔的鏡頭。
「擋著我的傘包了,松田警官。」她開口。
松田陣平「切」了一聲,換了個方向抱,眼睛專注著炸。彈上的顯示屏,耳朵卻有點紅。
時間一分一秒地逼近。
五秒。
四秒。
三秒。
【米花中央醫院。】
「OK」,他看了開頭幾個字就出聲。
「抱緊。」
摩天輪吊艙就在身後。爆。炸,艙體碎片和濃煙在天空裡旋開一片煙花,滾滾煙塵四散。
站在地面的人群卻驚呼出聲。
佐藤美和子捂住了嘴,雙眼中滾燙的眼淚止不住滾落。
在濃黑的煙塵中,代表著消防服的一抹橘黃色上方升起一朵紅黑相間的降落傘,穿過四散的煙塵,緩緩降落。
不到100米的低空跳傘!
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在20層樓高的52米高空中,他大聲問她:「為什麼上來救我?!」
他以為她不會聽清,但是她聽清了。
【這不是消防員該做的嗎?願意為你付出生命什麼的。】她曾經做不到的事情,現在做到了,曾經救不了的人……她現在救下了別人。
「……我會愛上消防員。」
「你說什麼?沒聽清!大聲!」
佐藤美和子怔怔地看著逐漸降落的兩人。
她想,她會愛上那個橘紅色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
救濟靈感來自於:《遼寧消防員徒手爬70米煙囪救人》本章小劇場開始萩原出場,小劇場all向注意:
【all向觀影小劇場】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代表著消防服的一抹橘黃色上方升起一朵紅黑相間的降落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萩原研二給松田陣平來了一個親切的鎖喉殺:「……小陣平,你居然悄悄對我老婆告白,怎麼可以偷家呢?」
眾多雙眼睛如利刃般齊刷刷地看向萩原松田二人。
誰你老婆?!
萩原研二:「你們不知道嗎?設定裡我是小智有著朦朧好感的初戀來著。」
誰你初戀?!朦朧好感就可以算初戀了嗎?!
萩原千速:「看在我弟弟在正文裡死了的份上,在小劇場裡就把老婆讓給他吧。」
(拼命想把弟弟嫁出去的千速姐姐表示操碎了心)
第46章
等安全落到地面,松田陣平眼疾手快地撈住那個稍微趔趄了一下的鬈發姑娘。
順著摩天輪支承架一口氣攀爬30層樓的高度,就算是特種兵都會手腳發軟。
畢竟是血肉之軀。
「笨蛋!」剛才還很平靜的松田陣平立刻換上了凶神惡煞的臉孔:「你不要命啊?!」
就算是身為消防員,也應該配備安全繩索等裝備,在另外消防員的協助下上來救人,就這個笨蛋沒組織沒紀律、估計是擅作主張地單獨上來了。
他攔腰將她抱起。
「……不要罵我。」藤間智覺得很無奈。
哪有人恩將仇報的啊?
「罵的就是你!」松田陣平低頭正好和懷裡的她對視,凶巴巴道。
旁邊的佐藤美和子看不下去了:「別凶她啊,松田你太不講理了吧。」
「對吧對吧,太凶了。」目暮警官附和道。
「還有我可以走路,沒有殘廢。」藤間智說道。
「頭靠在我肩上!」他沒管,依舊大著嗓門。
他見她沒動作,惡聲惡氣道:「你最好乖一點!」
藤間智覺得身旁圍觀人群的目光火辣辣的都聚焦在她身上。
她真的可以走路……現下最嚴重的問題不是手腳發軟,而是腹中空空。
餓得發慌:「我餓了。」
「想吃什麼?」松田陣平語氣總算平和了一點。
「隨便都可以,能填飽肚子就行。」
他抱著她大步走開時,後面目暮警官還小小地爾康手:「松田老弟你去哪……」
走著走著,不知道想起來什麼,松田陣平又低下頭凶道:「還有不准像剛才那樣對我撒嬌!」
真是好大一口鍋啊,她要冤枉死了。
因為拿筷子的手還有些顫抖,藤間智又喪失了自主進食權,被那個看起來格外凶巴巴的卷毛警官摁著腦袋投喂壽司卷。
「好點了嗎?」他問。
她點頭:「已經恢復了。」
「送你回家。」
她想起現在住的是組織的安全屋,便把阿笠博士家地址報給了他。
諸伏景光看到昔日好友松田陣平用打橫抱著的姿勢將藤間智送過來時,頗有點微妙的感覺。
現在他是易容成江守的狀態,他要把真實身份告訴松田嗎?
情況緊急,不容他多思考,他只能先把事情瞞下來,用陌生人的口吻問了松田幾句。
然後問了藤間智的情況。
「我明明能走的」,藤間智回答道。
松田陣平給了她一個眼刀:「笨蛋。」
……這個人是有多嫌棄她?
松田走後,阿笠博士打開電視機,剛好日賣電視台在回播新聞,正正好播到今天在杯戶購物廣場的爆。炸。事件。
諸伏景光和阿笠博士齊齊看向她身上那身明晃晃的消防服:「……」
面對兩個忽然眼神復雜的人,藤間智有不妙的預感。
阿笠博士嘆氣:「下次別做那麼危險的事了。」
諸伏景光看著她沒說話,但眼神裡傳遞出來的信息讓她往後縮了一下。
好了,她做好被打的覺悟了。
果然,和景光獨處時,那個撕下面具的前蘇格蘭威士忌微微笑了一下:「今天別回去了。」
她剛要反駁,他微笑:「松田警官不是說明天還會來看你嗎?你准備把組織的安全屋展示給他看嗎?」
藤間智一時間找不出理由反駁,她語噎半晌,好歹說道:「那我回去一趟拿點換洗的……」
前蘇格蘭威士忌:「拜托安室透吧,我有話跟你講。」
她只能理虧地拿出手機,給安室透發消息,拜托他幫忙帶些換洗的衣物和食物過來。
比較悲慘世界的是,被蘇格蘭教訓後,藤間智還被趕過來的波本教訓了個狗血淋頭。
波本那張小黑臉已經黑得不能看了:「不到100米的低空跳傘,還是兩個人的重量,你心裡有沒有點數?!」
安室透心情很復雜。
看到她為松田做到那個程度,心裡沒有觸動是不可能的,但就是因為那個程度,他才……
「我有數的……」她小聲。
她總不能把松田警官從被。炸。死的命運中拽到摔死的命運中吧?
「就不能等隊員一起過來套上安全繩索再說?」安室透想到這個還是覺得生氣。
諸伏景光低聲:「算了。」
降谷零是牛脾氣,藤間智也是牛脾氣,兩個強在一起了,他見勢頭不對,只能勸架。
果然,牛脾氣降谷零生氣地走了,剩下牛脾氣藤間智還在嘴硬:「我有數,真的有數的……」
諸伏景光嘆氣。
最終還是藤間智打電話過去哄降谷零的:「對不起嘛,下次不這樣了。」
降谷零還在生氣:「你別忘了,不知道誰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她:「……」
默默掛掉了電話,躺在床上面朝牆壁生悶氣,手緊緊扒拉著被子。
她是有錯,但是也沒必要一個兩個都那麼凶吧?好難過。
諸伏景光過來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沒事了,不生氣了不生氣了。」
她剛要回答,電話又響起來,是波本。
「對不起,朝你發火是我的錯」,那頭降谷零說道,「現在身體還累嗎?」
她甕聲甕氣道:「沒有一碗拉面這事反正是過不去了。」
那頭降谷零笑出聲來:「怎麼?賠你雞腿也過不去了?」
她的氣也消了,索性擺爛:「對,一定要拉面,還一定得是好吃的拉面才行。」
「哼哼,氣性還挺大」,降谷零笑道。
掛掉電話,藤間智心情重新好起來,旁邊的諸伏景光捏了捏她氣得有點呼呼的臉頰,笑:「你怎麼越生氣越可愛?」
平時沉默又乖巧,鬧起脾氣來像個河豚似的。
她:「……」
聽聽這話,這算什麼?
…
不過這件事還是要報告給琴酒的。
「Gin,我明天做不了任務了,我好累哦。」
「呵,自作自受。」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掛……」
「哼。」
他用一聲冷哼打斷了她的「掛電話」。這哥們還有什麼話要說?
藤間智等待著那頭琴酒的回復。
聽到電話那頭一聲呼出煙的氣息後,他低沉的嗓音緩緩道:「你寄的什麼鬼照片?笑得像個傻子。」
這一天已經被太多人罵「傻子」「笨蛋」的藤間智努力扯著嘴角保持微笑。
非常好,至少琴酒沒責怪她的營救行動,反而把重點放在了前一天她寄過去的照片上。
琴酒正坐在保時捷副駕駛上,把滅掉火星的煙扔在手邊的便攜式煙灰缸裡:「那身衣服醜死了。」
旁邊的伏特加非常應景地把那張照片遞過來。
照片上,穿著橘紅色消防員制服的鬈發姑娘雙手比了兩個v,笑得眯起眼睛,照片背面用簽字筆寫了:【給Gin】。
這個小脆皮,事無巨細地把自己的生活都報告給他,考試通過了報告給他,發制服了也報告給他,救人了報告給他,在朋友家過夜也報告給他。
「收斂點,我的郵箱都快被你的垃圾郵件塞滿了。」他冷哼了一聲。
「我怕你問嘛。」
「別撒嬌。」
她提起中氣,朝電話那頭大聲道:「Gin,我是不是應該這麼吼?!」
電話那頭那個男子嗤笑出聲:「作為殺手,不要撒嬌。」
這一天已經被說了好幾次「別撒嬌」的藤間智表情麻木了。
累了,不想解釋了。
這口黑鍋她甩不脫了還是怎麼的。
…
晚間,安室透生怕藤間智還在生著氣,又撥通了電話過去。
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講著一些瑣碎的事情,剛好他看到諸星大回到安全屋,走進客廳。
他笑了一聲。
把電話「免提」,音量放到最大。
安室透朝電話那頭道:「小智,你吵死了,嘰嘰呱呱怎麼這麼會講呢?」
諸星大果然停下腳步,頓了一下。
電話那頭藤間智感覺又是天降黑鍋。
整通電話都是安室透一個人在絮絮叨叨地念叨著她,結果他忽然反手一句「你吵死了」,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啊?
「明明是你吵,安室,是你嘰嘰呱呱。」她冷靜地陳述事實。
諸星大面色如常地走進客廳。
安室透繼續若無其事地惹惱她:「哼哼,還反咬我一口,出息了?」
「我不要理你了,安室,我掛了。」
有些微微的嗔怒語氣讓電話裡傳來的聲音格外陌生,像是和小男朋友在打情罵俏一樣。
安室透雖然看不清諸星大的表情,但是看他的背影微微一僵,他就知道這招有效。
安室透很滿意:「那就晚安,要夢到我哦。」
掛掉電話,他看了一眼諸星大,諸星大依然端著那副天塌下來都這樣的平淡表情,隨手把外套扔在沙發上,但安室透卻從他的動作裡看出來他似乎是憋著一股氣。
安室透微笑:「小智今天不回來住了。」
看到諸星大吃癟,已經晉升為微表情大師的安室透心情格外愉悅。
降谷零的小智啊,她可以肩扛日月,也可以嬌憨可愛,優秀的公安臥底是你諸星大一輩子都得不到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透子老父親:面對女鵝時(你心裡有沒有點數啊你個笨蛋卷毛),面對外人時(誇誇誇誇女兒炫耀炫耀炫耀女兒)
阿卡伊:(已氣昏頭)
這章啊,這章是老父親大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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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和那些暗中明中各自比誰更茶裡茶氣的男人們不一樣,藤間智在和阿笠博士探討一些比較嚴肅的事情。
她用手比劃著,試圖說明自己設想中的裝備:「和降落傘差不多,但是打開速度很快,可以在很低的高度即開即用。」
雖說學了低空跳傘,但是世界紀錄最低開傘紀錄是50米,就算如此,每次的低空跳傘也需要一萬分的謹慎才不至於一不小心摔得粉身碎骨,科技就是生產力,能有裝備為什麼要和生命死磕?
阿笠博士:「滑翔翼啊。」
她:「……可能不那麼張揚的會比較好。」
滑翔翼一出來,組織不就知道她跟基德有關系了?
「我就是隨口一提,阿笠博士,如果不行的話就算了」,她說。
阿笠博士笑起來:「我找時間研究一下。」
「謝謝!」
解決了這件事,她就放心去睡覺了。
阿笠博士家雖然構造奇怪,但好歹占地面積大,還是有一些比較正常的房間的。
「晚安」,諸伏景光還特地走到她房間門口,向她道了晚安才離開。
他已經卸去偽裝,簡單的睡衣和刮淨胡須的下巴讓他看起來格外清爽。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
在蘇格蘭身份暴露後,他都是以易容的樣貌出現在她面前,就算偶爾卸去偽裝還是會帶著一些「江守景光」的特征。
或許,如果沒有成為臥底的話,這才是Hiro前輩該有的生活吧,干淨、光明,不需要成為綠川光,不需要成為江守景光,只要做諸伏景光就可以。
「晚安」,她回應道。
…
次日,松田陣平果然又過來看她了。
她:「我都好了,哪哪都不累!」
松田陣平把墨鏡一摘,伸手握上她的胳膊,用力一捏——
成功地看到小卷毛臉上表情扭曲了一瞬。
他「呵」地笑了一聲,挑眉:「手臂酸成這樣了,哪哪都不累?」
說著他還要伸手去捏她的大腿時,被諸伏景光攔下了,景光瞪他:「做什麼呢?!」
試問為什麼這一個個的都是流氓?zero隨手攬腰就算了,馬自達現在居然要捏女孩子大腿?
松田陣平白淨的臉皮後知後覺地一紅,別扭地把頭撇開,哼了一聲。
原意是試試看她腿酸不酸,沒想那麼多。
諸伏景光還是打算和松田陣平攤明白事情真相,總不能一直見面一直裝陌生人吧?
他找了個理由把松田陣平叫開了,向他說明了一切。
兩個人一起回來後,松田陣平看藤間智的目光已經變了,眼神很復雜。
他看著正坐在弧形吧台旁邊剝花生吃的她,坐到她旁邊,想說什麼,卻又沒說,最後索性幫她剝起了花生。
她有點驚訝:「松田警官,你那麼閑?」
松田陣平想敲她一個爆栗子的手終究是忍住了,咬牙切齒:「你這個小卷毛!」
離開之前,松田陣平把一袋分裝巧克力遞給她:「這是警視廳的佐藤警官讓我幫忙帶的,她還向你要電話號碼。」
「謝謝!替我向她說句謝謝。」她受寵若驚。
藤間智把電話號碼抄給他之後,松田陣平:「我會把這個號碼給她的。」
他看了她好一會兒,忽然惡作劇似的湊到她耳邊,咬耳朵:「……如果可以的話,我要兩個號碼,兩個都想要。」
見她猶豫了一下,松田陣平松開她,恢復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不給就算了,我走了,小卷毛。」
她昨天就從景光那裡得知松田陣平和景光及安室的關系,便回道:「我給你。」
松田陣平愣了一下,黑色的眼睛盯在她身上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道了一聲:「笨蛋。」
藤間智:「……」
他怎麼老是罵她笨蛋?
松田陣平沒想到的是,交換手機號碼後他收到的第一條短信是:【我可以跟你學拆。彈嗎?(乖巧)——藤間】他嘴角不自覺揚起來,黑眸裡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打字回復的字裡行間卻充滿了憤懟:【喂,原來你是預謀已久居心不良啊,小混蛋,真有你的——松田】拿人的手短,學人的嘴軟,藤間智很乖巧地接受了來自人生不知道第幾個教官的各種花式調侃,以「嗯嗯哦哦好的我知道錯了」的虛心態度面對這個新晉教官。
她雖然跟黑麥學過一點拆。彈,自己更是悄悄看了很多。爆。破方面的理論書,但實踐水平還亟待提高。
於是她又恬不知恥地在阿笠博士家住了好幾天。
期間她接觸了項圈。炸。彈、紐扣。炸。彈、汽車。炸。彈、郵包。炸。彈等一系列拿出來都得被晉江。屏。蔽掉的。炸。彈類型。
炸。彈。模型是松田陣平以前死皮賴臉從他的教官手裡薅羊毛薅過來珍藏在家裡的。
「我對你是不是很好?」卷毛警官托著下巴歪著頭看她。
卷毛學生點頭:「很好。」
「太敷衍了。」卷毛警官不滿。
卷毛學生眨眼睛:「那我請你吃飯?」
「……」卷毛警官敲了她一下。
這個笨蛋除了請吃飯就沒有別的選項了嗎?
松田陣平雖然看著桀驁不馴,但在專業水平上還是相當可靠,而有著扎實理論基礎的學習進度也非常快,在這短短的幾天內,她的拆。彈技術就突飛猛進。
但在阿笠博士家逗留的這幾天,有人呆不住了。
諸星大坐在桌旁,手邊還放著畫到一半的明天任務的路線規劃圖,停下筆來,發怔。
他孤零零地坐在房間裡,窗外有些黑的天色讓他心煩意亂。
拿出手機,在某個號碼頁面停頓了一下,撥通電話。
接通後,他沒說話,靜靜地聽著那頭傳來的聲音。
「你好,諸星大,怎麼了?」
他依然沒開口,他總不能說因為你好幾天沒回來了才想聽聽你的聲音。
「喂喂?」藤間智見那頭沒吱聲,問了一句,「沒事吧?需要救援嗎?」
救援嗎?
諸星大總算回答道:「需要。」
剛才那些令人無法集中注意力的心煩意亂頓時煙消雲散。
「你在哪裡?我這就趕過來。」藤間智以為他真的出事了,語氣頓時緊張起來。
他抿起唇,揚起一個微微的笑:「哪都不用去,和我……」
諸星大停下來。
他想說的是,哪都不用去,和我說會話。
但是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
有些無法掌控的東西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又悄悄地,攫住了他的內心。
「喂喂?」見他忽然停下不說話了,她問。
諸星大沉默。
在無邊無際的沉默裡,他有種想掛掉電話的衝動。
但他沒有那麼做,這位勸分手大師緩緩地開口道:「你和波本又復合了?」
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平淡、毫無波瀾。
藤間智有些莫名:「……」
什麼復合?什麼什麼?她想起安室透說的「黑麥的臆想症」,微微嘆一口氣:「我和波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不料她這句話好像點火索一樣,迅速點燃了電話那頭那個男人心裡的薪草。
他這下子回復得很快,語氣裡有些她捉摸不透的東西:「是嗎?」
在漫天遍野的名為「那種感情」的毒草叢中,唯有嫉妒是荊棘,長滿張牙舞爪的刺,燒不盡,拔不去。
她可以不喜歡他,但她不可以喜歡別人。
自私而無理。
她完全沒摸透對方的心思,很坦然地回答:「是啊。」
對啊對啊,本來就是啊。
諸星大再次沉默。
他覺得再這樣下去,他明天的任務就要出差錯了,就算為了他的任務和臥底生涯,他也想要……
「我要你」,他頓了一下,「請我吃一百頓飯。」
頑疾的意思是,無論你說多少次「最後一次」,總還有下一次在未知的路口等著你。
作者有話要說:
赤井·分手大師·秀一:她交多少次男朋友,我就去拆散多少次透子:寧有事嗎?
透子:我家小卷毛等著攢錢買直升機呢,你居然要讓她請吃一百頓飯!你良心不會痛的嗎你個小白臉!(抄家伙)
感謝在20220110 21:40:06∼20220111 13:54: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該去唸書的酪梨君 20瓶;與與與山川 5瓶;一只海涅三三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8章
黑麥威士忌出外做任務的同時,純麥威士忌也接到了任務。
接到任務的當頭,藤間智正在訓練場從其他任職的教官身上薅羊毛。
「Malt,你要是能1700碼百發百中,我把我這個月的工資都讓給你!」一個狙。擊手出身的教官不信邪地主動和她打賭。
藤間智覺得很奇怪。
為什麼會覺得1700碼難啊?世界紀錄是3200碼誒。
但是她也不好意思拆那個人的台子,「哦」地應下了這個挑戰。
密集訓練兩天後,她去踢館子了。
在1700碼的虛擬靶前,在瞄准鏡前聚焦視線,身體的各個支點都穩定,連呼吸都有些幽微,平靜地扣下扳。機。
1700碼固定靶,命中;1700碼旋轉靶,命中;1700碼飛行靶,命中。
她「嘎吱嘎吱」地咬著花生棒,頗為無辜地從那個教官手裡拿了錢。
吃完,還非常抱歉地說:「我不是故意要拿你工資的啊。」
「再加100碼如何?」那個教官不服道。
「拿你兩個月的工資不好吧?」藤間智小心道。
……
不過藤間智還算有良心,她私下裡偷偷找到那個教官,把一半的賭注還給他。
那個教官傲嬌臉地收下,准備放一點聽起來比較大度的話,不想她開口道:「那個,我可以給你一點。狙。擊方面的建議,你現在的性格不太適合,要做優秀的狙。擊手應該再沉靜一點,再穩得住氣一點。」
那個教官:「……」
……性格不合適難道要他回爐重造嗎湊!殺人就別誅心了啊純麥!
然後,藤間智就收到了任務郵件,她凝神看著任務內容,抿起了唇。
任務地點:長野縣。
任務目標:一個缺德泄露了組織一些信息的房地產商。
任務賞金:不便透露。
PS:小干部。
這是她任務出岔子(遲到了十分鐘)後、被打入冷宮(做新人教官)之後接到的第一個重要的單人任務。
至於PS中的內容,她知道那意味著成事之後可以晉升為小干部,有自己的手下可以差使。
黑麥和波本已經成為了小干部,只有純麥(因為遲到/因為一直在學習)還在苦苦掙扎。
如果沒有PS中的內容,她可以硬著頭皮去做任務時悄悄放點水,按她現在的能力、要放水做任務且推卸責任已經不是問題了。
但是PS的內容一加,她只能老老實實地照做,放不了一點水。
額外的要求代表著組織對她的測試:測試完成,晉升,測試失敗,甚至可能會面對死亡。
…
藤間智獨自驅車,在前一天趕到了長野縣。
在經過一番調查後,她選擇的時間和地點是在第二天,房地產商回到他的大豪宅後,在距離一千碼的酒店樓頂進行射。擊。
在實地射擊中,受到風速等因素影響,射。擊距離往往不能太遠,但是保險起見,她還是選擇了遠距離射。擊。
干淨利落的一。槍。
從容地離開酒店,發任務消息後,她離開了長野縣。
——但在長野縣邊界被攔下來了。
警車攔在這段路的前面,正在對經過的車輛逐次檢查,好像是在抓一個潛逃的殺人犯。
她心中一凜。
雖然她知道照她那個速度,警方應該剛得到消息,沒有可能在這裡列崗搜查,但她還是心虛了。
殺人犯,她就是——雖然是作為臥底殺的人。
就算是為了更高層面的正義,她的手上也沾了鮮血。
她雙手捏緊了方向盤。
車流緩緩通過,輪到她的時候,查她的警官生著一張白淨而秀氣的臉,有一對和景光極其相似的上挑的鳳眸。
他照慣例檢查了她的證件後,又看著她問:「車後座置放著什麼物件?」
她:「一袋零食,還有三個貝斯包。」
諸伏高明皺眉:「三個?」
雖然殺人者是用手。槍。作案的,但貝斯包這類極容易裝狙。擊。槍的琴包,還是很顯然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點頭:「聽說有個特別好的琴行,所以把同伴們的貝斯一起帶過來修理了。」
「方便讓我稍作檢查嗎?」諸伏高明說道。
她努力沉住氣:「可以。」
打開汽車門,下車。
諸伏高明看著她登記的名字,忽然問了一句:「乘鞍岳雪崩當日,你是否也在現場?」
是拖延時間的好機會。
她站定,驚訝道:「是的,警官先生您怎麼知道?」
他沒答話。
當時諸伏高明在乘鞍岳辦理一件滑雪別墅殺人案時,湊巧就幫忙同署的交通處理隊清理雪障,當時被埋在雪中的有一輛黑色馬自達,車主就是藤間智,當時車主表示保險公司會賠理就沒有現身。
但諸伏高明記得很清楚,在那輛從雪中被挖出來的黑色馬自達中,他偶然間發現了一些不利於車主的證據。
所以諸伏高明改變主意了,他直視著眼前這位鬈發姑娘:「請您配合搜身檢查。」
藤間智心道完了完了完了。
諸伏高明通過對講機聯絡上原由衣,讓她過來替她搜身,沒料到的是,上原由衣說現下有另一個案件亟需她和大和敢助辦理,已經趕往第一現場。
他看著她,一時下不了手。
但她確實可疑到讓諸伏高明不敢隨意放走。
「請清空口袋。」他說。
她一摸牛仔上衣左邊口袋,摸出一爪子小包裝麥麗素,右邊口袋,一爪子水果糖,左邊褲兜,一爪子分裝小魚干,右邊口袋,一爪子豆干。
諸伏高明:「……」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真不知人類的口袋是如何裝下那麼多東西的。
「現在請允許我對你的琴包稍作檢查。」
藤間智幾乎要放棄了。
算了,自首吧。也沒什麼不好的,一旦被警方控制,組織一定會派人來滅口,到時候一抓一個准挺好的。
她拉開後車門去拿貝斯包時卻感覺身後有異動,格鬥本能讓她迅速做出反應,身形一矮躲過,連帶著一個肘擊加旋身、左拳隨著身體旋轉緊接著跟上——
本能動作做到一半意識到對方是警察。
生生地停止攻擊的動作。
諸伏高明瞳孔微張。
「藤間小姐,襲警並非妙事。」他冷靜下來。
這個襲警襲到一半中止的嫌疑人,現在索性開始擺爛。
本來右手做出的肘擊動作變成了攔腰環抱,揮出的左拳也生生變成了搭在他手臂上,只是剛才揮出的拳風尚在,她這一抱一搭頗有力道,就差傷到人了。
藤間智尷尬地笑了兩聲:「沒有,沒有的事情。」
「即便是投懷送抱,也算是襲警。」
她剛要收回手,調整姿勢,卻猝不及防地被諸伏用手在腰間一探,呆住了。
「冒犯了」,諸伏高明道一句,將她腰間的皮帶扣上一擰,擰下來一個微型開。鎖。工具來。
……算了自首吧。
緊急情況下,男警官也可以對女性嫌疑人進行搜身,搜過腰部,接下來就是搜頭部、頸部等等了,而且照她展示出來的格鬥本能,估摸著會被。銬上手。銬。再搜身。
……自首吧,這臥底不當了。
藤間智舉起雙手呈投降狀,苦澀地朝他微笑:「警官,我實話……」
「稍等」,諸伏高明看著她,卻忽然將秀氣的眉毛一蹙,竟顧自從警服口袋裡摸出手機來。
藤間智覺得很莫名。
這個和景光相似的長野縣警察有點矛盾,很明顯他恪盡職守、能力也強,但他這個當頭停下來去看手機是什麼做法?
諸伏高明看了一眼手機,又抬眸看了一眼她。
慢條斯理地把手機放回口袋裡,唇角微微揚起:「無事了,可以走了。」
啊?
「應急反應不錯,這時怎麼傻住了?」諸伏高明笑了一聲,「你可以走了,藤間小姐。」
她一整個懵住,使勁眨了兩下眼睛。
等開車離開長野縣邊境後,她還想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手機裡是什麼消息?嫌疑犯抓到了?但她這麼可疑,也不該因為抓到嫌疑犯就放走她,沒道理。
但說起來,這個警察和諸伏前輩還真是像。
……等等她的開鎖。工具。
諸伏高明把微型。開鎖。工具放進證物袋,當作沒收的贓物處理了。
一開始未能注意到她的長相,等細細看時,才發覺在哪裡見過,打開弟弟景光一個禮拜前發來的郵件,果然和照片中是同一人。
【高明哥哥,照片中是救過我的同事公安臥底。——Hiro】照片中,生著一頭濃密黑色鬈發的女性穿著顯眼的橘紅色消防員制服,雙手比v像只小兔子。
當時諸伏高明還笑回道:【何以特意寄來照片?莫非你心有屬意?】他的弟弟諸伏景光,在公安臥底身份暴露後,過不多久就主動和他聯系,並告知了他一切。
對諸伏高明「心有屬意」的提問,景光是這麼回應的:【是因為覺得這張照片格外好看(笑)——Hiro】…
而一頭霧水回到東京米花町的藤間智,向琴酒仔細報告任務事項:「回來的時候被搜查了。」
和琴酒打交道,最重要的就是不要隱瞞,事無巨細、老老實實地把事情告訴他。
琴酒果然沒在意細節,倒是伏特加悄悄問她:「純麥,你怎麼通過的?車上那麼大一架狙。擊。槍。」
伏特加很多次遇到交警都要好好解釋一番這輛保時捷有在好好保養,年年檢修,並不是報廢車輛,因此他對警察盤問這件事在意得很。
藤間智撓頭,開始說瞎話:「可能是因為我色*誘了一個警官?」
她必須找個合適的理由才行,不然鐵定被懷疑和警察有勾結。
想來想去果然還是這個理由比較靠譜——雖然她怎麼都想不通為什麼那個警官突然那般做法。
伏特加:「……」
日本警界果然腐爛得不像話啊……怪不得他每次都要被盤問,果然下次應該讓大哥出面色*誘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
知道真相的景光(笑得眯起眼睛):怎麼會有人會被小警狗。色*誘到啊,我的笨蛋後輩,那是因為是我哥哥啊!
另:按照設定,現在的小智武力值高於高明哥哥,所以襲警中斷(差點把高明哥哥揍了)
今天有all向小劇場,見評論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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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秋,晚夏的雲一點點消逝,只剩游絲在曠遠的天空裡飄蕩。
螺旋槳的聲音逐漸開始轟鳴。
出息了出息了!
純麥她出息了,她終於傾家蕩產地買了直升機。
從小智基金裡取錢的時候,藤間智還非常抱歉地雙手合十:「先貸款把波本你這份給用了,以後會再存起來的,謝謝!」
她實在太喜歡直升機了,開過一次琴酒的直升機就忘不了它。
在天空中的感覺實在太過美妙,她甚至願意為此節省一點口糧。
所以她一直都在好好地考飛行執照,並特地跑去和貝利尼打好關系。
「對不起,在我頭腦不清醒的時候揍了您的保鏢!我躺平任揍。」
貝利尼不想說什麼,他累了,不想和這個琴組的大紅人打交道,把手一揮:「……機場你隨便用。」
「謝謝!」
在機身360度旋轉做clear turn時,她內心很熨帖,嘴角微微翹起來。
……從此,可以最大程度地救下一個、兩個、更多重要的人了。
不過組織裡的人都知道了:純麥威士忌好不容易攢起來數目可觀的小金庫,現在又一貧如洗了,除了買直升機,她又申請了大面積的航線。
「組織最窮」的稱號,舍純麥其誰。
但是意外的,琴酒很欣賞她的做法。
他覺得她這樣做是相當有野心的表現,不像組織裡幾個報銷狂魔,天天出任務吃香喝辣的,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比如任務交通工具就開摩托(沒有在影射貝爾摩德),或者拼死拼活地打工出任務還要特地和老板請假(沒有在影射波本)。
他覺得純麥簡直天生屬於琴組。
琴酒本人也是平時極為節儉,一輛老爺車開到哐啷哐啷的,吃便利店的便當,長年一身黑風衣,但他儲備著直升機、大量的炸。彈及殺。傷。性。武器,武器一次性儲備的數量甚至能對著東京塔掃射好幾圈。
因為純麥和他性格上百分之九十的相似性,琴酒幾乎是縱容著這個小卷毛在胡來。
藤間智正在郊區、自己申請的空域裡試飛。
旋翼的引角緩緩增加,直升機逐漸上升——
視野裡,郊區的山郁郁蔥蔥,還沒有染上秋天的顏色,那些有棱有角的樹木隨著視線高度的增加變得模糊、連成一片帶點青黛色的綠。
操作著周期變距杆,將高度穩定後,她開始調整方向。
駕駛杆向左,直升機像蜻蜓一樣懸停在空中。
懸停著將直升機轉了幾個方向後,她拿出單筒望遠鏡,往地面看。
在幾千米的高空裡,俯瞰地面,東京看起來很小的一塊,人家房屋都密密麻麻如灰塵,在分割成塊的城市分區裡。
但用望遠鏡鳥瞰,情況又不一樣了。
就像是使用谷。歌地圖衛星圖一樣,清清楚楚。
然後她看到了一幕令人心驚的畫面。
…
在山間的小道上,一輛黑色的車正在追逐著前面的摩托車,黑色的汽車加足馬力,且不斷有人從車中向前面那輛摩托車開。槍。
庫拉索,你的能力確實很出色,但是沒有用對地方。
記住了對組織不利的事,就得死。
這是你的命運。
摩托車上那個銀色異瞳的女人漸漸放緩摩托車速度,放開正在加速的摩托車把。
那就……任憑被抓回去吧。
她透明色的右眼和藍色的左眼中雙雙失去焦距。
正在這時,空中傳來螺旋槳的聲音,不等她抬頭去看,耳邊就是震耳欲聾的「轟」的一聲!
那架忽然從天空裡墜落下來的直升機直直地撞在了山崖上。
銀發異瞳女子瞳孔一縮,還沒來得及思考,身體就朝離她不到幾米的山崖飛撲出去,本能地去救那個在機艙中還有可能存活下來的駕駛員。
庫拉索是一件工具,人形磁盤。
但她為什麼……
銀發異瞳女子在飛撲下山崖的同時,抓住機會拽出了直升機殘骸發出的滾滾硝煙中那個駕駛員。
然後,抱著她一起滾下了山崖。
庫拉索記住了太多東西,可是她記不住自己的感情,她也不知道在那個瞬間為什麼會那樣做,她無暇思考自己的動機。
幾乎像是一件仿生。武器的她,依靠著身體的本能衝出去救了那個人。
……盡管她自己正在被組織追殺。
…
這就是藤間智的第一次試飛。
美妙(驚險)而回味無窮(後患無窮)。
向保險公司索賠的時候,保險公司的老板幾乎要哭了。
上次也是你,藤間小姐!剛領到新車就遇到雪崩!
這次還是你,藤間小姐!剛買回直升機就墜毀了!
藤間智也很委屈,她也不想這樣的。
當時她在天空中使直升機保持懸停、用望遠鏡往下看時,見到有人陷在危險中,她心急如焚地操作直升機下降去救人。
但是她心裡一著急就忘記自己的直升機正保持懸停狀態,做錯了駕駛指令,直升機頓時失去控制,直直地墜落山崖。
消防員固有一死,或死於救人,或死於救人的途中。
她苦著臉從保險公司拿到了保險金後,回到醫院。
那個銀發異瞳的女子穿著病號服坐在病床上,見她回來,按照頭一次的經驗叫她:「小智。」
…
庫拉索失憶了。
這個曾經為人形磁盤的組織成員因為在千鈞一發之際飛撲過來救下她,受了一些傷,失憶了。
庫拉索第一次醒來見到她的時候,透明色的眼睛和藍色的眼睛中流露著迷茫和純真。
「我該叫你什麼?」她當時問。
「小智。」當時藤間智是這樣說的。
「我是誰?」她當時問。
「聽說你叫庫拉索。」當時藤間智是這樣回答的。
那兩個成員奉組織的命令在進行捉拿庫拉索的任務時,遇到了直升機墜毀事件,頗有點不知所措的意味。
——尤其是在得知醒過來的庫拉索失憶後。
現在還要把她抓回去進行。槍。決嗎?
那個「組織最窮」的純麥威士忌站在病床前:「現在她是我的了。」
兩個組織成員再次頭頂大問號,現在怎麼辦?
他們立刻聯系了負責此事的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聽說庫拉索救下純麥威士忌,沉默了幾秒後,不明意味地笑了一聲:「就隨她吧。」掛掉了電話。
兩個組織成員頭上的問號已經可以排列組合了。
「就算是Gin,他也會這樣決定的。」這是貝爾摩德告訴他們的。
更巧的是,最近剛晉升為小干部的純麥威士忌剛好需要手下。
兩個組織成員最終罷休了。
算了,讓這兩個傻子相親相愛去吧。
…
現在庫拉索坐在病床上,穿著病號服,按照第一次的記憶叫她:「小智。」
藤間智在病床旁邊坐下,把裝著保險金卡的信封放在手邊,語氣中帶著苦澀:「庫拉索,抱抱。」
現在像個孩子一樣純真的銀發女子伸手抱過她,拍拍她的脊背,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話來安慰她。
藤間智不輕易哭,就算是現在,她還是把眼淚憋了回去,但是她在內心哭得好大聲。
「謝謝你,庫拉索。」她抽了抽鼻子。
謝謝,親愛的命運。
如果不是她讓直升機處在懸停的狀態,她就不會操作失誤而墜機,如果她不墜機,庫拉索就不會失憶,如果庫拉索不失憶……
現在庫拉索就是一具屍體了。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她忽然相信了這句話。
臥錯底是最好的安排,墜機也是最好的安排。
不然,她就不會遇到這些人。
諸伏景光,降谷零,還有——這個願意放棄生命保護她的,庫拉索。
「以後你就跟著我了。」
…
拉著銀發異瞳女子的手走出醫院,藤間智給安室透發了一條信息後,對庫拉索說:「我們去吃小吃車拉面。」
庫拉索困惑道:「小吃車拉面?」
就連詞彙量都下降了嗎?藤間智有些難過:到底是她害得她失憶的。
庫拉索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知道詞語的意思,但我不知道它長什麼樣。」
「我帶你去見它長什麼樣。」她說。
流動商販小吃車在白天基本上不出現,夜色一落下來,路燈一亮起來,小吃車就開張了,拉起暖簾,掛上燈籠,暖橘色的燈光柔柔和和的。
拉面店主把煮好的拉面撈起,放入清湯中,逐一加入蔥花、煎蛋、豚骨,香氣就飄出來了。
藤間智不合時宜地就想起當時的關東煮小吃車,那個眼睛裡面有著她看不懂神色的男人站在她旁邊,開口要她手裡的那串魔芋。
「小心燙」,庫拉索提醒了她一句。
她點頭,笑:「不會,我就是發了一點呆。」
庫拉索放下心來:「我還以為……」
她還以為小智醬一口拉面下去,舌頭被燙麻了。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庫拉索得出的結論是,小智醬和她一樣,都是不太容易顯露出大幅度表情的人,不會大聲哭大聲笑,最多的就是面無表情,要麼就是帶著點堅定的神色。
要靠近小智、明白她的心,看起來有點難。那庫拉索呢?如果要明白庫拉索的心,是不是也很難?
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吃著熱騰騰的拉面。
吃完付賬的時候,庫拉索小心道:「我會努力打工的,小智。」
「等你身體再好一點我陪你去找工作,好嗎?」
藤間智不是很想讓庫拉索過多參與組織的任務,畢竟她剛忘記那段黑暗的記憶,再讓她投身其中可太殘忍了,她更願意她有一個正常的工作。
「好。」庫拉索回答道。
她從只言片語中得知藤間智現在手頭除了意外事故保險金就沒有其他存款了,心裡格外忐忑。
她知道這是因為她。
…
回到安全屋,藤間智向另外兩個威士忌介紹了她的手下、也就是他們的新室友:「庫拉索和我睡一個屋。」
庫拉索看不懂那兩個男人的表情,但她覺察出了不對勁,這兩個人明顯在排斥她——尤其是那個黑色長發的男子,眼神格外冷。
小智醬去洗澡的時候,庫拉索就站在浴室外等她出來。
「庫拉索」,那個戴著針織帽有著凶惡眼神的男人走過來,「不要一直黏著純麥。」
庫拉索雖然失憶了,眼神中還是散發著凌厲:「黑麥威士忌是小智醬的什麼人呢?」
黑麥頓了一下:「男朋友。」
誒?男朋友嗎?
庫拉索知道男朋友是指男女之間談戀愛的關系。
庫拉索點頭,但沒有完全相信他。
果然,吃完飯在廚房幫忙收拾碗筷時,那個金發的波本威士忌也開口了:「庫拉索,身體好一點後就自己租房子住吧,純麥是你的上司,不是你的保姆。」
庫拉索又問:「波本威士忌和小智醬是什麼關系?」
波本遲疑了一下:「男朋友。」
誒?又是男朋友嗎?
庫拉索微微眯起眼睛:這兩個人都不可信。
她只是失憶了,她又不是傻子。
…
晚上,庫拉索已經窩在了被窩裡,她看著旁邊藤間智把手邊的書放下,若有所思。
小智醬和這兩個對她有著不良企圖的男人住在一起,很危險。
但是小智太忙了,她一整天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訓練、工作、任務、學習,每個時刻都安排得滿滿當當,她根本沒有時間去察覺和處理來自那兩個男人的威脅。
「我關燈了」,藤間智道,「晚安。」
「嗯」,庫拉索應道。
房間裡一下子暗下來。
還沒有適應黑暗環境的眼睛前一片漆黑。
「小智,可以再講一次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故事嗎?」庫拉索問。
「好,我開始講了」,藤間智回答道,「我買了一台直升機……」
黑暗中,庫拉索微微抿起唇。
她知道,這個故事她已經讓小智給她講過好幾遍了:小智買了一台直升機,在試飛的時候看到她被人追殺就衝下來,但是操作失誤墜機了,她救下了小智。
是互相救下了彼此的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1.《可以再講一次從一堆狗狗裡選中我的故事嗎?》
2.論安全屋的顏色有多豐富:
橘紅色代表穿著制服的警犬小智(小橘貓還是小金毛);白色代表有著銀色頭發的庫拉索(小白蓮出現了);
綠色代表瞳色是綠色/頭頂一片青草地的黑麥(小綠茶)
咖啡色是擁有咖啡色肌膚的波本(小黑臉)
另外,最近井噴式更新,實在是快要到赤井身份暴露那個劇情點了,我自己也激動啊,停不下來啊,不要嫌棄我一天兩更三更什麼的嗷嗷
感謝在20220112 09:03:59∼20220112 20:19: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溫聆 44瓶;顏狗子 35瓶;白路夜海 9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0章
清晨,長發男子站在洗手台前,對著鏡子刮胡子,從容地打上須泡,手裡拿著刮胡刀片一點一點順著泡沫劃去。
他忽然察覺到外面有動靜,便轉過頭去。
「怎麼了,純麥?」見藤間智站在外面好像在面壁的樣子,他問了一句。
小卷毛稍稍探進腦袋來:「你繼續你繼續。」
「你在等我?」諸星大問。
她嘿嘿一笑:「等你刮完再說,別劃到自己了。」
他唇角微微一翹。
其實從很多細節來說,純麥威士忌都是一個很有禮貌很為別人考慮的人。
很奇怪,他明明不應該對一個天生殺手動心,但他總在潛意識裡覺得她並非如此,甚至……
她身上給他帶來的那種強烈的吸引感和共鳴感,時常讓他懷疑自己。
而這種不自覺的吸引在見到她不顧一切救人時達到頂峰。
洗淨下巴周圍的泡沫,諸星大轉身:「好了。」
小卷毛再次探進腦袋來:「黑麥,關於一百頓飯……」
「不必要了。」他說。
藤間智再次陷入一貧如洗的狀態,他怎麼也不能再那樣做了。
小卷毛明明已經起床很久了,腦袋上還翹著一些鬈發,亂七八糟的。
她:「我會說到做到的,只是期限會變長,可能三年五年的……」
諸星大忽然沉默下來。
在洗手間燈光的映照下他的臉棱角分明。
「不必要了」,他喉結滾動,再次強調一遍後做出了逐客令。
小卷毛揉了揉頭頂上翹起來的頭發,「哦」了一聲,果然轉身走了。
諸星大把洗手間門關上。
他雙手撐在洗手台上,面對著鏡子,胸膛有些微微起伏,鏡子中的人濃密的眉峰蹙了起來,冷酷而孤傲。
不必要了。
他最近已在暗中籌備計劃,再過不久,他將實施計劃,開啟第一步……
沒有三年五年了。
諸星大閉上眼睛。
……可是他不知道應該拿她怎麼辦。
…
沒有了什麼一百頓飯的約定,這很好——畢竟她現在要多養一個人了。
藤間智回到自己房間,庫拉索正在等她。
見她回來,庫拉索開口道:「小智,你的頭發有點亂,我可以幫你整理一下嗎?」
她笑:「謝謝!」
銀發異瞳的女子站起來,伸手去幫她把頭上的亂發整理好。
「今天我要去見我的學生」,藤間智說,「你要一起去嗎?還是在家裡休息?」
庫拉索頓了一下:「一起。」
庫拉索在這裡沒什麼事可以做。
她失去記憶後,身邊就只有小智醬了。
但藤間智沒想到,她的手下和她的學生見面時氣氛並不怎麼樣。
水無憐奈平時在和她相處時還挺自然的,雖然話不多但也不至於像個悶罐子,畢竟是播音主持出身的,相反,在寥寥幾句話中就能讓人感覺到她的心意。
倒是庫拉索,因為本身性格和失憶的緣故,話語密度要少很多,表情也要冷酷很多。
水無憐奈正在進行日常格鬥訓練。
「庫拉索的身手很不錯,要不要試一試?」藤間智問。
之前只擔任水無憐奈的狙。擊教官,但時間長了,她也會教她一些其他方面的,比如會偶爾打個架。
水無憐奈的身手也相當不錯,但在力度上還缺乏一些「狠」。
畢竟藤間智不是真的殺人。狂魔,她也不願意自己的學生變「狠」,因此沒有提過這點,她只在指點的時候提醒:「在琴酒面前千萬不要這樣猶豫。」
水無憐奈有次問她:「為什麼?」
她沉默了一下:「……我不太想讓你死。」
對諸星大如此,對水無憐奈亦然。
而庫拉索的身手中更多的是水無憐奈沒有的狠戾,就連諸星大都沒有她那樣殘酷的殺招。
諸星大……
她想起和諸星大訓練時,他展示出來的更多是作為專業格鬥選手的力度和技巧,但庫拉索出手更偏向「殺人。技巧」。
「庫拉索,下次別用這個動作了。」和庫拉索對上時,藤間智曾這樣提到過。
現在讓兩個人打架時,她又提醒道:「庫拉索,不要用殺招。」
庫拉索點點頭。
訓練的格鬥場地上,黑發女性和銀發女性纏鬥在一起,銀發女性明顯占上風,有時會偶爾意識到自己出手有些過狠而突然收手。
結束比試後,藤間智給兩人分發小零食:「這是給你的,水無」,「這是給你的,庫拉索。」
每人一根蛋白棒,很公平。
她看出水無憐奈心情有些不佳,便找了個理由把她叫到一邊,拍拍她的肩:「沒事沒事嘛,你更多是情報方面的,已經很厲害了。」
水無憐奈卻搖頭,抬眸看向她:「我只是……不怎麼喜歡庫拉索。」
啊?
藤間智懵:「啊?」
水無憐奈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微笑:「抱歉,這只是我的個人情感。」
純麥和庫拉索很不一樣,水無憐奈不明白為什麼純麥會找庫拉索當手下,她有些惋惜。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害怕純麥被庫拉索帶偏,還是……
或者說,分明是她自己想成為純麥的手下。
藤間智不懂她的心思,以為她真的只是「個人情感」上和庫拉索談不攏,就沒強求,從口袋裡摸出牛肉干塞給她:「蛋白棒甜齁甜齁的,或者你需要鹹鹹的牛肉干嗎?」
水無憐奈笑了一下,收下了她塞過去的小零食。
一開始的時候,水無沒有收小零食的習慣,甚至覺得有些莫名,但時間長了,她覺得從自己教官那裡薅一些小零食還挺不錯的,比如看看教官今天又帶了什麼新奇口味的小零食這種無聊的樂趣。
藤間智和庫拉索一起回家的路上,想起剛才多給了水無一點吃的,便把口袋裡剩下的水果糖都給了庫拉索。
端水大師·藤間智,沒錯了。
「你喜歡畫畫嗎?」藤間智問她。
「為什麼這麼問?」庫拉索有些茫然。
藤間智:「你的記憶媒介是五色卡,不是嗎?」
庫拉索表情有些落寞:「……我不想恢復記憶。」
純麥威士忌已經幫她從別人口中問出來她的過去,只是她自己還沒有恢復記憶。光是聽人說起她的過去,她就覺得錐心,如果恢復記憶……
「況且如果恢復了記憶,我活不了。」庫拉索冷靜地說道。
她記住了不利於組織的事情,失憶才讓她逃過一劫,雖然現在於純麥手下做事,但純麥畢竟不是組織的高級干部,如果她恢復記憶,說不定還會連累到她。
小卷毛擺手:「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以為你會喜歡顏色的排列組合,准備給你買填色。游戲書……消磨時間……」
比如《秘密。花園》這種填色。游戲書。
庫拉索:「……」
然後她笑了起來,銀發異瞳女子第一次真正地彎起眼睛笑起來:「好。」
庫拉索在掉下山崖後傷得有些重,恢復記憶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這也是組織能放心地把她讓給純麥做手下的原因。
…
回到家,藤間智在查看郵箱時,發現收到了來自諸伏景光的回信。
【長野縣的警官啊……那很有可能真的是我哥,他叫諸伏高明——Hiro】【這是他的照片,你看看是不是?——Hiro】
照片上那個男人面容白淨秀氣,確實就是當天在長野縣邊境攔下她的那個警察。
藤間智沉默了。
那就是諸伏警官放水才把她放走的咯。
她回復道:【請替我向高明哥哥道謝,感謝他放我一馬!請告訴他,當天我車上帶了一把。狙。擊。槍、我下車的時候把身上的伯。萊。塔放到了車座側兜,另外還有三個備用彈。匣,我的確就是恐。怖。分子,下次如果碰到辦案,需要的時候就直接抓了我吧(投降)——小智】她覺得很矛盾也很神奇。
警察辦案理當大公無私,這是原則。
公安臥底為鏟除黑。惡。勢力理當得到同事的配合,這也是原則。
那麼警察在辦案的過程中遇到了凶手臥底,應該怎麼算?是不是公安臥底和警察之間一定要有一個失職?誰失職才是更好的做法?
這是個哲學問題。
她一邊在心裡念叨著一邊默默用手指節敲著空碗,抱著空碗走下樓。
不料諸星大站在樓梯邊,似乎正在等什麼人的樣子,見她下樓,伸手道:「走吧,我請你吃飯。」
拿著空碗、肚子正餓得咕咕的藤間智有些受寵若驚:「真的?」
他輕輕地笑了一聲:「騙你有好處嗎?」
「你在等我?」她問。
他沉默了一下,才回答:「是。」
諸星大算准了她差不多該餓了,才過來等她的。
「謝謝。」
諸星大本來是伸手過去想牽住她的手,但她沒有牽,他便放下了手。
藤間智把手裡的空碗在廚房放好:「庫拉索可以跟過來嗎?」她現在身後多了個小跟班,當然事事都要為她問上一句。
諸星大:「不行。」
「那我給她發個消息,讓她等安室回來一起吃。」
「……你對她很上心。」不知為什麼有些莫名的意味摻雜著。
「那當然,她救過我。」
「那我呢?」
諸星大忽然這樣問,讓她愣住了,消息打字打到一半就停了下來,抬起頭和他對視。
諸星大也救過她,不止一次。
四目相交時,好像魚被翻動鱗片一樣,又像是小鉤子在輕輕地撓著。
那他呢?那諸星大呢?
她有些難過地移開了目光,不與那雙流動著復雜情緒的綠眸對視:「……我也會對你上心的。」
不是不上心,是不敢上心。
庫拉索現在是純白的紙,而諸星大……
「不需要。」他語調冰冷。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手機上,平靜地打完字:「走吧。」
察覺到她在難過,他居然莫名有種復仇的快感,但是——
殺敵一百,自損三千。
藤間智沒想到諸星大會點河豚套餐,一人一份河豚套餐。但畢竟日本的河豚都是由有資格證的河豚處理師來處理的,安全還是有保證的。
然而她總覺得有詐。
今天似乎是個鴻門宴。
「和你很像。」諸星大看著油炸河豚,淡淡地笑了一聲。
什……
藤間智默默把話咽了下去。
油炸河豚跟她哪裡像了?!
她安全無毒無害、也不會被放到油鍋上炸,請悉知。
吃完飯結賬離開後,兩人並排在街上走。
在有些涼的夜風裡,旁邊人低沉的磁性聲音說道:「一邊殺人一邊救人,你會精神分裂嗎?」
藤間智整個人像一張弓似的繃起來了:她就說這是個鴻門宴。
「不會」,緊接著她補充:「正如你也會一邊殺人一邊救人,一樣的。」
「不一樣」,諸星大冷道。
救下和自己有關系的人——救和自己無關的人,兩者是不同的。
正如,為切身的利益(即使不是自己、而是別人的正當利益)「被迫」殺人——為那些素未謀面的靈魂、更廣泛人類的利益被迫殺人,兩者是不同的,一樣的道理。
他問的是消防員和殺手的矛盾之處。
她無言可答,看到十字路口的鯛魚燒店:「又有點餓了,我過去買點鯛魚燒。」
「要牛奶雞蛋口味的」,她頓了頓,「六個。」
把其中一個紙袋遞給諸星大。
一起坐在店門外的長椅上,面糊外殼焦香的味道和牛奶雞蛋的香氣在朦朧的夜色裡彌漫。
有些微妙。
三年前,他們第二次見面時就在這個鯛魚燒店門口,她主動分享了一個鯛魚燒給他。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似乎是意識到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將要在不久的未來發生。
…
巧的是,第二天,黑麥威士忌和純麥威士忌就收到了同一個任務郵件。
【給組織最窮的純麥威士忌:請於xx號xx點在xxx碰頭——Gin】藤間智看得眼皮亂跳。
琴酒大哥,你這個前綴加的是什麼意思!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閑、還特地挖空心思來取笑人的?琴酒大哥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她忍不住敲下回信:【給Gin:任務收到。另外,我申請的空域還在,我的航線可以通到日本的每個角落,請悉知——Malt】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覺得感情線虐,那就看看基爾和庫拉索的修羅場回回血,另外,熬過這一段、柯南元年就是甜甜甜的感情線了,真的!
【一個小後續】組織裡傳起了這樣的流言:」傳下去,純麥說日本的天空都是她的「」傳下去,純麥占領了日本的天空「」傳下去,純麥要和日本空軍干架「」傳下去,純麥野心勃勃要帶領組織推翻日本。政府「」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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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小學美術教室。
講台上放著一個小天使形狀的石膏雕像和一個大天使形狀的石膏雕像。小天使生著圓潤的臉蛋和卷卷的頭發,大天使有著溫和的臉龐和美麗的笑容。
「回家後把安琪兒的畫完成,下次課要帶過來哦!」美術老師這樣囑咐道。
…
組織。
黑麥威士忌和純麥威士忌的搭檔很順利,幾乎沒有冗余的對話,也沒有拖泥帶水的動作,兩個斬釘截鐵的人碰在一起,如同歐冶子所煉不世名劍一般,干淨利落,削鐵如泥。
然而這次任務內容實在太多了,從早晨到傍晚,兩人沒有停歇地在驚險中來回奔波。
回到所住酒店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洗漱洗漱,明天還要繼續奔波。
諸星大轉頭,看到藤間智已經自覺滾進被窩裡了,露出一顆卷毛頭,閉著眼睛,呼吸也漸漸平緩下來。
他不自覺地揚了揚嘴角。
說實話,純麥威士忌的能力比他的大多數FBI同事都要強很多,尤其三年以來,她已經成長到一個地步,在某些方面連他都完全不能望其項背。
尤其是在黑。客技術、拆。彈技術和極限運動方面。
如果他們是同事的話……
諸星大把腦海中那個莫名其妙的念頭抹去,默默將房間燈關上。
凌晨一點半,月明如水。
諸星大醒過來,往身邊一探,將唇角緊緊地抿了起來。
那個小卷毛不見了。
——
【Hiro,我需要你幫忙——小智】
這是一天前,藤間智發給諸伏景光的郵件。
諸伏景光看了一遍郵件上的內容後,一個字一個字地又重新讀了一遍。
純麥威士忌攔截到的一封組織內部郵件顯示,有一位雇主定下了一天後的訂單,要求對某莊園中的人進行一場滅門的行動。
那位雇主是誰無從得知,信息被隱瞞了,但是滅門——
這樣殘忍的行徑,藤間智上一次知道還是在國立科學博物館的那個小孩子全家。
【我想出手——小智】
他知道她一直都對那個孩子全家被滅口的案子耿耿於懷。
【但是那時你手頭還有任務,我去就好——Hiro】
不能出動警力,不然就會知道組織內部有叛徒,只能用「餅干十四」的名頭,反正他已經在黑名單上掛了很久了。
【你一個人去,我擔心——小智】
雖說諸伏景光已經熟練掌握了餅干十四的技能,但是在某些方面還是有所不足,更何況一個人去確實太過危險。
【我所在的任務地點離那裡剛好還挺近的,我想和你配合——小智】——
諸星大從床上起身,從窗簾裡映照進來的月光如同霜露降下。
按照男女搭檔的偽裝慣例,他們依然是扮作情侶,所以訂的一個酒店房間。但是現在她膽大包天到半夜消失——
他知道她有秘密,但是從來沒抓到過她的實據,現在。
諸星大打開酒店房間的窗戶,往下看。
這裡是六樓。
小卷毛一定是從窗戶下去的,按照她那個翻陽台翻窗戶的小飛賊行徑,一定是。
月光很亮,像銀白的水一樣潑在他的身上。
他也從窗戶翻了下去,推測著她可能行進的路線。
但他到底是失去了她的蹤跡,線索到一半中斷了。
藍幽幽、清凌凌的夜裡,諸星大站在碼頭,風清月冷,遠處傳來幾聲遙遠渺茫的犬吠。
他正要回去,那個瞬間卻仿佛有心靈感應似的,轉頭看向碼頭遠處的對岸,那裡是一個旅游島嶼。
淡淡的火光映紅了一角夜空。
——
「不要太勉強自己了,小智。」
「沒事,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你還要去洗澡,你身上的火燎味道太重了。」
「我知道。」
「我背你。」
「好。」
「還有力氣洗澡嗎?」
「……」
「小智!」
「……嗯。」
「……不要做臥底了,就到今天為止吧。情報傳遞得已經夠了。而且你已經能攔截一些組織的郵件了,這已經超越了大部分的臥底!現在跟我回家好嗎?」
「……有糖嗎?」
「……」
「你別哭啊,hiro。」
——
凌晨三點五十。
諸星大再次醒過來,再次在身邊摸到了那個小卷毛溫溫熱熱裹在被子裡的身體。
明淨的月光透過酒店房間的窗簾灑進來,照在她的臉上,眼下有些陰影,睫毛微微顫動著。
諸星大將手伸過去,在她的臉上虛虛地撫過。
她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平靜的呼吸聽起來有些疲倦。
心底的怪獸幾乎要將他撕碎。
諸星大伸手臂,隔著被子攬住了她,靠近她的時候,呼吸中隱約嗅到了一些不尋常的焦灼味,夾雜著淡淡的皂香。
到底……到底是什麼秘密呢,Malt?
第二天清晨,諸星大本想將她叫醒,告訴她時間已經快到了,但藤間智睡得死死的沉沉的,他有些不忍。
在清晨的光線中,很明顯她的眼下有青黑色,眉眼之間都是憔悴。
他的心再次揪了起來。
單一純麥威士忌,你到底在為著什麼拼命?
「再睡一會兒」,他低聲對她說。
「好」,她點點頭,又沉沉地睡去。
…
一個禮拜後,小學美術教室。
講台上放著一個小天使石膏雕像和一個大天使石膏雕像。小天使的卷發和圓臉格外可愛,而大天使美麗的容顏令人驚嘆。
「上次大家畫的安琪兒都帶了嗎?」美術老師問。
「帶了!」孩子們齊聲回答。
「黑川同學,你的安琪兒呢?」美術老師走到一個額頭上貼著創可貼的孩子面前,問。
「我不會畫。」額頭上貼著創可貼的黑川訥訥地回答道。
「我們有小天使雕像和大天使雕像,上節課我們也講過了基本的線條,你可以照著畫,或者按照你心目中的天使模樣畫哦。」美術老師說道。
「那不是我心中的安琪兒。」額頭上貼著創可貼的黑川低了低頭。
美術老師愣了一下:「為什麼不是呢?」
安琪兒難道不是這樣的嗎?美麗、善良、溫柔、可愛?像石膏雕像上那樣光彩照人。
「她……她會打架。」黑川小聲道。
「我不知道她長什麼樣。」
——
FBI方面還是決定動手,選在了這個紛紛亂亂的時機,實施琴酒抓捕計劃。
組織已經忍不了那個多次攪擾組織行動的「餅干十四」了,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個不知名男人身上,現場沒有任何他留下的痕跡,順著郵件地址摸也找不到源頭,最禿頭的就是信息基地的程序員了。
所以FBI張羅好了陷阱,就等著焦頭爛額銀發都愁白的琴酒跳入。
赤井秀一從衣櫃裡翻出了那件屬於「餅干十四」的外套,宇航藍色的衛衣像深邃的夜空。
他凝神盯著衛衣看了一會兒。
現在他基本上可以確定純麥威士忌和那個所謂的餅干十四有關系。
因為在那天晚上,她消失的時間段,餅干十四在碼頭對岸的旅游島嶼上現身,和組織派去的殺手對上了。
那個若隱若現的答案不甚清晰,但足夠讓他的心有些雀躍的意味。
或許她根本……
赤井秀一把那件宇航藍色的外套折入袋子中,愣了一下,又把放在床頭的玻璃罐中的干花掖了進去,將袋子郵寄了出去。
不久之後,這裡所有屬於諸星大的物件都將落入組織的手裡,在那之前,他會把一些重要物件轉移。
——
藤間智覺得她快暴露了。
上次和黑麥威士忌出任務的時候,她晚上悄悄溜出去前忘記做一些手腳,看第二天黑麥威士忌的反應,應該是已經發現她晚上溜出去了。
「多睡一會兒。」黑麥是這麼說的。
「好。」她居然傻乎乎地應下來。
「我們可以推遲進度。」黑麥說。
「嗯。」她什麼都不懷疑,沉沉地睡去。
但是疑惑的是,黑麥並沒有檢舉她,也沒有質問她,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男人心,海底針,太難了太難了。
她正在疑惑間,庫拉索敲了敲敞開的房間門。
「怎麼了?」她問。
庫拉索一般露出這個表情,就說明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說。
銀發異瞳的女子走進來:「Malt,我們要搬家了。」
啊?
聽完庫拉索的報告,藤間智捏著薯片袋子的手一點一點握緊,動了動嘴唇,卻說不出什麼。
「不要難過」,庫拉索見她情緒有異樣,以為是因為身邊信任的人出了問題才難過,便安慰道。
藤間智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嗯。」
她哪是在難過。
她分明高興得想去東京塔上跳傘。
黑麥也真是的,藏著掖著FBI的身份不告訴她,要是告訴她,黑麥這次抓捕琴酒的行動就不會失敗了,直接可以搗毀一部分組織中樞——畢竟純麥威士忌對琴酒的行蹤了如指掌(沒有的事,她吹牛呢,別聽小卷毛瞎說)。
……但是先暴露身份的居然是他。
——
赤井秀一沒有責怪卡邁爾,相反,他還安慰這個心情沮喪的FBI探員。
回到臨時居住的點,他從衣服口袋摸出煙盒,取出一卷煙,銜在嘴中,劃燃火柴,將火星湊近煙頭。
裊裊升起的煙草澀苦味道旋即在屋內擴散。
低眸看著煙卷慢慢燃燒。
一支煙畢,他給FBI同事發信息:【還會在日本逗留幾天,查些事。】那天碼頭對岸不遠的旅游小島上發生的火災案,他還想查一查。
火災發生地是住在旅游小島上的一個傳統的大家庭,姓黑川,因為建築古老,且是木質結構,才導致這場災難,這場事故中,二十二個人的大家族,幸存了十個人,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既然這場火災是組織接到殺人訂單而策劃的,那麼一定是先殺後放火,保證全部死透。應該說,餅干十四的插手使得這場事故中還有幸存者。
在調查的過程中,幾乎所有幸存者給出的證詞都是「一個金發的男人」。
就在調查要無功而返時,赤井秀一找到了第十一個幸存者,這是黑川家族幸存者中唯一的孩子,為了保護孩子,警方沒有把這個孩子的情況透露給外界。
「一年級?一年級生今天去美術館參觀展覽了。」接待他的老師這樣說。
美術館嗎?
…
美術館。
「黑川同學,不要掉隊啊!」負責帶領來參觀的一年級生的老師在前頭喊道。
男孩點點頭,跟了上去。
在火災事故後,黑川被家人要求不能說出他的所見,更不能透露當時在現場趕來救援的人的信息,以免對方被報復。
「黑川同學!」帶隊的老師再次喊了一聲。
但男孩黑川這回絲毫不為所動,在一幅油畫面前站定,像被釘在原地一樣,抬頭怔怔地看向油畫。
前來尋找黑川同學的赤井秀一遠遠地看到那個額頭上還貼著一個小創可貼的男孩站在巨大的油畫畫幅前。
油畫的名字叫《來自地獄的大天使》。
原型取材於米迦勒,與路西。法戰鬥了七日的天使長。
但畫作者表現的卻不同,他選擇了女性作為表現形式,刻畫了更人性的一方面,將很多人類的特質賦予了畫面中的人物。
大天使從交織著火焰與惡蟲的地獄緩步走出來,她身後猩紅的火焰熊熊,黑暗和火星吞噬著一切。
潔白的衣服因為戰鬥和火焰而變得焦黑、破碎,身上還有大片大片的血跡,有她自己的,也有敵人的。
男孩黑川努力把畫面和線條記在腦子裡,以便在下次美術課的時候能把作業交給老師。
浴血的大天使從黑暗和烈火中走出來,從容地收刀入鞘。
她斬殺惡魔,臉上沒有甜美的微笑,只有鋪天蓋地的疲憊和傷痕,但在畫面的右上方,一角晨光微微照亮,她將迎來屬於她的榮光。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章都有點壓抑、抒情,接下來就是甜甜甜了,迫害柯南的旅途,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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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從火災中被救下來的男孩黑川站在巨大的畫幅面前,怔怔地看著畫,赤井秀一站在他後面稍遠處,也同樣在看著畫。
不必詢問黑川,他就已經明白了。
黑川從畫中見到的,一定和他見到的人一樣。
…
組織又出臥底了,黑麥威士忌居然是FBI潛入搜查官,這件事讓琴酒氣得好幾天沒睡好覺,忙碌得眼角滿是紅血絲,指揮手下轉移基地、炸。毀。據點、重建據點。
烏丸集團作為股東的搬家公司也忙得腳不沾地。
每個熬夜熬紅眼睛的組織成員都在暗暗地罵黑麥威士忌。
去死吧FBI!
剛搬完家的波本威士忌和純麥威士忌則面面相覷。
似乎打開了隊內語音,兩個人用眼神交流:【你之前知道他的身份嗎,小智?】【我不知道啊。】
【他拿你當honey trap的對像,准備從你身上套情報呢!】波本憤怒。
【……是、是嗎?】
剛開始覺得黑麥威士忌是流。氓,波本對他惡感度為50,不上不下,畢竟組織裡全部都是流。氓。壞蛋。
然後發現黑麥是真的有意想拱小白菜,此時波本對他惡感度在30到70之間徘徊,一方面覺得所有肖想他優秀的公安後輩的男人都是大豬蹄子,一方面又覺得有時候這家伙動真感情還挺可憐的。
但是現在發現黑麥是FBI潛入搜查官——波本對他的惡感度直接飆升到100,在衝破刻度表的邊緣蠢蠢欲動!
他就說怎麼會有人一見面就上手抱得扎扎實實、死活不肯撒手呢,原來是一早就算計好了要騙身騙心呢。
這家伙打一開始就想騙小智感情!去死吧FBI!
…
新房東是一個年輕的男人。
他看了一眼跟在藤間智身邊的銀發異瞳的女子,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
「有什麼事聯系我」,他撂下一句話後就走了。
庫拉索察覺到了新房東對她的排斥,下意識就又看向了藤間智。
又是一個因為純麥而敵視她的男人。
她的上司,純麥威士忌,到底吸引了多少醋精啊——庫拉索默默想。
…
「醋精」房東此刻正在生悶氣。
他給藤間智發消息:【小智,你什麼時候多了個手下都不告訴我?——Hiro】看到這裡,各位應該心有所覺,這位藍眼睛的年輕房東正是變裝過後的前蘇格蘭威士忌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在阿笠博士家暫住了幾個月後就搬了出來,藤間智曾經從小智基金裡抽出來借他應急用的錢他也都還上了,現在成為了「房東」,主動提供房子給兩位公安同事。
藤間智回復:【對不起嘛hiro,太忙了這段時間我真的太忙了。】諸伏景光看著屏幕上的信息內容,眸光柔和了下來,嘴角也翹了起來,回復的卻是:【哼,你是要忙著拯救世界,就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嗎?——Hiro】【明天請你吃烤肉,今天早點休息吧——Hiro】
得到她的回復後,他慢悠悠地點開發小降谷零發過來的短信。
降谷零已經發了好幾條了:【要小心庫拉索,她雖然失憶了,但她的記憶能力很強,不要被她抓住把柄——零】【hiro,不要每次都那麼遲回復我,你變了!——零】【……絕對是在和小智聊天是不是——零】
諸伏景光笑起來。
降谷零在成為波本的時候黑得毫無底線,但是作為降谷零,他還是有孩子氣的一面。
「孩子氣」的降谷零嘗試著給藤間智發短信,也沒有及時得到回應,在另一個房間生氣地握著手機:「……」
他都不知道該吃誰的醋好。
…
搬到新家的第一個晚上,十點零一分。
「房東房東,我的那個電閘……」藤間智氣喘吁吁地跑到房東的房間門口,敲開門。
諸伏景光雙手抱臂倚在門邊:「是我,我拉掉了你的電閘。」
藤間智覺得很無奈,她嘗試著用比較凶惡的眼神瞪他:「……」
太過分了吧前輩!
諸伏景光挑了挑眉:「早點睡,我不是說了嗎?我不喜歡我的租客很晚睡覺。」
藤間智:「……」
您怎麼不管管您那個半夜三點睡覺的發小呢?
「只有你那個房間的電閘歸我管」,諸伏景光不嫌事大地補充,「我特意裝上去的。」
【要是我剛好在洗澡怎麼辦?太過分了!】她瞪。
【十點是你吃東西的時間,我知道的。】他笑。
【……一下子黑燈,我吃東西磕到牙了怎麼辦?】她瞪。
【那就能看到缺牙巴小智了。】他笑。
……
諸位請瞧瞧,有這樣的前輩的嗎?(氣成河豚)
藤間智不想說話,她轉身要走。
「就是想讓你過來才拉掉你的電閘的」,諸伏景光笑著出聲。
此時路過的庫拉索頓住了腳步。
她沒有猜錯,果然又出現了一個覬覦小智醬的男人,按照這個男人的行為,他應該是一個占有欲極強的人。
藤間智忽然意識到什麼。
難道他有什麼話想當面對她說嗎?
「去我房間說話」,察覺到庫拉索的注視,諸伏景光索性把藤間智順手一推,推進他的房間後關上了門。
關門前還看了一眼庫拉索:【你的小智,歸我了。】
他要營造出「新房東是個瘋狂又霸道的追求者」這種假像,才能順理成章地每天投喂小智。
庫拉索站在樓梯口,沉默著。
她不該干涉小智的感情生活,但是……
屋裡。
諸伏景光對她低聲道:「不要浪費太多感情在庫拉索身上,她有一天會離開你的。」
就算庫拉索暫時在她手下聽她的話,看起來人畜無害,但她終究是真正的組織代號成員。
「你也說了,她出手即殺招,不是嗎?」
庫拉索出手比黑麥要狠戾,黑麥是臥底,可以解釋為什麼他有時會軟心腸。但是失憶的庫拉索,她還是黑的。
「她的能力……她不會在你身邊很久的。」
庫拉索的記憶能力比之純麥的學習能力更容易被人利用,純麥學了多少都是她自己的,學得越多反而越成為一個令人忌憚的角色;但是庫拉索磁盤一般的記憶能力,反而讓她成為一個燙手的山芋,成為有野心的人爭奪的對像。
藤間智點頭:「我知道。」
「還有一件事」,諸伏景光忽然湊近她,用類似擁抱的姿勢環住她:「歇一歇吧,小智。」
三年以來,她每一天都像是在打仗,緊鑼密鼓地把自己從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剛畢業大學生訓練成了一個完美的特工。
「好不好?」他幾乎是帶著懇求的語氣這樣低聲問。
諸伏景光作為「餅干十四」和她配合作戰的那個晚上,見到她風塵僕僕地從自己的任務地點趕來,將那些困在火中的人一個個轉移到安全地點。
完成這些後,她已經快走不動路了,白天的疲倦和晚上的困頓夾雜在一起,她身上煙熏火燎,面容憔悴……
他心都快碎了。
「好。」她猶豫了一下,回答說。
他雙臂一緊,埋在她耳邊,道:「說話不算話是小狗。」
「……」
…
未來一定會成為「小狗」的藤間智看著自己的安排表,嘆了口氣。
不是她故意要成為說話不算話的小狗,真的。
現階段她要面對的是關於「為什麼威士忌總是出臥底」這個流言。
組織裡的這個流言一開始長這樣:「那個威士忌四人搭檔組織逆天了吧?」
指的是波本威士忌、蘇格蘭威士忌、黑麥威士忌和純麥威士忌四人搭檔,每個威士忌都強到令人無法直視。
「強大的人都抱團了,讓菜狗我怎麼辦啊?!」
然後出了蘇格蘭威士忌的臥底暴露事件,流言就變成了這樣:「豁,我說呢,原來有個臥底啊,其他三個威士忌,慘!」
指的是被拉進安全屋進行了長達一年多監視期的波本、黑麥和純麥。
「……比起臥底,我還是去找我的菜狗隊友好了。」
緊接著,黑麥威士忌也暴露了臥底身份,流言就開始衍生各種變種病毒:「其他兩個威士忌已經害怕得瑟瑟發抖了吧!」
「威士忌有毒!不要靠近威士忌!」
有人注意到了純麥。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純麥慘嗎?她被那兩個臥底都追求過誒!」
想起來了,蘇格蘭出事的那天,純麥還傻敷敷地趕過去見他,被蘇格蘭的美食騙了感情,還抑郁了好久呢。
黑麥出事前夕,純麥還和黑麥搭檔,哦不,黑麥還是純麥的教官!
慘,大寫的慘。
「但凡靠近純麥、想要追求她的,大多是臥底。」有人不負責任地講了一句。
「還好波本威士忌一直在打工,不然也會被懷疑想要對純麥honey trap的吧?」有人替波本擦了一把冷汗。
「純麥,組織的臥底誘捕器,永遠可以相信純麥!」有人總結道。
琴酒覺得自己手裡的伯。萊。塔有點收不住。
他忽然想起他給黑麥創造了太多機會。
「親過你嗎?」
「……有。」
咬牙。
「睡了嗎?」
「沒有。」
就算只是親過的關系,琴酒也覺得手裡的伯。萊。塔蠢蠢欲動。
惡心死了,那個FBI。
…
被眾人念叨的FBI赤井秀一打了個噴嚏。
「赤井先生,簽證過期了,我們要盡快離開日本。」卡邁爾提醒道。
因為查案的關系,他們在日本又多待了幾天,本來日本。政。府給他們的額外簽證時間已經到了。
「再等一下」,赤井秀一回答道。
他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純麥威士忌並不是黑的,可是他還想確定更多。
或許他的心早就看到了她的本質,只是他的理智一直在拒絕相信。
愛情本不會在錯誤的人身上生根。
赤井秀一壓低了鴨舌帽,把塞在帽子裡的長發壓緊了一些,戴上墨鏡,站在街邊,隔著一條馬路看那個在馬路對面的鬈發姑娘。
消防宣傳周,志願消防員純麥威士忌穿上了橘紅色的制服,在街頭發小傳單。
「大姐頭」,有兩個小青年在她旁邊停下,其中一個黃毛青年小聲對她說,「大姐頭,那邊有個慫包帥哥一直在看你。」
藤間智抬起頭,往馬路對面看過去。
他心尖好像被燙了一下。
「大姐頭你千萬不要看上這種連個聯系方式不敢要的慫包男人!」寸頭青年大聲道。
她笑:「好。」
拿出筆在小傳單背面寫了幾行字,穿過人行道,把傳單遞到他手裡:「消防宣傳周,不要隨便扔。」
作者有話要說:
小智對阿卡伊自爆身份,終於寫到這個點了,接下來我會放緩一點更新速度,體諒體諒。是誰甜哭了?是我。
第53章
飛機在高曠的藍天裡穿梭。
「有筆嗎?」赤井秀一問。
卡邁爾在包裡摸了一會兒,拿出一支簽字筆來,遞過去。
他接過來,打開筆帽,在紙上演算著什麼。
卡邁爾看著他,赤井先生瘦了很多,本就線條深邃的臉這下更加棱角分明,但那雙專注在紙張上的綠眸裡卻飛揚著少見的欣喜。
飛機桌上攤著的是一張印著消防宣傳周字樣的彩色銅版紙,赤井先生手邊還放著一張用來演算的白紙。
是什麼?密碼方陣?
赤井一邊推算著可能的排列方式,一邊把估計的結果寫在紙上。
在短短的幾分鐘內,隨手畫成一個25×25的由數字和字母組成的密碼方陣,用不同的密碼組合方式寫下了很多消息。
……不愧是她。
目前從密碼方陣中已經推測出來的信息有以下幾條:
【追捕FBI,美國貝爾摩德】應該指的是他在美國下飛機的時候應該注意機場可疑人員。
【貝爾摩德和莎朗和克麗絲】貝爾摩德和女明星莎朗以及克麗絲的關系,同一個人嗎……
【公安入職編號:XXXXX】這條的意思是……
他的心劇烈地跳動著。
她和蘇格蘭威士忌一樣同樣是日本公安臥底。
回頭想想,無論是奮不顧身的救人舉動,是蘇格蘭出事時她的異常,是和餅干十四千絲萬縷的牽連,又或是日常生活中一舉一動透露出來的生命力,一切都是明晃晃的證據。
他早該察覺的,可是當局者迷。
愈想清醒,就愈被操控。
…
組織安全屋。
「呃……呃……」
見藤間智忽然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伏特加緊張起來:「純麥你,你沒事吧?」
正倚在沙發上抽煙的琴酒放下交叉著的雙腿,大步走過來。
藤間智用力拍了幾下胸口,眼淚都快嗆出來了,伸手道:「沒事,糖、糖忽然滑進喉嚨了。」
硬糖滑進喉嚨這種糟糕事,已經很久沒發生了。
……要不是琴酒好好抽著煙,忽然用凶狠的眼神瞪了她一眼,她才不會出洋相呢。
「事真多」,琴酒在她旁邊停下,冷哼了一聲,伸出手用力在她背上拍了一下。
從得知她接下新任務起,琴酒就沒給過她好臉色,想起來了就時不時瞪她一眼。
她覺得挺納悶的。
龍舌蘭接到任務,要求收購一個游戲CG特效制作師板倉卓正在設計的一個軟件,得知對方因為視力衰退而放棄開發此軟件。
琴酒的意思是持續騷擾板倉卓,直到逼著他把該軟件開發出來為止。
但組織中的二把手朗姆卻提議放長線釣大魚,讓純麥威士忌接近板倉卓,學習CG特效制作和軟件開發等,俗稱「偷師」,完事了讓純麥開發一個軟件就好,反正純麥學習能力強,況且又有黑。客。技術背景。
琴酒之前拿著伯。萊。塔抵著藤間智的額頭,警告她不要胡亂接任務。
藤間智:「……沒事,我可以學。」
於是琴酒就生大氣了。
但是藤間智想不明白他為什麼生氣,見到他那副死人臉都心裡發怵,搞不明白到底是哪裡惹到他了。
還是貝爾摩德通過郵件解答了她的疑問。
軟件涉及組織核心機密,組織打算在設計者板倉卓完成軟件開發後就抹殺他,以免泄露組織秘密。
就算是身為組織代號成員的純麥威士忌,一旦成為了該軟件的設計師,被組織抹殺的可能性也高達80%。設計失敗被抹殺,軟件泄露被抹殺,以後任何一個使用者遭到警方懷疑,設計者都將有生命危險。
「啪」,琴酒又是用力往她背上一拍,這回下手挺狠的,力道特別重。
藤間智:「……」
痛痛痛,感覺那顆咽下去的糖都快被震碎了,她該說謝謝呢還是謝謝呢。
「我會保證萬無一失的,Gin」,她緩過氣來,這樣對琴酒說。
琴酒冷笑:「吃糖都能把整顆糖吞下去的蠢貨,萬無一失?」
「趁早噎死算了。」他說。
他呼出一口煙後大步走開了,只剩下濃郁的煙味直撲她的臉上。
沒被糖噎死的小卷毛差點被煙味熏死。
可是她終於也發覺這回琴酒是真的生氣了,畢竟這是琴酒第一次拿伯。萊。塔懟她。
她的腦海中漂過幾行絕望的字:師徒關系破裂了……直升機,她的直升機……巧克力工廠打水漂了……
…
紐約的街頭喧喧嚷嚷。
卡邁爾覺得赤井先生近來有點奇怪。
最初認識赤井先生的時候,他意氣風發,毒舌又傲氣,臥底進入組織後,也許是為了迎合諸星大的人設,又或許是在那樣殘酷的環境中無法懷有輕松的心情,變得異常冷峻而沉默,不由讓人心疼。他曾以為赤井先生會一直這樣冷峻下去。
但是,或許真的是因為離開了那樣黑暗的地方吧,赤井先生最近又恢復了一些少年的意氣。
「卡邁爾,我不吃你那一套,省省吧」,赤井先生一手撐在辦公桌上,另一手修長的指節握著咖啡罐。
卡邁爾:「……赤井先生,你說笑了。」
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露出一個困惑的表情,稍微遲疑了一會兒,怎麼赤井先生就跟他懟上了?
戴著針織帽的FBI探員笑了一聲,唇角微微勾起,眼中流露出肆意又自信的笑意:「別那麼緊張。」
卡邁爾看向那個戴著針織帽的FBI探員,他正放下手中的咖啡罐,從倚著的桌邊離開,目光投向辦公樓的窗外,通透的綠眸中灑滿了傍晚時的夕光。
他那一頭黑色長發柔順地落在腰間、制服馬甲的尾端。
不知道什麼時候,赤井先生的頭發已經那麼長了……
這樣的赤井先生,真好呢。
…
「你真的要去嗎?」庫拉索看著藤間智,眉微微皺起來。
藤間智點頭:「不就是跟游戲CG特效制作師搶飯碗嗎?」
她這輩子和別人搶的飯碗還算少嗎?
庫拉索神情有些難過,她低聲道:「你不打算管我了嗎,純麥?」
她是她的手下,Malt如果被組織抹殺了,她該……
藤間智愣了一下,拍拍她的肩:「我會好好回來的。」
然後她看著庫拉索那雙顏色迥異的眼眸,認真道:「這不是我想不想去那麼簡單,而是我被人盯上了。」
庫拉索沉默。
被盯上了,被朗姆盯上了嗎?是因為庫拉索被朗姆盯上了嗎?
朗姆對庫拉索的能力很中意,很早就表現出了想要讓她為他所用的意向,但一場意外讓純麥得到了庫拉索,所以?
庫拉索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緊成拳。
庫拉索的存在,是個災難。
「庫拉索」,藤間智忽然把她攬到一邊,「聖誕節那幾天我有安排,要不要跟我一起出任務?」
「啊?」庫拉索有點疑惑,話題怎麼突然從這裡跳到那裡,聖誕節……還有兩個月吶,哪有組織的任務前期戰線拉這麼長的?
「第一次跟我出任務的機會,不要錯過」,藤間智笑道。
…
FBI處理案件日常相比在組織的臥底生活略顯繁瑣,但不失清閑。
午後,溫和的日光照得深了一些,櫃子裡整整齊齊的檔案夾被鍍上一層金色。
赤井秀一抽出那張傳單,盯著那個25×25的密碼方陣又看了一會兒。
他不確定是否已經完全將上面的所有信息都破解了出來。
陽光照在銅版紙上有些反光。
他眯了眯眼睛,忽然看到黑色的簽字筆印跡被原來宣傳畫上的黑色字樣遮住了一點。
在方陣外還有字!——這個發現讓他的精神一下子提了起來。
【恩怨盡消,工作加油!】
這是加上那個多出來的字母後,破解出來的訊息。
赤井秀一眉峰微微用力,皺了起來。
如果沒有她,恐怕他的臥底生涯還要再輕松一點,不至於這樣糾纏著痛苦和復雜的心情。
之前他被騙麻了倒也無知無覺了,但現在這樣一個復雜的密碼方陣中什麼都寫了唯獨一個聯系方式都沒有,還若無其事地一句「兩清」就想糊弄過去。
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來。
他想起三年來日日夜夜理智和感情的互搏,想起他做過的無數個她殺了他又或是他殺了她的噩夢,想起在自控和失控的邊緣掙扎的心情,想起抹茶的苦,雪山絕望的白,衝繩溫和的藍。
一聲冷笑從緊緊抿著的薄唇中逸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黑化的赤井貓貓:跟你沒完,你這個罪惡深重的女人,你知道這些年我怎麼過來的嗎?!
秀一嘰看著密碼方陣,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裡看出來,滿頁上都寫著「渣女」!
——
感謝在20220114 16:06:51∼20220115 21:08: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5520414 30瓶;鹹魚的快樂你不懂 10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4章
聽說赤井先生在聖誕假期要離開一段時間,回到日本和他的一個弟弟團聚,卡邁爾當場就傻了。
赤井先生,沒有借口可以不找。
據他所知,赤井先生雖然和自己的家人仍然保持聯絡,但很少「團聚」,一部分的原因也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尤其是他在調查的組織很可能對家人出手。
假的吧?他坐在工位上,無聲地喃喃了一句。
假的。
赤井秀一把收到的旅游簽證放好後,打開郵箱。
組織見一次殺一次的黑麥威士忌赤井秀一又怎麼能真的把自己的家人陷於危險中呢?只不過是不甘心身份暴露後就失去了組織的情報來源……
……又或者是去找某個人的。
那個不負責任的公安臥底。
從她那天給他密碼方陣的舉動來看,她沒有拒絕交流情報的意向,反而相當大方地願意把情報分享給他。
但是這個傻子有空寫那麼多情報,卻連個聯系方式都不寫。
郵箱裡有一封來自羽田秀吉的郵件:【秀一哥,我新收了個學生,我覺得她有可能跟你認識——秀吉】瑩綠色的瞳孔倏地微張。
【因為只是我的一個猜測,所以也不打算叨擾秀哥了,聽說你聖誕節要回日本……——秀吉】赤井秀一微愣,他看了一眼時間,紐約時間下午一點半,此時的東京還沉睡著。
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緩緩敲下回信。
在日本成田機場下飛機後,他收到了秀吉的回復。
【居然真的是秀一哥認識的人誒,不過你放心,我覺得她不是有目的地接近我的,她單純只是想學將棋——秀吉】學將棋?
赤井秀一有些不解。
雖然他相信秀吉的推理能力不在他以下,但他還是回復秀吉,讓秀吉最好小心點,多盯著那個名叫藤間智的學生,可以把她的情況彙報給他。
正趿拉著拖鞋要去廚房的秀吉摸摸後腦勺,喃喃了一句:「臥底嗎……」
……不過,這麼關注別人家臥底的一動一靜,真的好嗎秀哥?被公安知道了要把身為FBI的秀哥你揍成餅餅的哦。
……那麼,不會是未來的嫂子吧?
秀吉眼睛瞪圓了。
…
學生藤間智下午就來了。
秀吉偷偷瞄了小卷毛一眼,然後迅速轉頭給老哥發mail:【在我家。】已經抵達日本的赤井秀一很快回復:【從她那裡套行程。】秀吉覺得自己這個朝著七連冠目標前進的將棋手馬上要被帶偏成特工了,他繼續問:【約去公園?】在家裡不方便和秀哥見面,如果約在外面,就有正當的理由「偶遇」了。
赤井秀一回復:【隨你。】
秀吉:……
隨他的話,他可就不花心思了。
「進步很大哦」,秀吉笑眯眯地誇了一句,「再學幾個回合就能衝著太閣名人的方向努力了呢。」
「謝謝」,小卷毛抬頭朝他笑了一下。
她低下頭繼續聚精會神地看著棋譜,偶爾用筆圈出一個不理解的地方,然後把棋譜遞給羽田秀吉,拜托他為其解答。
板倉卓設計的軟件和將棋有關,他本人在將棋上也頗有造詣。
因此藤間智決定從將棋這方面先學起,慢慢混成板倉卓的棋友後再談學習那個軟件的開發。
對於那個組織很想得到的軟件具體是什麼,她也很好奇,她絕對不會放棄這個絕佳的機會,雖然危險,但值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抹殺?她微微眯起眼睛。
藤間智一點都不擔心被組織抹殺什麼的,她有的是籌碼。
不過和這個天才將棋手相遇、成為他的學生也是蠻意外的。
…
秀吉平時看起來邋遢懶散還有點天然呆,但實則心思縝密,他一邊帶著與平時無異的有些呆呆的笑容,一邊若無其事地問:「小智醬是怎麼想到要學將棋的?」話語間悄悄把稱呼換了。
她果然沒在意稱呼,回答道:「我想開發一個和將棋相關的程序。」
這件事沒什麼好瞞的,況且這位叫羽田秀吉的將棋手心思敏銳,用其他借口說不定會看破。
套到了情報,卻還沒有套到行程的秀吉心好累。
秀哥你自己不會加油的嗎?談戀愛他也是個廢物啊,由美糖跟他分手了他還沒搞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呢……
「今天是平安夜,小智醬打算……」秀吉卡住了。
藤間智抬頭,等他講下去。
秀吉:「……」
小智:「……」
在沉默中,藤間智總算開口:「……問我的行程嗎?」
秀吉哢哢點頭。
她老老實實:「去做聖誕老人算是行程嗎?」
【秀哥,她說做聖誕老人!】晉升成特工的秀吉飛快地打字,把親愛的小智醬出賣給了可惡的FBI。
…
「你和她出去嗎?」黃昏時刻,房東諸伏景光問即將出門的藤間智,目光在她握著庫拉索的手上停了幾秒。
她點頭:「是啊,我今天只吃了那麼一點點。」還伸手,拿食指和拇指比了「一點點」。
億點點。
瞧她這副「我是不是很慘」「就讓我出去吃一點好不好」的樣子,諸伏景光哭笑不得。
明知道她在瞎掰,還是不想戳穿她。
「我會在熄燈前回來的」,藤間智乖巧,「一定。」
他心情復雜,頗有種自家孩子被壞朋友拐走的無奈和難受,他沒有說話,看著她們兩個好一會兒。
藤間智想對他說什麼,但旁邊還有個庫拉索,她就把話掖了回去。
街上已經亮起了各色燈光,墨綠的聖誕樹上掛著亮晶晶的彩燈和星星。
藤間智把紅色的聖誕老人帽扣在庫拉索腦袋上,笑:「走了。」
兩個鬼鬼祟祟的聖誕老人出動了。
…
木馬莊。
庭院裡靜悄悄的,無聲無息降落的夜色安靜地四散,落在雞爪槭葉子上、落在空蕩蕩的陽台上,落在草叢中。
「爸爸,聖誕老人今年還會來嗎?」房間裡,今年五歲的杉浦開人問。
杉浦回答道:「早點睡覺,聖誕老人就會來。」
「去年聖誕老人把禮物放在陽台上,他為什麼不爬煙囪?」杉浦開人問,然後又自問自答地道,「哦對,我們家沒有煙囪。」
「聖誕老人會撬鎖嗎?」杉浦開人又問,「他會撬鎖進來看我嗎?」
杉浦無奈,自從理穗車禍之後,他一個人帶孩子和工作,但他對哄孩子沒有什麼經驗,最多只能和小開人玩玩黑白棋。
「那我睡覺了……」男孩開人見得不到父親的回應,有點難過,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後,大約過了五六分鐘,他忽然聽到什麼聲音,睜開眼睛:「爸!爸!」
杉浦:「又怎麼了?」
男孩穿著睡衣從床上跳下來:「我聽到聖誕老人的聲音了!」
杉浦連忙跟上去:「穿上外套!」
這孩子是魔怔了吧。
這也不怪小開人,因為去年和前年,「聖誕老人」都光顧了木馬莊,送來了好多禮物,搞得他每年除了生日最期待的就是這個節日了。
純麥已經從陽台上跳下去了,庫拉索正在把堆好的禮物擺放整齊,忽然門開了,她被一個小小的身影抓住了衣角。
「抓到了,聖誕老人!」男孩激動地嚷道,男孩的父親隨之跟出來。
「我不……」庫拉索一驚。
男孩驚訝:「居然……是聖誕姐姐嗎?」
「小朋友,我要走了」,庫拉索迅速冷靜下來,俯下身對男孩道,「還有很多禮物要送。」
那個明顯還帶著被窩熱氣的小身體卻猛地貼近她,緊緊地抱住了她。
庫拉索心跳得飛快,除了被小智醬抱過以外,她還沒有被小孩子抱過。
「謝謝你,聖誕……姐姐。」男孩小聲說道。
媽媽去世後,男孩在爸爸的教導下養成了內斂的性格,會把心裡話寫在日記本上。但是聖誕姐姐就像在天上的媽媽派下來的使者一樣,會在飄著雪花的平安夜悄悄把禮物放在陽台。
「我喜歡的不是禮物,是姐姐。」
庫拉索雙瞳一縮。
「姐姐明年還會來嗎?」男孩開人抬頭問。
庫拉索沉默了一下,回答:「會。」
在木馬莊圍牆外和藤間智會和時,她像小男孩開人一樣,貼近那個穿著紅色外套的鬈發姑娘,緊緊地抱住了她。
「小智」,庫拉索開口。
藤間智有點懵:「誒,我在。」
「我喜歡的不是聖誕節,是小智。」平時相對沉默的銀發異瞳的女子開了口,沉靜地說道。
小智醬和組織裡的他們很不一樣。
…
果然在熄燈之前回到了家。
諸伏景光看著紅衣服紅帽子鑲白邊的小卷毛,覺得分外可愛,他還沒下手,安室透直接先下手了,往她的尖角帽子上一摁,貓貓臉笑眯眯地對她說:「給我准備禮物了嗎?」
小卷毛很局促地搓了搓手:「……明天給行嗎?」
好家伙,帶著手下去玩,結果沒給前輩准備禮物。
安室透和諸伏景光一聽這話就吃醋了,安室透直接伸手往她的臉上搓,像搓湯圓一樣揉搓,貓貓臉黑了。
藤間智見狀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這兩個前輩越來越變態了,一個為了扮演瘋批房東的角色深入戲中,另一個扮演黑心波本的角色更是越來越得心應手。
動手動腳的頻率也越來越高,這種摁頭、搓臉已經隨手拈來了。
「我,我去買個姜餅……」她指了指門外,「還早,店門還開著……」
借著買姜餅的由頭,藤間智逃脫了前輩的魔爪,出門後,她直奔還開著門的店。
不拿個禮物敷衍他們,這茬兒是躲不過去了。
沒想到在路上被人拉住了。
那個戴著針織帽的長發男子在路燈下,一手拉住她的紅色外套,另一手按在了她的尖角帽上,將她帶近自己。
他將紅白相間的那個小卷毛攬進懷裡,微微低頭看著她:「我的禮物呢?」
藤間智覺得頭疼。
和前黑麥威士忌關系那麼近可一點都不好,會被懷疑的。
於是她「咦」了一聲:「咦那裡有一只斜劉海的小狗誒!」企圖讓他分心趁機逃走。
誰知眼前這個男人非但沒上當,反而不管不顧地將她攬得更緊了點,他胸腔裡的鼓點一下一下的,雙臂牢牢地禁錮著她,嗓音低沉:「回答我,我的禮物呢?」
臥底時期幾乎是臥底失格般的難以啟齒的情感,現在終於可以甩掉韁繩,光明正大地宣泄出來。
{如果她站在光裡,他將毫不猶豫地落下一吻}——她不但是站在光裡,甚至她自己就是光源。
藤間智一愣,只覺得兩眼抓瞎。
前黑麥威士忌諸星大她很熟悉,但是他作為FBI潛入搜查官她還不是很熟悉……赤井誰來著?秀、秀什麼?秀吉?
最近跟著羽田秀吉學將棋學魔怔了。
作者有話要說:
秀一嘰:……搞了半天你連我真名都沒記住?(黑化+1+1+1)
小狗嘰和大貓貓再次見面的時候,小狗嘰懵懵地汪了一聲,大貓貓氣壞了,「喵喵喵喵」罵得好凶。
感謝在20220115 21:08:58∼20220117 16:08: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宇智波泉奈 6瓶;浪子不回頭 2瓶;Claudia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5章
暗巷。
她身上的手機忽然振動起來。
在安安靜靜沒有路燈的角落,突如其來的手機振動打破了寂靜。
他伸手從她手中奪過手機,看了一眼,還給她。
是【房東】。
「姜餅店還開著門嗎?太晚的話就回來吧,沒有禮物也沒關系的。」諸伏景光說道。
藤間智看了一眼緊摟著她的那個男子,頗有種偷。情被抓的微妙感覺。
……在想啥呢,呸。
她鎮定地回答:「好。」
電話掛掉了。
「你到底要什麼啊,黑麥?」她無奈地問。
他不說話,靜靜地、緊緊地摟著她,胸膛裡的搏動一下又一下,在靜謐又昏暗的夜色裡格外分明。
鼓點一般,雨滴一般,馬蹄一般。
已經表達得夠清楚了,他要的禮物是什麼。
「沒事的話我去買姜餅了」,藤間智開口。
那個戴著針織帽的男人忽然回答道,嗓音聽起來有些沙啞:「我從來沒想過對你用蜂蜜陷阱。」
所有的舉動都是出自真心的,甚至表現出來的只是冰山一角,是被壓抑被扼殺後的情感。
她沉默了一下,悶悶道:「……哦。」
為什麼跟她說這個呢?假的也好真的也好,大家不是和諧相處了三年嗎?忽然講這個,搞得她覺得頭也疼起來了,心髒也疼起來了,感覺下一秒就要進ICU了。
隔著厚厚的外套還是傳來了彼此的心跳,剛開始的時候還雜亂無章,兩頭的心跳都合不上拍子,一個快一個慢,各自的加速度也不一樣,但漸漸的,心跳的速度同步了,一下一下的,越來越清晰,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心跳了。
他喉結微動,想要說點什麼,她的手機卻又振動起來了。
微妙的不爽漫溢了上來。
是【波本】。
「在便利店迷路了嗎?怎麼還沒有回來?」安室透聽起來有些著急。
藤間智試圖把這個粘在她身上的男人甩開,她回答:「波本,我……」
赤井秀一順手把她腦袋上的聖誕帽往下一拉,往下遮住她的眼睛,她猝不及防,短暫地「誒」了一聲。
安室透一下子警惕起來:「怎麼了?」
她伸手把帽子從眼睛前拉上去,回答道:「帽子掉下來了。」
「你旁邊有人嗎?」安室透依然沒放松警惕。
他好像覺得電話那頭的呼吸聲不太對勁。
藤間智覺得沒法瞞下去了,她試探地問了一句:「你旁邊有人嗎?」
「沒有。」安室透很快領會了她的意思,示意她盡管說,他身邊並沒有任何監聽或其他人。
「是這樣的波本,我遇到了黑麥……」
這時,她腰上感覺一緊,呼吸一滯,緩了緩氣兒,卻被堵住了唇:「……」
安室透心猛地一跳,然後電話裡傳來「嘟嘟嘟」的聲音,對方掛掉了電話。
再次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對方已經關機了。
!!!
可惡的FBI!!!
安室透拎起外套就往外面走。
…
「波本也是公安臥底,是嗎?」他微微喘著氣,呼吸粗且重,低聲問道。
藤間智不說話,內心卻慌得要命。
從來沒有這麼慌過,就算是在危及生命的關頭都沒有這種脫離自己掌控的慌亂過。
這個FBI搜查官,他和諸星大不一樣。
他比諸星大要惡劣多了,惡劣而且可怕。
見她不答話,赤井秀一就知道差不多是這回事了。
雖然這次氣勢洶洶地特地飛來日本逮她,但他沒想過從她身上套點什麼情報,波本也是臥底這個情報算是意外之喜。
巷子外走過了一對小情侶,探頭往裡看了一眼。
在黑黢黢的背景中,緊密相依的兩人,真像是在平安夜偷偷跑出來私會的小情侶了。
他滾燙的呼吸落在她的耳邊、臉上,讓她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訥訥地說了一句:「聯系方式給你,不要妨礙我的工作,行不行啊?」
都退讓到這個地步了。
…
諸伏景光再次打電話過來的時候,發現藤間智的手機關機,他一下子緊張起來,悄悄給自己的發小發消息。
得到的回復是,安室透表示他已經去找那個FBI算賬了,只是暫時還無法定位她所在的地方。
FBI潛入搜查官……赤井秀一……嗎?
諸伏景光盯著已經黑屏的手機。
說實話,他對黑麥是臥底的這個事實並沒有感到很驚訝,畢竟他很早就發覺了黑麥威士忌和組織中的人有些不同,並且在車站遇到那個小女孩時也起了疑心。
說實話,他是尊重黑麥、並且敬佩黑麥的。
所有搭上性命潛入組織的臥底,無論他從屬於哪一個機構或國家,都值得尊重和敬佩。
但是這家伙盯上了小智,這就是另一回事了。
這種心情不是恨惡,而是——單純看著他不爽。
家裡好好的大白菜被豬盯上了的感覺,就是心裡不爽快。
他拿好鑰匙和外套,出門。
…
「聯系方式給你,不要妨礙我工作,行不行啊?」她又重復了一遍。
仿佛是去保險公司索賠結果只給了一點零頭,赤井秀一皺了皺眉,綠眸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不行。」
如果不是尊重她作為臥底的身份,他甚至此刻就想把她從組織裡帶出來。
但是他必須尊重她的目標和選擇,因此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我要你的回答。」
他想知道,想確認,想讓那顆一直以來都懸浮不定的心有個安心的歸處,而不再每天都在掙扎和慌亂,患得患失。
好像一件在櫥窗裡的商品,怕它下架,怕它被買走。
藤間智覺得頭越來越疼了:「你等等,我吃顆糖。」
她在口袋裡翻了一會兒,沒翻出來什麼,她著急了,使勁從一個口袋摸到另一個口袋,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
她忽然覺得她好可憐:小智真的太可憐了,太慘了,緊要關頭怎麼都沒有小零食來營救她?
手都有點發抖,好歹才翻出一顆巧克力來,外包裝皺巴巴的,巧克力還因為體溫的緣故融化了,讓甜味在舌尖上融化的時候,她總算安下心來。
還是有巧克力來營救她的。
從今天起,小智最喜歡的食物從紅燒肘子變成了巧克力。
「能不能不回答?」吃了巧克力她就有底氣了,斬釘截鐵地說。
食物就是力量!
…
庫拉索發覺藤間智沒在房間裡,嘗試給她打電話發現她手機關機,她的心有點慌亂。
她知道不應該隨便窺探小智的生活,也不應該插手什麼,但她真的平靜不下來。
很慌,很慌。
她在房間裡看著滴滴答答的時鐘好一會兒,終於站起身,穿上外套出門。
…
聽到她說「能不能不回答」,他的心忽然安定下來。
不回答的意思不是不喜歡。
她沒有像上次那樣斬釘截鐵地拒絕。
翻騰著漆黑夜色的小巷安安靜靜的,遠處能聽到商店裡播放的聖誕歌,溫柔的樂曲仿佛攜卷著雪花。
——一如在長野縣的雪山上,滿窗雪光中他捂住她的眼睛,讓她許願的時刻,她在他的手掌中眨眼睛,睫毛輕輕在他的掌心掀來掀去。
那種有點癢癢的、又無比熨帖的心情。
他貼近她的臉,額頭貼著額頭,眼睛對著眼睛,安安靜靜地和她對視,而後將唇往她的唇上湊去。
他問:「我的名字?」
她:「赤井。」
這回一定沒記錯了。
柔軟而滾燙的唇緊緊貼了上來,在她還帶有巧克力甜味的唇上輾轉著。
吻畢,他又問:「我的名字?」
她:「姜餅……」
姜餅店要關門了!怎麼辦!
還沒等她說完,這回他吻得狠狠的,似乎是要把她咬出血來,再問:「我的名字?」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藤間智覺得好苦惱。
赤井探員今天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怎麼還沒親完?美國人就是這麼打招呼的麼?
他不依不饒:「我的名字?」
她覺得她需要一大板巧克力來撫慰她受傷的心靈:「……秀一。」
…
「你對她做什麼?」暗巷外,帶著隱隱怒氣的聲音傳來。
聽到是景光的聲音,因為力氣比不過赤井秀一又不想和他打起來而被迫全程乖巧的藤間智逮著機會,踩了他一jio,踩到一半覺得太重了便收回來。
叫你亂親親!都快窒息了!她默默控訴。本來就餓得頭昏腦漲的,現在雪上加霜了!
作者有話要說:
FBI王牌。狙擊。手的名字:赤井·姜餅·秀一
小智:我媽來了,我有底氣了,踩你一Jio!咦太重了,輕輕的!
【一個後續】最先找到小智的是諸伏景光,他和可惡的FBI打了一架;赤井秀一回酒店的路上,被安室透逮到了,又打了一架;安室透離開後,庫拉索也遇到了可惡的FBI,於是又打了一架——平安夜真是很平安。
第56章
她沒有回答,因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業要完成,她沒有工夫談戀愛,給不了承諾,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
畢竟每個臥底都是懷著犧牲的心情在度過每一天。
但是某個FBI探員天天遠隔重洋地騷擾她,由於時差,她經常是凌晨起來的時候發現某FBI的消息。
不管,不要管那個煩人精,她倒頭就睡。
說赤井秀一煩人,在某種程度上倒也有待考究,畢竟他講話簡潔明了,和她一樣甚至偏向沉默寡言。
所以兩個人的郵件交流通常止步於「情報交流」和「報平安」。
他對報平安這件事有著謎之執著,一天收不到她的消息就問:【都好嗎?】……好像她不回消息就是臥底身份暴露、被琴酒。爆。頭了似的。
藤間智倒是能理解他的心情,所以每次都會好聲好氣地回,逐漸養成習慣後,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發消息:【平安。】然後她會得到一個簡潔又安心的回復:【好。】
真正讓她覺得頭疼的是情報交流。
某FBI探員不厭其煩,會把FBI那邊關於組織的最新情報發過來:【紐約殺人。魔是組織的人。】【紐約殺人。魔被殺。】
【假扮殺人。魔的恐為Vermouth。】
【目標是我。】
她看著被破解的將棋,把手機放下:「……」
好好好,都知道了。
藤間智知道查一個案子要耗時很久,殺人。魔案件持續了接近一周時間,但他居然每天都實時跟進、跟她彙報進度……
她又不是他的FBI上司。
至於藤間智這邊的情報,她會抽空集中精力寫一封長郵件告訴他:【將棋學得差不多了,和板倉卓也混成了棋友,已經成為了板倉卓的學生,旁敲側擊地從他那裡了解到了他研發到一半的軟件,確實和將棋有關,和虛擬也……】打字打到這裡時,她停下來。
那個軟件其實並不難,只不過是為了配合組織正在研發的藥物,幫助那些大人物瞞天過海的產物。
既然現在這個軟件歸她設計了,那麼……
傳來了敲門聲。
藤間智把郵件保存為草稿,關掉頁面,起身開門。
穿著白襯衫的男人手裡拎著蛋糕袋子,倚在門邊,不鹹不淡地問道:「交男朋友就不要我了?」
……前輩真是把瘋批房東演得活靈活現。
有時候都懷疑他會不會精神分裂。
「沒有男朋友」,藤間智澄清。
諸伏景光把門帶上,把蛋糕袋子放在茶幾上,語氣分外古怪:「每天給他報平安,不是男朋友嗎?」
她遲疑了一下,自己也不確定了,撓頭:「……我沒談過戀愛,我也不知道這算什麼。」
大概算是……情報交流搭檔???
小卷毛的表情格外迷茫——讓諸伏景光想酸又酸不起來,想笑又笑不出來。
他只能心情復雜地、近乎陰陽怪氣地回答道:「別談戀愛。」
……他詛咒她一輩子都不開竅。
諸伏景光想,雖然小智這麼多年好苦好苦,應該給她甜甜的戀愛,但他想想誰靠近她都不合適,尤其不能是那個動手動腳的流。氓FBI。
這個時候,好友松田說的一句話就格外應景:
【小卷毛是大家的,不准談戀愛——松田陣平】
如果可以的話,他會把這句話用最大字號打印出來,裱成牌匾掛在門上。
想到這裡,諸伏景光微微嘆了口氣:可能是他最近扮演瘋批房東確實入戲太深了,心思也開始瘋批起來了。
「慢慢吃」,他看著「啊嗚」一口把小蛋糕吞進嘴裡的藤間智,嘴角不自覺揚起來。
她不挑食,甜口鹹口都不在意,但他偏偏喜歡給她做甜甜的。
她真的太辛苦了,最近在平時訓練的基礎上又加上了學將棋和軟件開發,繁復的腦力勞動和本就辛苦的體力訓練讓他有時候甚至想……算了,不要過度代入瘋批房東的角色。
……總之小智一定要甜甜的。
「軟件……打算怎麼辦?」諸伏景光湊近她,輕聲問。
她吃得飽飽,把嘴巴擦干淨,臉上不自覺露出笑容,也輕聲回答道:「我會在軟件程序上做點手腳,保證公安能察覺出來。」
他微微嘆氣,伸手摸了摸她的鬈發:「有危險一定要告訴我。」
…
軟件終於開發完成,比預計的時間要短。
藤間智把軟件光盤上交給琴酒時,那個銀發男子依然冷冰冰地用眼刀刮了她一眼。
……琴酒大哥你記仇還挺久。
她正好在吃面包,被他這麼一盯,糖卡在喉嚨裡的記憶又湧上來了,嗆了幾聲:「咳咳,咳。」
琴酒又是猛地一記拍在她脊背上。
「又噎住了?」
「……騙你的。」她嘿嘿笑起來。
琴酒見到她的笑,一愣。
哼。
「我不允許的任務不准接。」他警告說。
藤間智點頭:「哦。」
看他還有些不信任的樣子,她特地舉手保證:「我是一……」
本來想說她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但是奈何她的心還懸在琴酒放在那邊公事包裡的軟件光盤上,嘴一瓢,就變成了:「我是一條好狗子。」
「……」
伏特加傻了,藤間智也傻了。
琴酒看著她,嫌棄地笑了一聲,摸出煙卷點煙時心情顯得異常愉悅。
算是原諒她了。
…
組織又出臥底了。
伏特加覺得組織簡直盛產臥底,而且每次查出來都是不同國家不同機構的臥底,尤其這幾年,簡直是臥底。爆。發年,個個都高質高量,只是苦了大哥了。
蘇格蘭威士忌被人救走、至今毫無音訊不說,黑麥威士忌張狂到逃脫組織後不僅不好端端地在美國做FBI,還跑到日本來,在組織眼皮子底下和波本打架。
現在這個CIA的臥底……絕對不能讓他再跑掉了。
琴酒就坐在地下室,看著那個即使被注射了吐真。劑也不開口的CIA臥底伊森本堂。
潛伏了三十年的臥底。
看著那張已經有些血肉模糊的臉,他只覺得厭煩,對站在一邊的水無憐奈說:「動手吧。」
琴酒收到這個化名為坪內的男人是CIA臥底的消息郵件時,水無憐奈碰巧在附近,他順便叫上了這個差一點就能拿到代號的新人成員。
水無憐奈能力很強,但是還沒有殺過人,還未沾染過鮮血的雙手是無法為組織所用的,所以琴酒決定讓她來執行。射。殺臥底的任務。
殺了這個臥底,你就能拿到代號了。
水無憐奈努力保持鎮靜,掏出手。槍,冷靜地將子。彈上。膛,對准對面那張熟悉的臉。
她的呼吸有點不穩,心也跳得飛快。
琴酒就在旁邊看著……
正當她咬著牙要扣下扳。機時,琴酒看了一眼手機,卻忽然站起身,扔下一句「繼續」就離開了。
審訊的地下室只剩下父女兩個人。
水無憐奈手指虛虛地搭在扳。機上,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眩暈和惡心,她把。槍。放下,大口地喘著氣。
模糊中,她看向對面的父親。
他也正看她。
【動手吧,瑛海,不要放棄喲,代替我完成任務。】
她把臉撇開,不去看那張血肉模糊的臉。
「水無」,地下室樓梯盡頭的門開了,鬈發姑娘走下樓梯,耀目的光從樓梯盡頭的門中一下子流泄進昏暗的地下室。
「交給我」,她一步步走過來。
水無憐奈腦子裡有一瞬間的空白。
她差點就把背光從樓梯上走下來的她當做……
然後她及時清醒過來。
她不該完全相信純麥威士忌。如果這是琴酒的詭計、測試她的忠心呢?如果……
藤間智走下樓梯,一邊解伊森本堂的鐐銬一邊朝水無憐奈解釋道:「相信我,我是公安臥底。」
不可能!水無憐奈忽然想起來,審訊室裡是有監控的!
純麥不可能是臥底!
她舉起手。槍,瞄准藤間智:「那就一起死吧。」
……
可是她的心被撕扯得好厲害。
她早在見到純麥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一天的不是嗎?無論她看起來多麼有生命力,她都是琴組的人,是琴酒最得力的手下……
一發子。彈出。膛。
對面的鬈發姑娘愣了一下,低頭去看自己的手臂,仿佛是沒料到她真的會開。槍一樣,表情有點茫然。
右手上臂中了一。槍,鮮血頓時浸染了衣物。
水無憐奈雙瞳豁然一縮。
她瞄准的方向,是她的胳膊,也就是伊森本堂的心髒方向,她預料按照純麥的身手一定會躲開,然後子彈會不偏不倚地。射。中她的父親,但她沒有想到:純麥竟然沒有躲開。
水無憐奈恍若被雷擊,怔怔地站在原地,緩緩地放下手。槍,看著她單手將身上的包卸下:「監控已經被我黑了,現在我要。炸。掉這裡。」
「走吧。」
她只覺得有什麼在轟然倒塌。
…
剛開始時餅干十四還藏著掖著他的手段,但根據最近的表現來看,餅干十四最擅長的手段是。爆。炸。
他樂於把一切留有他痕跡的地點都。炸。毀。
聽說繼救走了蘇格蘭威士忌後,餅干十四又救走了CIA的臥底伊森本堂,這次行事還要囂張,用了調虎離山計,把琴酒騙開後。炸。掉了審訊地點,本來作為任務執行人的水無憐奈也受了傷,不過好歹逃出來了。
沒有人懷疑水無憐奈,畢竟餅干十四這號人物遠在水無進組織前就占據了組織的黑名單。
伏特加有點恍惚地看著坐在保時捷副駕駛的琴酒。
他現在被煙熏得有點恍惚。
大哥最近抽煙抽得很猛,臉上好似是要把誰生。吞。活。剝一般的神態,就連伏特加都看得直發怵。
……也是,那個「十四」屢屢阻礙組織行動,救走臥底,這次居然還用調虎離山計將大哥騙走,擱誰誰不生氣啊?
「去問問基爾傷勢。」琴酒呼出一口煙,隨手把煙灰抖落在手邊的便攜煙灰袋中。
雖說水無憐奈沒能成功執行任務,但是對手確實不是她能對付的,況且她還給組織提供了關於餅干十四的一個情報:他不是金發,他的金色頭發是假的。因此組織還是給了她代號。
伏特加撥通電話。
正在醫院的代號成員基爾水無憐奈接起電話。
她傷勢並不重,全因為她在離開現場時頭腦空白,被。爆。炸的余波波及到了。
伏特加掛掉電話後,水無憐奈靜靜地坐在病床上,看向窗外。
她那一。槍。打傷了純麥威士忌。
但為了掩飾身份,純麥不得不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在家自己包扎包扎傷口繼續工作。
純麥說,她之所以用真實的樣子過來救人,是因為很高興從情報中得知水無是CIA臥底,所以興衝衝過來了,想彼此之間重新認識一下。
但是她給她的見面禮是一顆子。彈。
純麥嘿嘿笑說,是她太激動了一時沒考慮周到嚇到了水無,應該易個容再過來的。
然後純麥還給她展示了一下傷臂舉杠鈴:「是不是很厲害?」
純麥說,很高興重新認識你,水無憐奈,不,本堂瑛海。
……笨蛋小狗子。
她抿緊了唇,鼻子有些酸意,眼眶也有點紅。
作者有話要說:
基爾:把杠鈴給我放下你個笨蛋!
從今天起基爾正式加入戰局,下章終於柯南元年了(捂臉
另:小智坦白身份這裡致敬為救蘇格蘭坦白身份的秀一,基爾開。槍。那裡致敬紅黑篇殉職的秀一和開。槍。的基爾,這兩個場景都是我的秀一入坑點
這章是臥底組的大勝利(秀一遠程戀愛,景光有小劇場見評論區,基爾重新認識),但琴酒就有點虐(我是一條好狗子,可惜不是Gin的狗子)
感謝在20220118 14:36:19∼20220119 21:14: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椒糖 30瓶;鹹魚一刺 6瓶;一只海涅三三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7章
單一純麥威士忌是個牛人——組織裡是這麼傳的。
作為勞模組琴組的唯二成員之一,她接手的業務比琴酒還要廣泛,上午被信息基地拉去薅羊毛,下午被訓練場教官拉去薅,傍晚的時候剛要歇會兒就被實驗室拽走繼續薅。
這麼說吧,就連制藥公司門口的保安大爺看到小卷毛也要向她下戰書:來一局將棋!
這羊毛可不興逮著一只羊薅,這遲早得薅禿啊!
「Nope」,八卦傳遞者搖搖手,故作神秘,「琴爺對她那麼好,才不會薅禿呢。」
「我親眼看到的——」
那個可怕的銀發男人從他那個從來只放伯。萊。塔和煙的口袋裡摸出一顆糖扔給了小卷毛。
「真的?!」八卦接收者震驚了,「我鄉下來的你別騙我。」
「這可不興騙啊」,八卦傳遞者吐出一口煙。
騙人。
都是騙人的。
奇怪流言的主角純麥威士忌藤間智此刻正在苦哈哈地給琴酒打下手。
琴大爺坐在一旁悠哉悠哉,讓她幫忙把APTX 4869的實驗體名單錄入完整。
「Gin」,她為難道,「你自己……」
你自己不會錄的嗎?
灌藥是琴大爺自己給人灌的,怎麼錄入系統就要她幫忙?
琴酒叼著煙看了她一眼,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糖,手腕一甩,遠遠地扔給她。
藤間智接住,不說話了,很乖巧地拆開糖紙包裝。
小卷毛眼睛一亮:「咦,是新口味呢。」
出息。
琴酒哼了一聲,把頭撇過去不去看這個沒出息的家伙,嘴角揚起若隱若現的弧度。
吃到糖的藤間智打開電腦辦事。
昨天,多羅碧加樂園,雲霄飛車,高中生偵探……
在關鍵詞一個個疊加中,被琴酒灌下APTX 4869的一個實驗體身份確定了,是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
她皺起眉:這不是她的前鄰居嗎?那個臭屁小孩居然被灌藥了啊……
…
過了幾天,藤間智就回到以前的住所木馬莊附近去查看鄰居的安危。
她還沒用小飛賊行徑潛入工藤宅,就在阿笠博士家門口看到了正要出門的阿笠博士和一個六七歲的男孩。
「阿笠博士」,她打招呼道。
阿笠博士也笑著向她打招呼:「小智啊,你怎麼會來這裡,有什麼需要做的嗎?那個低空降落傘我可是完成得差不多了哦。」
她有段時間一直在阿笠博士這裡訂購奇怪的裝備,因此兩人算是很熟識了。
「誒?低空降落傘成功了?」她驚訝道,臉上有了驚喜的笑意。
距離訂下低空降落傘這個裝備已經有兩年了,阿笠博士給她的回復一直都是「難啊,如果是滑翔翼還好說,但是要做得低調些還真難」。
沒想到兩年後居然成功了。
阿笠博士笑眯眯地摸摸自己的後腦勺:「嘿嘿,解決辦法忽然就想到了。」
「這個孩子是?」藤間智俯身去看那個戴著眼鏡的小男孩。
「是柯南,江戶川柯南哦。」
藤間智疑惑地打量這個圓臉的可愛小鬼。
圓臉柯南嘴角一扯,扯出一個賣萌的笑來,無辜道:「姐姐好。」
藤間智摸摸他的頭,遞給他一顆糖,還叮囑道:「少吃糖,小心牙齒會蛀掉哦。」
柯南乖巧地點點頭:「好∼」
……藤間桑,吃糖最多的就是你了。
…
工藤宅果然空無一人。
本來她只是幫忙琴酒從熱帶樂園的購票系統和各種渠道查到這個被灌下藥物的人的身份,並把實驗體的名字錄入系統,並不負責核實實驗體的死亡情況,但因為是她的前鄰居,她就留了個心眼。
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藤間智覺得有些許蹊蹺。
雖然她在實驗室只是一個初級幫工,但她也略微知道一點APTX。
她叼著棒棒糖走在回去的路上。
那麼,那個忽然出現在阿笠博士身邊、與工藤新一格外相像的小孩江戶川柯南呢?
「你個混蛋……」
「胡說……」
「八嘎……」
路邊有幾個看起來就是不良青年的家伙在推推嚷嚷的,藤間智停下腳步,眯起眼睛看了他們一會兒。
三個不良青年幽幽地轉過頭和她對視了兩秒。
「大姐頭!」寸頭青年哭喪著臉,「你來評評理!」
藤間智覺得好巧啊。
怎麼又是這兩個飛車。黨。小青年。
她甚至四周望了一下,看看有沒有那個通常會在這倆青年出現後就會出現的男人。
黑麥威士忌人在美國呢,況且他又不是真和這倆飛車。黨。小青年掛鉤了,哪會真的出現呢。
「什麼事,講來我聽聽。」雖然嘴裡叼著棒棒糖和別人說話很不禮貌,但她現在不太想把糖拿出來,就走過去,甕聲甕氣地問了一句。
寸頭青年繪聲繪色、一把鼻涕一把淚(假)地把事情講了一遍。
原來同為飛車。黨。成員的三個人,寸頭青年(小宮)和黃毛青年(伊吹)一直是伙伴,玩得很好,但是白毛青年和寸頭青年起了爭執,黃毛青年伊吹居然幫著白毛!
所以三個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因為害怕被條。子抓住,大街上他們不敢隨便打架,只敢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三方持續垃圾話輸出,誰的血條都沒掉。
藤間智覺得無奈:「……」
小年輕的生活就是這麼無聊而有活力嗎?
她嘗試著勸架:「那,你們別打了?」
你們住手,不要再打了.gif
這時寸頭青年小宮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其他兩人,忽然怒了,猛地推了一下白毛青年:「喂,久保田,你看什麼呢!」
白毛青年趔趄了一下,目光仍落在藤間智身上。
寸頭青年攔在他前面:「不准看,你個呆子你不准看!」
丫的誰叫你看大姐頭了!
「殺人了!!!」
凄厲的尖叫從街角傳過來。
事實證明,如果你有很多個小煩惱不知道怎麼解決,那麼就讓你的生活中忽的來一個壓倒性的大煩惱。在戰爭面前,誰還管你東家長西家短呢,同理,在人命面前,誰還管水管漏了他踩了你一腳你推了他一跤呢。
剛才還劍拔弩張的幾個大眼瞪小眼的呆子同時轉過頭去。
…
江戶川柯南努力讓眼前這個搖搖欲墜掛在欄杆上的男人冷靜下來。
用博士的身份推理出凶手後,凶手驚慌失措地跑到天台,爬上天台欄杆就要跳下去。
阿笠博士站在犯人的不遠處,安撫著犯人:「不會判死刑的,你不要輕易放棄生命啊……」
而在場的目暮警官也是同樣爾康手:「知錯就改還有機會的……」
目暮警官回頭看了一眼高木:快叫消防隊!
現在的問題是,犯人自己處在進退兩難的境地,他一方面喊話不讓別人靠近,一方面自己累了,快撐不住了。
柯南緊緊地咬牙。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心愛的推理不應該把一個犯人逼到窮途末路,這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殺人嗎?
「大姐頭,大姐頭!」黃毛青年追在藤間智後面,氣喘吁吁的,「你別衝動啊!」
藤間智脫掉外套,露出裡面橘紅色的漂亮的消防員制服,回頭把手上的外套扔給他:「沒事,我馬上回來。」
三個跟在後面的小青年都愣了一下。
鬈發姑娘迅速跑上了天台。
見到犯人已經快力不能支,柯南一轉頭看到了藤間智,心下一動,大聲對犯人喊道:「撐住!」
男孩伸出雙臂,做了一個「很大很大」的手勢:
「來救你的消防員是個超∼級∼大∼美∼女!」
……
江戶川柯南,你厚道嗎?
令人驚訝的是,「大美女」的激勵果然讓因為失戀而復仇的男人撐住了,在消防員趕到之前沒有放開已經顫抖的手、成功被救下了。
無他,就是想看看超級大美女消防員到底有沒有前女友好看而已。
目暮警官擦了一把汗:「呼∼還好有你啊,藤間。」
藤間智也擦了一把汗:「是啊,剛好路過。」
……因為急著趕過來,她把吃到一半的棒棒糖塞到口袋裡了,現在估計和布料黏在一起,這口袋不能要了。
高木在後面也擦了一把汗。
說起來也真是巧,每次需要救人的現場,藤間小姐都會碰巧在場誒,該說這是天生消防員buff嗎?
跟在後面氣喘吁吁的幾個小青年又吵了起來。
寸頭青年小宮推了一把白毛青年:「你看什麼看啊?眼睛放哪呢?」
黃毛青年此時也倒戈小宮,推了一把白毛青年:「臉紅個錘子啊久保田!」
剛才還一直罵罵咧咧的白毛青年久保田此時不說話,裝鵪鶉。
他鼓起勇氣向藤間智走去:「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正在清理黏在口袋裡的棒棒糖的藤間智抬起頭:「誒?」
在哪見過嗎?
飛車。黨?白毛?見過嗎?
久保田環心跳得砰砰的,支支吾吾:「我,我可以抱你嗎?」
藤間智傻了:「?」
「我可以抱你嗎,大姐頭?」他嘗試著用另外兩個人的叫法。
後面的寸頭青年忍不住爆發出一聲:「你個白毛狐狸精你給老子放下爪子啊!」
…
小智身邊的狐狸精確實有點太多了。
此時靠在牆邊抽煙的FBI探員想。
雖然他悄悄來到日本,但礙於身份,他不能給她帶去麻煩,只能這樣遠遠地看著她,看著那個漂亮的橘紅色身影像只勇敢的小狗狗一樣竄來竄去。
他抬手在手機上寫下一封郵件後,離開了案發現場的大樓。
當晚,為了阻止狐狸精靠近他的小智,FBI探員親自當了一回狐狸精。
「沒訂到合適的酒店。」戴著針織帽的男人已經剪去了一頭長發,他靠在沙發上,目光定定地看著正拿著針線在拆消防員制服口袋的小卷毛。
藤間智:「……那你也不能就這麼找上我啊。」
雖然房東是公安,一個室友是公安,另一個室友是很信任她的手下,雖然房間隔音還挺好,但是不管怎麼說,金屋藏嬌什麼的還是太危險了吧……
赤井秀一剛要回答,她卻警惕起來:「噓——」
她好像聽到什麼聲音。
放下手裡的針線,把那個忽然出現在她家的狐狸精FBI推推攘攘地推到衣櫃旁邊,用手示意:【要是有敲門聲,你就進這裡面去。】某狐狸精FBI挑了挑眉:【哦,你很心虛。】
藤間智瞪:【……】
這個人怎麼這麼分不清輕重緩急哦?說闖進她家就闖進她家,說過夜就過夜。
兩個人在衣櫃前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
因為後續沒有動靜,藤間智就回去繼續折騰自己的衣服去了。
那顆吃到一半被迫塞進衣服口袋裡的棒棒糖清理是清理出去了,只不過口袋裡的布料是廢了,她必須得把口袋裡面的布拆掉、重新縫一塊上去。
藤間·打補丁好手·智認真地穿針引線。
縫縫補補又三年。
那道目光始終在她身上,讓她有點不自在,她抬起頭,果然他正盯著她看。
一年沒見而已,這不是每天都還在聯絡嘛,這種把人盯出一個洞來的盯法是什麼。
她轉了個身,背對他,繼續縫衣服口袋。
赤井秀一起身,搬了椅子走到她跟前,坐到她面前繼續看小卷毛可憐巴巴地縫衣服。
她生氣了,抬眸:【再看把你眼睛縫上。】
作者有話要說:
江戶川柯南:死神buff
藤間智:消防員buff
窩藏FBI?窩藏狐狸精?
第58章
把衣服口袋縫好後,藤間智說一聲「我去洗澡了」,拿了衣服就往浴室走。
……只能說狗子真的什麼都不在乎,就算屋裡多出來一個虎視眈眈的男人也可以從從容容。
但是你問狗子的時候,她只會回答你「我信任他的,不用慌」。
這般做法,無怪乎作者都干脆稱呼我們的女主角為「狗子」,直接和她撕破了臉皮(微笑)。
藤間智洗完澡出來,香噴噴的一顆小荔枝抬手又聞了聞自己,微笑起來。
荔枝在日本又貴又少,她只能用荔枝味的沐浴露,每天睡前聞一聞,好在她還沒有餓了直接啃自己一口這種舉動。
正翻著一本書的赤井秀一抬眸看了她一眼,憋不住笑了一聲。
她轉過頭去看他為什麼在笑,疑惑地皺眉。
四目相對。
潮濕溫暖的水汽還氤氳在身周。
那個隨意地坐在椅子上、腿上攤著一本書的針織帽男子靜靜地看著她,她心裡好像有一只小咕咕鳥從咕咕鳥時鐘裡竄出來報時間。
猛地一顫,忍不住就看著那雙深邃碧綠的眼睛喃喃了一句:「我覺得……我好像喜歡你。」
赤井秀一並不想說什麼,他把視線投回到書頁上。
這句話她已經說過很多遍了,他現在差不多被騙麻了,他知道她對他也是有好感的,只不過喜歡?或者愛?算了吧,別指望這個沒心沒肺的家伙。
「我知道」,他不鹹不淡地回答道。
「你知道啊,那太好了」,她笑。
她也是,剛剛才發覺……以前她覺得她的心裡沒有咕咕鳥時鐘的。
赤井秀一把手中的書合上。
哼。
還騙他。
她慢慢挪動腳步,走過來,有些心虛地道:「那,那我能不能抱你一下?」
誒?
小卷毛指了指自己,小聲:「我現在很香的。」
她忽然察覺到那種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的心意,好想抱抱他——這個一直以來都很辛苦都很孤單的Akai Shuichi。
那雙綠色瞳眸慢慢放大了一些,綠海中有些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撓撓頭,這時門外傳來了「篤篤」的敲門聲。
他忽然覺得好煩躁,三步並作兩步地往衣櫃走去。
敲門聲是世界上最惱人的聲音。
狐狸精FBI依照小卷毛的囑咐在衣櫃裡躲好,聽著外面傳來的聲音。
波本來向藤間智借創可貼。
她默默把一整盒創可貼都遞給他,心情有些復雜:「波本你怎麼這麼皮?」
安室透總是覺得她皮,整天扒陽台翻屋頂信。仰之躍,因此一直借著這個理由凶她,但她現在覺得前輩自己也皮,整天這裡刮傷那裡劃傷,就連他的愛車馬自達都不能幸免。
安室透瞪了她一眼。
說前輩皮?膽子挺大啊。
「波本」,她忍不住皺眉,「你再這樣我也要凶你了。」
金發黑皮青年笑了一聲:「你凶,我看著。」
他覺得好笑,倒想看看這個小卷毛還能怎麼翻了天去。
藤間智看著金發青年熟練地撕開創可貼包裝,仔細覆蓋在食指上,她有些悶悶地輕聲道:「我也會心疼的,波本。」
安室透一愣,低了低頭,抿著唇給那張已經貼得整整齊齊的創可貼撫平了莫須有的皺痕,撇嘴:「管好你自己,小窮鬼。」
純麥威士忌藤間智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琴酒大爺用「小窮鬼」這個稱呼磕磣她也就算了,怎麼前輩你,學什麼不好偏學琴酒來懟她磕磣她?
安室透「哧」地笑出聲,轉移了話題:「剛洗過澡?」
她點頭。
他笑道:「很好聞。」
她驕傲地點頭。
金發黑皮青年接著笑道:「那就給個抱抱吧。」
躲在衣櫃裡的FBI覺得後槽牙一陣酸。
……八。崩。
波本走後,從衣櫃裡鑽出來的針織帽男子看了她幾眼,企圖暗示點什麼,奈何她已經被那個小插曲打斷了思路,完全記不得她接下去應該對他做什麼。
「裡面悶嗎?」藤間智問。
赤井不回答。
「不悶啊,那我去忙了。」她自問自答道。
赤井面無表情。
你完全不記得是誰剛剛說要擁抱誰的嗎?
「啊我想起來了,你……」藤間智忽然轉過頭,眨著眼睛說。
他默不作聲地看著她。
「篤篤篤」,敲門聲。
……
黑麥威士忌心情很煩躁很煩躁,表情冷漠又生硬,眉頭控制不住地皺起來,再次鑽進衣櫃。
梅開二度。
這次來人是景光,他來送夜宵。
「小智,你這裡有什麼人來過嗎?」景光敏銳地察覺到一點不對勁。
「剛才安室問我借創可貼。」
景光搖頭:「不,我覺得……」
他那雙明亮的藍色貓眼定在她身上,仿佛要看透她似的。
她一動不敢動,超級乖地微笑。
伸手不打笑臉狗.jpg
景光看她這副樣子就知道她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伸手捏住她的臉頰,扯——
放低了聲音,唬道:「認錯態度良好,但是怎麼不說到底誰來過?」
藤間智也不想對他隱瞞,但又覺得真要說出來,這事兒鐵定得攤大。
事情性質會一下子從「幫助落難朋友」這種普通level升級到「窩藏隔壁老王」這種地獄級level。
她揣著小心翼翼的微笑抬眸看他:「……你會打我嗎?」
景光開始覺得事情不太對了。
剛開始他還以為只是小錯誤,但她這個如履薄冰狗狗祟祟的小眼神,他一下子就想歪了。
「你窩藏了Gin?」他低聲問,滿臉不可置信。
……
她臉上表情僵硬了一秒,搖頭:「不是。」
還是不要跟Hiro打。游。擊戰了,她誠誠實實地舉起雙手投降:「有個FBI來過。」
在易容過後的諸伏景光臉上看不出他臉色怎麼樣,但是從眼神來看,確實是。核。平無比了。
他面無表情地回答道:「哦。」
景光也沒有多說什麼,他只囑咐她:下次那個不要臉的FBI過來,就拿掃帚呼出去。
呼出去——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怪,似乎是咬著牙講的。
藤間智心更虛了,認錯態度良好,手卻一直揪著衣角。
等景光走後,她情緒有點低落。
衣櫃裡有點悶,但周圍卻全都是屬於她的味道,清清甜甜的,彌漫在他的身邊,在他的鼻尖旋繞著。
以至於待久了,赤井秀一再次從衣櫃裡出來時,居然覺得有些醉意。
他坐到她旁邊,很近很近,她身上的味道和衣櫃裡的味道有點相似,但又有點不同,更鮮活、更明亮、更好聞。
「怎麼了?」赤井低聲問。
她撓撓頭:「……要不我拿掃帚把你呼出去?」
……
藤間智確實是猶豫了,她兩邊都不想傷害,手心手背都是肉,一面覺得瞞著景光不好,一面又覺得說話不算話讓赤井露宿街頭也不好。
「算了,我早點去睡覺了」,她煩惱死了,還是決定先睡覺,明天把這個人呼出去了就好了。
坐在旁邊的赤井伸手拉住她的手,沉默了一會兒。
就像當時在警視廳她握過他的手察看上面的傷痕一樣,他也握得輕輕的,手指恍若羽毛一般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有點驚訝,抬眸去看他。
雖然一直都知道這個男人長得不錯,但她不是看臉的人,從來沒在意過。但她好像是今天才突然發現,眼前這個男人,英俊得驚心動魄。
「放心,我不會亂來的。」他低聲道。
赤井知道波本和蘇格蘭一直以來對他的抵觸,大多是因為害怕他占了她的便宜,玩。弄。感情。
但他又怎麼舍得?就連臥底時期都沒辦法對她下手,現在他又怎麼會?
他小心翼翼,生怕因為心底的野獸露餡,就驚擾了她、使她躲遠了。
她點點頭:「我知道。」
臨睡前,藤間智忽然提起來:「黑麥,我現在應該能和你打成平手。」
「是嗎?」
「真的,我每天都在好好訓練。」
赤井秀一笑了一聲。
「去年被按著親的不知道是誰。」他帶著笑意看向她。
「……」她語噎。
「我能從二十樓跳下去。」她堅定道。
還和他杠上了,他憋不住想笑。
赤井揶揄了一句:「你今天怎麼話那麼多?」
平時沉默寡言、話少得可憐的兩個人此時不知道為什麼就互相杠了起來。
她撇過視線,聲音小下去:「你今天話比我還多。」
窗外,纖細的月亮在夜空中垂掛著,雲間綴滿了珍珠。
光年之外的恆星探頭探腦地俯視著人類,這群生活在地球上的、復雜又簡單的生物。交流是他們渴望被了解,渴望被喜歡的舉動。當他們遇到契合的靈魂,忽然就擁有了無窮無盡想分享自己、想緊緊相依的渴望。
夜晚很清澈,安安靜靜的。
直到晨光初現的時候,暮藍才漸漸下垂到另一個半球。
她坐起身,往旁邊一看,那雙還有些睡眼朦朧的綠眸正盯著她看。
「早上好。」她說。
他的聲音很沙啞,帶著無限的慵懶:「……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啊???
藤間智猛地一驚,瞪大了眼睛。
「等一下」,她都快被逼成結巴了,「我們真的在談戀愛嗎?」
「都這樣了你還想抵賴?」他慢悠悠地用手臂撐起上身,坐起來。
她有點無措:「哪樣了?」
做任務的時候不也一起睡?就連在雪山的時候都一個被窩,他自己不是也說會守規守距的。
但是……他們真的在談戀愛嗎?什麼時候開始談戀愛的?這玩意兒怎麼談的?
她怎麼一問三不知呢。
赤井秀一轉過頭看她,綠色的瞳孔裡流動著晴空下的清溪,潺潺的光芒柔和而寧靜。
他的聲音慵慵懶懶,卻帶著一點誘。惑人心的力量:「你是不是什麼都要我教?」
曾經的黑麥教官如此說道。
她忽然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了什麼不對勁,直覺有哪裡的齒輪在失控跑偏,拼命點頭道:「我懂的我懂的,不用你教。」
「那我看看你懂多少」,他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她逃難一樣先從被子裡出去、雙腳落地後去搶救自己還被拽著的手,唯唯諾諾:「我全部都懂的都懂的,我要去工作了我忙得很……」
他手上力氣一緊,將她抓得更緊,笑了一聲:「我會教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智:我懂的我懂的。
秀一:你真的懂?
【前文一問三不知的小智:我們在談戀愛?什麼時候開始的?怎麼談的?】小智:我心裡的咕咕鳥時鐘響了,我知道的。
秀一:……
感謝小可愛三雯魚、緩緩歸的營養液!感謝在20220120 00:25:35∼20220121 19:40: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緩緩歸 20瓶;三雯魚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9章
FBI探員赤井秀一回日本依然是旅游簽證,但卻在打算反殺。
和很多身份暴露的臥底不一樣的是,赤井秀一面對組織鋪天蓋地對他的追殺不需要躲。
譬如身份暴露被轉移的CIA臥底伊森本堂隱姓埋名地在日本繼續調查組織,同樣身份暴露的公安臥底諸伏景光亦然,他更多的是輔助他的兩個公安同事進行調查和其他行動。
但赤井秀一依然頂著那張俊美無儔辨識度極高的臉在日本境內大搖大擺。
赤井回到了黑川案發地點,從該案件著手,試圖從黑川的仇家中找到和組織有交易來往的接觸人。
路過美術館時,他忍不住邁步進去,卻四處找不到那幅曾讓他駐足、清醒的油畫。
「加利爾的作品?」美術館工作人員回答,「您指的是那幅《大天使》?」
「是。」
「實不相瞞,一年前我們的美術館發生過一場火災,燒毀了一些作品,我想那幅畫應該就在其中,很抱歉。」
又是火災?
他本應該第一時間想到這個疑點的,但此刻他的腦海裡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居然是不安。
…
米花美術館。
「天罰……」毛利蘭在那張畫面前,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
騎士長劍雪亮的劍光綻放,將惡。魔。殺死在牆壁上,殷紅的血四處飛濺,鋪滿了整張畫面。
看起來年邁的美術館館長落合,居然會是那個在中古騎士盔甲中揮舞著利刃殘忍殺死真中的凶手。
「惡魔雖然被正義的騎士所殺,可是,其實同樣也受到邪惡血液的洗禮,這代表著他本身也被惡魔所污染了。再怎麼說,我都是個殺人犯,現在我也成了惡魔的化身,那些證據無法逃過那既純真又小巧的正義之眼!」落合語氣悲涼地給自己下了結語。
毛利蘭覺得悶悶地難過。
「走了,小蘭!」爸爸毛利小五郎已經在催促她了。
「來了。」
回到偵探事務所,打開家門口的信箱,毛利蘭從裡面抱出一大堆信和小廣告,匆匆上樓,幫小五郎放在桌上,細心地把小廣告和委托信分開,以便她那個粗手粗腳的老爸察看委托信。
【下一個滿月的夜晚,在月影島上將會再次開始有影子消失,請你調查原因——麻生圭二】這是其中一封委托信的內容。
毛利小五郎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是,毛利偵探事務所。」
「距離滿月還有兩天,手續費五十萬元已經全部都彙進去了,你一定要來。」
「等一下,你到底是誰啊?」
「月影島的麻生圭二。」
「喂,等一下,你聽我說,喂喂!」
電話掛斷了。
真是,怎麼會有這種強迫別人辦事的人啊!
……可是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輪船在霧中靠岸,長長的鳴笛聲打破了清晨的寂靜。
…
月影島診療所門口。
纖細瘦高的女醫生正要進去,卻被叫住了。
「請問一下,公民館在哪裡?」毛利蘭問。
女醫生剛要回答,看到旁邊一瘸一拐走過來的鬈發姑娘,卻愣住了。
鬈發姑娘看到她也愣了一下。
「小智!」毛利小五郎發出誇張的驚呼,「居然會在這裡遇到你!」
毛利蘭隱約覺得這個有著一頭濃密天然卷的姐姐在哪裡見過,她手作拳抵在下巴,想起來了:她和新一去超市搶購的時候曾經見過。
「藤間桑?」她總算想起來,不確定地叫了一聲。
藤間智點頭,笑:「我是。」
……這是什麼大型認親現場。
「你們認識?」女醫生笑著問了一聲。
毛利小五郎:「我們認識啊,在小鋼珠店,我還教小智怎麼打……」
「爸!」毛利蘭及時叫停了小五郎。
……天啊,爸爸怎麼可以把好好的姐姐帶壞呢!
藤間智笑。
是很久以前了,她利用小鋼珠店的隱蔽性偷偷學習黑。客。技術,結果就遇到了毛利偵探,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跟在旁邊的柯南豆豆眼憋不住了:「……」
藤、藤間桑……小鋼珠嗎?
等一下!柯南看到她身後背的琴包,瞳孔豁然一縮。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藤間桑背的琴包雖然看起來如平常無異,但遠不止裝了樂器那麼簡單……
診療室。
淺井問:「膝蓋怎麼碰成這樣?」
「磕到了石頭。」
「你是不是從很高的地方跳了下來?」淺井清秀的臉嚴肅起來。
她頓時心虛:「……是。」
淺井有點生氣地瞪了她一眼:「下次別這樣了。」
「好。」她點頭。
「都這樣了還一瘸一拐地走來走去」,淺井站起身,又問道,「下午有時間嗎?如果不忙的話,可以在診所裡待著,等我下班我送你回去。」
她又登登點頭:「好,謝謝。」
然後她問:「淺井醫生,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淺井笑道:「或許是見過我的哥哥?」
藤間智沒問下去,但她差不多知道了。
淺井醫生明顯就是認識她,剛才看到她的時候還愣了一下,現在又知道她不是島上的居民,在島上並沒有代步工具,所以提出送她回去的建議。
但是他為什麼男扮女裝呢?
一整個下午,藤間智都待在月影島診所,一面看窗戶外的日影漸漸偏斜,一面在淺井醫生提供給她的草稿紙上寫著一些程序框架。
組織這次的單人任務是在這個伊豆群島中的小島月影島上,但她沒想到任務完成後,從高樓上跳下來居然磕到了石頭。
可惡!果然應該聽安室透前輩的話,不能像個猴兒似的整天扒陽台。
回去後一定要向安室透前輩道歉才行——關於以前她天天翻窗惹他生氣的事情。
「走吧」,纖細瘦高的淺井醫生從門口走進來,有些偏斜的夕陽落在他身上,他走過來伸出手,「我送你回去。」
她把手搭上他的手時,卻忽然把方向一偏,臉色沉靜地道:「淺井醫生,男孩子。」
手指輕輕地抵在穿著高領的頸項上,喉結處。
…
淺井沉默了好久,才問:「為什麼戳穿我?」
她卻回答道:「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我覺得你很想讓我戳穿你。」
如果旁人聽到這般流。氓。似的回答,定要失聲笑出來,笑話這個可惡的小卷毛沒有借口就不要亂找。
但是淺井成實笑不出來,他的呼吸急促起來,心髒也劇烈地跳動著。
「藤間。」
「是。」
「我……需要你。」他說這話的時候仿佛在做什麼掙扎。
這個在藤間智看來有些營養不良的醫學生淺井成實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話,讓她丈二摸不著頭腦:他也沒說她需要幫他什麼忙,他需要什麼?
那是不是餓了?
於是她猶豫了一下,從口袋裡摸出一塊巧克力來:「……或許你需要我的巧克力嗎?」
淺井:「……」
果然不該指望這個小呆子的。
「你不和我說,我怎麼知道?」藤間智見他完全不要巧克力的樣子,有點無奈,「我又要怎麼幫你?」
太陽不斷沉入海中,夕暉靜靜地灑在他的臉上,分割開痛苦的線條。
請阻止我,請阻止我……
淺井成實給毛利偵探送去了委托信,付了五十萬的手續費,但他不是企圖在偵探眼皮子底下展示自己殺人。技能的變。態,而是。
如果有人能揭穿他、阻止他、說服他,如果有人能消解那種讓他無法掌控自己的、惡。魔。般的恨意。
把琴包等東西放在旅館後,藤間智忽然跟出來,她說:「你去哪裡,我也去哪裡。」
……他在求救,他分明發出了求救的信號。
淺井愣怔了一下,他看了一下藤間智,她全身上下都是黑衣服,也好,這樣一來也用不著特意去換衣服了。
在公民館,他們又遇到了毛利偵探一行人。
現在已經是小瘸子的藤間智被淺井扶著,茫然地趕場子。
便攜式柯南在毛利蘭旁邊,警惕地盯著她。
便攜式小智在淺井旁邊,迷惑地回盯。
藤間智盯著盯著就困了,她打了個哈欠,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柯南趁著她小眯一會兒的當頭,仔細察看她的手,果然,手指上有。槍。繭。
她平時就喜歡穿黑衣服,不會和那個組織……
月光曲第一樂章在公民館中響起。
第一個死者渾身濕漉漉地趴在鋼琴上,眼神空洞。
…
毛利小五郎決定當晚在鋼琴房裡守著,以免凶手再次犯案。
毛利蘭依舊帶著便攜式柯南,淺井也帶著便攜式小智,在地上一打地鋪,柯南脆弱的小心髒又瞎蹦噠起來了。
凶手雖然不是藤間,她剛才一直都在睡覺,但是她為什麼會在現場?她到底來做什麼?
便攜式小智的心思卻完全不在柯南身上,她一動不動地盯著淺井,淺井卻撇過眼神過去不看她。
她覺得心裡很難過,她明白了淺井說「需要她」的意思。
「你要吃糖嗎?」她問淺井。
淺井笑了一聲:「不。」
因為睡眠環境惡劣,這天晚上誰都沒睡好,只有小瘸子藤間智睡得可香可香。
……她夢到琴酒給她打錢了,然後她如願以償再次買回了直升飛機。
次日,目暮警官帶著幾個警官也過來了。
松田陣平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嚼空氣的小卷毛。
「你有那麼餓?」他問。
她有點不好意思:「我身上帶的東西吃完了。」
為了阻止淺井再次犯案,她一步都不敢離開淺井,就連他去洗手間她都要一瘸一拐跟著去,淺井竟也答應她這種粘人精行為,所以她基本上沒有時間去便利店采購。
松田陣平看了一眼小瘸子,嫌棄地道:「你等著。」
在筆錄調查的空檔,他出去幫她買了一大袋零食回來,遞給她。
「我去洗把臉」,問完他的筆錄順序後,淺井站起來。
藤間智抓住他的衣袖,也站了起來:「我也去。」
洗手間,兩個人面面相覷。
「藤間」,他開口道。
她精神一足:「在。」
但他沒說話。
有什麼東西在裡面要把他撕裂了,他想甩開這個小瘸子,照著原定計劃朝廣播室走去,但他又想抱緊這個小瘸子,以免自己控制不住心裡的惡。魔。
可是他們哪有那麼熟悉。
從洗手間出去的路上,淺井覺得自己的腳步忍不住要往廣播室掉轉時,手裡又被塞了一點什麼。
「小魚干」,她說。
他轉過頭,正看到她平靜地看他。
她的瞳色有點淺,像玻璃珠一樣,比月光奏鳴曲更寧靜。
「好不好吃?」她問。
他眉頭一皺:「不好吃。」
開始了就無法結束,一旦動手,就會想著把其他三個也……為什麼不讓他親手了結那些惡魔?他不會逃避責任、不會想著脫罪,他會給自己一個審判!一個最痛苦的審判。
他動手的時候,遠比那些受害者更痛苦。
她說:「還沒過追訴期。」
淺井怔住了,他忽然平靜下來,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過了時間,他沒有機會殺死第二個人了。
他忍不住緊緊攬住了攙扶著的小瘸子,低聲道:「小魚干夠嗎?」
她嘿嘿一笑:「小魚干保管夠。」
十二年前的往事隨著麻生圭二的遺書被發現,逐漸撣去了灰塵,龜山勇、川島英夫、黑岩辰次、西本健四個殺人凶手的罪行得以昭彰。
會對剩下兩個人提起公訴——這是警方的承諾——但也會對殺人凶手麻生成實提起公訴。
【成實,好好活著。】
淺井成實手上握著那張樂譜,微笑起來。
他看了一眼一瘸一拐倚在門邊的藤間智。
有人揭穿了他、阻止了他、說服了他,小魚干消解了他的恨意。
……或許,他也應該付給小瘸子五十萬手續費才對。
柯南在旁邊,心情復雜地看著一個凶手,還有一個疑似阻止了殺人凶手的組織成員。
藤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
藤間智簡直餓壞了,這兩天她一直在公民館,寸步不離地跟在淺井身邊,除了松田陣平幫她帶的一點小零食以外就沒有食物補充了。
「我愛雞蛋」,她一下子吃下三個白煮。蛋後,如此滿足地說道。
「出息。」松田陣平笑道。
她哪是愛雞蛋,海王小智愛所有食物。
吃飽喝足後,松田陣平扶著她走,忽然低聲問了一句:「你心情不太好,怎麼了?」
她訝異於他的敏銳,沉默了一下便坦誠道:「我殺過兩個人。」
在組織潛伏的五年時間裡她一共親手殺過兩個人,當她阻止麻生成實時,她的心裡也糾纏著令人窒息的海草。
松田陣平握在她肩頭的手力氣一緊。
他低聲又堅定地說道:「你是執。法者,你被法律賦予執。法的權力,是刑場上的劊子手,你沒有罪,相反,這是你無可推卸的義務——小智!」
她心裡一酸,問:「真的嗎?」
他轉臉看她,額頭往她的額頭上一撞:「我為什麼要騙你?你這個三腳貓笨蛋公安!」
…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為空號。」
赤井秀一把手機扔到一邊,眉頭控制不住地皺起來。
她的手機號碼怎麼變成了空號?
月影島。
藤間智突然發現她的秘密手機號被銷號了,她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她的接頭人關口麻世可能和組織正面接觸上了,又可能是麻世所負責的另一個任務中出了一些問題,為了保護她的臥底身份,公安把她和麻世聯系的手機號銷號了。
目暮警官一行人要坐船離開月影島前,她及時趕到,拉住松田陣平,叮囑他轉告諸伏景光她的手機號沒用了並不是出事了,讓他不要擔心。
松田陣平會轉告諸伏景光,諸伏景光會轉告安室透,這條線沒問題了。
有問題的是赤井秀一那邊,她根本沒地方找人轉告他。
汽輪離岸,長長的鳴笛聲在寂靜的小島上劃破長空。
她見到船頭站著好幾個人。
毛利偵探和毛利蘭,繃著一張小臉的柯南,松田陣平,還有,淺井成實。
船離開月影島後,她的正常手機上收到了來自組織的任務郵件。
【任務目標:FBI探員赤井秀一
任務搭檔:基爾
注:慢慢養好傷,基爾會來找你。】
她沉默地把郵件頁面關閉。
組織確實很會選人。
黑麥是她的教官,她比組織裡任何一個人都清楚他的行為模式和弱點。
但同時他也極其了解她的弱點,如果讓她以純麥的身份刺殺黑麥,那麼勝算是四成甚至更低,但如果她偽裝成他不熟悉的基爾,相當於他在明她在暗,勝算就提高到了六七成甚至更高。
問題是,這個任務到來的節點太過令人心梗,正是她的秘密手機被銷號、無法聯系赤井的節點。
而她此時身上有傷,估計接下來一段時間會跟著基爾生活,不會回到原來的住所。
重重因素疊加,純麥不得不對上一個毫無准備的黑麥。
必須死一個人。
…
赤井秀一不知道這些,他拜托卡邁爾去藤間智的住所調查時,房東平淡地告知:「藤間最近有事出差了。」
他靜靜地聽完了卡邁爾的報告,安靜得像一座雕像。
忽然銷號,忽然失蹤,什麼原因都不留。
如果她一視同仁、誰都不知道,那麼他或許還能原諒,偏偏作為她的公安同事的蘇格蘭威士忌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天她說的「喜歡你」,又是假的,那些可愛的對話也全部都是,假的。
赤井秀一低沉的目光中難掩陰霾。
他忽然就想起來,之前她騙他騙得那麼狠,他還沒算過賬。每次氣勢洶洶地過來找她算賬,見了面都只化成了和煦的愛意。
但是她銷號的舉動……
是不是就連朋友都沒法做,因為不同陣營所以心有隔閡,甚至把他當成了敵人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比恨更討厭的是冷漠,比冷漠更可恨的是溫柔真誠的表面下悄悄為全身而退做著准備。)
秀一嘰:渣女。
小智:……我沒有騙感情。
零/景:騙了,就是騙他的,我們事業批小狗子怎麼可能喜歡上那個流。氓?
純麥和黑麥即將中門對。狙,以及心有點黑的貓哥即將嶄新出廠
感謝在20220121 19:40:29∼20220123 20:19: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該去唸書的酪梨君 25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0章
基爾如約來到月影島,她看起來心情還不錯,一雙明亮的貓眼舒展著愉悅的弧度。
「咦,你為什麼這麼高興啊?」藤間智疑惑。
難道只有她一個人在因為這個任務郁悶嗎?
基爾蹲下身,示意她趴到她背上:「我背你。」
她:「……我可以走的。」
基爾轉過頭,臉上綻放出和煦的笑意來:「你要快點養好傷,不是嗎?」
藤間智覺得水無憐奈對她好溫柔,怎麼形容呢?水無以前的溫柔是有些疏離的溫柔,現在的溫柔……
簡直給人感覺她下一秒就會湊上來抱著她親上幾口。
……想什麼呢,基爾又不是黑麥。
拗不過基爾,藤間智還是聽話地趴上她的脊背。
「基爾,我還是想知道你為什麼高興?」
基爾背著她慢慢走著:「這是我們第一次搭檔,純麥。」
所以呢?
水無憐奈沒有說下去,目光柔和地看著前方。
孤獨的戰鬥仿佛沒有盡頭。
藤間智努力思考了一下之前水無憐奈的搭檔,頓悟了:搜噶!是因為之前的搭檔都太差勁了,帶不動!
……果然,組織裡的有效戰力,大多數都是臥底啊。
逐漸西沉的夕陽落在路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
藤間智膝蓋被磕到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回到米花町後,她依然暫時住在水無憐奈家,模仿水無的動作習慣和穿衣習慣,以便之後偽裝成水無的身份。
在米花町的一個霧氣彌漫的清晨,FBI誘捕計劃正式開啟。
導演琴酒:親自操刀劇本。
顧問Malt:據說是最了解黑麥的女人。
執行人員:Malt和Kir,酒廠師生組。
打零工的伏特加等等就不在演員表上贅述了。
藤間智有點無奈地看著遠程發出的第一個指令:【基爾接近FBI,透露脫離組織的意願並獲得FBI保護。】她干巴巴地回復:【計劃甚好。】
[赤井秀一知道基爾的身份。]
……虧她之前還擔心赤井秀一的安全。
得了,第一步行動就是大失敗。
指令是琴酒下的,郵件是伏特加幫忙寫的,因此第二封郵件很快到達:【拿純麥威士忌的情報交換。】藤間智眨眼眨得更快了:【想法不錯。】
[赤井秀一知道純麥的身份。]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開始心疼琴酒了。
如果Kir和Malt不是臥底,那麼這個計劃的確天衣無縫:基爾因為之前CIA臥底事件被組織懷疑,因此想要脫離組織——沒錯。
對組織各方面都有所涉足的純麥威士忌的情報——的確是最好的誘餌。
可惜了,琴酒他……琴酒他……
琴酒他能用的手下只有臥底啊。
監控畫面裡,基爾借由采訪路人的因由接近赤井秀一:「請問您對XXXX最新出的法案怎麼看?」
「沒看。」他冷淡地回了一句。
【他收了嗎?——行動組】
基爾回頭看了一眼雙手插兜的男子:……那張在遞話筒的時候一起遞過去的小紙條,應該收了吧。
晚上十一點,水無憐奈和藤間智窩在同一個被窩裡,兩個人都沒睡著,巴巴地等著回信。
「他不會不配合吧?」水無憐奈有些擔心。
藤間智道:「不會的。」
即使知道是陷阱,赤井秀一也不會不管身為臥底的基爾的,即使她隸屬於與FBI關系極其惡劣的CIA機構。
果然,在十二點剛過,水無憐奈新買的手機就收到了回信:【碰面時間地點由你決定。——赤井】藤間智睡眼朦朧地起來,在旁邊看:做臥底,手機真是消耗品。
她有一個組織秘密聯系用的手機,用一個作為普通人使用的手機,還有一個現在被銷號了的和公安聯系的手機,未來可能還會有更多。
碰面時間是晚上八點。碰面地點是來葉山第七個左轉轉角,第一個提議被赤井否決了。
【這裡幾乎不能埋伏。狙。擊手。】這是藤間智對地勢的觀察。
要讓赤井一個人前來,只能選擇相對來說比較安全的地點。
「我是純麥威士忌的學生,我知道足夠多關於她的情報。」將棒球帽壓得極低的水無憐奈如此對倚在雪佛蘭車旁的赤井秀一說道,「至於她——你也應該知道她的情報有多重要。」
實驗室、信息基地和訓練場及其他組織的組別都爭相薅羊毛的代號成員,價值與琴酒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哦?純麥的什麼情報?」戴著針織帽的男子仿佛並不在意地問了一句。
【不要透露情報。】耳機裡傳來了琴酒陰沉的聲音。
他不會讓那個FBI獲得一絲一毫的情報,就連釣魚都不會給他放魚餌。
水無憐奈反應很快:「很抱歉,這是我脫離組織的籌碼,我現在不能告訴你。」
「我怎麼知道這不是陷阱?」戴針織帽的男子語氣聽起來格外冷漠。
【告訴他我的緋聞。】藤間智冷靜地對水無憐奈道。
旁邊的琴酒看了她一眼:「……」
……你這小鬼能有什麼緋聞。
水無憐奈明顯也愣了一下,她索性擺爛攤子,面上顯出焦急之色,正好讓赤井秀一看到:「我知道她和琴酒最近在一起了。」
……這是組織裡流傳最廣的緋聞了。
耳機那頭的指揮部沉默了。
伏特加:「……」
藤間智:「……」
琴酒:「……」
不會信的吧?絕對不會信的吧?伏特加想。
黑麥怎麼會不知道小卷毛和大哥的關系呢?
監控畫面裡那個戴針織帽男子微微愣了一下後,沉默了一會兒。
琴酒後槽牙咬得緊緊的。
……他簡直要吐了,這個FBI居然還想著和純麥有點什麼。
琴酒當機立斷:【繼續。】
水無憐奈:「我現在拿不出證據,因為琴酒從來不讓人偷拍到,但我敢肯定,現在純麥就在琴酒的身邊——這段時間他們都住在一起。」
在充當臨時指揮部的保時捷中,藤間智默默離琴酒遠了一點。
琴酒皺眉,把她拉近點。
藤間智有些擔心。
赤井不是那麼容易上當的人,但是關心則亂,再加上這段時間她用來秘密聯系的手機銷號了,人也跑路了,如果聯想到的是被琴酒強占了關小黑屋了,說不定真的會信。
……不過琴酒大哥真的會強占別人麼(摸下巴思考)。
「我對這種事沒興趣」,赤井回答道,「其余再聯系,Kir。」
……答應得意外非常干脆。
伏特加默默轉頭看了一眼藤間智:所以純麥威士忌說到底就是FBI誘捕器,不用狡辯了。
…
在一個不能埋伏。狙。擊的地點,只能扮成基爾的樣子正面和FBI交鋒——這點藤間智之前就想到了,琴酒的劇本倒也按照她想的在走。
如果她猜的沒錯,琴酒對基爾應該還有牽制舉動。
約定見面的晚上,傍晚時分,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便利店的燈光在雨簾中升騰著橘色的水霧。
赤井秀一住在附近的酒店,他出來買煙,從便利店的玻璃門往外一望,正瞥見了在雨簾裡打著傘走過的身影。
敏銳地察覺到被水霧朦朧的身影似是而非地像一個人。
定睛一看,卻是水無憐奈。
……他的小智感知雷達失靈了嗎?
等水無離開視線後,兩個小青年鬧鬧哄哄地進了便利店,帶著外面的潮濕水汽,透明雨傘滴滴答答地淌著水。
赤井秀一若有所思地盯著那兩個打扮誇張的小青年。
今天晚上八點,來葉山山道上或許需要犧牲他的雪佛蘭。
…
水無憐奈按照郵件中的指令提前趕到琴酒那裡。
琴酒對基爾不是很客氣,伯。萊。塔指著她的後腦勺,逼迫她一動不動,好讓伏特加順利給她裝上項。圈。炸。彈。
正面接觸FBI,說不定真的會有人借此機會叛逃,琴酒不會讓一只老鼠有機會心存幻想,這是對基爾的牽制,也是對負責今晚行動的純麥的牽制。
「好了。」伏特加說道。
感覺到抵在後腦勺的冰冷。槍。口挪去,水無憐奈身體明顯放松下來,她微微低了低頭,彙報道:「我去和純麥會合。」
明明什麼異樣都沒有,但琴酒心裡一突,他伸手用力捉住了水無的肩頭,聲音如同在草叢間沙沙游動的蛇般令人膽寒:「……哼,純麥。」
對面的女性抬眸,那雙明亮的貓眼直直地看進他的眼睛裡:「是。」
膽子大了,居然敢騙他了。
琴酒伸手揪住她的臉頰,用力一扯,果然將那張假面扯了下來,露出無辜又抱歉的臉。
偽裝成基爾的假面是貝爾摩德完成的,質量很好,被他這麼一扯還沒壞。
「基爾呢?」
「我把她的郵件刪了,她沒看到這個消息。」
他比她高一些,靠得近了更顯身高差距,居高臨下地睨著她。
掛燈在牆壁上投下鬼魅般的陰影,他墨綠的瞳孔中包裹著煙灰般的瞳仁,牢牢地框住了她。
目光像刀尖一樣在她身上輾轉。
頸項上戴著項。圈。炸。彈的純麥威士忌……
「對不起,Gin,但我不想讓我的學生戴。炸。彈,就這麼簡單。」藤間智解釋道。
他皺起眉,語氣冰冷而帶著嫌惡:「以後不准用別人的樣子出現在我面前。」
她松了一口氣,還戴著青色美瞳的眼睛因為笑意彎起來:「知道了。」
藤間智算是賭了一把,賭琴酒即使知道她頂替基爾過來戴上項。圈。炸。彈也不會過分惱怒。
他坐下來,一面點煙一面冷哼了一聲,擺手讓她走了。
…
晚上八點,雨小下來。
來葉山道上寂靜無聲,幾乎能聽到夜的呼吸聲。
車燈光在濕漉漉的道路上一照,映出大片光亮。
一聲短促而干脆的。槍。聲。
雪佛蘭一個後輪被。爆。胎,車身一滯,被迫停下。
【純麥!】耳機裡響起琴酒陰沉而氣急的聲音,【停下!】純麥威士忌從來不擅自行動,但是這次,她提前動手了。還沒到說好的山道拐角處,她就朝任務目標進行了。狙。擊。
雪佛蘭上的男人推門下車,一枚咻然飛掠過來的子。彈擦過他的衣服。炸。碎了汽車前輪胎。
他貼身於車的另一側,快速地觀察周圍山道的形勢。
子。彈飛來的方向……
「不用找了,在這裡。」
將棒球帽壓得極低的身影從山岩上一躍而下,手裡提著重。狙。
在純麥威士忌身上裝的監視器畫面從剛才開始起一直是黑的,雨夜沒有星月,因此格外黑漆漆的,此時有了雪佛蘭的車燈光,監控畫面才總算有了亮光。
在充當指揮部的保時捷中,幾個人都吃了一驚。
和說好的不一樣,她不但沒有在約定好的地方以出其不意的方式殺死FBI,而是躲在了途中,就連武器也從小巧而隱蔽的伯。萊。塔變成了重型。狙。擊。槍。
雪佛蘭的車燈光一圈明晃晃的,劃破了來葉山山道漆黑的下緣。
在車燈白光中,那個從山岩上下來的和黑夜融為一體的身影舉起重。狙,瞄准了一個方向。
純麥打算硬碰硬嗎?
基爾捏著一把汗。
雪佛蘭旁的赤井秀一卻一下子明白了,這個熟悉的人她接下來要做什麼。
他在緊接著的一個沉悶的。爆。響中,借著車身的掩護一個跪姿後仰,利索地翻倒,手抓緊了山道的欄杆。
子。彈穿過車身,直達。油。箱,接著是密集的。槍。聲。
一發。子。彈讓汽車燃。燒。爆。炸。很難,但是在彈。雨中,沒有一輛雪佛蘭能挺住。
果然,一蓬細小的火光一閃而過,緊接著就是巨大的嘭聲和耀眼如白晝的爆。炸。和燃燒,監控畫面裡亮得幾乎看不清任何事物。
是光、是火。
【純麥!】琴酒想起她頸項上的項。圈。炸。彈:【離開!】在巨大的轟鳴聲中,監控畫面一下子被。爆。炸的衝擊波影響,切斷了。
作者有話要說:
琴酒的認知:你這小鬼能有什麼緋聞。
其他人的認知:組織裡緋聞飛得最多的就是Malt。
慘,雪佛蘭,慘,沒有一輛雪佛蘭能活著開出來葉山。
【碎碎念】這次行動小智要顧及的其實很多,她不確定赤井有沒有准備,她還要保護基爾。組織:純麥是有多恨黑麥啊,親自提著重。狙。忍不住就開打了。
第61章
【她是一個很有魄力的女孩子——高明】
諸伏景光看著手機上發件人為高明哥哥的郵件,藍色的瞳孔裡灑滿了下午的陽光。
來葉山的行動,景光都得知了。
雪佛蘭車身。爆。炸。時,赤井借著。爆。炸。強光的掩護從山道欄杆翻了下去。
而她利用。爆。炸的衝擊波崩掉了監控器後,迅速跑到一邊拆掉了項。圈。炸。彈。
赤井無礙,基爾無事,她的身份也未受懷疑。
……損失了一輛雪佛蘭,還有她崩監控器時有意靠近爆。炸。被波及到。
【我會保住所有人,請相信我——小智】
這是她重新建立新手機賬戶後,給他發的消息。
諸伏景光拉開窗簾,下午的陽光溫和地灑落一地,他的瞳色像天空的碎片一樣亦灑滿了耀目的日光。
她是個小巨人。
…
下午的陽光溫和地從醫院病房照進來,窗外樹木的香氣淡淡的。
藤間智靠坐在病床上,病床上的小桌板上放著一個水果盤和筆記本電腦,她專注地盯著屏幕,慢慢敲著代碼,時不時停頓下來,從水果盤裡拿一根牙簽,牙簽上戳著草莓。
「你拿的那顆草莓爛掉了。」金發黑皮青年走進病房,皺眉道。
她精神一抖,將注意力從電腦屏幕上轉移到手上戳著的牙簽,瞪大眼睛看了一眼後:「……沒有爛。」
水無憐奈給她准備好的水果盤,怎麼可能爛掉,波本真是過分。
「你怎麼有時間來?」她有點奇怪,安室透最近改行,又是做偵探又是做服務生的,好幾個工作堆一起還要出組織任務。
金發黑皮青年走到她跟前,伸手靠近她的傷口。
當時,監控器是裝在了她的衣服扣子上,雖然穿了防彈背心,但由於防彈背心只防御。爆。炸。時產生的彈片,不能減弱衝擊波帶來的影響,她還是受了一點傷。
波本伸出去的手停在空中,離她的傷口前五六公分,下垂的眼角微微眯出一道不明意味的紋路。
……不知道的人以為降谷前輩襲。胸呢。
藤間智脊背往後弓了弓。
「會死」,安室透抬起眼睛,臉上布滿了陰霾,沒有一絲笑意,「你不知道嗎?」
她嘿嘿笑道:「沒事沒事的,油箱。爆。炸和炸。彈。爆。炸。力度還是……」
不一樣的。她剛想說這個,就被他打斷了:
「現在還敢嬉皮笑臉的?」
她無辜道:「……沒有嬉皮笑臉。」
安室透轉而伸手,手掌扣住她的頭頂,用拇指在她額頭上重重一點:「不要頂嘴。」
她深感委屈:「……沒有頂嘴。」
波本那張俊俏的娃娃臉上表情很復雜,凝視著她,試圖從她眼睛中找到一些答案,他輕聲問:「那麼喜歡他?」
藤間智僵住了:「???」
不是,不是,降谷前輩你聽我解釋!
他那雙紫灰色的眼眸裡眼神古怪:「對方是……」
對方是FBI,聯邦調查局的人。即使同為對抗組織的力量,日本公安和FBI之間的矛盾還是不可調解的,至少FBI不會讓一個公安嫁過去,公安也不會讓一個FBI嫁過來。
而且黑麥那個流。氓,動手動腳不說,根據他的調查,這個可惡的FBI情史還一大堆!他根本就配不上小智為他出死入生!
降谷零也覺得這種感覺頗為詭異,他好像是棒打鴛鴦的老父親似的,苦口婆心地給女兒分析男方不僅世家有仇,而且人品是個屑。
她鄭重道:「換作是你,我也會這麼做。」
他一愣,又抿了唇。
不料她繼續說道:「就算是琴酒,我都……」
安室透猛地瞪大眼睛。
!!!
她說什麼?她說就算是換成琴酒,她也會這麼做是嗎?!
這孩子要拉走好好教育一頓了。
藤間智臉上浮現出有些茫然的神色:「是啊。」
面對琴酒,她現在都感覺她是一個屑。
「總而言之,以後別意氣用事了。」這是琴酒對她此次行動拋下的一句話。
沒有遷怒,沒有懷疑。
藤間智知道琴酒對自己人確實很寵,甚至有時候基安蒂開他的玩笑他也不生氣,經常給一些搞砸的成員收拾爛攤子,盡心盡力去救那些他口中的廢物,對那些非叛徒的組織成員,他幾乎沒發過脾氣,有時伏特加出了點小錯他也只是用可怕的語氣嘲諷一番。
從琴酒對待伏特加的舉動就可以看出來他脾氣還挺好的,在組織裡算個老實人,至少不會在背後陰人,他仿佛只是個經過精確計算的冷靜而冷血的殺人機器,甚至沒有嫉妒/貪欲/懶惰這種缺點。
「小智」,安室透深呼吸兩口,叫了一聲她的名字,「你什麼時候休假?」
……或許是因為在黑暗中待久了,就算是琴酒那樣的寬容也能打動她了。
他想帶她暫時離開這個泥淖,在陽光下生活一段時間,即使是短暫的休假也好。
她笑道:「我現在不是在休假嗎?」
……住院簡直是天堂,一天天的能吃好多,一到飯點護士就會送東西過來,基爾和庫拉索還會帶來點心。
安室透無語地瞥了她一眼。
他前天過來看她的時候,她一只手在打點滴,另一只手因為被彈片。炸。傷纏著紗布,正好旁邊沒有其他人,她只能用那只纏著紗布的手顫顫巍巍地抄起面包袋子,用嘴撕開包裝紙,整一個小浣熊吃法。
如果小智是一只狗子的話,那麼揪住她的後脖頸,她嘴巴裡應該還在嚼東西吧。
「和我搭檔一段時間」,安室透說道,一邊笑著朝她眨了眨眼,「給我這個初出茅廬的私家偵探做幫手,可以嗎?」
……只要從言辭中去掉「休假」這個關鍵詞,小智這個工作狂就會毫不猶豫地欣然答應。
她點頭,中氣十足地答應:「好!」
安室透忍不住半月眼了。
……果然,真是好騙啊。
藤間智是真的沒注意去思考他的用意,她目送他離開後,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前輩你放心,我只會殉職,不會殉情——小智】然後她登地從病床上下來,雙腳落地,臉上露出「我免費了」的微笑。
探病的波本走了,基爾去工作了,庫拉索去采購了,護士沒來查房,病房裡沒有其他病友。
還有誰能管她,還有誰!(叉腰)
她走到病房窗邊,摩拳擦掌,做伸展運動。
這幾天都聽他們的話,乖乖待在病床上,碰電腦都是今天才被庫拉索批准的,走路怕她跌了,上下樓梯怕她磕了。
這麼一來,整個人都要生鏽了,這苦她是真吃不下了。
做完簡單的伸展運動,她慢悠悠踱出病房,先在門口四處望一望,狗狗祟祟地看看有沒有家長,然後放心地從走廊的這端踱到了那一端,從安全樓梯一階階地往下走。
從住院部主樓的後門出去時,她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奇怪,她怎麼覺得總有人在看她,但卻找不到人呢。
主樓後面是一片綠意盈盈的草坪,還有一個小小的人工湖,她坐在湖邊的長椅上,湖面在午後陽光的照耀下跳躍著光點,像墜落的星辰一粒一粒。
在組織臥底結束,再去隔壁動物園組織臥底,臥底結束後,她就可以退休了,就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地坐在湖邊的長椅上(安詳)。
…
從藤間智舉起重。狙。射。擊第二個輪胎後,赤井就隱約猜到了她要做什麼,她瞄准汽車油箱的位置後,他更是確定了她的意圖。
也是因此,他及時從山道旁的護欄邊翻過去躲過。
甚至她把。狙。擊點定在這裡也是事先打算好的,因為他所在的那個拐角正對一處矮矮的斷崖,翻過護欄就能輕松躍下去,從下面的小路離開。
可是赤井後來才發現,她還戴著一個項。圈。炸。彈。
他完全沒料到她所面臨的局面比他想的要糟糕很多:她必須先毀掉監視器,再拆項。圈。炸。彈。
他靠在門後,靜靜地看著不遠處那個不安分的傷員一臉幸福地曬太陽。
心髒像被一只無形的手一上一下、慢慢地搓絞著。
赤井秀一不像其他身份暴露的臥底,他們大多隱姓埋名,而他依然頂著那張臉招搖過市。
他對自己的判斷力和應對能力非常自負,他不需要躲,反而是組織需要躲著他。
事實是這樣沒錯,但現在情況有點不一樣。
……如果他的招搖會讓她受傷,他願意隱姓埋名。
赤井秀一拿出手機,信息列表還空蕩蕩的,他抬眸又看了不遠處那個看起來曬太陽曬得已經快要睡著的家伙。
「總算找到你了」,銀發異瞳的女子走到鬈發姑娘旁邊,遞給她一瓶果汁。
他將目光收回,雙手抄在兜裡離開了住院部主樓,俊佻的身影和樓道裡投下的陰影融為一體。
作者有話要說:
降谷零(棒打鴛鴦的惡婆婆):FBI和公安是有利益衝突的,你們門不當戶不對,不行,媽媽不同意!媽媽給你找個更好的!
秀一嘰偷偷在醫院看老婆,他心疼了。所以這回貓哥是這麼出現的。不得不說,秀一嘰這回真的拿了追妻的地獄劇本,太難了,就算發現對方是臥底也還是地獄劇本(嘆氣),不過正式走到一起後一定會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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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清晨,太陽光讓一切都拖著長長的影子,空氣的藍度還有著夜晚的暮藍。
矮矮的磚紅色圍牆包圍的小公寓樓看起來很舊,大門旁的門牌上寫著「木馬莊」。
庭院裡靜靜的,緋色頭發的男人拿起帶噴頭的軟水管給庭院裡的植物澆水,剛操作這個澆水器他還有點不熟悉,有時會停下來看著水管發怔。
院中雞爪槭和楓葉極其相似的葉子在濕潤的水汽中微微搖晃。
「衝矢先生,早上好。」房東杉浦打著哈欠走到庭院中。
「早上好。」緋色頭發的衝矢先生微笑道。
「真好」,房東杉浦看著這個新來的房客主動要求每天早上給庭院裡的植物澆水,不由有些懷念地感嘆道,「我記得幾年前有個小姑娘住在這裡時,每天早上也會給植物澆水。」
衝矢昴握著水管的手微微一頓。
「那個時候,還有三個漂亮小伙子一起住在這裡,真是懷念。」房東杉浦笑起來,笑裡卻帶著一絲的傷感。那個時候,房東太太也還活著,小開人還小,房客之間關系很好,還會一起在院子裡燒烤。
房東杉浦揉了揉眼睛,把目光投向日出方向的斑斕天空:「說起來,那個小姑娘住的就是衝矢先生的那套房間呢。」
緋發男人微微笑。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
太陽升得高了一些,嫣紅的朝霞散了,露出明亮的藍色底子。
波洛咖啡廳。
「誒,藤間桑是新來的服務生嗎?」毛利蘭有點驚訝。
安室透順手摸摸旁邊的小卷毛頭,笑:「是我的小跟班。」
……降谷零的小掛件。
小卷毛被迫營業,微笑:「歡。迎。光。臨。」
……她還以為是做任務,結果是跟著前輩打工,算了,打工也行。
金發青年給了她一個輕輕的爆栗子:「你的咬字注意!」
小卷毛無辜抬頭看他:「我的咬字怎麼了?」
他把她的腦袋推開一點,不去看她那雙無辜的眼睛:「多大的人了,成熟一點吧。」
……這已經是惡意賣萌了。
掛在波洛咖啡廳門上的鈴鐺響起來了,安室透走過去:「歡迎光臨。」
藤間智覺得降谷零前輩真的要氣死她,趁著他走開,她氣憤地向兩個小姑娘告狀:「就是那個人,他一天天的不冤枉我就不得勁!」
冤枉她嘰嘰呱呱的話多(其實她一句話都沒說);冤枉她嬉皮笑臉(其實只是正常的笑而已?);冤枉她頂嘴(???);冤枉她咬字有問題(哪裡有問題);冤枉她幼稚(她明明好成熟的)……
「哦?是嗎?」惡魔般的低語從她身後傳來。
毛利蘭和坐在她旁邊的和葉忍不住露出奇怪的笑容,捂住嘴吃吃地笑。
服部平次和柯南兩臉疲憊地推門進入波洛咖啡廳時,正好撞見這樣的畫面。
柯南的黑暗組織雷達又叮叮叮響起來了,他的反應被一邊的服部平次注意到了,俯下身問他:「工藤……」
柯南瞪了他一眼,服部嘿嘿一笑,把「工藤」收了回去,悄悄:「怎麼了?」
「……是啊,安室。」在背後向小姑娘告狀的藤間智底氣弱下去。
安室透又是伸手一個腦瓜敲:「透!」
……天天hiro、hiro地叫,輪到他這裡就是「安室、波本」,偏心也沒有這麼偏的吧小卷毛?
她忍不了了,大聲:「透透,知道了,透透!」
蘭與和葉兩個小姑娘又笑作一團。
兩個自己都藏藏掖掖告不了白的男生無法理解女孩子嗑cp的快樂,只能在一邊打開隊內語音,交流奇怪的話題。
服部:「你說那個卷毛姐姐?」
柯南:「沒錯。」
服部:「她和這個波洛咖啡廳的服務生安室確實是同伴啊,以前我們……」
說到一半,他停下來了。
當時在衝繩島的沙灘上,還有一個黑色長發的男人,當時沒有注意,但仔細回想起來,三個人看起來都隱藏了實力。
「那麼這個叫做安室的服務生也是……」服部推理道,「三個人去衝繩其實……」
「是別有目的!」兩人對視一眼。
「你們在討論什麼?」
聲音從兩個鬼鬼祟祟的男生身後傳來,服部和柯南俱是一驚,柯南白了小臉,服部僵了小黑臉,戰戰兢兢地轉過頭去。
兩個女孩子滿臉狐疑地看著他們。
柯南目光朝吧台方向看去,正好和那個鬈發姑娘對上視線,他的小心髒又脆弱地嘎嘣一聲。
為什麼忽然出現了兩個組織的人?他們到底有什麼目的……
藤間智收回視線,在吧台一側准備檸檬水。
「傷怎麼樣?」安室問。
她正要拿手去拍胸口,被他一下捉住了手腕:「不要隨便拍傷口!」
「……」她悻悻地放下手,「我完全恢復了。」
安室透不信任地看了她一眼。
她真誠:「只要吃得多,恢復得就快!」
安室透笑了一聲,結束了這個問題。
……真是時時刻刻在為「吃」打廣告,上輩子是什麼小餓死狗狗吧。
「抱歉我來遲了!」榎本梓匆匆趕到,抱歉地笑道。
「梓小姐,家裡的事還有需要幫忙的嗎?」安室透問。
榎本梓是因為家裡有些事,今天來上班耽擱了,她笑著回答道:「沒事了,謝謝。」
「先生,這是您點的意面。」榎本梓很快開始工作,把成品端到一個坐在靠窗座位的顧客桌上。
「謝謝。」男人手裡拿著一本書,聞言笑了一下,放下手裡的書。
榎本梓離開的時候不小心瞥到了那本被他放在桌上的書,書封上寫著《一條狗的使命》。
啊!那個她知道,那是被改編成電影的一本小說!聽說很感人!
周末上午的咖啡廳,太陽光悠悠地流瀉進玻璃窗裡。
諸伏景光抬眼看了一眼正在吧台邊忙碌的鬈發姑娘,和旁邊時不時欺負她一下的金發青年,手不自覺撫上被他放在桌上的那本書。
如果小智這只小狗狗沒有自己找到派出所、成為警犬的話,她現在的生活是否就像此刻一樣,寧靜而充盈著溫香?靠著她的聰明才智,一定能比現在幸福一百倍。
可是這樣的話,他可能就遇不到她了。
「叮鈴——」
咖啡廳門被推開,門上的鈴鐺響了起來。
一個緋色頭發的男人邁步進來,身高腿長的身影遮住了門口的日光。
諸伏景光心裡一咯噔。
赤井秀一。
不久前,赤井秀一秘密找到他,讓他幫一個忙,他答應了。
緋發男人徑直走到吧台前,坐在靠近吧台的位置,看向忙得像個小陀螺一樣的鬈發姑娘。
安室透正好招待完另一個客人,看到這個奇怪的粉毛男人,不知道為什麼心情有點不好。
……沒有為什麼,就是單純看他不順眼。
「菜單。」藤間智把檸檬水和菜單一起遞過去。
他伸手接過。
藤間智當時只覺得餓,沒注意他,和安室透說了一句後跑到一邊,端正坐好,從自己的零食袋裡摸出一點來,拆開包裝認真進食。
緋色頭發的男人一直盯著菜單看,遲遲沒有點菜。
盯著盯著就生了悶氣。
他從菜單上移開目光,看了一眼坐在吧台邊認真得像在做考卷一樣吃小零食的小卷毛。
正在有意識地觀察藤間智的柯南覺得這個一進門就在悄悄觀察小卷毛的粉毛男人實在很奇怪,便順帶一起注意上了。
服部平次見柯南的注意力被粉毛男人吸引走,便也看了他幾眼。
「在看什麼啊,平次?」和葉問了一句,於是兩個女孩一起看向粉毛男人。
榎本梓這時也注意到了奇怪的粉毛男人,疑惑他為什麼看了菜單那麼久還沒點菜。
安室透早就發現這個看起來在對他家小卷毛虎視眈眈的粉毛男人了,整個人都在冒黑氣。
諸伏景光手裡的書不小心一抖,在桌上很響地磕了一下:「啪。」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坐在靠窗位置的那個男人。
諸伏景光抱歉笑道:「抱歉,書沒拿穩。」
正在歡快地享受食物的小卷毛迷茫地抬起頭:「……」
轉頭看看安室透,他那張小黑臉已經黑得不能看了。
發生什莫事情了?她吃個零食的當兒出了什莫事情嗎?怎麼一抬起頭,整個咖啡廳氣氛不太對呢?
見她抬起頭來,安室透恢復微笑,柯南恢復賣萌,景光恢復安安靜靜,其余人也隨之恢復原狀。
又發生什莫事情了?是錯覺麼?總感覺一秒鐘前氣氛還不是這樣的?
藤間智的零食時間結束了,補充完體力的她心情格外好,甩著手溜達出吧台。
「誒,這位先生,您……」她總算注意到了奇怪的粉毛男人。
安室透微笑著走到她旁邊:「我來就好,你去外面消消食。」
藤間智眨了眨眼,她感覺到一份無形的壓力在逼迫她點頭,微微轉過目光,果然,坐在靠窗位置的景光正盯著她:【快去外面消消食,店裡不忙的,快去,不然我生氣了哦!】……
她怎麼覺得哪裡怪怪的呢。
算了,為了不讓諸伏前輩生氣,她乖乖地點頭:「那我去消食咯。」
「去吧去吧」,安室透在她背後輕輕推了一把,急切地把她從衝矢昴眼前推走。
「藤間小姐」,緋色頭發的男人慢悠悠地開口,「杉浦先生托我交給你一件東西。」
木馬莊的房東杉浦先生麼?
她一愣。
「介意我和你一起出去消食、順帶把杉浦先生的事告訴你嗎?」
安室和景光臉上的表情同時凝固了。
這個男人在打小卷毛的主意,見色起意的男人!——安室透赤井你……離她遠一點啊!——諸伏景光
作者有話要說:
1.集體老丈人模式再次上線
2.從自己發小那裡得知真相的透子(後槽牙咬緊):……換個號繼續當老流。氓。是吧你這個FBI?!想得挺美哈。
3.工藤新一現在對組織成員藤間智有點警惕,但是不久之後也會升級成小男媽媽!
小智:為什麼?明明我的輩分……(被柯南塞了一顆糖)
作者:因為狗狗逃不過被擼的命運
感謝在20220126 17:18:44∼20220127 05:13: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秦王繞柱跑、3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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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那個緋色頭發的自稱衝矢昴的男人帶著笑意的眼睛和黑框眼鏡將他所有的鋒芒都藏了起來。
但藤間智還是察覺到了他的怪異,他們走出波洛咖啡廳,並排走著。
衝矢昴不緊不慢地把木馬莊房東杉浦先生要轉告她的話告訴她。
走到僻靜的拐角處時,他笑道:「杉浦先生要對你說的就是這麼多。」
她站定,直直地看向他,一句話不說,只是看著他。
她站得很挺拔,脊背像是不會被任何一件東西壓彎,就像他所看到的每一個時刻的她,出鞘的利劍。目光像是要穿透他的假面,直直地刺入他的心。
「赤井秀一」,她伸出手,做了一個握手的動作,「你好。」
他知道會被她認出來,但他沒想到她的反應會是這樣。
赤井取下眼鏡,將那雙眯起來的眼睛睜開,露出利刃般的綠色瞳眸。
在赤井秀一的每一段人際關系中,他都是主動、強勢的,占絕對的上風。能將關系扭轉、成為平等的,只有她。甚至在此之前,赤井在這段關系中都是弱勢的那一方。
但是她伸出手說:「赤井秀一,你好。」
天平兩頭勢均力敵。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做到。
…
回去波洛咖啡廳的路上,藤間智的手機嗡嗡嗡嗡的像只小蒼蠅一直振動,她拿起來一看,好家伙,全是波本。
【未接電話(波本×22)】
波本很多時候都把她當小孩子看。
她:「那我先跑著趕回去了哦。」
「就這麼怕他急?」赤井不鹹不淡地來了一句。
她點頭:「波本很容易衝動。」
「……你一直沒跟我聯系,就不怕我急嗎?」赤井莫名其妙冒出來一句。
……
怎麼委屈上了。
藤間智只好老老實實說出實話:「……我記不得你的電話號碼了。」
眼看旁邊那個男人馬上要撕破貓皮,她趕緊補充:「只記得你在美國的號碼,你來日本新辦的那張電話卡我沒來得及記。」
赤井冷哼了一聲,聽起來還是怪委屈的。
要知道他因為這件事渾身冒黑氣冒了好久。
他到底是舍不得放棄這段慢慢散步回去的時間,讓她給波本打了個安心電話。
作為衝矢昴,他沒有理由去牽她的手,但只是並肩而行就能讓他覺得平靜無比。
「下次別這麼冒險」,赤井說道,「你要好好活著。」
他微微偏頭,眼神復雜地看向她。
無論如何也不能失去的一個人。
因為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她,與他相當的counterpart。
「我有數的」,藤間智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腦門:「腦袋瓜裡面都是精准的數字。」
波本老是嫌她做事莽,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幾乎每一步她都鋪墊過。
十包小餅干標記一個雷,十包小餅干標記一個雷,鋪墊的時候很累,也需要消耗很多能量,但真正邁出去的時候就能一往無前了。
他終於還是忍不住抓過她的手握在手心,一點點握緊。
「把我也算進去。」
「十包小餅干。」
全國統一價,十包小餅干,不要奧利奧迷你版,不然掀翻生意桌。
…
等在波洛咖啡廳的安室透要氣成河豚了。
剛才他去洗手間時,景光給他傳了一封郵件,告訴他這個衝矢昴的真實身份並安慰他放寬心,但是他的心絲毫沒有放寬,本來只是懸著一把劍,現在干脆像懸了一架火。箭。炮。
這個糾纏不清的FBI!
諸伏景光見他的發小臉越來越黑,忍不住又發了一條信息:【零?零?別生氣了,我會和他談判的——hiro】零零?你清醒一點零零?再這樣下去波洛咖啡廳衝著透透來的女高中生都要被嚇光了。
那兩人一回來,安室透就把藤間智拉到自己身後,意有所指地對她說了一句:「我的小跟班,下次消食別走那麼遠了。」
我的小跟班,我的!!!
看了一眼緋發男人。
FBI臉上毫無波瀾,但是眼睛旁邊虛偽的笑紋消失了。
安室透像獲得了勝利一般拉著小卷毛走開了:「不准翹班了!」
小卷毛:「……我又沒有工資,不算翹班。」
這次波本替純麥威士忌申請了休假時間,跟在他身後體驗生活,沒有工資,只提供零食。
「你有我。」安室透故意大聲說道。
……又不能把前輩當飯吃。
…
太陽的斜度下沉了一點。
波洛咖啡廳裡來了一群慶生的大學生,鬧鬧哄哄的。
緋發男人走出波洛咖啡廳後,一直坐在靠窗位置的男人站起來,拿起書,也走了出去。
附近的小公園。
兩個男人進行了一場漫長的談判。
「公安。警察不會和FBI在一起,赤井。」
「我會退休。」
諸伏景光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FBI特工的法定退休年齡為57歲,且需完成20年工作才能獲得退休福利,您不准備結婚?不准備結婚還糾纏小智?走遠點吧赤井渣男。
「不要福利。」
諸伏景光沉默了一下,反擊:「退休之後做全職丈夫?」
幾乎沒有一個男人願意為愛情放棄事業,尤其是赤井這樣能力絕佳的。
「正義的事業不會停止。」
再說他本來加入FBI也是只為查案而已,對他來說,機構只是一個獲得查案權力的渠道。
諸伏景光辯無可辯,這才意識到他被這個狡猾的FBI狐狸騙到圈套裡了,他皺眉道:「她心裡沒有你。」
旁邊的那個男人來勁了,他冷哼了一聲:「難道有你嗎?」
兩廂裡都沉默了。
她的心裡誰都有,但誰都不是那個特殊的位置。要是說到特殊,可能小零食和直升機都比他們特殊。
就算上午她認出赤井時,她的第一反應也是伸出手來握手,而不是撲上去擁抱,更多像戰友情。
這一認知讓赤井有些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他將心裡那點隱約的不甘掖下,淡淡地反擊:「她明確地說過喜歡我,二十三次。」
諸伏景光驚了一下。
……赤井秀一,你拿計算器數著了?
景光穩了穩心神,回擊:「她也說過喜歡我,沒數過。」
【蘇格蘭你太好了,我太喜歡你了】這類的。
赤井秀一把臉微微一偏,視線在天空裡飄過的雲彩裡停留了一瞬:「我和她有三個吻。」
……你有嗎你有嗎哼。
諸伏景光大為光火:「她主動的?」
強。吻的還好意思拿出來說,要不要臉啊赤井。
赤井秀一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我會向她要的。」
……好氣。
…
第一縷晚霞落在波洛咖啡廳的玻璃門上。
「小智,我有點事,你先走吧」,安室透笑道,「下班快樂。」
「下班快樂。」她朝他搖搖手。
於是降谷零的小掛件在霞光裡走出波洛咖啡廳。
在路上,她被攔住了。
「衝矢先生」,藤間智道,「傍晚好。」
緋發男人看起來心情不太好,連笑眯眯的樣子都不想裝了:「跟我來。」
在霞光漸沉的公園深處,他卸下了假面,一雙暗綠的眼眸一錯不錯地盯著她:「給我的答案是什麼?」
她迷茫了三秒後,腦袋裡叮的一聲,非常篤定地道:「我喜歡你的。」
「不要虛的,我要證據。」
她愣住了,使勁眨了眨眼睛。
給她整不會了,這要怎麼證明?把心挖出來嗎?
赤井秀一有時候覺得這個女人腦子裡簡直沒有那根弦,就算她說「咕咕鳥時鐘響了」,他還是覺得將信將疑。
一直積攢著的黑氣差點就要。爆。發,但是一想到諸伏景光說的「她主動的嗎」,只能把惡氣壓抑下去。
我要你的吻。
兩個人氣場奇怪地對峙著,在溫暖的霞光裡一動不動地盯著對方。
誰都沒有動作。
她總算有了動作,慢慢挪步靠近他,小心翼翼伸出雙臂環住了他,將怦怦的心跳傳遞到他那裡,語氣有些訥訥的不確定在裡面:「證明……是這樣嗎?」
怦怦,怦怦。
暗綠的眼眸一下子失去焦距。
……比吻還要令人心動。
作者有話要說:
1.貓哥階段不會太久的,因為小智馬上要暴露了。
2.景光老丈人和秀一嘰的談判get,黑麥和蘇格蘭屬於菜雞互啄,綠茶vs綠茶的終極之戰。
3.另外我偏愛女強和強。強,所以關系一定是平等的,是匹敵的靈魂。
第64章
兩個人一個還在臥底,一個在繼續調查組織,說什麼現在都不是談戀愛的好時機。
赤井秀一也沒想妨礙她的工作的。
但是他實在忍不住了。
他彎彎繞繞、試探而又試探,一下子被她這個小心翼翼的、像夏日橘子汽水一樣清甜真誠而爽快的擁抱打敗。
…
「衝矢先生,你看起來很高興,今天遇到什麼幸運的事了嗎?」房東這樣問他。
「昴哥哥,笑起來眼角有皺紋了哦。」拿著黑白棋的男孩開人這樣說。
他三十二,而他的小狗狗才二十七。
……不要提醒他年齡差!
臉上帶著禮貌微笑的衝矢昴和男孩開人下了一盤黑白棋,把他殺得片甲不留。
小開人的臉一下子耷拉下來,衝矢昴用了好幾顆糖才哄好。
…
最近,安室透發現那個FBI喜歡來波洛咖啡廳蹲她,在吧台旁邊的那個位置幾乎變成了衝矢昴的專屬位置。
他雖然氣憤,但也不能說什麼,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不知廉恥的老男人天天勾引他優秀的公安後輩。
……畢竟景光已經和赤井談判過了,FBI和公安之間的矛盾已經不能成為他阻攔的理由了。
另一方面,安室透是真的希望小智能在波洛咖啡廳多跟他一段時間。
不必接觸到太多黑暗,也無需太累。
「柯南,你打太久時間的游戲了」,鬈發姑娘蹲在小男孩身邊,一臉嚴肅地唬道,「快去學習。」
柯南做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藍眼睛裡水光盈盈的,揣著一口小奶音:「藤間桑……」
……這個根據他的調查代號為純麥威士忌的組織成員,可惡!
藤間智笑:「哭吧,沒有哪個小朋友是哭死的。」
這個根據她的推測服下了APTX的工藤新一,不知道為什麼對她很有興趣,這幾天和衝矢昴來波洛咖啡廳幾乎是同一個頻次,一放學就來這裡坐坐,說是打游戲或是看書或是和少年偵探團的小孩子玩或是和小蘭姐姐一起,但余光總是在觀察她。
……她就覺得挺迷茫的。
…
午後,寧靜。
波洛咖啡廳的桌子椅子上灑下了朦朦朧朧的光。
「叮鈴——」
咖啡廳門上的鈴鐺響了起來,那個緋發男人准時出現在門口,太陽光來得正好,將他的身影暈染。
他拿著筆記本電腦,徑直走到吧台邊的專屬位置。
咖啡廳裡人很少,就連安室透都不在,只有榎本梓和藤間智在店裡做著服務生。
榎本梓笑著看了眼身上披了一件安室透外套、趴在吧台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藤間智,然後笑眯眯地走開、把客人撂在了一邊。
……人長到這麼大,不能當電燈泡這個道理總歸還是懂的。
衝矢昴把電腦在桌子上放好,一條手臂擱在吧台上,傾身靠近她,幾乎是額頭撞上額頭的距離。
低眼就可以看到她平平靜靜呼吸的睡顏。
他上次看到她睡著的樣子,還是在四年前,他們在格鬥場打架時她累得睡著時。
那時於他而言毒蘑菇般無可救藥的心情,如今卻坦坦然地變成了田野裡柔軟的麥秸。
他的目光在她的眉眼、她的臉頰、她的嘴唇上緩緩移過。
柔情在心裡瘋長。
藤間智模糊中覺得有人在她旁邊,從午覺中醒了過來,正好對上那雙近在咫尺的綠眸。
赤井秀一……不是,衝矢昴。
他退開一步,笑道:「睡得那麼沉,什麼時候被人當小豬賣掉都不知道。」
她直起身子,身上披著的安室透的外套從脊背上滑下去,太陽光照在臉上,她清醒了一大半:「……要點什麼?」聲音還啞啞的。
午後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幾乎要將淺色的瞳孔照得金黃,玻璃一樣煜煜發光。
衝矢昴在那個專屬位置坐下,對旁邊吧台邊的她笑道:「我的檸檬水呢?」
藤間智把檸檬水遞過去時,他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手腕上怎麼了?」
她:「……被蜜蜂蟄了。」
右手手腕上腫起來一大塊。
是昨天的志願消防員工作,幫助養蜂人家裡手卡在縫隙裡的熊孩子時,被蜜蜂蟄的。
「後續傷口好好處理了嗎?」
「那當然。」
「……整個人冒冒失失的。」
她鄭重澄清:「這是工傷,不是因為冒失。」
在這個當頭,他竟然無端地想起某次遇到的一條臉被蜜蜂蟄腫的拉布拉多,笑出了聲。
……有一只笨狗是什麼體驗?又心疼又好笑。
她:「有什麼好笑的?」
他反手將她的手緊緊握住,抬眼看她:「不能笑嗎?」
藤間智這天午覺時間有點長了,她還是有點迷迷糊糊的,就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在吧台邊一坐,困意又上來了,意志力一軟又趴倒了。
衝矢昴抬眸看她,她額前的鬈發因為沾到了水還有點濕漉漉的,在陽光下閃著光,眼睛一眯一眯地要睡著去。
……這些年她的確太累了,是應該好好休息。
他打開筆記本電腦後,盡量放輕了敲鍵盤的聲音,讓她繼續安安靜靜地休息。
波洛咖啡廳外,麻雀嘰嘰喳喳地落在樹上。
午後的陽光每下落一分,樹影就被拉長一分。
不知什麼時候,她醒過來了,趴在吧台上看他,額前的卷發垂在眼前,玻璃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盛滿了笑意。
「……忘記讓你點東西了。」她抱歉地笑道。
自始至終只給了他一杯檸檬水而已。
他卻連這點都完全沒注意,只覺得心裡充盈得很。
等到風暴過去,迷霧散盡,他們會擁有更多這樣的午後。
…
直到這種暫時平靜的生活被某天的一封郵件打斷。
藤間智正跟著私家偵探安室透在調查一樁委托時,前不久剛剛重新聯系上的接頭人關口麻世給藤間智發了一封緊急郵件:【小智,跑路!!!】「怎麼了?」安室透見她神色有異,問了一句。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動了動嘴唇:【保護好自己,波本,抹去所有痕跡。】安室透瞳孔一瞬間猛縮。
那天,藤間智沒有回住所。
庫拉索在房間裡等了很久,還是沒有等到她的上司純麥威士忌回來,著急之下就打了個電話,沒有人接。
「波本,純麥呢?」她出去問那個正從外面回來的金發青年。
金發青年疑惑:「她沒在家嗎?她告訴我今天她身體不舒服,就先回來了。」
下一秒,兩個人的手機同時收到了組織的郵件。
庫拉索臉上沒有表情,但異色雙瞳中卻波瀾微驚,她冷靜對波本說道:「我去追她。」
波本看著她,點點頭。
金發青年看著銀發女子離開住所後,有些厭惡有些失落地閉上了眼睛。
……小智對庫拉索那麼好,他還以為庫拉索會被她打動,果然。
…
組織裡流言四起。
關於威士忌是被詛咒的酒的流言再次止不住地爆發了。
許多人為波本威士忌擔心:「總不能波本威士忌也是臥底吧?」
很多人連其他威士忌都擔心上了:「愛爾蘭威士忌呢?」
一時之間,人人自危。
純麥威士忌跑路的同時,庫拉索也消失了,波本說她最後一句話是「我去追她」。
總不能是叛逃了吧?上司跑路,下屬理應高興才是,只要想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就能頂替上司的位置了。
庫拉索是組織裡的老人了,她是純黑的,這一點誰都知道。
而眾人口中的庫拉索是在奧穗町和埼玉縣邊界找到藤間智的。
她改變了裝束,遮掩了自己的一頭銀發和異色瞳:「請帶我一起走。」
藤間智看著她:「對不起,庫拉索。」
庫拉索臉上的表情一直不是很豐富,也從來沒見過她大聲笑或哭,但此時,她的眼裡泛起了一層波光,啞了嗓音:「小智醬,請相信我。」
「就算你是動物園組織的臥底,現在要回到那裡去,我也會跟著你去。」她說。
……不許不要我,小智。
藤間智愣了兩秒後,總算意識到什麼不對勁:「我是什麼的臥底?」
…
純麥威士忌是動物園組織派來的臥底。
一個多月前,組織接觸到了一個動物園組織的成員,盜。取了她的手機通訊錄,發現其中一個手機訊號的定位正和純麥當時所在的月影島相符。
那時組織就懷疑上了純麥威士忌。
一個多月後的今天,組織信息基地的技術人員破解了動物園組織的成員名單,在名單上看到了熟悉的純麥威士忌藤間智。
…
藤間智覺得多少有點傻住了。
在確定庫拉索是真的要和她一起叛逃後,她心情復雜地告訴庫拉索真相:「……我是公安臥底,不是動物園組織的臥底。」
庫拉索雙瞳微張:「……」
???
最終庫拉索沒有跟著藤間智一起走,基爾在琦玉縣做任務,藤間智要去那裡確認她的安全。
她讓她回去米花町,偽裝好自己,可以去找木馬莊的衝矢昴先生。
至於那個天大的誤會……
藤間智嘆了口氣。
也好,至少不用連累基爾和波本了。
組織一查就知道他們兩個和那個勞什子動物園組織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她從坐著的石頭上站起來。
晚霞在天邊打翻了顏色,落日輝煌而艷麗。
她即將開始她的另一段旅程。
從組織畢業了,小孩又開始了她的流浪。
至於琴酒……
讓他緩一緩吧,過段時間再告訴他。
…
組織,某處安全屋。
「證據確鑿。」對面的人說道。
純麥威士忌是動物園組織的臥底,板上釘釘的事。
黑衣銀發男子坐在沙發上,向對面的人面色陰沉地回復道:「絕無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1.解釋:琴酒覺得這是朗姆的誣陷,因為小智和朗姆有奪庫拉索之仇,之前Rum還坑過小智,他不相信他能干的手下純麥威士忌是那個傻x動物園組織臥底,因此找朗姆質問去了(慘,琴酒慘)
2.前半章秀寶有多甜,後半章琴酒就有多慘。
3.琴酒(不可置信):純麥,你清醒一點,動物園那個傻x組織哪裡好(搖晃)?!
感謝在20220127 05:21:13∼20220128 15:28: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平平淡淡 10瓶;燕非 2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5章
基爾身份無虞,波本亦然,藤間智總算安心下來。
但有一件事她還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能被認為是動物園組織的臥底?
她和關口麻世聯系過後,也只知道關口麻世除了是她的接頭人,還負責調查動物園組織,一個月多前,她不小心和這邊黑暗組織的人接觸到了,被。盜。取了手機通訊錄。
至於為什麼動物園組織內網上有她的信息頁,關口麻世也不清楚。
【魔、難道是魔術?——麻世】
這個關鍵詞讓藤間智瞳孔微張,但又不敢置信,只好回復:【總之我剛向上級申請了去動物園組織臥底的任務——小智】她走到旅館房間的窗口,窗外不遠處是沉在黃昏暮色中的森林。
這裡是奧穗町郊外的東奧穗村,從埼玉縣回來後,她就入住了這裡的旅館,打算下一步計劃,現在的情況有點煩心,尤其是這種無法掌握的局面。
魔術嗎?
但是天大地大,吃飽最重要,此刻缺乏食物的藤間智覺得頭好疼,她決定去找個便利店買點東西吃。手裡提著一大袋零食的她在回來的路上、經過湖邊時,忽然瞥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拖著沉重的腳步從岸邊淌著水起來。
「柯南?」她走近,驚訝道。
男孩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藤間桑……」
「把濕衣服脫掉,換上我的外套,我帶你走。」
「我只要借一下藤間桑的手機就好了……」
藤間智意外地沉默了一下,臉上是抱歉的嚴肅:「對不起,手機裡沒有手機卡。」
這個時間點,她不會和任何人聯系,就算是和關口麻世聯系她也是用電腦郵箱。
柯南有些震驚,他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腦子飛快地運轉,思考著一個手機裡不裝手機卡的組織成員是怎麼回事。
「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她問。
柯南瞪大眼睛,臉刷的紅了:「……我自己來。」
她把外套脫下遞給他:「我沒有褲子可以給你,湊合一下吧。」
「你,你轉過去!」
藤間智轉身面壁:「……」
……這種語氣叫什麼來著?哦,嬌羞帶嗔。
柯南動作倒是快,三兩下就換好了衣服,她那件厚重的黑色外套穿在他身上,果然能遮住膝蓋以上的腿部。
她見他擰濕衣服毫無力氣,伸手要去拿過來幫他擰,卻被柯南躲過了。
她:「你是不是還穿著濕*內*褲?」
一句話下來,又讓柯南小臉漲得通紅,他又羞又惱:「是又怎麼樣?」
她懵道:「那你干嘛害羞?衣服給我,我來擰。」
看著她一臉不在意地伸手,柯南也意識到他躲得太厲害了,終於把濕衣服遞給她,默默把目光移開。
「我背你。」她說。
柯南瞪大眼睛。
「難不成你要抱?抱也行,把我的零食袋子揣好。」
他往後退了一步,她看了一眼時間,嘆氣上前。
……柯南最終還是被可惡的純麥威士忌逼迫著上了她的賊船。
柯南松松圈住她的脖頸,手裡還被迫拎了她的零食袋子,他的濕衣服被她搭在手臂間。
「有點餓了,柯南,零食袋裡隨便拿點什麼給我吧。」
柯南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地從零食袋裡拿出一塊巧克力,拆開包裝紙塞到她的嘴裡。
「便利店的應急衣物剛好賣空了,我剛從那裡回來。」藤間智說,「我先帶你去我那裡換上褲子,然後你自己去要去的地方。」
她現在要盡量減少和別人的接觸。
柯南覺得這個代號為純麥威士忌的組織成員有點奇怪,她的舉止,仿佛是逃亡中的人一樣……
她脫掉了外套,隔著一件薄薄的毛衣很容易感受到她身上的熱量,他的目光注意著她的腰間,果然在毛衣和褲腰間看到了一把手。槍。的輪廓。
「眼睛不要亂看。」她忽然出聲。
他帶著感冒鼻音,應了一聲:「哦。」
但血液泵流卻因為恐懼而越來越快。
在旅館,藤間智拿出自己的一條褲子,拿剪刀利落地把多余的長度剪去,讓柯南松松垮垮地穿上,拿來剛才剪去的褲腳充當皮帶給他系好。
用同樣的手法摧殘了一件長袖,讓他穿上,套上外套後開始趕人了:「可以走了,別說見過我。」
穿著異常寬大衣服、恍若一個小流浪漢的柯南卻定定地看她,雙手還揣在即使剪過也嫌長的袖子裡:「藤間桑。」
「怎麼了?」
他做出一副好奇而幼稚的神色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人在追殺你?」
她簡單地回答:「對,你可以走了,別透露我的行蹤。」
他卻不依不饒,用孩子的語氣追問道:「為什麼不報警呢?」
她皺眉:「我沒有義務告訴你,工藤新一,你可以走了。」
柯南瞳孔豁地一縮,因為感冒而昏沉的腦子一片空白,他努力平靜下來,深呼吸了幾口:「我穿著你的衣服出去,你不怕我透露你的行蹤嗎?」
……都知道她有。槍。了還敢亂來,工藤新一,你很勇嘛。
藤間智上手假裝去扒他的衣服:「那還給我,你光著身子出去吧。」
柯南臉色。爆。紅,躲開後索性開始耍賴:「嗚嗚嗚哪有你這樣的流。氓的!」
她對這個好奇心爆棚的工藤新一沒轍,她認輸道:「你想知道什麼?」
……
「我說完了,你可以走了——你自己就沒有其他事要處理的嗎?比如為什麼掉進湖裡。」
藤間智覺得頭疼,早知道就不應該去買零食!天晚了就不要去買零食,會遇到水妖怪的。
柯南這才想起來,他手頭上還有緊急的事,有一個意圖不明的人要殺死他,要嫁禍給他!
的確,如她所說,現在他不聲不響地離開她的旅館房間,對外謊稱被一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救了,回家去把這套做成小流浪漢的衣服燒掉,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但他又放心不下這個逃亡中的臥底,他說:「如果可以,我想要你的郵箱。」
她覺得頭越來越疼,拈了一顆糖在嘴裡:「不給,你快點走。」
他又耍賴,一口感冒中的小奶音委委屈屈:「那我要怎麼聯系你?」
藤間智「嘎嘣」一聲把嘴裡的硬糖咬碎了。
她生著氣把郵箱給了這個沒完沒了的小學生偵探。
他聲音軟和下來:「……對不起,純麥。」
她推推搡搡地把小學生拎出去了。
但是真走到門口時,藤間智卻想起什麼事來,叫住了他:「工藤新一。」
柯南轉過身來,看向她。
「你很快會有解藥的」,她平靜地道,「等我一段時間。」
…
柯南和此行一起來的毛利大叔小蘭以及平次和葉剛巧都住在奧穗旅館,他正要回去房間,就被一個緋發男人攔了下來。
眯眯眼眼鏡男人微笑著俯下身:「柯南,穿著女孩的衣服不好哦,我把外套借你。」
「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眯眯眼男人微笑。
柯南:「……」
他怎麼覺得哪裡聽過這話呢。
工藤新一可總算知道為什麼小蘭說衝矢昴先生和藤間姐姐才是一對的了。
……這倆都是流。氓!
…
藤間智正在收拾行李准備再次從奧穗町跑路,進行下一步潛入動物園組織的行動,就察覺到了有人進入了她的旅館房間。
她的手已經摸到了身邊的伯。萊。塔,就見一個熟悉無比的人推門進來。
她松了一口氣:「你怎麼回事?」
緋發男人從容卸下假面,露出混血的深邃容貌:「你剛才准備開。槍?」
「……行李裡有機密,我不可能逃走。」
赤井走到她身邊,伸過手,按在她後脖頸的位置,溫暖而帶著繭子的手輕輕貼住她的皮膚,英朗的臉上出現一絲弧度:「現在呢?還開。槍。嗎?」
都被按住了命運的後脖頸,小狗子居然不警惕。
她縮起脖子,甩了甩頭,試圖把那只大手甩開。
他反而按著她的後脖頸,身子貼近她,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個吻。
溫熱的唇觸感在額頭上輕輕一觸。
恢復了赤井秀一音色的聲音平靜而帶著磁性:「收拾行李的時候,捎上我。」
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嗎?你知道擁有一個動不動失去聯系的愛人有多讓人不安嗎?
他說得很平靜,但那帶著微微震動的磁性聲音裡分明讓孤寂的共鳴傳到她的胸口,把那五年來盤亙於他心懷的不安都傳遞過來。
「但我還要去臥底」,她悶悶地說道。
不是故意要扔掉你。
「把小貓裝在你的口袋裡。」
她把頭一低,腦袋像小狗一樣在他懷裡蹭了蹭,以示安慰:「……你別難過,一起就一起嘛。」
大不了一起重新當臥底,省得這個人天天一副可憐巴巴不高興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逃亡和臥底】
庫拉索:我去找純麥,她讓我回來。
黑麥:我也去找純麥了,她說一起。
庫拉索:……
本章柯南背景[殺人犯工藤新一],發生在東奧穗村,因為本文沒讓小哀出場,所以柯南沒回到新一的樣子,而是用其他方法及時揭穿了假新一的陰謀。
柯南:流。氓!都是流。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另外,其實本文很快要完結了,我終於可以寫甜甜番外了(番外狂魔快按捺不住自己的手了)
感謝在20220128 15:28:05∼20220129 18:50: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有病快吃藥 20瓶;。 5瓶;Winter.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6章
琴酒已經接連一個月收到垃圾郵件了。
說是垃圾郵件,無非是一些天冷了天熱了天下雪了、頭發長了頭發短了帽子洗了這種嘮嘮家常的無聊內容。
「內。網權限已經被修改了,她(純麥)怎麼聯系上你的?」
「別忘了她是頂級黑客。」他毫無波瀾地回答道。
琴酒面上有些煩躁地把郵件一封一封刪掉,內心卻平靜得很,在無數來自前純麥威士忌的垃圾郵件中,他忽然停下來。
【Gin,對不起,我要告訴你一個真相,其實我是公安臥底來的……你不要打我——純麥】墨綠的瞳孔中流動的光點像冬日的河流一樣凝結了。
…
江古田町,街邊,櫥窗上凝結著冰花。
戴著針織帽的男人把手上另一個同款針織帽按到旁邊的鬈發姑娘頭上:「這樣頭就不會疼了。」
「會出汗」,鬈發姑娘雖然頂了一句,但還是接受了這個禮物,「總之謝謝,黑貓。」
「哼,蠢貓。」針織帽男人唇邊彎起弧度。
鬈發姑娘瞪他:「……」
……我的代號明明是狗子!
他眼裡含著笑意回瞪:「……」
……誰讓你不叫我名字要叫代號的。
她繼續瞪:「……」
……以前你也不叫我名字,一天天「純麥」來「純麥」去的。
針織帽男人笑了一聲,伸手在她戴著針織帽的腦袋上摸了摸,輕聲道:「一切小心。」
…
黑色保時捷中。
伏特加小聲咳了幾聲,打開車窗,讓濃郁的煙味散出去。
琴酒對他制造的二手煙毫無察覺,叼著煙打開電腦。
今天的垃圾郵件又准時到達了。
【Gin,除此之外,我還是餅干十四本尊,真抱歉……如果方便的話,今晚十點,天台見——純麥】宿敵、餅干十四本尊嗎?
「哼。」
他的冷笑像石頭一樣落入死寂。
…
靜謐的夜,只有一只不知所謂的烏鴉在屋頂上大聲啁啾。
一聲一聲,穿破死寂的夜空。
天台上冷風肆虐,穿著黑大衣的銀發男子坐在扶欄邊,吞吐著煙霧,另一只手揣在懷裡。
【大哥,我在樓下守好了,保證叫她有來無回!——伏特加】他看了一眼手機,取下手上的手套,打字:【基安蒂和科恩?】【那還用說,就等指令了——基安蒂】
【已經找好。狙。擊點——科恩】
天氣有些冷,露在外面的手有些僵,他重新把黑色手套戴上。
呼出一口煙,空氣中因為熱氣而形成的白霧和煙草燃燒形成的白煙混雜在一起。
組織裡盛傳著這樣一句不算流言的流言:「組織鼎盛的時候,任務都不用Gin出馬,隨便拎一個威士忌就可以單打獨鬥,但現在威士忌都走光了,就連勒。索。敲。詐這種小任務都要Gin親自出馬了。」
「哼」,他想到這句流言,鄙夷地冷哼一聲。
威士忌都去死。
就算只剩下他一個人又如何?
一陣風過,琴酒攏了攏大衣領子。
「Gin,很抱歉來遲了」,他身後忽然傳來一聲不好意思的聲音,「路上堵車了。」
……所以就應該買直升機的!(狗子流淚)
他的手搭上了伯。萊。塔,慢慢轉過身去。
那個戴著針織帽的鬈發姑娘正面對著他,形容未變,只是那顆卷毛頭上多了一頂針織帽而已。
但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變化,讓本來平靜冰冷如死潭的琴酒皺起了眉,好像一顆石子落入死寂的湖水中,泛著層層仇恨的漣漪。
伯。萊。塔已經上。膛,他舉。槍。對准她,一聲經過消音處理的。槍。聲悶響。
猝不及防,一個羽毛般的擁抱輕輕落在他的懷裡,然後那個她悄悄展開了翅膀,從天台上躍下。
他的心在一下一下地疾跳著,被羽毛狀的海洋包圍著。
把手伸進大衣口袋裡。
一塊瑞士蓮巧克力,還帶著體溫。
一封信:【明天我會行動,保護好自己,琴酒——純麥】…
藤間智擦了把額邊的冷汗:「還好有阿笠博士的改進降落傘。」
赤井用手拉了拉她的耳朵:「根本是多此一舉。」
語氣裡頗是不滿。
他心裡咕嚕咕嚕泛著酸意。
和琴酒的這個見面,根本沒必要,更不用說那個無釐頭的擁抱!
她正在「呼呼」地往自己快凍僵的雙手手心裡吹著氣,嘿嘿笑了兩聲,沒回答。
立場不同是一回事,但是報恩又是另一回事。
「很冷嗎?」他問。
「冷。」她的聲音裡都帶著顫音。
「你自己不會找暖爐的嗎?」他意有所指。
「暖爐?哪裡?」她抬起頭,四處張望。
赤井實在受不了這個老實得有點過頭的小卷毛,一把抱過她,緊緊摟在懷裡,低眸看她:「繼續裝傻。」
藤間智深覺被冤枉:「沒……」
她是真的在找暖爐和暖寶寶!
話還沒說完,一個比擁抱更滾燙的吻落了下來,在唇舌間纏繞。
在冬日寒冷的夜晚,呼出的白氣交纏在一起。
有些發狠,卻又克制小心。
或者,當時就不該立什麼「最後一次」的flag。
「……你矜持一點哇。」她伸手摸摸自己隱隱有些發燙發腫的唇,生氣道。
「黑貓(Katze)和狗子(Hund)都同居了。」他帶著笑意陳述道。
……還要什麼矜持。
動物園組織新晉成員,工作狂本狂,代號狗子(Hund),綽號小卷毛,板起了一張臉:「嚴肅一點,要行動了。」
…
昔日琴組的純麥威士忌,由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被琴酒和眾多教官培養成了一個十項全能選手,即使她被發現是臥底(不管是哪裡的臥底,總之是臥底就對了,琴酒哭泣.jpg),她的影響力還在組織的每個角落暗布。
純麥編寫的防火。牆雖然在她身份暴露的第二天就被棄之不用,但幾年來潛伏在防火。牆中的木。馬早已無聲無息地滲透入每台機子,每個監控系統。
針對組織在日本的總部的行動,准備收網了。
回到公安,在密密麻麻的機子前,純麥威士忌在指揮台前坐下,她臉上沒有一絲波瀾。
她深呼吸一口,開始了她最後一項系統學習的項目「指揮」的實戰演練。
【基爾,從C門出去,密碼我已經破解了。】
【收到。】
【Hiro,你慢慢來,從監控系統來看你那邊的安保力量很堅固。】【好。】
【波本你……】
【小智。】
【……哦,透透!透透!你退出現場,我要啟動冷卻系統了。透透!】【庫拉索,你往後退一點。】
同時兼顧幾處戰場、雙眼在幾個屏幕間來回、一邊不停通過植入的木。馬操作各個系統的藤間智皺了皺眉。
赤井走到她旁邊:「張嘴。」
她聽話,乖乖把水果糖含進嘴裡,清甜的味道擴散的同時,逐漸疲憊的精神也慢慢恢復。
【沒事吧?】對講機那邊傳來諸伏景光擔心的聲音,戰鬥已經持續了八個小時,他怕她的精神趕不上。
她給了一個篤定的回答,對所有人說道:【你們的指揮官是超人,一直充電一直用的那種,所以請放大心!】赤井秀一看著她清澈分明的雙眼中升起的紅血絲和略顯疲憊的神態,閉了閉眼,心髒有些隱隱發疼,伸手摸了摸她戴著針織帽的腦袋,回到自己的位置,繼續戰鬥。
輪到風見裕也那邊,昔日冷靜穩重的純麥威士忌忍不住大聲道:【風見,日本是我的領空,盡管讓他們隨便亂飛!!!】安靜了一秒。
她不好意思地道:【抱歉頭有點疼,我指的是,我為我的直升機購買的空域和航線可以到達日本每一個角落……】
作者有話要說:
眾人:小智,你占領。日本的野心暴露了……
小智: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下章給琴酒好結局,還有和怪盜基德的世紀對決。
感謝在20220129 18:50:15∼20220129 22:29: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鹹魚的快樂你不懂 30瓶;五十嵐 2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7章
有人說,組織存在已逾四十年,它黑色的羅網已經遍布日本、甚至各國的角角落落,它是堅不可摧的,至少絕對不會在一夕之間沉淪。
但是——潛入組織的臥底,歷史也有三十多年了。
來自各國、各個機構的臥底,前赴後繼地進入這潭死水,有人以為他們終將在這泥淖中毫無聲息地死亡,不起一絲波瀾。
的確,很多臥底付出了生命,在鮮血模糊中塗抹了誓言,就連墓碑上都不能寫下他們的名字。
就連他們的親朋好友提起來的時候,都只能疑惑:「他這些年去哪裡浪了?」
可是為什麼不能呢?區區一個組織而已,用生命堆砌起來的。炮。火,難道還不夠嗎?
能的,可以的,一定的,純麥威士忌走出公安大樓,結束了她的指揮任務,往最後一處堡壘走去。
…
黃昏時分,赤井秀一站在說好的鯛魚燒店門口,等人。
他的外套遮掩的是因為打鬥而顯得有些破破爛爛的黑色襯衫。
半個明亮白色的月亮已經在天邊掛起來了,暮色一點點下落,街邊亮起了第一批燈火。
分頭行動後,說好在這裡會合的,但是另一個人還沒回來,這讓他心裡有點隱隱的不安,仿佛聽到美術館那幅畫在火中燒毀時,預兆般的不安。
「小伙子,你在等誰?」鯛魚燒店主問了一句。
「妻子。」他回答道。
鯛魚燒店主忽然在暮色中打量了一下他的側顏,不確定道:「是那個頭發卷卷的小姑娘嗎?」
他愣了一下,又想起幾年前的經歷,點頭:「正是。」
鯛魚燒店主笑道:「我說呢,怎麼看起來有點熟悉。說起來,我也算見證了你們的愛情了喲!」
「送給你們六個鯛魚燒!她每次都要六個的!」
熱乎乎的焦香味在空氣裡彌漫。
他心裡卻越來越不安。
早知道不應該分頭行動的。
如果她……
赤井從衣服口袋裡摸出煙來,正要用火柴劃著,聞到正在制作中的鯛魚燒奶香味,又把煙放了回去。
「做好了!」鯛魚燒店主說道。
他伸手接過,雖然店主說是送的,但他還是把該付的錢付了:「謝謝。」
在組織臥底的時期,黑麥威士忌一面遠離她,一面卻又忍不住緊緊摟住她,雖然如此,還是總覺得隨時會失去懷裡那個人,即使擁抱得如此緊,即使此刻懷裡是那麼真切的溫度,還是覺得隨時會失去她。
黑麥會很在意、卻裝作淡淡地問她:「你對他說了什麼?」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是去表白了別人。
離開組織後,那種患得患失的感情依然沒有減弱:分離在異國,失去聯系,再次失去聯系。
可是他無法讓她停下腳步,他為他的小智所從事的事業驕傲著。
他們一直在走同一條路,是戰友,是愛人。
「喂,開慢點,耳朵凍掉了!」昏黃的路燈下,兩個騎著有著誇張裝飾摩托車的小青年呼嘯而過。
「誰叫你不戴頭盔,不聽大姐頭的話,略略略∼」
「你的頭盔我要了——」
「喂,我在開車,你不要亂來!」
赤井秀一注意到了這兩個熟悉又陌生的小青年,忽然笑了一聲。
從一開始就是鋼筋做的紅線,不是嗎?
他抬起眼眸,在暮色中正好看到不遠處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走過來。
她腳步不是很穩,但她依然在步步前進,在他的視野裡越來越清晰。昏暗而柔和的夕光在她的四周渲染,她的身後是在兩旁樓房中間的天空裡半個明晃晃的月亮。
他大步走過去,摟住了她——就像第一次見面時,他把她抱在懷中的情形。
「嘿嘿,完成任務。」她笑道。
…
與此同時,動物園組織的臥底任務進行到了一個關鍵階段。
怪盜基德發預告函要盜走寶石「深夜中的黑鴉」,組織當然要搶奪,但是同時,怪盜黑鴉(Corbeau)也發出預告函要盜取這枚世界上最大的黑色鑽石。
「反正只要從到手的那方搶來生命之石潘多拉就好了!」代號斯內克(Snake)下指令道,「這個任務成功,Hund你就可以成為干部了,可不能失敗。」
Hund和黑貓從進組織來,就是逆天的存在,簡直是天降ssr卡,因此派他們單獨行動完全不需要擔心。
「怪盜基德扮成了防。暴。員,潛入已經開啟冷氣系統的寶石保管室」,藤間智朝對講機報告道。
事實上,這是她第一次進行搶奪寶石的任務,此前都是其他瑣碎的任務(可能是因為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寶石?)。
報告完,她也迅速換上防。暴。員的服裝,潛入寶石保管室。
她已經偽造了一顆假的藏在懷裡,准備這個任務糊弄過去,然後把假的交給組織。
不巧的是,扮成防。暴。員的藤間智在列隊的時候剛好列在扮成防。暴。員的黑羽快鬥旁邊,快鬥被頭盔遮住的那張小俊臉有點好奇地看了她一眼,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中森警官還在和那個哈利根津先生扯東扯西扯作戰行動。
藤間智實在餓得慌,忍不住悄悄往嘴裡扔了一顆巧克力,下一秒,她旁邊的那個防暴員就用手肘子戳了一下她,藍瞳裡滿是不可置信。
【……你哪裡來的巧克力?】
她眨了眨眼,又掏出一塊巧克力來遞過去:【你要嗎?】快鬥扮成的防暴員冷汗:「……」
這年頭真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當防暴員了,他上次還看到一個消防員邊出任務邊吃面包的。
……咦,不會這倆是同一個人吧?!
一面黑一面白的烏鴉羽毛像落雨一樣從天花板上飄下來。
藤間智咳了一聲。
不得不說,這個烏鴉毛還是有點腥。臊。味的,或許剛從烏鴉身上薅下來的?
她和旁邊那個防暴員靜靜地看著房間裡發生的一切,冷靜得仿佛不是局內人:寶石已經被替換成了硬幣,就連哈利津根掉包的也都是假的,一個漆黑的身影從窗外掠過。
「是怪盜黑鴉!」
中森警官帶領眾人從房間衝出去後,一個防暴員悄悄回到房間,除去防暴。服,儼然是一身白西裝的怪盜基德!
就在哈利津根和基德對峙時,另一個防暴員也回到了房間。
【哈利津根就是怪盜黑鴉,揭穿他!】斯內克通過對講機下指令道。
藤間智也脫去防。暴。服:「那個,怪盜黑鴉,幸會!」
哈利津根顯然愣了一下,笑了一聲,他卸去偽裝,一身黑的怪盜黑鴉身形修長地站在寶石保管室中。
藤間智一下子傻住了。
「小智,你要是冷的話過來這邊」,怪盜黑鴉笑著朝她招了招手,「我要打開冷氣系統了。」
她拼命眨眼,又揉了揉眼睛,以確信自己所見的不是幻覺。
動物園組織的其他成員已經進來了,他們手中持。槍,怪盜黑鴉一掀披風,過來將藤間智帶到了他身邊,控制中央系統進行制冷。
黑羽快鬥目瞪狗呆。
很不幸,藤間智的動物園組織臥底任務到此結束,因為有個可惡的(真的很討厭!盜一先生!)黑羽盜一突然出現明晃晃戳穿了她的身份。
「所以盜一先生並沒有……」她問。
「在拉斯維加斯養了幾年傷。」黑羽盜一笑道。
她鼻子酸了,呼吸一抽一抽的企圖把眼淚憋回去。
……結果根本是她鬧了個大烏龍是吧?
黑羽盜一伸手在她的腦袋上摸了摸,笑道:「我知道。」
她抬眸驚訝地看向他:什麼知道?知道什麼?
「臥錯底」,黑羽盜一挑眉笑道。
藤間智:「……」
……過不過分啊盜一先生!
「把你加在動物園組織的內網信息頁上也是我做的,我怎麼會不知道?」黑羽盜一道。
他彎了唇角:「公安身份暴露對你的兩個同伴會有影響,不是嗎?」
她瞪大了眼睛:他果真……全知道嗎?
「我要三天不理你」,藤間智生氣道。
黑羽盜一總是說要保持撲克牌臉,但是奈何在這只小警犬前,他又忍不住笑了:「那麼只有三天哦。」
他微笑道:「但是……你做得很好。」
【魔術師是將大家認為不可能的現像化為可能,怪盜亦然,她擁有相同卻又不同的特質,懷著堅強的信念,卻將一切都納在法律框架下。】【她是演繹奇跡之人。】
…
雖然動物園組織臥底失敗,但這並不意味著沒有收獲,至少黑羽盜一已經掌握了組織的內。網密碼,只要配合藤間智的黑。客技術,公安再次搗毀一個盜竊集團指日可待。
然而在那之前,還有意外。
火在四圍燒了起來。
琴酒平靜地坐下,被火熔斷的建築碎片劈劈啪啪地往下掉。
因為那天晚上他和公安臥底純麥威士忌見過面,第二天就。爆。發了那場浩劫般的行動,他被組織懷疑,並被禁止參與任何行動。
倒也是因為無法行動,琴酒逃過一劫,現在他坐在火場中間,目光冷漠地掃過火焰。
到處都被火舌吞噬,四處都在傾頹,就像他所忠於的那個已經傾頹的龐然大物組織一樣。
有組織的余黨因為恨惡琴酒,點燃了這把火。
現在,他的大衣口袋裡還揣著那塊瑞士蓮巧克力,上面有她放的追蹤器,他知道。
做得那麼明顯,真當他是傻子?但他還當真沒像從前那樣神情輕蔑地捏碎追蹤器,自願做了個傻子。
「黑澤!」有人在叫他。
他抬起頭,果然是小卷毛。
她是消防員,這是她的職責;她有他的定位,她能很快趕過來;她……
可是琴酒卻不想看到她。
趁她走近,琴酒抱起她,把她扔出窗外,他知道她身上有降落傘包,可以自己下去。
然後他從容地從大衣口袋裡摸出一支煙。
那位先生曾說,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東西誘惑人心了,人應該臣服於最有價值的東西,撇棄所有其他無關緊要的東西。
那位先生臣服於長生。
「黑澤陣!」有人在劈啪作響的火焰裡叫他的名字,他抬起頭,那個黑澤陣曾經養過幾年的小卷毛,那只琴酒的小狗,固執地出現在他的面前,第二次,朝他伸出手。
她的衣服已經被火燎得破爛焦黑,艷絕的紅色火焰勾勒出她影影綽綽的身影,就像當時在一角岩濃烈的黑中走來的她一樣。
「和我一起活著。」她不依不饒地說,嗓音被濃煙熏得已經沙啞不堪。
他覺得心裡何等地煩躁,扔掉了手裡的煙,站起身,握上了她的手。
黑澤陣認為自己不會臣服於任何一件事物,就算是那位先生追求的長生他也不在乎。
她高興地一笑,給他系上降落傘包,手上使力,猛力推開燃燒著的鋼管。
…
黑澤陣聽著身邊警護車的警笛,覺得好刺耳。
什麼都不在乎的黑澤陣最終失守,就像他最討厭的那個FBI,又像是許多個其他人一樣,臣服於那個赤誠的靈魂。
沉靜,熾熱,鮮活。
……可是那個身影最終融化在了火中,就像她最喜歡的那張照片一樣,穿著橘紅色的傻裡傻氣的制服,像火一樣艷絕。
【注:有兩版結局,be愛好者可以把這個小警犬殉職當成結局,he愛好者往下翻,作者有話說裡面是彩蛋的he結局】
作者有話要說:
【he結局】
【[病房一]
小智:我剛才被煙熏得頭昏腦脹的,不知道什麼方向就跳下去了,琴酒他還不知道我跳下來了吧?我去跟他說一聲(從病床上起身)
秀一:不用告訴他。
[病房二]
護士:黑澤先生!在病床上別抽煙!
黑澤陣(冷漠)
護士:黑澤先生你要我說多少遍,不要用手指去感受打火機的火苗溫度!!!
黑澤陣(冷漠)(冷漠)】
****完結****
本來是考慮讓小警犬殉職的,之前也埋了太多殉職的伏筆,但是考慮到【秀一/男媽媽們】和【讀者】的心理健康,我還是讓小警犬活了下來(寫了兩版結局),謝謝你喜歡這個狗裡狗氣的小智。
各位,等我的番外!(總算可以跳出劇情框架放飛自我了天啊長篇寫得好累啊,看看我其他文就知道我是個番外狂魔,這篇因為怕打斷正文節奏所以忍了好久沒寫番外)所以等我的秀一/男媽媽們/小男媽媽們/其他媽媽們的日常甜餅番外合集!
第68章 番外一
赤井秀一:大貓貓,外觀為緬因貓,偶爾會狼化,偶爾狐狸精化藤間智:小狗嘰,外觀為小伯恩山犬,偶爾小橘貓化
降谷零金毛犬,諸伏景光布偶貓,黑澤陣西伯利亞狼,其他你們自己猜咯【寵物版酒廠技校來咯!】
1.這天家裡來了只金毛犬,他狗狗祟祟地靠近小狗嘰,塞壬低語:「有好吃的,走不走?」
小狗來精神了:「走啊!」
金毛犬背起小狗百米衝刺,帶到了深山小黑屋,苦口婆心:「別被那個FBI騙了,他就是一大灰狼,並不是大貓貓!」
金毛犬拿出西伯利亞狼的照片:「看到沒有,這是他的真面目。」
小狗愣頭愣腦:「……這不是琴酒麼?」
金毛:「……拿錯了抱歉。」
2.回到家的大貓貓發現小狗嘰沒了,慌得渾身毛都豎起來了,打電話手機關機,問鄰居。
鄰居布偶貓摸著良心說:「沒看到。」
鄰居異瞳波斯貓摸著良心說:「沒看到。」
鄰居卷毛貓摸著。炸。彈說:「在我家呢。」
鄰居美國短毛貓摸著良心說:「沒看到。」
鄰居沒有良心的西伯利亞狼:「被我叼走了。」
打工回來的鄰居金毛犬摸著良心說:「我在打工。」
3.大貓貓直覺他的鄰居裡有一個在說謊,渾身毛都豎得跟刺蝟一樣,氣得喵嗚喵嗚直叫。
4.大貓貓想要出門找她,卻又怕出門之後她回來等不到她,因為小狗嘰曾經說過:「我去搞事業了,在家等我。」
他一直等到深夜,越想越氣越想越慌。
大貓貓一會兒狼化:「小智,你這裡欠我的用什麼還?」
一會兒又恢復貓貓的樣子:「miao∼小智你在哪裡∼」
一會兒又狼化:「小智你睡得著嗎,我睡不著。」
5.金毛犬給小狗發消息:「看到了嗎?他狼化了!」
小狗正在熟睡。
金毛犬急切:「你快看啊你快看!」
小狗夢到了好吃的,吧唧了幾下嘴巴。
金毛犬:「……還是先拍張照片留作證據。」
6.次日,金毛犬再次曠工,把大貓貓狼化的鐵證照片放在小狗面前:「看清這個FBI的真面目吧,他跟西伯利亞狼一個樣的。」
小狗震驚:「那怎麼辦?」
金毛犬轉過身,向觀眾比了個「大勝利」的手勢。
小狗持續震驚:「哪裡的寵物醫院能治這狼化的毛病?」
金毛犬:「……」
7.布偶貓也來串門了:「你真就……這麼喜歡他?」
小狗對手指:「不清楚不知道不明白。」
布偶貓:「如果我和那個FBI同時掉下水,你會救誰?」
小狗自豪道:「我有直升機,兩個都可以救,就算是好多人都可以救!」
布偶貓:「……」
8.布偶貓有了主意,他循循善誘道:「你願意親親我嗎?」
小狗嘰「吧唧」親了他的臉頰。
布偶貓及時偷拍了照片。
「那這裡呢?」布偶貓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小狗嘰愣住:「這裡,這裡是可以隨便親的嗎?」
布偶貓一本正經地開始騙狗:「是啊,親嘴是布偶貓國家的禮節哦!」
小狗顫顫巍巍地湊上去——
金毛犬站在門外,臉色黑黑:「……又在誘。拐小狗子了哈hiro。」
9.布偶貓耳朵通紅地拍下了照片。
金毛犬雖然生氣布偶貓的誘。騙行為,但是他們現在有共同的敵人FBI,因此他忍下來了,咬著牙配合布偶貓。
布偶貓走之後,金毛犬委屈巴巴:「我呢?我呢?」
小狗:「什麼?波本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是什麼?」
金毛犬冷臉:「小智。」
小狗:「哦哦,是透透!」
金毛犬持續冷臉:「小智。」
小狗:「哦哦,是零零!」
10.金毛犬指了指自己的臉頰和嘴巴:「貼面禮和親嘴禮也都是金毛國家的禮節哦。」
小狗:「……我雖然是伯恩山犬,但還是狗子,你不要騙我沒文化。」
金毛犬生氣,為什麼Hiro騙她就行,他騙就馬上被揭穿。
金毛犬持續生氣:「你難道沒聽說過,隔行如隔山,就算同是狗子,不同犬種之間的風俗還是大不相同。」
全能選手小狗懵:「我只聽說過,三百六十行,行行出小智……」
11.布偶貓裝作不在意地把照片設成手機屏保,在大貓貓面前晃悠。
大貓貓一下子炸毛了。
在家裡兩只爪子亂抓,把家具都抓破了,罵得可凶可凶:「原來是看上別的貓了,喵喵,喵喵喵喵!」
12.大貓貓天天在家裡磨貓爪,渾身冒著黑氣,不斷狼化狼化狼化,准備逮到那只小狗嘰就往她身上撲,讓她心碎讓她愧疚關她小黑屋!
13.過了好幾天,大貓貓總算偶遇了小狗嘰。小狗嘰為了救一只落水的小貓咪,渾身濕漉漉地從河裡上來,他心一下子軟了,跑過去抱住她,用毛茸茸的長毛替她溫溫柔柔地擦干:「沒事吧?」
小狗:「……沒事,阿嚏!」
大貓貓抱起小狗嘰跑回了家,親親抱抱貼貼,照顧這只感冒的狗子,完全忘掉之前狼化說「要讓她心碎關她小黑屋」的是誰。
14.大貓貓出門溜達的時候遇到了鄰居金毛犬,金毛犬耀武揚威地給他看自己的手機屏保。
大貓再次炸毛,咬著小手帕:「渣女小智!」
大貓貓和金毛犬當場打了一架,掛著彩回到家,氣呼呼地打翻小狗的狗盆:「我要算賬。」
小狗嘰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看到大貓生氣,又渾身掛彩,就給大貓包扎好傷口,抱著大貓蹭蹭頭,蹭蹭頭:「別生氣了嘛,我的狗糧都讓給你好不?」
15.大貓貓的氣都跑掉啦,他哼了一聲,親親小狗嘰,語氣軟軟地罵罵咧咧:「渣女小智,喵喵。」
16.大貓和小狗依偎在一起,大貓貓把爪子搭在小狗子身上:「小智是誰家滴小狗呀?」
小狗:「是派出所的小狗。」
大貓:「……」
大貓也不好生派出所的氣,只能咬了咬小狗的耳朵。
小狗:「等一下,你壓著我了。」
大貓變本加厲地把大爪子整個搭在小狗身上:「你能拿我怎麼的?」
17.小狗嘰還有很多工作,大貓貓坐在窩裡,冷眼看著小狗嘰亂跳來亂跳去,小狗不小心跳進窩裡時,大貓貓一把用爪子按住猛親:「進來了就出不去了你。」
小狗:「唔唔,放開,我還有工作。」
大貓貓無動於衷,露出了大灰狼的面目,撕咬著。
小狗:「疼,頭疼,渾身都疼。」
大貓柔和了神情:「……那我輕點。」
小狗絕望臉。
18.第二天,同個被窩窩睡覺的大貓和小狗迎來了晨光。
小狗嘰睡得迷迷糊糊。
大貓貓:「起來。」
小狗翻了個身。
大貓嚶嚶嗡嗡:「……親我。」
小狗又翻了個身,繼續睡。
大貓默默垂淚,拿出火柴點燃煙。
小狗聞到煙味,蹭的從床上躍起:「我親我親!把煙放下……」
大貓猛地把爪子搭在小狗身上:「……」
小狗:「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0130 01:59:55∼20220130 21:32: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胖爪旺財、默然 10瓶;彌寤 9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9章 萩原番外:if線
注:不甜,但是溫溫熱熱的
導語:萩原研二在想,他是不是未免有些慘。
【1】
因為從警校畢業進入警視廳。爆。破物處理組工作的原因,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搬進了新的街區。
萩原是不想和小陣平分開的,所以兩人就在同一幢公寓裡做了鄰居。
他們因為值班時間不同,商量好會在另一個人值班時幫他采購,做點便當什麼的,好讓另一個人疲憊地回到公寓時,可以萬事大吉地往沙發上一躺。
這是萩原研二第一次去這個街區的超市采購,排隊的時候前面排著一個有一頭鬈發的女孩子,看起來還在念大學的樣子。
咦,是和小陣平一樣的天然卷呢,萩原笑。
她在清購物車,裡面百分之九十五都是食物,包括做菜用的食材,一些可以囤起來的食物,還有好多零食。
結完賬,萩原便主動上前幫她:「我來幫你。」
小卷毛正在把一大堆食物往她帶來的三十二寸行李箱裡塞,不易碎的放在下面,易碎的放在上面。
萩原覺得這種采購方法格外新鮮,笑:「囤糧過冬嗎?」
她略一思忖,道:「對。」
是個不愛說話的妹子,萩原想,她甚至沒有多看他兩眼,這麼一想還是有點喪氣的,他的魅力值果然下降了呢。
萩原倒也沒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畢竟他每天都會遇到很多可愛女孩子,他也只是把她當成她們中的一個需要照顧的普通女孩。
說到萩原的女人緣,松田陣平又在對萩原提出的聯誼表達不滿了:「不要聯誼!」
「只是去湊個數嘛小陣平!」
「都說了是湊數,去跟不去也沒什麼差嘛。」
萩原開玩笑道:「我信你個鬼哦,其實小陣平特別特別想談戀愛,是不是是不是?」
萩原研二女人緣特別好,對女孩子也特別照顧,但他卻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外面看起來越是八面玲瓏的男孩子,對親密關系越是害怕,會下意識地避開可能會令他受傷的事物。
至少現在為止,萩原的朋友也只有在警校的一群小伙伴,而天天如膠似漆的摯友只有松田而已。
嘛,總而言之,單身狗一只。
【2】
在超市采購的時候,又遇到了那個鬈發姑娘。
這回萩原研二已經自來熟了,拎著購物籃走在她旁邊,笑問:「你是不是很容易餓?」
她仍然嘎巴嘎巴點頭:「是。」
……話真的少到令人心梗呢。
萩原發現她的衣服看起來有點舊,款式也很老了。
日本的女孩子會很注意自己的外貌,會想盡辦法把自己打扮得精致時髦,出門不化妝的女孩子都少見。
但是她好像是個異類。
想著,萩原研二在零食貨架前駐足了一會兒。
結完賬,她依舊把一大堆東西一樣樣往行李箱裡壘,萩原依舊幫她清點,趁著她不注意,把他多買的幾樣零食塞了進去。
但是她眼睛很尖,伸手攔住他,當場抓獲他的鬼鬼祟祟行動。
她的手溫溫熱熱的,輕輕觸到了他的手,她抬眸看著他:「這些不是我的。」
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總之萩原有點心跳加速,不好意思地縮回手:「……我送給你的。」
她明顯有一瞬間的傻住,愣愣地看著他。
他才發現,這個小卷毛的瞳色有點淺,像是玻璃珠一樣。
他咳了一聲,別開目光:「多買了,我也吃不下,就送給你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悶悶地回答道:「謝謝,我會還給你的。」
【3】
萩原上手摸了摸松田的一頭卷毛。
「手拿開啦」,松田陣平不滿,「會長不高的。」
「你還想長高啊,小陣平?」萩原笑道。
「我還年輕」,松田「切」了一聲。
萩原研二躺在沙發上,雙手枕在腦後:「我碰到一個跟你一樣有著一頭天然卷的女孩子。」
不知道為什麼,很想和別人說起她。
「哦」,拆卸大師松田陣平正在從事他的拆家事業,很敷衍地應了一句。
萩原把後面的話掖了回去,眼睛看著天花板,靜靜地想著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那個小卷毛對他的吸引力有點大,他有點害怕,卻又有點心動過速的興奮。
踩下剎車,就到這裡,保持界線。
【4】
「真是有緣啊」,萩原研二笑道,「又遇到你了呢,小智。」
這個名叫藤間智的鬈發姑娘對他也有些熟悉了,總算會朝他笑,總算會多看他幾眼,不再是那個冷酷的點頭機器了。
他又瞥到她那一頭濃密的鬈發,這回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手了,嘗試著問:「我可以摸摸嗎,你的頭發?」
點頭機器小智果然耿直地點點頭:「你摸,我不收錢。」
……她面對他連話都多了不少呢,萩原感到一些細微的喜悅,像磚縫間的野草一樣生長起來。
她的耿直回答讓萩原笑出聲,他小心翼翼地揉上她的腦袋。
和小陣平有點刺啦啦的卷毛觸感不一樣,她的卷毛因為長度關系摸起來柔柔軟軟的,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呢?像是羽毛一樣,輕輕地掀在他的心上。
【5】
萩原研二醒來的時候,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你這一覺睡得可真長」,松田陣平在他的病床旁,「看你下次還敢不敢脫防護服了!」
萩原研二有些不可置信:「我被救回來了?」
他明明記得,停止計數的。炸。彈又開始跳動計秒,然後。爆。炸。了……
「啊,看來你真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在你身後的拆。彈。隊警察有拿著防護盾及時過來保護你哦。」
「他們呢?」
「在隔壁病房躺著呢。」
萩原研二眼睛裡有些熱熱的,他笑了一聲,卻差點哭出來。
真好啊……活著真好……
【6】
在醫院裡養了三個月的傷,在療養院裡又養了三個月的傷,萩原研二總算出院了。
回到租住的公寓,因為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了,萩原自己的套房還得先收拾收拾才能住人,他就先在隔壁松田家住下,他對著那攤垃圾:「喂,小陣平,你這半年過的什麼生活啊?」
松田陣平「切」的白了他一眼,沒搭話。
不用松田說,萩原也知道,這大半年來,松田陣平幾乎天天會守著他,幫著他跑進跑出照顧他,都沒怎麼注意自己的生活。
「干嘛擺個喪氣臉嘛」,萩原研二笑著給松田一個熊抱,「高興一點啊。」
【7】
生活又恢復了原狀。
不過有個人從他的生活裡消失了,那個經常在超市裡遇到的小卷毛不見了。
萩原研二無奈地笑了一聲,從零食貨架上拿下來一包薯片。
……有些人只會在你的生命中經過這一段而已,她有自己的生活軌跡。
所以他討厭親密關系,尤其討厭他不能把握的親密關系——那些浪漫卻飄渺的邂逅。
【8】
然而有一天,她又出現了。
出現在新聞報道裡。
新聞畫面中,鬈發姑娘以貓撲姿勢從樹上跨越過五六米的空隙來到樓頂,救下小男孩,一手攀著樓頂,然後慢慢松開手,借助扒窗沿的動作卸去下落的力,最後平安落地。
行雲流水,就像在演動作片一樣。
萩原研二在網上搜索後,又把這個視頻下載下來,反復看了幾遍,確認了畫面中的人確實是幾年前那個小卷毛。
「萩,你在看這個啊」,松田陣平湊過來,「看視頻倒不如聽我這個現場版會比較好哦。」
「所以你值班的時候遇到了啊」,萩原道。
「挖煤小貓。」松田陣平評價道。
……有點親密的稱呼,萩原有些不安地想。
【9】
他以為這點小醋很快就會消失。
但是在新年來臨之際,他醋吃大了。
萩原和松田在新年第一天勾肩搭背地去他們經常去的餐廳時,遇到了很久沒見的小卷毛。
當時萩原從洗手間回來,看到鬈發姑娘正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來遞給松田:「新年禮物。」
他有點想後退,想要重新回到洗手間,等到小智和小陣平說完話之後,再出去,看著她的背影,然後勾肩搭背地調侃小陣平:[喲,戀愛了啊小陣平。]
可是他偏偏腳下生根了似的挪不動腳步,有些發愣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們。
……怎麼說,像是肥皂劇裡被戴綠帽的可憐蛋。
……但是他明明連帽子都沒有。
藤間智看到他了,整個人傻住了。
萩原深呼吸一口,心情復雜地走過去,笑道:「好久不見啊,小智。」
她呆呆地看著他,慢慢瞪大眼睛:「……」
「你怎麼一副看到鬼的表情啊?」萩原調侃道,「這麼不待見我嗎?」
……好難過,萩原想。
松田陣平抬手敲了她一個栗子:「小呆子,怎麼傻了?」
……心裡有哪個地方好難過,萩原想。
她最後有些低聲道:「你沒事就太好了。」眼睛有點紅紅的。
【10】
萩原研二想聯系她,但又覺得這樣太冒失了。
沒有任何名頭,沒有任何交集,不是嗎?
有時候他會試探松田:「喂,小智沒有送你情人節禮物嗎?」
松田一副見鬼的模樣:「開什麼玩笑?那個小鐵桶,估計情人節在哪一天都不知道吧。」
【畫外音:……我知道的,我又不是傻子。】
……沒有送,真是太好了。
他會笑著攛掇松田:「你要去見小智了嗎?一起去唄。」
……明明是他先遇到的,但是好像小陣平的進度更快呢,萩原想,那就算了吧,趁著事情還沒有變得糟糕之前。
【11】
小智和小陣平的關系確實更好。
至少……她可以為他奮不顧身地攀爬上摩天輪。
他不無酸意地想道。
意識到這個想法後,萩原懊惱地扶額,真糟糕,怎麼可以有這樣的想法呢,這不是消防員應該做的嗎?
他很會討女孩子的歡心,可是他不懂怎麼討小狗狗的歡心,面對這個小狗狗一樣的女孩子,萩原研二有點沒轍。
就算見面的時候,也只能干巴巴地交流幾句呢。
「嘛,遇到這樣的女孩子就趕緊抓住吧小陣平」,他笑眯眯地給松田出著主意。
松田認真道:「但她在做著危險的工作,我不能害了她。」
萩原研二是真的沒想到,那時遇到的小卷毛,居然身為公安,在一個犯罪組織裡做著處境危險的臥底,身手和能力都強到不像話。
他沉默了。
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吧,是無法企及的光,最多在旁邊守護著。
【12】
萩原研二覺得他多少有點慘。
他從來沒有這樣喜歡過一個女孩子,是見到就開始心跳共鳴的那種,但是偏偏……
都說不能太早遇到驚艷的人,但這樁慘事就讓他遇到了。
萩原研二不過是愛開玩笑了一點,女人緣好了一點,喜歡時不時開車上秋名山而已,也沒做什麼遭天譴的事,他怎麼就那麼慘呢。
他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甚至對待一個想要真心交往的朋友時會相當謹慎,小心翼翼地去維護這段關系,但是他怎麼就那麼慘呢。
「很抱歉,一直沒有給你禮物」,藤間智說道,「這是補上的。」
萩原接過,笑道:「我也……」
他停下了,沒說下去。
他也有禮物,但他不想送了。
她抬眸看他,他面不改色地及時改口:「照你這個送法,遲早又變成窮光蛋哦!」
她笑起來:「我很節儉,不會變成窮光蛋的。」
【13】
她悄悄挨近他,小心地用手戳了戳他的胳膊:「研二。」
「為什麼你都不怎麼跟我說話了呢?」她問,「以前你話很多的。」
他心顫抖了一下,瞳孔慢慢放大。
「是因為身體原因嗎?傷還會復發嗎?」她問道,「要不要緊?」
萩原研二冷靜了一下,努力保持笑:「身體恢復得很好,我只是以為你不想交我這個朋友。」
不是不說話,是因為想保護你的臥底身份。
她不知道從哪裡讀懂了他的意思,笑道:「沒關系的,又不是不能交朋友——我能抱抱你嗎?」
萩原以為自己聽錯了,向來應對沉穩的他有些心慌意亂地「誒」了一聲,裝作沒聽清的樣子:「我沒聽清,你說什麼?」
她老老實實重復了一遍:「我能抱你嗎?」
他的心跳得飛快,感覺心髒上密密麻麻出了一排汗,又癢又麻,有些含糊地應下來。
帶著清甜味道的擁抱落在他的懷裡,她說道:「不需要想那麼多,我是喜歡你的,也很樂意和你交朋友。」
向來害怕親密關系的萩原研二,在感情上顧慮重重、甚至有些回避人格的萩原研二,現在伸手緊緊地回抱住了她,緊緊的。
小狗狗不需要你去討她的歡心,小狗狗往你面前一站,她所有的愛都明晃晃地溢出來了,她會因為你給了她一點吃的,溫柔地對待她,就永遠永遠地記住你。
作者有話要說:
【提示】:小狗狗的喜歡雖然單純,但可能是對某FBI說的「喜歡」和對某蘇格蘭說的「喜歡」是一樣的性質哦,純粹喜歡而已。
這條提示請不要讓想東想西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的萩原知道,不然秋名山車神捱到一定程度,也是會黑化的(壞笑) 。
萩原(微笑):沒用了,我已經聽到了……小智你這只小渣狗,能不能不要隨便抱抱,不要隨便說說喜歡啊?你完蛋了小智,你等著。
智:你不是說交朋友嗎……
萩原(微笑):男女朋友的那種朋友。
*******
番外隨心所欲更新,想到誰了就寫誰的番外,秀一的番外最多。
啊對了,if線是if線,甜餅是甜餅,還有一定幾率會掉落萩原的甜餅(不能讓FBI看見的那種)。另外,新年快樂大家!麼麼!
感謝在20220130 21:32:31∼20220131 17:34: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林深不知鹿歸處、18歲 10瓶;源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0章 番外二:秀一/琴酒
時間設定臥底期間
導語:誰說她是團寵,她簡直是團欺
——琴酒篇——
【嘲諷】
1.藤間智尋思著琴酒那麼忙一個人,怎麼有些事上卻那麼空呢,她不過是很日常地發郵件報告一些事,怎麼就戳著他肺管子了。
【我逮著了一個拆。彈警察,要開始學拆。彈了——純麥】【還挺會薅人羊毛,呵——Gin】
她急:她不是她沒有!她付輔導費了!(注:小零食)
2.甚至有時候她只是蹭個車,讓伏特加老司機帶她一程,都要被嘲諷。
「純麥,廢物。」坐在副駕駛的銀發男子忽然來了一句。
她生氣地朝後視鏡裡看,正巧在後視鏡裡和他撞上視線,在鏡子中四目相對了。
「我不是」,她悶悶地反駁道,「我比琴酒厲害。」
藤間·頂級黑客·極限運動專家·破密專家·拆。彈專家·智表示不服。
「新提的車又廢了吧?」他嗤笑一聲,順手敲了敲手邊的車窗。
意思是,他的老爺車都結結實實地挺過了那麼多年,怎麼純麥買車車廢,買直升機機子墜崖。
3.藤間智:「這個任務讓我去,我肯定行!」
從伏特加的報告裡聽到純麥立下的豪言壯語,琴酒:「別讓她出去丟臉了。」
從伏特加的轉告裡聽到琴酒回復的藤間智郁悶:「……我怎麼就丟臉了?」
從伏特加的轉告裡得知純麥反應的琴酒:「呵呵。」
從伏特加的轉告裡得知琴酒反應的藤間智:「……」
莫須有的帽子一頂一頂扣在她腦袋上,就算冷靜如純麥,也是會生氣的!
伏特加表示:能不能面對面交流?不要讓他當傳話筒了行不行?
4.有時候陳年爛谷子的事情都會被拿出來暴曬。
嘲笑她十多歲了還換牙(缺牙巴怎麼了?有人磕掉門牙怎麼辦?),嘲笑她剛進組織那會兒連扔到工地去搬磚都會被磚砸到(怎麼可能),嘲笑她去個實驗室膽子小得像老鼠(分明是他自己誤會了)。
「大哥不會記住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伏特加這麼安慰了她一句。
藤間智想:哪裡安慰到人了,更傷心了。
【翻臉】
藤間智不是個很會翻臉的人,她平時就像個悶悶的沙袋一樣平靜地任人揍,實在怒火中燒才會衝上去跟人翻臉。
現在她覺得到時候了,就算得罪琴酒,作為臥底苦心經營的地位下降,她也要跟他翻臉!一定要翻臉!
遵循黑羽盜一先生的教導,她很嚴謹地寫了一封預告信:【Gin,我很抱歉地告訴你,你近來的行為已經衝破我的忍耐閾值了,雖然我知道這樣很不好,但明天開始我要跟你翻臉——純麥】一夜好夢。
第二天,她果然裝備整齊地去跟琴酒翻臉了。
「Gin,我要去情報組了,Vermouth邀請的。」
之前,琴酒就一直想讓她去情報組,多次按頭,干脆遂了他的願。
再見了她就要去遠航,離開這待遇低做苦力的琴組,去大手大腳的情報組,跟組織最會報銷的波本和貝爾摩德學習讓財務組崩潰的一百個小技巧。
他掀起眼皮子,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
為了表明她的決心,她很認真地回他一個篤定又真誠的眼神。
下一秒,伯。萊。塔冰冷的。槍。口堵在了她的額頭。
她敏銳地感覺到了殺氣,心裡一涼,忽然覺得「受氣」和「臥底事業中道崩殂」兩個選項一比起來,果然是忍一時成就臥底事業來的好。
使不得使不得,大哥咱不開這樣的玩笑。
「還走?」他冷道。
「不走了」,她苦澀地道。
「還翻臉?」
「不翻了。」
藤間智覺得,她作為教官,摸著良心一定要向新成員苦口婆心地勸導:去哪裡都不要去琴組!
那就是個坑,進去了就出不來的那種,想跳槽都沒地方跳,想跟上司翻臉也不行。
可是她不知道,琴組只對她開放,琴組的成員現在只有兩個人,未來也只會有兩個人。
——黑麥篇——
【對手】
藤間智一直把黑麥視為強勁的對手,時時做好以後會對上的准備。
他也確實是對手。
做任務一起回去的時候,她餓得七葷八素,走到木馬莊門口時她腳下跌跌撞撞,嘴裡嘟嘟囔囔:「蘇格蘭……蘇格蘭……」
蘇格蘭威士忌,快點去找蘇格蘭!再過五秒鐘就要餓死了!
誰料走在旁邊的諸星大一把拉住她,冷淡道:「掃尾工作有缺陷,再走一趟。」
生拉硬拽地把她從距離蘇格蘭五十米的木馬莊門口帶到了距離蘇格蘭五千米的百貨商場門口。
「餓了嗎?先去吃點。」諸星大說。
她抬起頭看著他:真是謝謝你啊黑麥,既然不急,剛才為什麼不在家裡讓她吃點再來做掃尾工作呢?
吃完一頓,諸星大告訴她,沒事了,不需要做掃尾工作了。
她簡直快要哭了。
黑麥用心險惡的嘴臉,終於露出來了,她果然看走眼了,黑麥根本不是什麼好人。
回去的路上,諸星大還抓著她的胳膊捏了一把:「長肉了。」
藤間智不信,捏了一把自己,用心體會了一下到底有沒有長膘,確定後篤定道:「沒有。」
他淡笑道:「不要去找蘇格蘭了,再吃要成小豬了。」
「沒有!」她反駁道。
他目光裡帶著欺負人的意味低眸看她:「自己沒有手嗎?非要找蘇格蘭。」
藤間智理虧,聲音小下去:「他做得好吃……他人好……我很忙……」
因為前輩是前輩啊。
諸星大冰冷地看著她,抓著她胳膊的手上力道加大,卻一言不發。
氣氛陷入鉛色的壓抑,被街邊來來往往的汽車聲所包圍。
她有些忐忑,渾身精神都提了起來。
黑麥是對手,她一直都知道,但是現在終於要撕破臉皮,在大街上打架了?
她已經想好了如果黑麥從哪個方位進攻她應該從哪裡躲順便反擊,誰知諸星大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拉著她繼續回家。
除了跟蘇格蘭、波本有關的事情,黑麥還會無中生有地找麻煩。
比如扯掉她的頭繩。
「你是小學生嗎?」她生氣。
她懷疑她的頭繩最近三天兩頭斷掉就是因為這個多動症的黑麥造成的。
比如扯她的臉頰肉。
「……」她水平不高,找不出什麼罵人的話來。
【翻臉】
藤間智覺得自己必須要翻臉了,她脾氣並不好,看起來軟和好欺負其實只是懶得跟人計較,因為她沒有那麼多時間浪費在和別人計較上。
但是黑麥真的很可惡。
可是怎麼翻呢?藤間智覺得有點難。
翻臉的意思是把臉翻個面兒,把從前給他的尊重和愛護通通扔到臭水溝裡去,管他是黑麥白麥,揍就完事了,但是仿佛她和黑麥之間,也不存在什麼「愛護」的關系。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她有點急。
找到諸星大,渾身散發殺氣地站在他面前,和那雙平靜又眼神復雜的綠眸對視十來秒後,她開口:「黑麥,我們和好吧?」
諸星大一愣。
藤間智覺得自己好失敗。
可是她看著他的眼睛,那雙眼睛裡裝了太多情緒,她看得懂的看不懂的,和看起來毫無弱點的黑麥威士忌不同,像玻璃一樣易碎。
既然之前就不存在「愛護」的關系,那麼翻臉的意思,就是建立「愛護」的關系吧?
企業級理解了。
「一袋零食夠不夠?」她小心翼翼地問。
不夠的話,要不兩袋?
他依然凝視著她,神色復雜。
看來是不夠。
「那麼一個抱抱夠不夠?」
不夠的話,要不兩個?
他微微伸出手,似乎是默許了。
她走近,雙臂環上他,貼近他的胸膛,拍拍他的脊背:「和好和好。」
她希望黑麥能高興一點,別天天垮著張臉了。要知道組織裡傳的流言是:「純麥和黑麥的組合就是沒頭腦和不高興。」
胡說,她才不是沒頭腦,黑麥是不高興,這倒是真的。
在「沒頭腦」小姐覺得她已經翻臉成功的時候,他低下頭吻了吻她的發頂。
他只是想要讓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就是這麼簡單。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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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拉郎番外:諸伏高明
注:拉郎文學,不喜勿入,以下內容已屏蔽FBI
【高明哥哥,有個小包袱要空投到你那裡,她有點皮,還有這樣那樣的小毛病,提前替她向高明哥哥道歉,另外她很容易餓,累了會頭疼,這些方面需要照顧,其他都不用擔心。這算是小智使用說明書(笑)——景光】【1】
小包袱已經接回來了。
聽說是臥底身份暴露,沒有地方躲一躲,暫時被景光空投到諸伏高明家。
和當時在長野縣邊界時遇到時遇到的沉穩有力的臥底小豹子不同,小包袱這回看起來很乖巧,沉默寡言的:「高明哥哥好。」
諸伏高明也沒看出來這個小卷毛有多皮,只覺得根據現在的表現來看,除了是個小飯桶以外,其他方面勤快好學,很乖很讓人省心。
「我回來了」,他下班回到家,進門習慣性地說了一句。
「來了來了!」她跌跌撞撞地從樓梯上躍下來,最後四階直接不踩,速度快得腳下都快嗞火星了。
諸伏高明沒料到她會敏銳地察覺到他回來,並特地從二樓趕下來,驚了一下,尤其是她最後那個從樓梯上蹦下來的動作,更讓他心裡一跳。
藤間智很快扶了他一下:「沒事吧?」
他有些好笑,他只不過身形僵了一下子,她這個反應好像他真的是個弱柳扶風的老年人似的。
他溫和地笑道:「沒事。」
藤間智松了口氣,不好意思:「抱歉,嚇到你了。」
諸伏高明走進廚房,她跟上。他問:「怎麼這樣著急忙慌下樓?」
「……」她支吾了幾句不知道什麼。
「嗯?」他轉過頭看她,目光裡有些好奇,「什麼?」
【她就是單純想要快點見到你而已(笑)——景光】
【2】
藤間智是真的不想和高明哥哥打架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不小心動手是出於本能反應,也及時剎車剎住了,但是這次真的是意外。
他自己應該負全責!
她出門秘密行動,晚上黑乎乎地回來,怕驚擾了還要早起值班的他,不敢點燈,黑乎乎地摸進房子,誰知摸索到樓梯一階一階上去的時候,察覺到身後有人。
一定是賊!
她就反手捉住了那人,順手摁在樓梯邊的牆壁。
剛要開揍,那人有些疑惑地出聲道:「……小智?」
她頭皮一麻,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心虛地摁下電燈開關,果然是穿著睡衣的諸伏高明,因為她剛才一頓上手胡扯顯得衣衫不整的。
「高明哥哥,你怎麼不開燈?」她問的時候,聲音小如蚊蚋。
他揉了揉眉間,看起來還睡眼朦朧的:「燈光過於刺眼。」
睡到一半起來的他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所以下樓取東西就沒有開燈,上樓時因為睡意還濃就沒發現前面有個鬼鬼祟祟的小卷毛在。
「對不起」,她小聲道。
「行動如何?」諸伏高明問。
問起行動她可就不困了,沉靜裡帶著一些自豪道:「很順利。」
他應了一聲:「下次別挑晚上行動了,去休息吧。」
他淺淺地打了個哈欠,伸手遮掩時衣袖滑下去一點,露出了還有些紅印的手腕,她頭皮又是一麻:「疼,疼嗎?」
……剛才捉人的時候確實用了不少力氣。
他低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嘴角微微翹起,安慰道:「無需為此多慮。」
【小智,你可不要欺負高明哥哥哦,不是不放心你,是你整個人冒冒失失的——景光】【3】
前三天都好好地度過了。
直到第四天,這個空投過來的小包袱出問題了,景光撰寫的小智說明書裡寫得沒錯,確實有點皮,還有這樣那樣的小毛病。
藤間智因為擔心再次出現晚上摸黑回家揍人的情況,她這回沒有進門,又使出了看家好活:扒窗。直接從窗戶扒進自己的房間,就不存在摸黑揍人的情況了,高明哥哥總不能在她屋裡守著吧?助跑一段距離,跳起來時身子像貓一樣弓起,麻溜地順著牆壁紋路爬上去,手扒在窗沿,輕輕推開出門時特意輕合上的窗戶,手臂使力,往上一躍,翻進了窗戶。
進入自己的房間後,她「啪啪」拍掉雙手上的灰塵,又撣撣衣服,打開房間燈,關上窗戶。
到半夜的時候,手機卻響了起來。
迷迷瞪瞪起來一看,是高明哥哥,她一下子從被窩裡彈起來:「……高明哥哥,你在哪裡?沒事吧?」
這大半夜的,不會出事了吧?
那頭沉默了好幾秒。
「該問這句話的人是我。」諸伏高明說道,顯然嗓音有些啞。
「……我在家啊。」
「我等候許久,不見你回來」,他沉靜的語氣中有些慍怒,「還騙我。」
「我」,藤間智從睡意中清醒過來,聲音低下去:「我翻窗進的家……」
次日,客廳。
小卷毛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咬著面包,一看都不敢看諸伏高明,試圖隱身。
吃完早飯,暴風雨終於來了。
「出門沒關窗?」聲線不高不低地質問。
小卷毛登登點頭。
「扒窗入室?」繼續平淡地質問。
小卷毛哢哢點頭。
諸伏高明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摩擦發出粗礪的聲音,她渾身一抖。
「對不起」,她小聲道,「我知道錯了。」
她很抱歉的點是讓他等了半夜,但他生氣的點是她出門不關窗。
「如有人闖空門,像你那樣從二樓破窗直入,你待如何?」諸伏高明是真的生氣了。
「我能打。」
「還頂嘴。」
她乖乖閉嘴。
【誒,居然吵架了嗎?——景光】
【不是吵架,是我犯大錯——小智】
【4】
小卷毛像只跟屁蟲一樣跟在諸伏高明身後:「我來我來!」
他把吸塵器靠在桌邊,走開了,回頭看她拿著吸塵器在客廳兜圈圈。
見他在曬被子:「我來我來!」
他嘴角微微翹起,再次做了甩手掌櫃,看她忙進忙出。
到處搶他的活干。
他往玄關走去,她衝上前殷勤地打開門:「一路順風。」
眼神裡全部都是可憐巴巴的「求原諒」。
嗯,認錯態度良好。
他拿起剃須刀,她探出腦袋:「我來我來!」
這個缺根筋的小卷毛完全沒看到她說這句話時他的眼睛微微一睜,美目裡滿是錯愕。
諸伏高明唇髭是特意蓄起來的,但下巴的胡須還是會刮干淨。
她拿著剃須膏和剃須刀湊近他的時候,他居然小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她。
剛抬手,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麼不對勁,身體一僵,在他的注視下不好意思地退了一步:「……忘了,這個不需要我幫忙。」
他不知道怎麼想的,喉結一滾:「幫我也無妨。」
……
他很快就後悔了,因為無論是打上須泡還是用刀片刮去胡須,距離都太近了,手指像羽毛一樣和著泡沫從皮膚上劃過,在心裡激起一陣奇異的感覺,但又無法從近在咫尺的她的專注的雙眼中逃出。
刮完胡須,他更後悔了。
……因為缺根筋的小卷毛把諸伏高明特意蓄的唇髭也刮得干干淨淨。
她放下剃須刀,有些驚訝地看著白淨漂亮的諸伏高明:「……高明哥哥。」
聽到她喚他,他有些羞惱地皺起了秀氣的眉毛。
「你看起來好新」,她說道。
後果?
後果就是諸伏高明三天都沒理她,見到她都繞道走。
【我要怎麼辦?——小智】
【……我覺得,他可能不是因為生你氣。——景光】
【5】
怎麼可能不是生她的氣?藤間智覺得很迷茫。
賦閑在家的藤間智最近幾天的秘密行動都與調查一個和組織有關的涉*黑。企業有關,這天晚上,她照常出門進行秘密調查。
夜像一只拱起背部的黑貓,遠處的山丘若隱若現。
她的手搭在腰間的手。槍。上,靜靜地往前走,腳步落地悄無聲息,正如一只悄悄靠近的貓。
這處廢棄的工廠應該就是他們和組織的交易地點。
她只有孤身一人,調查完現場掌握證據後就離開,躡身靠近,腳下踩著細碎的石子。
察覺到異樣,藤間智轉頭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卻沒有發現什麼。
遠處車燈光閃現,她在樹後隱去身形。
令她吃驚的是,從車上下來的正是諸伏高明,穿著上班時會穿的藏藍色西裝,他戴好手套,接近那處廢棄工廠,打開手電筒。
她悄悄跟著,在黑色的影子中隱藏。
走到廢棄工廠的內部某個拐角時,她迅速朝他撲過去,飛快地將他攬著繞到一邊。
一聲踩到瓦礫的聲音。
在黑漆的陰影中,旋出另一個人來,那人手裡拿著寒光閃閃的刀子。
她的手臂攬緊了他,另一手迅速拿。槍。對准了那人,聲音極低但含著篤定:「交易對像在外面樹林裡吧?他沒了。」
【小智,你小心一點,別冒險——景光】
【6】
諸伏高明在調查的案子是這個企業的社長被殺案,正好也調查到了這裡。
當時,藤間智在樹林裡發現了可疑,就知道今晚在這裡會有交易,見諸伏高明進去,不放心地跟了進去,果然,在廢棄工廠內部的人見警察靠近,就出手了。
「抱歉,嚇到你了」,回到家,她對諸伏高明道。
他沒有看她,目光虛虛地落在空中,開口道:「來我家寄住本意為調查,並非躲避追殺,是吧?」
她點頭。
諸伏高明起身,一言不發地去了廚房。
她覺得他心情有點不太好。
「何時回去?」他忽然又出現在廚房門口,問道。
她本來想著調查完回去,但是想到小智這個淘氣包要是一直在遲早把他氣出毛病來,就少說了幾天:「再待一周。」
諸伏高明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轉身又走。
藤間智慌得額頭上都冒汗了。
糟糕了,前氣未消後氣又來,和高明哥哥的關系算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了。
【怎麼辦?——小智】
【你相信我,他真的不是生你的氣——景光】
【7】
吃過早飯,諸伏高明忽然不疾不徐地開口道:「你刮去了我的胡子,理應要賠。」
藤間智點頭:「一定。」
他抬眸看她,偏藍紫的瞳色幽深又清澈:「等我胡子長起來再走。」
她點頭:「好。」
次日清晨,諸伏高明就走到她面前,把剃須刀和剃須膏遞給她:「勞煩。」
這回藤間智長聰明了,在心裡念了好幾遍「不能亂剃不能亂剃」才動手。
他一直閉著眼睛任她擺弄著他的下巴,忽然睜開眼睛,直直地盯著她:「怎麼不剃唇髭了?」
「啊?」她呆住。
他伸手捉住了她還拿著剃須刀的手,清瘦修長的手指松松握著,悶笑了一聲:「誰說我看起來很新的?」
【是吧,我都說了他不是生你的氣,只是舍不得你走——景光】【尾聲】
藤間智例行給景光打電話。
電話那頭景光覺得驚奇:「你怎麼又和高明哥哥打架?」
她覺得冤枉:「我沒,是他……」
身後傳來帶著笑意的低沉聲音:「我怎麼?」
作者有話要說:
廣告:你想要被空投小包袱嗎?那就在家裡准備好小零食,說明書會和小包袱一起空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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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番外三
【FBI和小智的婚後生活,迫害柯南】
【注:INTJ為MBTI性格測試的一種性格,代表人牛頓,名柯世界中代表人赤井秀一】
組織的科研人員沒有太多刑責,在國家科研所裡繼續進行禿頭工作,但是APTX4869的解藥研發進度還是很慢。十八歲的天才少女科學家對於解藥研發很有信心,目前的進度已經能維持藥效24小時了。
宮野志保當然不急,藤間智也不急,所有人都不急,只有柯南一個人急得頭腦快嗞火星了。
……因為他騙毛利蘭的事暴露了,毛利蘭紅著臉把這個揩油的柯南從家裡轟了出去,並發誓要三個月不理他!
走投無路的名偵探工藤新一只好回到自己家那個空蕩蕩的豪宅,雙手托著小臉,寂寞孤獨冷地繼續上小學。
好在很快他就不寂寞孤獨冷了。常年在國外的工藤夫婦拜托了赤井夫婦,「照顧」一下柯南,於是退休FBI赤井秀一和在職公安藤間智住進了工藤宅。
這就是名偵探柯南苦難的開端,我們到的時候,在他的房間只發現了這本日記,在此將該日記公之於世,以紀念我們的名蒸蛋短暫而多災多難的一生。
【日記1】
據我觀察,赤井先生和小智姐姐都是INTJ性格。吶,就性格和職業來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日記2】
我發現赤井先生在買煙的時候順帶買了一盒避*孕*套,悄悄問他:「你們不要孩子嗎?」
他看了我一眼,眼睛裡有我看不懂的神色。
見我懵懂無知的樣子,赤井先生語氣寡淡地提示了我一句:「看她。」
於是我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小智姐姐,她正在埋頭工作,一邊哢嗞哢嗞像只小松鼠一樣地吃著粟米棒。
我的腦海裡從左到右閃過一道白光:我懂了,我終於明白了。
《INTJ表情包1:世界上只有一種投資是只賺不賠的,那就是[學習]》
《INTJ表情包2:INTJ真正的朋友:計劃表和咖啡》
【PS:柯南同學忘了,晉江的小伙伴們是看不到表情包的,如果要看接下來所有的表情包,請移步作話。】
懂了嗎?什麼,你還不懂?算了,由我來揭曉真相。
對於身為INTJ的小智姐姐來說,自我的超越和事業的追求永遠是擺在愛情前面的,赤井先生同理。但是赤井先生已經從FBI退休了,小智姐姐還在公安的崗位上,她現階段沒有懷孕的打算。
慘,赤井先生,慘。
晚上,我拿出手機打給蘭,她第252次拒接了。
……我為什麼要覺得赤井先生慘,他天天和老婆貼貼我為什麼要心疼他,我自己才是最慘的。
【日記3】
小智姐姐今天陷入了悲傷。
這很罕見,畢竟她很少把時間浪費在沒必要的情感宣泄上,但是對於一個INTJ人來說,她emo的理由實在太正常不過了——她學了一天沒把心理學攻克下來。
我偷偷瞄了她一眼,她正在化悲憤為力量,赤井先生在旁邊投喂她,給她的頭腦充電。
《壓倒INTJ的最後一根稻草:[你永遠都無法學會所有你想學會的知識和技能]》
我見怪不怪,甚至有些淡然了:為什麼要在一天內學會心理學啊?!
小智姐姐抬起頭:「……因為後天就要行動了。」
……
我懂了,我又懂了。
日本公安又在薅小智姐姐的羊毛了,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做不好嗎?非逮著她一只羊薅是怎麼回事?
【日記4】
「小智醬,可以和我去外面散散心嗎?我有點餓了。」我說。
話剛說完我就收到了赤井先生的一枚眼刀獎勵。
我慫。
「走」,小智姐姐很干脆。
然後我又收到了來自赤井先生的一枚眼刀獎勵。
啊,說起來,赤井先生和小智姐姐都是很溫柔的人呢,他們雖然看起來不經常笑,甚至面相凶惡(特指赤井先生),但他們內心的溫柔比他們表面上的溫柔要多一萬倍。
此處應有配圖《INTJ的刻板印像:對誰都差不多一直很高冷;INTJ的實際內心:如果你是對我重要的人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我主觀客觀都很愛你》
我還是很喜歡和INTJ相處的。
一起走出去的路上,小智姐姐問我:「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被她發現了。
我揚起一個甜美(?)的笑容:「小智醬,學不會也沒有關系的嘛。」
她看著我,有點疑惑道:「什麼東西學不會?」
我忽然有不好的預感。
「心、心理學……」我磕磕巴巴地說。
果然,下一秒她很真誠地回答:「昨天晚上我大概懂了。」
呵呵,還是很謙虛的。
……
我收回上面第八句話。
【日記5】
蘭來我家了。
嗚嗚嗚嗚嗚,終於來我家了。
蘭一眼都沒看我。
……
蘭和小智姐姐閑聊的時候,問她:「吶吶,智醬為什麼以前沒有那麼多朋友呢?」
我在旁邊呵呵笑。
蘭啊,你不懂INTJ。
想一想身材辣、長得正、業務能力強、但是在遇到小智姐姐前一直擺著個臭臉孤狼一般的赤井先生就好了啊。
《你怎麼能那麼冷漠?INTJ:我只是不想浪費情緒在無用的事或人上面》
《其他人:你一定很孤獨吧,好慘啊;INTJ:我寧願孤獨也不要和傻X待在一起》
嘛,或許後面一張表情包有點過於傷人了,但對INTJ來說就是這個理。
孤狼般的INTJ啊……或許只有同樣追求理想的INTJ才能相配哦……
等一下,我在感嘆個什麼勁。
蘭,蘭你看我一眼啊!
【日記6】
遇到了未成年的我不該遇到的一幕。
赤井先生堵在洗手間門口不讓小智醬走,看他的神情和衣衫不整的樣子我就知道不妙。
「等一下」,她說。
「現在就要」,我聽到他是這麼說的,帶著有些粗重的氣音。
《INTJ抗議:禁止到時候再說》
因為欺騙而在失戀邊緣的我飛快逃離了現場。
……真是的,明明是我家,為什麼我感覺我就是個大號電燈泡?
……那我走?
如果我有罪請讓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讓我在我自己家做電燈泡。
蘭第260次拒接了我的電話。
【日記7】
我在打的一個游戲怎麼也通關不了。
小智姐姐應該在忙,我找赤井先生。
赤井先生其實也有在工作的啦,就是配合老婆的工作做些調查,必要時出面並肩作戰,但同時他還承擔著家庭煮夫的角色。
果然他正在一邊看食譜一邊做飯。
唔,廚房殺手的赤井先生,為了老婆笨手笨腳做飯的樣子好可愛。
他用毛巾擦了擦手,過來看我手上拿著的機子。
「我試試」,赤井先生說。
他也通關失敗了。
赤井先生皺起眉頭:「這一關可能在程序上有個bug。」
我就說工藤新一怎麼會通不了關。
我又去找了小智姐姐。
「赤井哥哥說這一關程序有bug。」我說。
她眉頭一皺:「讓我看看。」
她的黑.客水平可以算得上是頂級。
十分鐘後,她把游戲機還給我:「通關了。」
我震驚了。
這個恥辱不能由新一嘰一個人擔當——我拿著通關的游戲機找到了赤井先生,舉給他看,甜美微笑:「赤井哥哥,小智醬通關了哦。」
他臉色嚴肅起來。
曾經的FBI王牌,赤井秀一先生,擰著眉頭用四十分鐘的時間通關三次,並在最後一次創下積分紀錄。
不行,這個恥辱不能由新一嘰一個人擔當——我拿著創下紀錄的游戲機找到了小智姐姐:「小智醬,赤井哥哥破紀錄了哦。」
她臉色嚴肅起來。
現在的公安王牌,藤間智小姐,擰著眉頭用五十分鐘的時間通關五次,並在最後一次破了赤井先生的紀錄。
《INTJ的心路歷程:垃圾游戲狗都不玩(扔)——你的老婆/老公已經通關——我今天跟這玩意兒杠上了》
……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用一個小時的時間,沒有通關。
算了,這個恥辱由新一嘰一個人擔當好了。
至於那對勝負欲強的INTJ夫婦——
他們就像是班級裡兩個談戀愛的學霸,互相督促共同進步。
我雖然不懂,但是我大為震撼。
【日記8】
吃晚飯的時候我又看到了令我心碎的一幕。
赤井先生非要挨著小智醬坐,她嫌熱,挪開一點,赤井先生又挪過去一點,她又挪開一點。
然後我看到赤井先生用非常綠茶的可憐巴巴的眼神看向她。
啊,之所以說是綠茶,其實是因為他看起來真的很面無表情,眼神卻很脆弱。
【我很懂事,我不想讓你為難】
【我沒事,我沒那麼脆弱】
【你不用在意我,反正我就是個笨蛋】
我眼睜睜看著小智醬伸手攬住他,緊緊的。
……
我是誰我在哪我為什麼要在這裡。
蘭拒接了我的電話,第301次。
【日記9】
去上學的時候,我看到小智姐姐在給赤井先生理發。
聽說是新學的手藝。
我面無表情地路過這對INTJ夫婦。
這個家裡沒有我的位置,再見了爸爸媽媽,今夜我就要去遠航。
————
是的,我們到的時候,在柯南的房間只發現了這本日記,這就是全部——日賣電視台
作者有話要說:
對於婚後住進了工藤宅:
木馬莊:終究是我這個見證你們愛情的木馬莊不配了
小智:我不是我沒有你聽我解釋。
-
關於表情包,我也沒地方給你們看,那個本來可以在作話裡貼圖的功能……(我真是欺.詐犯來著,不過在lft上闊以去看一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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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番外四
木馬莊公寓的房東杉浦決定帶兒子在聖誕假期出去玩,因此拜托了赤井夫婦在假期照管一下公寓。
男孩杉浦開人在走之前,還對赤井夫婦說:「我們這裡會來聖誕姐姐的哦!如果她來了記得替我向她問好!」
房東杉浦則笑道:「如果想要一起吃飯,可以在這裡請客哦!」他還記得當年的烤肉局呢。
木馬莊公寓雖然老舊,但畢竟是四瓶威士忌在臥底期間住過的公寓,有著許多共同的回憶。
【邀請你們來木馬莊公寓吃飯——小智】
收到邀請函的幾個人都笑:是她能做得出來的事了,小智最拿手的就是「吃飯」和「請吃飯」。
但同時,收到邀請函的人都做好了作戰准備,暗搓搓地磨好了刀/磨好了貓爪,預備荊軻.刺.秦王。
「可惡的FBI……」身在不同地方的幾個人同時咬牙切齒。
請吃飯的日期是聖誕節前三天。
前些天下了雪,但白晝間出了太陽,屋頂上積的白雪開始融化了,傍晚時分,幾個客人邁進庭院時,融化的雪水帶著雪花的冷香落下,一滴連一滴。
積雪的融化將溫暖抽去,氣溫更冷了。
幾個客人進了溫暖的屋子,脫去外套,寒冷的氣味頓時消散在玄關。
諸伏景光和藤間智打過招呼,就往廚房走去,這意味著,本次戰爭的頭場戰役開始了。
「赤井,你做飯?」他倚在廚房門口,微笑道,「還是我來吧。」
赤井:「……」
秀一的父親赤井務武在家裡是做飯的那個,為什麼他就不能是做飯的那個了?結婚後,秀一特意認真學了很久料理,這次他也提出來讓他掌勺。
「英式料理」,諸伏景光嘗了一口鍋裡的糊糊,毫不客氣地評價道。
景光不是很會擠兌人,平時說話也很在意別人的感受,但他實在忍不住了。
赤井不說話,他也理虧。
諸伏景光洗了手,系上圍裙,湊到水槽邊清洗食材;赤井秀一在旁邊順手抄起了剛才已經准備好的食材,暗中跟他較勁。
氣氛沉默得很怪異。
直到小卷毛在廚房門口探進一個腦袋來:「咦,hiro你怎麼在做菜了?」
兩個男人同時轉過頭去。
景光笑得眼睛彎彎:「閑著也是閑著。」
赤井沉默。
……老丈人變臉的速度真快。
赤井語氣平淡:「是我做得不好。」
景光沉默。
……這個FBI綠茶的功力不減。
她走開後,景光終於開口了:「我是小智最親近的人,也最適合她。」
小飯桶需要什麼?當然需要景光了。
「她從來不嫌棄我做的飯,足夠了。」赤井語氣裡沒有絲毫起伏。
外面天黑得很快,由屋檐落下的融化的雪水速度也漸漸慢下來,「劈,劈,啪,啪……」
屋裡溫暖的香氣彌漫著。
「我開動了。」
「我開動啦!」
「我開動了。」
……
總算因為小智對食物的熱愛,飯桌上沒出現什麼大打出手的事情,只不過眼神交彙之間會「嗞拉嗞拉」冒火星而已。
但是飯局一結束,戰況就膠著了。
庫拉索對小智身邊男人的印像很差勁,她失憶後第一次見到黑麥和波本,這兩個家伙就不要臉地宣稱自己是小智的男朋友,而她對蘇格蘭的印像就更差勁了,自從知道那個占有欲賊強的瘋批房東實際上是蘇格蘭時,她覺得自己的拳頭快藏不住了。
這些男人,占有欲強,愛撒謊,茶裡茶氣,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呵呵。
她覺得還是松田警官比較靠譜一點,無奈小智選擇了黑麥。
然而「靠譜」的松田陣平居然是第一個挑起戰火的,他手指上套著鑰匙圈,無意識地把玩著,開口道:「小智,我什麼時候能以身相許?」
景光瞪了他一眼:說什麼呢?別人都領證了,拆散人家庭不好吧馬自達?
赤井秀一平靜道:「以身相許的是我。」
……
旁邊的秀吉替他老哥捏著一把汗:秀哥你給把力,語言能力可不可以強一點,把雪山場景描述出來,證明你比松田的摩天輪要感動人心!
曾經的基爾酒本堂瑛海忽然開口了:「這麼說起來,我更應該以身相許才對。」
無論是竊聽器、還是救下父親、或者是項圈.炸.彈事件,她都牢牢地記在心裡。
旁邊的伊森本堂給女兒遞了個驚訝但是鼓勵的眼神。
……加油,和FBI拼了。
景光終於忍不住加入戰局:「別說了,要是這麼算的話,我也有籌碼。」
庫拉索靠近了藤間智一點,挨著她:「小智,可以再講一次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故事嗎?」
她們可是互相救下了彼此的關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藤間智身上。
小智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降谷零覺得心煩得很,只有他一個人沒有籌碼是吧?他解圍道:「小智都和赤井領證了,你們別想了。」
赤井秀一覺得微妙無比,這個關頭居然是波本出來挺他了,要知道……以前波本是最激.進最極端的那個人,至少他已經和波本這個老丈人私下鬥毆好幾場了。
景光發現了降谷零莫名心情不好,想想也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拍了拍他的肩。
……零覺得自己和小智的關系好像被別人比下去了。
「我去拿個零食」,藤間智覺得這地兒不能待了,站起身。
降谷零心煩意亂,跟上去:「我陪你。」
赤井:「???」
當著正牌老公的面,要跟著小智離開客廳獨處,這是打算給他戴什麼綠帽子嗎?
他站起身,也跟上去;景光直覺不對勁,便也跟了上去。
果然,他看到降谷零那個金發黑皮在樓道裡把小卷毛摁住,貓貓臉一臉不開心:「小智,你不要聽他們胡說八道,如果算救命恩人的話,作為消防員的你該怎麼辦?」
「今天的客人中,除了景光,我和你關系最近了。」貓貓臉很無恥地說道。
旁邊目睹著這一幕的另外兩個男人:「……」
「零」,景光開口道,「你在做什麼?」
「你這樣是否欠妥?」景光面無表情地看著降谷零標准的壁咚姿勢。
「連琴酒都沒對她毛手毛腳的」,赤井秀一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句話是降谷零咬牙切齒地對黑麥說的,現在——原話奉還。
但是這話一出,景光和降谷同時把矛頭轉向了赤井。
景光沒說話,但是看向赤井的目光裡全是無法理解。
他本來還想給赤井留個面子,畢竟也是和小智結婚了的人。但是赤井你有事嗎?自揭短處算什麼?
降谷嘴角一扯,冷笑一聲:「剛見面就動手動腳,後來一直毛手毛腳的人,不知是否是黑麥威士忌呢?」
全程懵圈的小智: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藤間智不能理解,她完全無法理解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好好地請大家來吃個飯,為什麼覺得身邊的人言語帶刺?但每個人都是她重要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什麼都做不了。
本場戰役戰況?結果是波本因為言辭激烈被景光拉著、被踢出了群聊。
客人走後,男孩杉浦開人的短信來了:【赤井叔叔,聖誕姐姐來了嗎?】
赤井秀一看了一眼身邊的她,嘴角牽出淡淡的微笑:【來了。】
一直都在。
那只風雪中的小搜救犬,留在了他的身邊。
但是FBI的傳統技能「鑽被窩」終於得到了長久的許可證。當天晚上,赤井秀一還因為從老丈人那裡受太多氣,凶巴巴地問:「以身相許的是誰?」
「zzzz……」
惡作劇地撓她的胳肢窩癢癢。
「……嗯你說什麼?」
「是誰?」
「你,別動我別動我,好癢。」
對得到的答案不滿意,繼續撓癢癢:「說清楚,我的名字。」
「……姜餅。」
一把翻身壓住,冷笑:「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番外還有一篇婚禮篇,其他就沒有了,要有只能是赤井秀一的想像番外if篇了。
然後會分開卷標寫其他cp。
第74章 番外五
有段時間,赤井秀一做夢都夢到漫天的火海。
醒過來時,額頭上冒著微微的汗,呼吸有些急促。
他打開房間燈,靜靜地靠著床頭坐著,燈光在他深邃的眉眼間投下陰影。想起她最近在處理泥參會組織,心裡不自覺揪緊了。
冬夜最是悠長,難於露曙。垂掛在屋檐上的冰柱因為融化,「滴滴答答」地滴著水,宛如敲響琴弦,天一點點亮起來。
等到冬天過去,就結婚吧。
而此時的山間,風雪狂舞。
雪雲密布,遠遠近近色調明暗不一,好像人的一張古怪的臉。風驟然間大了起來,顫抖的雪粒大團大團地砸著。
「放下武器」,對面穿著黑大衣掛著金鏈子的男人舉.槍.道,「站在原地。」
鬈發姑娘戴著針織帽,雪粒一顆顆埋在毛線叢中,刮在臉上,她慢慢舉起雙手。
風雪大而緊,北風嗚嗚咽咽,她舉著雙手呈投降姿勢,身體卻站得筆直。
那個泥參會的余黨一面舉.槍.對准她,一邊一步步往後退,她依舊在風雪中站在原地,他往後退的步子快了一些。
等到黑衣男子退得越來越遠,他索性不再舉.槍,反而拔腿就跑。
她腳步篤定地跟上去。
飛雪長天裡,深深淺淺的腳印格外顯眼,正如罪惡終將有跡可循,落入天羅地網。
..
天氣轉暖了。
怪盜黑鴉給藤間智發來一封邀請函,她次日就起身了,無奈還有個死纏爛打的掛件也跟著她來到了江古田町,黑羽家。
到達的時候,黑羽快鬥正苦哈哈地在給客房鋪床單,聽到樓下的門鈴聲,嘆氣:「來了!」
發邀請函的是怪盜黑鴉,但那兩只怪盜來無影去無蹤,扔下一個爛攤子給快鬥收拾。
「咦,只有你在家嗎?」藤間智覺得驚訝。
黑羽快鬥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後正在審視他的針織帽男子,表情乖巧地回答道:「是的,我來招待你們。」
黑羽盜一作為享譽世界的魔術師,日入鬥金,因此暗中以「寺井耕司」的身份資助孤兒(助手寺井表示壓力很大)。
資助的幾年裡,平時會用信件和小智交流,每年會親自過去一趟,摸摸她的小卷毛。
【在家裡住幾天,直到發現我留給你的小機關再走——怪盜黑鴉】
藤間智把邀請信遞給黑羽快鬥,面色為難:「我可以在你家搜搜尋尋嗎?」
快鬥嘿笑了一聲,雙手抱在腦後:「盡管搜好了,這事我再清楚不過了。」
她從身後拿出小蛋糕,真誠臉:「我可以賄賂你嗎?」
快鬥:「……不准作弊!」
藏在鏡子後面的機關密室很快就被找到了,赤井步步跟著她,一手攔下了舉著相機跟拍的黑羽快鬥:「別拍。」
「是要錄給老爸的喲。」
黑羽快鬥衝著這個凶巴巴的FBI攤攤手笑,眼神裡毫不掩飾狡黠的笑。
……是你的老丈人要求的哦!
藤間智找到一頂扣在桌上的高高的魔術帽,拿起來,揪——
從裡面揪出了一只兔子,兩只兔子,一只一只兔子直往外跑。
黑羽快鬥把鏡頭拉近,對准兔子,那群雪白的兔子一只一只往小卷毛身上跑,一只蹦到了她的肩上,一只蹦到她的腿上。
她驚呆了,有些不知所措。
赤井走到她旁邊,幫她把兔子們撥下來,誰料撥下一只,另一只又跑上去了,撥下另一只,旁邊的那只又蹦上去了。
「炒兔子的手法很嫻熟哦,姐夫!」黑羽快鬥拍了一個遠鏡頭。
說著,黑羽快鬥又拿出自己的手機,「哢擦」拍下了照片——
小卷毛身上長滿了兔子,一臉疑惑地看向鏡頭,而她手裡的魔術帽裡又冒出一對兔子耳朵,旁邊正在「翻炒」兔子的針織帽男子也看向鏡頭。
「第一條給你的留言」,黑羽快鬥看著手機大聲念道,「小智,你臥錯底的事情我已經告知了你的前輩們(笑)」
小卷毛臉上的表情凝固了,她身邊的赤井臉上的表情也凝固了。
赤井秀一不可置信地扭頭問她:「臥錯底?」
……
小卷毛刷的紅了臉。
「這是你的前輩們的reaction」,黑羽快鬥繼續念,然後把手機上播放的視頻放給她看。
「不看」,小卷毛小聲嚷了一句,捂住眼睛,「不看不看!」
又捂住耳朵,不去聽視頻裡前輩們「猖狂」的笑聲:「聽不見聽不見!」
「小智,辛苦了」,視頻最後,黑羽盜一那和秀一極其相似的聲線帶著隱隱的笑意傳來,「我拜托了他們多照顧你這個冒冒失失的小家伙,免得你被什麼人騙了。」
赤井:……有被內涵到。
黑羽快鬥「咦」了一聲,念出此時到達他手機上的信息:「畢竟你是餓昏頭、連考試卷子背面還有題目這一點都沒能注意到的小笨蛋。」
念完,少年就笑出了聲:「哈哈哈哈智醬,你小時候……哈哈哈哈哈!」
小卷毛羞憤欲死,被憋著笑的赤井秀一摟進懷裡。
感受到緊貼著的胸膛微微憋笑的震動,她抬起頭,震驚又生氣:「不准笑。」
..
第一條留言已經觸發了,但是直到第二天,還沒找到其他留言。
「到底是什麼機制?」藤間智不明白,她很殷勤地給快鬥遞過去一包薯片。
「不能告訴你」,黑羽快鬥接過來,笑道。
就在這時,快鬥的手機又收到一條消息:【在組織裡的代號是Single Malt Whisky吧?嘗一口在機關室裡的純麥威士忌吧。】
藤間智將信將疑地拿起酒瓶。
她小時候餓壞了曾偷偷嘗過一口酒,但是只嘗了一口就醉得不省人事,因此後來一直沒敢碰酒。
「我醉了你要看著我哦」,她不放心地對赤井囑咐道。
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沒發生任何事情。
「沒有觸發留言嗎?」她疑惑道。
黑羽快鬥搖搖頭:「沒有。」說著他低下頭去看手機,消息卻正好到達,他一愣,一字一句地念出來:「味道如何?是我讓朋友從蘇格蘭帶過來的……」
「她睡著了。」赤井無奈地低聲道,伸手摸了摸懷裡安安穩穩的小卷毛。
「哈?」黑羽快鬥震驚。
才喝了一口就?
他把情況彙報給那邊的黑羽盜一,這回收到的是語音消息:「……抱歉,沒想到她酒量這麼差。」
黑羽快鬥和赤井秀一面面相覷。
小卷毛在赤井的懷裡伸了個懶腰,惺忪地睜開眼睛:「現在幾點了?」
赤井有點懵地看著她從他的懷裡起身。
黑羽快鬥已經被震驚出了豆豆眼:「離你喝酒睡著過去了五分鐘。」
第二條留言算是被觸發了,原話是這樣的:【小智,之所以選中你成為你的資助人,是因為我撿到了你向同學借了一塊餅干的欠條。】
【遇到你的時候,你正盯著櫥窗裡的食物看,都快把玻璃看碎了。】
小卷毛湊過去:「是盜一先生嗎?讓我跟他喵兩句。」
赤井直覺哪裡不太對,拉住她:「你醉了。」
她扭頭,愣愣地看著他:「我沒醉。」
赤井嘆氣。
「那你喵兩句」,黑羽快鬥把手機遞過去。
「盜一先生,喵喵,喵喵。」
……看來她酒量是真的不行,雖然純麥威士忌確實醉人。
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她還醉著,乖乖自動在床上滾成一團。
赤井秀一看著眼神還有些懵懂的小卷毛,悶笑了一聲。
「笑我干嘛?我很聽話啊?」她皺起臉。
她伸出手去,捻住他額前的鬈發:「你怎麼可以抄襲我的發型?」
他笑著,伸手摸了摸她的鬈發:「明天醒來就會後悔了。」
……
次日,藤間智站在攝錄機前,面無表情地看著畫面中的自己,一副「我要報警了」的生無可戀。
平靜地轉頭向黑羽快鬥道:「快鬥,能不能把它刪了?我給你提供一年的冰激凌。」
黑羽快鬥干脆利落:「成交!」
回過頭,赤井悄悄問小舅子快鬥:「刪了嗎?」
黑羽快鬥:「噓,存檔已經發給你了。」
..
藤間智還不知道自己的珍貴錄影帶已經被出賣給了赤井秀一,松下一口氣,開始剩下的機關探索。
最後一關倒是簡單,她把機關室裡的某個花瓶移了個位置,就觸發了留言。
【小智,你和秀一什麼時候舉行婚禮?我有些禮物。】
婚禮啊……
..
婚禮是在夏天舉行的。
佐藤警官到達化妝室時,看到本堂瑛海正在給鬈發姑娘梳理頭發,銀發異瞳的女子正盯著藤間智看,仿佛要看出朵花來。
她走過去,和幾個人打了招呼,看到小卷毛時,忽然眼睛有點濕潤。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見到小智她不是煙熏火燎就是灰頭土臉,好像從來沒有認認真真做過一個女孩子。
但是現在,流浪的小孩暫時結束了流浪,披上了潔白的婚紗。
她看了一眼梳妝台上的糖果,又忍俊不禁:「糖揣在哪裡?」
藤間智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腰間,那裡借著蝴蝶結的遮掩有個不容易看到的小袋子:「揣在這裡。」
而在外面,金發黑皮整個人氣場都不太好,繃著一張貓貓臉,旁邊的諸伏景光無奈地扯了扯他:「零。」
松田匆匆趕到,把墨鏡拿下,二話不說就對降谷零道:「走吧,搶親計劃啟動。」
景光瞪大眼睛:「???」
什麼時候瞞著他定下的搶親計劃?
另一面,黑羽快鬥在車內驚叫道:「寺井爺爺,你安全駕駛啊!」
老爸的禮物還在車後備箱裡揣著呢!
黑色的車子一頓一頓地,繼續高速飆著,黑羽盜一的助手寺井給了他一個篤定的眼神:「沒事的,相信我,一定能及時趕到的!」
柯南和毛利一家也到了。
「藤間姐姐在哪?」毛利蘭問道。
「左拐就是。」
……
不久之後,婚禮現場卻亂成一團。
景光震驚地看著不遠處一處酒店的熊熊大火,轉臉不可置信地問松田和降谷:「……你們做的?」
搶親計劃也不能這樣吧?
同樣震驚的松田和降谷扭過頭來:「……怎麼可能?!」
他們只是給新郎布置了陷阱而已!
「完了」,景光苦惱地捂住臉。
..
赤井秀一心中的那種不安愈來愈強烈,就像幾個月前,一直在做的噩夢那樣。
等他走進化妝室時,裡面果然已經沒有了人影。
他的心一點一點沉下去。
赤井瑪麗已經趕到了:「附近的酒店著火了,沒事吧?」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下,邁開步子:「我去找她。」
瑪麗跟上。
「抱歉,我來遲了」,藤間智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已經換上了消防制服的鬈發姑娘扶著門,氣喘吁吁地出現在門口,身上橘紅色的制服上挨了焦黑色,臉上也有不少黑灰,在右臉頰還有一道刮傷的血痕。
仿佛穿著火紅色的禮服。
她從來不向往穿著公主裙,在燈光曖昧的晚宴上與英俊的西裝領帶赤井有一段浪漫至極的愛情。
她所理解的浪漫完全是另一種浪漫。
「不好意思」,她嘿嘿笑道,「因為這是我最愛的職業,職業病犯了。」
赤井秀一是個很會隱藏情緒的人,平靜淡然。
但是此刻,他覺得眼睛裡有什麼很滾燙的東西在落下來。
這是屬於他們的血與火的愛情。
他喜歡的從來不是嬌妍如花,而是在血與火中追逐理想和正義的她。
她從來不曾停止向前。
智,那麼在你的人生中,這輩子或是下輩子,無論什麼時候經過我時,能不能停下來,一起走?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你們結婚為什麼帶柯南啊
柯南:……這怪我?
正文番外全部結束了,接下來全部都是其他cp番外了,可能還會有一些秀一的If線番外, 謝謝你喜歡秀一和小智的愛情!
第75章 琴酒番外:贖罪
1.拆正文秀智cp
2.這篇番外有點虐,會折斷琴酒大佬的翅膀,如果看不得這種摧殘大佬情節的可以不要看這篇
————
序:所有罪犯都應該得到法律制裁。
【1】
出於人道考慮,醫學實驗不會采用人.體實驗,但是有些情況不一樣,比如琴酒這種各樣身體數據都達到指標、同時注定判死刑的罪犯。
琴酒作為和APTX有關的人員,因此必須避開APTX解藥的研發,以免發生什麼意外。
「實驗體情緒很不穩定,這對實驗結果有一定影響」,負責這組實驗的科研員打電話給藤間智,「麻煩過來一下吧。」
藤間智覺得有點懵,旁邊一起聽電話的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也覺得不可置信:這種事怎麼跟她說?跟她有什麼關系?
如果不是對方是醫師,降谷零怕不是當場要朝電話那頭吼過去。
都脫離組織了,還管黑澤陣那個家伙干什麼?
科研員低下聲音:「注射.病原體的時候,他手裡握著的宇航員鑰匙扣,是藤間小姐你的。」
【2】
趕到實驗所時,那個昔日一身黑大衣的銀發男子身著雪白的衣褲,上面醒目地標著編號,他正坐在窗台上,一腿垂下一腿屈起,姿態肆意,雙目透過玻璃望向窗外,一頭銀發如瀑垂下,幾乎和雪白的衣物融為一體。
見到藤間智,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神色有些輕蔑地牽了牽嘴角,帶出一聲熟悉的冷笑。
「G……」她差點要習慣性地叫琴酒了,但及時剎車剎住:「黑澤陣。」
因為外面的氣溫冷,她還抽了抽鼻子:「好冷。」
琴酒的目光從她身上輕飄飄抽走。
藤間智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是火災後在醫院見面以來的第一次見面,她局促地搓搓手,再搓搓手,繼續搓搓手,差點把掌心搓出靜電來。
「我去洗把臉!」她想起柯南常用的路數,靈機一動,拔腿就跑。
廁所,科研員山崎給她發了一條消息:【……你好慫啊,公安小姐——山崎】配了一個無語的表情。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嘛——藤間智】
【溫溫柔柔地抱上去,溫溫柔柔地說話,用溫柔的心融化編號013就好了啊,電視劇裡不都這麼演嗎——山崎】
藤間智驚悚了幾秒,雞皮疙瘩亂起。
對琴酒使這招?分分鐘伯萊……不是,沒有伯.萊.塔了,分分鐘惹怒他。
廁所門忽然開了。
她和推門進來的銀發男子對視了。
「不鎖門?」他嗤笑道。
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門是故意不鎖的,就是留著一線希望,現在看來,計劃成功了。
「和誰在發消息?」琴酒仿佛回到了在組織裡的樣子,微微皺起眉,居高臨下地問道。
她把手機悄悄往身後藏起來:「誒嘿嘿嘿,沒……」
而正如她所料,他果然冷笑著伸手奪過她的手機,摁亮屏幕:「密碼。」
【3】
琴酒住的地方裝著監控,一舉一動都在相關人員的監視下,就連廁所都不會放過,一旦有異動就會觸發警報,被抓回來後,會給他注射烈性.肌肉松弛.劑,以示警告。
但是從進入實驗所來,他竟什麼都沒做,或許是他極高的智商判斷出了他的弱勢地位,又或者是他在謀劃著更大的陰謀,又或者是……他根本不屑做這些。
然而在他淡然的外表下,實驗記錄表明的卻是:因為情緒不穩定導致數據偏差。
到底是哪裡不穩定?明明比實驗室的小白鼠都要穩定很多好嗎?
琴酒用手指在信息頁面劃了幾下,把手機一扔,還給了她。
「沒事就滾」,他說。
「那我滾了」,藤間智站起身,「讓一讓。」
高大的身軀正好攔在狹窄的去路,他看了她兩眼,轉身走開,她也跟著走出去,麻溜地離開了這個逼仄的房間,貼心地幫他關上門後,實驗所的保衛人員從外面「哢噠」一聲鎖上了門。
她卻沒有立刻走開,而是像個小蘑菇一樣蹲下來,靠著門嘆了口氣,又嘆了口氣。
門內,銀發男子的目光在鎖上的門上逡巡了一轉,帶出些蔑然的神色來。
【4】
保衛人員給琴酒帶上手銬和腳鐐後,把他例行放出房間曬太陽。
冬天的陽光不算刺眼,他卻眯起了眼睛,仿佛對他而言日光太過耀眼,大片的日光灑在他的臉上,幾乎要將蒼白的皮膚照得透明。
忽然,他察覺到什麼,目光如刀子一樣向操場角落的灌木叢裡看去。
他看到藏在灌木叢裡偷偷觀察他的她像只心虛的小兔子一樣往裡縮了縮,窸窸窣窣的灌木葉片動了動。
他走到哪裡,長長的綠化帶裡就「窸窣」到哪裡。
琴酒實在受不了了,皺起眉:「出來。」
藤間智從綠化帶裡鑽出來,站直身子,不好意思地笑,頭頂上還掛著一片葉子。
「對不起」,她站得板正,道歉也誠懇,「但我該做的都做到了,該道歉的也都道了。」
通過行動前在天台上的見面,組織果然如她所料因為懷疑將琴酒從次日的所有行動中攔下。
這樣,反倒保護了他。
她這麼一說,琴酒看向她的眼神忽然鋒利起來,翻滾著苦毒的岩漿。
「那就滾。」他的唇線繃得極緊,字字都像在壓抑著什麼。
看到這樣的目光,她心情有點復雜。
職責所在,問心無愧。
藤間智抬眸,收起之前示弱的態度,目光銳利地直視他,恢復在任務中篤定而冷酷的純麥威士忌狀態,也恢復那個在行動中堅定而自信的公安臥底狀態。
用那雙冷淡的捕獵者的眼睛注視著他,平靜地問道:「黑澤陣,你為什麼願意活著?」
藤間智覺得奇特的地方在於,這段時間以來,向來高傲的琴酒居然沒有選擇玉石俱焚,而是幾近順從地接受了囚犯和實驗體的待遇,這很不尋常。
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這種狀態都是「苟活」,恨不能當場自.殺,更何況傲氣如琴酒。
總不能是因為之前她的講的那一句「和我一起活著」吧?不能吧?……當時火海中劈劈啪啪的背景音那麼響,她聲音又啞得不像話,不可能聽清的吧?
他眼神從她身上離開,逸出一聲冰冷的嘲諷:「呵。」
【5】
天氣很冷,呼出的氣凝成一團團旋即消散的白霧,溫溫淡淡的陽光將整個操場照得泛著白光。
因為鎖著手銬,不方便握手,她伸出手,拉住了琴酒的衣角,慢慢跟在他身後走,就像當時第一次進組織實驗室那樣,他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她抓在他衣角的手,也沒說什麼。
【6】
次日,注射藥物的時候,科研員助手問:「你在找什麼?」
銀發男子沒回答。
助手繼續問:「是在找鑰匙扣嗎?昨天藤間小姐來的時候已經拿回去了。」
銀發男子嘲諷地冷哼一聲:「廢話太多了。」
助手覺得好笑,明明是編號013自己打針非要攥著鑰匙扣,表現出來卻是這副「爺不想聽你在這裡廢話」的傲慢模樣。
注射完,實驗體就陷入了昏睡的狀態,科研員依然把他留在實驗台上,觀察一段時間他的身體反應。
等藥效發作時,他生生被疼醒,伸出手猛然拽緊了胸口的衣服,一下一下急促地喘著氣,躺著已經不能讓他的呼吸順暢了,他坐起來,眼前一片模糊,伸出另一手試圖去抓住什麼物件以咬緊牙關發泄痛楚,卻只觸碰到了實驗台冰涼的圓角。
忽然,有溫暖的手攥住了他在實驗台邊緣摸索的手,力道很大。
他第一反應是猛地揮開那只手。
但對方手勁很大,現在身體虛弱的他根本甩不開。
劇烈的絞痛過後是忽冷忽熱的抽搐。
藤間智看著他額頭冷汗一點點滲出,緊緊咬著牙,額角和手背上青筋暴突,忍不住伸手去握住了他的另一只無所適從的手。
她眉頭緊緊皺起,低聲喚道:「不痛不痛,等會吃糖。」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時,他的心好像一下子有了落腳點,在意識模糊中用了全力回握住她的手。
她感覺到回握的力道,微微嘆了口氣。
是在贖罪,黑澤陣。
藥效總算過去了,他身子無力地向前傾,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到了她的肩上,一下一下喘著氣,貼近頭皮的銀發以及他前胸後背的衣服已經被汗濡濕了。
她靜靜地半蹲在實驗台邊,直起上身支撐著他的重量,手依然握著。
銀發男子的呼吸逐漸平緩下來。
充滿消毒水味道的房間窗戶裡灑著一方淡淡的陽光。
不知過了多久,她維持姿勢都快麻掉了,卻聽靠在她身上的人開口了,那道喑啞的低沉聲音平靜而淡漠:「蠢貨,放手,攥疼了。」
【7】
藤間智填寫了代管實驗體的表格,表格一頁又一頁,注意事項多得她頭疼,因此她一邊寫一邊從口袋裡摸出巧克力來扔進嘴裡。
「記得實驗體每天要有適量運動,營養均衡。」
說著,科研員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她手裡的巧克力糖紙,嗓門大了一點:「不能老是給他吃糖!」
……
正在吃糖的小卷毛氣勢慫了一頭,訥訥地回答道:「……好。」
「你自己也少吃一點!」科研員繼續炮轟。
「……好(hou)。」小卷毛搪塞道。
得知要被公安代管的白毛大狗子琴酒很平靜地坐上了車。
汽車開走後,實驗所負責這項實驗的科研員助手們和安保人員互相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氣,聽說編號013是高智商高武力值的反.社會罪犯,這段時間他們提心吊膽地晚上都沒好覺睡。
放松下來,他們就開始八卦了。
「剛才013走的時候,那個表情明顯就是高興得不得了,嘖嘖。」
「什麼表情?013除了傲慢和嘲諷還有什麼表情?」
住所已經修整過了,左邊鄰居是諸伏景光,右邊鄰居是降谷零,保證琴酒在公安的包圍下「和和美美」地度過這一段代管時光。
降谷零還是不滿意:「我搬過來住。」
景光皺眉:「還是我搬過來會比較好。」
那個銀發男子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樓梯上,扯了扯嘴角,語氣陰沉:「波本。」
降谷零站起身,看了一眼琴酒手上的銀色手銬,正要說話,被藤間智攔下了。
小卷毛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遠程控制的數據,大吃一驚:「等等,降谷前輩,先別說話,他血壓升高了。」
「小智。」金發黑皮板起臉。
小卷毛乖覺地改口:「零零,是零零。」
然後她成功地看到實驗體的血壓數據持續飆高,嚇得一下子站起來,無所適從地伸出爾康手:「……冷、冷靜一下,黑澤陣。」
數據再飆高,科研員就拿著刀過來了。
降谷零冷笑一聲:「就他會血壓升高?我看到他血壓也高……」
還沒說完,就被景光捂住了嘴。
……波本因為言辭激烈被踢出了群聊。
景光把降谷零拉到門外,嘆了口氣。
零,這不是比誰血壓高的問題。
【8】
最後商量的結果,還是沒讓降谷零和諸伏搬過來,因為不知道為什麼,琴酒一看到他們血壓就高起來。
平時由藤間智代管,她有事外出時,讓他一個人待在屋子裡,由降谷和諸伏輪流.監視他的情況。
諸伏景光察覺到琴酒身上的黑色襯衫,有些驚訝地把藤間智拉到一邊,低聲問:「怎麼又給他穿黑色的?」
小卷毛無辜地眨了眨眼睛:「……黑色耐髒。」
這個世界上誰不喜歡黑衣服呢?——黑色還顯瘦。
景光怕黑色刺激到琴酒,怕他因為黑色聯想到組織而發狂。
她拍了拍景光的肩:「你放心,我跟他商量過了。」
【黑色只是一種光學現像,你看看我的頭發,我瞳孔中的瞳仁,都是黑色的,誰都沒有黑色的版權。】
【9】
手銬一般是解開的,只有在出門進行適量運動時會戴上,而場地自然也不能再是人來人往的公園,而是在人煙稀少的山野間。
因此安頓好琴酒後,藤間智就拿著手銬鑰匙給他解開,轉動鑰匙,手銬打開時有輕微的「哢噠」聲。
她抬起眼睛,正看到那雙墨綠色的眼睛淡漠地盯著她。
其實,這幾天來,她有點熟悉這樣的目光了。
有時候,他看向她的眼神會變得十分苦毒,但是等他閉上眼,再次睜開來時,裡面全是死寂。
此刻,這雙眼睛裡就是她無法理解的可怕的荒漠。
藤間智看了兩眼就覺得頭疼得慌,也餓得慌,朝他伸出手:「下廚,去不去?」
他看了一眼她伸出來的手,不屑地把目光移開,邁開步子朝廚房走去。
小卷毛廚藝不差,但她大部分時間只關注量不關注質。說實話,琴酒不信任她。
廚房裡,她在水槽邊洗韭菜。
琴酒皺起眉,開了口:「我不吃韭菜。」
她愣了一下:「你不吃就不吃,我會吃的。」
……為了接這只大狗子,她去超市正好趕在關門之前,蔬菜區只有韭菜、小番茄和小松菜了,她一股腦都帶了回來。
他沉默地給雞肉塊刷上油。
純麥威士忌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她通常時間都是安靜的,也不願意多說話,在身邊存在感很低,卻不會讓人尷尬;不會露出自以為是的眼神;很會掂量自己的斤兩,就算生氣也不會讓人反感。
微微撇過臉,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正專注地把小番茄裝到碗裡,期間小心拈起一顆塞進了嘴裡。
……成功看到廚子偷吃。
嘴角微微翹起。
藤間智察覺到有目光在身上,轉頭去正好和他對視,小番茄酸酸甜甜的汁水還在唇舌間,頓時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地扯起嘴角:「……下意識就吃掉了。」
琴酒冷哼了一聲,把目光收回,語氣平淡地嘲諷道:「最好全吃掉。」
【10】
晚上就出事了。
藤間智習慣性地察看了一眼數據,頓時寒毛直立:心率未免也太高了吧!
她自己身體健康,也沒照顧過什麼病人,這麼一來像個沒頭蒼蠅似的衝進琴酒的房間,一邊還在想是叫救護車還是打電話給科研員。
房間沒人。
她慌了,心髒都快跳出喉嚨了,向來冷靜的純麥威士忌覺得再這樣下去身體數據異常的就是她自己了,到時候救護車得出兩個擔架,嗚哇嗚哇地把兩個人都抬走。
好在她聽到浴室裡有水聲,想著終於找到人了,不管不顧地飛身猛力踹開門——
下一秒她就僵住了。
「……對不起」,她默默轉過身。
心虛地幫正在洗澡的白毛大狗子關上門,因為門鎖被她踹壞了,還折騰了好久。
看了一眼數據還是很異常,甚至心率更高了,她又覺得不放心,再次推門,乖覺地捂住自己的眼睛,閉著眼睛問:「你沒事吧?」
嘩嘩的水聲中,她只聽到一聲冷哼:「關門。」
哦,那就是沒事。
【11】
她在門外守到琴酒出來為止。期間數據不斷起伏,藤間智的心情也隨著數據變化不斷起伏。
……照顧病人好難。
黑澤陣作為實驗體,現在身體狀況並不健康,病原體破壞著他的身體機理,研發的新藥還不足夠效用,甚至有副作用。
他披著浴巾從裡面出來了。
肌肉塊因為熱氣熏得有些緋紅,一頭銀發濕漉漉的,左手手腕上防水性能強大的身體數據收集器格外顯眼。他見到她,只看了一眼就很快把眼神移開了,皺著眉頭說道:「有事我會按鈴。」
他另一只手腕上戴著的是緊急鈴,一旦身體狀況出現問題或者需要幫助時就可以按鈴。
「哦,知道了」,她點頭。
【12】
藤間智回到房間就給那個數據收集程序設置了提醒鈴插件,數據一異常就會提醒她,鼓搗到半夜才完成,沉沉地睡去。
凌晨三點,提醒鈴響了起來。
她騰地從床上彈了起來,迅速披上衣服,衝到琴酒的房間,悄悄打開房門。
房間裡漆黑一片沒開燈,但那個高大的身影站在窗邊,從拉開窗簾的玻璃窗裡向外看,像是一幅孤獨的剪影。
「煩人。」他冷聲道。
「你心率和血壓怎麼回事?」她問。
他沉默了兩秒:「我會按鈴。」
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他皺眉:「回去睡覺。」
「你睡不著嗎?」她問。
「回去。」他語氣已經有點不耐煩了,壓抑著暴戾。
藤間智順手打開了房間燈,漆黑的房間頓時被溫暖的光覆蓋。
「啪」,重重地把將棋放在桌上,凶巴巴:「過來下棋。」
她和獲得七冠王太閣名人羽田秀吉學過一段時間的將棋,摩拳擦掌、眼放綠光地開始了棋局。
今天一定要把黑澤陣殺到哭為止!誰讓他心率坐飛機!誰讓他血壓摁不住!誰讓他不吃韭菜!
……
結果哭的是小卷毛自己,倒不是因為輸,而是困得哈欠連連,打一個哈欠飆一點淚、打一個哈欠飆一點淚,下完一盤,雖然確實殺得黑澤陣片甲不留,但她已經滿臉淚痕了。
她努力眨眨眼睛,試圖讓自己清醒:「繼續!」
對面的銀發男子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又打了一個哈欠的小卷毛,喉結微動,想說什麼卻掖下了,最後低聲斥道:「我困了,滾。」
【13】
藤間智卻沒有信他的鬼話,抱著棋盤不走,睡意懵懂地問:「黑澤陣,你為什麼願意活著?」
她有一段時間都無法將那個因為疼痛而青筋暴起、面容扭曲的編號013和在組織裡高傲而肆意的琴酒聯系在一起。
他的薄唇又鋒利地抿了起來,眼神如同刀子一般在她的肩胛骨處剮著,似乎要沿著骨架將她的肺腑剖開來看。
「少管閑事」,他努力壓抑怒氣,將聲線沉到了最低。
黑澤陣恨惡自己在看到她時,每每都能想起在濃烈的黑和艷絕的紅中向他走來的影影綽綽的身影。
在那些瞬間,他忽然產生了一種想要看看她的世界的想法,想知道另一個白色的世界是什麼樣的,想知道——為什麼那個世界會誕生這樣熱烈而純粹的她。
僅此而已。
可是在兩個世界之間,有一道河需要他淌過去,生死未知。
河的名字叫贖罪。
【是這樣的,藤間小姐,我覺得你是編號013的生之意志——科研員·山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02-04 21:45:49~2022-02-06 21:39: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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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6章 琴酒番外:痴心妄想
注:續上篇《贖罪》,本篇甜甜(我保證),琴酒ooc預警
序:所有的苦都是為了你的甜。
【14】
早上起來,藤間智頂著一大對熊貓眼,有模有樣地拿著紙筆去檢查琴酒。
「沒出疹子。」
「沒浮腫。」
琴酒睨了一眼繞著他轉來轉去的小卷毛,小幅度地扯了扯嘴角:「呵。」
她看到他笑(就算是冷笑也認了),就小小地開了個玩笑:「喲,出黑眼圈了,不得了。」拿筆刷刷記下來。
他面色頓時僵硬,嘴角又上又下的,古怪得很。
「要完,面部肌肉失控。」繼續拿筆記下來。
他忍不了了,伸手用勁捏住她的臉,把那張叭叭胡說的嘴擠成一團,提了提嘴角:「膽子大了是吧?」
琴酒可能不是人,但昔日的純麥威士忌是真的狗,她被捏住了命運的臉頰還在刷刷寫,不要命地開著他的玩笑:「出現攻擊人的行為,初步判定——變異。」
【15】
琴酒之前覺得自己養了個吃裡扒外的崽子,現在他覺得養了個造.反狗子。
「我是你的監護人」,造.反狗子臉色嚴肅地敲了敲手上的記錄板,「是我在養你。」
他眼神凶起來。
她眼神也凶起來。
他伸手去擒這個造.反狗子,狗子飛快躲開,一拳捶向他的腹部,他勉勉強強捉住她的手腕,還是讓她捶中了,別說,這一下還真挺扎實。
琴酒一下子就想起純麥威士忌剛學格鬥那會兒,他還教過她一些技巧,當時他手上完全沒有用力,生怕一使勁就把小脆皮給捏碎了,現在……
她轉了轉手腕,趁著他分神的瞬間將自己的手腕從他的桎梏中抽出。
頂著一對大黑眼圈的小卷毛鄭重地在紙上又寫下:「格鬥能力略生鏽。」
琴酒是真的想揍這個造.反崽了。
這事兒還沒完,吃完早飯後,琴酒分明聽到從門外走廊上傳來狗子自豪的聲音:「我去買個逗貓棒,回來黑澤陣心情就好了,相信我。」
……逗貓棒……
琴酒暗自咬牙:他是不是該准備打狗棍?
【16】
諸伏景光覺得不妙,他一把捂住開始胡說八道的小卷毛的嘴,低聲:「正經點!」
……說這麼響,屋裡的那位鐵定聽見了吧。
藤間智笑起來,壓低了聲音:「我故意的。」
她昨天晚上和那個半夜emo的家伙下了一盤將棋、聊了一會兒人生,後面就再也沒睡著,再加上前半夜都在鼓搗提醒鈴程序,相當於整個晚上只睡了三個小時。
她想來想去:時機到了,該換策略了。
一開始面對琴酒時,她考慮到他看到昔日的臥底、手撕他的信仰的仇人時會情緒失控,就擺出了純麥威士忌對琴酒的態度:示弱、服從。
到現在,她已經確定琴酒已經不在意她的公安身份了。
再示弱,一輩子都只能是純麥威士忌了。
要拿出鏟屎官的氣勢來!
所以一大早上她就開起了他的玩笑。
「黑澤陣很好逗的,戳一下就炸毛了」,她冷靜地分析道。
「……」
諸伏景光望天。
該說,不愧是人狗心狠的指揮官藤間智嗎?
昔日摧毀組織行動的指揮官覺得冤枉:她明明三十六計,方天畫戟,這波心理戰堪稱完美。
不過她倒沒真把逗貓棒買回來,而是在第三天,牽回了一只雪白的薩摩耶。
降谷零:「……你要養狗了?」
她點頭:「家裡兩只好作伴。」
「……」
降谷零望天。
zero損起來都沒有那麼損。
狗裡狗氣的指揮官小姐覺得冤枉:領養狗是她深思熟慮後的一步絕妙的棋,並不是損!
……她雖然不知道怎麼了,但是直覺她在兩個公安前輩的心目中鐵定是被打上了什麼黑烙印了。
【17】
琴酒冷漠地看了一眼乖巧坐在旁邊的薩摩耶。
……他隱約覺得被影射了。
黑澤陣在實驗所的時候,身穿雪白的衣褲,一頭銀發幾乎和雪白的衣物融為一體,就跟這只白毛大狗子薩摩耶一毛一樣。
他忽然皺起眉:「它的眼睛?」
「義眼」,她簡單地回答道,「昨天剛裝上的。」
【藤間智運氣一直都很差,從小到大從來沒有抽中獎,就連考試卷發下來都是打印機漏油墨的那張卷子。同樣的,她去保健所領養流浪狗的時候,剛巧前一批狗子被送去安.樂.死,新送進來的只有這只因為失明而被拋棄的薩摩耶。】
「我怕我不要的話就沒有人要了。」
他動了動唇,總覺得她這句話是對著他說的,可是她的眼神的確是在看薩摩耶。
【18】
家裡住進了真正的狗子後,在職公安藤間智覺得自己的生活有點忙得像個陀螺。
她不僅要工作,還要給薩摩耶搓澡,要檢查琴酒的身體數據,要安慰因為失明而膽怯難過的薩摩耶,還要對付叛逆的琴酒。
一頭鬈發都要.炸.起來了。
銀發男子坐在沙發上,腳邊趴著雪白的狗子,手上慢吞吞地在剝一個橘子,很認真地把橘絡都撕下來。
藤間·餓著肚子回到家·家裡唯一的打工人·智:「……」
她忍著咕嚕咕嚕叫的胃,用紙巾擦了擦手。
預備備——快步掠過琴酒,出其不意地——
從他手裡搶走了橘子,吃掉了。
琴酒:「……」
她轉過頭:「很甜,還有沒有?」
琴酒暗自咬緊了牙。
他怎麼覺得這個小崽子越來越猖狂了。
藤間智特地把工作桌搬過來,在兩只白毛狗子旁邊落座。
「橘子還有嗎?」她扒拉著工作桌上的文件,探出頭來,可憐巴巴地問。
琴酒白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茶幾上的果盤:自己拿。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處境。
琴酒坐在沙發上,薩摩耶趴在地毯上,只有她拖家帶口(家:工作桌。口:小板凳),仿佛難民。
她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人生不公平。
這個家的頂梁柱·藤間智甕聲甕氣地開口了:「我沒有手,拜托給剝個橘子吧,琴酒大哥。」
銀發男子扯了扯嘴角,扔去一個嫌棄的眼神,伸手拿起一個橘子開始剝。
她深覺欣慰。
【19】
定期注射.藥物的時間又到了。
這回藤間智就在琴酒旁邊,做好了被當做扶手的准備。
和上一次不一樣的是,這次的藥物反應時間很久,久得他以為是死亡。
【20】
黑澤陣會死。
黑澤陣是囚犯。
黑澤陣會毫無體面地死。
或腐爛了血肉,或生出了蛆蟲,或化開了膿水。
【21】
至少,囚犯和公安不會在一起。
【23】
「吃糖吃糖」,藤間智把口袋裡的糖盡可能多地摸出來。
旁邊的科研員面無表情:「……」
逮到了,公安小姐,不是說了不要給實驗體吃太多糖的嗎?!
琴酒面色暴戾,伸手揮落了她手上的糖果,聲音幽冷:「……滾。」
她站起來。
一邊的科研員和助手覺得她站起來的氣勢不對,悄悄退出了房間。
她伸出手,給他展示手上被他攥出來的血痕,痛心疾首地看著他:「……」
他的呼吸平緩了一些,目光撇開。
為狗子操碎了心的指揮官小姐平復了目標的怒氣後,趁著他走神,抓住機會,出其不意地把這個大件狗子抱了起來:「走。」
……好難,這場戰爭真的好難,不僅需要隨機應變,還要抱一百四十斤的狗子,她苦惱地想。
好在對她來說,要制服一個剛打完針的虛弱琴酒還是綽綽有余的。
【24】
實驗所的科研員和助手們再一次吃到了第一線的瓜。
助手簡直目瞪口呆:「公安小姐這魄力……都可以當我老公了。」
另一個:「編號013臉紅了,我沒看錯???」
「不,你看錯了,那只是太陽曬的。」
「不可能,我兩只眼睛都看到了!他皮膚那麼白,怎麼可能……」
「……干嘛說出來,給013留個面子吧。」
給他鎖上手銬,系好安全帶,坐在駕駛座的她唬道:「亂動就給你扔路邊的溝溝裡去。」
琴酒正在氣頭上,連看都不想看她。
反了,這個小崽子真的反了。
在組織時,純麥威士忌看起來純良又乖巧,只用一顆糖就能收買,沒日沒夜地工作,又窮又可憐。
現在來看,他是瞎了眼才覺得她可憐。
造.反狗子此時心裡也很愧疚,她知道琴酒自尊心極強,她這麼對待他,估計是會傷害到他的。
但她不能再示弱了。
昔日什麼都不會的公安臥底已經成長起來。
……說起來,還要感謝酒廠技校的教導,感謝琴酒大哥的教導。
【25】
家裡的頂梁柱·藤間智把屋子收拾收拾,路過薩摩耶的時候摸了摸它的狗頭,然後走過去。
給他剝了一個橘子:「給。」
琴酒:「……」
……你這爪子剛剛摸過狗是不是?
小卷毛此時也意識到什麼不對,縮手縮腳地把橘子收回去,反手就喂給了薩摩耶。
琴酒:「……」
……他和狗的待遇一樣?
她起身去洗了個手,回來又剝了個橘子遞到他嘴邊。
琴酒雙手還鎖著手銬,卻又不想張嘴,碰到果.肉.時,冰涼的觸感在唇上擴散開。
「你不吃我吃了」,藤間智嘆氣,收回手,掰開橘子,兩口就吃掉了。
他盯著她因為橘子汁水而變得濕潤的唇,橘子果.肉.擦過嘴唇的冰涼觸感仿佛又回到唇上,他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將目光一撇。
小卷毛拿紙巾擦擦手,從口袋裡掏出手銬鑰匙,「哢噠」一聲給他解開。
【26】
日子又恢復到寧靜。
家裡唯一的打工人藤間智再一次餓著肚子回到家,走進家門第一眼就是搜尋兩只狗子。
白毛大狗子琴酒腿上抱著白毛狗子薩摩耶,正在翻一本書。
……
可惡,手裡居然沒有吃的。
她微微嘆了口氣,挫敗地走過去,自力更生地拿起食物。
琴酒從書頁中抬起目光來,睨了她一眼:「剛才又想搶我的?」
她扭過頭: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
琴酒冷哼一聲。
造.反狗子,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不僅三番四次從他手裡搶吃的,還敢假裝聽不見他的話。
【27】
他以為他會一直苟活到放棄,直到再也忍受不了折辱,放棄誓言,玉石俱焚。
可是他忽然覺得,在漫無邊際的苦中,他似乎等到了甜。
只要再給他多一點時間,再多一點時間。
作者有話要說:
注1:本章中失明薩摩耶原型為「星空眼薩摩萌萌」
注2:狗狗雖然可以吃橘子,但是糖分太高或是太酸還是要少吃哦
第77章 景光番外:秘密
【1】
秘密是從蘇格蘭和她的第一個吻開始生發的。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蘇格蘭就告訴過她,可能會遇到需要扮情侶的情況。這次真的遇到了。
他有點不自在地把手搭到她的腰間,還沒做什麼動作,她就主動抱緊他。
……可惜摟抱的姿勢過於稱兄道弟,下一秒就要碰拳的那種。
「錯了」,蘇格蘭深感無奈,把她放錯地方的胳膊挪開,讓她的手搭在自己的頸邊,他自己將雙手圈住她的腰。
藤間智覺得這種擁抱姿勢很親密,很適合……頭槌。
於是她開玩笑似的把額頭碰上他的額頭:「嘿嘿。」
火箭.頭槌!
距離近得讓他身子僵住了。
圈著她的雙手不由自主一緊,將她與自己貼得更緊一些,呼吸有些急促,目光向她的唇上落去。
所以吻就發生了。
一開始是小心翼翼的,貼近溫暖柔軟的唇瓣,在那上面嘗到了剛才殘留的水果糖的味道,忍不住嘗多了一些,向更.深處品嘗。
他覺得水果糖的味道中,酒精濃度有點高,他有些醉了。
他覺得自己的呼吸燙得驚人,他在渴望著什麼。
吻到他自己覺得有些東西往不可控制的地方跑時,他才惶恐地停下來,迅速讓空白宕機的大腦冷靜下來。
「學會了嗎?」他自欺欺人地開口。
「啊?」她明顯不在狀態,像是被這個綿長的吻吻傻了。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怕被她看出什麼端倪來,笑著移開目光:「下次別吃那麼多糖了。」
他有些後怕:前輩和後輩之間的關系,戰友之間的關系,會被他破壞的吧。
但他安慰自己:是在扮演情侶,接吻也正常,所以她不會察覺的。
——不會察覺他的秘密。
【2】
諸伏景光的第二個秘密絕對不能被發現。
不然他就完蛋了——不僅要挨發小的揍,挨FBI的揍,挨CIA的揍,挨琴酒的揍,還要挨公安上線的揍,各種意義上的完蛋。
事情發生在黑川事件當天。
純麥威士忌藤間智在和黑麥威士忌一起出任務的途中,半夜起來進行秘密行動,協助諸伏景光救助黑川家。行動結束後,她還需要處理身上的煙熏火燎,悄無聲息地回到和黑麥一起的旅館。
但她體力消耗得實在太多了,以至於在洗澡的時候,累得睡著了。
諸伏景光從剛才就察覺到她不對勁了,因此不放心地敲了敲浴室門:「智?」
沒有人答應。
他又等了好一會兒,下定決心打開門進去。
她果然出了事,在浴缸中睡著了。水汽氤氳在她的身周,頭微微歪著靠在浴缸邊,黑色鬈發浸沒在水裡,身子逐漸支撐不住,越滑越下去,水已經沒到下巴了。
女孩的身體看起來就像瓷器一樣,線條優美,光潔白淨。
他往後退了一步,幾乎要奪路而逃。
但是他不能走,至少得叫醒這個冒冒失失的小卷毛才行。
令他絕望的是,她睡得太死了,怎麼也叫不醒。
……浴室的水汽有些太熱了,他想。
諸伏景光伸過手去把她從水裡撈出來的時候,手都是抖的,觸碰到光滑的肩頭,滾燙的溫度從肌膚相觸處一路蔓生,燒到心髒和四肢百骸。
他握著她的肩膀用力搖晃了幾下:「醒一醒!」
即使這樣,她也只是費力地睜開眼:「……嗯。」旋即又閉上,呼呼睡去了。
諸伏景光能理解她,畢竟一天緊鑼密鼓的任務,半夜還要打足了精神過來繼續行動,更何況她還有容易消耗過大而頭疼/暈倒的毛病。
他很心疼這樣疲憊至極的她。
……
他深呼吸幾口,把所有綺念從頭腦中清空,把她從浴缸裡抱出來,放在鋪在床上的浴巾上,然後迅速用浴巾包裹住她。
閉上眼睛,急促的呼吸讓他的胸膛微微起伏。
【3】
直到藤間智臥底身份暴露後,諸伏景光還是小心翼翼地掖著這些秘密。
他不是純情的小男生,作為臥底,他知道很多。
因此他有的是辦法,把秘密完完整整地藏好,甚至預備好了在她問起來的時候面不改色地應付。
「臥錯底?」諸伏景光伸手敲了敲小卷毛的腦袋,調侃她:「冒冒失失的。」
「……」小卷毛不想提這件事,她嘴硬道:「是命運的安排。」
是命運的安排。
他笑,上挑的貓眼微微彎起來。
隨著臥底行動落下帷幕,藤間智的黑歷史越來越多地被扒出來。
風見裕也把文件遞給降谷零,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
降谷零翻開一看,娃娃臉上也露出神秘的微笑,多翻了幾頁,笑容擴大。
諸伏景光從降谷零手中接過文件,一翻,也忍不住不厚道地笑了。
只有藤間智一個公安被蒙在鼓裡。
她直覺哪裡出了什麼問題,湊過去看:「是什麼?」
諸伏景光把手臂一揚,手上的文件高高地舉起,笑:「不給看。」
她:「……」
一定是有關她的。
「是什麼?」藤間智覺得這群人真的太過分了。
他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低下頭逗她:「不開心了啊。」
她:「對。」
他伸出手,用手指把她嘴角的弧度提上去一點,笑:「沒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是你小時候做過的冒失事而已。」
因為餓所以急著出考場所以考試沒看到背面的試題,還有上台領錯獎什麼的。
因為飢餓可以忽略一切細節的小冒失。
他笑。
……這麼一想,當時她沒有問起是誰給她穿的衣服這件事……好像還挺說得過去的?
【4】
這個秘密被諸伏景光認真地用鎖鎖上,放在最底層,只在潛意識出游時才會跑出來。
即使隔著浴巾替她擦干身上的水分,還是能感覺到她的輪廓、線條、形狀和柔軟。
當時他幾乎不敢看她熟睡的臉,生怕秘密像四散的蒲公英一樣在各處扎根。
最後給她拉上衣服拉鏈的時候,諸伏景光幾乎是自暴自棄地低吼了一句:「小混蛋!」
……他是個男人,單身又血氣方剛的男人,並不是聖人。
【5】
但他沒想到他的秘密揣不住了。
事情起因是這樣的,降谷零又對那個皮皮卷生氣了,兩只強狗子懟上了。
降谷零生氣:「你就盡管敷衍我。」
藤間智也覺得生氣:「你不要順杆子往上爬,我要翻臉了也是會罵人的。」
「你罵,小呆子你盡管罵!」
「我……」
她停頓住了,拿出手機,當場搜索:【罵人的話】。
降谷零差點沒憋住笑,醞釀好的怒氣差點破功。
她也覺得很著急,挑挑選選怎麼都找不到合適的:廢物不行,雜魚不行,變態不行,白痴也不行,渣滓也不行,都罵得太重了而且不符合實際……
一邊勸架的景光忍不住了,他轉過身去,笑得肩膀抖動。
「混蛋……」她最後還是挑了一個最常用最沒有攻擊性的,毫無氣勢地念了出來,「降谷零你是個混蛋。」
……
然後回去的路上,她看著諸伏景光,盯著盯著忽然問了一個問題:「Hiro,你是不是罵過我?」
景光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下來:「真的嗎?什麼時候?」
他怎麼不記得?
她覺得這事兒有點久遠,要回憶起來很費腦子,便拿了一塊椰蓉餅干邊吃邊想,一邊想一邊還時不時看一眼諸伏景光。
他忽然覺得有點緊張,總覺得有什麼大事會發生,但他仔細想想確實沒有罵過她,連重一點的話都沒有說過。
白天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他清咳一聲,挺直了身板。
「……小,小混蛋?」她不確定道。
「那個,我隱約記得在黑川……」
諸伏景光的臉忽然嘭地紅了。
……拜托,別的不要想起來。
記憶只到這裡的小卷毛覺得就差一點點就能把所有記憶挖出來了,又摸出一塊椰蓉餅干,繼續補充能量繼續回憶。
諸伏景光簡直想奪路而逃。
冷靜一下,不會想起來的,她睡得像小豬一樣,怎麼可能……
「咳,椰蓉餅干好吃嗎?給我吃一點好不好?」他心虛地轉移話題。
她點頭,遞過去一塊。
他伸手去接的時候,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臉色認真:「當時我記得我洗澡睡著了,後來是怎麼回事來著?」
他心如死灰,整個人都在發燙,被她捉著的手更是無所適從。
再瞞也沒用了,他試圖冷靜下來,慢慢說道:「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再告訴你。」
「你問。」
藍色的貓目注視著她,真要說的時候卻猶豫了。
我是你的什麼人?
我在你的心裡有特殊地位嗎?
如果考慮男朋友,會考慮我嗎?
他想問的太多了,以至於他無法開口。
諸伏景光微微嘆了口氣,索性自暴自棄,撇開目光:
「很抱歉,擅自喜歡上你真的很抱歉。」
「擅自看你的身體真的很抱歉。」
「擅自親吻你真的很抱歉。」
「一直瞞著你真的很抱歉。
【6】
諸伏景光的秘密中嵌套著秘密。
可是他沒有勇氣打破現在這種親密無間的關系,生怕打破了就沒有後文了,就像一個闖關闖到第九十九關的人,在面對最後一扇門時忽然猶豫了,生怕一著不慎就從九十九層跌落,索性什麼都得不到。
他只敢在避無可避時,在手指擦過肌膚時,稍微放縱自己,輕輕地、虔誠地在她的鎖骨上親吻,然後帶著無窮的愧疚將秘密藏在心底。
【7】
他臉上的表情很平淡:「知道了真相就離我遠點吧,呆子。」
抓著他的手忽然捉緊了點,她有點猶豫道:「我也有秘密,我也要道歉嗎?」
「呆、呆子?」她模仿著他的語氣不確定地罵道。
他失神好久,回過神來時,臉紅了,輕聲罵道:「混蛋,誰讓你藏那麼久的?」
她學著罵了回去:「……混蛋,誰讓你藏那麼久的?」
他想笑,又有點想哭,帶著止不住的狂喜,對她凶道:「不准學我說話!」
【注:文中諸伏景光的行為請勿模仿,流.氓行為是會被揍成餅干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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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降谷零番外:變質
【1】
降谷零一度非常像老父親。
他見到他家的漏風小棉襖時,第一件事就是上上下下地審視她:頭發沒亂,臉蛋很干淨,衣服沒破,整個人沒有缺胳膊少腿,很好。
藤間智也一度非常像漏風小棉襖。
她見到金發黑皮時,第一件事就是自覺地看看自己身上有沒有差錯,不能讓那個凶巴巴的家伙逮著了。
他會毫無顧忌地捏她的臉頰:「胖了。」
「沒有。」
拉她的耳朵:「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
「我聽的。」
摸她的頭:「頭發要洗了。」
「……騙人!」
拍她的背:「別繃那麼緊。」
「……」
更加老父親的是,他甚至對他家漏風小棉襖有著奇怪的自豪感。
當著小卷毛的面就要凶她,百般挑她的刺;
背著小卷毛,他就開始對別人吹彩虹屁。
風見裕也耳朵都要磨出繭子了,他順從地聽著自家上司第三十七次用藤間小姐的能力激勵他,點頭,繼續點頭。
「降谷先生,這身衣服?」風見裕也注意到什麼了不得的事,忍不住問了一句。
降谷零衣品很好,即使有時候讓風見幫忙買衣服,也能把衣服搭配得很襯他這個黑皮帥哥。
但是這身衣服……
黑色的襯衫,白色的針織馬甲,黑色西裝外套和西裝褲。
這麼一說好像沒什麼,但版型根本不適合降谷零,而且整體正式的風格和降谷零一貫走的休閑風背道而馳。
風見裕也差點以為降谷先生被什麼人頂替了。
金發黑皮青年牽起嘴角:「小智給我買的,怎麼了?」
風見:「……不,沒什麼。」
……
實際上,藤間智本人把一整套新衣服送給降谷零的時候,挨了他一頓批:「誰行動穿西裝的?」「白色的馬甲又是怎麼回事?」「買得很好,下次別買了。」
轉頭把小卷毛轟出家,金發黑皮就帶著笑意邊罵邊用熨鬥把西裝燙了一遍:「小沒良心的。」
第二天他就穿著奇怪的、完全都不降谷零的衣服出門到處溜達了。
【2】
這樣的關系很好,已經夠親密了,不要再深入了,降谷零想。
之所以會這樣想,是因為有好幾次,事態都在變質的邊緣。
有時候身體距離靠得近了,幾乎可以看到她臉蛋上細膩的小絨毛,看到她去抿下嘴唇時唇色從淺變深又變淺的過程。
在那些時刻,他會偶爾失神,意亂神迷地想要再湊近一點,去啃一口。
【3】
在一次任務中,他們住在鄉間的民宿中,一個房間。
夜深了一點,寂靜鋪天蓋地落下來。
金發青年和鬈發姑娘湊在一起看電腦上的地圖,谷.歌衛星地圖放大放大再放大,兩個人的頭越碰越近,最終靠在了一起的時候,他渾身微微一抖。
溫度從那頭濃密的鬈發傳遞過來,他轉動眼眸就能看到旁邊的她,她什麼反應都沒有,仍然專注地盯著屏幕。
……降谷零的魅力果然下降到一個人畜不分的程度了嗎?
她嘆了口氣:「沒有誒。」
他知道她指的在地圖上找不到計劃路線中的地點,但他還是輕輕問:「一點點都沒有嗎?」
沒有對他心動過嗎?一點點都沒有嗎?
她覺得納悶,沒有就是沒有,怎麼還有「一點點」這種形容詞的呢?這簡直跟「沒有半個人影」這種說法一個樣,怎麼會有半個人影啊。
但她誠實地回答:「一點點都沒有。」
他微微嘆了口氣:「知道了。」
藤間智覺得更加納悶了:你自己不是也在看嗎?有沒有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嗎?敢情你看似挨著我看得仔仔細細的,其實心思在摸魚?沒想到波本你是這樣的偷懶……
她轉過頭去看他。
兩個人的腦袋本來靠在一起,尤其是降谷零把頭靠著她,她忽然離開,那顆金毛頭猛然之間失去了支撐——
兩個人額頭撞在了一起,鼻子撞在了一起,差一點把臉都撞歪。
她傻住了,眨著眼睛把頭往後仰了仰,伸手去摸撞疼的鼻子。
金發青年卻又捉住了她的手腕,再次拉近距離,四目相對,忽然渾身散發著壓迫感:「一點點都沒有嗎?」
幾乎是帶著微微的怒意。
她直覺他在說其他的事情,卻又不知道他意指的是什麼,只好敷衍:「有,有的,有一點。」
他心空了一瞬,然後清醒過來。
伸手拉住她的耳朵,凶道:「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嗎你就亂回答!呆子!」
她耳朵被拉得有些發燙:「……是什麼?」
真要說出剛才他在想什麼的時候,他卻止步了。
反而冷笑著又去揪她的臉頰:「一天天就知道敷衍我。」
藤間智:……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想問的又是什麼,敷衍也不行,不敷衍也不行,男人心海底針。
【4】
在波洛咖啡廳一起工作時,降谷零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欺負小卷毛。
藤間智蹲下身,想伸手去拿她放在下隔層的零食袋子,一只手卻伸過來,按住了零食袋。
她轉頭,果然看到金發青年蹲在她旁邊,挑釁似的看向她。
「我就吃一點」,她解釋道。
「又不是不讓你吃」,他笑。
她瞪大眼睛,覺得這個家伙真是莫名其妙:你這麼按著,我要怎麼從袋子裡拿東西?
「瞪我?」他挑眉。
「……對。」她回擊道。
從兩人頭頂傳來一道少女的笑聲:「好浪漫啊,偷偷躲在吧台下……就像偷偷躲在講台下接吻一樣浪漫……」
鈴木園子胳膊搭在吧台上,一副「磕到了」的姨母笑。
兩個人的臉忽然同時紅了,就算是他的黑皮上也能看出緋色。
降谷零頗有些悻悻地把手從零食袋子上放開,開始表演,微笑道:「是因為有人在上班時間想要偷吃啊。」
「真是不坦誠呢,安室先生。」鈴木園子托著下巴,半月眼。
他的目光失焦了一瞬。
誰都看得出來,只有她看不出來。
笨蛋。
【5】
和組織決定性的一役後,降谷零忽然覺得:可以談戀愛了。
十字路口。
風見裕也有些緊張地拉了拉自己的領帶,整理襯衫和外套,把要背的台詞再默默背了一遍。
……真是的,降谷先生告白就不能自己去嗎?搞得好像是他去告白似的。
藤間智果然准時出門覓食了。
風見走過去,裝作不經意路過的樣子:「好巧啊,藤間。」
「好巧。」
「你去超市嗎?」
「對。」
「好巧,我也去超市。」
山路十八彎地把話題繞到情感問題上時,風見裕也額頭上都快冒汗了。
「藤間,藤間小姐的話,對降谷先生是什麼感覺呢?」
「什麼什麼感覺?」
風見裕也覺得自己今天要完,他努力措辭:「……是父親一樣的感覺嗎?」
「哈?」她懵。
「那麼,是心動的類型嗎?」風見裕也機關.槍一樣把話說出來後,默默在心裡給自己點了個蠟。
她停下腳步,思考了一下:「偶爾會啦。」
風見裕也覺得回去後鐵定要被上司罵了。
……等等,她說的啥?!
偶爾會的意思是……
【6】
波洛咖啡廳的下午,陽光淺淡。
柯南無精打采地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等著要等的人。
他百無聊賴地看著咖啡廳的服務生們之間的互動:安室先生撩頭發了……安室先生笑得好燦爛……安室先生又撩頭發了……
等金發黑皮青年過來時,柯南忍不住吐槽他:「安室先生好像一只開屏的孔雀哦。」
金發青年給了他一個核善的微笑。
「什麼孔雀?」小卷毛忽然出現在旁邊,好奇道,「哪裡有孔雀?」
降谷零笑:「想知道嗎?」
柯南覺得金發青年的笑好可怕,默默地轉過頭去。
她點了點頭。
他伸出手向她招了招:「過來,我告訴你。」
她乖乖走過去,他胳膊一伸,摟住她的肩,另一手向她的腹部摸去,一邊附耳道:「……除了這只餓死鬼孔雀,還有誰?」
從來沒有被人摸過小肚肚的她大吃一驚,慌亂地往後退,卻剛好被站在身後的金發青年更深地按在懷裡,耳邊傳來惡魔低語:「這是報上次的仇。」
上次?哪次?
她忽然就想起來,有次需要給他易容成別人,為了易容效果完美,就連渾身的肌肉都要遮掩過去。
在補到腹肌時,她聽到「咕嚕」一聲,很不厚道地抬眸笑:「你家水壺燒開了誒,要吃零食嗎?」
就是這個仇,記到了現在?
「我要摸回來。」現在,毫無廉恥的降谷零說道。
【7】
不過很奇怪的是,就算是兩個人互相坦白了,確定了關系,相處方式還是很老爹女兒既視感。
降谷零還是毫無顧忌地摸她的頭:「說喜歡我。」
「說過了。」
揪她的臉頰:「再說一次會少塊肉嗎?」
「會。」
拉她耳朵:「我吃醋了,你聽到沒有?」
「沒聽到。」
漏風小棉襖膽子挺大。
他像個大樹袋熊一樣,將胳膊勾住她的頸項,波本式微笑:「是不是不想好好睡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行行重行行、湯圓吖、十六夜咲夜的營養液!感謝在2022-02-08 03:00:28~2022-02-09 07:08: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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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松田番外:無畏
【1】
萩原研二殉職後,松田陣平有些不一樣了。
他臉上依然掛著吊兒郎當的表情,依然喜歡戴著墨鏡耍酷,但是那顆少年意氣風發的心卻沉下來了。
天氣還冷,松田陣平在陽台上靜靜地抽完一支煙。
裊裊的青煙和呼吸出的白霧混雜在一起,在夜色裡消散。
關於他對那個小卷毛消防員的感覺,他還要再好好冷靜一下。
不排除那是因為吊橋效應,更不排除消防員這個職業本身巨大的魅力,畢竟一個願意為你付出生命來救你的人,換誰誰都會心動。
再說那個臭屁小卷毛,又是消防員又是公安臥底的,身上的魅力值buff簡直疊滿了。
……總之先冷靜一下再說。
【2】
……想得很美。
真看到人的時候,哪裡冷靜得下來。
諸伏景光按住了松田鬼鬼祟祟正要伸過去搭在她肩上的手,一臉不贊成地把他拉到角落裡:「做什麼呢?」
又動手動腳是吧馬自達?
松田陣平哼了一聲,白淨的臉皮浮現出淡淡的粉。
景光有些好笑地看了他好幾眼。
他想來想去覺得沒面子,嘴硬道:「景光你不是也摟摟抱抱的?」
景光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湊近他悄聲問:「你不會吃醋了吧?」
很明顯,hiro和她的關系更好,他們是一起在組織裡臥底的過命交情。
這個念頭從松田陣平的腦海裡一閃而過,他扯了扯嘴角道:「我不吃醋,我有什麼好吃醋的,我誰也不是。」
……
松田抬眸,正好和景光古怪的眼神對上。
【3】
松田陣平回到家時,頗有些煩躁。
他把外套往沙發上一扔,順勢把自己也往沙發上一扔,躺平看天花板。
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景光向她索要擁抱只要伸出手臂,她就自動領會了。
「沒有吃醋!」他自言自語,語氣頗為篤定。
……他們之間的默契是他怎麼也趕不上的。
「有什麼好吃醋的。」他抿緊了唇。
……
松田陣平從沙發上坐起來,煩躁地把一頭卷發抓亂。
他挫敗地低聲道:「就算是我在吃醋好了。」
【4】
藤間智還要進行臥底任務,松田不能和她走得太近,即使有了秘密聯系方式,他也盡量不去打擾她。
凌晨兩點,松田陣平從夢中驚醒,他微微喘著氣,身上滾燙。
他伸手去擰亮台燈,靜靜地靠著床頭坐了一會兒,然後起身披上外套,去陽台吹風了。
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徒手攀爬摩天輪有什麼了不起……低空跳傘有什麼了不起……
記憶裡那個看似輕松、其實雙手雙腿已經因為疲倦而輕微顫抖的鬈發姑娘的影像又浮現出來,在煙塵四浮的半空中,降落傘打開的那一瞬間,直直下墜的身體頓時有了支撐的感覺又湧現上來。
陽台上,微涼的夜風吹過,黑色卷毛警官無奈地閉上閉眼睛。
松田心裡的小松田在拿頭「哐哐」撞牆,一邊撞一邊流淚。
……就是很了不起,就是很心動。
【5】
在月影島遇到她,完全是很偶然的事。
島上發生了殺人案件,被調到搜查一課的松田陣平跟著目暮警官來到了島上。
解決完案件後,松田帶她去島上的小飯店吃了一頓。
但他明顯察覺到她心情有些低落,便低聲問了一句:「怎麼了?」
她悶聲一會兒,回答道:「我殺過兩個人。」
他知道她指的是在組織臥底時下的手,而這次惡性.殺人案件讓她心裡很難過。
松田陣平握在她肩頭的手力氣一緊。
……他想抱抱她,想安慰她。
但是他們之間的關系還沒有到那種親密的程度。
他只能低聲又堅定地說道:「你是執.法者,你被法律賦予執.法的權力,是刑場上的劊子手,你沒有罪,相反,這是你無可推卸的義務——小智!」
她轉過臉:「真的嗎?」
「我為什麼要騙你?你這個三腳貓笨蛋公安!」
入職前沒有在警校學過嗎?……等一下,不會真沒上過警校吧?
她心裡一酸,看著他的眼睛,悶悶道:「松田,我想抱抱你。」
他的腦子空白了。
她貼近他的那一瞬間,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把她摟緊了,胸膛裡有什麼快要跳出來了,砰砰,砰砰。
「……笨蛋,要哭的話就把眼淚擦在我的衣服上好了,我不介意。」
為了撐起面子說出的這句話還帶著些微的顫音。
但沒想到她真的應了一聲:「嗯。」
松田瞳孔微微放大,懷裡溫溫熱熱的身體又貼近了一點,他能感覺到她在無聲地掉眼淚。
……她背負得太多了。
他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覆上她的後腦勺,臉頰貼近她的臉。
他聽到自己說:「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說。」
【6】
什麼事都可以說嗎?
景光笑盈盈:「不要跟陣平說,他可不靠譜了。」
松田捶了捶他,生氣。
自從被調到搜查一課後,松田陣平的工作量猛地多了起來,尤其是東京哪哪都有惡性.殺人案,經常是吃著飯被要求趕去案發現場,或者半夜出警。
好在有神奇的毛利小五郎偵探在,往往不需要經過冗長的拘.留.審訊環節就可以當場揪出犯人,拷上手銬帶走,再寫個筆錄整理卷宗就好了。
「毛利老弟有點像日本警察救世主工藤新一了呢。」目暮警官調侃道。
柯南在旁邊心一涼。
「別把我和那個臭小子放在一起」,毛利小五郎撇了撇嘴。
目暮警官笑著拍了拍毛利的肩:「總之給我們警察省下很多工作就是了。」
同樣給警察省下很多工作的還有那個小卷毛。
由於搜查一課性質特殊,會碰到很多窮凶極惡的犯人,就算是訓練有素的警察也免不了會被當做人質、陷入各種各樣的危險中。
但她好像有雷達感應似的,經常能及時趕過來,氣喘吁吁地來救場。
她沿著建築物外部上攀,悄悄接近犯人的背後,出其不意地出手扭住犯人的胳膊,手腕一動,犯人手中的武器應聲落地。
「謝謝,真的萬分感謝!」高木警官簡直眼淚汪汪,他的運氣很差,幾乎每次有什麼意外都需要藤間小姐過來營救。
「沒事」,她拍拍高木涉。
松田陣平不爽,走過去把她的手拍掉,語氣酸不拉幾的:「沒事就別耽誤高木老弟休息了。」
她離開現場後,高木涉眨著狗狗眼悄悄問松田:「松田前輩,你不會吃醋了吧?」
松田有些羞惱道:「沒有吃醋!」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在吃醋,他還特地補充道:「這種事情有什麼好吃醋的?!」
說出這句話的松田內心的小松田正在畫圈圈:好酸好酸……
【7】
也不知道是最近對高木羨慕嫉妒恨、所以願望成真還不知道怎麼的,高木的倒霉運氣還真被松田碰上了。
這個案件並不復雜,證據已經齊全了,只需要追捕那個團伙作案的盜賊團。
在追捕過程中,松田陣平被人從後面敲暈,醒來的時候就在醫院了。
「……我是瞬間移動了嗎?」他還有點懵懵的,摸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問。
「松田,你也真是大意」,佐藤警官皺眉道,「那種情況下居然沒注意後面。」
「得虧有藤間小姐啊」,旁邊的高木涉拼命衝松田眨眼睛。
果然,卷毛警官精神一下子抖擻起來:「她……她……」
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高木涉嘿嘿笑道:「她去吃夜宵了,等會就可以見到了。」
佐藤和高木走後,松田陣平清咳了兩聲,開始思考應該怎麼擺姿勢才顯得自己很弱小無助可憐。
向左邊側著躺?一眼就可以看到她進來但同時一眼就會被發現他清醒著。那麼向右邊側著躺?察覺不到動靜的話,偷偷玩手機的時候她進來就完蛋了。正常仰臥?啊不行,後腦勺好疼……
他還在輾轉反側,開著的病房門敲了兩下,她的聲音傳過來:「松田,你怎麼了?身上癢嗎?」
松田大寫的囧。
他嘆了口氣,慢慢坐起身來,扶著額頭:「說起來,因為渾身難過所以醒過來了。」
藤間智走過來,眨了眨眼睛:「剛才高木和佐藤警官說你恢復得不錯來著……」
松田:「……」
弱小可憐無助裝不下去了。
「要吃蘋果嗎?我給你切一個。」她說。
「嗯。」他點點頭。
她在給蘋果削皮時,他看著她微微低頭專注的樣子,忍不住有些支吾地道:「很忙的話,可以不用陪我的。」
「不忙」,她回答道,把蘋果遞過去。
他卻沒有接,直直地望進她的眼睛裡去:「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知道你救我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麼?」
她眼睛瞪大了一點,還能想什麼?
見他的黑眸中頗有些認真的神色,她還是回答道:「大概是,110就由119來保護吧。」
【8】
目暮警官經常嫌棄松田陣平孩子氣。
但這個看起來桀驁不馴的警官心裡藏著很沉重的責任,他對腐敗的警.界痛恨至極,但內心卻是一個真正的警察,他早已做好了殉職的准備,任何情況下都能從容赴死。
別怕,會有人和你一樣無畏。
你如何無畏地保護這個世界,她照樣無畏地保護著你和這個世界。
【情侶彩蛋1】
卷毛很不好打理,松田陣平深知這一點,所以他有時候會闖進浴室去:「我來幫你洗頭。」
小智:「……」
【彩蛋2】
松田陣平會把寫了「笨蛋」的紙條貼在她的背後,用的強力膠,然後托著下巴一臉欠揍地笑著看她。
很皮的小卷毛照搬,這回她是用針線縫上去的。
目暮警官表示一點都不想看到兩個人給他塞狗糧。
【彩蛋3】
松田陣平有時候會像老爹那樣照顧皮皮卷。
「髒死了,又去哪裡了?」他用毛巾胡亂給她抹了一把臉。
但有時候又像小孩子。
「這事過不去了」,他側躺著,氣道。
她摸摸他的卷毛頭,安撫:「請你吃飯。」
「哼,你以為我是你嗎?」,他回答,「沒有一個親親,這事過不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的番外應該就更新到這裡了,還有沒寫到的人物番外,不怕!本文第二部《在酒廠門衛室的日子》馬上開文了(見專欄),狗子的故事繼續!
酒廠技校:小智臥錯底
酒廠門衛:小智認錯臥底(錯把琴酒當臥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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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幻音幽 2022-6-19 22:05
令人望塵莫及的學習能力呢( ̄∇ ̄)
請多多投餵這位生機勃勃的小智太陽(((o(*゚▽゚*)o)))
不愧是團寵(欺)o(`ω´ )o
謝謝大大分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