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2-3-7 09:43
《(綜)今天的我也是反派BOSS》作者:漆琉【完結+番外】
文案:
閱讀前注意:
女主性格不正常,文章評價很極端,做好准備再入場,發現不對趕緊跑
慢熱慢穿私設如山,原作粉碎正劇HE
戴西西,女,人類,普通高中在讀生,無超能力。
17歲那年,不小心毀滅了世界。
為了挽回這個錯誤,不得不和前來補救的10454號系統達成協議。
毀滅5個子世界,以此交換拯救本世界。
……這什麼可怕的不平等社畜合同。
子世界們分別是:業界漫畫總銷量第一的大佬、宰了八個審神者處於養老狀態的暗墮本丸、真·神仙打架F○O異聞帶、封閉山莊大逃殺、命運大轉盤。
——認輸!告辭!就現在!讓她自刎以謝天下!
·各卷簡介·
第一卷:論致富經對海賊事業的衝擊
第二卷:不要妄圖在暗墮本丸修羅場裡找愛
第三卷:身為異聞帶的關底boss選擇死亡
第四卷:密室大逃殺(偽)事件
第五卷:生死勝負
內容標簽: 綜漫 海賊王 少年漫
搜索關鍵字:主角:戴西西 ▏ 配角:op眾,刀男眾,月球眾…… ▏ 其它:花
一句話簡介:毀滅世界的救世主
立意:愛與友情
[url=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5202894]原創網[/url]
悠于 2022-3-7 09:49
卷一·我的征途是紅土大陸
第1章 第一章
戴西西已經在海上飄了兩個月。
食物和淡水在第二十三天的時候消耗殆盡,她也沒想到自己運氣差到這個地步,兩個月依然沒有找到小島和航船。
起初她按照地圖標注的方向行駛,但六天前一場巨大的暴風雨連船帶人給掀翻了,包括指南針、小刀、洗臉帕在內的全部生活用品沉入海底,只能抱著一塊碎浮木任由洋流帶著她飄飄蕩蕩。
真的,還好她不會死——還好她死了能滿血復活,否則照現在這樣才出新手村就死了十來次的經歷來看,也不用去拯救地球了,利索躺平放棄。
戴西西,普通人類,女,十七歲,高中在讀生。
高二上學期某一天,因為一時失誤,不小心毀滅了世界。
字面意義上的毀滅——整個地球在一瞬間連灰都沒剩下的從太陽系消失了。
她當時被拽到一間懸浮的房間裡,足足愣了半個小時,腦子裡被「這不可能吧」「是我干的嗎」「我的錯???」「等等等等」「不不不」「完了完了」刷屏。
純白色的花仿佛凋零般有氣無力地落在她的掌心,她慌得動也不敢動,像捧起一朵雲那樣捧著。
大約在這片純白的房間裡發呆三五個小時,她聽見木質的門被敲得「哐哐」作響,力氣很大,聲音很響,但非常具有節奏感,每一聲的間隔時間相同。
戴西西愣住了,這裡可是宇宙——姑且算是宇宙吧,向窗外看去就是整個銀河系,左邊的大約是月球——難道是有宇航員幸存下來,發現了這個詭異的漂浮房間?
她小心的將花朵護在身前,站起來,因為坐太久一動不動,腳有些血脈不暢,麻麻的感覺竄上大腿。
敲門聲還在繼續,很有不開門就敲到天荒地老的架勢,木質門上並沒有貓眼,戴西西感到害怕,但又擔心萬一真的是幸存的宇航員,那得幫助他。
她猶豫了一下,在心裡做好會看到幽靈鬼怪神仙骷髏等等的准備,按下把手,向內打開了門。
一個懸浮的金屬球在她面前佇立著。
呃……
居然,是個球……
男球還是女球……?
這是個有點後現代風格的造型,表面被銀白色的金屬覆蓋,上面刻著一些奇怪的像是文字般的圖案花紋,在球的頂部左右撐開扇形的翅膀狀內凹鐵片,有點像內扣的耳朵。
金屬球道:「你好。」
……說話了!
戴西西連後頸都僵硬了,人、人工智能?
金屬球等了一會,發現戴西西並沒有讓開路放它進入房間的打算,球體稍稍向右偏移了一下,以人類的習性而言或許是個歪頭示意的動作。
說實話,一個發著電子合成音的金屬做出類似於人的舉止,令她感到了恐怖谷效應般的害怕。
不管金屬球的來意為何,這種害怕確實有些失禮,戴西西急忙讓開,把唯一的椅子讓給它。
「謝謝。」金屬球說,陷進了軟軟的椅墊中。
……它居然還會道謝!智能化程度是不是有點高???
在稍後的交流裡,戴西西確認了它的智能程度確實很高,至少比她高。
金屬球首先對她的所作所為表示肯定,說這麼多年了它們還是第一次見著以一己之力毀滅星球的人類,如果不是事發突然,或許能給她名留宇宙史的機會。
戴西西:「過、過譽了……」
這就不必了!
但由於此事涉及到某些不可言說的機密,假如戴西西本人實際上並不想這麼做,願意挽回此次的錯誤,那麼請她去毀滅五個子世界,以其積攢的毀滅能量倒回時光,拯救世界。
戴西西:「……」
啥玩意兒?
畢竟世間萬物基本遵循等價交換原理,能量換能量,毀滅換重置,子世界換母世界,很公平。
戴西西:「……」
不,五換一,這是剝削社畜的不平等合同。
金屬球繼續解釋道。
毀滅子世界並非是指像毀滅地球一樣直接讓整個星球從宇宙中消失那樣極端。
子世界是指由地球衍生出的虛擬次元,最大程度推翻次元原定發展軌跡的行為也可以被稱作毀滅,但頂好的還是用戰爭、殺戮、鮮血引發的動蕩最為有效迅速。
戴西西:「也就要我當原作粉碎機的意思……嗎?」
粉碎進度需百分之八十以上,否則該世界不納入能量計算。
金屬球——它自稱10454——又補充了一句,如果她不願意,就這樣坐等地球毀滅也沒問題。
戴西西:「……不不不我願意!謝謝謝謝!我選擇毀滅子世界!五個!沒問題!」
10454將需要毀滅的子世界攤開在她面前。
某業界漫畫銷量第一的大佬、宰了八個審神者處於養老狀態的暗墮本丸、神仙打架F○O異聞帶、綜合大雜燴的現代社會、處於省略號和問號狀態的不明世界。
戴西西:「……」
等等……她的信心突然就消失了!
認輸!告辭!就現在!讓她自刎以謝天下!
戴西西來不及吶喊掙扎,腳下突然開出一個兩米的黑洞,飛快將她吞入。
掌心的純白花朵咻的化作某種堅硬的金屬繞上脖子。
10454眼疾手快將她扔進第一個子世界,順便塞了一堆大綱給她。
等……
她不需要大綱……!至少不是那麼迫切需要!到達one p○ece的十年後她才成功從住的地方出走!現在塞五個子世界的大綱有什麼用!
所有的抱怨傳不到10454耳中,戴西西躺在浮木上,有氣無力翻了個身。
太陽炙烤著大海,無邊無際的海洋湛藍,偶爾有大型魚類的尾鰭一閃而過。
她目前的肉.體年齡為10歲,短手短腳,長時間沒進食喝水,馬上快死了,手臂大腿上沒有一點兒肉,胃部痛得仿佛在灼燒,舔舔嘴唇,只能嘗到血的味道。
到晚上的時候,戴西西餓死一次,復活後終於能精神奕奕爬起來,就著窄小的木板做拉伸運動,訓練自己的能力。
感謝10454,沒有真的不管她就扔到堪稱中高魔世界的one p○ece,她總共有兩個金手指,不死和控水。
前一個能保證她在弱得被一只蟲子(新世界真的有那種三米高鉗比鋸子鋒利的蟲子)拍死後不至於刷新重來前功盡棄,後者是她保命的重要技能。
控水!在這個只要吃了惡魔果實掉到海裡就動彈不得的世界,能控制水是多麼了不起的能力!
哪怕對手沒有吃惡魔果實,她也能砸去半個湖泊限制行動。
然而現在,戴西西能操控的極限是一個浴缸的體積,還不能從海水中析出鹽分和淡水。
海上漂流的日子太難熬,有事沒事只能訓練能力打發時間。
她先是憋著一口氣將水從海洋裡引在手心裡,盡力保證水團成一團繞圈圈,直至繞成洗衣機的轉速,再稍稍撤離雙手,讓離心力甩水的同時變薄變高,形成一個迷你的水龍卷。
偶爾水裡會有沒來得及逃跑的小魚和貝殼,戴西西不吃魚和有腥味的東西,於是將它們放回海裡。
這樣練了三個小時,她又用鞋子盛水,擺在面前,聚精會神盯著,直到黎明將至,初升的太陽漸漸從海平面露出,才在鞋底凝了一丁點兒結晶。
她搓了搓鹽粒,薄薄的很快化在指間,深感自己進度有點慢,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和先前從住的地方出走時發生的意外打亂了她的計劃。
人在缺乏淡水的情況下只能活三天,更遑論暴曬在海面上,加速了水分蒸發和身體虛弱,三天裡她只有頭一天能認真訓練,後面兩天缺少糖分,大腦根本轉不動,手指抬都抬不起來,根本無法維持高消耗的技能訓練。
沒辦法了呢。
戴西西嘆了一口氣,扒在木板上,把臉深深埋入海中,不得不說,溺死真的太痛苦了,她花了百分之兩百的毅力,在大量的海水灌入口鼻時不要掙扎,大概用了五分鐘將自己溺死。
再次復活後她支起上半身干嘔幾下,渾身打了個生理性的寒顫,深深呼吸,由衷感到新鮮空氣充滿肺部的感覺真好,然後把盛水的鞋子拿到面前,開始嘗試析出鹽分。
海水除了鹽分以外還有很多物質——姑且認為這裡的海水成分和地球的差不多吧——直接蒸發海水剩下的結晶也不能當做食鹽,裡面還會含有其他的礦物質。
一旦能將鹽析出,那麼其他的礦物質也能同樣分離,就可以得到淡水,有了淡水,人在不吃東西的情況下能支撐七天左右,那麼至少能把戴西西每天自殺的頻率降低到每兩天自殺。
……聽起來真是又心酸又變.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有什麼奇怪的癖好呢!
除了訓練以外,對戴西西最大的磨煉是無聊。
太無聊了,天空藍了黑黑了藍,海裡魚游來游去,有時候白金色的魚群躍出水面,有那麼一兩只掉到浮木板上,戴西西又把它們放回去。
海王類不算多,吃掉過她一兩次,每次都是連板帶人被吞掉,在木板被胃酸腐蝕之前她先跳進胃液裡自殺,然後找還沒被消化完的布料之類擋住木板再舉高,直到海王類把她排出去。
期間遇到了一座荒島,大約有五平方米左右,寸草不生,爬蟲都沒見著,她把木板放在上面,伸懶腰打了一個滾,舒舒服服呈大字型睡了一個午覺,醒來又繼續漂泊。
除此之外就沒什麼特別的事情,戴西西深感如果現在拿本五三後雄給她,她能做到天荒地老,TOP3的前五所學校根本不在話下。
大概在她從住的地方出走的四個月、或者四個半月後,她能在一只鞋的水量裡析出指甲厚度的礦物質,淡水自由仍然無法實現,迷你水龍卷變成小型水龍卷,死了約有五十來次時,終於見到遠處遙遙駛來一艘漁船。
「拜托了,請給我點吃的吧!除了魚!」
戴西西見到人的第一句話,充分展現了民以食為天和挑食者活該餓死的道理。
作者有話要說:
開坑,頭一次寫長篇,感謝觀看的每一位。
如果能留下任何建議意見和看法,感激不盡。
雖然不太可能,但如果單章留言超過五十或者有長評(存稿足夠的情況下)就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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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章 第二章
好心的漁民們把她撿到就近的島上,為她找了些粗糧和腌肉,這年頭經濟形勢不算好,大部分島嶼實行君主專.制、君主立憲制、運氣不好還有奴隸制,極少數共和制,物質條件比較差,能給素不相識的她擠出糧食,已經很令她感謝了。
她的狀態狼狽得不行,身上的衣服被風吹雨打胃酸腐蝕得只能勉強蔽體,長發因為清洗打理不方便,在逃家的第二天就盲剪成坑坑窪窪的刺頭,一只鞋子的鞋扣也斷了。
她被帶到了島邊的一戶農家,這裡的人們似乎少見外來人,有空的都過來好奇瞅兩眼,看她的模樣太寒酸了,一個婆婆為她找來自家孫子的舊襯衣和短馬甲,另一個阿姨拿了條花褲衩和人字拖,戴西西穿不慣人字拖,總覺得大腳趾和二腳趾中間磨著痛,就把自己破爛的裙子撕成長條纏住人字拖的夾趾減少摩擦。
吃飽了飯,換上衣服,總算有個人樣。
她翻了翻自己藏在衣服內側的牛皮密封口袋,掏出一個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作為謝禮,唬得漁民們連聲說不用,長相凶惡的大叔一把按住她的頭,湊到她耳邊說財不可外露。
戴西西:「……」
這裡的大家都好淳樸善良!
被感動的戴西西收回紅寶石,換成價值便宜些的零散珍珠,堅持付了餐費。
她問清了目前的所在地,這裡是東海上的小島哈庫國,居民普遍為人類,國王還不錯,沒什麼橫征暴斂,只是囿於面積狹小,人口不多,基本依靠農耕和捕魚自給自足,各項稅負收得並不高,勒緊褲腰帶也能過活。
漁民大叔帶她到鎮上去買了世界地圖、指南針、干糧和一些生活日用品,又把漁船送給她,說自己反正還能再造一艘,這艘船就先給她用了。
揮別了熱心的大叔婆婆阿姨,戴西西一個人再度起航,這次有了地圖,比先前好多了,一路上能停靠途經的島嶼補給。
她沒什麼錢,以前想要什麼都是這具身體的血緣者給買,能帶出來的只有寶石和黃金類的首飾,價值高昂,直接拿去用太打眼,在下一個看起來比較繁華的島上,她用拳頭大小的藍寶石換了三十萬貝利。
在這個一份報紙一百貝利的世界,三十萬貝利大約等於兩千多美元,考慮到大家生活水平普遍不高,節省些大概能用五個月左右。
但那可是一整塊晶瑩剔透的頂級藍寶石,就算是不懂物價的戴西西也覺得自己仿佛被坑了……
為了躲避血緣上父母可能的追捕,她不敢再換更多,也不敢討價還價——這種品質的寶石,挖掘、打磨和販賣都是有記錄的,好不容易跑出來,要是引起爭執,被抓回去就前功盡棄了。
距離目的地大約還剩兩個月的路途,偶爾戴西西會下船到途經的島嶼閑逛,人類進化成兩腿直立就是為了行走,天天坐在船上,生生把暈船的毛病都治好了。
大部分島嶼都很普通,遇見熱熱鬧鬧的集市的話,就一邊吃零食一邊看雜耍。在這個沒有wifi和電子產品,雜書很少,大部分是學術類書籍的枯燥世界,戴西西也只能靠散步閑逛和訓練技能打發時間。
有一次大型慶典,她被人販子趁亂盯上,用迷藥迷暈後扔在狹小的地下室裡,周圍一圈抽泣的孩子們,戴西西無語半天,蹭起來把角落髒污的積水聚集為尖刃,費力地劃開繩子,等人販子打開門准備將他們提出去時,指揮污水團成一團罩住人販子的腦袋,又如法炮制罩住別的打手,憋暈他們,放走被綁架的孩子們。
還有一次遇見搶劫的,天可憐見,她當時頂著破爛鴨舌帽,頭發又短又亂,身穿花褲衩和舊襯衣,一幅貧窮的男孩子模樣,這樣都來搶她,可見對方的日子是真的不好過了。
對方年紀也不大,最多十五六歲,估計只是准備恐嚇,毫無底氣的胡亂揮棒,戴西西也沒有對戰經驗,他胡亂揮,她胡亂躲,結果棒子慌亂中不小心打在她後腦勺上,力氣有點大,直接把她打死了。
等戴西西復活從地上爬起來時,藏在衣服內側,大約能買下兩三個小島的全副財產已經被摸走了。
她仰天長嘆。
接下來她又回到靠把自己溺死復活溺死復活來度過飢餓的日子,好不容易抵達目的地,戴西西正處於餓得脫了形,馬上又要死了的狀態裡。
剛起航的船只經過時看她奄奄一息躺在漁船裡,好心拋了些食物給她,戴西西沒有能回饋別人善意的金錢,勉強撐起身,沒來得及說謝謝,就見雙手搭在船沿上的小哥笑嘻嘻衝她招手,逐漸遠去了。
食物裡有水果、面包和用大樹葉包著的肉塊,看起來不像是魚,也不腥,戴西西一頓狼吞虎咽,滿足的蹬了蹬腿。
她的身前,哥亞王國隱隱綽綽顯出模樣。
王國呈圓形,內側三分之二被科爾博山包圍環繞,外側三分之一靠海,建有港口和碼頭。整個王國豎起高高的城牆,將順從的子民納入其中,隔絕在城牆與科爾博山之間的人們則被驅逐到非確定物終點站。
戴西西正對海岸線,能從敞開的地面看到氣派干淨的街道房屋。
她向右劃槳,沒從大門進入哥亞王國,沿著海岸線劃到王國的城牆外側,在非確定物終點站前停下,同時心虛的想,這種不走官方偏從小道上島的行為,似乎叫做偷渡……
非確定物終點站實際上就是居民垃圾山,巨大,比哥亞王國的城牆也就矮了那麼一點,戴西西登島時是靠著沿岸,海風又大又急,哪怕是這樣她也能聞到各式混合的垃圾臭味,差點沒熏得她撅過去。
她把船拉到林子裡藏起來,背上所有家當,開始找人。
毀滅世界究竟要怎樣才能實現?戴西西從出生開始就在思索,哪怕是最大程度的顛覆原作,也得有個計劃。
而且……10454根本沒有告訴她顛覆原作的定義是什麼!
她現在殺掉男主角是不是也算啊?!讓這個故事尚未開始就先結束——!肯定是顛覆原作了吧?不如說幾十卷one p○ece直接能從根源上消失了!
但這個世界的男主角可是路飛……蒙奇·D·路飛!
她下不了這個手!
戴西西一邊爬坡一邊腦內刷屏。
10454咋回事啊,這種外星系統還能不能好了,靠譜一點不行嗎?給她一堆基礎設定做什麼,全都是劇情大綱——one p○ece的劇情大綱她能不知道嗎!連背景和人物資料都沒有!
世界地圖都是她自己花錢買的!
成天想著如何毀滅世界的只有反派BOSS!哪家反派BOSS開局一窮二白啊!
錢——被搶光了,武力值——非常弱,人脈——幾乎沒有,智慧——讀書成績不錯和毀滅世界的聰明能相提並論嗎?
那種點擊就送屠龍刀的好事為什麼不讓她遇上啊,她現在全身上下就一把水果刀,切菜尚可,殺人嫌鈍。
難,太難了,在誕生的前八年,戴西西埋頭苦讀,最終得出的結論,讀書救不了世界人民,海賊王也不行,得靠革命軍——干翻世界政/府,弄死天龍人,這總算得上是毀滅世界了吧?隔壁魯路修當年舍身成義也差不多是這個思路。
政治歷史學得還不錯根紅苗正的戴西西同學深知,干革命是社會主義接班人的老本行,無數先輩的經驗教訓歷歷在目,吸納一下總不會太差。
要是她是個法國人,說不定還能更具有歷史意義,把攻占推進城作為直接起因什麼的。
她花了兩年時間做好准備從以前住的地方逃出來,千裡迢迢跑到東海,就是為了找薩博——
更確切的說,找龍。
到達這個世界已經過去十年,除了重要的幾個大事件,很多細節她都忘了,只能按照(並不可靠的)記憶行事……
她只知道革命軍最早出現是龍救了被炮.彈擊中的薩博,後者受傷失憶,長大後成為革命軍的二把手,直到看到艾斯的死訊後才想起過往,這種(劃掉)愛人(劃掉)兄弟死了才回憶起過去的病症,在11區還有個專門名稱叫忘愛症候群。
嘖,這麼一提怎麼覺得有點基。
應該是錯覺……one p○ece可是因為男女都太直了別名直男海,和隔壁對朋友定義錯了三十年的妖艷灣仔碼頭漩渦○人不一樣。
算算時間,艾斯和薩博現在應該都是十歲,差不多也快觸發關鍵事件了。
戴西西之前還沒想好究竟是蹲在哥亞王國的碼頭每天守出入的船只,一旦見到金發寸頭的男孩獨身起航就立刻尾隨上去,還是直接去找ASL三人組套近乎……
不管哪個都很可疑啊!
那三個人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接近的,現在的艾斯壞脾氣到攻略王如路飛都花了三個月才和他們做成兄弟的!
她只是想毀滅世界,為什麼這麼艱難?
明明別的反派BOSS就很輕松寫意,一群能干的下屬和開掛的能力,隨隨便便帥氣搞事,在關底等著主角最後來打倒自己就好!
她哼哧哼哧爬上垃圾山,放眼望去找是否有顯眼的男孩三人組——不管哪種方式,都得先找到人,風車村到底在哪兒?是不是和非確定物終點站離得很近來著?
她爬來爬去,身形雖矮小,卻是個生面孔,物資匱乏的地方向來排外,不少惡意的視線逡巡在她身上,她猜很快會有人過來找茬,只能暫時不管,握緊小刀四處張望。
風車村風車村……到底在哪兒……
10454只給大綱,細節甚至沒她的記憶可靠ORZ。
她的腳下滿山遍地全是垃圾,人頭藏在起起伏伏的垃圾裡,有撿食物的,也有扛著半扇門敲敲打打的,從中間斷了的桌子下面竄出個頭碩大的老鼠,蟑螂和蟲子密密麻麻,蟲卵黏在潮濕的腐爛的木頭上,臭味一陣一陣。
太巨大了,仿佛整個視野裡全都是廢棄物,在這裡找人簡直痴心妄想。
戴西西開始考慮撤退到海邊,再待下去不怎麼安全,世界地圖沒有詳細到每個國家的鎮村,到哥亞王國買份本國地圖或許會更快些……
但她沒有錢!
她的錢已經被搶光了!
不行只能試試直接去問王國內的居民,這個垃圾堆就算了,大家的眼神都很凶惡,看她的表情活像狼盯著兔子。趕緊跑,周圍又沒有水,以她現在的武力值遇上搶劫的就是送菜。
她跳下垃圾堆,把自己藏到曲曲折折的小道裡開始跑,也不敢跑太快,怕體力不夠。
繞過翻找垃圾的大人,小心避開傳出奇怪聲音的陰影,跑著跑著,有一個小孩子擋住了路。
大概六歲、或者七歲,但考慮到這裡的大家普遍營養不良,孩子的實際年紀可能要更大些,總之比戴西西還矮上一個頭,瘦得肋骨突出,肚子卻又異常的鼓,全身只穿了一條褲子,靠在垃圾堆旁,以一種死寂般的眼神看著天空。
戴西西本來都跑遠了,想了想又倒回去,把小刀換到左手握住,右手悄悄摸了一個面包塞給他就准備走。
孩子愣了一下,瞪大眼睛,狼吞虎咽幾下就吃了,然後立刻嘶啞著衝周圍大吼道。
「他有吃的!這人有吃的!」
聽見這句話,附近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窸窸窣窣的一陣聲響後,陰影中顯出幾個壯碩的人影,圍了上來。
「有吃的?」
為首的男人有三個戴西西那麼壯——能在垃圾堆裡有這種體型,要麼是自身強,要麼是壓迫底層階級養肥自己的小幫派首領。
戴西西沒來得及跑,就感到壓迫式的陰影籠罩了下來。
哦謔……
沒等壯漢們再說話,她非常懂事的迅速解下背包上交,偷偷把小刀別到腰後,力求展現自己的無害。
然後她就被揍了一頓,美曰其名「先教教你在這裡的生存方式」,護身的小刀也沒剩下,一同被搜刮走了。
戴西西被扔在垃圾堆裡,鼻青臉腫,鼻血流了滿臉,沒找到能自殺的東西,先暈死了過去。
說實話,她不怕死,就怕昏迷,死了立刻滿血復活,昏迷的下場要麼是被折騰很久再死,要麼折騰很久再虛弱的活下來,還不如死個徹底。
在她毫無知覺的期間大概有三五個人渾水摸魚,趁機打劫了她的鴨舌帽、布鞋和舊襯衣,本來還想扒褲子,一看是個女孩,勉強把花褲衩留給她。
不知暈了多久,她被活生生痛醒了。
四周到處是慘叫聲、崩潰聲,焦臭味嗆到人的肺管裡,滾滾黑煙籠罩了視野,火燒到她的小腿上,帶來一陣劇痛,她茫然地咳了一聲,抬頭四顧。
非確定物終點站完完全全被火焰覆蓋,熊熊大火將所見之物焚燒殆盡,宛如整個世界在燃燒。
作者有話要說:
忘愛症候群:由於某種原因忘記了最愛的人,不論回憶起多少次都還是會再度遺忘。能夠治愈此病的方法只有一個,那便是所愛之人的死亡。
……合理懷疑wt畫德島的時候看了不少同人。
第3章 第三章
戴西西「……」了一下,整個人都不好了。
燒、燒起來了?!
她掙扎著爬起來,拍小腿肚子上的火,滅不了,頭還暈,索性找個尖銳的刀片往脖子上一抹,先死一次。
眼前可以說是地獄般的圖景,可怕高聳的火焰燃遍了視野範圍內的全部物體,垃圾堆大片大片的燃燒洶湧出嗆人又強烈的臭味,煙塵濃得根本睜不開眼,身旁不斷有人慘叫著倒下。
戴西西捂著眼睛,眼睛被黑煙熏地一陣陣流淚,勉強逃到上風處,濃煙小了些,但依然刺激得眼睛發痛。
她有些茫然,突然一只手猛地抓住她的腳踝!
「!」
她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整個人抖了一下,僵硬著不敢動彈。
腳邊一個被燒得焦黑的人用自己最後的力氣掙扎,倉促之間抓住她就再也動彈不了,潰爛的皮肉沾在她的腳踝上,留下一種黏膩的奇怪的觸感。
她把那只露出骨頭的手輕輕拿開,擦擦沾上鮮血淋漓的碎肉的手指,勉力思考。
事情不太對……
這樣的失火程度……並不像是意外。垃圾堆裡大多是廢棄物,從她昏迷到現在,看看天色並不像過去了很久,在不長的時間裡令整個巨大寬廣的非確定終點站燒成這樣,還能嗅到大量的油味……很有可能是人為……
她突然想起來,哥亞王國曾經為了迎接天龍人到訪,讓其成為真正的東海最美麗的王國,下命令將這個國家的污點——非確定物終點站——徹底清掃,從巨大的垃圾堆到裡面生活的人,全部消除。
也就是說,明天或者後天,薩博會因為對這個國家完全失望而出海冒險——
只要她等在港口、或者乘著小船藏在海岸線附近,一旦發現薩博的船被炸碎,看好時機,就能接近革命軍了!
大腦的神經繃緊興奮,她強撐著眼睛辨別方向,衝海岸線的地方跑去。
路上跌跌撞撞,幾乎沒什麼人影,或許都逃得差不多了。
一旦發現煙塵吸入過多,肺部疼痛,她就隨手抄起就近的利器自殺,再滿血狀態奔跑。
她跑著跑著,發現大火鋪天蓋地,竟然躲不了避不開,本找了塊濕圍巾想蒙在臉上,又聞到圍巾上腐爛的臭味,還是沒能下得了手,換成濕漉漉的破木桶罩在頭上,勉勉強強擋住煙塵,一鼓作氣穿過火場。
期間她被燒死了好多次,周圍沒看到活人,只有令人恐懼的火焰「轟轟」燃燒的聲音,劈裡啪啦炸響所有生物,那種甚至令漆黑的天空都仿佛點燃的危險能令人類打從心底升起恐懼的本能。
裸/露在外的皮膚不斷燒焦還原燒焦還原,痛得她頭暈目眩,接連有碎裂的骨頭、燒了一半的洋娃娃、悄無聲息的屍體在她的腳下一閃而過。
得趕緊跑出去……
她的腦子裡只有這一個念頭,方才的興奮勁兒已經過去,每呼吸一口都令肺部疼痛,她奔跑在火場中,在巨大的呼呼狂嘯的風聲和令人心驚膽戰的燃燒聲中,突然聽見了輕微的、非常輕微的一聲哀嚎。
「嗚……」
有人還活著——
她跑了很久之後,聲音才後知後覺被大腦接收到信息,那到底意味著什麼。
有人還活著,有人還活著——
有人還活著!
戴西西猛地、痛苦地喘了一口氣。
她此刻總算是逃到火勢較小的地方,破木桶被燒得發燙,她把它扔到地上,疼痛慢慢消減後,大腦細胞開始轉動。
海岸線就在不遠處,她的漁船藏在林裡,只要在那兒等著,很快能按著最初的計劃接近革命軍,她為這一刻謀劃了十年,花了將近七個月的時間來到這個國家,這是她所知的最快、最捷徑的方法——
向那兒走去就好,她已經安全了,再多的傷一次復活就能解決,她已經不用再經歷那可怕的、不斷被燒死的地獄了。
可那道輕微的呻/吟仿佛細細的風聲,縈繞在她的耳邊。
戴西西慢慢的平復呼吸,撿起稍稍變涼的破木桶,使勁往裡吹幾口氣,再提起晃晃,讓它降溫得更快些。
然後她把它重新戴上,避免濃烈的黑煙直熏眼睛,深呼吸幾下,再次衝進燃燒得仿佛要直擊天空的火場。
巨大的紅色在瞬間遍布了她的視線,她不斷保持著呼吸的節奏,從木桶的縫隙裡向外看,找了根又髒又臭的濕發帶遮住鼻子,用撿到的木頭把手的鋼棍四處翻找,很快就找到一個人,試探鼻息,沒了,再去聽心跳,還在跳,戴西西用力的拍拍他,聽見那人憋屈的從喉嚨裡擠出單音節。
很好,沒死。
戴西西兩手穿進他的腋下,費力拖著他向外面逃去,找了個上風處,火焰一時半會燃不過來的地方,把失去意識的他放下,自己的手臂和大腿被燒得血肉模糊,她用燒紅的鋼棍向心髒捅去,利索死了復活,再繼續衝進去。
她用這樣的方式救出三個人,發現效率太低了,奔到其中一個看起來還有些神智的人揮揮手。
「您好您好,還能說話嗎?請問這附近哪裡有水源?」
那人咳了一口血,過了一會才聽懂她的問話,吃力地指了指身後。
「那邊……走不了……多久……」
走不了多久是多久?十分鐘十五分鐘?半個小時?
戴西西有點糾結,算了算了先搞定這邊,卷起袖子又衝進火場,死了十二次,救出六七八個人,還好絕大多數人都暈了過去,沒人發現她停止心跳和呼吸的次數多到不正常。
這片燃得厲害,活下來的人並不多,她已經把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都翻了一遍。
每個像山的垃圾堆都有夾在中間較為低矮的地方,她猜那裡的火還沒有徹底燃透,應該有人還活著……
她來不及去安置救出的人,掀掉木桶飛快朝據說有水源的地方跑去,決定如果十分鐘還沒找到就放棄,好在四分鐘後在一片森林中發現蜿蜒而過一條約有八米寬的河,看起來足夠深,水量也足夠大。
找到了!
戴西西氣沉丹田,「嘿咻」一聲,使出吃奶的勁兒,以艾莎橫掃整片海面的氣勢高舉雙手,一條細細的水流從河面湧出,順著她發力的方向緩緩流向火場。
水太小……太慢了……
戴西西馬步一扎,青筋都爆到頸間,雙眼充血,吃力的加大力度。
她不合時宜的想這時候要是p個梅花樁在她腳下就非常應景了。
隨著她的發力,水流加大了流量逐漸彙集成小溪的寬度,從她的角度看不到火場的情況,但這麼點水去滅火根本字面意義的杯水車薪。
她又騰只手出來劃了兩個小型水龍卷,一路護著小溪緩……慢……而……去……
戴西西都快急死了,拼上全身的力氣,奈何她的能力委實太弱,離水源越近越強,像現在這樣衝著陸地奔去,困難度不亞於火○忍者第一部漩○鳴人找回他老鄉。
不行,等水到了人都死光了——
她心一橫,摸出方才在垃圾堆裡翻出的斷刀,利索往脖子上一抹,兩眼一翻死透了,復活後果然體精智全滿,NP攢得夠夠的,水流和水龍卷都比剛剛更大更快,以一種勉強能過眼的速度向著火場奔去。
意識仿佛附身在分流而出的水中,那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像是她長了扇貝一樣的幾百雙眼睛,水到了哪兒她就能看到哪兒,360度豪華高層視野,盡享奢華。
半米寬的小溪一邊一個水龍卷護衛,很快抵達了火場,找准位置就莽進去,火勢巨大,淌去的小溪沒有一會便被燒干成了水蒸氣,反倒是水龍卷奔襲的聲勢浩大,「轟」的卷起附著火焰的大量垃圾,以內部風速每小時一百的速度旋轉,再大的火焰遇著這種蠻不講理的方式都只能不甘噤聲。
於是兩邊的水龍卷先以雷霆萬鈞之勢卷起附近的火焰攪滅,中間的再由小溪淹沒,偶爾把困在火中的人一起卷了起來,戴西西就操控水龍卷把他們吐到中間的溪流間,用冰水降低燒傷的皮膚溫度。
火焰行至非確定物終點站的中間時,那裡已經不知誰用了什麼方法隔開火焰開了一條寬大的道路,兩個水龍卷和流淌的小溪帶來過載的視覺與意識,幾百只眼睛同時處理反饋而來的信息混亂擠在她的大腦裡,她頭一次處理這些,頭痛得快要炸了,惡心想吐,勉強分神想到這裡既然有了條路,就去撲滅其他地方的大火。
水龍卷氣勢洶洶九十度轉向兩旁。
戴西西大約花了兩個小時清理干淨非確定物終點站的大火,還有些星星火苗,她實在顧不上,立刻解了能力趴在地上劇烈嘔吐,連膽汁都吐出來,整個大腦神經痛得像是有人在裡面掀起風暴,鼻子和耳朵似乎流血了,暖呼呼的液體順著臉頰脖子蜿蜒向下,她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否則立刻就給自己一刀。
那些水龍卷和溪流遇到後面越不受她的控制,橫衝直撞肆意衝擊,她拼了命才讓它們老實一點,沒有造成更大的二次損傷。
她躺在地上大口喘氣,沒有了肆虐的巨大火焰,天空似乎也安靜了,從她的角度能看到群星點綴於夜幕,蟲鳴像小夜曲般清晰。
好痛啊……
她抹了一把眼睛,沒敢躺太久,攢了點力氣給自己一刀,爬起來強忍住下意識的惡心感,控制水流蔓延淹過植被,開始四處尋找。
奇異草、石卉花、百色樹、藍藍草、刻吉草……
這些是生活在東海與西海中部區域的植物,喜溫熱,外用能止血,她不需要,但非確定物終點站還有那麼多傷患……
水流緩緩淌過草地,很快就有了發現。
綠色的葉邊泛著淺藍,大約有小腿高的藍藍草遍布百色樹的腳下,這兩種植物共生,百色樹的葉子更寬更大,汁液能止血和防止化膿,藍藍草的根莖洗干淨搗成糊狀也有同樣的效果。
戴西西握了一下拳,馬上倒回非確定物終點站去找能裝藥草的背包背簍破桌布,跑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麼事情……
是什麼呢……沒錯,之前救火時,見到了有誰給非確定物終點站的中間開了一條路……
是誰呢……
是……
是——
是龍啊!!!
是蒙奇·D·龍啊啊啊啊啊!
見到了薩博然後在哥亞王國點燃非確定物終點站後,開出道路並帶走了大部分人、同時也是他崛起的時刻的蒙奇·D·龍!!革命軍未來的一把手!
啊!
啊!!啊啊啊!
居然錯——過——了——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首更三章完畢
第4章 第四章
過去了十年,one p○ece的細節戴西西是真的記不清,連龍曾出現在非確定物終點站這件事都是發生了才觸動記憶……
她翻著被水龍卷掃平的垃圾堆,從裡面找到一件長長的後背兩個破洞的無袖背心,利索套上,花褲衩也被燒得只剩碎布,剛好遮住大腿,又翻出兩條破窗簾。
算了算了,明後天還有機會,繼續蹲等海岸線吧。
這樣安慰自己,她迅速把破窗簾一卷抱到河邊,分了三個水龍卷,清洗百色樹的葉子、藍藍草的根莖和窗簾,又甩干包好,背負這個年紀本不應承受的重量艱難前行。
非確定物終點站裡四處散著倒下的人,痛苦的斷斷續續哀嚎,還有很多人歪著身體看不出死活,戴西西把窗簾布一鋪,開始急救。
首先是召集水源——中央森林旁的河流被她使用過的那塊區域類似於標記,會比從未使用的地區能更得心應手的輕松操控,她引導水流漂浮在小腿的高度汩汩流來——之所以不淹沒泥地直接引流,是怕多余的細菌污染傷口——雖然未經處理的河水也干淨不到哪裡去,但總比蔓延過泥地的水好。
再來就是把葉子和根莖捏碎成糊狀,抹在清洗後的傷口上。
躺在她腳下的人尚有些意識,虛弱的睜開眼睛,見到半空漂浮的水流,整個人都懵了,像見鬼一樣瞪著她指揮河水蜿蜒,分支到各處。
戴西西誤以為他太痛了,安慰道。
「我會輕一點……請不要亂動。」
配上她髒兮兮看不出模樣的面孔,手裡捏著的糊狀液塊,這話聽起來頗有些恐嚇意味。
那人想跑,跑不動,只能眼睜睜看著戴西西把他剝光了翻來覆去用水清洗,活像砧板上的魚,被魔女挑剔哪塊肉更能入口一樣,閉上眼,痛苦的想死前居然還要遭受如此屈辱的對待。
緊接著魔女對著他燙傷的地方一陣清水衝洗,末了一把捏碎手上詭異的糊塊,仔細抹在傷口上。
這是干什麼……殺來烤之前還要放佐料腌入味嗎……
不如給我個干脆啊!現在的小孩子怎麼如此殘忍!
那人還在對下一代的教育痛心疾首,就見魔女利落起身,丟下一句「藥敷好了,可以止血殺菌,請盡量別動」就去料理別的人。
……唉?不吃他嗎?
魔女戴西西上藥一次後有了經驗,把周圍受傷的人用水流小心搬到一處,統一扒光衣服清理傷口,有人搞不清她要做什麼,罵罵咧咧說話很難聽,她要分神控制水流,又要手動捏碎根莖樹葉,這批處理完了還要趕著搜羅下一批,解釋起來頭疼,索性權當聽不見。
這一晚的場景頗有某些宗教圖畫的意味,魔女站在正中間「嘿呀嘿呀」處理可疑的藥草,赤/裸的傷患哀聲抽泣,被不知哪兒來的水流翻過來又翻過去,活像烤串,只是烤他們的不是火,是用來降溫的河水。
等所有人傷口被覆上厚厚的混雜根莖樹葉的液體後,戴西西把他們放下來,又去找下一批傷患。
除了這些拙劣低效的救治手段,戴西西別無他法,這地方沒有醫生、沒有藥物、甚至連辨別草藥的人都很少,大家痛得嗷嗷叫,還以為她給他們上的是什麼毒/藥,導致後期她只能像抓小精靈一樣到處抓傷患,連塊頭巨大長相凶惡的混混看見她(以及身後一片哀嚎的傷患)也是臉色大變轉身就跑。
……等等,自己是不是變成什麼令人聞風喪膽的反派角色了?
戴西西迷惑。
反倒是一些輕傷患者,見她忙得腳不沾地,暈頭轉向,自己的傷敷了迷之混合物後疼痛度降低,居然很快放下戒心,也沒有恐懼她操控水的能力,洗干淨手就上前幫她按住不聽話的、揍一頓罵人的、拍暈掙扎的、像切菜一樣把草藥隨意堆成一團……
有了他們,戴西西能在頭痛欲裂的間隙稍微喘口氣,大面積長時間的操控水,處理水流經過處帶來的過度冗余的信息,簡直讓她頭痛欲裂,動都不想動。
先前跑來跑去,汗水都把背心打濕了幾次,海邊的冷風又強,吹得她一陣陣透心涼……
但周圍人太多,幾乎整個非確定物終點站還活著的人都被她搜羅到一起,方便照看養傷。
她勉強撐起些力氣,看到藍藍草和百色樹快要沒了,和就近照顧傷患的小哥哥打了聲招呼,抱起破窗簾邁著小短腿又去采藥。
回來後,她把藥放在清理出來的干淨的桌子上,又思及說不定還要換藥,想再去一次,多帶些儲備著。
頭真的太疼了,背心還發冷。她握握藏在腰間的小刀,預備這次去的時候,在路上自殺一次回回血。
幫忙照料人的有位大嬸看她的臉色實在太糟,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罩到她身上,拍拍她的頭頂,差點把她拍得雙腿一軟趴在地上。
大嬸高大壯實,對著她的小身板直搖頭。
外套上有常年混跡垃圾堆沾上的臭味,但很暖和。她懵懵愣愣,頂著外套深一腳淺一腳向森林走去。
大概是腦子真的不清醒,又特別痛,她連轉頭看看自己是否走遠的力氣都沒有,正想抽出小刀,沒想到手一軟,整個人「咚」一聲栽倒在地上。
……糟……
大腦痛得眩暈,神經一抽一抽的,哪怕可以復活,但精神上長時間的壓力與過載的能力使用已經讓身體機能達到了極限。
戴西西倒在地上,感到世界不斷旋轉,寒意越重,身體冷得像塊冰,逐漸失去了意識。
就像是沉入深深的黑暗,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有人在耳邊喘氣,胸前慢慢的,有溫暖的溫度浸入。
她模模糊糊睜開眼睛,高燒通紅的臉頰蹭到一點涼涼的皮膚,黑色的頭發在眼前掃來掃去。
有人背著她,一步一步費力向前走著。
她看不清他的臉,但大腦突然閃過一個片段。
很多年前,也有誰這樣背著小小的她,在一個下雪夜,慢慢的唱著歌帶她回家。
但現在的戴西西已經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高燒使得大腦一片混沌,她拼盡比小貓大不了多少的力氣,收緊環在那人頸間的雙手。
「好痛啊……」
她呢呢喃喃,感到有什麼從眼眶裡滾落,很快被風吹干了。
過了一會,她似乎被平放到堅硬冰冷的地上,瑟縮了一下。
大腦和身體仿佛被分成兩塊,能模模糊糊的接收信息,卻無法動彈,她在意識的深處沉沉浮浮,聽見耳邊有很多人腳步匆匆的走來走去,很快,她的身下墊了厚毯子,蓋上了暖和的被子,冰涼的帕子搭在額頭上。
連呼吸都滾燙得能夠灼傷自己般,她一面冷得發抖,一面渾身發燙。
不停有人在她身邊站起坐下,笨拙的隔著被子拍拍她,或者把帕子浸濕再搭上額頭,甚至搞到不知從哪兒來的溫水,扶起她喂了進去。
每一個人都是素不相識的人,每一個人仿佛都來看過她,詢問她的情況,留下一點東西。
戴西西沉重的呼吸著,頭微微偏向一側,不省人事。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體內燃燒的火焰和寒冷的堅冰終於妥協,她的體溫漸漸回到正常,大量出汗令喉嚨干渴。
她掙扎著睜開眼睛,緩了片刻,盯著眼前的樹頂發呆,過了好一會才積攢夠力氣,虛弱的爬起來,一把灌下旁邊放著的水,連喝三杯,正在倒第四杯的時候有人發現她醒了,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
「嗯,燒退了,小鬼,以後不要這麼亂來,你差點就死了。」
說這話的是個很瘦弱、很瘦弱,瘦到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到的男人。他蹲在她面前,笑嘻嘻把手搭在膝蓋上。
戴西西捧著缺了一個口的杯子,露出一雙藍色眼睛回望他。
她很想說,沒問題,她不怕死,她是社會主義的接班人。
男人又亂揉了一把她的腦袋,起身到不遠處的草地上,給其他人換藥。
戴西西摸了摸自己的頭,摸到一手髒髒的灰塵,上面還沾滿了灰燼、碎屑、亂七八糟的草葉、甲殼蟲……
連她自己都忍不住露出嫌棄的表情。
……剛剛那位大哥居然能面不改色下手,真是個體貼的好人……
她急急喝完水,隨手抓了個人——好像是之前借她外套的大嬸——問道。
「您好,請問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大嬸:「中午,你餓了?等著,忙完了我去給你弄些吃的。」
「謝謝您……啊不是,不是指這個,我的意思是,從我發燒暈過去到現在,過去多久的時間了?」
大嬸皺著眉頭想了想:「吃了兩頓飯……那就是三天,今天是第三天。」
戴西西懵圈了。
「啥、啥……?!」
幾頓飯?!第幾天?!三什麼?!
她顫顫巍巍抖得像是帕金森發作。
「那、那個……請問,天龍人已經來了嗎……?」
「呿……那群家伙昨天就來了,」大嬸似乎不太高興提到他們,「你要是腦子還沒清醒,就再去躺一會。」
「不……」她的眼睛都瞪直了,恍若游魂,「我現在……很清醒……」
又、又錯過了……!
天龍人已經來了的話,龍已經在昨天救下薩博離開了!
接連錯過兩次了啊啊啊啊啊!
薩博!龍!居然一個都沒見到!
A計劃失敗了!
戴西西躲在樹下恨不得以頭搶地。
要是她早一點自殺!早那麼一點點!就不會因為暈了三天而誤事了!
就差那麼一點點……!
她躺在地上整個人都不好了。
A計劃失敗,需要啟動B計劃。
當初制定備選計劃B的時候,萬萬沒想到A計劃會失敗啊……
為了A計劃,付出了那麼多努力……
至少死掉八十次了啊!
八十次!
戴西西雙眼放空躺著緩了緩,很快收拾好情緒,麻溜爬起來,把之前蓋在她身上的被子折好,沒發現它們的主人是誰,就先放在樹下,准備去幫忙給別人上藥。
這裡是她之前用水龍卷清理出來的空地,傷患都安排在附近,草藥看起來是足夠的,這裡的人們應該在她昏迷時去采了藥……還好還好,她起先還擔心藥不夠。
她小跑到就近的安置處,旁邊放的有盆清水,洗了手,挨個給別人上藥。
患者們同時表現出不同程度的不配合。
「又來了!」「哼!這麼點小傷,你們這些年輕人……根本不知道我們以前多麼艱苦BALABALA。」「我超強的!會受傷只是意外!」「都好得差不多了,我才不要再抹這種奇怪的東西!」「你走開走開」……
……怎麼回事,這地方傲嬌的含量是不是太高了。
先前上藥的時候沒這麼多別扭的啊?
她挨個好言相勸,「傷沒有完全好,如果後面感染了,可能會切除肢體」「這個不奇怪,是藍藍草和百色樹的汁液,可以止血消炎」「是的,沒錯,我們現在沒有您當年那麼……」
到第七個人的時候,戴西西口水都說干了,喘了一口氣,又喝兩杯水,繼續和他們嘮嗑。
按照one p○ece世界觀的大家蟑螂一樣的生命力(褒義),三天的時間裡大部分人的傷好得都差不多了,那種全身性的燒傷要麻煩些,得不斷翻身均勻刷藥,正面刷完反面刷……有種刷燒烤醬料的錯覺。
……突然想吃燒烤了。
她咽咽口水,決定一會去附近找找有沒有什麼能吃的。
眼前的小哥哥是她經手的第十二、還是十三個人,擺出一副區區小傷根本不用上藥的模樣,好的好的,會繼續嘮嗑的,這套流程她已經很熟悉了。
她看也沒看人家的臉,只盯住他上半身露出來的傷口。
「請抬一下手臂,我這邊上藥,謝謝。」
旁邊立刻有人叫嚷,身形和語氣像小孩子。
「居然真的可以每個人都治療嗎?太好了,這樣達旦也會得到照顧了吧?艾斯就拜托你了!」
而且,聲音聽起來非常耳熟……
戴西西木然的抬頭,與one p○ece現任人氣王·未來海賊王·無論何時都是攻略王·總而言之簡稱王先生·路飛面面相覷。
他的旁邊,向下撇著嘴,臉頰上布著小雀斑的男孩別扭的把手遞過來,聲音很小的答道。
「啊……」
戴西西險些一口氣沒上來。
靠!
頂上……
頂上PTSD要犯了——!
第5章 第五章
頂上戰爭PTSD,簡稱頂上PTSD,患者均為one p○ece讀者,具體症狀為聽見「艾斯」「頂上戰爭」「推進城」「白胡子」「黑胡子」「赤犬」等一系列關鍵詞,出現呼吸急促、臉色發紅、捶胸頓足、哭天喊地、默默流淚、暫時棄坑等不良反應,發病時間可持續數年。
像戴西西,當年頂上戰爭造成的心理陰影甚至延續到現在。
她對面前男孩子的觀感很簡單。
這世上沒有人會不喜歡波特卡斯·D·艾斯!沒有人!
黑胡子不是人!
赤犬也不是人!
活生生的十歲艾斯就坐在面前,戴西西覺得自己快要過呼吸了。
她一句話也不敢多說,拿出十二萬分的認真架勢為他清理傷口,異常細致的上藥,末了很慎重的問。
「還痛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這藥什麼不良影響嗎?」
艾斯有點被她嚴肅的表情唬住了。
「還、還好……沒什麼感覺……」
她緩緩點頭,又深深看了他一眼,方才得知錯失加入革命軍的機會時感到心痛,現在見到艾斯,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心痛,再加上有一個哥哥陪在身邊,雖然眼睛和鼻子還是紅紅的,看起來才哭過,但還算有精神的路飛。
三重心痛,戴西西覺得自己要死了。
兩兄弟的養母達旦在後面活動身體,戴西西看了她一眼,覺得傷勢並不嚴重,於是按照順序,一個個為剩下的人抹藥,到了達旦時,請她坐下,觀察傷勢的愈合情況。
路飛蹲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和她說話,好奇問。
「這是什麼啊?」
「藍藍草和百色樹的根莖葉子,可以止血消炎,」她看了看他,「你臉上——旁邊一點——被擦傷了,請別動。」
她沾了一點清水在他臉上清理,上藥,可能有點癢,路飛笑得向後縮了一下。
他的眼眶很紅,稚氣未脫的臉頰因為這個笑而稍微看起來有了一點活力。
達旦體態寬廣,抵得上四個戴西西,長相並不和藹可親,見她靠近,還哼了一聲。
戴西西坐在她面前,感覺自己被一座山籠罩了。
這畢竟是個三米不如狗,五米遍地走的世界觀,東海的大家體型已經很平易近人了,戴西西前幾年見慣了五米以上的巨人和各種奇形怪狀的生物,接受能力日漸增長。
她牽起達旦的手臂,仔細看了看,燒傷在眾人中並不算嚴重,隔壁還有連頭發都燒光慘變英國籍的可憐人。而且應該是傷口處理和敷藥及時,加上體質健康,其實好得差不多了。
「請轉一下身,我看看您的後背。」
「有什麼好看的,早就好了。」達旦嘴硬道,嗓門天生很大,像是回音一樣震在耳膜上,戴西西習以為常,開始順毛嘮嗑。
「是的,您的體質很好,其實大部分傷並沒有大礙……肌肉真是結實,能鍛煉出這樣的體魄,是您強大的證明吧,對,沒錯,請往後一點,光線被擋住了我看不清愈合情況……」她把腦袋湊過去。
達旦緊緊皺眉向後靠,嘀嘀咕咕。
「所以說你們這些小鬼,就知道裝大人,別管閑事,你自己顧好了嗎!我可用不著你們假惺惺,哼!」
戴西西趁機往她後腰的位置塞上草藥,順從點頭。
「承蒙大家照顧,我已經好多了……請別動,馬上就好了——我之前暈過去時似乎聽見過您的聲音,是您給我被子的嗎?謝謝您的關心,被子我放在樹下了,一會拿來還您,我……」
「誰關心你了!」達旦大嗓門怒吼,「而且東西又不是我一個人給的,那群混蛋都有份!」
「啊是嗎,原來如此,那一會我挨個向大家道謝,真是麻煩大家了……您的肌肉很漂亮,請問平時都是怎麼鍛煉的呢?」
「……哼!這需要什麼鍛煉,你們這些小家伙就是太嬌氣,到刀山火海上死過幾次就知道了,山上的野牛群,遇上了就不要錯過,找准位置扭斷它們的腦袋,我年輕的時候可是……」
戴西西「嗯」「是嗎」「真厲害」的附和,很快趁她不注意把全身都檢查一遍外加傷藥敷得齊齊整整,還聽了一堂「如何利用野生動物有效鍛煉肌肉」專業課。
最後收拾草藥罐的時候,達旦勉強能給她一個好臉色,揮手讓她去做自己的事兒,別來煩她。
這大概是讓她保重身體的另類說法吧……
正中午後,附近的人都基本料理了一遍,戴西西餓得頭暈眼花,站起來覺得自己又快要低血糖暈過去了,在先洗澡還是先吃飯之間猶豫了一下,決定先去找點吃的。
她穿到林子裡,見四下無人,拔出小刀,復活。然後蔓延出水流,花了一點時間找到達旦說的野牛群,直接上水龍卷卷了五頭打包回垃圾堆。
大家一開始見她弄了五頭牛回來,多看了她幾眼就遠遠避開,似乎沒有上來分食的打算。戴西西茫然,按照她在這裡死第一次的經驗,難道不是有吃的大家會就上來動手搶嗎?現在這麼相敬如賓是個什麼情況?
但既然沒人圍上來,戴西西只能自己動手,先把野牛用水淹死,再在垃圾堆裡找到沒燃完的火星,用附近的枯枝爛葉胡亂蓋住燒掉皮上的硬毛,肉的香味慢慢飄出來,連根本不餓的戴西西都不由得分泌口水——她已經很多天沒吃過正常的食物了——
可到了現在,還是沒人上來圍攻她,大家唾沫吞得像喝酒,肚子餓得震天響,仍然裝作沒看見,痛苦的把臉轉到一邊。
……真是奇了怪了。
戴西西百思不得其解,疑惑的四處瞧了瞧,大家都像是故意避開她的視線一樣,根本不看她。
……行吧。
她抽出小刀給野牛開膛破腹,刨開肚子看見滾了一地的內髒,忍不住跑到樹下干嘔,嘔完了回來繼續強忍著惡心處理……等等,是不是要先放血來著?
旁邊的大叔看不下去了,一把推開她。
「去,一邊待著,別礙事。」
戴西西飛速躲開,見大叔麻利的放血剝皮剔掉內髒,找出幾根粗樹枝放到火上烤,完了毫無留戀的飛快離開火堆,跑到散落的垃圾堆裡翻找,找到能吃的就往嘴裡塞。
等……肉都要好了,為什麼要去翻垃圾!不願意吃她的東西嗎???
五頭野牛烤了十個火堆,戴西西從河裡析出些粗鹽,簡單灑在肉上,肉香幾乎把整個臨時營地都覆蓋了。
「好餓……」
戴西西聽見旁邊的路飛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嚎。
「艾斯艾斯艾斯艾斯……我要吃肉……」
「閉嘴!」艾斯揍了他的腦袋一下,自己的肚子也餓得直叫,「再忍一會,我去給你找。」
「我不我不,我現在就要!」他開始打滾。
戴西西心中的迷茫達到了最大值,終於有勇氣——或者說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人能抵抗住路飛的撒嬌,哪怕對像不是她——邀請他們道。
「肉應該一會就可以烤好,大家願意一起吃嗎?我放了些鹽,味道應該還不錯……」
「刷」的一下,在場所有人目光炯炯盯著她。
路飛的眼睛都亮了。
「可以嗎?!你願意分給大家嗎?!」
戴西西:「我本來就是准備大家一起吃的……只是沒有人動,我還以為您們不喜歡……」
附近能動的不能動的都圍過來。
「你要分嗎?」
「不早說!」
「好香!好多年沒吃過熱騰騰的食物了嗚嗚……」
「終於有吃的了!」
「還以為你一個人吃,都沒准備過來。」
「這種重要的事情要一開始就說啊小鬼!」
戴西西沒能理解他們的思路。
「我打了五頭牛……」一個人怎麼可能吃得下?
一頭牛差不多2400斤!五頭就是12000斤!
12000斤!
路飛留著口水蹲在旁邊理直氣壯:「我和艾斯就吃得下!」
戴西西肅然起敬。
從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裡,她才勉強摸著了他們的思考回路。
大約就是他們覺得有戴西西救命之恩在前,沒能報答她就算了,要搶她的食物是萬萬不能的。在這個地方,搶食物和要人命差不多。
聽起來和隔壁流星街的生態有點像……但one p○ece片場民風淳樸多了!
雖然一來就被揍,連上衣和鞋子都被搶走……算了,生存條件惡劣的地方都這樣。
「而且大家也救了我啊,」她說,「我暈倒在森林裡,你們救我回來,照顧了我……三天。」
一旁的大叔挨個給烤肉翻面。
「是你先救的我們,否則現在這地方可能沒多少活人了。」
「再說了,背你回來的可不是我們的人。」一人指指盯著烤肉不停流口水的路飛……旁邊的艾斯,「是風車村的小鬼先發現你引來的水流全都掉到地上,去森林裡找你。」
被點名的艾斯耳朵尖立刻泛起輕微的紅色,迅速往外指指點點,色厲內荏道:「是他給你墊的地,矮冬瓜端的水,大叔拿的枕頭,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那個,全都有份!」
被點名的人氣急敗壞。
「啊啊啊你這個臭小鬼!」
「要你多嘴!」
「不是我!我什麼都沒做!別看我!」
「不准過來!走開啊啊啊!」
戴西西:「……」
所!以!說!
這地方的傲嬌是不是有點超標了啊!
救她難不成是什麼很丟臉的事情嗎?為什麼一個兩個都急著撇清關系啊!
但氣得跳腳的他們並不能阻止戴西西的行動——她可是要毀滅世界的人,迎難而上是她的行動准則!
她用小刀切了肉捧在大樹葉上,挨個走向幫助過她的人,雙手捧肉,藍色的眼睛直視過去,再加一句認真的「謝謝您的照顧」。
所向披靡,戰無不勝,所有人在她的敬語下潰不成軍。
身高兩米的壯漢在她的視線下嬌羞捂住漲紅的臉:「所以我才不想承認……別給我道謝啊!討厭!」
喂了暈迷中的她兩頓飯的大嬸氣呼呼:「走開走開,東西留下,你自己去吃自己的,別管那群家伙!」
矮個子的女孩見她走一步就退一步,走兩步退兩步,滿臉通紅瘋狂搖頭拒絕她的靠近,只能把肉和樹葉放在地上。
他們敞開了肚皮大口吃肉,臉被火堆烤得紅撲撲的,時不時高聲大笑,嘴角蹭滿了油光。
走了一圈,戴西西最後在艾斯和路飛面前停下來。
「謝謝你之前背我回來,」她看了看兩兄弟手邊堆成山的骨頭,「肉還夠嗎?我再去打兩頭?」
「夠了,暫時。」艾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沒事了?之前看起來快要死了一樣。」
……確實是死了一次之後才能這麼活蹦亂跳的。
她不太擅長說謊,於是趕緊扯開話題:「現在已經沒事了,謝謝。」
「行了行了,」他不耐煩道:「你還要道謝幾次啊,男子漢別這麼啰啰嗦嗦的,而且、達旦……也是你先救了我和達旦,扯平了,別再提這件事了!」
戴西西沒太明白他的第一句話,他的意思是他是男子漢所以不用再提了……?
一小會的時間他們面前的肉飛快消耗完畢,戴西西又抱了一些過來,他們吃肉的速度實在是風卷殘雲,令人欽佩的同時胃口大開,索性自己也拿了塊手掌大的肉慢慢撕著吃。
肉沒有經過調料腌制處理,有些腥味,她吃了一口就放下。
路飛一邊飛快往自己嘴裡塞,一邊含糊問道:「喂喂,你讓……等等,你叫什麼名字?」
可能是因為有肉吃,他的臉色比白天精神一些。
「我是路飛,這個是艾斯……你呢?」
戴西西沒忍住,幫他把鼻尖上的油擦了。
「……名字啊……唔,嗯……隨便吧,都可以,茜茜(Sissi)好了,叫我茜茜吧。」
「那……茜茜,你能讓河水別再漲了嗎?我、艾斯和達旦都沒辦法回風車村了。」
「水?漲?」她愣了愣,「你的意思是水漲了嗎?可我剛剛去打獵的時候河水很正常……」
「哎?!已經恢復了嗎?」他把比兩個胳膊還粗的肉腿塞進嘴裡,臉頰一鼓一鼓,「我啊,之前看到河水漲得好厲害……好不容易等它不那麼……高,啊嗚,的時候,昨天跑過來找艾斯和達旦……結果我們本來想一起回去,河水又……(嚼嚼)漲回去了。」
「能控制水的話,你這家伙是果實能力者嗎?」艾斯一把推開湊到面前搶他肉的路飛,後者的臉被擠得變形仍然不屈不撓伸長嘴巴,「是不是你昏迷的時候能力失控了?」
「我不是能力者。」她回答,又想了想,「應該不是……吧……我會游泳。」
雖然是淹死了兩三次才學會的。
「或許是能力失控,」她就說為什麼早上起來頭那麼疼,「不過河水已經平息了,再上一兩次藥,達旦女士的傷也差不多能痊愈,如果你們要回去的話可以回去了。」
艾斯和路飛同時「噗」的噴了一下,瘋狂拍前胸給自己順氣。
「咳、咳咳咳!」
戴西西懵了一下:「……怎麼了?」
「達旦女士……」艾斯喃喃,「女士……」
「我出生以來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喊達旦……」路飛的眼睛都直了,「好奇怪,感覺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戴西西:「……」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發現了,非確定物終點站的大家都非常直來直往,而且很不擅長接受善意,不止一次有人對她說好奇怪別用敬語的話。
或許是很少見同齡人,也或許是在他們眼中,薩博剛剛去世,同樣是金發刺頭的男孩子(?)而得到了一部分的移情,艾斯對她的態度不算很差。
……畢竟現在的艾斯,可是連路飛都要花上三個月的時間才能被接納的難度啊……
和他們的交流中,戴西西大概理順了時間線。
在非確定物終點站被燒的那晚,達旦和艾斯也被困在火裡,原本要硬闖火場,結果戴西西一陣呼嘯的水龍卷滅了火,又東奔西跑到處采草藥,艾斯的傷勢不重,還能騰出手幫她給別人上藥,後來最先發現蜿蜒四處給傷患清洗傷口的水流突然落地,就去森林裡找她,把她救了回來。
戴西西努力回憶,似乎確實有這麼一個穿著背心的小哥哥……但那時候他的臉上到處都是灰,情況又很緊急,她還真沒認出來……
接下去的事情他們就說的很少,戴西西猜到了一些,大概是在她昏迷期間,河水暴漲暴跌,比獐子島的股價還要縹緲不定,路飛好不容易等到河水降了一些,急忙跑到垃圾山找他們,結果聽說薩博的「死訊」……
然後又因為河水重新漲了回去,沒辦法回到風車村,看到垃圾山這邊還有草藥,干脆留下來。
因為他們是風車村的人,非確定物終點站又很排外,除了第一天和今天,其他時候要麼不拿藥給他們,要麼拿很少的藥,艾斯就照戴西西之前采的藥草的樣子自己去找來給達旦上藥。
「而且還分肉給我們,你這家伙真是個好人!」路飛嘴裡塞滿了肉嘟囔,「我以前沒見過你,你是生活在鎮上的人?」
她搖搖頭:「我是從其他地方過來找人的……結果錯過了。」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可能在這裡留一段時間吧,」她想了想,「我先前去找我的小船,已經被火燒掉了,沒辦法出海,而且我太弱了……現在出海挺危險的,沒辦法達成我的心願。」
背後明明愈合的砍傷仿佛又感到疼痛,她想起那個夜晚洶湧的暴雨聲,平靜的重復。
「我還太弱了。」
路飛聞言,眼淚都掉下來了,一邊啃著肉一邊哭。
「是嗎……我也很弱啊,如果很強的話,薩博就不會被搶走了……就不會死了……嗚啊啊啊啊啊啊……嗚嗚嗚嗚嗚啊啊啊!」
連艾斯都在一瞬間紅了眼眶,為了在戴西西面前掩飾般,一拳錘在路飛頭上。
「別哭啦!你是男子漢,不能老是哭!」他緩了緩,又低聲道,「別哭了……」
戴西西見狀覺得自己快要犯心絞痛,又扯了一大塊肉急忙分給路飛,後者傷心得肉都吞不下去。
……以後如果能進革命軍,一定第一時間把薩博帶到他們兩兄弟面前……!
而且……
她試著安慰他們。
「這不是強或者弱的問題,不管強弱,都不應該被別人隨意的奪去性命……」
她垂下眼睛。
「強大才能活下去,弱小就必須獻出自由、金錢和生命,這樣的世界是正確的嗎?誰來決定強大和弱小呢?個體的強壯和權力的掌控才是強大,智慧、善良、平凡、普通和體貼則無關緊要嗎?……依靠強權者的意志,剝奪弱者生存而維持的世界,我不喜歡。」
她望向安寧的、干淨的哥亞王國——驅逐了所有污點而保持純潔的國度。
「建立在無數人遭受虐待而白流的鮮血之上的幸福,我不喜歡。」(注)
火堆在不遠處灼灼而起,人們相互圍著大口吃肉,有人起了一句歌,不成調的歌嘻嘻哈哈斷斷續續響起了,笑聲像是連黑夜都能點燃。
這裡的空氣總是彌漫著淡淡的臭味,死亡和惡行如影隨形,生活的人們也粗暴、凶惡、直接……
哪怕如此,也仍然對別人抱有善意。
她側過頭,輕聲呢喃。
「所以我想要……毀滅這個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注:化用陀思妥耶夫斯基《卡拉馬佐夫兄弟》,「你能不能設想,你為之造大廈的人們自己會同意接受建立在一個小孩遭虐待而白流的鮮血至上的幸福?即便接受了,他們能永遠幸福嗎?
·
特別解釋一下
「您們」這個詞的用法是錯誤的,中文裡只有「你們」的用法,它包括了敬語的意思。
但考慮到op的背景是使用的英語,you也和中文一樣,而原作是日語創作的,有敬語形式的復數人稱「やスギ達」
再加上dxx的性格,為了表現出敬語,最後在文裡使用「您們」……意會意會
悠于 2022-3-7 09:51
第6章 第六章
戴西西暫時在非確定物終點站定居下來。
哥亞王國是不會放入她這樣的可疑人物,沒有身份證明,沒有錢,全身的家當除了撿來的破爛長背心和胸前掛著的花型鑰匙,發型宛如狗啃,渾身髒得能搓泥。
吃完烤肉的當天晚上,路飛、艾斯和達旦回到風車村,戴西西跑到河邊搓了一晚上澡,差點沒凍死她。直到連腳趾縫都洗干淨,用水龍卷甩干衣服重新穿上,才感覺自己真是重回人間。
她握了握胸前的花型鑰匙,花朵呈純白色,下面連著銅質鑰匙,那種扁扁的、老式防盜門的款式。
我沒事的,你別擔心。
她這樣想著,慢慢走回非確定物終點站。
在這裡生活,戴西西沒什麼意見。
她除了挑食以外,物欲很淡,什麼東西有沒有都可以,什麼東西都能將就,生活環境再糟也無所謂。
這裡的大家關系並沒有變得友好,吃的就那麼一點兒,生存資源非常有限,總會有摩擦,打架衝撞時有發生。
但戴西西發現,只要她流露出到垃圾堆裡翻找的意圖,大家就會避開她的搜索範圍,哪怕到更偏遠更貧瘠的垃圾堆也沒關系。
「……」
這讓她心情很復雜,這種出讓不僅是食物和資源,可以說為了讓一個外人過得好那麼一丁點,甚至把自己生存的空間進一步壓縮。
戴西西不禁燃起了雄心壯志,心想就算是為了回報大家的這份好意,自己也要努力挖掘致富經,帶領非確定物終點站走上人生巔峰,一年實現一個小目標。
說干就干,她撿了兩本用過的筆記本開始實地考察。
先是詢問久居的住民,然後爬到高樹上眺望,觀察地形,再翻過附近的森林和矮山,最後緊緊皺眉,拿著筆寫寫畫畫。
唔……有點不好辦呢。
首先是經濟方面,不僅非確定物終點站,整個哥亞王國都不以商業見長,這裡號稱東海最美麗的國家,比較有名的是旅游業,非確定物終點站這地方……並沒有旅游的價值,要是以後ASL三人組出名了,還能冠上「革命軍、海賊王、大海賊的命運交織地」「人類最偉大的歷史起點」之類名號宣傳,現在就別指望了……
其次是海貿方面,她本想著這裡出產藍藍草和百色樹,能夠靠種植草藥進行販賣,但根據上一個原因,經過哥亞王國的商船很少,哪怕有,也不從這裡經過,這個問題一時半會沒辦法解決。
第三是垃圾回收,托上學時學到的垃圾分類的福,她對這方面有點了解,但這裡的垃圾大多是生活垃圾,沒什麼利用價值,還擠占居住空間。
綜上,在如今吃不起飯的現狀下,也別妄想什麼商業致富了,老老實實走小農經濟自給自足吧。
戴西西一合筆記本,又去卷了四頭野牛扔到垃圾山,費力的拖到圍牆那兒,不敢讓哥亞王國的人知道自己的能力。
她當初從住的地方逃跑是利用了一場不合時宜的小小風暴,盡管幾乎不會有人將這場風暴和控水能力聯系起來,但以防萬一,如果走漏風聲傳到以前住的地方逮她回去就糟了,在她還弱小的時候,能多瞞一個人是一個人。
非確定物終點站的大家就算了,那時候為了救人也顧不得那麼多。
中途實在拖不動,附近的人都來幫她。等四頭野牛都堆到門口,她敲了敲門,和哥亞王國的守門大叔好聲好語商量半天,用將近一萬斤的牛肉換來一些糧食、種子和雞苗。
沒錯,小農經濟的要點是什麼?土地經營,換言之就是種地。
哪怕她其實不會,但憑借看過的網紅種田日常,自己的種族天賦恰好也是種地,相信肯定能很快上手,畢竟種花人民對吃的執著體現在哪怕南極和月球也要種上蔬菜給你看。
為吃貨不屈不撓的奮鬥精神鼓掌。
先前為了救人清理出來的空地此時正好派上了用場,土地不算貧瘠,這裡被堆積了多年的生活垃圾,比較純天然,沒什麼重污染。戴西西數著種子,一個個辨認。
水麥子、紅稞、紫薯、豆剪子……這是什麼?草草稻……?這個應該是紅棉、蕎豆和油籽……好像還有些長得像小黃菜的種子……
這個世界的植物奇形怪狀的太多了,她只能認出常見的幾種,就這都還是前兩年家裡蹲的時候看的書,剩下的不太能確定,試著種吧……
至於小雞,看起來像小雞,誰知道是不是呢,萬一長不大或者長成了其他品種……
種子均為適應東海氣候的作物,存活應該不成問題,水麥子、草草稻和豆剪子需要大量淡水,其他的對水和土地沒什麼要求,屬於隨隨便便就能長好的……想想這裡可是中高魔的OP世界,太嬌氣的種子和人一樣活不下來。
至於小雞,找個地方圈起來,什麼都喂喂吧……
為了不過於擠占其他人的居住地,戴西西往山的方向又劃了一片地。這幾日天龍人們好像快要離開——或者已經離開了——哥亞王國又開始往這裡扔垃圾,垃圾山加上樹叢的遮擋,她小範圍的操縱水流,一邊用多個迷你水龍卷挖坑填土,把種子埋進去,一邊鍛煉能力。
花了一周的時間種地後,又花了兩天時間去垃圾堆裡翻到丟棄的桌椅木塊,劈成條狀綁起來做成籬笆,插到地裡,圍住小雞。
做完這些,她拍拍手,准備自己先試試成果,有了一些經驗後再擴大規模,以雇佣的形式請大家幫忙開墾荒地。好在紅稞、水麥子是半年一熟,豆剪子半月一熟,小黃菜和紫薯一月一熟,草草稻更是厲害,三個月一熟,產量也高,除了對淡水的需求極大以外沒什麼缺點(雖然就是因為淡水需求大,在別的地方都不太流行),至於紅棉和油籽一類的經濟作物,也差不多是半年一熟。
但有了草草稻,最重要的吃飯問題能解決大半。
在豆剪子成熟之前,先勉強撐下去吧。
她叉腰望著眼前一大片平坦的土地,內心油然而生出滿足感。
種地真是太快樂了,哪怕什麼都還沒種出來,但那種數著日子期待收割的感覺真暢快。
她打算明天把再做個引水的溝渠,剩下的種子先放著,如果這次不成功,下次就換個方式種。現在先去河邊再洗個澡,順便自殺一下抵餓。
到了河邊,還沒來得及脫衣服,就聽見河對面傳來大喊聲。
「茜茜!茜茜!茜——茜——」
茜茜是誰……?她茫然了一下反應過來,哦,是她現在的名字。
戴著草帽的小男孩一路飛奔揮手。
「茜茜,達旦讓我給你帶衣服過來!」他隔著河喊道,笑容仿佛能把夜色都點亮,「你別動——」
「啊?」她不明所以,點頭道,「我、我不動。」
然後她眼睜睜看著路飛甩長手臂,越過河面,兩只胳膊一圈圈牢牢纏在她身上。
「我——來——啦——」他快樂的大喊。
唉?
戴西西大驚失色:「等……」
下一秒,路飛像個小炮仗一樣「轟」地飛來和她撞在一起,加速度把她整個人衝倒,後腦勺結結實實「咚」一聲敲在地上。
戴西西差點口吐靈魂。
橡膠體質的路飛的腦袋砸上她的額頭,軟軟的毫發無傷。
「哈哈哈哈哈!這個好好玩!」
戴西西虛弱道:「你先……你先放開我……」
好痛……她慢慢爬起來揉揉後腦勺,衝著路飛那張無憂無慮的臉也沒辦法發脾氣,甚至有種「他好像恢復一點精神了,真好」的詭異欣慰感……
「路飛!你這家伙,這是作弊!」隔著河,艾斯緊跟其後,從木橋上跑過來。
「是我贏了!是我贏了!」路飛的大嗓門響在腦袋裡,仿佛引起回震,戴西西覺得頭更疼了,「嘿嘿嘿,是我先到的,你輸啦!」
艾斯不服氣道:「這個不算,你用能力!而且你還把衣服扔到了樹枝上,要不是為了撿這個我才不會比你慢!」他揮了揮XXXXXXL碼的長袖圓領上衣,「是你輸了,我贏!」
「哎?!什麼時候掉的?!」
「笨!你像只猴子一樣蕩來蕩去的時候!」
兩兄弟又開始旁若無人的吵架,戴西西覺得自己有種不該在旁邊礙眼的錯覺……
艾斯手一伸,把超大碼的衣服遞到她面前。
「給,達旦讓我轉交給你的,說什麼『整天上躥下跳,別沒有換的衣服凍死了,妨礙我的心情』……還哼了一聲。」
「啊……謝謝,」她有些受寵若驚的收下這份意外之喜,「也謝謝路飛,謝謝達旦……唔,我找些東西回禮吧。」
艾斯一臉嫌棄:「都說了不要這麼磨磨唧唧,送來送去的你們很閑嗎,這個是達旦的舊衣服,你裁了能做四五套……等等,你怎麼還光著腳,沒有鞋子嗎?」
他看向戴西西被野草割出血口的腳背。
她把過長的衣服卷起來抱在手裡:「沒有,之前的被搶了,這幾天也沒翻到鞋子……回禮就選野牛好了,今天吃牛肉可以嗎?」
「可以!」一聽到肉,路飛的眼睛放光,口水直流,「吃肉吃肉!可以吃肉啦!」
連艾斯都在肉的魔力下沒說什麼反對的話,戴西西把衣服放回臨時居住地——一個用樹葉和枯枝搭建的簡易房子——然後卷了一頭野牛跟著路飛與艾斯前往風車村。
話說是不是該考慮一下多種養殖的問題,總逮著野牛群吃也不夠……小雞不知道要養多久……
找窩兔子吧,生的快長的也快。
到達風車村後,達旦見到她還露出狀似不高興的表情,輕輕松松提起野牛扔給部下。
「你過來做什麼?」她粗聲粗氣的問。
「謝謝您的衣服,」戴西西微微鞠躬,「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我不需要你的道謝!」達旦揪她像揪起一只小雞,「小鬼你未免也太囂張了,你以為我們是什麼厲害的靠山,想來巴結嗎,告訴你,惡名昭彰的達旦家族就是我們!想用肉來收買?做夢!別來湊近乎,聽懂了嗎?」
戴西西抬手一指:「惡名昭彰的達旦女士,您的手下已經開始烤肉了。」
達旦扭頭怒吼:「你們也太快了——!」
等肉熟的過程中,路飛興衝衝拉著她玩蕩秋千,兩條手臂伸長掛在樹干上,720度全角度大風車瘋狂旋轉,比過山車都硬核,戴西西試過一次後手腳並用爬下去,天旋地轉吐了。
她躺在草地上喘氣,只見黑發男孩的上身出現在眼前,扔了什麼東西過來,舉起來一看,是一雙黑色的鞋。
艾斯別過臉。
「給你,怕痛的話就不要到處亂跑,兩只腳都是血你沒感覺嗎?真搞不懂你是傻了還是莽撞……」
「啊,謝謝。其實也不是很痛,習慣了就還好……」戴西西愣了愣,「回禮的話……」
「我才不要那種東西!」他眉頭一皺瞪過來,「難不成別人給你什麼你都要回禮嗎!」
「……差不多吧。」
「不!需!要!」艾斯煩躁道,「我又不是為了你的回禮才給你……你到底要不要,不要還給我!」
戴西西立刻認真道:「我要,謝謝。」
「哼!」
傲嬌的男孩臉一別就走了,留下戴西西舉著鞋子發了一會呆。
或許是成長環境的原因,她不習慣有人對她好,總想著要去報答別人,這樣才能安心。
但,偶爾這樣……似乎也並不壞。
她把鞋子套在腳上,原地蹦了一下。
第7章 第七章
簡陋的木房子裡彌漫著煙熏和有點奇怪的湯汁氣味,擠滿了人。
「你們這群小鬼,一點都不曉得害怕,」達旦揮著勺子振振有詞,「當年我們無惡不作的時候,你們還沒出生,哼,要不是後來被……抓住,東海的聽見達旦家族來了誰不跑得掉褲子!」
這次的烤肉連鹽都沒放,只是簡單的烤熟,戴西西還是覺得有股腥味,只撕了一點拿在手上,旁邊的路飛「咕嚕嚕」像吞稀飯一樣飛快的狼吞虎咽。
「無惡不作?那你們干了什麼壞事?」她好奇的問,達旦手下一個紅色莫西干頭的大叔見她不吃肉,遞了碗蘑菇湯過來。
「吼吼吼,聽了可別嚇哭出來!我們搶劫、殺人、放火,還和海軍戰鬥過!」
「……」戴西西思考了一下,「為什麼搶劫呢?殺人是殺什麼樣的人?在什麼情況下殺人?放火是為了掩蓋蹤跡嗎?」
「你問這些做什麼?」
「想知道。」
「殺人嘛,是當時遇見屠村的海賊,放火大部分是取樂,有一次是找到被販賣的奴隸,放走他們時放火,至於搶劫、沒飯吃就去搶。」
「搶什麼樣的人呢?」
「那當然是有錢人,窮鬼搶了有什麼意思。」
「哦……」
戴西西想,平淡的低頭喝湯。
說到底,還是社會制度的問題啊。
在她樸素的道德觀念裡,除了天生反社會和想要不勞而獲的賭徒,普通人能靠正常的勞動換取足夠食物,誰去干壞事啊。
現在海賊猖獗,治安混亂,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制度和生產力落後,大家都吃不飽肚子,還不如近山當山賊近海當海賊。
達旦看她低頭默默喝湯的樣子大笑。
「哈哈哈哈,怎麼樣!是不是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還好吧……比起這個,能麻煩告訴我你們救出被拐賣的人是怎麼回事嗎?」
「你倒是給我害怕啊!」眾人怒吼。
飽餐一頓後,帶著達旦家族從威風凜凜四處作惡的職業生涯到被脅迫不得不定居村莊悲催帶娃的一耳朵故事,戴西西告別他們,一個人返回非確定物終點站。
深夜時,一位名叫娜卡的矮個子女孩從垃圾山跑來看她,摸了摸她身下用來當墊子的報紙,又蹬蹬跑走了,搞得她睡眼朦朧打了個哈欠,半天沒回神,呆了一會又繼續去睡了。
第二天醒來,掀開遮雨露的樹葉,就見厚厚一大疊舊報紙整齊的堆在面前,最底下的已被泥土浸潤。戴西西愣了一會,把報紙鋪到地上加厚睡墊,開開心心跑到山上蹲守兔子,抓了兩窩,一窩搞養殖,一窩送到垃圾山給大家吃。
烤兔肉還是腥,她照舊沒吃,但看別人吃的滿嘴流油也很高興。
稍後的時候到山腳下挨個給種子澆水,請教別人怎麼做圈養兔子的籬笆,叫卡迪絲的大嬸看起來很不耐煩的樣子,嘟嘟囔囔搞種養殖沒意思,等長好人都餓死了,手腳卻很麻利的幫戴西西弄好絕大部分籬笆,臨走前還把簡易小屋重新修整一番。等到晚上,又送了一把據說是閑的沒事干的大叔修好的鋤頭。
「反正垃圾山也用不上這東西,給你給你……別用那種表情看我!不准鞠躬!也不准說說謝謝!走開啊啊啊!」
戴西西抱著鋤頭,打定主意以後一定見人就說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謝謝麻煩了,向良好道德品質的三好學生走起!
很快種子們慢慢發芽,生命力也算頑強,她按照以前看書的記憶,摸索著對不同的谷稻菜澆水松土,沒怎麼施肥都長得郁郁蔥蔥,不得不感慨這些植物比她的生命力頑強多了。
森林裡的這條河水應該是海水和地下水的結合,礦物質的含量比純海水低些,但仍然需要析出才能用於灌溉,在食物的誘惑下,她的能力比在海上漂流時進步得要快,已經能把粗鹽單獨析出,其他的礦物質含量很低,她也不知道該怎麼使用,索性都堆在一旁。
偶爾路飛會跑來找她玩,順道扯上不情不願的艾斯。
這個年紀的艾斯太難接近了,戴西西覺得如果他有攻略難度,那肯定是hard級別。
她和他們不太能玩到一起,一方面是她性格比較安靜,兩個男孩子都很鬧騰,另一方面,說來慚愧,戴西西太弱了。
爬個樹,他們蹭蹭就登頂,她還在樹下想先邁左腳還是先邁右腳;游個泳,四肢不協調,被艾斯遠遠甩在後頭;打個獵,他們在後面追野豬,野豬在前面追她;漫山遍野瘋跑到一半想起種子該澆水了,得倒回去干活……
要不是風車村和非確定物終點站對他們來說沒什麼可玩的,他們估計不會來找又磨唧又麻煩的戴西西。
恰好種子也長出了,戴西西能騰出手專心訓練能力,一見艾斯和路飛來了,以十分的熱情獻上脆皮烤五花肉。
「能拜托你們,教我變強的方法嗎?」
艾斯:「算了吧你好麻……」
路飛:「可以啊!」
艾斯:「路飛!」
戴西西很認真的許諾。
「如果你們願意,訓練期間我會吃苦,也會盡量忍耐,不給你們添麻煩。作為報答每天的肉和菜請讓我包下,等水麥子長出來,還可以做糖。」
路飛聽到一半時眼睛就放光了,半人高的脆皮五花肉被席卷一空。
「好好好!就這麼說定了!」
艾斯怒吼:「不好!你別擅自……」
話說到一半被路飛結結實實纏上來。
「有肉啦!有肉啦!艾斯你不要這麼小氣嘛!幫一下茜茜又不會怎麼樣,大家一起玩不好嗎?」
「不——好——你給我——放開——」艾斯費力地把他推開。
死心吧,艾斯,戴西西心想,這世界上能抵抗路飛的人根本不存在,他的任性可是四皇級別。
最終在戴西西萬般懇求加路飛的撒嬌下,艾斯無奈妥協。
「我先說好!」他氣勢洶洶道,「不准哭、不准撒嬌、也不准偷懶——只要有一次堅持不下去這事就當沒發生過!」
「沒錯,」路飛點頭,「茜茜,變強是你自己的事情,如果你自己都不認真的話,那我們就不干啦!有、有肉都不行……!」最後一句話說得非常小聲。
戴西西神情凝重的點點頭,連那個路飛都說出用肉也誘/惑不了他的話,看來這件事確實很嚴肅。
「那麼,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路飛跳起來,興衝衝拉著她。
「你的能力是水對吧?我們先從鍛煉能力開始——嗯,把那邊的森林用水淹掉吧!」
「有點困難……」她皺著眉想了想,又立刻說,「我會努力!現在就試!」
「試個鬼啊!」
艾斯一人給了一拳砸在他們頭上。
「比起能力,這家伙該鍛煉的首先是身體吧!跑個步喘得比牛還厲害——還有,路飛,不要因為好不容易有了比你還弱的人就興奮亂來,這種連你自己都摸不著頭腦的教人方法就別拿出手了!至於你——路飛是我們……是我最小的弟弟,以前沒教過別人,都是被我教訓,你也別什麼都聽他的,自己先學會分辨!」
「可是……萬一被你們誤認為我偷懶怎麼辦,我找不到能教我的其他人了。」
「又不是不聽你解釋!」艾斯手一指,「首先,去圍著森林跑二十圈!」
戴西西懵了一瞬。
「多少?」
「二、十、圈。」
這——麼——大一個森林,二十圈???
她看了看雙手叉腰神氣十足的艾斯,又看了看理所當然的路飛,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我這就去……我,盡量活著回來……」
跑第一圈的時候她就撐不住了,自從出生在這裡,前十年嬌生慣養,從住的地方逃走後大部分痛苦都是自己找死造成的,沒力氣了就自殺回血,沒什麼鍛煉身體的必要性,而且……
她是個法師啊!
Caster!不是近戰法師那種作弊的職介!正常法師體力不好難道不是很正常嘛!
又不是隔壁F○O那群冠位caster!一個個身兼阿瓦隆劍聖以色列拳皇烏魯克斧王!是Caster裡的邪道!
啊,不對,近戰法師們最終都成了法師頂點的冠位caster,這麼一想,說不定這才是正常法師該走的路線……?強身健體,技能搞不死敵人就用肉/體錘死?
第一圈跑完的時候,路飛和艾斯無所事事釣魚,第二圈跑完,兩個人頭靠著頭打瞌睡,第三圈跑完,他們已經開始吃第六頓飯。
第四圈尚未開始,戴西西整個人脫力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旁邊的艾斯抹抹嘴,一把揪住她的衣領。
「喂——還能不能動?不行了?你也太弱了吧!」
戴西西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艾斯嫌棄的把她扔到河邊。
「算了,你先休息一下,身體動不了,能力還能使吧?去,搓個水龍卷。」
搓……
戴西西被拎到石頭旁靠著,一根手指也抬不了,只能動用精神力,大口喘著氣,眼睛死死盯著水面。
「太小了!」艾斯毫不留情無視路飛「好厲害,這個好玩!能把我卷上天嗎?」的聲音,繼續鞭策道,「沒吃飯嗎!卷大一點,嗯……再搓一個出來!」
戴西西:「……」
戴西西一口氣要提不上來了,肺部痛的像是要炸,嘴裡有種發澀發酸的味道。
她拼盡力氣,咬緊牙齒,指揮水面旋轉,又卷了一個迷你水龍卷。
就是真的有點太小了,像是水面上的一個小小漩渦。
不等艾斯發話,她自覺的加大力度,肌肉繃緊,水面升騰旋轉,延伸而出的無數視角同時湧入大腦,數不盡的片段爆炸般衝擊每一個腦細胞,樹葉、天空、水面、縫隙裡的魚蝦、男孩的臉、越來越高、越來越廣闊的視野……仿佛整片森林在她身軀之下。
戴西西感到頭疼得要像是快要裂開,水面開始不安的湧動、起伏……翻滾……
「……下……」
朦朦朧朧間,似乎聽見了誰的聲音。
「下……快停……」
森林之外,王國小鎮映入眼中,她漂浮在半空,沉沉蕩蕩。
「茜茜!」
「快停下!喂!」
她聽不見,頭疼得難以思考。
下一秒,整條河流發怒般轟然上湧炸開,怒吼著將他們一並吞入口中。
第8章 第八章
糟了……
甫一落入水中,戴西西立刻就清醒了。
無處不在、四面八方湧來的水鋪天蓋地包圍住她,手腳四處亂揮卻無法碰到任何能勾停的物體,那種無處可依靠、只能隨著暗湧翻滾、肺部吸入大量的液體而灼燒般痛苦的窒息恐懼令人絕望。
她險些在不斷撞擊洶湧的深河裡蜷縮發抖,但立刻想起還有別人或許也同樣被卷入這場危險。
她讓自己別再發抖,將蔓延而出的意識收攏,水流冰冷的沸騰,以巨大的聲勢衝擊而去,在飛快變換的視野穩住自己,同時努力操控水流將她舉過水面,新鮮的空氣久違的嗆入肺部,令她發出干嘔了幾下,渾身起了應激性的雞皮疙瘩。
她在不斷上湧決堤的河水中首先找到離自己最近的一具小小身體。
背心、緊緊握著水管……是艾斯!
戴西西立刻控制水流將他甩到咆哮的河水觸及不到的樹枝上,劇痛像一支箭在下一秒直直穿過大腦,疼得她差點暈過去。
操縱水的能力確實很強大,這麼長時間以來的鍛煉,讓她隱隱覺得這項能力仿佛沒有上限,但同時,使用不當的後遺症相當嚴重。
凡是被她標記、使用、控制的水都長著眼睛似的,毫不停歇將過量的信息傳入大腦成像,並在同時迅速消耗精神力與體力,一旦過載,能力輕易便會失控。
這種過載甚至不是用一兩次死亡能夠抵消的,就像現在,戴西西已經窒息死了兩次,大腦的劇痛依舊在不斷的折磨她,意識的痛苦會牽連軀干四肢,令她下意識止不住干嘔、打顫、發冷和骨頭作痛。
她不得不強忍著,繼續尋找另一個小小的身影。
河水的流速極快,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就將他們衝擊到下游,一旦彙入大海,哪怕是戴西西也沒辦法在海中輕易脫身。
她著急的蔓延視野,渾身的劇痛仿佛在對她最深處的大腦和肉/體千刀萬剮,她感到眼睛和耳朵在流血,但顧不上去擦。
在哪裡……究竟在哪裡……
石頭、河道、浮木、魚竿、人字拖鞋……另一只拖鞋……草帽、巨魚、水草、又是浮木、破酒瓶……
草帽!
戴西西一驚,慌忙凝神,迅速找到了陷在深河中的黃色草帽,它的主人一動不動,隨著水流被擊得四處碰撞。
此時他們已經離得很近了,她讓河水直接將路飛從深河中舉出,倉促拍他的背,又探了探呼吸,有氣。
「路飛!路飛!」她大喊,「聽得到嗎?你還好嗎?!路飛!」
後者在她搖可樂似的猛烈搖晃下「咳」的睜開眼睛,吐出幾口水。
「茜……茜茜……?」他虛弱的出聲。
果實能力者跟旱鴨子差不多,下水直接被施加百分百debuff。路飛現在還有力氣和她說話,看來問題不大。
他們此刻離出海口已經很近了,戴西西不得不抓緊時間道。
「我馬上把你扔到那邊的樹上,你別亂動,等艾斯來找你,聽見了嗎?」
路飛「咕嚕」了兩聲,軟軟的抓住她。
「……你……?」
戴西西用自己最後的力氣令水流纏在路飛的身上,准備衝到巨樹前就行動。
「你……」路飛用氣音問,「你怎麼辦……?」
戴西西愣了一下,大腦已經痛得快要說不出話。
「我沒事……」她說,「你先到樹上,我一會死……我過一會休息好了,就回來找你們……可能時間會比較久,你們別等我。」
「我不要。」他困難的說。
「……什麼?」
「分開……我不要。」他又咳了一下。
「現在不是要不要的問題……」她幾乎快要看不見,劇痛壓迫著神經,在水流撞擊的咆哮聲中不得不提高音量,「我沒有辦法、我不能保證可以把我們兩個都扔到樹上……至少你能確保安全……!」
「不要……」路飛一口拒絕,「……你一個人,我不要……我絕對不放手……」
他抓住她的力氣更大了,盡管在戴西西的感覺中,這力氣比小貓大不了多少。
一個巨浪突然打過來,狠狠拍在他們身上,水流更急更猛,轟鳴聲響徹耳膜。
在這巨大的水聲中,她聽見路飛低低的聲音。
「我……絕對不……放手……」
眼睛和耳朵裡的血又流了下來,但她現在連掙開他的力氣都沒了。
「那麼……」
她說。
「你一定要抓緊我……」
肩膀處的小腦袋輕微蹭了蹭。
戴西西深深呼吸,用僅剩的一絲精神力將水流化作利箭,狠狠穿過自己的心髒!
在一瞬極度的黑暗和寂靜後,她猛地睜開眼睛,大喘一口氣,因為復活而稍微積攢的精神力與完全的體力,全神貫注擰起那細細的一條水流。
距離巨樹還有十米、九米、八米……五、四、三……
就是現在!
水流宛如最為堅固的長長繩索牢牢系在大腿粗的樹枝上,將他們往上一吊高高甩出水面,拋至半空,緊接著隨引力重重落下。
戴西西護住懷裡的路飛,整個人重重撞到樹干上,險些沒吐出血。
河水仍在奔騰怒號,她稍稍歇了歇,拼命把四處蔓延的河水收攏至河道裡,等到太陽快要落入地平線,河面才逐漸平息,她收回精神力,頭疼得去撞樹,至少撞樹那一會眩暈的時候感覺不到痛。
路飛像晾衣服一樣四肢下垂晾在樹干上,有氣無力的長長「啊……」。
「……你還好嗎,茜茜?」
她咬咬牙,大腦一陣陣暈眩,過了一會勉強能說話。
「還行……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力氣……難受……濕噠噠的……」
「我也是……」
戴西西把自己攤開吹風,真的是一滴力氣也沒有了。
他們兩人以同款姿勢趴在樹干上晾著,冷風刮過,落葉蕭瑟。
「路飛……」她緩了一會,啞聲道,「我沒關系,下次不用管我也可以……但請你保重自己……」
歷數整個one p○ece,大家都風雨來雨裡去上刀山下火海,身體弱的早死了,對,就像她。至於路飛,她相信她的強運和生命力,尾○榮一郎不是說過嗎,海賊王就是實力和運氣兼備的人。
「……沒關系嗎?」路飛扭過髒兮兮的臉看她,「但是如果那個時候你被我拋下,你就只剩自己一個人……」
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她頓住了。
心髒似乎被揍了一下,她的喉嚨發梗,勉強道。
「……沒關系……這不是什麼……」
「可那個時候,如果我和艾斯都不在,你就變成一個人了……孤零零一個人,比疼痛還要難過……」
他把頭側搭在樹干上,臉上沾滿污泥,頭發濕漉漉貼著,露出一個笑。
「你也不喜歡孤孤單單的感覺吧,所以,我不能讓你留下來。」
她怔住,仿佛聽見某道哭聲從極遠的地方遙遙傳來。
——這世上,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路飛晃了晃光腳丫,戳了一下她的臉。
「你剛剛有沒有受傷?好多木頭撞過來都被你擋住了……茜茜?」
戴西西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某種情緒令她打破封閉的盔甲。
她不知自己的聲音是怎麼嘶啞的從喉嚨裡發出來的。
「我已經……只有我一個人了。我沒有家人了。」
胸前的花形鑰匙燙了一下,烙在皮膚上。
她安安靜靜的垂下眼睫,感到內髒痛得發絞。
她緊緊咬著牙,明明沒有更外露的情感,但路飛仿佛被感染了般,忍不住紅了眼眶,開始大哭起來。
「我現在……也只有艾斯了。」
他嗚咽道。
「薩博已經不在了,我的兄弟不在了……嗚……嗚!嗚哇哇!」
他們兩個面對著面,一個哭得聲嘶力竭,一個死死低著頭靜默不止。
逐漸,天空淅淅瀝瀝落下了奇異的、不合時宜的小雨。
「……路飛……路飛!你在哪裡!路飛……找、你們在哭什麼?!」
從樹下穿出的艾斯揮著水管,在雨霧蒙蒙的水汽中,蹦跳起來試圖把他們救下樹干。
「都沒事吧?受傷了嗎?沒有?那你為什麼哭!」
他爬在樹干上,用水管往上戳,把路飛和戴西西一個一個戳下來。
「別哭了!」他崩潰道,「有路飛一個愛哭鬼就夠了,你又在哭什麼?沒哭?這幅表情也太沒說服力了好嗎!好了我知道了,下次你只用圍著森林跑十圈!」
「嗚啊啊啊啊!」
「……」
「五圈!不能再少了!」
晚間,達旦聽見「嗚嗚嗚嗚嗚啊啊啊」的中氣十足的哭聲一路近來,推開門。
「路飛怎麼了?艾斯你是不是又揍他了?」
艾斯提著水管氣呼呼在前面走,身後一邊一個牽著他的衣角,路飛哭成大花臉。
「借一下浴桶。」艾斯臭著臉,「給他們洗澡。」
他一轉頭。
「所以說——不要再哭了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艾斯:自從多了一個人,每天崩潰值X2
路飛:開心
Dxx:快樂
第9章 第九章
鍋裡的水燒得咕嚕咕嚕,戴西西揉了揉通紅的眼睛,面無表情指揮水流注入浴桶。
路飛在一旁端了根小板凳,沒准備進桶,艾斯和他一邊脫衣服一邊招呼她。
「你也快點,一起洗,浴桶能塞得下兩個人,路飛不愛沾水,一會用盆衝。」
戴西西正幫達旦把熱水倒進桶裡,聞言迷茫的「啊?」了一聲。
「……我也要洗嗎?」
「你不洗?」他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今天在泥沙裡泡得髒死了——還是說你要和路飛一起在桶外面洗?」
她遲疑了一下。
「……我應該不能和你們一起洗……吧?我以前在住的地方都是自己洗,還是說風車村、或者東海這邊的風俗……可以男女混浴?」
「當然不能混浴,但你又不是女……」艾斯不耐煩的話說到一半頓住了。
他此時已經脫光光跳進浴桶濺起水花一片,路飛舉水盆的手頓在半空。他們兩個同時僵硬,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她。
「你是女的????!!!!」
戴西西:「……我是。」
她扒拉了一下自己比拇指長的刺刺的頭發。
「雖然頭發是短了一點——但我的聲音,聽不出來是女孩子嗎?」
「我以為那是你太娘娘腔了!」艾斯怒吼,臉紅了一片整個人藏進桶裡,「你干嘛不早說啊!」
戴西西:「……我不也知道你們會誤會。」
路飛驚訝過後很快接受,大大方方衝水,一點也不介意自己裸著身。
「男女不可以一起洗嗎?好麻煩啊……有什麼關系,一起嘛,燒水要好久的。」
艾斯:「不行!你快給我打消這個念頭!」
戴西西:「其實也可……」
艾斯:「不准啊啊啊啊!」
路飛撅起嘴。
「那怎麼辦?一會我們洗完你再洗嗎?」
「我才不要!」艾斯滿臉通紅暴躁道,「我絕對不要用她洗過的浴、浴、浴……」
戴西西:「浴桶。」
路飛:「艾斯你好小氣哦。」
狂躁化艾斯:「你們兩個給我閉嘴啊啊啊啊!」
狂躁化達旦:「小鬼們吵死了啊啊啊啊啊啊!」
戴西西怕再待下去艾斯要當場氣死,不給她訓練,飛快溜出門打獵。
小雨自從她心情平復後便停止,她一邊用水團憋死兩頭野豬,一邊到河裡簡單衝洗一下,想了想那對兄弟的食量,不禁發愁。
艾斯暫且不提,路飛可是辦一次宴會能花掉2億的狼滅,這怎麼養得活……吃光了附近的野牛野豬野兔,會不會造成生態失衡破壞環境?難不成要對海洋生物下手?可她真的很不喜歡帶有腥味的食物啊……
算了算了,再苦不能苦孩子,龍2米1,沙鱷2米53,父母(?)雙方這麼高,路飛19歲才1米74,說不定就是因為小時候吃不飽,捕魚就捕魚吧,區區魚腥味在她的廚力放出下不值一提。
估摸著他們應該洗完澡了,她倒回風車村,把兩頭野豬交給達旦的手下斯利拔毛放血穿刺上火烤。
「謝謝您,斯利先生。」
被道謝的男人差點沒一刀剁上左手腕。
「不要用敬語、不要道謝……去旁邊烤火。」他粗魯的把她拎到火堆旁,扭頭喊,「甘洛,拿件衣服出來——你長長眼睛,就在右手邊,笨蛋!——給,披上!」
晚飯時甘洛單獨給她熬了碗蘑菇湯,她就把湯喝了,沒吃肉,和他們約好第二天下午繼續訓練。
早上她給綠芽芽們澆了一次水,采了些果子葉子喂給野雞野兔,下午,鑒於前一天的危機,艾斯准備教她肉搏,等休息一天後再練能力。
然後她就被按在地上暴揍了四個小時。
真的,戴西西覺得自己就差那麼一點就要被打死,因為禁止使用能力,只能靠身體的反射神經硬抗,結束時整個人鼻青臉腫,字面意義上雌雄莫辨。
在艾斯和路飛的樸素觀念裡,強者不分男女,要變強就別唧唧歪歪搞什麼區別對待,一視同仁該揍就揍,不愧是平權海。
戴西西對他們的教育理念毫無意見,但對教育方式頗有微詞。
不行啊這兩個家伙完全不會教人!按照她(看武俠小說)的經驗,難道不應該先扎五六年馬步,練四五年劍法,小成後再找個武力值差不多的互相切磋嗎!
隔壁火○忍者都是上完小學再出任務的!
她現在就是個新手村菜雞,別說小學,甚至沒有入門啊!
一上來就讓未來海賊王和四皇二隊長揍她是不是越級了?!
縱觀世界,小學畢業的漩○鳴人在木葉當村長,高中畢業的魯○修在不列顛當國王,大學畢業的夜○月直接成為了新世界的神!
這說明了什麼?
知識決定命運啊同志們!
武力值雖然很重要,但是不是應該先讓她上個學?!
沒有學上,至少能不能給她一點系統性的武學教育?!
罪魁禍首對癱倒在地的她還嫌棄萬分。
「太弱了,比路飛還弱,你這家伙是笨蛋嗎,拳頭衝上來為什麼不躲?第一次抓住我的肩膀時,明明有機會攻擊,為什麼停手?瞧不起我嗎?」
因為反射神經不夠,看得見躲不開。因為你腦袋後面有尖石頭,萬一撞在上面死了怎麼辦。
戴西西喘著粗氣,說不出話。
「休息好了沒?我們繼續。」
他雙手叉腰。
還、還要繼續啊?
戴西西在心中流淚,手腳打顫緩緩爬起來,迎接新一輪.暴打。
晚上回去的時候,她婉拒了他們一起吃飯的邀請,卷了一只巨型近海魚當做今天的上貢,歪歪扭扭蹌踉到河邊蒙頭把自己淹死復活,鼓起精神繼續挖水渠,引水到田地裡。
就這樣歷經將近半個月的艱苦奮鬥後,她總算迎來了小小的豐收。
一個是豆剪子,在她精(隨)心(便)照料下成熟一大片,用大半天的時間全部采摘下來,剝出的種子一部分留作新種,一部分清水煮來吃,嘗著嘴裡淡淡的清甜的豆子香,她不禁留下感動的淚水。
剩下的豆杆和葉子扒拉出來喂雞喂兔,兔子倒還正常,吃的東西和拉的粑粑一樣多,粑粑作為肥料處理,但小雞……小雞真的好奇怪……
她蹲在籬笆旁邊沉思。
為什麼這群小雞,不僅長得特別、特別、特別快,身上的毛還變成粉紅色呢?
粉紅色?正常的雞會是粉紅色的嗎?她以前倒是在書裡見過,說北海有粉紅、黑藍和青綠的動物,但那個是長腳鶴,因為過於高大溫順被作為坐騎飼養。
她順了順小雞們短短的腿,心想這怎麼也不可能是長腳鶴,難道是什麼東海特產雞?
除了生產生活方面的小小曙光,另一個是她的身體素質,對比剛到東海時有了長足的進步,已經能圍著森林面不改色跑上兩圈,在艾斯的手下能過上三招、路飛的手下過上五招!鼓掌!
第二天清早,她起床把前一天泡在水裡的豆子撈出瀝干,扔了塊小刀片在超迷你水龍卷裡把豆子質壁分離(不是)攪拌打汁,半小時後得到一碗看起來類似於生豆漿的東西,燒火煮熟,用洗干淨的布料過濾豆渣,得到豆味濃厚的豆漿一碗。
喝著暖暖的豆漿,她由衷覺得這才是普通的、正常人該過的早晨……
稍等了一會,沒發現自己喝了豆漿後有什麼不良反應,把種出的三分之二的豆子全都做成豆漿,操縱卷起豆漿龍卷,從半空一路飛過,按人頭分給非確定物終點站的大家,又把剩下的豆漿帶到風車村。
「哎?路飛他們不在嗎?」
抵達後戴西西四處望了望相較平時更顯安靜的房子。
達旦:「跑到海邊去瘋鬧了……你做什麼?!」
戴西西手一伸,豆漿龍卷向前一湊。
「豆漿,請。」
「我不要,你拿走,別過來!」達旦拒絕三連,瞪著她像見了鬼。
好的,這種反應她已經很熟悉了,張口就道:「感謝大家這些天對我的照顧,這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用種了半個多月的豆剪子做的,味道還不錯,也沒有毒……」
「誰跟你說毒的問題了?」達旦不可思議的把她拎起來晃了晃,粗聲粗氣道,「你這家伙就不懂什麼叫害怕嗎?先前警告你別隨便來套近乎,我們可是……」
「窮凶極惡的山賊,」她接口,想了想,「但我覺得大家人都挺不錯的,幫助了我很多……您們對別人做的事,我沒有親眼見過,也沒有資格去評價……」
她有點苦惱該怎麼說。
以前看書,書中說凡是婦女、孩子、僕役、沒有力量的、貧困的和沒有知識的人的過錯,都是丈夫、父親、豪強者、有錢的和有學問的人的過失。
人為了生存而去做壞事是應該被譴責的嗎?如果一個人因為生來環境所限,沒有接受任何教育,也不懂道德,為了生存而隨心所欲做事,他們粗魯、不聰明、凶惡是應該被貶低和無視的嗎?
但這問題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便直率的看向達旦。
「這只是我的道謝,您不願意接受嗎?」
「閉嘴吧你這家伙……道謝未免也太多了!」
達旦把她放到地上,擺出凶巴巴的模樣。
「放下東西你趕緊給我走走走,別在面前礙眼了!」
達旦的手下們在後面笑眯眯對她揮手,嘿咻嘿咻扛著大桶過來接豆漿。
她借了兩個小桶翻山越嶺到海邊,遠遠看見近海兩個小小身影騎在什麼大型海洋生物背上上躥下跳。
艾斯也就算了,路飛沒問題嗎……
她剛把漂流的豆漿裝進桶,就聽見不遠處大呼小叫的聲音。
「……路飛你別亂……」
「嗚哇啊啊啊啊——艾斯——」
戴西西頭一扭,就見路飛「騰」地被高高甩上半空,下面二十米就是廣闊大海。
臥槽!
她險些摔了捅,立刻撲到懸崖邊,集中精神操控視野範圍內的大海,一股水柱轟然而起正正接住下墜的路飛,再一揮手,將那只不知道什麼品種的巨魚「咚」的一聲扔到身後。
撲騰的巨魚甩了她一身海腥味的水,像下雨一樣啪嗒啪嗒,她實在是忍不住這氣味,往旁邊挪了挪。
水流一卷把路飛帶到面前,艾斯從巨魚背上一躍而下衝到他面前。
「笨蛋笨蛋你這個笨蛋!不會游泳就不要隨隨便便衝過來!掉到海裡怎麼辦!」
「你才是笨蛋!」路飛不服氣回嘴,「我就是想吃魚!剛剛你差點就被甩出去了,你要是掉到海裡了怎麼辦!」
「我會游泳!不會的是你!你是不是又忘記了啊笨蛋!」艾斯氣急敗壞用拳頭懟他腦袋。
眼見那邊又開始兄弟吵架日常1/10,戴西西不慌不忙把小桶用水流抬到他們面前。
「豆漿,要喝嗎?」
兩個人看也不看她一眼:「喝!」
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干後。
路飛:「這個好好喝!是什麼來著?」
艾斯:「還行吧……你哪來兒的?」
海水化作長刀一瞬割斷巨魚的脖子,剩下的魚身還在抽搐,戴西摸出小刀准備分屍。
「豆漿,自己種的——這個是南南魚,內髒有毒,肉質據說很鮮美,你們想燉湯喝還是烤來吃?」
艾斯:「都行。」
路飛在一邊雙眼亮晶晶。
「烤!我想吃烤肉!」
「好,那就烤來吃。」
「還有豆漿嗎?」
「明天我再做了帶過來。」
「烤肉的味道放重一點!」
「好,這樣可以嗎?」
「還要再多再多!」
艾斯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喂,你不要太寵他啦!」
「……」
戴西西表情微妙的看他。
你怎麼好意思說這句話哦……為了弟弟專程去和四皇打招呼的是誰啊。
巨魚的體型太大,撒完鹽巴,她站在比樹還大的陰影裡猶豫半天不知從何下手,艾斯接過她的刀。
「旁邊看著,你怎麼老是學不會?路飛,別傻呆著,去撿柴火。」
他手起刀落利索把巨魚分成幾大塊,漫不經心問。
「那個豆……豆漿?你用能力運過來的?」
戴西西點頭,魚腥味讓她忍不住站遠一點。
「哼,就是太依賴能力,你才這麼弱,一會把桶裝滿,再扛回去。」
等等,重點是這個嗎?
還要再扛回去?!
她艱難點頭:「……行、行吧。」
他們很快把火架起來烤肉,艾斯發話既然她不吃魚那就去旁邊做俯臥撐,五百個。
「……」
這個人一定是信奉的魔鬼教育吧!
斯巴達在他面前都會自愧不如羞憤自盡的!
為了讓鍛煉效果達到最大值,艾斯把像小豬一樣吃得滿嘴鼓鼓囊囊的路飛放到她背上。
「開始吧。」
開始個鬼!
戴西西一個沒撐住,直接癱在地上,表情難以言喻。
他們對她的體力是不是有什麼誤解?!路飛本人不重但他能吃啊!吃得比三個自己還多啊!
要她頂著四個路飛將近兩百斤做俯臥撐???
這什麼可怕的魔鬼發言!
「加油,茜茜!」路飛仿佛覺得很有趣似的大笑著,「五百個很快的!做完了我和你比賽!」
戴西西快要忍不住鐵漢落淚了,但一對上他亮亮的眼睛,只能勉強答應道。
「……好……我盡量……」
#沒有人能拒絕蒙奇·D·路飛#
#哪怕特拉法爾加·羅也不能#
做到兩百個的時候戴西西仿佛看見靈魂從嘴裡吐了出來飛到半空,路飛舒舒服服趴在她背上曬太陽,艾斯雙手叉腰,嚴厲道。
「太慢了!你是不是沒吃飯!才做了不到一半,還剩兩百七、八、九……呃……」
「剩兩百……五十……四……」戴西西氣若游絲,顫顫巍巍,「請別擅自……再給我增加個數了……」
「才沒有給你增加!」艾斯嘴硬道,「兩百以上的數字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
那就別定五百啊!別在這種地方把兩百以上的數字開除啊!
中途路飛覺得太無聊就從她背上跳下來去抓甲蟲玩,艾斯認認真真守著,滿五百個後大手一揮允許她休息。
她「咚」一聲倒在地上,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人是可以被累死的,她現在無比確信,中途真的一口氣沒吸上來直接缺氧死了,差點嚇到艾斯,一秒鐘後復活,被勒令繼續訓練。
艾斯說完又立刻補了一句,速度可以放慢。
戴西西大口喘氣,決定什麼時候和艾斯好好談談,關於他真的不適合教人這件事……要是他以後收了徒弟,那是草菅人命!
……但卡普和雷利訓練路飛好像也一樣的魔鬼,下手之狠,讓當年看漫畫的她心有戚戚。
難不成在one p○ece的世界觀裡,艾斯這種強度的訓練是正常程度?
會死是因為她太弱了???
一旁等很久的路飛興衝衝跑上來。
「結束了嗎?那到我了哦!——橡皮橡皮……」
「等等等等再讓我休息最後一分鐘!拜托了!」
敗在路飛手下第二十四次後,他開心的在對戰木板上打了一個勾。
「今天也是我贏!茜茜你要繼續加油啊!」
艾斯:「別高興太早,路飛,下一個對手是我。」
「好,這次我一定要贏你!」
十分鐘後,路飛和戴西西鼻青臉腫並肩躺在地上。
艾斯得意的在木板上畫勾。
不使用能力的情況下,艾斯一個能打十個戴西西,三個路飛。
訓練其實挺枯燥的,戴西西猜如果不是接下自己的請求,按照艾斯和路飛的做法,應該是漫山遍野到處打熊追牛,根本不會陪她進行基礎的體能訓練。
抱著不能讓他們辛苦白費的念頭,她掙扎了一下爬起來,繼續挨打。
等結束了一天的訓練,還要把兩個小桶灌滿,兩腿打顫翻山越嶺送回風車村。
她強撐著最後一口氣挨個和大家告別,歪歪扭扭消失在森林裡。
斯利端著蘑菇湯出來。
「茜茜已經走了?」
達旦:「你端這個做什麼?」
他傷腦筋的嘆氣。
「那家伙挑食,不怎麼吃肉,每次來都只喝湯,剛剛不是剩了一點嗎,本來想給她……」
甘洛接口:「你那不是剩了,是母雞護食一樣先盛出來,還揚言誰敢動就宰了他。」
斯利面無表情給他一拳。
「就你話多。」
「拿給我吧,」路飛伸出軟乎乎的小手,「我送過去,馬上就能追上。艾斯和我一起去吧!」
「我才不去,你自己去不就行了。」艾斯臉一扭,又被路飛強掰回來。
他大大的笑著。
「走嘛走嘛,和我一起。」
「……」
斯利在一旁數數。
一秒、兩秒、三秒。
「走就走,你不要這麼愛撒嬌啊啊啊啊!」
路飛,對上自己的哥哥,哪怕肉搏從未贏過,但在另一種意義上能做到百戰百勝。
與此同時,戴西西穿過森林,到達河邊後突然想起豆剪子的種子還沒播種,今天打了豆漿就出門了。
手腳酸得發疼,要、要不明天……?
不行不行,明日復明日,明天早上重新加高籬笆,喂雞喂兔松土澆水,中午就要開始訓練……
而且由於調料很少,烤肉和魚對她來說都很腥,豆剪子晚種一天,成熟就晚一天,她喝豆漿的日子就推遲一天……
為了口腹之欲,今天就種吧。
戴西西給自己打氣,想想香甜的豆漿,這是她一天中為數不多能吃的食物了!
訓練累死或許還真不是艾斯的鍋,一碗豆漿要支撐一整天高強度的訓練,這根本不符合能量守恆定律!
死吧死吧,直接死了復活,攢夠力氣去種地。
她把頭整個埋進河裡,感到肺部痛苦的充滿大量冰冷的液體,盡全力按捺住窒息感和求生欲,將自己死死壓入河中。
在意識完全消失的前一刻,她仿佛聽見了什麼驚慌失措的聲音,穿過水流灌滿耳膜的大腦。
錯覺吧。
她想,更深的將自己埋入。
現在這個世界,只有她一個人。
意識於一瞬斷絕,她整個滑入河中,下一刻立即清醒過來。河沙急速的拍打身體,星空暗色沉沉,水流汩汩而過,她屏息蹬腿,向上游去。
在她准備浮起上岸前,一雙手緊緊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將她提上河面。
「你在做什麼!」
她毫無防備的迎來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吼。
唉?
她愣愣對上艾斯憤怒的臉,一旁的路飛手裡端著什麼,整個人被嚇住了。
……哦、哦豁。
作者有話要說:
戴西西:怎麼解釋自己沒有自殺癖,在線等,急
艾斯&路飛:新認識的小伙伴腦子有問題,怎麼辦,急
凡是婦女、孩子、僕役、沒有力量的、貧困的和沒有知識的人的過錯,都是丈夫、父親、豪強者、有錢的和有學問的人的過失——《悲慘世界》
沙鱷,一個在同人裡既是路飛的媽又是羅的嫂子的直男(拇指
第10章 第十章
衣服被河水浸濕透了,冰涼的水滴一縷一縷順著落下,很快打濕了身下跪坐的草地,肩膀上緊緊抓著她的掌心溫度很高,手指用力陷入皮膚裡,戴西西腦袋發木,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艾斯瞪著她。
「你在做什麼!」
「剛剛不、不小心滑……進去了。」
她力圖鎮定,聲音不自覺變小。
「沒什麼……」
「你是說把上半身埋進河裡一動不動甚至直接掉進去好半天不出來,不是我們拉住你就差點淹死的行為叫沒什麼?!」
……其實已經淹死了。
她「……」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沒事,我經常掉到河裡、之類的……謝謝你擔心我。」
「哈?!誰擔心你?」他「騰」的一下站起來,「有求生欲的人才不會像你一樣把自己完全放棄的沉到水裡!你剛剛是想死嗎?!」
「我並不是沒有求生欲,只是清醒一下……」
「想清醒會做出那種自殺行為?如果我們沒趕來你現在就已經死了!你把自己的命當成什麼了啊!」
「我沒……」
「你沒有自殺嗎?!」
「……」
她有。
艾斯生氣了。
「你這家伙是笨蛋嗎?想活的人明明那麼多,你居然想死?你到底在做什麼?!」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艾斯看起來氣得小雀斑都更明顯了。
路飛把碗往旁邊一放,湊過來發問。
「茜茜,你是不是生病了?因為特別特別痛苦,就想要死掉,我見過有人生了病,疼得直叫喚,後來自殺了……你是痛得快要死了嗎?」
這句話她的心髒在一瞬受到了劇烈的抽痛,她甚至為這突如其來的襲擊瑟縮了一下。
每一次在對上路飛的眼睛,和他交談時,他總會說出令戴西西感到心髒被撕裂般的話。
「我不痛,」她突然覺得呼吸有些燙,放緩情緒,「痛的人不是我,我沒有資格……」
「這種事情哪裡會沒有資格啊!」艾斯大聲斥責她,「痛是每個人都會有的感覺,哪怕男子漢更應該忍痛,但和資格有什麼關系——嘖,我們去找醫生!」
「醫生……?」
路飛用力的點頭。
「沒錯,找醫生救你!你還走得動嗎?邊鎮離這裡最近,我們偷偷潛進去。」
「啊……不用,謝謝……我沒有生病。」
「你有哪裡很痛嗎?」
「……也沒有。」
艾斯看起來想揍她。
「你是真的一句話也不肯對我們解釋?」
「……」
路飛的手搭在膝蓋上撐著下巴,疑惑道。
「茜茜,你想讓自己死掉嗎?」
戴西西被他問住。
「應該,沒有……?」她想了一下,不大確定,「……我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想不想死嗎?」
路飛直直望著她,大大咧咧的直率問道。
「還是說其實是想死掉的?為什麼?你不想變強了嗎?不想出海嗎?而且你明明很怕痛,現在也很痛苦。」
「我沒有痛苦。」
她再次申明,奇怪路飛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盡管看起來有些嚇人,但那是我的能力……習慣後就不太痛了,只是一直沒機會告訴你們。」
「能力?」
她點點頭。
艾斯頭一扭裝作毫不在意不想理睬的樣子,視線不住往這邊瞟,路飛好奇的睜大眼睛,大有她不說就對峙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算了。
按照路飛的執著,不得到答案決不罷休,會先認輸的絕對是她。
她抽出小刀,在手臂上劃了一道,鮮血立刻湧了出來。
「請等我幾分鐘,沒關系,我不會有事的。」
「喂!你……」
在艾斯又氣又急的話說完之前,她將刀刃對准自己的脖頸,衝著大動脈狠狠一揮。
血順著刀的方向噴灑濺上草地。
「茜茜!」
她向後重重倒在地上,傷口很深,大量的血液飛快的流出身體,身體開始失溫,大約再過兩分鐘,她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有誰撲上來用手掌捂住傷口,試圖堵住血流。
她輕輕拉過那雙手,握住不讓他再動,她感到手中的溫度變得冰涼,甚至微微發抖。
眩暈、耳鳴、失溫……似乎誰在耳旁大喊大叫,不斷焦急的做著什麼。
可她很平靜,死亡對她而言是熟悉的一瞬,現在的她還不能夠、還沒有資格迎來真正的死亡。
世界在飛速的旋轉,眼前徹底陷入黑暗,她聽見心跳在身體中停止了跳動,意識徹底斷絕。
幾乎是瞬間,她重新睜開了眼睛。
首先恢復的是聽覺,風和流水的聲音被掩蓋在大喊聲下,然後是嗅覺,濃烈的血腥氣充斥了整個鼻腔,身下堅硬的泥地裡浸潤變得冰涼的血液。
最後是視覺,黑色天空,繁星,深色的樹葉,路飛和艾斯的面容。
她慢慢坐起來,衝他們面前揮了一下手。
「看,我活過來了,傷也好了——我的能力是復活,死了之後身體可以修復傷口。剛剛自殺是想要一會回去挖水渠,但怕力氣不夠。」
面對一動不動的他們,她擔心是不是刺激過頭了。
「所以……你們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兩兄弟僵硬得仿佛石化。
「你沒有死……?」
艾斯怕碰碎什麼似的,飛快松開互相交握的一只手,咬緊牙問。
她保持著伸手的姿勢。
「我沒有。」
「……你不會死?」
「不會。」
「多少次都不會?」
「不會。」
「嗚啊啊啊啊啊啊!」路飛大叫著撲上來緊緊纏著她,「我、我以為你真的死了!嚇死我了!!」
她收緊抱住他的手臂。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艾斯在一旁粗魯的大吼。
「你這家伙是個貨真價實的笨蛋吧!」
「對不起。」
「閉嘴!」
隔了一會,他又惡狠狠問。
「……所以,當時,非確定物終點站起火時,你死了多少次?」
戴西西啞言:「……」
艾斯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
「這些天,還有到東海之前,從你出生到現在,死了多少次?」
連路飛都把頭抬起來望著她。
她想了想,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還好,我都習慣了……這個能力還蠻好用的。」
「這是好不好用的問題嗎!」艾斯有些生氣了,衝她大吼,「既然怕痛,為什麼要用這種手段?你沒有重要的人嗎?你想過他們的心情嗎?!」
「我沒有,」她說,「我最愛的人已經不在了。」
在某一瞬間,白色的光令整個世界毀滅了。
「我重要的朋友也因為我,有可能再也見不了。」她仿佛在說一句已經重復了千萬次的話,理智平靜道,「如果沒有我,或許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如果我不曾出生就好了。
這句話與曾經某個瞬間的自己重合,艾斯窒了一下,僵硬的站在原地。
路飛抱著她,較她更高的體溫透過濕淋淋的布料傳來,她漸漸被熨得暖和,沉默似乎持續得有些久,她回過神,拍拍路飛的背。
「我真的沒事,」她說,「好了,放開我吧,我看見你們端了湯過來,是給我的嗎?還好沒灑,謝謝。」
艾斯的眉頭皺得更緊,認認真真看著她。
「不是你的錯。」他突然說。
戴西西一怔。
他蹲下與她平視。
「你這家伙雖然有哪裡不正常,又啰嗦又麻煩,性格還很奇怪……但勉強算是個好人。所以,肯定……不是你的錯。」
至於她曾說的,想要毀滅世界這種聽起來中二又反派的話……正合他心意。
害死薩博的這個世界,毀了更好。
艾斯直直看著她。
「別再露出這種表情,難看死了。」
「對不起。」
路飛也向她道歉。
「我們掉到河裡的時候,你為了救我,是不是死過了?」
她過了一會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屏住了呼吸,某種令人窒息的情感攫住心髒。
「那……」她穩了穩心緒,「那是當時的最優決定,我死過一次,體力會回復,你不需要……」
「總之以後不准用這個能力了。」艾斯打斷她,斬釘截鐵道,「又怕痛又一直死,你這家伙本來就不聰明,早晚腦子會變得更笨!用這種方式回復體力一點都沒有鍛煉的意義,身體沒有得到極致的開發是不會變強的!」
「不可是……」
戴西西還想爭取一下。
「自殺復活的話效率會高很多……」
「閉嘴!總之不准!」
「……我盡量。」
「盡量也不准!」
「……」
路飛拉了拉她的胳膊。
「真的別用這個能力了,茜茜,還有啊……」
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以後如果你遇到非常辛苦、非常痛苦的事情,不用自殺也沒關系,我們一起的話沒什麼辦不到的。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我和艾斯都會幫你!」
「別擅自扯上我!我可沒答應!」艾斯怒吼。
路飛:「反正到最後你都會答應的,有什麼關系。」
「你說什麼?!」
戴西西見他們開始了日常吵架15/10,話題完全偏移,順手端起碗喝湯,只有蘑菇的味道,沒什麼肉,不腥,連她也可以順利的吃下。
「一會要麻煩你們把碗拿回去……我明天向斯利先生道謝。」
「你跟他道謝的話他會生氣的,」艾斯在吵架空隙抽空對她說,「你真是我見過最挑食的家伙。」
「人不挑食活著有什麼意義,我唯一不能放棄的尊嚴就是吃。」
「你倒是給我把尊嚴放在其他更重要的地方上啊!」
路飛大笑。
見她似乎已經完全恢復正常了,艾斯悄悄松了口氣,把路飛提起來。
「沒事就趕緊回去,明天還要訓練——你要是把自己餓死累死了就加兩千個俯臥撐。」
戴西西臉色一凜,立刻保證道。
「絕對吃飽了過來。」
「哼。」
揮手送別那兩兄弟,戴西西坐了一會,慢慢站起。
心中有什麼東西在萌芽,小心的探出頭,緩緩生長出來。
她按捺住近乎溫暖的情感,試圖平靜的思考接下去的計劃。
現在得回去洗碗,繼續挖水渠……明天早上做豆漿,干活,訓練……
還不能復活回血(。
森林沒有別人後顯得有些安靜,她聽見空氣中自己清晰的呼吸聲,和小小的蟲鳴、單調有節奏感的汩汩流水。
或許是因為方才的對話,她的情緒有了輕微的異常的波動。
胸前的花形鑰匙一直在發燙。
她安撫的握了握,跳上窄窄的橫木橋,慢慢走回自己小小的屋子。
「我沒事的。」
她對鑰匙說,輕微的笑了笑。
「你別擔心……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改了九次一個多月,基本重寫過,從「路飛ooc了」→「艾斯ooc了」→「戴西西ooc了」→「總之哪裡都不對」
磨人的小妖精(×
無能的我(√
·
現在他們還不太熟,dxx因為前十年的經歷,情緒比較內斂,所以實際上她雖然感到了好意,但沒有太多外露的情感表達(看了看六十章之後的內容,嘖嘖嘖.jpg),她的感情是在慢慢的相處和情感正向反饋中逐漸表露出來
悠于 2022-3-7 09:52
第11章 第十一章
臨睡前,戴西西把水渠用能力挖了三十來米,估摸著再干三五天就能挖通,隨即簡單抹臉漱口後直挺挺倒在破布和報紙墊成的床上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床時她仿佛聽見肌肉由內而外發出的慘叫,憑借意志力從床上爬起來,豆漿是不能喝了,豆子不夠,原本預留一周的量分給艾斯和路飛後幾乎剩不了多少,只能找新的食物來源。
她繞著門口高高的樹走了兩圈思索片刻,操縱水流一口氣偷了四個鳥蛋,在數只大鳥的攻擊下抱頭狂奔,一邊逃一邊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這邊也是逼不得已必須得活下去,我下次把糧食分給你們,汝之子養吾,吾養汝!」
大鳥發出不忿的「嘎嘎」,非要把她啄到頭禿!
結束了上午的日常種田活動,下午的訓練更慘,高強度魔鬼式筋肉煉成讓戴西西只能趁著趴在地上大口喘氣的機會放松片刻。
一千個俯臥撐,繞著森林跑十圈,緊接著赤手空拳和野牛搏鬥,不准使用能力。
聽到最後一個要求時戴西西整個人都崩潰了。
別開玩笑了!那玩意兒是成群活動的!連艾斯對上它們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頂多運氣好的時候順走小牛宰來吃!她何德何能去和野牛群搏鬥啊!空手!
這是想讓她死吧?知道她死不成之後索性把關卡難度瞬間提升至地獄級別了是吧!
「你可是(姑且)要毀滅世界的家伙,現在對對手挑三揀四的沒法變強!」艾斯振振有詞。
「……」
這話說得她無法反駁!
一想到未來或許會面對四皇三將,在他們手下硬碰硬過招(抱頭鼠竄),戴西西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那種實力差根本不是努力可以彌補的,哪怕白胡子和big mom是果實能力者,控水天克,但lv.100的四皇和lv.50的她正面撞上只有被跨職階碾壓的份。
拿隔壁F○O舉例,槍階恩奇都天克弓階吉爾伽美什,前者還帶神性眩暈,然而你拿喂滿聖杯滿級310五寶閃揍五十級恩也是輕輕松松啊!那對最古基友還能把互毆當友情見證,但四皇和她之間壓根沒有任何友誼可言,對上了就是死啊!
為了以後能在四皇三將手下多撐兩回合——至少死個十次以下——戴西西麻利從地上爬起。
「我做!開始吧,就現在!」
然後她就被野牛群追得漫山遍野嗷嗷跑。
艾斯一臉(裝出來的)成熟對她的回擊逃跑動作指指點點嫌棄萬分,路飛笑嘻嘻等在一旁,兩兄弟站在高高的樹椏上,要是形勢不妙,路飛手臂一撈就把她帶到樹上,喘上兩口氣再丟下去繼續(被)野牛追。
這什麼見鬼的地獄訓練——!
比起戴西西,野牛群們也很苦不堪言。
原本它們曬著太陽喝著河水,偶爾和黑熊/野豬/巨鳥/奇怪的雀斑兩腳獸/軟體兩腳獸/缺牙兩腳獸搏鬥,依靠群體力量趕走宵小,小日子過得好好的,誰知某天從天而降一個奇怪的水怪兩腳獸——又是一個金毛!——上躥下跳攪得他們不得安生!
果然兩腳獸都該死啊啊啊!
這場人類與野生動物之間的互相傷害結束於傍晚的到來,追累的野牛群吃草去了,看累了的al兄弟吃肉去了,腿都快跑斷的戴西西癱在地上動彈不得,半生不死。
晚飯是戴西西上貢的豆漿和魚肉,她都沒吃,也吃不下。嘴裡全是泛酸的苦味,肌肉一抽一抽的痛,早上的鳥蛋還剩兩個,她准備一會爬回去吃水煮蛋……
再不開辟新的食物來源,戴西西懷疑自己說不定會因為成長期的營養不良而最終長成迷你體型。
火堆旁,飛快進食的艾斯給了她一點人文關懷,在她動彈不得的情況下幫忙搞根秸稈分了豆漿給她。
至於路飛,這種分食行為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絕對不可能,他對於婚姻的概念都是「要把肉分給結婚對像」,所以不會跑去結婚,想要從他嘴裡分肉根本就是史詩級ooc。
心疼女帝。
往好的地方想……至少不用擔心one p○ece的結局像隔壁火○和死○難兄難弟那樣配種。
她相信尾○還是當初那個堅持夢想對自己作品負責的人!
想到另外兩個民工漫的結局,戴西西氣不打一處來,「咕嚕嚕」往豆漿裡吐泡泡,一邊死死盯著路飛,被後者啃著肉口齒不清直言不諱的嫌棄。
「茜茜,你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啊,讓人毛毛的。」
「抱歉,我現在需要回回血……我會收斂視線的。」
就像貓吸貓薄荷一樣,看著七歲的路飛臉頰旁垂下的軟肉、又大又亮的眼睛、哪怕舉止粗魯但(帶上濾鏡)就是特別可愛、哪怕十九歲也比十七歲更奶何況現在貨真價實七歲的王先生,戴西西能由衷感到慈祥。
#只要你控路飛,我們就是異父異母的好兄弟#
或許是眼神有點露骨,艾斯嫌棄的一巴掌拍過來大樹葉糊她一臉,她面無表情撕下來默默收回視線看向艾斯。
沒錯,艾斯,這個未來四皇二隊長萬人白月光,盯著一樣能回血。
戴西西:盯——
艾斯:「……」
艾斯狂暴:「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和路飛啊啊啊啊!再看揍你了!」
戴西西一臉平靜,死豬不怕開水燙。
揍吧,她被揍的次數還少嗎。
路飛比艾斯遲鈍一些,沒多久就被盯習慣了,甚至打了個飽嗝蹲到戴西西旁邊,笑嘻嘻頭靠著頭和她一起盯,似乎認為這是個好玩的游戲。
路飛:O V O
戴西西:O - O
艾斯:「……」
艾斯:「你們兩個給我滾開啊啊啊啊!!!!!」
他們被暴躁的小雀斑一路追著揍,大笑聲響了整片森林。
到最後,結束一天的訓練,戴西西精疲力盡,笑都笑不出來,倒在地上和那兩兄弟告別,准備休息一下回去種地松土,視野範圍內似乎一閃而過什麼銳利的光芒。
她「嗯?」了一聲,收攏意識。
為了鍛煉能力,讓自己不至於在操縱水流時被大量的過載信息擊潰,她在附近留下了一些被標記過的水跡,像是掛在葉尖的凝露、窪地裡的一灘泥水、樹干上的潤澤水珠、破碗裡的小小水漬……
這些充當她的眼睛,不間斷的反饋所見的視野,相當於她在用自己的眼睛視物時,大腦裡同時還在處理十幾處水痕傳來的畫面信息。
雖然有偷窺別人隱私的嫌疑……但她已經盡量把標記水附著在公共場合了。
此時大約有一半的標記水如實傳來一派混亂的景像,她辨認了一下,看那巨大的垃圾山,應該是非確定物終點站。
很多人拿著木棍鏟子砍刀,氣勢洶洶互相攻擊,毫無派別可言,完全就是逮著誰揍誰。他們或許在罵罵咧咧,但標記水無法把聲音傳過來,因此並不知道起因和經過。
但看起來像是在搞大型械鬥呢……
戴西西不知道該不該過去看看。
她很有自知之明,非確定物終點站這種排外的地方根本不在乎她的來去,頂多看在她先前幫過忙的份上,沒人再來搶劫過。
算了,看起來像是內部紛爭,貿貿然過去指手畫腳顯得很自以為是,跟她也沒什麼關系。
她准備收回意識,專注回去挖水渠,意識內一閃而過一個矮矮的瘦小身影,「咻」地從角落裡逃開。
是那個叫娜卡的女孩,給她送過墊地的報紙,此刻手臂上似乎染著紅色的血跡。
「……」
戴西西抓了抓頭發,和那兩兄弟打了聲招呼,決定還是去一趟。
以防萬一,她把小刀別在腰間,穿過森林,垃圾堆亂哄哄的吵鬧不堪,不少人火氣衝衝互毆,桌子腿和破爛塊滿天橫飛,她一不注意正面撞上一個高壯的巨漢,手臂肌肉足有她的腰的粗細。
巨漢隨手一提,正要揍她,都把她像布偶一樣拎起來甩了甩,定睛一看是她,又給放下了,罵罵咧咧去找下一個目標。
附近的大家伙打得氣血上湧,各種不堪入耳的髒話咒罵此起彼伏,還有趁著混亂去偷別人的武器食物的小家伙,砍刀亂飛手腳齊上,老鼠媽媽都帶著一串小老鼠悄悄從角落溜過。
她四處望了望,發現了不少熟面孔,大家顧不上管她,頂多打個照面後順手把她扔出鬥毆圈,不耐煩的囑咐「滾遠點!」。
烏煙瘴氣中唯一衣著整齊的戴西西:「……」
她帶的小刀似乎多余了。
娜卡在此刻「呼」的一下從她身後溜過,在混亂中心竄來竄去找吃的,視線對上戴西西,猶豫了片刻,偷偷摸摸從撿到的黑面包上撕下一小塊腐爛得最輕的分給她。
「……啊,謝謝。」戴西西有些受寵若驚,頭頂上正好飛過一把錘子正中身後某人的腦袋,發出「咚」的一聲。
她拉著娜卡走遠些,觀察了一陣,發現除了手臂外沒有別的地方受傷,便掏出藍藍草糊,敷在她手臂上。
「傷口盡量被沾水,隔一天到我那裡……或者我過來給您換藥。」
娜卡的個子真的太小了,看面容似乎已成年,但比十歲的戴西西還要矮上一些,四肢有種不協調的瘦長,黃黃的膚色在戴西西靠近她時變得通紅,仿佛連呼吸都停止了。
戴西西一抬頭,發現她緊緊抿唇,把自己憋到一臉青色,忙後退半步。
「……你還好嗎?」她謹慎的問。
娜卡瘋狂搖頭後退,轉身就逃,一眨眼就被高高的垃圾山給淹沒了身影。
戴西西:「……」
是嚇到她了嗎?
她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應該先把黑面包吃掉以示禮貌,再為娜卡上藥?
又瘦又高竹竿似的男人顴骨青腫、壯碩的女人揮著平底鍋、幫她堆過火架的漢子滿臉血五官猙獰,菜刀在頭頂上飛來飛去……
戴西西本准備回森林,嘆了口氣,前行的方向拐了個彎。
算了,去采些藍藍草和百色樹葉吧……
第12章 第十二章
大概在傍晚的時候,這場械鬥的聲息漸漸變小,這地方沒什麼糧食,連戴西西都很佩服他們居然能在頂多半飽的情況下進行大半天的高強度鬥毆,她要是有這精力何苦訓練途中被餓死。
身邊散了一地的破鍋爛碗,都是剛剛從垃圾堆裡收集洗淨的,藥草被剁成糊狀,她裝在碗裡向就近的傷患走去。
「還好嗎?需要上藥嗎?」
「走開!不要!滾一邊去!」
被問的人很有骨氣的嘴硬。
「好的,」她點點頭走向下一個,「您好,請問需要上藥嗎?」
接連三四個硬聲拒絕她,還配上扭頭哼聲做不屑狀的一整套動作,戴西西臉色都不帶變的,從頭走到尾,一個一個詢問。
第一個接受的男人看她的表情很復雜,感覺像是看到了賣火柴的小女孩,默默伸出胳膊。
「我沒錢,」他說,「你要什麼,我去給你弄來。」
她蹲下來,先用水流衝洗干淨傷口,仔細的敷上草藥。
「謝謝您,不用,之前您為我修繕過籬笆,我很高興能為您做一些事。」
男人奇怪的皺起眉毛。
「只是順手修了個籬笆。」
戴西西從善如流的改口。
「那我也只是順手為您上藥——好了,近期請別讓傷口沾水,我應該會每隔一天,晚上的時候過來為大家換藥。」
她站起來走向下一個。
「您好,請問需要上藥嗎?」
有傲嬌兮兮的逞強說讓她別多管閑事的,也有捂著臉隨便她動手的。
前者如果傷勢不嚴重她也就不管了,但若是連骨頭都被打斷露到皮肉外面,她直接操控水流捆住其四肢,嘗試著用樹干固定傷處,小心翼翼的處理。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啊啊啊啊啊啊!」
還有手臂上一塊肉被削掉汩汩往外流著血的小孩子一邊慘叫一邊強烈拒絕。
這個傷勢有點嚴重……
戴西西判斷到,熟練的操縱一團水捆住他的四肢,麻利把藥敷上,最外面裹上一層水繃帶——這是她自己想出來的用法,不直接與草藥接觸,隔絕外部,防止外力讓草藥掉落。
「所——以——說!」小孩掙扎道,「你走開啊啊啊啊!」
「請小聲一點,」她冷靜道,「我耳朵很痛。」
「你離開我就不痛了!!」
「請放棄吧,看在您之前給我帶過果子的份上,我不會讓您把傷口暴露在細菌雜生的垃圾堆裡的。」
「我從來都是這麼過的!這種小傷有什麼大不了的啊!而且是你先從火場裡救我的!」小孩脫口而出,隨即滿臉羞恥的捂臉。
「是嗎,那麻煩您別再增加我的工作量了。」她說,「這裡的大家都幫助過我,所以我想要回報大家。大人們如果覺得自己的傷勢沒問題,以我微薄的常識判斷沒有大礙的情況下,不需要治療也沒關系。但您是小孩子,請以我的判斷為主。」
「你的判斷就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流血的人嗎!」
「答對了,獎勵您多一次的包扎服務。」
「我不需要!」他大吼,硬邦邦回復,「這種垃圾堆裡才沒有小孩子——而且你也沒有比我大上幾歲!」
她頓了一下,拍拍他的頭。
「那麼,能在這裡活下來的您很了不起,請更珍惜一下自己的生命吧。」
「閉嘴吧你!不准對我說這種話!」
小孩崩潰。
「跟你完全說不清楚啊啊啊啊!」
戴西西收回水束,隨便他使勁拍打水繃帶,無可奈何的發現這東西根本沒法甩開,纏繞的水流在留出空隙的同時牢牢保護內部的藥草,拒絕任何物體的進入。
「那麼,下一個。」
說出這句話的她發現所有人同時僵硬的別開視線,後退幾步。
戴西西:「……?」
放棄了掙扎,屈辱躺在地上的巨漢任由她動手包扎,雙眼發直,喃喃自語。
「我才不要被說出那種羞恥的話……絕對不要……這麼多人都看著呢……」
戴西西:「……」
戴西西:「你們到底在想什麼……」
輪到卡迪絲——之前照顧過發燒的她的大嬸——時,戴西西終於能問出來。
「請問,是因為什麼械鬥呢?」
大嬸莫名其妙看她。
「械鬥是什麼?」
「……多人拿著武器互相鬥毆。」
「哦,混戰啊,貴族小鬼就是麻煩,說話讓人聽不懂——還不就那麼些事,吃的用的,不夠了可不是要統統揍一遍,才知道誰有資格拿多少嗎。」
她點點頭,物資紛爭啊,還以為是發生口角……
卡迪絲眼睛一瞪,突然問。
「沒人去你那兒吧?東西都還在嗎?」
「什麼東西?」問出口後戴西西才反應過來,「啊,是的,都還在,有時大家還會幫我喂雞翻土,帶些水果過來。」
雖然都是晚上偷偷摸摸來的,第一次大早上爬起來發現時還以為鬧鬼了。
「……」卡迪絲像是聽見了大像在跳三足舞一樣露出震驚表情,向外望去,沒人敢對上她的視線,全都心虛的扭頭。
「沒想到你們居然是這種人……」
空氣一時之間非常安靜,所有人一臉事不關己死不承認的倔強。
「所以……」
戴西西低頭沉思了一下,慢慢道。
「之前因為糧食一直沒有大面積的成熟,不知道種植情況如何,但昨天,種植的小黃菜和紫薯已經先長成,成活率在九成左右,小黃菜大概有一百公斤,紫薯三百公斤……」
為了開墾這些地她真是差點把命都豁出去了,現在的收成還算不錯——不如說,遠遠超出她的預想——她抬起頭,認真的詢問道。
「請問,大家願意幫助我一起種地嗎?包括翻土施肥收割之類的……我會付出食物作為酬勞。」
沒有人回答她。
他們用一種奇特的、吃驚的神情看向她,像在看某種剛被發現的奇形怪狀的生物。離她最近的卡迪絲甚至想把她拎起來晃晃腦袋裡是不是有水。
戴西西有些不明所以,安靜的等著。
過了很久,有人嘶啞著聲音問。
「你要多少人?」
「都可以,」她說,「人多的話,兩個月內的糧食或許會分得少些,不足的部分我會用肉類代替,兩個月後其他種類也會陸續成熟,酬勞按照每個人的工作量付出,這樣可以嗎?」
有人短促的笑了一聲。
「你是傻子嗎?」卡迪絲大嬸瞪著她。
「……」戴西西謹慎的回答,「我覺得應該不是。」
一只粗糙的大手狠狠壓住她的頭頂。
「別做多余的事!我們不需要你的可憐!」男人凶狠的說。
戴西西認真說:「這不是可憐,是小農經濟發展的必經之路。」
「聽不懂,那什麼見鬼的經濟。」
她換了一種說法。
「大家不願意幫助我嗎?」
「笨蛋!」
不遠處有人狠狠罵她。
「能力這麼好用,雇佣什麼,直接威脅他們干苦力也沒問題,何必還分糧食出來!」
戴西西:「……」
這什麼可怕的強盜邏輯!四皇凱多嗎?是凱多主義嗎?!
頭頂上手掌的主人彎下腰來,獰笑道。
「看起來似乎有家伙寧願站在你那邊,教教你我們的規矩……喂,你難不成還要堅持你那愚蠢的做法,分糧食出來?哈哈哈!還是說想直接做這垃圾山的國王?」
「……???」
不她不想,絕對不想。
她是社會主義接班人,不搞腐朽的封建王國那一套。
「雇佣,」她堅持道,覺得自己的脖子快要斷了,「請幫助我,謝謝。」
一旁似乎傳來了嘲笑似的大笑聲。
「白痴。」
男人冷冷道。
「如果你說『無論如何,拜托大家了』的話。」
「無論如何,拜托大家了,我很需要您們的幫助。」
她甚至補充了一句。
頭頂的力道消失了,眼前的男人、卡迪絲、抿著嘴的小孩、躲在角落裡的娜卡……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對她露出扭曲的表情,看起來似乎是一個笑容。
「滾回去等著,」男人站起來,高大的身形像座小山把她籠罩住,「別在這兒礙眼。」
「你真是個蠢貨。」
卡迪絲啐道。
「沒見過你這種奇怪的笨蛋,都教你怎麼讓自己活得好些,何必做些沒回報的浪費。」
戴西西揉了揉腦門,小聲道。
「……我覺得你們表達善意的方式也很奇怪。」
明明不是不願意,干嘛要這麼別扭……
非確定物終點站的人都很雷厲風行。
戴西西在第二天迎來了整齊的糧食收割隊,幾百平米的紫薯和小黃菜在十多人的動作下半天就收完,緊接著把其他荒地開墾,她不斷告知他們兩個月來種植的經驗……
是的,沒錯,大家都很有耐力,也很能吃苦,但真的從未種過糧食,戴西西得手把手教他們挖多深的地、怎麼種、種子間隔多遠、水渠該怎麼新挖……
聽他們說,這十人只是一部分,都覺得戴西西養不活整個非確定物終點站,干脆排了班,每隔幾天換人來干活,糧食就隨便她給了,不簽合同也不進行口頭約定。
被淳樸民風深深打動的戴西西在午飯時請大家吃了淺海魚燉小黃菜加烤紫薯的豐盛晚餐,並且問明了總共會來的人數,在筆記本上記好,按照天數和糧食分量,只給自己留下了必要的部分,其余的全都安排好,日結工資。
娜卡是第一批來的,她的傷勢不重,一句話也不和戴西西說,鋤頭不夠,直接上手刨土挖地,指甲差點斷了出血,嚇得戴西西急忙把她拉出田裡治療。
其余還有種著種著開始吵架,一邊吵一邊不知為何開始比誰種得更多、喂小雞反而和雞鬥毆、生火烤紫薯把自己的衣服燒掉的……
戴西西精疲力盡,覺得比自己一個人時還要累。
早上結束後戴西西讓他們回去休息,明天繼續,自己也准備去風車村訓練。
然而或許是一整天只吃了三個鳥蛋的原因——她的小雞不知是品種問題還是飼料問題,一直長不大,兔子倒是有幾只懷孕了,但還沒生下來——今天上午的體力也比以往消耗得更快,幾乎是剛起身,兩腿一軟,立刻直挺挺倒在地上。
完了,今天的訓練會遲到……
她半個腦袋陷在泥土裡,餓得沒什麼痛覺。
胃部一陣陣灼燒般的縮緊,她蜷縮起來,冷汗慢慢從額頭滲出。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再過八個小時她就能餓死復活了,但是……
半沉半醒中過了很久似的,她聽有人拍打她的臉。
「茜茜!」
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但她分辨不出來是誰的聲音。
「茜茜!茜茜!喂,你還好吧?路飛,快去找吃的過來!」
一雙手握住她的肩膀瘋狂搖晃。
……有這兩兄弟在的地方,經驗根本派不上用處。
戴西西兩眼一翻,顫巍巍呻/吟道。
「住……手……」
再不停下來餓死之前她會先被搖死了……!
第13章 第十三章
她被艾斯提到就近的自己的小屋中,後者壓住她的手臂,揮舞一大塊看起來什麼調料都沒放甚至根本沒熟直接從魚身上剔下的生魚片。
「快點吃掉!」艾斯扒開她的嘴巴,強硬的把魚肉往她嘴裡塞,「你想餓死自己嗎?男子漢不准這麼嘰嘰歪歪的!」
「誰……是……男……子……漢……了……」戴西西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拼命掙扎寧死不從,「請記住我的性別……這個太腥了我根本吃不下……」
「我不管,給我吃!你會餓死的!」
「餓死了復活就好……」
「不准復活!」
「……你是想讓我直接長眠嗎???」
「才不是!總、總之不准死!」
「反正我不吃……!」
「你這家伙怎麼比路飛還任性啊!」
戴西西大受打擊,脫口而出:「不可能!這世上不存在比路飛更任性的人!」
艾斯眯了眯眼睛,把生魚肉一甩,飛到路飛手上。
「說的沒錯,路飛,你來喂——我按住她!」
這什麼強搶民女的惡霸發言啊!
「算了吧,」路飛轉手把肉往自己嘴裡塞,含含糊糊道,「茜茜不想吃就……」
「不是讓你吃的啊啊啊啊!」
艾斯撲上去。
戴西西:「……」
把肉交給路飛那一刻就錯了啊艾斯……
她餓得頭暈目眩動彈不得,勉力道。
「那個……肉就給路飛吧……」反正也不可能有人能從他嘴裡奪肉,「你右手邊,對……再低一點,那裡有紫薯……麻煩幫我烤幾個……沒關系,以我的經驗,還有兩三個小時我才會餓死……」
「閉嘴吧你!」
艾斯氣鼓鼓的抓起紫薯就去生火,路飛鼓鼓囊囊咽下魚肉,關心的湊過來。
「還好吧茜茜?很難受嗎?」
艾斯在屋外咆哮。
「既然擔心她就別吃掉肉啊!」
「茜茜不會吃的啦!」路飛說,「那個都沒熟哎,嗯,我不挑食,肉好吃。」
戴西西差點笑出來,但是一笑就胃疼。
路飛的頭靠在她旁邊,腳長長伸著吊在壞了一半的儲物櫃上一甩一甩,沒什麼條理的說。
「抓魚不是我的強項,碰到水就不能動了,好討厭啊,還是艾斯去抓的,因為只有魚肉是可以吃生的,萬一生火時你死掉了怎麼辦……到了約定的時間一直沒來,很擔心你,找來發現你倒在地上。不過明明有紫薯,為什麼不吃呢?」
戴西西有氣無力說:「那個是之後的種子……糧食分出去之後不太夠,我想盡量不動它……」
「你要分出去嗎?」
「嗯……因為拜托大家幫我種地,大部分要作為酬勞付出去。」
路飛一個翻身正對她的臉,盯著她看了好半天,「嘻嘻嘻」的笑出來。
「茜茜是個好人呢。」
戴西西:「謝謝……?」
「會分食物出去的都是好人,請我吃東西的也都是好人。」
是說這個啊。
她沒什麼力氣的笑了一下。
「會為我抓魚烤紫薯,現在在這裡照顧我的艾斯和路飛也是好人。」
「嘿嘿嘿。」
屋外的艾斯又大聲吼道。
「你們兩個不要互相對著笑了,好惡心!」
路飛說:「艾斯又害羞了。」
戴西西:「是的,他真是容易害羞。」
艾斯暴躁:「你們不要以為我聽不到啊!故意說給我聽嗎!快給我出來,我要揍你們!」
戴西西:「對弱者動手不是正義的行為呢,艾斯。」
路飛:「要成為海賊的男子漢不可以做這種壞事哦,艾斯。」
艾斯:「你們兩個,現在,立刻出來!」
戴西西:「請專注烤紫薯……這上面維系著一名柔弱少女的性命。」
「這地方哪兒來的柔弱少女別胡說八道了!」
路飛拖長調子:「艾斯你好慢啊,還——沒——好——嗎——?」
「你倒是給我來幫忙啊!」
在等(欺)待(負)紫(艾)薯(斯)的期間,戴西西覺得屋外的他都要氣炸了,聞到食物的香氣後立刻上貢紫薯。
「你不吃嗎?」路飛問。
「我吃一個就夠了,」餓習慣了連胃都餓小了,「本來多的就是大家一起吃的。」
「這個不是你留著做種子的嗎?我們吃了,茜茜你是不是之後就沒有吃的了。」
她擺擺手。
「沒關系,我可以去找別的,因為紫薯很甜,想請你們嘗一下味道。」
剛從火裡烤出的紫薯很燙,路飛「呼呼」的吹著,稍涼了之後立刻咬下一大口,滿足的眯起眼睛。
「嗚……這個好好吃!」
戴西西吃著紫薯軟軟的內芯也在心中淚流滿面。
是正常的、久違的、熱騰騰的、香甜的食物……沒有腥味,普通的美味的食物……
艾斯一邊大口咬著一邊惡狠狠盯著她,含含糊糊說。
「你給我等著!」
「……?」
……等什麼?
第二天戴西西就知道要等什麼了。
上午的種地結束後,因為考慮到午餐的營養均衡問題,她為過來種地喂雞辛苦了一早上的大家做了兔肉湯,放了些野菜和蘑菇,自己照例沒吃午餐,到海邊懸崖處時,一整只個頭不小的野豬屍體死不瞑目狀癱開。
「你們還沒吃午飯嗎?」她問。
路飛點點頭,雙手叉腰自滿道:「在等你,這個是我和艾斯一起去抓的,很好吃哦!」
似乎在路飛看來沒有不好吃的肉。
戴西西在心裡打起警鈴。
當初是不是說好為她訓練的報酬是她提供伙食?艾斯和路飛自己去打獵,這樣她不就沒什麼用處了嗎???
要被辭退了嗎???(並不是雇佣關系)
她心裡有些緊張,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艾斯手裡捏著什麼草從樹林的陰影裡走出來,鼻尖上的小雀斑在陽光下跳躍。
艾斯看了她一眼,沒說話,把手裡的草放到一旁,抽出小刀熟練的給野豬開膛破腹、清除內髒。
戴西西聞到血腥氣的時候就不行了,往後站到上風處,自覺開始做俯臥撐,力圖讓兩位小老師滿意她近來的努力,不要這麼快拋棄她。
一看她在鍛煉,路飛不等艾斯說話就「蹬蹬」跑過來,熟練地爬上她的後背,兩條腿搭在地上和她背貼背,手臂大張,舒舒服服曬太陽打盹。
戴西西:「……」
行吧。
為了以後還能繼續接受鍛煉指導,她盡力把背挺直,讓後背上的大佬睡得更舒服些。
沒過一會,烤野豬肉的香味彌漫過來,路飛眼睛還閉著,身體已經自動翻起來,鼻尖一嗅一嗅走過去。
汗水滴到眼睛裡,她眨眨發澀的眼睛,突然被人敲了敲後背。
「起來吃肉。」艾斯沒好氣的說。
戴西西有些疑惑。
「我不吃……我吃不了的。」
沒有調料的肉類她不吃,不管有沒有調料的魚類她也不吃,當初海上漂幾個月餓死幾十次她一口魚都沒吃過。
艾斯翻了個白眼。
「總之給我過來。」
她從地上爬起來,擦擦汗水,走近了才發現這次的烤肉味裡多了一種奇異的香氣。
她的五感比較敏銳,味覺一點腥味也不能沾,嗅覺也很不錯,聞一下就想起多出的香味是什麼。
「這個是……七香草?」她吃驚的看向鼻子翹向天空,擺出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的艾斯,「這種香草不是很難找嗎?你在哪裡找到的?」
她之前也在森林裡找過有沒有香料,但翻遍了附近都沒發現。七香草是東海特產的調味料,有點像香菜八角桂皮之類,但味道比之復雜很多,新鮮的七香草去腥調味的效果很好,她在以前住的地方經常吃到。
路飛撕下一條腿使勁吹涼。
「艾斯昨天問達旦這裡有沒有調味的植物,我們找了好久在好——遠的地方才找到!」
艾斯扔了一塊肉給她,虛張聲勢道。
「這回還不吃我就揍你!」
戴西西有些茫然,從來沒有家人以外的人這樣對她,她罕見的感到手足無措。
「我餓死復活不就好了?我自己都不在意,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
「不准死!」他氣急敗壞,「也不准動不動就餓倒……耽、耽誤訓練!」
烤肉有些燙,熱度一直從掌心竄到心髒。
戴西西不知道現在自己是什麼表情,只愣愣捧著烤肉,再次確認——
這世上沒人會不喜歡波斯卡特·D·艾斯。
沒有人!!!
他真的是一個太溫柔的人,雖然看起來很粗暴、脾氣壞、訓練下手特別狠……
但就像是豹子、或者老虎,齜牙咧嘴威風凜凜,讓人心生畏懼,但熟了之後就可以捏腳掌的肉球。
……或者說,該不會就是為了避免誰見了他都衝上來捏肉球,才擺出一副凶狠的樣子?
戴西西覺得自己如果有好感值,估計在此刻已經拉滿了。她機械的召喚清水洗手,再把烤肉湊到嘴邊,小小的咬了一口。
……有點糊,鹽放太多了,稍微還有一點點、很輕微的一點點腥味,應該是七香草的佐料不夠,野豬肉本來就很腥,很難完全去除。
在故意背對她的艾斯身後,戴西西安靜的、一口一口吃光了分給她的烤肉。
「謝謝。」
她說,露出一個笑容,「我吃飽了,感謝招待。」
艾斯裝聽不見,耳朵尖稍微有些紅。
路飛啃著骨頭,像是看到什麼驚奇的東西,快樂的道。
「茜茜,你笑了哎。」
「……」她謹慎問,「我沒有笑過嗎?」
「現在這樣的沒有。」
「行了行了!」艾斯粗聲粗氣的打斷他們,「吃完就繼續給我訓練!俯臥撐做完了嗎?既然吃飽了就要增加力度,嗯,沒錯,先做兩千個俯臥撐,繞森林蛙跳二十圈,和我對戰五十個回合後再和路飛!」
戴西西保持微笑。
我看你是想要我的命。
艾斯:「有什麼不滿嗎?」
戴西西:「……沒有,我這就去。」
嘖,好感值跌了!
清零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10-03 10:36:13~2020-10-08 10:20: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5566 9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4章 第十四章
以植物生長的周期來計算,總會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仿佛今天才把種子種下去,沒過多久就已經成熟了似的。
戴西西正在水渠旁低頭檢查,頭發散到眼睛前遮住了視線,她一撩頭發,發現長到及胸的位置時,才後知後覺想起來到東海已經很久了。
先前她用能力挖的水渠是非常簡陋的泥土水溝,因為暫時缺少材料,沒辦法用水泥一類的硬化,遇到暴雨天和泥石流又得重新修補。
在使用能力的期間,她逐漸發現控水能力的一些隱藏技能。
起初,她以為自己能夠使用的水僅限於視線範圍內,同時,使用過的水的區域標記後會比未標記的地方更運用得當。
但隨著近來能力範圍的各式開發,例如常規的水龍卷殺豬(?)、水殺魚秘術(?)、水繃帶覆蓋傷口、小型水結界阻擋攻擊、小型水劍穿刺等等,她逐步對能力的使用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她對於水的操縱更偏向於「侵蝕」。
舉個例子。
視野範圍內所能操控的水為1,觸摸過的水為2,標記過的水為3。
理論上來說,當她注視整片大海時,僅僅只有所能看見的那薄薄的一片平面上的海水能夠操作,面積很廣,但實際的水量遠遠沒有看上去那麼多。這是1。
觸碰過的水則取決於她接觸的面積,假如她整個人沉入海裡,那麼前後上下左右的水能夠使用很大部分。這是2。
而標記過的水則是指她曾接觸過或使用過的水,哪怕只有水滴那麼小,將其投入到一塊區域中,只要時間足夠能力足夠,被標記的水會逐漸「侵蝕」整片區域內的水,那片水域即使在她視野範圍外也能使用,甚至能讓其「記憶」簡單的命令。這就是3。
在她八歲前,並沒有發現侵蝕的技能,於是依靠每天到海邊曬太陽的借口,一小片一小片標記海域,足足花了兩年才把整座島的海域標記完畢,最終掀起她當時能力範圍極限的超小型海嘯趁亂逃跑。
直到現在,如果沉下心來,她還能感受到當初標記過的整座島的海域,就像是在歸類整齊的書櫃裡抽出需要的那本,海域在她需要時會不間斷的反饋數以千萬的視野,只要她想,她仍能在那兒掀起海嘯——甚至於幾年後經過不斷的侵蝕與能力的增強,操縱整片海域直接吞噬島嶼也不是做不到——只是估計會頭疼死一兩次吧。
1是180度,2是360度,3是從二維直接增加至三維,全方位無死角。
感謝10454,哪怕這麼多年來它對她不聞不問,哪怕它不管怎麼呼喚也不給回應不如叫10086,哪怕它讓她簽下不平等社畜條約,哪怕不知道這能力能不能隨著她到下一個世界,哪怕現在她頂天最多搞個五米高的水龍卷,哪怕還有操控過度後遺症頭痛的毛病……但仍然感謝它給予的如此BUG的能力。
這樣好歹對上四皇三將她能勉勉強強逃跑,不至於被當場打死。
非確定物終點站附近沒有充足的淡水,哥亞王國不知道有沒有,就算有也不會分給垃圾堆。
森林處的河水混合了海水與地下水,目前她對澆灌用淡水的處理都是通過水渠提純,讓總水渠的一長截附上被標記的水,「侵蝕」流過的河水,將其析開提純,實際上沒有從根本上解決淡水不足的問題。
……不過這個問題一時半會也沒法解決,要麼改種,找到適合沿海地區種植的種子,要麼工業化海水提純,考慮到這個世界奇怪的能力也很多,用果實能力進行海水提純也行。
這麼一想,先前哥亞王國守門的大叔,莫非是故意給她非大量淡水不可養活的種子嗎……?
就她所知,柯柯草和青稻都是海島和半海水可以種植的東海糧食,明明可以給她普通方式能養活的種子……
而且到現在她的小雞還沒長大……都大半年了……
算了。
戴西西想得很開,轉眼就將這件事扔到腦後。
近來非確定物終點站的大家基本都在她這裡打工,上個星期她把種子作為報酬分給了所有人,正式從地主職位下崗至普通農人。
有了前期幫助她的經驗,一些願意靠種地自食其力,不想再去翻垃圾的人自己開辟森林開墾荒地,陸陸續續在她附近建造房子,並且從總水渠那裡挖出分水渠用以澆灌田土。
逐漸的,在垃圾山的另一側、被哥亞王國放逐的人們,開始慢慢修建起了新城鎮的雛形。
戴西西覺得自己的農業知識還處在非常基礎的地步,大部分對動植物的了解來源於前八年的閱讀,種植技術來源於種田文,靠著大家的努力,憑這樣貧瘠的知識居然也走到了能讓所有人勉強能吃飽飯的地步……
稍微有些感動。
她卷起袖子,准備實踐半年前的諾言,做麥芽糖給路飛和艾斯,也犒勞大家近來的辛苦。
水麥子已經成熟采摘,她以前見家裡大人做過麥芽糖。這裡能獲取的糖分很少,想吃甜的只能找蜂蜜,之前路飛嘴巴饞,仗著自己是橡皮人去掏蜂窩,被蟄得從路飛變成足各飛。
她把麥子用水洗干淨,泡發一晚上之後蓋上蓋子避光發芽,每天灑水兩次,直到一周後長出青青的芽,然後把麥芽清洗後,沒有干淨合適的菜刀,她扔到水龍卷裡攪碎,再把風車村換來的米粉放水加熱攪拌,加入一半碎了的麥芽慢慢熬,等變粘稠後加剩下的麥芽。
做到這一步時她停下了,記得之後需要放到電飯鍋裡保溫發酵六個小時……這地方哪兒來的電飯鍋?
抓抓頭發,她把半成品的糊糊密封放到火上,控制火量,火大了加水,火小了加柴,這樣守了六個小時,然後用干淨的布過濾汁水,米渣拿去喂雞……現在小雞就是她的垃圾處理器,喂什麼都吃,喂什麼都吃不死。
接下來把汁水繼續熬煮,直到顏色變黃,液體變成半凝固的狀態,基本上就好了。
她用水繃帶的變體水手套套在手上,防止被麥芽糖粘住手指,然後慢慢的把半凝固的糖拉長對折拉長對折,反復超多次之後,糖變成了硬質的米白色,切成一小塊一小塊,冷卻後就做成了。
看著像小枕頭一樣可愛的麥芽糖成品,戴西西不禁給自己鼓掌。
居然一次就成功了……!
她開開心心的把麥芽糖從家門口分到垃圾山,回到住所時剛好瞧見路飛和艾斯來叫她一起訓練。
先前他們和非確定物終點站的關系很緊張,畢竟垃圾堆物資匱乏,排外,但大概是因為最近吃得起飯,相互之間能給一點好臉色看,也不會一言不合就打架了。
戴西西一人塞了一口麥芽糖,路飛使勁嚼了兩下,牙齒有些被粘住了,但看起來很開心,艾斯也含含糊糊咬著。
「這是什麼啊?」
他們一起問道。
「麥芽糖,之前答應過要做給你們吃的,這裡還有一些,一會我們送到風車村去吧,達旦女士應該會喜歡,之前瑪琪諾小姐幫我縫過衣服,剛好送一些過去感謝她。」
「瑪琪諾倒沒關系,」路飛又吃了一塊,提醒她,「但如果說是謝禮的話,達旦會生氣的『臭小鬼又用敬語』『這種東西我不要』『滾開』說這種話哦。」
戴西西平靜點頭。
「沒問題,達旦女士每次都這麼說,只要我送的時候多說幾次『謝謝您過去的照顧』,斯利先生會先代替她收下的。」
「嘻嘻嘻嘻,」路飛眯著眼睛笑,「也是,達旦和艾斯一樣都很愛害羞。」
艾斯面無表情錘了他腦袋一下。
「我沒有。」
「你有。」
「沒有。」
「就是有!」
「閉嘴啊!都說了沒有!」
他們一路拌著嘴吵吵嚷嚷,正如戴西西所說,達旦果然氣急敗壞的收下了麥芽糖——或者說,在她第一次收下戴西西送去的野牛後,再也沒能成功拒絕她。
達旦人其實還挺好的。戴西西心道。
這孩子真可怕啊。旁觀了全場的斯利心道。
不過……
「這是什麼……?」
戴西西看向達旦木屋前兩座小房子,她蹲下大約能把自己縮進去,一座門上歪歪扭扭寫著「艾斯國」,另一座寫著「路飛國」。
路飛聞言自豪的挺起胸。
「這是我和艾斯的國家!以後我們就獨自生活了!……雖然浴室還是要借一下達旦國的。」
連艾斯也雙手叉腰,一臉「就是如此」的神氣模樣。
戴西西:「……」
戴西西不由心道「我是不是也要建個國……」,隨即恍然覺得不對,她怎麼會有這麼幼稚的念頭???
幾歲了?他們兩個都幾歲了?!
看著他們昂首挺胸的樣子又說不出什麼。
……行吧,男孩子。
「那麼,艾斯國和路飛國的兩位國王,」因為每個國家只有一個國民,相當於國王了,「你們願意和茜茜國的我一起開展外交活動,為世界和平做出一份貢獻嗎?」
「什麼是『外交活動』?」
戴西西把路飛舉起來放到樹根上坐好。
「剪頭發。」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
第15章 第十五章
戴西西看他們的頭發不順眼很久了。
先前總想著長長了他們會自己剪,路飛估計沒這個意識,但艾斯肯定會有身為哥哥的自覺給弟弟打理外表,結果是她小看了直男。
她已經三天沒看見路飛的眼睛和完整的臉了!(重點)
盡管不明顯,但她確實是ASL的廚,平時種地訓練再苦再累,多看兩眼艾斯和路飛就能打起精神。
她是個對物質沒什麼追求的人,而現在,唯一的精神源泉也被剝奪了。三天。
她抽出腰間別著的小刀,抓起路飛的頭發開始「唰唰」動手,先是一刀削平劉海,突然覺得不對,劉海是不是該慢慢修來著?
望著路飛腦門上光光的整齊的缺口,戴西西有些心虛。前者睜著大眼睛一眨一眨看她,無聊的吹了吹已經不存在的劉海。
……算了,反正也改不了了,繼續吧。
在艾斯插著手嚴肅的審視目光中,戴西西毫不手軟的東一刀西一刀的大刀闊斧割掉四翹的黑發,很快,一顆奇形怪狀的腦袋在她手下誕生了。
艾斯:「……」
戴西西:「……」
路飛找了達旦的鏡子一照。
「好醜!」他毫不客氣地說,「我是妖怪嗎?!」
「對、對不起,」戴西西老老實實道歉,「我沒給別人剪過頭發……」
但目的達到了,她只是想看見路飛的臉,發型不影響她吸他。
下一個。
戴西西把目光轉到艾斯臉上。
「請。」
艾斯:「別以為用了敬語就能繼續你的錯誤啊!」
嘖。戴西西小小的咂舌,把刀遞給路飛。雖說艾斯的劉海稍微短些,但也差不到快遮住眼睛了。戴西西無法忍受看不見他們臉這件事。
「路飛要試試嗎?」
「要!」
路飛露出大大的笑臉,頂著一頭被狗啃過似的頭發壓住艾斯的肩膀。
怎麼說呢,艾斯嘴上說得再壞,也不可能真正拒絕路飛。沒人能拒絕路飛。
為了防止艾斯掙扎,路飛纏在他身上,纏法非常硬核,除了拿刀的右手,其余三肢結結實實繞了艾斯幾圈,用他的脖子在艾斯脖子上固定,這種只有在恐怖片裡才會出現的姿勢因為雙方的表情顯得特別喜感。
「你……走……開……」艾斯費力地說,「我……自……己……來……」
「不要!這個看起來還挺好玩,我要給你剪!我會比茜茜剪得好看!」
戴西西:「……對不起,我下次爭取剪好。」
「沒關系啦。」
艾斯:「你們別一唱一和!我還沒同意呢!」
戴西西:「反正你最後都會同意的。」
路飛:「艾斯你別亂動,好——嘞——劉海干淨了!」
艾斯:「為什麼劉海會用干淨了這種形容詞啊喂?!」
路飛飛快在他頭上動作,艾斯只覺頭頂漸漸發涼,連心也逐漸涼了似的。不忍看他這幅模樣,戴西西一手遮住他的眼睛,防止剪下來的頭發掉進眼裡。
「沒事,不管你什麼樣子,我都會喜歡。」
「這種安慰人的話聽起來更可怕了!路飛,不准全部剃光啊!」
「……呃,」戴西西遲疑道,「你或許說晚了。」
路飛動作實在太快,她眼睜睜看著艾斯一頭黑色短發變成只有薄薄一層的寸頭。
「完成了!」路飛得意的一收手,「我真厲害!」
盡管下手有些狠,但路飛說的沒錯,整齊的寸頭比戴西西剪的好多了,這讓戴西西有些吃驚,她本以為路飛不擅長這種精細活兒,看來只要他想做,就能做的很好。
艾斯一照鏡子,一瞬間露出的表情讓戴西西都覺得有些抱歉。
「你對我的頭發都做了什麼啊啊啊啊啊!難看死了!」艾斯狂暴的用拳頭抵住路飛的太陽穴轉轉轉,「都給你說過不准剃光了吧你這家伙!」
戴西西新奇的看了他一眼,沒想到艾斯居然還有些臭美。
想起成年後艾斯那一身叮叮當當的佩飾,雖然和薩博風格不同,但也是個精致boy了。
「其實還是很不錯的,」戴西西試圖挽救一下,「有別於平時的你,是另一種程度的清爽帥氣,換個發型對你絲毫沒有影響……」
在艾斯越來越危險的視線裡,她後知後覺閉上了嘴。
「哦?是嗎?」他猙獰的笑著,握住小刀一步步逼近,「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給你換個發型,你肯定沒意見吧?」
「……」她艱難道,「沒有。」
她被牢牢按在凸出的樹根上,心如死灰閉上眼睛。
一只手握住她淺到近乎發白的金色長發,小刀在半空揮出的風聲輕輕擦過她的臉頰,她只感到頭上一陣陣變輕,甚至……
「你是不是剪得有些太多了?」她不安道,「可以幫我留一點頭發嗎?剃光的話風吹的時候會比較冷。」
「知道了知道了,」艾斯躍躍欲試道,「我會剪長一些的。」
路飛在旁邊摩拳擦掌:「艾斯你這樣不行啦,留太多了,我來我來。」
戴西西:「不不不艾斯來就好,請一定讓艾斯剪。」
因為看不見具體的情形,只聽見刀刃割斷頭發的聲音,和溫熱的手掌不時撫過發頂的感覺,很少和人近距離接觸,戴西西感覺有些不習慣,稍稍扭動了一下。
「別亂晃。」艾斯制止她,指腹擦過她薄薄的眼皮,「路飛,把剪下來的頭發扔到旁邊去。」
沒過一會,她聽見艾斯「哼哼」的得意聲。
「搞定!」
戴西西向頭頂一摸,憑借多年經驗立刻知道不對。
她緩慢看向艾斯和路飛,前者一臉「不愧是我」的表情,後者一臉「雖然和我的風格不一樣但也是個合格的tony老師呢不愧是艾斯」的表情。
戴西西:「……」
這種時候究竟要不要對直男審美有信……
她一舉鏡子,無言以對。
像顆球。
……
非要形容的話,就是索隆那種球藻狀的發型。
……
艾斯在一旁補刀:「怎麼樣,是不是很規整!也沒有剃光,不是禿頂!哼,我覺得我的手藝還挺不錯……!」
戴西西:「……」
你們對她有什麼意見是嗎?其實很不滿意她吧,其實是不想讓她見人吧?對她害得你們發型崎嶇這件事嘴上說著沒關系但實際懷恨在心吧?
這個發型……怎麼說呢,不是規不規整的問題,哪怕當初戴西西在海上漂流時剪的都比這個好,那時一看就是亂剪的反而能讓人一笑而過,現在這個正因太規整了反而不禁有種「啥玩意兒?」的感慨。
不是有句話說嗎,世上最難吃的菜不是不會做的人不小心做出來的,而是會做的人故意做出來的。
如果他們是認真的、能力有限剪出來,哪怕是艾斯現在那個寸頭,她也認了。
但問題是,這發型是艾斯的自豪之作。
「……」戴西西花了自己一生的自制力,才在得意翹起鼻子的兩人面前勉強道,「看久了,還、還不錯……謝謝,辛苦你們了……」
那兩兄弟絲毫沒有注意她的體貼,毫不留情的立刻變了臉色要求開始今天的訓練,並且在戴西西流血流汗期間互相嘲笑對方的發型。
在發型和訓練的雙重打擊下,晚飯時戴西西迎來達旦家族的會心一擊。
達旦看著進門的他們一驚。
「你們是和冥王打賭輸了,被懲罰成這個鬼樣子嗎?」
第二天上午來幫忙種地的大家看著她的新發型,都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之前被她治療過的小男孩抱著喂雞的草料,以嫌棄的眼神注視她。
「你好醜,」他毫不客氣的說,「怎麼搞成這樣的?」
經過一晚,戴西西已經能用平常心對待自己的新發型了。
「我和艾斯、路飛互相幫忙剪頭發。」
「那兩個家伙的審美太差了。」
「其實還好……」她努力為他們挽尊,「我的手藝也很差。」
「手藝差和審美差是兩回事。」
「……」這句話真是太有道理了。
小男孩撇撇嘴:「說到底還是你太嬌慣他們了。」
戴西西懷疑自己聽錯了。
「……什麼?」
嬌慣???
誰?
誰?
「你對他們說話的方式太軟弱了,而且百依百順,」他指責道,「這樣下去可是會被欺負的,他們難道不是經常使喚你做事麼?」
戴西西被他一通劈裡啪啦的話說得有點懵。
「他們沒有使喚我……不如說,很多時候都是我被他們幫助。」
「那你也別用那種語氣啊,和我們說話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他氣鼓鼓道,「再不強硬可是會被人瞧不起的。」
戴西西看了他一眼:「……您在羨慕嗎?」
「什、什麼羨慕!」他結結巴巴,氣道,「明明是你這家伙……對、對我們一副冷靜得不得了的樣子,但居然會衝他們笑!」
她淡定的繼續指揮水龍卷在地上挖坑。
「那是因為他們是我的朋友。非確定物終點站的大家幫助了我很多,我同樣很感謝。」
「……」小男孩焦躁的踹了一下地。
戴西西看向他,說:「如果您希望我也對您笑的話,請努力成熟起來,成為我的朋友。」
「誰要做你的朋友啊!」他面紅耳赤,轉身跑了。
多麼標准的傲嬌發言啊。
戴西西感慨。
作者有話要說:
Dxx對待親近的人和不熟的人,溫度差挺明顯的,像對路飛他們就會笑會吐槽,說話也沒那麼多顧忌。
但是對別人的話就很有禮貌。
·
珍惜這個傲嬌的世界吧,下個世界全員病嬌
悠于 2022-3-7 09:52
第16章 第十六章
在來到東海的第二年夏天,戴西西終於發現了一條停靠在非確定物終點站海邊的船只。
這年頭要蹲到一只不走正規碼頭跑來這邊的船是多麼不容易啊。
在收到海邊標記的視野後,她急急抱上大大小小的罐子跑去。
去的路上並沒有操控水運輸罐子,盡管這樣會快很多。控水的能力在她的請求下,非確定物終點站的人和達旦家族都答應為她保密,在她足夠強之前,要盡可能避免被家裡發現。
對於一個以毀滅世界作為目標的人來說,繼承貴族家業實在是就業方向不對口。
她趕到海邊時,船只還未走遠——為了讓他們留下,戴西西特地讓附近的海水原地打轉,引出無數的小漩渦。
要不是能力還太弱,做過頭了也很打眼,她甚至想改變海水洋流的方向,讓所有經過哥亞王國的船只都往非確定物終點站的方向行駛。
走近後她發現這竟然是一艘不算小的海賊船,桅杆上掛著破了一角的骷髏旗,船身大約四十米長,人員也有幾十個,此時船尾被炮擊出幾個大洞,幾乎要折了一半,船員們也很狼狽,身上不少擦傷。
戴西西摩拳擦掌,提著背上的一串罐子,准備安利兜售藍藍草和百色樹做成的草藥膏,突然聽見一聲巨響,什麼東西遠遠轟來正中船身。
戴西西整個人都懵了,向外一看,船首巨大的狗頭軍艦伴隨「哈哈哈哈」的大笑聲向岸邊靠來。
「還要往哪裡逃?干脆一點老實被捕怎麼樣!」
「嗚哇啊啊啊!」
「快跑!!!」
四處的海賊連滾帶爬從船上奔下,有人用力把戴西西撞得向旁邊一倒,身上的罐子「砰砰」的掉在地上,她急忙蹲下撿起晃晃,有兩個被摔壞了。
一片陰影籠罩住了她。
大堆海軍井然有序的迅速上岸,很快把附近逃跑的海賊擒住,戴西西心道不妙,轉身就跑,其中一個看起來有兩米五的海軍——看軍銜應該是個准尉——長手一撈,提起她的後衣領拎到眼前。
「小孩子?」他說,「你應該不是他們的同伙吧?」
「不、不是……」
她抱緊罐子,誠實搖頭。
准尉莫名其妙。
「那你逃什麼?」
戴西西:「……」
是啊,她逃什麼呢。
下意識就……
她不由得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些驚弓之鳥,自己出走時陣仗還挺大,以前住的地方但凡要點臉面都不會把這件事大張旗鼓宣揚出去……頂多私下裡四處找她。
這年頭海軍的名聲在某些地方也沒有比海賊好到哪裡去,准尉以為她以前遇到過窮凶極惡的海軍(?),手一松放她下地。
「快走吧,下次碰到海賊躲遠點。」
戴西西:「啊……謝謝您。」
她轉身就跑,跑了兩步後慢慢停下腳步,回過身來。
准尉:「還有什麼事?」
「……是的,」戴西西握了握藥罐,「請問,您需要治傷用的草藥嗎?」
准尉呆了一瞬:「……哈?」
她下定了決心,迅速原地鋪開藥罐,認認真真介紹。
「這是藍藍草、這是百色樹、石卉花和刻吉草的根莖……這些都是東海特產的草藥,外敷止血化瘀消炎。」
准尉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戴西西毫不氣餒,甚至放開了音量。
「海軍的話,從事危險的工作,偶爾也會受傷吧?這些草藥我按照北海特有的方法做了加工處理,能在潮濕的航路中維持半年左右的保質期,開封後半年內有效,完全密閉的罐子能保存更久——請問,您要買一些嗎?」
旁邊傳來了哄笑聲。
「喂喂,你被小鬼纏上了哦?」
「干脆買了吧!」
「別偷懶,快點打發他趕緊回來綁人——那邊的別亂動,否則我揍扁你!」
准尉露出凶惡的表情,虯結的肌肉鼓起。
「小鬼,你是腦子壞了,想來敲詐我嗎?」他蹲在她面前,像座巨大的小山,「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命,不想要我就幫你去死一死。」
「您不需要嗎?」她問。
准尉大聲嗤笑。
「你以為我會上你的當?這些肯定是你什麼鬼地方搞來的野草罷,騙人都騙到海軍頭上了,怎麼,想到推進城裡溜一圈?你知道推進城嗎?很——可怕的地獄哦?」
她知道。
她還知道要不了十年那片地獄就會被未來海賊王鬧個翻天覆地。
不過確實,顧客沒辦法確認商品質量,是會影響銷售……
戴西西抽出腰間的小刀,准尉揚起嘴角,「哦?想攻擊我?小鬼,你還早了……」
他的話斷了一半。
小刀往戴西西的左胳膊一劃,鮮血登時彙成小汩流下,四周鴉雀無聲,她把刀別回,打開其中一罐,抹在傷口上。
「請看,」她說,「血已經止住了,傷口雖然很小,但草藥的效果毋庸置疑,如果是中彈的傷口,不僅可以消炎,對貫穿傷的修復也很有好處——東海的草藥在新世界也有售賣,但那裡的價格更高昂。我們這裡是小本買賣,第一手交易,無中間商,無多余交易環節,成本低,價格低,買一百克相當於新世界的四十克。」
沒人說話。
戴西西摸不准這股氣氛是怎麼回事,沒有殺氣,也不像有惡意,於是繼續道:「盡管沒有商品質檢……但我們承諾包退包換,療效顯著,前期已在撿到的受傷動物身上做過半年跟蹤試驗,沒有任何問題。」
「……」
死寂。
怎麼還沒人說話,哪怕嘲笑也好?連海賊都閉嘴了是個什麼情況?
她等了一會,面前的准尉瞪著她,表情……雖然這麼說不合適,但他的表情和有一陣子卡迪絲大嬸看她很像。
「我有點想揍你,」他說,粗魯的拿起藥罐晃了晃,「我們不需要外面什麼亂七八糟的藥,海軍船醫會給我們統一治療。」
……還有這茬啊,失策。
她還想再努力試試。
「海賊們呢?他們有不少人也受了傷,可以使用海軍的傷藥嗎?」
這下連那群海賊也目瞪口呆盯著她。
准尉嘲笑說:「哈,傷藥?做夢吧你,反正他們死了也沒人在乎。」
戴西西頓一頓,把草藥灌往前一推。
「那麼,這些草藥送給您,不收錢,如果您願意,請放在關押他們的牢房裡吧……您們自己上藥,做得到嗎?」
她看向被五花大綁的海賊們,後者看她像在看妖怪。
准尉難以置信,把她提到眼前仔細瞧清楚似的。
「那可是群海賊,你居然同情他們?你知道他們犯下了多大的罪惡嗎?」
「我不知道,」她說,「但海軍不是正要把他們送去接受懲罰嗎?如果中途死了,就得不到應有的制裁了。」
她被捏在准尉的手指頭間晃晃蕩蕩,領口勒得脖子有些難受,補充道。
「而且,這些草藥我也很希望海軍的大家能使用。感謝您們平時維護東海和平的辛勞,大家的每一道傷口都是為了這片海域的人們,希望您們能健健康康的活到退役,所以,這些也是送給各位海軍先生的。真的非常感謝。」
准尉喃喃:「我真想揍你,就現在,我的拳頭都開始發癢了——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我不認為在確認無辜人員身份並放走後的海軍會隨意殺人,」她鎮定說,「而且您聽完我說的每一句話了——壞人是不會這樣做。我認為真正保護大家的海軍都是很了不起的人。」
反正要是被打她就跑。
旁邊的海軍們忍不住呆滯了,眼神放空。
「竟、竟然……」
「做了這麼久的海軍……終於聽到一句感謝的話了……」
「笨蛋還不是你長得太海賊了!搞什麼花背紋身!嗚嗚嗚嗚……」
「居、居然連我們都有份嗎……」
甚至有人捂著眼睛帶著哭腔說。
「買買買,你趕緊買,不買不是人,我也買!」
說完扔下一把錢搶了罐子,三米壯漢捂著臉嚶嚶啜泣著跑走了。
戴西西:「……」
等等。
她的本意不是這個。
事情發展好像有些出乎意料。
進展是不是太快了些?難道不是要再拉鋸幾番才能勉強把藥草推銷出去嗎?!
而且——
「請等一下,我不收錢的……!」她衝著那人背影喊。
「你閉嘴,」准尉額頭爆出青筋,不知為何一幅極力忍耐的模樣,「……閉嘴,商販頂多要錢,聽你說話真是要命……不准再用那種惡心吧啦的詞!聽懂了沒!」
戴西西面無表情:「如果您願意收下這些藥,並把錢還給剛剛那位海軍先生,我就盡量控制。」
「啊啊啊啊啊啊,你去死吧你去死吧,」准尉把她放到地上凶狠道,「滾遠一點!」
轉身晦氣走人,後面兩個紅著眼眶的新人海軍自覺撈上罐子抓起錢,一步三回頭的跟她道別。
「再見啦小妹……好用的話下次我們一定再來買……」
「不好用我們也會再來看你的QAQ……」
連海賊們經過她時都傲嬌的「哼」一聲。
……現在的海軍們都生活在什麼樣的水生火熱中啊……
她揮手衝他們道別,愣愣想。
運氣如果不好說不定要面對赤犬大將那種魔鬼上司,每天拼死拼活風裡來雨裡去還得不到群眾理解認可,被誇一兩句感動成這樣……海軍,慘。
她再一次為one p○ece的淳樸民情善良品性感慨,這裡的大家人都太好了,沒什麼心機,直來直往,(劃掉)全員笨蛋(劃掉),她真是喜歡這裡啊……
不枉她高價(大量糧食和肉)從哥亞王國的守衛那裡換來藥罐,剛才的新人海軍小哥哥還說哪怕草藥效果不好下次也來……
為了不辜負他們的心意,從今天起,更努力的種植草藥保證品質吧……!
假如這條商業線能打開,吸引附近的船只的話,非確定物終點站也能有金錢收入,可以和附近村鎮進行交易了——現在都還停留在物物交易,沒發展到錢物交易。
話說回來……這塊海域是不是要修個碼頭什麼的,否則不好停船……
戴西西陷入沉思。
把修碼頭納入日程,戴西西也返回風車村。
她敲了敲達旦的門。
「請問路飛和艾斯在嗎?不好意思,今天來晚……」
門內一陣高亢的大笑聲傳來。
「你們兩個還差得遠哈哈哈哈哈哈!」
一個接近三米的男人坐在屋子中央,一下下狠拍著路飛的背。
艾斯把路飛一把抓到身後:「老頭子你好煩啊!不准揍路飛!我們再來!」
路飛不甘示弱捂著腦袋。
「沒錯,爺爺,我們再來一次!」
戴西西:「啊。」
是、是、是卡普……
路飛和艾斯的爺爺,海軍中將「英雄」卡普……
她不合時宜的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糟糕,要見家長了。
第17章 第十七章
戴西西回過神來。
見家長就見家長,為什麼要說糟糕……?
屋內三人似乎在玩什麼游戲(或者只是卡普單方面對兩兄弟的毆打),她想了想,悄悄轉身離開,不去打擾他們久違的見面。
她踩著風和草,淌過流水,森林的味道充盈鼻尖,樹木高大,攏下的陰影罩住她小小的身軀。
她想起一些事情。
大約很多年前,她也有親人。她很愛很愛的人,同樣也很愛很愛她的人。
汩汩而過冰澈浸骨的流水在陽光下反射清澈的光芒,她半坐在河邊,腰部以下沉入水中。
極少見的,她沒有去想旁人,將這一點時間留給了自己。
但她也沒有想自己,只是單純的放空大腦。
她回憶起一道很舊的、老式的防盜門。
把扁扁的銅制鑰匙扭轉,拉開門,會先嗅到一股獨特的「家」的氣味,門口的拖鞋有兩雙,她換上其中一雙,知道另一個人沒在家。
於是她穿過客廳,安靜的躺在沙發上,聽窗外老樹上的蟬鳴。
有那麼一陣,她仿佛失去了聽覺,流水的聲音消失了,蟬鳴的聲音消失了,整個視野瞬閃一道白光——
然後世界也消失了。
她盯著水面。
河水很清澈,能直直望到底,水面反射的光刺著眼睛,有點疼,連帶著仿佛呼吸也受到影響,喘不過氣。
她突然想將自己埋入河床,像死去的石頭、碎裂的貝殼那樣沉在水中,永不上浮。
胸前白色的花形鑰匙驀地一熱,溫度高到幾乎要燙到心髒。
她突然顫抖了一下,整個人蜷縮起來,像是感到了什麼令人疼痛的東西。但她的外部沒有任何事物在傷害她。
她一手擋住發燙的眼睛,一手緊握花形鑰匙,喃喃自語。
「沒事,沒事,我沒事的……你不要擔心……沒事……我,我還沒有完成該做的事……」
她深深呼吸了一下。
「……我只是有些想你,想……」
最後她說:「你別擔心我。」
白色的花型鑰匙在掌心中持續發熱著,然後逐漸變涼,安靜的貼著她的皮膚。
她在河中坐了一會,緩緩站起來。
這一整天,直到夜晚時,她總是心緒沉靜,毫無起伏。種植草藥的田地多開墾了一畝,指揮水龍卷挖坑,撒種子,埋土……機械式的工作令她慢慢平靜下來。
她回到小屋裡的時候,正清點著剩余的藥罐,便聽見遠遠的傳來大喊。
「茜茜!茜——茜——!」
在她意識到之前,她的唇角已經先放松,甚至不自覺露出笑意。
夜色中,路飛拽著艾斯跑來,手裡揮著什麼。
「茜茜,你看!」
他開心的把一條奇形怪狀的蛇(?)遞過來,長長的軀體上長了無數觸手,一條觸手上還有幾十只眼睛咕咕轉著,時不時蠕動一下,粘稠的液體糊了滿手,「爺爺說是從收繳的海賊船上找到的!這個長得好有趣!」
戴西西沉吟一下,勉強找了一個形容詞。
「是挺別致的。」
艾斯在一旁問:「你今天怎麼沒來訓練?」
「中午去晚了,看見你們正和卡普先生玩,就沒進去打擾,對不起,」她道,「今天的訓練量明天補上可以嗎?」
路飛:「你認識爺爺?」
戴西西:「卡普先生很有名。」
艾斯又問:「你中午干什麼去了?竟然遲到。」
戴西西:「供給側結構改革。」
艾斯&路飛:「什麼?」
「……」戴西西說,「沒什麼,不用介意……要吃宵夜嗎?剛好我也沒吃晚飯,一起嗎?」
自從找到七香草,戴西西能吃的食物與日俱增,除了魚還是心理意味的接受不了,其余的肉類能勉強下咽。
她在籬笆裡抓了兩只兔子,又操控水流遠程捕了一大只魚運過來,很快搭架生火烤肉。
「中午的時候我看見有海軍追海賊到了這邊,是卡普先生的部下嗎?」戴西西一邊轉著兔肉一邊問。
路飛含糊不清的飛快往嘴裡塞肉:「大概是吧,爺爺說他這次是順路過來看看我們……那個臭老頭子,我差點被他殺了好幾次!」
……是指把幼年的你推下深谷懸崖、扔到深更半夜的森林、綁在氣球上升到半空嗎?
艾斯也在一旁氣鼓鼓:「總有一天我會比他更強!才不會像今天這樣又被揍了!」
……這或許很難,大概等你到了二十歲也依然會被揍,畢竟是愛的鐵拳呢。
戴西西瘋狂往兔肉上撒七香草。
「大概是因為弱者沒辦法活下去,所以要一直揍你們直到變強吧——卡普先生還是很愛你們的。」
標准直男式愛的表現。
艾斯哼了一聲。
「誰知道啊!」
「說起來,」路飛說,「你一直沒過來,爺爺也很快就走了,本來想介紹你給他,說『這是我們的伙伴!』呢!」
戴西西:「啊?伙伴?不是朋友嗎?我一直都和別人說你們是我的朋友……不過,伙伴和朋友有什麼區別嗎?」
「這個我知道!」路飛舉手,「朋友是可以搶他的肉吃的關系,伙伴不僅可以搶肉還可以給自己買單!……或者一起逃單!」
戴西西:「等等。」
好像有哪裡不對。
「才不是啦!」艾斯敲了一下他的頭,做得好艾斯,沒錯,好好教他這兩個詞的真正含義。
「聽好了,路飛,」艾斯振振有詞,「朋友是搶了你的肉你不可以揍他的關系,伙伴是搶了你的肉可以搶回來還能讓他再給你買的關系!」
戴西西:「不我覺得……」
路飛:「那如果是餓得快死了還願意把自己的肉給你呢?」
艾斯:「那是兄弟!」
路飛:「所以說,朋友是可以托付肉,伙伴是可以托付命,兄弟就是自己的命的一部分——是這樣沒錯吧!」
艾斯:「對,沒錯!你要牢牢記住啊!」
迅速達成一致的異父異母親兄弟。
旁邊聽完全程的戴西西:「……」
似、似乎可以但好像又有哪裡不太對???
路飛點點頭:「那茜茜就是伙伴啦!」
把性命托付給她的意思嗎?突然變得這麼沉重嗎???
「……」她勉強點頭,「行吧……我不是很懂海賊這邊的詞語定義……那就伙伴吧。」盡管不是同一條船上的。
大概和羅差不多,草帽海賊團編外成員之類。
「可按照那個理解茜茜也是兄弟哎,哪怕自己餓死也會把肉分給我們,」路飛又說,「但茜茜不管遇上誰,都會這樣做吧?」
艾斯:「啊啊,英雄對吧,他們說,只有英雄才會把肉分出去。」
戴西西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很難形容,艾斯他們也是頭一次見到。
「英雄大多死得都很慘呢……」她想起了虛淵O、田中芳O、以及各種吞黑泥的作者筆下的人物,「我成不了英雄的,那是要心性堅韌又善良的人才能做的。」
毀滅過世界一次,並且接下來還要毀滅五次的她比較適合反派BOOS這種稱呼。
聽到會死得慘,路飛立刻說,「這可不行,茜茜不能死。」
戴西西看了他一眼:「人都是會死的。」
路飛搖頭,堅持說:「我不要你死得慘,就算是你自願的也不行!」
戴西西:「……那你之前還遇上山豬逃也不逃渾身重傷被艾斯連夜背到我這裡來治療發燒一整晚差點送了命。」
路飛:「我可以,你不行。」
戴西西一指艾斯:「所以哪怕艾斯自己想死,你也不准?」
艾斯不滿:「我才不會想死!」
是啊,你只會放棄治療。
路飛:「艾斯也不行,我絕對不會讓他死!」
戴西西:「那我也一樣,我死個幾百次也不會讓你們死。」
路飛:「你太任性了!這種事應該我來決定才對!」
戴西西:「???」
艾斯暴躁:「你們在擅自決定什麼啊!誰都不會死!」
戴西西:「你怎麼好意思說我任性……!反正我也不會真的死,有什麼關系!」
艾斯大吼:「不是和你說過不准嗎!」
路飛:「總之艾斯和你都不可以死!哪怕拼上命我也會去救你們的!」
戴西西:「不不不你別拼命……或者你把拼命的勁兒用在其他地方,我出事了不用來救我,我不會真的死,但你和艾斯一定要保重自己!」
路飛:「我才不管嘞!」
艾斯狂暴,狠狠錘兩人頭頂。
「你——們——兩——個——給我聽話!都說了誰都不會死!聽到了嗎!」
路飛「嘶」一聲抱頭:「真的?說好了哦!」
艾斯不耐煩道:「真的真的!」
「茜茜也不准。」
「……我盡量。」
艾斯&路飛:「不准!」
艾斯甚至死命揉她的腦袋。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要是敢死一次就加兩千個俯臥撐!」
戴西西面色如土:「兩……別開玩笑了!你根本數不了超過兩百的數字!」
艾斯氣得獰笑。
「還真敢說啊你……明天的訓練翻倍!加上今天的份,三倍!」
戴西西敢怒不敢言。
路飛腳一攤,看著她吃癟的樣子大笑。
「沒關系啦,艾斯,要是你和茜茜有危險,我一定會趕來!」
艾斯哼道:「這句話等什麼時候你比我強了再說吧。」
望著路飛鼓起臉頰的樣子,戴西西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眼前八歲的,沒有完全褪去嬰兒肥,臉頰圓圓的路飛,和未來在海軍本部大喊「我是弟弟啊,艾斯——」的少年仿佛重合起來。
頂上PTSD都要犯了!
她默默在心裡發誓。
放心吧路飛,這次絕對不讓艾斯死掉,哪怕她死,哪怕她死個千百次,絕對要救下艾斯!
以她家族的名義起誓!
作者有話要說:
家族:???
原作有說路飛不想當英雄的原因,當了英雄就要把肉分出去。
吃貨人設不崩2333感謝在2020-10-08 10:23:02~2020-10-12 21:59: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不一樣的人生 20瓶;爬坑坑 10瓶;三言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8章 第十八章
「……這是什麼?」
一大早,戴西西對自家籬笆裡奇形怪狀的粉色生物發出了靈魂質問。
前一天玩得很晚直接在她這裡睡的路飛和艾斯揉著眼睛打著哈欠出來。
「怎……這是什麼?!」
兩個十三歲一個十歲見慣了腥風血雨的對著後院目瞪口呆。
以前後院飼養的兔子們被戴西西全部分給非確定物終點站的大家,籬笆裡只剩下養了三年也沒見長大最後索性當成寵物養的小雞。
而現在,大約五米高的巨型鳥類乖巧坐在和它龐大身軀相比異常擁擠寒酸的後院裡,生生用肥大的屁股壓垮不堪一擊的籬笆,其余的小雞瑟瑟縮在角落,一見戴西西出來呼朋喚友簇擁著躲到她腳下。
戴西西茫然,辨認了好一會:「這個是……長腳鶴?」
長腳鶴不是北海特產嗎?為什麼會出現在東海???
不如說!這根本就不是她需要的養殖用肉雞而是交通工具長腳鶴啊!
當初賣小雞給她的守門大叔果然不對!雞和鶴雖然都屬於鳥綱都有翅膀但一個能吃一個不能吃啊!
這什麼假冒偽劣產品!消費者協會能管嗎!都可以上315晚會了這個!
她還沒反應過來,艾斯和路飛已經飛快攀上長腳鶴粉紅色的背脊上,大呼小叫。
「茜茜茜茜!這個好高!哇,能看好遠——」
「能飛嗎?嗚啊!路飛你抓緊一點!哈哈哈,真的飛起來了!」
兩個男孩在鶴背上興高采烈,戴西西眼睜睜看著長腳鶴輕緩伸長翅膀上下抬起,風力在它腳下彙聚,「蹭」一下掠過低矮的枝椏朝著半空而去。
她在地面上張望,聽見他們的大笑聲回蕩在森林上空,觀察了一會,確定那是長腳鶴沒錯,安全性也能保證,索性放下心去做早餐,先把前一天腌好的肉拿出燉熟,配上野菜,烤二十個紫薯,再去抓魚煮湯。
等早餐做好的時候,他們也差不多回來了。
路飛圍著鍋轉圈圈,一邊興奮道。
「大腦門帶著我們繞了半個島!從風車村飛過去的時候,達旦他們都嚇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飛不高,而且速度好慢啊!」
大腦門……這外號真是非常有路飛的風格了,長腳鶴都長著巨大的腦袋,粉紅色的頭毛迎風飄蕩時,總讓戴西西幻視某個戴墨鏡「呋呋呋呋」笑的七武海……
她一邊放佐料一邊道:「因為長腳鶴的性情很溫順,有種說法是天生適合載人的生物,飛行高度只有十米,速度也不快,飛不了太長的時間,算是很安全的城鎮內通行方式。」
艾斯把戴西西剩下的半條魚剔掉骨頭扔給長腳鶴,順便幫忙喂食其他的小雞。
早餐過後,戴西西原本要開始一整天的鍛煉。
由於現在大部分的種植業和養殖業都讓非確定物終點站的大家承包,甚至還開發種植加工藥草販賣給附近的風車村與偶爾順路過來的海軍們——順帶一提,依靠不錯的草藥質量和便宜的價格,海軍們哪怕不用,也能轉手賣到其他島嶼——基本過上了不愁吃喝的日子。
以前還有游手好閑等著不勞而獲去搶劫別人現成的人,被正義的伙伴艾斯和路飛撞上揍過幾次後也學乖不敢再來,自己去學著種地。
於是,騰出手來的戴西西能用整天的時間進行自我強化。
十三歲的她現在能臉不紅氣不喘做上兩千個俯臥撐不帶停,甚至不用能力抓到過一只海王類。
海王類哎,那可是咬掉過四皇之一香克斯的手臂,號稱one p○ece媲美凱多的最強隱藏生物(不是)!
目前她對於能力的鍛煉和開發進行到從空氣中提取水分,海島的水分都很足,拼了命逐漸從凝結一小滴水珠進步到勉強可以洗頭的地步。
不過今天上午的日程不是鍛煉,而是幫艾斯學習禮儀。
初次聽說艾斯准備出海後去拜訪照顧過路飛的香克斯時,戴西西發出了所有海迷的感慨。
真的弟控,要麼勇於直面四皇三將,要麼對著自己弟弟的通緝令笑到臉抽筋。
論廚力,戴西西自愧不如。
「禮節啊,」她想了想,「我以前住的地方的禮節不知道是不是全球通用……應該差不多吧?」
她微微改變了站姿,從放松的狀態中脫離,抬起下巴,肩膀打開,左手扶著右胸,以一種優雅流暢的動作向前微微傾身,同時頷首致意。
「『初次見面,我的弟弟承蒙您的照顧,不勝感激」,」她重新站直,「全套禮節比較麻煩,動作很復雜,只是打招呼的話,簡化一下大致就是這樣。我學的是女性禮節,男性的我不太清楚,應該和我剛剛示範的差不多。」
艾斯點點頭,雙手握拳往後一劃,九十度大鞠躬,超大聲。
「虧你照顧我家弟弟了啊,你這家伙!」
「……」戴西西,「你其實根本沒有聽我說對吧。」
路飛在旁邊有樣學樣,兩腿一張雙拳向後。
「我家笨蛋哥哥給你添麻煩了!忍耐了他,干得不錯啊你這家伙!」
「嚴格來說這種不是道謝,是挑釁,還有語法問題,說不定會被揍的哦。」
她沉吟一下,靠近抿著嘴唇一幅認真模樣的艾斯,右手扶著他的後背,左手牽起他的手腕。
「背挺直,頭不能完全低下致意,我的禮儀老師說,尊重對方時,自己也要顯出身份——雖然我覺得這句話不太對,但只從禮節(龜毛)方面而言,或許有其正確的地方吧——然後,左手扶著右胸,微微傾身。」
手掌下男孩的溫度比她的更高,薄薄的肌肉覆蓋在尚未長成的骨骼之上,一種奇怪的癢意順著相貼的皮膚竄到她的心髒。
「然後?」他問,鼻尖上跳躍著陽光。
戴西西一時愣怔。
「……」
一團水突然自半空凝結,兜頭向她澆來。
路飛:「嗚哇!茜茜你做什麼?!」
艾斯也被嚇了一跳:「你是笨蛋嗎?干嘛突然召喚水啊?!」
「對不起,」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緩緩冷靜道,「我剛剛差點起了邪念,需要淨化一下肮髒的心靈。」
艾斯:???
「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沒什麼,我們繼續。」
她深深呼吸一口氣,面無表情。
「動作差不多就是這樣,接下來是用語……」
艾斯狐疑瞧了她兩眼,跟著她說。
「『初次見面,承你照顧,快滾吧混蛋!』」
「前面都還勉強最後一句是怎麼回事?」戴西西黑人問號臉,「我剛剛是這麼說的嗎???」
艾斯不在意的回答:「啊,那是達旦的口頭禪啦——反正都差不多不是嗎。」
「……」
差很多啊!!!
為了不讓艾斯在上四皇船的第一句話就被認為是挑釁而開打,戴西西一句句道。
「初次見面。」
艾斯鸚鵡學舌般:「初次見面。」
「我的弟弟承蒙您照顧。」
「我弟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戴西西繼續道,「不勝感激。」
艾斯簡化:「謝了啊。」
路飛接口道:「我一定會成為海賊王的!等著我啊香克斯!」
戴西西:「……」
不要在這種地方自由發揮啦!
算了,意思差不多。
最後她叮囑了一句。
「如果方便的話,帶上酒去,香克斯先生應該會很高興。」
這樣哪怕用詞不當也不會被認為是挑釁了。
艾斯點頭:「知道啦。」
以前艾斯和路飛說話都很粗魯,風車村和非確定物終點站這裡也學不到什麼敬語,最近的相處中,明顯能感到他們說話方式改變了,至少能稍微客氣一點,也知道說謝謝,用完餐具艾斯也會擦干淨,不會動不動就「笨蛋!」「混蛋!」「壞蛋!」三蛋連發。
一天要吃五頓飯外加各種零食的路飛折騰了小半天,已經開始感到胃部收縮,看到戴西西還在教艾斯,善解人意興致勃勃的抬手道。
「我餓了,我做飯給你們吃吧!」
「住手!!!」
艾斯和戴西西同時轉身,異口同聲驚恐的阻止他。
「別開玩笑了茜茜那家伙本來就挑食你是想讓她從此以後對吃飯產生恐懼嗎!」艾斯一把搶下路飛手裡的鍋。
「我來我來放著我來,」戴西西忙不迭道,「泥鰍和果醬不能拌在一起吃!紫薯皮和蚯蚓也不可以一起煮……!」
世上比四皇更可怕的是什麼?
——路飛做飯!
沒有山治,路飛是真的成不了海賊王!會和索隆一起要麼餓死要麼食物中毒倒在剛起航的路上!
連初登場時沾了石子的飯團也能面不改色吃下的索隆,經歷蛋糕島,在和之國都餓出了顴骨!
山治真是麥團背後不可或缺的男人!
她飛快生火烤肉,一旁的艾斯蹲在地上喂路飛吃果子。
以前看漫畫的時候沒覺得,相處後戴西西才發現艾斯到底有多寵路飛,幾乎是把薩博的份加上的雙倍。
兄弟感情深厚的同時,也不禁令人感慨,人不能隨意托付後代,否則會立馬平白矮上一輩,自己親兒子要和海軍的孫子稱兄道弟。
羅傑,慘。
路飛不愛吃水果和蔬菜,艾斯也不喜歡,但艾斯還能仗著自己哥哥的身份偶爾讓苦著臉餓極了的路飛吃下,路飛閉著眼睛鼓著臉咀嚼,仿佛看不見果子就能催眠自己吃的是肉一樣,吃快了還會把艾斯的手臂一起吞進去,惹得後者大叫。
戴西西忍不住微笑,笑著笑著有一瞬間失神,猛地縮回手指「嘶」了一聲,指腹被燙起泡,她甩甩手,突然「嗯?」了一聲。
留在非確定物終點站的水珠反饋出了什麼奇怪的景像。
她集中意識將那一片的視野展開。
有誰……很多人,從哥亞王國的城牆裡走來。
拿著武器。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dxx好像有不少媽媽粉……?
我以為會有女友粉???(思考ing
第19章 第十九章
垃圾山那邊已經很少有人居住,大家幾乎都搬到戴西西的附近,便於開墾荒地,偶爾會有人去撿垃圾,看看有沒有修補後能用的家具。
從反饋的視野來看,垃圾山的人——似乎是娜卡,那個矮個子的害羞女孩也在其中——與哥亞王國的人隔了一段距離對峙,手裡都拿著武器。
……又來了啊?
她指揮不遠處的水團以「咚咚——咚——」的節奏撞擊一個掛起的鐵鍋,沒一會就有幾個壯漢抄著菜刀鋤頭向垃圾山去。
半小時後,他們連帶著娜卡罵罵咧咧回來了。
看起來似乎解決了。
大約三個月前,哥亞王國來了幾個人,宣稱是事務官,來收稅的。
非確定物終點站的每個人,都得繳稅。
當時正在垃圾堆裡翻凳子的戴西西懷疑自己聽錯了,一臉茫然的抬頭。
她的位置在兩座垃圾山的中央,恰好被陰影擋住,沒人發現她,隔了十米遠也在翻垃圾的娜卡,個頭只有事務官的一半,氣勢六米高,冷笑一下說讓他們滾蛋,否則就把他們小雞雞切下來。
「……」
哇哦。
戴西西在心裡為她鼓掌。
認識三年了每次娜卡面對她都是滿臉通紅像瘦弱的布偶貓似的……現在如此帥氣,看來是對外強硬,對內溫柔的類型啊。
哥亞王國的事務官被她一頂,氣得想揍她,被後者輕巧一躍狠狠踹上他的下/身。
可怕的慘叫響徹天際。
兩邊的守衛慘白著臉紛紛並腿下捂,仿佛受傷的是自己。
「你、你們在做什麼……」事務官看起來快痛暈過去,「給我抓住……她……」
娜卡輕蔑一笑,如法炮制讓其余幾人統統跪在地上哀嚎。
「廢物。」
她拍拍衣角,不屑的道。
非確定物終點站別的不說,論單人武力值確實吊打哥亞王國。
第二天時事務官多帶了十來個人,團團圍堵正在垃圾山翻錘子的戴西西,凶神惡煞衝她很沒有禮貌的大吼。
「把你身後那個醜丫頭交出來!」
娜卡正跟在她身後,拳頭握了握,飛快低下頭抓著戴西西的衣角,一幅弱不禁風的可憐模樣。
戴西西納悶的望了她一眼,心道昨天不是挺帥氣的嗎,難不成今天身體不舒服?
「很抱歉,請允許我拒絕,」她說,「能麻煩讓一讓嗎,我們還要找東西。」
有人大聲譏笑。
「找什麼?垃圾嗎?小垃圾找大垃圾?」
「……」
這笑話好冷。
戴西西歪了歪頭,沒去管發現這邊狀況不對,而逐漸圍上來的垃圾堆的住戶們,只是盯著事務官。
「您不願意讓開嗎?」
事務官似乎對小女孩產生了心理陰影,雙腿並了並,強撐著脖子道。
「你們把稅交了,我就讓開!」
「我們要交稅嗎?」
「哈、哈……每、每個國民都得交!」事務官氣勢洶洶說。
「……哥亞王國現在承認非確定物終點站的大家是國民了?」她奇道。
「少啰嗦!」
「唰」的一下,事務官身旁的守衛們抽出刀直直對著她,不耐煩的說。
「趕緊把拿錢出來,不然就讓你們這堆垃圾爛在海裡。」
這是見非確定物終點站好不容易賺了點錢能自給自足就來搶劫了?
她搖搖頭,舉起手彈了個響指。
「啪!」
隨著聲音,他們面前的破爛木桶發出巨大的「轟」一下整個炸得粉身碎骨,圍在周邊的所有死物接連爆發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轟鳴開無數尖銳的碎片。
事務官和守衛們目瞪口呆望著她。
為了能夠使他們理解自己的武力,她維持拇指與中指緊貼的姿勢,隨時可以將爆炸引到他們身上似的,一邊平靜說。
「國民上稅是為了在危難時刻國家能夠保護自己,一個對國民執刀相向的國家不值得信任。請離開吧,等您們不帶刀來的時候,我們或許可以試著談談生意——否則,您們也不用回去了。」
留下來一起種地算了。
但事務官和守衛們顯然將她的意思誤解到另一個方面,慘叫著迅速逃跑了。
她收回手,衝周圍示意沒事,於是大家就四散了繼續該路過路過,該干活干活。
娜卡在她身後,滿臉紅暈的望著她,看起來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一樣。
戴西西有些被嚇到,小心問:「……您沒事吧?身體還好嗎?」
後者瘋狂搖頭,向後退一步,又退一步,眨眼就逃跑了。
戴西西:「……」
所以說為什麼見到她就不說話啊?是討厭嗎?還是不討厭?表達方式會不會太含蓄了???
她繼續在垃圾堆了翻了一會,最終找到一個缺了大半的錘子,准備修一修拿回去用。
以前在她住的地方,沒什麼事可干,看了很多書。其中由於東海是ASL三人組的故鄉,她曾重點看過哥亞王國的資料。
這個國家——或者說很多國家都只強調國民的義務,而回避國家的責任,國民是處在弱勢地位的。
之所以會出現收稅這件事,一方面是哥亞王國習慣了對國民的苛刻,理所當然的忘記了曾火燒垃圾山的罪行,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哥亞王國的人們習慣了逆來順受。
然而非確定物終點站的住民們,沒有一個忘記將他們視為污點而曾想擦除的這個國家的仇恨。
他們很快聽說這件事,一合計,直接成立一個巡視小隊,一旦發現哥亞王國的又想來收稅,先揍一頓再說。
所以說在這個世界,武力值才是硬通貨啊……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輕輕彈了一個響指。
「啪!」
面前的火堆發出小小的炸音,露出烤得滾燙的紫薯。
這是目前鍛煉出的能力之一。
自從發現只要是含有水分的物質都能操控後,戴西西便嘗試著將肉眼看不見的水分附著在目標內部,然後操控水分向外用力推擠,呈現出的效果就是令物體從內部炸開。
她挑出紫薯拋給艾斯,又切下肉分給路飛,准備一會吃完飯,用之前修好的錘子做一個浴桶。
說來慚愧,到這兒三年了,從來都是仗著還小看不出性別特征,晚上露天在河裡洗,不過最近被很多人三令五申不准再這樣,只能自己做浴桶。
她拼起木板,小心翼翼釘著釘子,艾斯原本在旁邊看著,在她差點再一次砸到手後嫌棄的接過錘子,麻利的敲敲打打,時不時舉起來看下一步怎麼操作。
戴西西和路飛蹲到旁邊,乖巧.jpg。
不愧是能給奧茲編帽子的男人,浴桶很快在艾斯手下成型,就是底部和側面拼接時有些麻煩。
戴西西懂事的舉手:「漏水也沒關系,我可以用能力,隨便做一下,能用個三年左右就好。」
路飛:「為什麼是三年?」
「啊……」她想起這件事還沒告訴他們,「我准備那時候出海。」
「哎???」路飛大叫,「你要十五歲出海嗎?」
「……是十六歲。」
這兩兄弟的數學啊。
路飛震驚臉。
「為什麼啊茜茜?!我們不是約好了十七歲出海的嗎?!」
戴西西:???
有約定過嗎?
她皺著眉頭回憶。
這是ASL三兄弟的約定吧?和她沒關系吧???
「我不是海賊,應該不需要遵守海賊的約定?」
「不是海賊的約定,是我們的約定啦!」
「所以說我們並沒有約定過……!」戴西西試圖據理力爭。
「你要偷跑嗎?」路飛鼓著臉頰。
「……這不算偷跑吧……」
戴西西移開視線,不敢看他,否則肯定會敗下陣來答應他等到十七歲再出海……
她簡直要對十七歲產生心理陰影了,不想再打亂計劃……當初因為沒找到龍和薩博已經在東海待了三年了!
艾斯咬著一枚長釘,皺了皺眉,很快又放松。
「有什麼關系,只是早一年,」他大大方方的說,「反正很快就能見面——路飛你不要任性了。」
「對艾斯你來說是一年,對我可是四年啊。」路飛氣鼓鼓又悶悶不樂的整個人趴到地上。
戴西西不由得有些心虛。但她覺得自己不需要心虛的……她的邏輯沒有破綻。
但……
她忍住改口的衝動,摸了摸路飛軟軟的黑發。
「……我會中途回來看你的,伴手禮帶據說吃了一口就會倒下的七水之都的水水肉,可以嗎?」
「這是什麼毒/藥嗎。」艾斯吐槽。
路飛立刻復活,眼睛發光。
「好!好沒問題!茜茜你現在就出海都沒問題!對,干脆就現在吧,把那個什麼肉帶回來……!」
戴西西陷入思索。
「現在嗎?嗯,雖然目前我的實力還不太強,但如果你想要,也不是不可……」
「好啦,先過來幫我按住木板!」艾斯打斷他們,「還有茜茜你也別真的考慮!不要太寵路飛了!」
戴西西「蹬蹬」跑過去幫忙。
「我沒有寵他,」她按住木板方便艾斯固定,認真反駁道,「我只是想完成他的任何心願。」
艾斯抓狂:「這就是寵!」
戴西西皺眉:「但我也想完成你的任何心願啊,也算嗎?」
艾斯險些一錘子砸在自己手上。
「你、你……」他的臉飛快漲紅,「你不要老是說這種會讓人害羞的話!這不算!!」
「但是……」
「總之不算!!!你快閉嘴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10-12 22:00:16~2020-10-14 19:12: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大連有個阿瓦隆 10瓶;曙光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0章 第二十章
十四歲的冬天到來時,戴西西在海面上做了一個滑梯。
起因是路飛說在森林裡玩膩了,長腳鶴也不好玩,野牛群見到他們根本就是望風而逃。
秉持著「路飛的心願能滿足就滿足的原則(毫無原則)」,戴西西琢磨了一會,在懸崖下的海面建了一個超長過山車版旋轉滑梯。
她的能力在這幾年有了長足的進步,整座島嶼在四年間被不斷侵蝕,完全處於她的全方位視野裡,周圍一圈的海洋都被標記過。
現在,路飛在附近的海域裡抓魚不會輕易沉下去,只要掉到十米內深的海裡,被標記的海水們都會遵循戴西西曾經下達的命令,在第一時間將他中空包住拋到岸上。
原理有點像給計算機輸入程序後按部就班的運行,之前修水渠時命令水渠提純河水也是同樣。
冬季東海的海面在平時並不容易結冰,不過這兩天恰好遇到極其寒冷的天氣,海面上覆了一層指節厚的冰,她在凌晨最冷的時候爬起來,一邊打哈欠一邊搭滑梯,讓它吹了四小時寒風,加上原本就固定凝結的海水,硬度差不多夠艾斯和路飛玩。
吃完早餐後,那兩兄弟像完全不怕冷一樣,穿著背心T恤「哇哦!」的歡呼一聲就往滑梯上跳。
戴西西提著本風車村借來的書,靠著樹干慢慢看。
她的性格更偏安靜一些,對滑梯沒什麼興趣,專心致志的低頭閱讀,身前艾斯和路飛兩人從十米高的滑梯上一邊飛快下滑一邊瘋狂順著轉圈,「呼哈哈哈哈哈哈」的大笑聲讓她一瞬間想起F○O消音三人組岩窟王法老王和黃金王,另一種意義上讓人默默捂住耳朵的三王盛宴。
手裡的書是生豬養殖技術大全……並不是她的愛好已經如此廣泛,而是風車村真的沒什麼普通意義上的書。
志怪小說,無。升級打怪小說,無。思想哲學書,無。科普讀物,罕見。
書本差不多是貴族們的特權,貧富差距和知識壟斷總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在實在沒事干的情況下,哪怕是生豬養殖,也只能看了ORZ。
耳邊一直吵吵鬧鬧的,她專心的讀書,腦袋突然被壓了一下。
「茜茜,」路飛把下巴擱在她頭頂上,笑嘻嘻呼出白氣,「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戴西西不用找都知道他們又忘記帶水壺,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能力太好用,他們有變本加厲的打算,別說喝的水,最近要是晚上玩累了,連洗澡水都懶得去打,直接讓戴西西凝結空氣中的水流隨便衝一下。
……雖然艾斯要比路飛更有常識一些,知道拎著路飛,和她隔一道門再洗。
不過實話實說,認識這麼多年,戴西西對他們早已心如止水,路飛和她都屬於沒什麼性別觀念的人,哪怕兩個人面對面裸著衝涼也只會發生「茜茜你有胸哎!」「嗯,你也有小○○」的平淡對話。
頭頂上的腦袋變得越來越軟趴趴,戴西西揮手,一小團水飄飄忽忽飄進路飛嘴裡,又飄了一團給艾斯,兩兄弟補充完水分,繼續蹦過去進行旋轉過山車超硬核滑梯。
她看了他們一會,低下頭,撫平書頁。
嗯,原來如此……生豬要進行高密度養殖,嘗試自繁自養……而且養到體重在90∼120千克的時候屠宰最合適……要盡量減少病死率,提高成活率、出欄率……
這樣才比較高效……
寒風呼呼,耳朵被吹得發痛發紅,地面很涼,靠著的樹干也透著寒意,白色的氣霧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大海在平靜時似乎是無聲的,但她仿佛能聽見遠處海洋平緩的波濤聲,數不盡的附著的水滴反饋而來的視野被她好好收攏,逐漸能適應同時處理過載的信息量,只專注於眼前的書頁。
看著看著,過了一會,她突然發現有什麼不太對。
「……怎麼這麼安靜?」
沒錯,只要有路飛在就不可能和「安靜」掛鉤,加上艾斯,吵鬧X2。
而現在,整片海域只有風拂過面頰的聲音,霧白的冰之滑梯靜靜佇立。
難不成掉到海裡了……?
也不會吧,附近的海域已經被標識過,只要他們兩個進海就會拋上岸……
等等!
她張開海域的視野,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臥槽他們怎麼掉到那麼深的地方了?!
那地方她根本沒標記過沒法操縱啊!
戴西西慌得把書一放,奔到懸崖邊,直直跳進冰面的大坑。
刺骨冰涼的海水一瞬間包裹住她,她打了個寒顫,迅速撐開屏障,四下一望,很快找到他們。
他們沉到大約距離海面二十米的地方,路飛的魂魄都要從嘴裡飛離一樣,橡皮肚子鼓得像個巨大的球,飄在海裡一動不動,艾斯提著他費力上游,一見到她,拼命揮手撲騰,指指自己明顯快要撐不住的鼓起的臉頰。
戴西西鼓足了勁兒飛奔過去,在艾斯「噗噗」吐盡泡泡之前抓住他的手臂。
「呼——」安靜的一聲,中空的空氣屏障在海中打開,將他們三人包裹,戴西西一用力,像是有只無形的手一把抓住屏障將他們提起猛地上拋,在急速上升的視野內,冰藍色漾著波紋的海水映在眼睛裡,仿佛在瞳孔中開出白色的花。
「噗……噗哈!」
他們被扔到岸上,水屏障嘩啦啦一下散開,戴西西聽見躺在地上的路飛猛地喘氣,旁邊的艾斯用力撐在他肚子上,像吐小噴泉那樣把肚子裡的水吐出來。
「你、你們怎麼掉進去的……?」戴西西冷得瑟瑟發抖,牙齒打顫,百思不得其解,「我明明……檢查過……冰層和……十米以內的……」
艾斯也凍得發抖,臉頰鼻子全紅了。
「路飛……看到海裡有魚……想吃,打碎冰層跳下去……沒抓住,被魚尾巴拍到海……裡……」
戴西西:「……」
是路飛干得出來的事。
寒風呼呼,海邊的風又比內地更大,幾乎是眨眼的時間,他們身上濕漉漉的水全結成冰,一動就「簌簌」落下細小的冰碎。
腦漿要被凍碎了……!
戴西西勉力操縱一團水,三個人可憐兮兮的雙手抱臂縮著腦袋擠在上面,水團載著他們飛快回到小屋。
因為速度真的很快,大腦被風吹得快要凍麻,好不容易抵達時路飛已經動不了了。
「我好像見到了幽靈……是白色的呢……」
他口吐魂魄,艾斯著急的搖晃他。
「那是你自己的幽靈,快給我塞回去!別死啊路飛!!」
戴西西哆哆嗦嗦抱著雙臂操縱水流搬出浴桶,倒滿後架到火上燒,期間不斷搓著路飛的身體保持熱度。
「好、好冷……」她牙齒打架,「艾艾艾艾艾斯你……最好……活動一下……不然會真的,凍死……的……」
艾斯:「你你你你怎麼……辦……嘶……!」
「沒事我……」她把「能死」兩個字吞下,換個說法,「我們……可以……交換……」
在水燒熱之前,他們兩個輪流給路飛搓身體,好不容易看到洗澡水開始冒白氣,戴西西在艾斯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扒光路飛扔到水裡。
「抱歉了路飛,你再討厭洗澡現在也必須進去……」她打著冷顫把目光移向艾斯,「脫衣服吧。」
艾斯呆了一下後,仿佛一瞬間寒氣從他身上褪下般臉色爆紅,聲音大到扭曲。
「哈、哈啊?!你你你你你你在說什麼啊!」
戴西西疑惑:「你不泡澡嗎?」
「倒、倒不是不……但……」
她沒懂他在介意什麼,於是慢慢掀起自己的衣服——
艾斯驚恐臉打斷她:「啊啊啊啊啊啊啊住手啊你干嘛!」
「泡泡泡澡……冷……」
「別開玩笑了我們一起嗎?!」
戴西西震驚:「這裡只有一個浴桶……」
「不是這個問題!」艾斯氣急敗壞大吼,忽略掉不斷升溫的耳朵到還挺有氣勢的,「給我注意一下你的性別!」
平時戴西西頂著一顆球狀腦袋,衣服寬松到不合身,性別感被最大程度模糊,但現在落水後衣服一貼身,仿佛突然就在無形中拉出一條有別於以往的形像。
被海水淹過又被熱水泡過的路飛hp完全歸零,整個人有氣無力趴在浴桶邊緣上。
路飛:「沒關系吧……」
戴西西:「我自己都不在意……你們在我眼裡和我一個性別的……」
路飛:「艾斯你不要害羞……」
戴西西:「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路飛:「一點都不男子漢……」
艾斯:「就因為是男子漢所以才不能和女孩在一起泡澡啊啊啊啊你們兩個給我有點常識!」
「好好好好吧……」戴西西哆哆嗦嗦:「我快冷死了……如果我進去你就不進去的話,那我去外面等你們咯咯咯咯咯咯……」
路飛拽住她的衣角:「艾斯!茜茜她的骨頭都開始發出奇怪的聲音了……!」
「我聽見了!」艾斯說,「咯咯咯咯咯咯……」
「啊!艾斯也發出奇怪的聲音了!」
在快要被凍死的生命威脅下,艾斯勉勉強強同意和戴西西一個浴桶。雙方都不准脫衣服。
戴西西:「衣服……黏在身上……呃唔……」
路飛:「好擠。」
艾斯:「當時做的時候我沒想到有一天會三個人用同一個浴桶啊……!」
他們三個人背對著背互相之間貼得緊緊的。
路飛因為是橡皮的原因非常柔軟,要是放在以前,戴西西從來沒想過柔若無骨能放在一個男人身上,但路飛一個橡皮人就完全是這個詞的字面意思。
相比之下,艾斯的存在感就很明顯,少年的背脊上皮膚和肌肉下覆蓋的骨骼線條清晰地印在戴西西的後背上。
戴西西突然想起來,大概從十二三歲起,艾斯對她的態度就和路飛不太一樣。以前偶爾會互相勾肩搭背,後來路飛用硬核方式抱她時,艾斯都會盡量不和她有太親密的肢體舉動。
在今天泡澡這件事發現之前,她根本沒有注意。
……這不是說明她在性別意識方面輸給艾斯了嗎?!
狹小的浴桶裡一時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戴西西:沒想到啊。
路飛:餓。
艾斯:丟臉,別問原因。
過了一會,戴西西平靜指出。
「艾斯,你後背的溫度好高……能稍微降低一下/體溫嗎?」
艾斯:「……」
艾斯氣急敗壞:「別給我提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戴西西;「……」
路飛:「咕嚕嚕……」
隔了一會,艾斯又憋出一句話,色厲內荏道:「這、這、這次是意外!只有這一次!下不為例啊知道了嗎……!」
戴西西:「有什麼關系……」
路飛:「有什麼關系……」
戴西西&路飛:「人不要拘泥於性別。」
艾斯暴躁:「閉嘴啊啊啊啊啊!給我聽話就對了!」
戴西西:「其實我真的覺得沒什……」
艾斯:「啊你就算了,反正路飛不准再這樣做!」
路飛:「唉?為什麼?!你偏心!」
戴西西:「……」
不是,什麼叫她就算了?
什麼叫路飛不准???
到底誰才是生理意義上的女性???
艾斯哼了一下,一臉深思熟慮的表情振振有詞。
「茜茜這家伙勉強比你懂事,做事情之前通常都會先考慮,但你壓根就是靠著情緒跑吧!萬一以後不小心撞見別的女生洗澡還一臉茫然,絕對會被揍個半死。」
戴西西瞬間冷靜,心道你這個做哥哥的真是太了解自己弟弟了,路飛以後確實會不小心看到女帝洗澡而(在後續因為各種原因)被打個半死。
但話說完艾斯立刻覺得不對,一臉警惕的扭頭看戴西西。
「等等,雖然我覺得你更懂事……但仔細想想,你這家伙其實才是最衝動的吧?根本就是方方面面想清楚,也依然會去做傻事的類型!」他發出致命一擊,「你比路飛還不省心啊!」
戴西西:「?!」
戴西西:「不不不別開玩笑了這世上沒人能比路飛更不省心……!」
「是啊!你也就差了他一根手指的距離吧!」
「一、太失禮了……起碼也是兩根手指吧!」
「茜茜太謙虛啦,」路飛笑嘻嘻說,「明明差不多啊我們兩個。」
戴西西:「……我沒有在謙虛!!!」
作者有話要說:
曾經在風車村見過有人偷看女生洗澡被打個半死,留下了「被偷看的洗澡中的女性武力值驚人」的印像的艾斯,今天也操碎了心hhhh
悠于 2022-3-7 09:52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被突如其來的打擊搞得有氣無力的戴西西濕漉漉從浴桶裡爬出來,漏進來的風狂吹而過,「阿噗」地打了個噴嚏,飛快脫下濕衣服換上厚外套。
「啊,」她突然想起來,扭頭道,「不好意思我剛剛換了衣服……你們介意嗎?」
路飛一臉純潔的歪頭看她:「?」
差點把頭埋進水裡的艾斯:「……這種話要提前說!」
「……」戴西西:「我下次注意。」
是呢。
這種時候會介意的根本只有艾斯一個人而已。
她又在自己的衣服裡翻了一會,找出兩件寬大的外衣和長褲,似乎是別人送給她的舊衣服。不如說她的衣服鞋子幾乎都是別人的饋贈。
「我這裡沒有你們的衣服,一會你們換這兩件可以嗎?」
「沒問題,」路飛說,一邊光著從浴桶裡爬出,毫不客氣的套上,「比起這個,茜茜,我想吃你上次做的脆皮五花!」
「好,馬上做。」她說,並看向浴桶裡唯一留下的人,發出(在艾斯聽來宛如地獄的)聲音,「你不穿嗎?」
艾斯捂著臉,額頭磕在浴桶邊沿。
戴西西補了一句:「我才洗過,很干淨的。」
在裸奔與穿戴西西的衣服之間,艾斯最終做出了選擇。
他過了好一會,顫抖著接下外衣長褲,整個人仿佛煮熟的螃蟹般全身通紅。
「……我穿。」
「……」
出於體貼,戴西西安靜的出門,抽出先前掛在屋外天然冰凍的野豬肉,做脆皮五花,迅速回復精神的路飛蹲在她身邊流口水。
這樣下去不行,她深沉的思考,必須得做些什麼。
吃完烤肉,戴西西攔住從小屋裡出來就沒正眼看她的艾斯,認真說。
「我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
艾斯眼神游移,仿佛身上的衣服長著小刺,讓他渾身不舒服似的:「什、什麼?」
戴西西緩緩道:「你太在意性別,會影響我們之間的友誼。」
艾斯嘴硬:「哈哈哈哈、是、是嗎?我覺得沒有啊!」
路飛在一旁補刀:「你明明就有!」
「所以,」她說,「來脫敏治療吧。」
「脫敏……什麼?」
戴西西照本宣科:「將過敏原制成不同濃度的制劑,反復給相應過敏原皮膚試驗陽性的患者進行皮下注射,劑量由小到大,濃度由低到高,逐漸誘導患者耐受該過敏原而不產生過敏反應的治療方法。」
「聽不懂。」
戴西西思考了一下,拉過一旁的路飛,正面和他抱了抱。
「你有什麼想法?」她問艾斯。
路飛笑哈哈的覺得好玩一樣緊緊回抱她。
艾斯的表情正常:「看起來挺暖和。」
她把腦袋擱在路飛頭頂,加大擁抱的力度:「這樣呢?」
「你們不熱嗎?」
「路飛的感覺呢?」
「茜茜軟軟的,啊,身上還有一點烤肉的香味。」
「……我一會再去洗一次澡。」
她放開路飛,向艾斯走來。
號稱絕不認輸絕不逃跑的艾斯在她逼近的腳步下竟然後退了一步。
「干、干什麼?!」
「脫敏治療需要患者不斷從輕到重的接觸過敏源,我認為你對我們肢體接觸的過度排斥也需要不斷的逐步的嘗試,最終達到心如止水——就像我和路飛抱在一起也平心靜氣——的地步。」
戴西西向他伸出手。
「所以,我們先從握手開始。」
「你訓狗啊?!」艾斯強撐著拒絕,「我不要!我又沒有生病,為什麼非要治療?!不如說,避免肢體接觸有什麼不好!」
「不行,你這樣會讓我有被你排斥的感覺,」她垂下眼睫,「……我的心情會變得很低落。」
「……」
路飛蹲在旁邊,手撐在膝蓋上笑嘻嘻數數。
一、二……
沒數到三,就聽見艾斯放棄似的大喊。
「啊啊!好!試吧!就用你拿個什麼亂七八糟的治療方法試吧!」
戴西西抬頭,平淡的感慨:「艾斯真的和達旦女士一樣呢。」
「哈?!你在嘲笑我嗎?!」
「不是——來吧,握手。」
她一把握住艾斯的右手,少年的手掌干燥溫暖,比她更大的骨節包裹住她的手掌。她的體溫總是偏低,此刻被源源不斷的熱度侵蝕,連指尖也被熨得暖和了似的。
略帶粗糲的皮膚與她的皮膚緊貼,血液在那之下脈動,勃勃的生命力仿佛順著傳來,一根細細的羽毛拂過心髒,艾斯的表情也非常不自然,竭力想掙脫又竭力不讓自己掙脫。
戴西西:「……」
她默默松開手,站遠了一點,一團水毫無預兆衝自己兜頭澆來。
艾斯嚇了一跳:「哇啊你干什……」
他說到一半停止了,一個面無表情一個漲紅了臉面面相覷。
過了一會,艾斯結結巴巴說:「也、也給我來一下。」
「嘩啦。」
又是一團水。
戴西西抹了把臉,心道,現在不用去泡熱水澡了,就這樣在冰天雪地裡衝涼水澡吧,有利於保持身心純潔。
還好旁邊有巨大的火堆,不會太冷。
路飛不明所以的蹲著自下而上望他們。
「還繼續嗎?」
艾斯:「……」
戴西西心一橫:「繼續。」
她再次靠上去,握住少年被寒風一吹而溫度下降的手掌。
保持呼吸,心平氣和,她心想,看著他的眼睛。
沒錯,會產生邪念的自己太沒有禮貌了。
絕不能讓青春期激素影響他們之間的純潔友誼。
一開始被她直視的艾斯有些閃躲視線,很快又回望她,這家伙的眼睛是凝凍的海一樣的冰藍色啊。他想。
戴西西專注的看著他,但轉念一想這樣會不會有壓迫感,於是立刻垂下眼睛,盯著他們交握的手。
他的手指好長,她想,而且……慢慢習慣接觸的感覺了,曾經似乎因為艾斯突然靠近而產生過淡淡的緊張感,當然,路飛靠近也會有神經輕微緊繃的感覺,但那種緊繃是不知道他下一秒會做什麼,她要隨時做好接住他或者一起被蕩到半空的准備。
艾斯的靠近則是另外一種緊張感,或許是她很少與人有過密的交往,有些不擅長和別人相處。
……原來。
需要脫敏的還有她啊……!
過了一會,她覺得自己已經接受這種程度的接觸,便問道。
「你感覺怎麼樣?」
「啊?呃……沒、沒什麼,」艾斯說,「我沒什麼感覺……」
戴西西看了他一會,確定他沒有在硬撐,確實是逐漸習慣了。
「好,那麼接下來——靠近一些。」
「要、要靠近嗎?!」
她點點頭,把無所適從的艾斯拉到火堆旁坐著,相互之間挨得很近,手臂完全貼住手臂,過了一會路飛也擠過來排排坐。
艾斯心驚膽戰等了一會,忐忑問道。
「……然後?」
「先這樣坐一下,習慣之後,我們再進行下一步。」
艾斯:「……」
艾斯慢慢轉頭看她。
「就這樣?」
「?」戴西西懵了一下,「呃,你沒問題嗎?」
「???」艾斯莫名其妙,「就這樣會有什麼問題啊?!」
戴西西對他肅然起敬。
很好,看來他的進階程度已經飛快提升了。
「那接下來就是最後一步。」她側過身,張開手臂,輕輕擁住他,「請忍耐一下,不要把我過肩摔出去。」
她並未完全環抱住他,僅僅只是手臂擦過他的肩膀,虛放在肩胛骨後,臉頰與臉頰相隔半個手掌的距離,黑發在耳邊柔軟的與金發相錯。
她感到艾斯整個完全手足無措的僵硬了,甚至停住了呼吸,像塊石頭似的一動不動,只有他的心跳,以一種瘋狂的速度跳動著,聲音巨大到連她都能清晰聽聞。
戴西西在心裡為他打氣。
加油啊艾斯,你以後可是會對世界第一美人女帝說出「真是個好女人啊」這種可怕的直球台詞的勇士!
不要輕易放棄!
你一定可以的!
路飛看著看著,突然一把撲上來。
「啊你們好狡猾,我也要加入!嘿——咻!」
他一邊勾住一個,手臂收緊,於是戴西西不得不和艾斯猛地撞在一起,甚至懷疑自己剛長起的胸被壓扁而險些發出慘叫,不得不蜷縮著緩解那種發育時期被撞的劇痛。
她的腦袋蹭在艾斯的肩膀上,後者露出的皮膚感到一點濕潤的涼意,在手忙腳亂接住路飛的同時慌忙問她。
「喂,茜茜?你還好吧?是不是冒冷汗了?剛剛被撞到了……嗎……?」
他說著說著反應過來之前撞在身上柔軟的部分是什麼,登時面紅耳赤的閉嘴。
戴西西忍了一會,等痛緩過後道。
「……沒事,你呢?你現在感覺如何?」
「什、什麼?啊你說這個……」艾斯偏頭感受了一下,耳朵上的紅色慢慢退下去。
「……沒什麼,就,普通的感覺。」他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什麼嘛,居然這麼簡單嗎,你那個什麼敏什麼療法起效還真快啊!」
「哎?」戴西西謹慎的再次確認,「普通嗎?沒別的奇怪的感覺?」
「沒有!」他甚至收攏抱住她和路飛的手臂,「嗯嗯,好啦!我已經完全恢復了,簡單、太簡單了!你這家伙也別露出之前那種表情啦,太……太……讓人看了不舒服!」
「……?」
什麼表情?
「噗嘿嘿哈哈哈哈。」路飛發出奇怪的笑聲。
他們三個相互環抱著,頭親密的貼著頭,像幼稚的小孩子一樣擠在小小的空間裡。巨大的火堆燃起明亮暖和的光,周圍的空氣也被浸染得溫暖。
她聽見他們的心跳平穩跳著,逐漸變成同一個節拍,隨即「啪」的火堆炸了一下,後院的長腳鶴似乎被驚到,發出「嗚嗚謔——」的奇怪鳴叫。
「啊!是大腦門!」路飛的注意力迅速被長腳鶴吸引,松開手就往後院跑去,「大腦門,我們一起去滑冰吧!」
三角突然少了一個,艾斯和戴西西呆呆的被留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
然後,戴西西聽見近在咫尺的不屬於自己的心跳驟升,連帶著自己的心跳節奏也被改變。
艾斯的臉在她尚未褪去笑意的雙眼的注視下,飛快漲紅了。
戴西西:「……」
艾斯:「……」
過了一會,戴西西艱難開口。
「我們,要不還是再繼續試試吧。」
這個病情反復的有些厲害啊……
作者有話要說:
這病(?)下一章就治好了,不過dxx你………………(欲言又止
算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脫敏治療持續半個月,期間經歷「啊啊啊這個真的好麻煩!」「等等好像有些效果!」「路飛你不准走!」「好,你現在可以走了」「喲——西——心跳平穩!」一系列雞飛狗跳的事故。
路飛暫且不提,艾斯已經逐漸接受「茜茜的性別就是茜茜」這個設定,現在勾肩搭背之類的肢體接觸完全不在話下。
不過面對面洗澡還是不行。
比起這個,更重要的是路飛和艾斯之前差點被淹死,戴西西後怕的用持續半年的時間拼命把島嶼周圍沿著海岸線一百米廣度五百米深度的海水全都標記一遍。
就在她腦袋久違的痛了三四天,話都說不出來時,夏天也臨近了,風車村的瑪琪諾小姐托人轉告她,想送她一條裙子。
據說是她整理衣服時翻出來的,因為小時候很喜歡,一直沒舍得穿,後面時間一長就忘記了。前幾天找出來,還是嶄新的,扔了又很可惜,於是送給戴西西。
戴西西接到瑪琪諾的邀請時正在和後院的十幾只長腳鶴鬥智鬥勇,頭發像炸毛,又短又亂,臉上一塊塊髒髒的。好不容易把長腳鶴們統一打包送給非確定物終點站、達旦家族和風車村願意接手的人們,自己留了一只給艾斯和路飛玩,然後頂著一身髒亂去見瑪琪諾。
後者看她狼狽的模樣,把浴室借給她,清洗干淨後,為她換上裙子。
這是一條純白色的及膝連衣裙,V領,帶有一點小花邊,腰部配著一條細細的藍色腰帶。
她大概已經有五年沒穿過裙子了。
以前住的地方必須穿裙子,哪怕日常活動都得裹束腰套裙撐,再好吃的食物都吃不下幾口,走路姿勢稍有差錯就要被說,天天耳提面命「你要為了家族榮譽balabala」……簡直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噩夢生活。
但瑪琪諾送的裙子就是很普通的樣式,比起那些掛滿寶石的宮廷裙她反而更喜歡這種。
瑪琪諾很捧場的鼓掌。
「茜茜穿這個很合身,來,鏡子在這邊,好看吧?」
戴西西也有點開心,被人誇獎畢竟還是有點臭美的,小心提起裙角,對著鏡子一照。
戴西西:「……」
瑪琪諾微笑:「?」
戴西西欲言又止:「這個頭發……」
她的頭發都是路飛或者艾斯幫她剪,前者會給她剃光,後者會給她剃球,不管哪一個都很可怕。只有她的手藝在進步,為他們剪頭發時,在原來的基礎上剪短,至少保留了發型。
以前頂著奇怪的發型干活還好,反正大家都很熟,但現在,這樣一頭毛茸茸的球……
戴西西略帶一絲沉重:「瑪琪諾小姐,實在抱歉……是我浪費了這條漂亮的裙子。」
瑪琪諾體貼的安慰她。
「才沒有呢,只看臉的話還是很好看的……」說完她也覺得有點怪怪的,牽著戴西西在梳妝桌上翻找什麼,「我記得以前有……等等,嗯,不是這個……」
她翻了一會,找出一塊藍色的頭巾,折了折覆在戴西西頭上,後腦勺還調皮的綁了個蝴蝶結。
「這回怎麼樣?頭巾和腰帶同色,剛好也配你的眼睛。」
戴西西:「……」
……像索隆。
真的,配上頭巾一戴誰都不愛的表情,簡直就是索隆同款。
但當著瑪琪諾期待的眼神,她說不出什麼話來,只能用自己畢生的演技點點頭,緩緩道。
「……很好看,謝謝瑪琪諾小姐……我很喜歡。」
是的,裙子沒問題。問題出在她的腦袋上。
是她的發型給瑪琪諾的裙子拖後腿了……!
「瑪琪諾,茜茜在這邊嗎?」
她聽見路飛在屋外大喊。
「我們來找她玩啦!」
瑪琪諾探出頭,笑道。
「在的在的,茜茜今天穿裙子了,很可愛哦。」
「可愛?」路飛歪頭皺眉,一臉認真的疑惑,「可愛是什麼?肉的種類嗎?」
「不是,」艾斯單手叉腰說,「是肉的味道啦。」
「……」
兩個都不對!
艾斯和路飛大咧咧推門進來,和中間的戴西西正對上。
艾斯&路飛:「?!」
戴西西:「……」
艾斯脫口而出:「茜茜?……你為什麼要穿女裝?!」
「……???」
這個問話就很靈性。
戴西西懵:「我的性別穿女裝不對嗎?」
「……啊不是,」艾斯干咳了一下,「一會去打獵,你來不來?穿裙子很不方便哎。」
「……來,我馬上就去換下。」
裙子還是收起,等頭發留長再穿好了。
路飛圍著她轉了兩圈,煞有其事的點頭。
「是嗎,瑪琪諾說茜茜很可愛……『可愛』原來是『奇怪』的意思啊。」
不是!
快向可愛道歉!
……不過倒不用向她道歉,她知道自己很奇怪。
比起這個,戴西西想到更嚴重的問題。
這句話路飛千萬不能對女帝說。
萬一他說「你真可愛」,女帝當時估計會很高興,但假如知道了真實意思的話肯定會難過的!
必須得把這個觀念糾正過來!
她思考了一會,先用官方標准解釋。
「可愛就是說令人喜愛……指長得討人喜歡。」
路飛聞言,上下打量她,露出明顯不贊同的表情。
艾斯稍微收斂一些,但表情也是同樣。
……行吧。一個個來。
她把路飛往前一推,對艾斯說。
「你看路飛時是什麼感覺?」
艾斯:「……麻煩?任性?聒噪?愛哭鬼?不省心的弟弟?」
「不是……是那種想要寵愛的心情。」
艾斯:「你在說什麼胡話。」
……這個人一時說不通。
她當機立斷換目標,直接低頭對路飛道。
「可愛就是你看見肉時的心情。」
「啊,這麼說我就懂啦!」他恍然大悟,「……那茜茜確實挺可愛的!穿不穿裙子都可愛。」
這回連艾斯也露出贊同的表情,點點頭。
「……」
戴西西一時語塞。
這世界上比戴西西更能打直球的只有路飛。
就連她都在一瞬間心動了!
換下裙子,認真向瑪琪諾道謝後,他們跑向後山去抓野牛。
曾經必須要戴西西使用能力或艾斯拼命才能抓到的野牛,現在路飛一個人就能輕松搞定。
在不使用能力的情況下,目前戴西西勉勉強強能和艾斯打個平手,十次裡勝個四次,和路飛的勝率要稍高些。
少年在成長期總是抽條很快,和她同年的艾斯已經比她高了半個頭,小三歲的路飛比她矮半個頭。從前她鍛煉累了,吸十分鐘的艾斯和路飛能復活,現在只需要吸五分鐘……
嗯,她和他們在不同意義上都變強了呢。
熟練的給野牛開膛破腹上架烤熟,戴西西凝了一束水衝洗小刀。
「還沒有好嗎?」路飛手腳並用把她纏了好幾圈,腦袋有氣無力搭在她的頭頂,「好餓啊……!」
「大概還要一會,先烤個荷包蛋可以嗎?」
「好——!」
戴西西被他纏得死緊,感到比她更高的體溫迅速透過衣服熨過來,心無旁騖神色如常的用水流從樹上摸了三個鳥蛋,又從抽空伸手喂了一顆備在口袋裡的麥芽糖給他。
艾斯:「對了,你東西收拾的怎麼樣?」
因為明年准備出海,戴西西開始陸續將田地和長腳鶴送人,海邊的碼頭無法修建,最終只是把附近的暗礁移走,以及再次加固提純海水的水渠。
「差不多,」她想了想,「我要帶的行李不是很多……不過確實還差些東西。」
「還差什麼?」
說起這個,她難得嚴肅的望著他們,正色道。
「拜托了——能給我一些你們的頭發和指甲嗎?」
艾斯:「哈?!」
路飛:「好啊!」
戴西西制止路飛爽快的想扯頭發的動作,化出一把水刀,湊近他削下一縷耳側的黑發和一小塊指甲,再看向艾斯。
艾斯驚訝過後,不明所以的接過水刀,也削下遞給她。
「你要這個做什麼?」
她把兩縷頭發和指甲分開包好。
「指甲用來做生命卡——新世界的一種特殊紙片,代表主人生命力,撕下來的紙張會互相吸引。」
「那頭發是?」
「嗯……做些試驗。」
「試、試驗?!」
「也相當於紀念品。」她說,「因為出海後會有一陣子見不了。」
艾斯呼出一口氣:「早說啊,只是這樣,要多少都可以。」
戴西西一時有些復雜的看向他們。
「連我都覺得自己的要求很奇怪……你們竟然毫無芥蒂的接受了啊。」
路飛:「反正茜茜奇怪的地方很多,這個不算什麼。」
艾斯:「我們接受你奇怪的地方也不差這點。」
戴西西:「……那真是謝謝你們了。」
「比起這個,」艾斯揉揉她的腦袋,臉湊得很近,露出大笑,「大海可是很廣闊的,小心不要被壞人騙走了。」
「不會的,」她想了想,「……應該不會,我不太容易被人騙。」
艾斯不怎麼相信的挑眉看她。
「總之,在我出海之前,自己注意安全,等我在大海上闖出名聲,你就可以任意妄為了!」
「還有我還有我,」路飛笑嘻嘻道,「等我成為海賊王,你能在世上任何角落聽到我的名字,這樣不管你走到哪裡,都不會感覺自己是一個人了。」
「……好的我知道了,」戴西西竭力保持平靜,「請快停止這種攻略我的舉動,我的好感度已經打不住了。」
「嘻嘻嘻嘻嘻。」
在接下來,冬末的時候,戴西西做離開前的最後准備。
住了五年的房子從最初的由報紙和樹葉潦草搭建,變成現在又薄又高的木板房,裡面堆了不少撿的、修的、別人送的家具。
背包裡放著替換衣服、一把松了柄小刀、耐儲藏的食物、藍藍草藥罐、以及必不可少的七香草。
這陣子,附近的人們陸陸續續得知她要離開的消息,都用富有特色各式各樣的方式向她道別。
達旦家族的斯利先生為她搞來一本可食用蘑菇大全,甘洛先生送了一條披肩,達旦把她拎起來訓練好一陣子,卡迪絲大嬸的草藥、娜卡珍藏的玻璃瓶、曾經被她治療過的小男孩送來了皮靴、來種地的壯漢拿了條斧頭、很高很瘦的男人的大罐果醬……
還有很多人出於各種原因(害羞)悄悄的晚上把禮物塞到她家門口,名字也不留一個。
她收到了非常多寶貴的禮物。
擔心在海上遇到風暴或是敵人,導致禮物丟失,她將它們好好的收藏在房子裡,並拜托卡迪絲大嬸和達旦家族幫她看一下家,除了這些禮物,別的東西不在了也沒關系。
有時候她會想,自己的好運仿佛總是多過厄運,遇到很多好人,得到他們的照顧,被給予善意……
世界總是很好的。
不應該被毀滅的。
短暫的冬天後,在春季到來之時。
戴西西一一向所有認識的人認真道別,最後,在艾斯和路飛笑嘻嘻的遙遙揮手、很多人或開心或抹淚或別扭的送別下,離開了非確定物終點站。
作者有話要說:
Dxx:比、比攻略力我是不會輸的!
三人互相瘋狂扔直球
·
換地圖啦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十六歲時的渡海比十歲時得心應手多了,至少遇上風暴能用水結界包裹住自己,餓了有瑪琪諾做的煙熏肉,渴了直接海水提純,太曬了搭上披風,風太大用水壁擋風。
這樣過了兩個月,她路過無數島嶼,用少量的錢進行補給,一直沒找到革命軍的蹤跡。
……完蛋了。
戴西西在海上漂著,陷入了難題。
再這樣下去……在加入革命軍之前,她會先因為花光錢而餓死的。
雖然餓死也不是不行,但之前答應過艾斯和路飛,不能輕易死。
算了,見機行事吧,到了非死不可的關頭也沒辦法。
眼見一時半會無法找到革命軍,她轉變目的,拿著艾斯和路飛的頭發進行試驗,在接下去的兩個月裡控制水流圍著紅土大陸飛快繞了一圈。
大約是她的速度很快,航行時並未遇上什麼船只,一個人度過了四個月的時間,沒有那兩兄弟吵吵嚷嚷的聲音,一時半會還不太習慣……
「呼……差不多,暫時先這樣吧,」試驗暫且告一段落,她捏捏自己的肩膀,在下一個島停靠,准備進入新世界前稍稍休息一下,翻開地圖,「我現在應該在這裡……這個島是……格布鄰?」
名字有點熟……戴西西努力回憶,仿佛在哪本書裡見過。
大概因為不是香波地群島和空島這種在one p○ece裡有名有姓有特點的島嶼,她一時沒什麼印像,只大約記得在以前住的地方仿佛見過這個名字,但她當時認為這個島嶼和自己沒什麼關系,因此就沒有細看。
她背上背包,把小船停在岸邊,用手指梳順一頭亂亂的長發,隨意扎起。
此時正是下午,落日的余暉灑在寬闊的街道上,兩旁的店人聲鼎沸,是一座少見的極其熱鬧的島嶼,來來往往人潮湧動。
戴西西有些驚奇,依靠這個世界的生產力,是發展哪個產業才讓這個島嶼這麼富裕……?
頭往店裡一望,寬大的長桌上擺著各式籌碼,打著赤膊的人聲嘶力竭,眼睛赤紅,有些裝修高檔的店則是穿戴昂貴的人們在示意荷官進行下一步。
戴西西立刻冷靜了。
賭/博啊……這個確實很暴利。
再往街邊的烤肉店一瞧,物價也比其他地方高,一串烤肉抵得上風車村的五串。
窮鬼戴西西決定什麼都不買,轉身准備走人。
「哎——這位小小姐!」
一雙手輕佻的搭在她肩膀上,陌生男人熱情的笑臉湊了上來。
「是才到格布鄰島嗎?正好正好,來來來,看看我們閃光的瑪格麗特!全島最大的賭/場!你想要的任何東西都能在我們這裡得到,魚人奴隸應有盡有!」他神秘的壓低聲音,「這商品這可是我們獨有的,你在島上別的地方根本找不到,甚至還會有你絕對想不到的驚喜——!」
戴西西:「……」
她茫然了。
這是拉客拉到她身上?
瞧瞧她這寒酸的衣著、奇怪的發型、樸素的草鞋和隱藏不住的貧窮氣息,現在的賭場已經飢不擇食到這種地步了嗎?KPI要求這麼高的嗎?!
男人不等她開口,按住她就往賭場裡面帶。
「請看請看,這裡有花旗骰,那邊是橋牌,當然,如果都未玩過,也可以試試猜單雙和大小,幾乎每個新手都沒輸過!」
他誇張的大張開手臂。
「只要願意付出一點點籌碼,說不定你能換到今夜整個閃光的瑪格麗特所有的財富!」
賭/場人來人往,確實如男人所說,是目前她所見最大的賭場,有一些細節比得上她十歲前見過的那些。
裡面的穹頂很高,昂貴的裝飾閃花眼也看不完,空氣中散著淡淡的香味,這種香氣是特制的,有一定迷神的作用,讓人的情緒從保守變為放松和打開。
地磚是花紋復雜的樣式,看久了容易頭暈目眩,巨大的擺設林立其中,稍不注意,很難輕易走出來。
戴西西看了他一眼,誇張的情緒和表達方式掩蓋住了他真實的情緒,無法從他身上得到什麼有效的信息。
……當然,也有可能她不值得他露出真實情緒。
她提了提背包的肩帶,有禮貌的對他搖搖頭,「很抱歉,我對賭/博沒什麼興趣,祝您有愉快的一天。」
她想要離開,男人立刻擋住她的去路,掛著令人不討厭的商業笑容。
「我們這裡可不是賭/博,只是一些小小的游戲。小小姐既然悄悄從家裡離開……一定要試試以前從未經歷的刺激,如果你是擔心不方便兌換寶石或者黃金,沒問題,前三把你甚至可以免費玩玩。」
從以前住的地方出走這點被看穿,戴西西嘆了口氣,不知道哪裡暴/露了,明明她身上已經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能證明身份。
「謝謝您,不過我不需要。」
她也沒有黃金和寶石。
「別緊張,哈哈哈,只是游戲而已,說不定會改變你的命運呢!」
「我不喜歡把命運寄托在虛無縹緲的運氣上。」
男人露出略微傷腦筋的表情。
「看來你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了?」
她點頭。
男人笑了一下:「小小姐……似乎對我們島完全不了解是嗎?格布鄰島有個規矩,只要進了賭/場,必須玩上三把才能離開,小小姐,只是為了一些游戲而受傷,可不值得吧?」
她順著男人的視線向門口望去,八個彪形大漢站成兩列虎虎生威。
這幾個月她沒有和別人過招,不知道自己實力的強弱,用能力肯定能跑掉,但不能用……
要打一架試試嗎?
男人看出她的遲疑,親熱的招呼她引到內側的小角落,大廳的光輝與角落的沉郁仿佛被切割成兩個世界。
「沒事沒事,他們不會輕易對人動粗,你尊貴的身份怎麼能讓他們冒犯——來,只是簡單的猜單雙,你選哪邊?」
打,不一定能打過,說不定會被很狼狽的押進來。
不打,無論輸贏,三把結束就走。
「……單。」
她隨便選了一個,話說出口覺得不對,「請等一下,請問輸贏的金額是……」
話音未落,男人招呼荷官開骰子。
「這可真是……單!恭喜小小姐!贏了第一把!」他們把十個籌碼推到她面前,「接下來的輸贏還是十個,一個籌碼是一萬貝利,這點小錢對你而言根本瞧不起吧?」
「……」
十、十萬???
說好的免費玩前三把呢???
戴西西面無表情望過去。
男人笑眯眯望回來。
戴西西:「我沒有錢。」
男人挑了挑眉毛。
「這話說的,現在不是有十萬貝利了嗎?還是說,它們相比你的資產不值一提?」
「我的意思是,」她誠實說,「除了您剛剛給我的十個籌碼,我身無分文。」
男人露出了戴西西見到他以來的第一次些許真實情緒。
「……你的錢?」他聲音微妙道。
「沒有。」
「是被騙了麼?還是被偷被搶了?」
「差不多吧。」
「哎呀哎呀,這可麻煩了,」他假意思索片刻,笑著抬頭,「這下,如果小小姐輸了,就只有把自己抵給我們哦。」
「……」果然啊。
戴西西心道,賭/場都是這個德行,騙新手錢,沒錢就賣身。
輸了找機會逃算了。
打定主意,她淡定點頭。
「下一把,單。」
男人鼓掌:「很有勇氣啊小小姐,放心,你值得上五萬貝利。」
意思是哪怕她抵上自己,都還要倒欠賭/場錢是麼?
魔鬼啊。
她面色不變:「請開吧。」
趕緊結束,她趕緊逃。
荷官抬手。
「啊……這可真是,連著兩把贏,小小姐的運氣真不錯,」男人示意,又是十個籌碼推向她,「看,我說過,新手的手氣都很不錯,沒有騙你吧——下一把,你要出多少籌碼呢?十個?二十個?二十個怎麼樣,你今天的運氣很不錯,說不定能贏四十萬貝利走呢。你這樣尊貴的小姐,穿著寒磣的衣服可不合適。」
「不用,謝謝,」她說,暗忖下一把他們估計就要出老千,「還是十個籌碼,單。」
這樣輸了十個籌碼,以防萬一最後還能剩下十個,全部還給賭場。
男人保持笑臉。
「連續三個單的幾率可不算高呢……不過,如果你堅持,那麼——開。」
戴西西聽見骰子轉圈的聲音節奏不對,在微妙的地方被停止了。
看來這次開出來會是「雙」。她想。
還剩十個籌碼,再讓她玩些什麼好呢。男人想。
荷官打開蓋子,表情輕微扭曲了。
骰子靜靜躺著,是「單」。
戴西西一瞬的吃驚後,仍然維持之前的決定。
她把總共三十個籌碼推出去。
「我不需要這些錢,請問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男人用令她肩胛生疼的力道按住她。
「哎呀哎呀,小小姐今天運氣真不錯,不考慮再待一會嗎?」
「不考慮。」
「可是你看,還有那麼多游戲沒有嘗試過呢?」
戴西西很想好心提醒他,放棄吧,在她身上賺不到KPI的,只會浪費時間。
然而肩膀上受到的壓力有些不同尋常,戴西西心念一動,抬起頭,看向四周。
她所在的區域原本只是大廳一個不起眼的陰暗角落,周圍零散著空桌,在大廳中央被燈光照耀的中心區域和樓上的包房才是有身份的富豪貴族們的樂園。
但現在,她的桌子上方被投了一個小小的光圈,像是固定住空白舞台上滑稽劇目的小醜活動範圍。四周的鬧聲變小了,不少衣冠楚楚的男士女士好整以暇向她的方向轉身,隱隱綽綽的陰影遮住他們的表情,只聽見一種輕蔑嘲笑般的竊竊私語,仿佛在對她進行刻薄的評頭論足。
這樣啊。
是這種游戲嗎。
她心裡沒什麼波瀾的想。
十歲以前,她曾經跟著名義上的父母到達相似的場所,那些貴族們喜歡看熱鬧的劇目,這裡又沒有發達的文娛行業,不知道是哪個鬼才想的主意,搞出真人劇目。
買來奴隸,先讓他們作為下一個參與人員觀看鬥獸比賽,突然又告訴他們主人大發慈悲准備放他們自由,在他們感恩戴德時,砍掉他們的腦袋掛起來。
又或者是誘騙無知者欠下天價賭債、將他們痛哭掙扎的樣子拿來取樂。
現在來看,她被拉進這間賭/場,大約也是倒霉的被當做今晚劇目的主角了吧。
此刻不懷好意把她當做戲台上的滑稽小醜的貴族富豪們估計就等著看她最後輸到底褲都不剩哭天搶地哀嚎淚流的模樣。
之前不應該妄圖息事寧人,想著對方說不定會好心放過自己。現在跑還來得及,找個機會衝出去,她拉了一下背包肩帶,仔細觀察身周。
幾乎是在她有所動作的同時,男人輕輕拍了拍手。
門口的彪形大漢示威般舉起胳膊,亮出比戴西西腰還粗的肱二頭肌。
「小小姐,」他以一種拉長了語調的聲音說,「勸你別抱著能逃出去這種想法,請看看那邊。」
戴西西依言看去。
大廳的中央坐著一位膀大腰圓,身高估計有兩米四的壯漢正在一邊喝酒一邊發出中氣十足的聲音和周圍人豪賭,巨大鋒利的斧頭靠在他腳邊,邊緣泛著令人膽寒的銳利光澤。
「那位可是我們島上的大海賊,懸賞金兩億的「強斧」傑森——看在你的臉能值五萬貝利的份上,別讓它貶值了。」
「……」
多少???
戴西西震驚了。
兩億???
艾斯被海軍邀請當七武海的時候懸賞額都只有一億多!
這種大海賊為什麼會在連新世界都不是的這個島?!……對了,當這種島的地頭蛇專治各種不服,能從中賺取不菲的抽成。
戴西西立刻屈服於暴力,淡定的重新坐下。
「下一局是什麼,來吧。」
沒錯,直接開下一局,把自己輸掉,等那什麼兩億海賊不在場的時候開溜。
作者有話要說:
荷官:趕緊輸。
Dxx:趕緊輸。
花型鑰匙: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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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好像有大佬給我投了好多營養液,但我這邊看不到究竟是哪位orz,我明天再試試讀者感謝功能
謝謝觀看評論給營養液的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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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見她順從,男人衝她微笑。
「既然小小姐願意繼續,那我們這次可要重新制定規則了。按照閃光的瑪格麗特的規矩,第四局開始,一局二十萬貝利起底,必須要賭滿十局才能停止。小小姐現在有三十萬,要是不幸輸光……」他故作深沉的拖長聲音,「就只能清算欠款,看看用什麼方式償還了。」
還能用什麼方式償還,戴西西面無表情吐槽,按他們的算法,她把自己賠上都還不清,還不是相當於整個人賣給他們,任由他們為所欲為。
「當然,我們的商品也非常豐富,如果小小姐運氣很好,贏了不少,請看,我們這裡還有無數的商品供你選擇——」
「刷」的一下,她的右手邊長長的簾幕被拉開,擺在天鵝絨上的寶石、黃金、首飾和被捆住的魚人與人類奴隸……
戴西西:「……」
這是什麼意思?哪怕贏了也不准把錢帶走,必須買下這些商品才行嗎?仔細看看價格,溢價過高了吧???一塊普通質地的藍寶石憑什麼賣兩千萬?
這是明目張膽的騙錢吧?!
以及這兒還真搞人口販賣,連老人和小孩都不放過有點過分了……雖然倒是沒怎麼溢價,不如說,比起新世界都有些便宜過頭了。
魚人拍賣價80萬起底,人類20萬,還好這兒沒有人魚,女性人魚起價7000萬(順帶一提男性人魚100萬),新世界還有天龍人願意花五億買凱米——五億已經是八分之一個四皇的價格了!
她粗略數了數,要把現場的奴隸們都買下,估計要花個1000萬左右。
……太貴了買不起,一會輸了被關起來之後找機會大家一起逃吧。
在被問到選擇玩什麼的時候,她回答猜單雙,輸贏概率都是一半,可以迅速結束十局。
「我們可愛的小小姐依舊選擇了猜單雙——上一次,她連贏三把,為自己贏得了三十萬貝利,這次的結局將會如何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男人誇張的張開手臂,衝嬉笑的客人們介紹。
戴西西眼神復雜的看了他一眼。
……這是什麼晚會的串場主持人嗎?賭/場的錢真不容易賺啊,一份工資兩份活。
「小小姐這次是猜?」
「單。」
荷官穩定的搖晃骰子。
骰子被放置到桌上時,她聽到內部的骰子以一種不自然的方式停止了跳動。
這次看來是「雙」。她想。
兩秒鐘後,紅色三點朝上的骰子安靜被顯露。
——單。
荷官和男人相互對視,一時陷入默然,前者被男人粗魯推了一把,重新換上新的荷官。
「那麼那麼,」男人的笑聲流露出輕微的緊張,「又是小小姐的勝利!她現在的籌碼有——五十萬!下一次是否依然會這麼好運呢?」
下一次、再下一次、緊接著的五把,全都按照戴西西的所猜的結果,骰子像是一出鬧劇般顯出「單」。
男人的額角開始流下汗滴。
「啊……看來今天我們的小小姐手氣很好,一百三十萬輕易到手——」
荷官再次被換下。
哪怕是戴西西,此刻也覺得不對。
加上最初的三把,連續八次開出「單」的幾率只有大約0.0039。
她按住胸口,胸前的花形鑰匙安靜躺在她掌心下。
「我沒事,輸贏都沒關系,別擔心,」她用極其輕微的聲音說,「你才剛恢復一點力量,好好休息。」
鑰匙輕輕發燙一下。
接下來的兩把接連開出了「雙」,戴西西的籌碼減少到九十萬。
就在這時,男人伸手擋了一下荷官。
「對我們可愛的小小姐來說,二十萬是否太過於低調了?」他說,「只有最後三把,不如加到五十萬如何?為我們尊貴的客人們和……小小姐,一起增添點意外的樂趣?」
他盯著她補充道。
「畢竟,小小姐的表情一直這麼冷靜,一點沒有玩游戲的趣味呢。」
我看您就是想趁最後三把搞死我。
戴西西面色不改:「我以為游戲的趣味在於游戲本身而不是參與者的表情。」
「對更尊貴的客人來說或許是,但小小姐用那張臉露出痛哭流涕的表情,可是我們今晚的壓軸節目。」
……她覺得這個壓軸節目有點無聊。
「事先說明,我應該不會哭,您們的節目換一個比較好。」
「這可不一定,小小姐要是輸了,看到我們接下去的活動,大約會哭得滿臉花吧,」男人發出爽朗的笑聲,「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能親眼見到自己被腰斬的。」
「……」啥玩意兒?
戴西西難以言喻的看了他一眼。
這麼多年了,他們的玩法竟然一點都沒變……
腰斬算是比較普通,通常而言如果劊子手經驗豐富,能讓受害者在三至五分鐘內保持意識清醒,活生生看著自己因失血過多,在劇痛下氣絕。
新世界那邊偶爾有天龍人光顧的賭/場更狠,她所知道的那次是當著妻子的面活活將丈夫剖腹。
戴西西稍稍深呼吸一下,以平復自己因回憶而翻湧的情緒。
她沒再去管男人的惡意,偏頭仔細去看一旁被關起的奴隸們。
魚人大多賣相普通,皮糙肉厚,看不出有嚴重的外傷,而縮在角落裡的人類,很多傷痕累累,虯結的頭發和髒污的身軀上浸染著暗色血塊。
有些麻煩呢……
她想。如果她不當場逃,就得被腰斬,可她要是逃了,保不准留下的奴隸會代替她接受懲罰。
她搖搖頭:「不用……請從九十萬貝利開始吧。」
男人頓了一下,微微眯起雙眼。
「哦……我們的小小姐似乎突然想通了?」
「心理戰術沒有用,」她說,「我的死法如何不會影響我的心態,請盡快開始吧。單。」
骰子咕嚕咕嚕打轉,戴西西凝神,從踏入賭/場時,為了以防萬一而標記空氣中的水分,現在終於侵蝕到骰蠱裡。
她一面接收蠱裡的視野,一面操縱小小的水珠給骰子轉了個面。
在揭開蓋子的前一刻,荷官憑借手感直覺不對,但一時又沒有察覺明顯異樣,遲疑後還是揭開。
單。
戴西西的籌碼增加到一百八十萬,在下一把時,增加到三百六十萬。
男人的神情明顯變了,推開荷官,自己做到戴西西的對面。
「小小姐今日的運氣銳不可擋,讓我來和你試試吧。」
按照他所表現出的性格,不應該這麼快由自己出手,看來這個劇目應該有明確要求或者潛規則,必須在十局之內結束。
這個想法只在心裡一瞬而過,她答道。
「請,單。」
男人抬起骰蠱,骰子晃蕩碰撞的清脆聲在耳邊響起,從骰蠱內部反饋的視野來看,骰子被極有技巧的轉動,但並未發生不自然的操縱。
看來是正常的出老千。她想,這種地方,只憑借技巧決定骰子的單雙,甚至不能叫作弊,只是單純的技術。
她見男人來搖骰子時還想他會不會是果實能力者,不過這裡顯然沒有果實能力者當荷官的奢侈,很快男人便把骰蠱蓋在桌上。
戴西西看到了蠱內的「雙」,並淡定的讓水珠給骰子翻了個面。
當看到開出「單」時,男人的臉都要扭曲了。
「這不可能!」他脫口而出。
四面的貴族和客人們發出雜音,她聽見酒杯被重重放在桌上、以及譏誚不滿的責備,空氣變得略微緊繃。
為了避免現在立刻有其他人被拖出來腰斬,戴西西迅速說:「下一局吧,我們繼續。」
男人刷的抬頭看她,笑臉有些維持不住。
「小小姐……還要繼續?」
旁邊的荷官向他們的方向走來,粗魯的推搡男人。
「過去。」
「等、等等……!」
在男人反應過來之前,他被門口的大漢結結實實捆起來,扔到垂頭的奴隸當中。
「等……我們之前說好的不是這個,合同……!」男人的嘴巴被嚴嚴實實堵上,另一個人一拳揍去,把他重重打趴下。
下一個荷官迅速接替了他的位置。
賭/場有一種說法,在一個人的手氣很好時,需要換荷官打斷這種運勢。
從數學的角度來說,就是換掉盈利循環裡的常量。
畢竟賭/博說到底只是概率問題,對個人而言有輸有贏,對賭場來說穩賺不賠。
新荷官滿面笑容的衝戴西西說。
「小姐接下來還想玩什麼?」
「……什麼都行。」戴西西收回視線,八風不動看著面前的七百二十萬籌碼,「請開始吧。」
五把以內讓她輸光。荷官發狠想。
五把以內贏到兩千萬吧。她漫不經心想。
這一次他們沒敢再讓她開單雙,而是換成橋牌。戴西西花了幾分鐘學會規則,在空氣中小水珠的視野反饋下,對手幾乎是全程明牌和她在打。
第一把她輸了三百萬,第二把贏四百二十萬,第三把贏六百萬,第四把贏八百萬。
差不多了。戴西西放下手中的牌。
她的面前,荷官正准備換第五個。
「我不玩了。」她說,指向旁邊的奴隸們,「一共兩千兩百四十萬,那邊的魚人和人類,我全都買下。」
這下別說荷官和奴隸,連先前強迫她進場、一同被捆在奴隸堆裡的男人都露出貨真價實的驚呆模樣。
全場一時間陷入了死寂。
「哈?!」
有客人在大聲嘲笑她的異想天開,他們指著她笑得樂不可支,連遠處賭得急赤白臉的老手都轉頭來看熱鬧。
戴西西一時不明所以,正想詢問,便聽見身後「咚、咚」的沉重的腳步聲一下下接近。
站起來足有兩米四,肌肉虯結結實,罩下的陰影幾乎能把戴西西整個籠住的壯漢——懸賞金足足兩億的「強斧」傑森輕松提起寒光閃爍的巨斧搭上肩。
「想走?」
戴西西調整了一下姿勢,以便迎戰。
「不可以嗎?」
「我們這兒不歡迎踢場子的!」他粗聲道,「贏了錢就想走?做夢吧你這小鬼!」
如果只許輸不許贏算是踢場子,那她確實是。
賭/場的規矩怎麼和隔壁四皇之一的凱多差不多啊,都是強買強賣。
「您的意思是?」她問。
「滾過來,繼續,直到你把你那顆小腦袋連著上半身一起永遠留在這兒。」傑森強硬的用一種震耳的聲音說。
戴西西的五感很敏銳,他的聲音太大,讓她有些不舒服,但此時後退會顯得有些不禮貌。
「我不想繼續,」她說,「我只想買下那些人,別的不需要。」
「哈哈哈哈哈!」傑森發出大笑。
一旁的荷官及時補充:「小姐或許不清楚我們的規矩——這些奴隸的起拍價是一千萬沒錯,但只要有別的客人要買,一兩千萬就不夠了。」
「沒錯!就比如現在,我要花個五千萬,買下那群東西,你最好給我乖乖的輸干淨,然後趕緊死在這兒!」傑森恐嚇的揮揮斧頭,「不然,我就讓你的腦漿現在就碎一地!」
「……」戴西西都想嘆氣了,為什麼一定要執著於賭/博的方式呢?
但介於她暫時還打不過兩億海賊,空氣中的水分也未被完全標記,以防萬一還是再拖延一點時間好了……
她重新坐下來,從橋牌到花旗骰,再到轉盤和各式奇奇怪怪的玩法,籌碼從兩千萬一點點增加到五千萬,再到一億,荷官的表情從微笑到撐不住到冷汗直流,甚至有不少客人紛紛下場,屈尊就貴的不遠不近圍在周圍,看她面無表情的動作。
反正輸的是莊家的錢,沒那麼自持身份的圍觀人群都很捧場,她要是死不了,莊家死了也不錯,都有好戲看。
贏到一億的時候,門口的打手們坐不住了,想直接拖她下去,被她一招一個弄倒放到旁邊。
兩億的海賊她打不過,這些打手倒還簡單。
場子裡的荷官全換了一遍,沒一個能阻止她的勝利。
到最後,連賭/場的老板都被驚動,急匆匆趕來,此刻莊家已經將接近三億輸到戴西西面前,興奮的叫好聲此起彼伏,有人對著她吹起長長的口哨。
這裡的動靜鬧得太大,連附近的客人都聞聲而來,裡裡外外擠了七八層,還有人開辟空中路線,掛在三樓的晾衣繩上瞧熱鬧。
等戴西西面前的籌碼增加到四億時,老板實在坐不住了,滿臉冷汗地向「強斧」傑森點頭哈腰,在後者倨傲的氣勢中為難許久,艱難比出一個數字。傑森第一次不為所動,只大口喝酒吃肉,老板苦著臉,又心疼的比出另一個數字,過了一會,眼瞧戴西西的籌碼增加到六億,狠心比出第三個數字。
傑森「砰」一下把酒瓶砸到地上,架著那柄就常人而言過重過利的斧頭,站起來重重走向戴西西的方向。
戴西西瞥了他一眼,將身前注意力依舊沉浸在賭桌上的荷官推遠,避免誤傷。
附近的人們很有眼見力的在此刻飛快散開,她看見一些地方搭了個臨時桌子押她和傑森的勝率,玩得高檔一點的就押她能撐多久。
不愧是主要是發展賭/博業的地方,島設不崩。
扇貝鼓掌.jpg。
「要怪就怪自己的運氣太好,不該贏這麼多。」
傑森衝她獰笑一下。
「去死吧,小鬼——!」
一句廢話也沒有,巨大的斧頭切割空氣以一種近乎恐怖的氣勢狠狠劈來!
戴西西愣了一下,向旁邊退一步。
好慢。
她想,連艾斯一半的速度和力道都沒有。
眼見攻擊落空,傑森大喝一聲,反手又是橫劈,斧頭擦過她的肩膀在地面砸出又深又重的大坑!
這個人……
戴西西猶疑的看了傑森一眼,後者吃驚的視線與她正對。
……懸賞金值兩億?
她上前一步,輕輕躍起,一腳踢上傑森的右腕,旋身踩在他的胸膛,用了三成的力氣「轟」一下將他高壯如小塔般的身軀按倒在地,死死定住他的軀體,右手錮住他的肩膀。
傑森在她手下動彈不得,一時甚至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雙腳在空氣裡亂揮,徒勞的大聲嘶喊。
半分鐘內,戰鬥結束了。
四周一片死寂,不管是包圍看熱鬧的人還是被捆綁的奴隸,每個人都目瞪口呆的長大嘴,愣愣的回不過神。
戴西西固定住傑森龐大的軀體,向周圍的人借了一根繩子,一邊將哀嚎不已的「傑森」牢牢捆住一邊想。
之前就覺得奇怪,為什麼價值兩億的大海賊會出現在這種地方……現在看來,應該是冒牌貨,狐假虎威來賺取好處的家伙?就像是兩年後篇,有人在香波地群島冒充草帽海賊團。
這年頭真人和照片有差距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為山治點蠟#。
假傑森的身手其實還行,按照艾斯出海沒多久一億多的身價估算,這個差不多三千多萬。
而能在不使用能力的情況下和艾斯對戰能有四成勝率的戴西西,估計值個六千萬吧。
她之前還在擔心,實在沒辦法的情況只能用能力幫助大家逃跑,現在單純憑肉搏就能勝,真是太好了。
她把漲紅臉的傑森扔到一旁,四周被他騙過的老板們醒悟過來,撈過懸賞令比對長相,各個憤怒不已,摩拳擦掌,看起來很想狠狠揍他一頓。
「請問,」她平靜的向閃光的瑪格麗特老板說,「我可以走了嗎?」
老板點頭快到仿佛要掉下來。
她提提背包,走到門口,一個個數著被放出的人們。
現在沒人敢笑了,大家看著假傑森的下場安靜如雞,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避開戴西西的視線。
最後,戴西西帶走了62名人類、4名魚人、八千萬現金和價值5億的抵押不動產——位於格布鄰島東南方向的一座無人小島。
臨走時,門口的侍從緊張極了,習慣性的送客詞脫口而出。
「歡、歡迎下次光臨!」
戴西西腳步一頓,半回身點點頭。
「謝謝您的邀請,我會再來的。」
瀕臨破產的老板發出無聲嘶喊。
不不不!!
你別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Dxx:突然get到一條發家致富之路
感謝在2020-10-20 01:15:41~2020-10-21 12: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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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位於偉大航路旁的無人小島,距離格布鄰島約200海裡,占地面積300公頃(300萬平方米)左右,整體地勢從北自南傾斜,北面有不低的小山脈,中部和南部均為平原,遠遠看去,整座島向一個倒下的「L」形狀。
為了防止救出的人們剛乘船回家又被抓回去,戴西西買了一艘大船和三十幾條小船,以及一些耐儲藏的食物,先將眾(魚)人載到無人島,補充食物稍作休息,問清每個人的去向,撕掉賣身契將小船和物資連帶錢分給他們離開。
最後剩下了二十幾人,要麼是家被燒被毀,要麼舉目無親,沒有去處,其中包括六個孩子,因為年紀太小,不記得父母。
戴西西只能暫時將他們安置在無人島,食物夠,住宿能將就一下大船,但肯定不能長久如此。
她盤算了一下資金和發展可持續經濟思路,感覺自己似乎又要抄起老本行……
種地。
說來慚愧,在東海六年,她也就種地一項技能駕輕就熟,爬樹比不過路飛,游泳比不過艾斯,和野熊搏鬥也經常因為下不了狠手而被拍飛。
謹慎起見,戴西西先和他們聊了聊,看他們願意從事什麼行業,如果想打工,那她就送他們到附近的島嶼,如果想自己養活自己,那就在這座島上耕作,看看能不能開辟第三產業。
六個小孩子仿佛在短暫的被販賣生涯中結成一個小團體,領頭的年紀最大的男孩子說不能再給她添麻煩,想出去打工,但她反而不放心,便提出想在島上種些隨便什麼,希望能得到他們的幫忙。
出於能夠幫到她的心理,孩子們都答應了,並看她一幅不食人間煙火的貴族氣派(大誤),很是擔心她不懂農事,有幾個活潑的開始對整座島指指點點,頗有種揮斥方遒的氣勢規劃哪片區域該種什麼植物。
小孩子們被安撫下來,接著就是大人。
大人大部分被先前的奴隸經歷搞得心理陰影,也不想出去,期期艾艾的問,如果戴西西同意,能不能就讓他們待在這座島上。
戴西西表示沒問題,他們想待到天荒地老都可以。
到最後只剩下最初拉她進賭場的男人。
男人垂著頭蹲在地上,看不清表情,四周的人們對他的態度很不友好,看起來很想踹他幾下。
「……」所以這個,該怎麼辦好呢……
戴西西想了想,蹲下與他平視。
「請問,您在閃光的瑪格麗特工作了多久?」
男人抬起頭,臉上居然掛著笑容。
「說出來會讓小小姐吃驚呢——半天哦!」
「……」看你那麼熟練還以為待了半年呢!
戴西西又問:「那麼,那家店、或者說格布鄰島以前是否有對別人施行過腰斬嗎?」
「嗯……大概沒有?」他說,臉依舊是笑眯眯的,像掛著面具,「遇見小小姐的前半天,我才上格布鄰島,就被抓去拉客啦,老板說要麼我自己被腰斬,要麼找人替代我。」
戴西西等了一會,他沒有再開口,於是「是嗎」的回答,用眼神示意他繼續。
「……」男人的表情有點微妙,停頓了一會才道,「不過,倒是有聽說……之前似乎只是單純的拐賣人口,這次是因為有跟新世界的大貴族們來往的商人,想追追潮流……和老板串通,搞的這種游戲。」
追十年前的潮流?
真要追不能追些好的東西嗎?
戴西西難以理解那群貴族商人們的腦回路。
「那您記得那位商人的樣子麼?」
「……倒是有遠遠見過,小小姐是想?」
「威脅一下。」
「………………哈?」
在深夜最為熱鬧的格布鄰島,戴西西帶著男人回到閃光的瑪格麗特,沒花多久時間就等到機會,那位追潮流趕時尚的大商人被戴西西堵在空無一人的男廁所裡。
「不好意思,失禮了,」她彬彬有禮的將兩把長刀釘在大商人脖子左右,「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我也想稍微低調一些處理這件事——關於白天時,腰斬的那個『小游戲』,能麻煩您不要再繼續了嗎?」
商人非常有眼見力,叫都不敢叫,汗水從額頭流下,瘋狂點頭。
戴西西偏頭看他片刻,右手向外一伸,打了個響指。
「轟砰——!」
巨大的爆炸聲從水管裡崩開,爆裂的水管鋪天蓋地炸了商人一臉,自來水爆滿整個房間,像是被巨大風暴籠罩其中,令人不自覺瑟瑟發抖。
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似的,商人的視線在沒留全屍的粗厚的鋼制水管和瘦弱的戴西西之間來回,一臉茫然恐懼。
「希望您能遵守諾言,」她平靜說,「我能隨時看到您的一舉一動,如果您什麼時候想要毀約……請回想一下那邊水管的下場。」
她最後有禮貌的衝嚇得兩腿發抖的商人點點頭,留下二十萬現金用作炸水管的補償費用。
嗯,要不是洗手台裡的水分很少,沒辦法操作,其實炸掉洗手台的效果更好。
她想著,乘上小船,離開燈火輝煌的島嶼,不知為何,男人離戴西西的距離是整條船的最遠距離。
「那麼,先生您接下來要去哪裡呢?」
面對她的問題,男人戰戰兢兢的回答:「……小小姐想要我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我沒什麼想法,看您的意願。」為什麼態度突然就變小心翼翼了???
「如果小小姐願意放過我的話,我就去找地方打工……得掙錢吃飯啊哈哈哈。」他干笑道。
「是嗎。」戴西西操縱著海水讓船自動向前,「既然您要重新找一份工作……您願意被我雇佣嗎?」
「……什麼?」他發愣,小心地打量著她的臉色,過了一會,試探著說,「小小姐……是不是忘了你差點死了?因為我找你——一個看起來才離家出走不經世事的大小姐——當替死鬼的事情?」
「啊,沒事,」反正她也不會真的死,「您願意嗎?」
「這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吧?!你……這、這……為什麼???」
戴西西平靜看著他。
該怎麼說呢……
她認為……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不是完全的好人,也不是完全的壞人。
周圍的環境好些,他們就跟著變好,周圍的環境很壞,他們也就跟著變壞。
假如一個人沒有出於自己的惡意主動殺人並且毫無悔過……那麼,她覺得,應該給予他們變好的機會。
萬一呢,是吧。
「因為……您並不是存心想要殺我,您是在自己的死亡和別人的死亡之間,選擇了別人,為了讓自己活下去,這是求生欲,我不能苛責您。而且您的口才不錯,判斷力強,綜合能力良好,如果您願意幫助我,接受我的雇佣,我會很高興的。」
「……」男人的臉色變得很微妙,這種表情讓戴西西不由自主想到非確定終點站的大家,他們也經常這樣看她,「小小姐啊,我說不定會偷走你的錢逃跑……或者煽動其他人叛亂哦……?這樣也沒關系嗎?」
「大家的賣身契已經被我撕掉,不存在『叛亂』的說法,而且如果大家有不滿到要付諸於武力,那說明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或者哪天你想離開,我會按照天數付給工資和路費,不用偷——所以,沒關系。」
「……」
男人的表情似笑非笑般扭曲。
「小小姐真是個怪人。」
「……這個我知道,」她的心情也有點點復雜,「被很多人這樣說過。」
「……雇用我的費用可是很高的哦,」他總算是拉出笑臉,語氣也沒那麼小心,「你要養那麼多人,坐山吃空可是撐不了多久的。」
「……」戴西西心裡一驚,算了算支出,立刻正色,「謝謝提醒……我會努力掙錢的!」
名為卡爾納的男人在接下來的航行中再沒說什麼,她本以為他會是多話的類型,但出乎意料,或許是認為不需要和她套近乎也沒關系,在深沉的夜幕中,他稍稍露出真實情緒,安靜的一言不發。
把卡爾納送回無名島旁的大船上,戴西西一時睡不著,找了塊礁石,坐在上面看月亮。
四周只有海風呼呼的低吟,樹葉摩挲搖曳,沒有偶爾炸開的火堆,也沒有那對兄弟吵吵鬧鬧的聲音,非確定終點站的大家都不在此處,風車村的住戶也離她半個大海。
她仿佛又回到獨身一人的境地。
胸前的花形鑰匙微微發燙。
她回過神,摸了摸它。
「我是不是讓你擔心了?」她輕聲說,「白天的時候消耗力量幫助我……明明平時你都不會在意這些事情。」
沒有人回答她,她也習慣了般的自言自語。
「我真的沒事,嗯……雖然因為身邊沒什麼人,安靜到有些不習慣……」
啊……該不會是因為這個吧?
她突然想到,估計是種族特性?比起軀體上的痛苦,「花」似乎會更在意她心情的起伏。
……是想讓她心情變好,所以罕見的插手了麼?
「謝謝你,」她忍不住微微笑了笑,「我沒事,你還在我身邊啊。
「盡管暫時沒辦法見面,也不能說話,但你還能回應我,這就足夠了。
「……睡吧,睡吧,繼續沉睡……不用在意我,這些都是我該做的事情。我想早點見你,我們還要一起回家呢,對不對?
「好不容易花了十多年的時間,稍稍積攢了些力量,別浪費在其他地方呀。
「快睡吧,我的朋友。」
她的呢喃溫柔平靜,像在唱著一首歌。
「我會一直等著你的。在我還活著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Dxx威脅商人變成水管……其實她只會做到讓他當眾爆衣這種程度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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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和dxx的因緣會在卷一結束後的間章出現
我不會劇透的=V=
悠于 2022-3-7 09:53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在這之後,她返回格布鄰島,多次光顧閃光的瑪格麗特,通過實地走訪和多次暗訪等方式,如果發現老板屢教不改,就贏錢把被綁架的人們買下來,想回家的給路費,回不了的運到無人島。
沒幾天閃光的瑪格麗特就學乖了,像接受上級檢閱般打掃得干干淨淨隨便她看,賭咒發誓絕不再沾染這種生意。
於是戴西西又去附近的各個大小賭/場,一旦發現有買賣人口的就如法炮制(用賭/場的錢)買下來,附近大大小小搞這行的虧到幾乎破產,全都金盆洗手。
畢竟人口買賣是因為一本萬利,要是不僅沒利潤還得倒貼錢,那誰還干啊。
後期她令人聞風喪膽到只要海邊的漁民遠遠望見她的小船,趕緊衝岸上打緊急手勢,各賭/場飛快收起非法的合法的各種生意,老板們紛紛關門,坐門口乘涼喝酒聊天,氣氛安和,面色慈祥,敬愛和諧。
眼見大家都收手了,戴西西也放心了一陣子,專心在艾爾(L)島——新給無人島取的名字——發展種養殖業,先把吃飯問題解決。
三個月後她突然心血來潮,又去格布鄰島逛一圈,結果大家看她最近沒來,重操舊業,人口販賣事業搞得風生水起。
戴西西:「……」
行吧,那她也繼續。
那天格布鄰島做這行生意的無一幸免,賠得差點連底褲都不保。
有人不信邪,有人慕名而來,還有人孤注一擲,必須得把之前輸給她的錢贏回來,無數人拉著戴西西不放,非要和她對賭,並揚言如果她不干,他們就再去進貨,反正她不可能一輩子待在格布鄰島。
戴西西面無表情坐在賭桌前時,想不通人為什麼要作死。
從早上到晚上,再到早上,一個接著一個,所有人被狂熱緊張的氣氛感染般,隨著戴西西手裡的籌碼增加,「如果贏了她,那自己將能得到數不盡的財富」,巨大的金額誘發他們的貪欲,前僕後繼瘋狂的加入這場狂歡。
戴西西漠然推出籌碼,或點頭或搖頭,任憑身邊歡呼咒罵幾欲爆炸。
直到第三天上午,狂歡迎來終結時,整座格布鄰連島帶人輸了四分之三給她。
「……所以,」到最後,她握著手裡厚厚一疊房契島契賣身契,看著面前垂頭喪氣的各大賭/場從業人員,「現在大家的人身自由和島的所有權,差不多都在我手裡了。」
以前她還不太理解為什麼別人說賭/博會把腦子生理意義上搞壞,現在她信了,貪欲加多巴胺刺激,賭到賣兒鬻女的決不少見,事實上確實有很多老板拉著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做賭注紅著眼說再來最後一把。
戴西西接受了,並成功把女性和小孩贏來,送他們離開這種渣夫渣父自由過活。
格布鄰島盡管並非新世界的島嶼,世界貴族和真正的大商人都看不起,但也算是四海中有名有姓的島嶼之一。
「我對這裡並不了解,可以請大家告訴我,通常島上是怎麼運作、從事工作的具體內容嗎?」
或許是為了討好新老板,立刻就有人積極的向她介紹。
她拿了支筆一邊記一邊在心裡整理。
格布鄰島從事的是高回報率的賭/博業,又沒什麼太大風險,按照世界政府的政策,一年交稅在四成以上,剩下的六成裡抽一成上貢給先前被她打敗的假傑森,每個老板淨賺五成。
而且由於本地人很少,大多都是游客,第三產業也很發達,這次幸存下來沒被抵押給她的都是酒店餐飲類,也很賺錢。
戴西西對賭/博沒什麼偏見,這是人的本性之一,但隨之而來的衍生行業就不太好了,高利貸、黑工廠、拐賣人口、惡意抵押置物、強迫賣/淫……可以說非常不人道。
在島嶼的灰色產業下隱藏的黑色產業占據了半壁江山,更遑論他們甚至會武力強迫游客參與賭/博,讓其輸到家破人亡。
她抵著筆思考了一下。
嗯,之前本來想把贏的產業和錢還給別人,但這行業這麼暴利,不能保證良心能起作用啊……萬一她走了島上又繼續搞買賣人口呢……
想清楚後,她召集島上的人,其他沒有把自己輸給她的她管不著,但賣身契在她手裡的人都釋放離開,到別的地方打工也行,願意留下來的,就要考慮是否能接受重新換一個行業。
然後她在各個老板的帶領下清點財產,解救出被強迫從事性服務行業的男性女性若干、干苦力的可憐人若干,在島嶼的邊緣居然還發現了黑工廠,裡面干活的小孩子個個面黃肌瘦,畏縮不安。
戴西西面無表情把黑心老板一個個捆起來,采集好證據,准備之後移交給附近的海軍,讓他們接受正義的懲罰。
憑借贏來的錢,她雇佣大量人手把先前的賭/場全都推翻,開始全面種紅梁。
光搞農業不賺錢,得發展一些產業。
來錢快的暴利行當都在刑法裡寫著,除此之外的產業都必須穩扎穩打,艾爾島現在是因為沒在官方登記,等之後萬一真的發展出什麼有點名聲的產業或者人多起來,估計還要給世界政府交稅……
至於為什麼是種紅梁,這種時候就必須得感謝卡爾納。
自稱小小年紀就得出來討生活的卡爾納什麼都做過,小店學徒、種煙草的、釀酒的、打雜、打手、會計、掃地的……甚至還當過一個小國的王宮侍衛,可謂全能型人才。
據他所說,格布鄰島這地方氣候土壤和水質都適合釀酒,既然不知道發展什麼行業,干脆試試酒,酒不行就煙草,還不行就藥草,再不濟還能種種花發展旅游業。
聽從他的建議,戴西西雇佣島上的人們一半種紅粱這種經濟作物,一半種普通的糧食作物,准備慢慢嘗試看什麼行業比較合適——哪怕是旅游業,也得有地方特色吧。
她忙得腳不沾地,每天和卡爾納一起查看全島,設置基本管理規則,拿出合適的報酬等等,很多基礎設施也要重新規劃修建。
島上的其他老板們怨聲載道,農業哪有賭/博業來錢快,現在非法來源的外快沒了,旅店餐飲生意也受到影響,便怨恨上戴西西。對他們來說,只要是能掙錢,昧不昧良心區別不大。
於是,在忙活了一個半月後,戴西西迎來了接到前來調查的海軍。
海軍們也很莫名其妙,在海上巡邏好好的,突然收到訊息,說附近格布鄰島的一些老板們集體控訴,來了個奇怪的家伙對他們的島巧取豪奪,強迫他們日夜不休的勞作,還取締了合法的賭/博生意,影響對世界政府的稅收,讓百姓民不聊生,慘不忍睹。
海軍出於對自身職責的負責,集結一隊人,准備來瞧瞧這個憑借一己之力搞垮一座島支柱特色產業的女人。
結果上島一看,謔,拿著圖紙為工人比劃方位的家伙怎麼有點眼熟。
「……啊。」海軍少尉說。
「啊。」戴西西說。
眾人面面相覷。
她略略傾身致意。
「好久不見,上士先生。」
少尉抓抓腦袋,衝她爽快的打招呼。
「茜茜,你什麼時候離開的哥亞?——還有,我上個月升少尉啦。」
戴西西放柔了表情:「恭喜您,少尉先生。我半年前離開的,路過這裡……准尉先生沒在嗎?」
少尉是幾年前和卡普到達非確定物終點站的海軍之一,戴西西曾向他兜售過草藥,那時少尉還是新人海軍,之後也偶爾打照面。
「准尉?啊,你們也有三四年沒見了,他升少校,調職到馬林梵多啦。」
看他們甚至熟稔的寒暄起來,旁邊帶路的旅店老板臉色變得不太好看,悄悄轉身想溜,被少尉一把拉住後領。
「呀嘞呀嘞,居然想要跑掉嗎?稍等一下這位老板,可是你們叫我們來調查的哎,自己偷跑不太好吧?」
戴西西看了看少尉,又觀察了一下老板的神情,大致猜到發生了什麼。
她把設計圖交給就近的人,拜托他幫忙和工人們溝通。
「在這裡說話不太方便,您們願意到那邊的茶舍坐一坐嗎?」
少尉拽著老板不客氣的衝她指的方向走去,一邊道。
「好啊好啊,還有茜茜你別用敬……算了,這麼多年你也沒改過。來來來,和你介紹一下,這邊是達爾下士,那個是今年的新兵,還有後面那些,以前東海都見過,我就不費口舌了吧。」
她一一和眾人打招呼,端凳倒茶,坐定後禮貌詢問能否請新兵將左手袖子卷起來。
新兵:「啊?卷、卷起來?」
戴西西:「您的胳膊受傷了對吧?我聞到了血腥味,是船上沒有傷藥了嗎?如果您不介意,是否能讓我為您上藥?」
少尉在一旁攛掇:「卷吧卷吧,茜茜說這個是售後服務。」
「為了感謝大家幫助我們售賣東海的草藥,之前有和准尉……少校先生說過,海軍的大家受傷了免費治療。」
新兵扭扭捏捏的把手放上來。
「那、那謝謝了……」
問清船上確實暫缺草藥,沒來得補給後,戴西西把自己的草藥拿出來,少尉本來准備沒收,但她認為每天風裡來雨裡去刀口舔血(少尉:其實也沒有……)的海軍更需要。最終戴西西留下三分之一,其余的給海軍。
「雖然很想和你聊聊,但工作重要,」少尉說,「茜茜,解釋一下這座島上發生什麼事了吧?」
戴西西簡要的把自己被拉進賭/場——贏錢——買奴隸——贏更多錢——買島的過程敘述一遍,在海軍們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把養了一個半月的黑心老板提到他們面前。
「這幾位開辦黑工廠的證據在這裡,麻煩您們處理了。」
「不、不不不先等一下,」少尉沒回過神,「你是說……你贏了一整座島嗎?格布鄰島?!」
「不是,」她認真糾正,「是四分之三,有的地產並沒有輸給我。」
少尉:「……四分之三也很厲害了!茜茜你什麼時候學會賭/博的啊?!」
看著他痛心疾首的表情,戴西西有點懵。
……為什麼用這種看著長大的妹妹墮落了的語氣。
「才學會……」
「你、那你對這個感覺如何?」
「……沒什麼感覺,有點吵。」
少尉重重松了一口氣,身後認識她的海軍們也放松下來。
「你不喜歡就好,上癮的話會很麻煩,腦子容易有問題。」
戴西西深有感觸的點頭:「這倒是。」
「然後你把島推了重修?准備做什麼嗎?」另一名一等兵興致勃勃的問。
「種地釀酒,或者種花,或者種草藥……總之想試試哪一種能讓大家不靠之前的行當也能活下去。」她老實道。
少尉大笑。
「我就知道,茜茜一點也沒變啊——是你干得出來的事。」
一等兵機靈的掏出紙筆。
「那事情就很清楚了,普通的民事糾紛,手續合理正當,」少尉說,「既然以前收五成稅,那現在改成農業之後,稅也要減少,我會和收稅那邊說的,就這麼回去彙報吧——這位……旅店老板?接受嗎?」
旅店老板坐立不安,點頭像小雞啄米,沒一會趁他們不注意飛快溜走。
少尉一笑,突然又道:「對了,茜茜,東海那邊的草藥可能會不夠哦。」
「哎?不夠嗎?」戴西西有些吃驚,非確定物終點站的藥草種植量並不小。
「嗯,最近還好,供應平穩,新世界那邊也逐漸打開名聲了,之後可能供不應求,因為新世界好的草藥真是太貴了。這點我已經告訴卡迪絲他們了。」
「真是謝謝您了。」戴西西認真的思索片刻,畢竟草藥只是靠海軍幫忙帶,假如要形成產業,確實需要把碼頭和供給鏈建好,「我之後會注意這件事的。」
「小事一樁,」他站起來揉揉她的腦袋,然後示意下屬把黑心老板們一同帶上,「好啦,我們也得走了,別的雜事堆得老高,這幾天估計又要加班——下次見啦。」
同樣因為城市規劃而對加班感同身受的戴西西買了一大堆烤肉零食水果送給他們,船走到很遠他們都在向她揮手,直到看不到他們,戴西西才收回視線。
她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如果有機會在異聞帶見到韋伯,一定要求助他關於英國人在時鐘塔or迦勒底全年無休加班而依然保養得一頭好秀發的秘方。
作者有話要說:
Dxx:海軍人真好。
海軍:茜茜人真好。
旅店老板:……沒來得及投訴事宜就失敗了orz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格布鄰島的旅店餐飲老板們沒想到新來的家伙背景如此雄厚。
打不過,賭不贏,找外援,外援還是她熟人,自從支柱產業被換成種植業之後,游客銳減,這還怎麼做生意?
每開張一天都在虧本,租金、人工工資、吃飯、水電……他們一項項數著支出,最終桌子一掀。
——老子不干了!
他們聯合起來找到戴西西,大訴苦水,上有老下有小,一家那麼多口人要吃飯,自己又開不了張,不僅如此,還有不少人報復他們以前的惡跡,大晚上砸門砸窗,日子簡直過不下去。
那時候戴西西正在畫水渠的圖紙,安靜的聽他們抱怨完,放下筆。
「所以?」她問。
在她平靜的目光中,老板們不知為何,突然想起她一招就打敗兩人高三人壯假傑森的實績……
說實話,那之前不是沒有人懷疑過假傑森的身份,但武力擺在那兒,整座島沒有打得過的,當然只能上交保護費。
但面前這個人,比假傑森瘦,比假傑森強,有一種(濾鏡下的)可怕氣勢。
「所以……」他們話鋒一轉,再不敢提重操舊業的事,「求求您買下我們的產業吧!」
戴西西:「……」
於是,在付出兩億現金後,老板們心滿意足的換地方做生意,她擁有了整座格布鄰島的所有權。
贏來的錢她都放在公賬上,全島包括購買食物種子、工資、基礎設施建設等一應支出全從裡面出,又待了五個月,整體規劃建設勉強成型後,她將管理事宜委托給卡爾納和其他人員,自己重新開啟旅程。
抵達的下一個島被壞蛋控制,抽稅超重,海邊的漁民們在自身負擔很重的情況下,依然扣扣索索接待她,請她吃飯,囑咐她趕緊跑。
為了報答這份好意,她花了半個小時找到壞蛋,三招內把壞蛋揍趴綁到就近的海軍基地,換了兩千萬賞金。
下一個島是人煙罕見的風景地,她在那兒隨便逛了逛,睡在廣闊的白色湖泊旁,湖泊像是一整顆漂亮的珍珠,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熠熠光芒。
路上遠遠看了一場海底火山噴發,巨大的爆發雲與火山灰轟然遮蔽天空。
再接下來的島物產豐富,各種植物特別多,人們大多熱情好客,調料美味得不行,哪怕是挑食如她,在這裡的三天也長胖了五斤。她買下各種糧食水果草藥種子和使用說明,在眾人欽佩的目光中,面不改色把重達三噸的種子提到小船上,小船不堪重負發出噶吱噶吱的危險聲音,在能力的控制下好險沒翻船,運回到艾爾島,慢慢試種,看都有什麼用處。
下一個島已經快要接近新世界,又是一個被掌控在壞蛋手裡,壓迫人們超負荷工作的剝削地——這裡甚至還是奴隸制。
怎麼回事啊,one p○ece裡和平的島咋這麼少,大部分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嗎???
她登島的地方是個拋屍地,大概是施行奴隸制的原因,人命不值錢,死了就一茬茬的換,海岸線上全是草草掩埋的屍體,沒發生瘟疫真是運氣好。
當時做埋屍體工作的人見有人上島,大吃一驚,猶豫很久又畏畏縮縮將她拖到隱蔽處,悄聲讓她趕緊逃,她沒從正門口進是她好運,最近島上正在大量進貨金發藍眼的女孩子,挑選後上貢給貴族使用,她如果被其他人發現就糟糕了。
男人的背縮得厲害,一幅怕事膽小的模樣,臉頰和四肢瘦得骨頭突起,頭發伶仃幾根貼在額頭。
戴西西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在痛苦的環境下還試圖讓別人遠離,而非拖下水一同經受苦難,這是很了不起的品性。
幫助別人是需要底氣的。沒有力量的善良會被輕視,盡管那更了不起。
雖然說起來很自大,但她不喜歡讓擁有這種品性的人繼續生活在痛苦中。
她現在並不十分強大,只是……她想要試試。
「謝謝您,」她說,「我沒關系的,請您再堅持一會。」
她步入島的大道。
街道兩旁的建築區別巨大,一邊是襤褸的破屋,人們偷偷摸摸像老鼠一樣過活,另一邊是輝煌的高樓,人雖然少,但卻制造出熱鬧的氣氛。
這地方應當比較排外,她是生面孔,不懷好意的視線一路打量她,而她有些苦惱該怎麼碰瓷。
站在路中間大喝一聲,「島主人滾出來」——很不禮貌。
隨手找個店砸場子把事情鬧大——店主人很無辜。
直接衝到中央最大的建築(看起來像是島主人的住所)一路打進去——可能會誤傷別人。
左右為難之際,一隊男人堵住她的道路。
「哈哈哈哈,瞧瞧我們發現了什麼,一個陌生小姑娘!」他們說著老套的台詞,就差把「壞人」兩字寫在臉上,「怎麼樣,美人兒,要來玩兩把嗎?會讓你很快樂哦?」
金碧輝煌的賭/場佇立在他們身後。
——這個劇情真是似曾相識啊。
戴西西爽快點頭,沒等他們動手自覺主動踏入,四處一看,果然在角落裡發現堆著被販賣的奴隸。
她甚至不需要荷官開口,特別懂事輕車熟路的壓上一百萬。
「玩什麼都行,請開始吧。」
半個小時後,莊家被她贏到滿臉窮凶極惡。
「喂,小鬼!」他們重重拍上桌子,怒喝道,「你知道我們老板是誰嗎?2億懸賞額的大海賊!壯壯果實能力者!敢贏這麼多,你是不是想死?!」
……2億啊。
這個金額好熟悉……
她順著他們的指向,發現牆上貼著的懸賞令——「強斧」傑森。
又是你啊傑森……
這回是貨真價實的傑森嗎……
但戴西西不虛。
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初出茅廬的新手了,經過一年間大大小小的戰鬥經驗,面對兩億的大海賊,也不是完全不能一戰。
傑森是果實能力者更好,能作弊,隨便用加大空氣中的水分拖延他的動作,壓制力道之類隱蔽的方法削弱他的實力,如果不是能力者反而有些不好辦,單憑肉搏她沒辦法硬抗。
於是戴西西很淡定。
「那請您們老板出手阻止我吧,否則,我會一直贏下去,直到整座島都輸給我——這裡的三千萬,我先買下那邊的大家,請現在放開他們吧。」
沒人理她,七八個打手同時撲上來,她坐在原地不動,一招一個,麻溜打倒放到一旁。
「順便,麻煩請提供一些食物,謝謝。」
負責人意識到事情變得麻煩了,這小鬼年紀不大,手段卻很熟練,仿佛經歷過幾十次同樣的事情。
在場的好手都打不過……只能繼續賭,只要她輸一把,又不肯就範,就能理直氣壯請老板出手了!
至於贏下整座島什麼的,年輕人就是不經世事,隨口說什麼可笑的玩笑。
哼,必須要教她做做人的道理,賣給那些有虐待癖好的客人們受點教訓!
負責人略略穩住心神,陰沉著臉示意服務員按照她的話做。
被關押的奴隸一個個放出來,怕萬一打起架來波及他們,戴西西請他們坐到稍遠的地方,並把食物拿過去,他們狼吞虎咽的吃下,一邊不安的打量她,猜測她的身份來歷。
戴西西沒在意他們的視線,只端坐在座位上,神色平靜將數額巨大的籌碼推出,絲毫不在意輸贏般平淡的與荷官博弈著。
三小時後,負責人臉色慘白,汗如雨下的請來了島主人「強斧」傑森。
一打照面,那種可怕的威勢和壓迫感,一掌就把賭/場負責人拍得頭破血流,讓後者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那種理所當然的視暴力為唯一依仗的做法,甚至沒有動用那把掛在身後足有三人高、寒光粼粼的巨斧,確實很符合他的外號。
戴西西知道自己撞上鐵板了。
確確實實是本人沒錯,仔細想想也正常,在格布鄰島上抽成哪有自己霸占整個島作威作福來的舒服。
2億啊……
她深呼吸一下,躍到門外的空街上,避免誤傷建築砸到別人,附近的人們早在傑森出現時做鳥獸散,恐懼的躲得老遠。
她心念一動,四周被標記的水分霎時間呈肉眼無法看見的半凝結狀,牢牢附著在傑森身軀,受此影響,傑森大喝而來的斧頭威力起碼下降了四成威力,被戴西西險險躲過。
「你搞什麼鬼,混蛋!」
咒罵著的傑森高亢的吼叫著,以一種極其迅速的姿態狠狠劈下斧頭,戴西西甚至能聽到空氣被撕裂的巨響。
她躲閃不及,被斧頭在肩膀處狠狠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不能再增加空氣中水分的含量了,她冷靜的想,否則會暴/露出控水的能力……
現在實力被削弱的傑森大約值一億五千萬,是她的翻倍……可以試著拼命打一打。
她半跪在地上,試著活動肩膀,血流了半邊身體,但影響不大,站起來,抽出小刀,刀背向前橫在身前。
然後她被傑森一路從中央大街追著揍到人跡罕見的海岸線,狼狽的遍體鱗傷,最終依靠攻擊時將自己的血液浸入傑森的傷口處,以此侵入控制他身體內部的水分在一瞬間停止,抓住這短暫的機會狠狠一拳揍上去——
……啊,結束了。
戴西西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半米外是被她暗算而昏倒的傑森。
她控水的能力依靠「侵蝕」,能做到很多恐懼的效果。
水是生活中最為常見的一種元素,除了從空氣裡析出水汽凝固成各式形態以外,還能標記空氣中的水分,侵蝕其他空氣。
人在吸入被標記水分的空氣後,體內的水分也會被侵蝕,而人體內有百分之七十的水分。
也就是說,如果她想,她能隨心所欲將一個人體內的水分在一瞬間全部剝離,或者操控水分直接從內部穿刺身體、停止水分附著的血液內髒的運動等等。
而她能打敗傑森,也正是靠了這一點。
只是單純的依靠呼吸的水分子侵蝕標記到人體內部,按她現在的力量,需要大約兩三個小時才能控制從頭到腳的全部,但如果是把自己的血侵蝕到對方的血液中,再從內部控制則會快很多,大概是十分鐘的時間。
而且這招很隱蔽,通常對手只會歸咎於她或許耍了什麼小花招,而不會猜測到她的控水能力上。
控水真好用,真強。
……為10454鼓掌,今天也是感謝10454的一天。
她緩了緩,身上傷痕累累,大腿的大動脈和跟腱被切斷,根本站不起來,失血過多大腦輕微眩暈,索性給自己一刀,復活重啟。
嗯,死過一次的事,絕對不能告訴艾斯和路飛。
她把傑森捆起來,以防萬一又衝他腦袋上加個幾擊,延長昏迷的時間,然後拖著他滿身鮮血回到中央大街,在武力的威懾下,讓人找到傑森先前准備的海樓石手銬。
當時傑森大約是為了防備別的果實能力者,結果沒想到最終是給自己用了。
搞定了傑森,戴西西熟練的先到賭/場把程序走一遍——買下整座島。
不服氣的人在看到傑森的下場後,也都特別乖巧的安靜如雞。
緊接著就是廢除奴隸制、產業結構調整、全島重建……
在釋放全島的人時,除了當地的居民外,傑森還搜羅了不少金發藍眼的年輕女孩,出於安全考慮,戴西西委托島上的好心人分別捎上路費送她們回去。
賭/場裡被解救的人們在她當面撕掉賣身契時恢復了自由身,她同樣挨個問他們的去處,分別處置。
輪到其中一位男人的時候,他想了想,用一種輕佻的語氣說。
「嗯……再去別的賭/場玩玩吧,偶爾從香波地出來晃蕩,當然要盡興啊哈哈哈哈哈!」
正在安撫小孩子的戴西西聞言表情復雜的抬頭。
這是何等的作死精神啊……
男人比戴西西高一些,露出來的身軀肌肉非常結實,滿頭白發,看起來年紀不輕,架著的眼鏡歪了一條腿,右眼上有一條直直的傷疤。
戴西西一時覺得他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來。
「您准備去其他賭/場是嗎?」
「啊啊,這附近的話,據說格布鄰島還不錯?」
「……格布鄰島您去了可能會失望,」她委婉道,「那裡最近改行做農業了……以及,我想請問,您是出於興趣,而非有特殊的不得不去的原因是嗎?」
男人露出一個笑。
「沒錯。」
戴西西看了他一下,總覺得他讓人感到危險。
不是心懷惡意的危險,而是手無寸鐵的智人直面巨熊和獅子時那種本能的恐懼。
似乎實力很強,既然逛賭/場是人家的興趣愛好那就不該插手。
她點點頭。
「現在是下午,很快天黑,夜間出航會比較危險,您願意吃過晚飯,明天一早再啟程嗎?」
得到男人的同意後,戴西西繼續詢問下一個人,最終統計出想回家的人的住址,大家路上搭個伙會比較安全,然後開糧倉全島免費吃飯。
戴西西一邊算接下來的各項花費,一邊思考著必須要把卡爾納從格布鄰島叫過來幫忙了,她一個人實在是分/身泛術……嗯,給他漲工資好了,兩倍,再加績效。
當初留下卡爾納真是太好了,見了面一定要再次感謝他。
她就著篝火的光芒在樹下寫寫畫畫,安排之後的計劃,要把傑森交到海軍那兒,又能換兩億現金,這筆錢就用來補償全島的人,再之後是……
身旁的人見她專心工作沒有吃飯,便把烤肉和水果放到她身旁,等冷了又換下一份。
戴西西一直沒注意,耳旁大家吵吵嚷嚷的歡鬧聲很大,她聽見很多人的名字,「卡爾」「哈莉」「雷利」「米朵」……很快樂的聲音在耳旁此起彼伏,圍著篝火跳舞,連她也被感染了似的,心情愉快。
……等等。
她突然回過神,筆一頓。
她剛剛是不是聽到「雷利」了?
Rayleigh???
頭猛地一扭,下午遇見的男人正在和別人喝酒劃拳,半個身軀被火光映得通紅。
她使勁扒拉自己的記憶,和眼前的男人不斷對照……對照……漸漸重合……
還真是你啊冥王雷利!!!
擁有三種霸氣的男人、比皇副還要強的大佬、天天在香波地群島晃悠但因為太強沒人敢去抓的海賊王羅傑的副船長!
他為什麼會淪落到把自己賣給賭/場的地步啊?!
戴西西震驚片刻,又想起這位大佬三年後似乎也把自己抵給香波地的拍賣場,價格還特別便宜,一點沒有幾十億身價的自覺。
怎麼說呢,羅傑死後他就宛如寡夫……到處賣身……
戴西西一時心情復雜,多看了他兩眼,估算了一下自己和他的實力差距……
嗯,估不出來呢。
就像是爬一座山,她在山腳,雷利在頂峰,抬眼望去,只知道遮天的雲霧籠罩在山腰,辨不清距離。
算了,她瞬間淡定下來,繼續埋頭搞島嶼基建。
第二天清點財產現狀時,准備離島的人們來和她道別。
臨行前,雷利心血來潮般,突然問她。
「就這麼放走我們,不會覺得很可惜?你可是還要為此付出一大筆路費啊。」
他的語調輕微上揚,似乎意有所指,她沒有在意。
「沒什麼,」她說,「我得到了很多人的幫助,如果能回報他們,我很高興。」
小船漸漸離岸,雷利大笑。
「小鬼啊,給你一個忠告,如果想要回報別人,最好先自己努力活下去——把自己的命看得更重一些。」
……她倒是覺得別人的命比較重要,畢竟她可以刷新復活。
一一送走他們,戴西西返回島上,專心投入到基礎設施重建工作中。
做著做著,她突然覺得不對,茫然的向四周望去。
大家熱火朝天的叮叮咚咚的挖地開水渠,釘房梁敲木板,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干勁。
戴西西仰天長嘆。
革命軍到底在哪裡啊……
作者有話要說:
Dxx:是我找的方式不對嗎orz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秋天來臨的時候,紅梁也熟了。
格布鄰島上忙得腳不沾地,收割備料加工發酵蒸餾,整座島上都彌漫著酒香,四處的招牌下是大大小小的酒桶,無數店主在門口招徠生意,另一部分人則清點打包運往外地的貨物。
好在這套程序並非第一次,過程繁雜,但並不手忙腳亂,酒館店主忙活了一整天,總算在傍晚彩霞落幕時坐在門口歇一口氣。
做生意很看店的選址,像酒館店主,他家的店就在碼頭旁,進出貨物方便,游客們也容易上門。
哎呀,雖說賣酒沒有以前的活計賺錢,但他一年半前還是個在坑洞干苦力的奴隸,能做正當的生意當然更好啦。
現在島上賣酒的行情不大好,據老板說,一是酒的質量不行,一群新手別說釀酒,頭一次差點連紅梁的收割期都錯過。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老板從別的島帶回新的改良酒種和厚厚的《教你如何釀酒》《陳釀從入門到入墳》《驚!四皇級的技藝蒸餾》《連海賊王也會沉醉的美酒》等等聳人聽聞的各式教程,剛釀出的批次應該會比原先的更香醇。
第二就是銷路沒打開,雖然別的地方沒有「壟斷」(這個詞他沒聽懂),但受限於質量和海運風險、來回耗損等等問題,他們島上的售價略高。
老板說的頭頭是道,但店主總覺得她年紀小,上述的問題按他的經驗,都不是大問題,是老板太精益求精。
現在他們格布鄰島的酒就算比不上新世界的,在附近也算是有些小名氣,不少慕名而來的游客近幾個月絡繹不絕。
遠遠的,又有一艘船即將靠岸,老板搖著扇子吹了會風,發現近了的船掛著海賊旗,心裡暗道倒霉。
他不大喜歡招待海賊,經常吃霸王餐,喝上頭了喜歡砸桌椅,又凶暴、成群結伙、仗著強就耍橫不給錢。
算了,老板這幾天都在島上,解決不了的話找老板救場子。
想到這裡,店主擺出熱情的笑臉,招呼拋錨下船的海賊們。
一行海賊浩浩蕩蕩進到店裡,為首的船長盤腿坐在高腳凳上,是個黑發、臉頰上有著雀斑的年輕人,撐著腦袋笑嘻嘻看著同伴們嚷嚷上酒上菜。
「哎呀。」
店主仔細看他兩眼,掏出桌裡的通緝令比對:「難道你們是黑桃海賊團?」
年輕人沒說話,一旁的人倒是七嘴八舌先道。
「你知道我們?」
「哈哈哈哈,我們是不是算闖出名氣了?」
「有誰之前來過嗎?」
「我來過啦,但這島之前不是賣酒的,船長,是不是你啊?」
「笨!船長才出海沒多久啦,這裡離偉大航路有段距離,肯定不是他。」
「我看看,這不是艾斯的通緝令嘛,店家,你可別說不招待海賊啊!」
一聽是黑桃海賊團、尤其船長波特卡斯·D·艾斯也在場,店主立刻換了表情,探頭向外大喝。
「大家——黑桃海賊團的來了!」
像水濺入油裡炸開鍋一般,四周的店家紛紛出來。
「什麼?黑桃海賊團?」
「那麼、那個什麼船長、『火手』也在?」
「是『火拳』!在的在的,我看到了,哈,真是年輕啊。」
「大家,快把酒搬過來!肉、還有菜,統統上來——!」
「上桶、最貴的那種!笨蛋,是右邊那箱!」
聽到店主的第一句話時,黑桃海賊團們還戒備了一瞬,下一秒被奇奇怪怪的發言衝擊了,手都忘記從腰上的刀拿下來。
「等……」
他們莫名其妙的看著流水一般搬進來的大桌大桌好酒好肉,一頭霧水。
「怎麼回事???哎?艾斯,你是在什麼時候買下這個島了嗎?!」
「哇這是什麼可怕的超高級待遇,我以前見過的貴族們都沒有過……船長,你是不是偷偷做好事了!」
還有人一把勾住艾斯的肩膀,心驚膽戰道。
「快去問店家怎麼回事!這麼大排場的宴會我們的錢可不夠啊!」
「先吃先吃!沒錢就把船長抵在這裡!」
「哈哈哈哈哈!」
「這個主意好!」
一群看得很開的海賊們瞬間拋下顧慮,或許是對「把船長抵給島主人」這件事認真的,紛紛毫無心理負擔的大笑著架起篝火烤魚,以開宴會的熱鬧氣氛和本地的住民們飛快打成一片。
自己也秉持沒錢就全船賣身(賣力氣)給島主人的念頭的艾斯,勉強記得先去問清楚究竟怎麼回事。
最初的店主硬塞給他一大盤海鮮燴飯外加大瓶好酒,聽到他的問題,樂呵呵道。
「是我們老板的請求啦,在全島發你們的通緝令,說你們只要上島,一應消費都由她買單。」
船員們聽見這話發出哄堂大笑,開玩笑道。
「艾斯啊,嘖嘖,男人長得帥還是有好處的!」
「船長被富婆包養了!」
「我我我,還有我,我長得也不差,你們老板對舵手有沒有興趣啊!還是說只要船長?」
「你們這群家伙!閉嘴啦!」
艾斯惱羞成怒,又清清喉嚨。
「你、你們老板是誰啊?」
「老板是這座島的主人,名字叫希爾德。」
不認識。
「那……」他竭力保持鎮定,「那她為什麼願意請我們吃飯?」
「這個啊,老板說,她是『火拳』的粉絲,非常非常崇拜你。」
咳,艾斯干咳一聲,店主假裝沒看見他微紅的耳尖。
「是、是嗎,崇拜我啊……」
店主笑眯眯。
「沒錯沒錯,我們老板還說,『火拳』艾斯實力強大,重情重義,是非常了不起的男人!」
「……」
初出茅廬從未遇見過瘋狂粉絲的艾斯捂臉,說不出話。
男人倒無所謂,但竟然是被素不相識的女性這麼誇獎,還豪擲千金請他們開宴會……
「哦哦哦——!」
周圍的同伴都起哄。
「艾斯,了不起啊!魅力太大,光看通緝令都讓一個島的主人芳心暗許!」
「別、別亂說啊!」
艾斯滿臉通紅的大吼回去。
搞什麼啊!他本來准備問清楚辟謠的,怎麼越辟越謠都要坐實他和老板有什麼奇怪的關系了!
「說起來說起來,」店主道,「我們老板恰好在,要見一面嗎——這會兒的話,她應該已經收到你們來的消息。」
艾斯「啪」的立刻正襟危坐,有些糾結。
一方面是小小的虛榮心是有一點點膨脹,另一方面……
「被人家照顧確實要當面道謝啊……」他小聲嘟囔,「茜茜那家伙在的話也一定會一臉認真的說什麼要回饋別人的好意……」
他沒來得及說話,船員們先笑得賤兮兮的湊過來。
「船長——」
他們拖長調子。
「小心,不要變成壓寨夫人了。」
「如果老板是個美人干脆就從了吧!」
「或者把老板搶到我們船上一起冒險吧!」
「哈哈哈哈哈哈!」
艾斯抓住就近一個胡說八道的家伙,用拳頭轉他的腦袋,啤酒亂飛,食物的香氣充斥著鼻腔,哈哈笑著的不知道誰塞了他一大口烤肉。
在一片鬧哄哄的氣氛裡,艾斯聽見身後的門被推開,繼而是熟悉的腳步聲,平緩而有節奏感。
奇異的,某種電流從骨髓竄到天靈蓋,後背像是被太陽照射似的越來越暖。
「食物夠嗎?還需要加酒和肉嗎?」
他聽見來人用慣常的波瀾不驚的語氣問,而店主驚喜的抬頭。
「老板,你來的真快!」
「啊,」來人說,「因為聽說有伙伴的消息,先趕過來,手上的事已經拜托給卡爾納先生暫時處理了。」
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艾斯的身體已經後轉,火光在門口為來人的身影渡上一層薄薄的光芒,他眯了眯眼,見到了闊別一年半的伙伴。
她還是那樣站得筆直,穿著米色的襯衣和工裝褲,露出一小截白色的脖子。淺金色的長發編成辮子搭在胸前,剔透的、仿佛冰凍凝結的大海般的冰藍色雙眼直直向他望來。
「好久不見,艾斯。」
她站在陰影中,像發著光,輕微的笑了笑。
「……」
戴西西等了一會,面前的少年仿佛愣住了,好半晌都沒有動靜。
身周的人們也很安靜,他們怔怔望著她,一句話也沒說。
戴西西心中浮現出不好的預感,面無表情道。
「如果你說你不認識我,就請把賬單付掉,目前一共是七千八百萬……」
「啊啊啊啊啊認識啦認識!」
艾斯慌慌張張打斷她。
「你這家伙還真是一點沒變啊!——不如說,果然是你啊!」
聽到全島發通緝令和宴請黑桃海賊團全員的誇張行事時就在猜想是不是她,這種一旦喜歡一個人就對他好到極致恨不得把全世界都送上的溺愛作風!
路飛就是在這種行事下越來越任性的,出海前最後一年他被路飛搞得頭疼不已!
戴西西:「……花了兩分鐘才認出我的人說這句話還真是理直氣壯啊。」
「是你的頭發先不打招呼就長長了!」
「???要我的頭發打招呼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
「艾斯……」
見他們插科打諢後,船員們仿佛放開了,用奇怪的語氣問道。
「是認識的人嗎?」
艾斯對他們的表情不明所以,點點頭。
「啊,我以前和你們說過的,在東海的除了弟弟,就是她,我重要的伙伴,名字是茜茜——對了,你干嘛突然改名字叫希、什麼來著?我還以為認錯人了!」
「之前買島的時候更換所有人,要在海軍那邊登記,茜茜不太像正式的名字,就隨便取了一個。」
「是嗎……」
船員們的表情像是扭曲了一樣,鬼哭狼嚎。
「重要的伙伴!」
「從小一起長大……」
「……青梅竹馬。」
「可惡……!船長,哪怕現在你決定留在這個島上,我們也原諒你了!」
「不如說你如果決定離開,腦子才是有問題!」
「船給我吧,從現在起我就是船長了!」
還有人摸著後腦勺傻笑著靠近。
「……那個,這位小姐,謝謝你的招待……」他憋了半天,「肉、肉很好吃,酒也很好喝……」
戴西西立刻正色,認真道。
「沒有,我這邊才是,多謝您們平時關照艾斯,真的非常感謝。」
她被熱情的船員們拉按著坐到艾斯旁邊,借花獻佛為她擺了整整一大桌的食物,還摘了不知從哪兒來的一小束鮮花。
而店主在看到戴西西後,給艾斯加了一份特制絕密甜點。
這份甜點,因為制作方式特別麻煩而只用做招待最珍貴的客人時的殺手锏。
他不可思議的搖搖晃晃出門。
「我活著,我居然……看見老板……笑了……」
戴西西:「……」
等等,她並不是不會笑啊。
意思是只有死人才能看到她笑嗎?
這什麼可怕的民間傳說啊???
作者有話要說:
Dxx:……你們到底對我有什麼誤解。
店主:可是老板,我們認識一年半了,這是你第一次露出面無表情以外的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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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所以,」艾斯大口塞著燴飯,在一片歡騰的背景中,含含糊糊問她,「你現在是這座島的主人?」
她想了一下。
「應該不是。」
看他好奇的模樣,她難得詳細的解釋這一年半來的旅程,艾斯不時嗯嗯啊啊的點頭皺眉。
因為是她買單,整座島索性直接放假,大家大辦宴會,無數人在街外圍著篝火跳舞,擠在酒館裡的海賊們拼酒劃拳,有的跑出去唱歌,有的蹲在旁邊聽戴西西說話。
等聽到她靠賭錢贏了三座島和十幾億現金,目前正在致力於搞基建和產業結構調整的時候,突然有人大叫。
「難不成你就是傳說中的賭神希爾德?!」
戴西西懵了一下。
「……啊?」
什麼傳說?什麼賭什麼神???
別人接口驚嘆。
「就是那個在四海贏錢到被地下世界嚴令禁止踏入的人嗎?!」
「還有人為了報復她斷了幾條交易來源,派人暗殺,以奪回被占的島!」
啊。
她回憶起是有一陣子經常被人追殺,當時還以為是以前住的地方的人終於找到她了。
「據說她甚至打趴了通緝令兩億的海賊!」
這個倒是真的。
戴西西沒否認,艾斯先前聽得哈哈大笑,聞言突然臉色一變,嚴肅的看她。
「兩億?你沒亂來吧?!」
戴西西:「……」
哦豁。
她平靜的低頭移開視線,仿佛一時之間對面前擺著的鮮花有了莫大興趣。
一看她不敢回答的樣子,艾斯立刻明白了。
他一伸手臂把她勒在胳膊裡,氣惱道。
「你還真做了啊!出海之前叮囑你多少遍了!你答應我們的——幾次!這次是幾次?!」
「我答應的是『盡量』……!這又不算毀約!」戴西西試圖解釋,「只、只有一次,沒關系真的,換了兩億的賞金,你們現在喝的酒都是用這筆錢補貼買的種子……!」
艾斯一臉獰笑,使勁揉她的腦袋。
「那我還要謝謝你嗎?!」
返回的店主見他們打打鬧鬧,露出難以置信的破碎表情。
好不容易從艾斯手裡掙脫,她的臉不知是不是因為缺氧而燒得通紅。
「其實也不是很痛……」她努力理直氣壯道,「有些事情難以避免。」
「你倒是給我避免啊!」艾斯大聲道,「下次不准了!」
「……我盡量。」
「不准盡量啊啊啊啊你聽懂了沒啊!」
艾斯記不得這種對話發生過幾次,氣呼呼抱臂瞪著她。
戴西西左右拖過兩盤肉,默默推到他面前一言不發回視。
大概一分鐘不到,艾斯在她的視線下放棄了。
「啊啊啊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給我記住啊,下次不准了!」他泄憤般的用力咀嚼肉塊,「還有,既然這些島都是你贏的,為什麼說不算?」
說到這個戴西西就不需要心虛了。
「因為我把賣身契撕掉了。」她又將就近的烤魚撒上香料,遞給迅速解決兩大盤的艾斯,「現在大家都是自由人,贏來的錢放在公賬裡,支出收入每月當眾公布,我最多行使管理權,拿工資那種,如果大家不滿意可以投票換掉我,讓我下崗。」
艾斯本來沒准備這麼快消氣,憋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噗」的笑出來。
「還真是你會干的事情啊。」他大笑著。
氣氛頓時比先前輕松不少。
眼瞧艾斯的心情變好了,戴西西給自己打氣,加油,之後不知道還有沒有近期見面的機會,現在不說就來不及了。
「那個……艾斯。」她開口,又止住,如是兩次,罕見的猶豫讓艾斯側目。
「什麼?你想說什麼?」
「我……」
她抿了抿唇道。
「我之後,要去做一些事情,或許會讓你生氣……」
艾斯揚眉,奇道:「你做的讓我生氣的事還少了?」
戴西西:「……」
這天就不好聊了。
她被噎了一下,道:「雖然但是……之後要做的是比以前都更嚴重的,你肯定會特別生氣的……」
她卡住了,說這句話,到底是想要提前告知他,還是希望艾斯原諒她的妄為呢?
前者的話,她根本不必遲疑,心髒不需要像現在這樣跳得失序。後者的話……要做讓別人生氣的事,還希望他原諒自己,是不是有些自我中心……
她進退兩難,不知到底怎麼說。
見她遲遲不說話,艾斯主動問。
「你要做會讓我特別生氣的事?」
她默默點頭。
「那你做吧。」
「……啊?」
戴西西難得的呆住了,視線固定在艾斯爽快的臉龐上。
艾斯繼續說:「你這家伙任性固執方面比得上路飛,哪怕我說什麼也不願意,生氣到爆炸,你也還是會去做的吧。去吧去吧。」
事情走向完全出乎意料,戴西西驚呆了,小心翼翼補充:「真的會是讓你非常非常生氣的事情哦?說不定不止一件哦?」
「嗯嗯。」
艾斯看了她一眼,胡亂點頭。
「反正我不會生氣到最後,你就是吃准了這點吧。」
「……」
戴西西不自覺乖乖坐直。
確實,遇上戴西西和路飛兩個不省心的,艾斯每次氣到像鼓起的河豚,但要不了多久就會因為看見他們出事而急急忙忙來救他們。
不管多少次,到最後他都會讓步的。
總是這樣。
她的固執被他們包容,總是被很多溫柔的人溫柔的對待。
戴西西坐了一會,突然說。
「怎麼辦,艾斯,我現在特別感謝你。」
艾斯的表情沒來得及轉換成疑惑,就聽見她繼續說。
「我突然有點想抱你。」
「……噗!」
艾斯一時不防,險些倉促被食物嗆到氣管,頓時一陣猛咳。
四周仿佛突然安靜了一瞬,在場的人表情扭曲,又立刻生硬的喧鬧起來。
「來……來喝酒!」
「這酒真好喝!居然是辣的呢哈哈哈哈哈哈真特別!」
戴西西是個不在意環境變化的人,沒太注意他們拙劣的演技,反倒是艾斯,想反駁又被再次嗆到,咳得猛捶桌子。
……為什麼反應那麼大?
她有些疑惑,認真解釋。
「就是那種……表達感情的一種方式,你和路飛不是經常勾肩搭背嗎,差不多性質的。」
「咳、咳咳……!你……」
艾斯好不容易咳完,把腦袋埋在胳膊裡平復一會,覺得心好累。
「你這家伙……常識方面真是一如既往的缺乏啊。」
「……我覺得還好?」
……居然還一臉鎮定。
艾斯頭疼的嘆氣。
他知道她就是按照心裡的想法誠實說出來,沒有任何隱含的暗示。她確確實實只是想得到一個擁抱。
……算了。
艾斯站起來,擦干淨手,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往自己的方向帶。
在充滿了烤肉啤酒味煙熏的空間中,他的氣息像火焰和太陽,過於暖的溫度幾乎是帶有侵略性的浸來,視線裡黑色的頭發晃在鼻尖和鎖骨處,有點癢。
連心髒都仿佛被這份癢意竄得想要蜷縮。
「行啦行啦,去做吧,」她聽見艾斯用一種具有穩定的力度的聲音道,「你啊,雖然性格上有點奇怪,還特別固執……但你是絕對不會傷害別人的。想做什麼都行,反正我每次生氣最長的時間都沒超過兩天。」
戴西西沒有想到他真的願意擁抱她,她上一次得到擁抱,已經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她十七歲,即將毀滅地球。
手指有些無法克制的微微顫動,她試探著輕輕回抱他。
艾斯的背脊寬闊有力,肌肉結實,體溫比她的更高,帶著令人安心的力度。
他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溫柔的人。
戴西西想要微笑,同時感到了久違的痛苦。
這種痛苦令她無法忍受的輕微蜷縮起來,為了不讓他察覺,她很快放開他。
「謝謝。」她平靜的說,「你要記得今天說的,之後如果你生氣的話,我就把你今天的話反復重念。」
艾斯立刻警惕的看她。
「你別在被我發現你亂來的時候用這個當擋箭牌啊!」
「……還能這麼用啊。」她被提醒到了,「不過,嗯,不會用在這上面的,特殊道具要用在特殊關卡。」
「你到底想干什麼啊?居然比你亂來還要讓人生氣嗎?!」
在旁邊忍耐了很久不破壞氣氛的船員們終於起哄了。
「艾斯,不可以生氣哦!」
他們掐著聲音裝腔作勢的模仿,一邊發出怪笑一邊對他擠眉弄眼。
「船長,你要不從了算了!」
從什麼……?
戴西西疑惑。
他就知道要被調侃……!
艾斯臉都紅了,氣急敗壞做出佯裝揍他們的樣子。
「再胡說我就扔你們出去啊!」
「害羞了害羞了!」
「呀~~!」
在黑桃海賊團團長真的跳起來揍他們之前,船員們一躍而起嘻嘻哈哈作鳥獸散。
這場宴會持續了一整晚,又休整半天補充物資後,黑桃海賊團准備繼續啟程前往新世界。
臨走前,戴西西給他們裝了不少酒,還專程拿了一瓶島上新釀的最好的酒,告訴艾斯去見香克斯的時候可以帶上。
臨走之前,艾斯突然想起來似的。
「把你的指甲給我。」
戴西西:「……別了吧。」
「快給我,」艾斯毫不留情抓住她的右手,抽出腰間一把匕首削下指甲,得意道,「哼,這下進入新世界做生命卡,我就能知道你有沒有亂來了。」
「……」戴西西,「你還記得啊……我都沒來及得去新世界。」
一直在忙幾個島的重建工作……
「總之你給我小心——還有,這個給你。」
匕首在他指尖轉了一圈收回去,他四處看了看,確定那群瞎起哄的家伙沒在附近,迅速掏出背包裡的小掛飾塞進她手裡。
「出海禮物。」他飛快說。
「……」
那是個造型奇特類似玻璃的小佩飾,在陽光在反射下閃爍著漂亮的冰藍色,頂端是圓圓的水滴狀,拖了一條長長細細的尾巴,整體呈一個彎彎曲曲的「3」字型。
戴西西拿著小佩飾,愣了一會,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得到禮物。
沒等她說話,艾斯便見到船沿上舵手笑嘻嘻望著這邊,急急轉身就跑。
「走了走了再見!」
「等等……!」
戴西西一把抓住他。
「干、干嘛?還有什麼事?」
戴西西一時語塞,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就抓住他。
艾斯的眼神四處亂飄,就是不看她。
「艾斯……」
戴西西緩慢道。
「你這樣……告別的氣氛會變得很奇怪。」
「啊啊啊啊啊我知道!」
艾斯氣得跳腳。
「我知道!都是他們亂說搞得我也……!啊啊啊啊!」
戴西西:「不如我們再來一次脫敏治……」
「不需要!」
她安靜看了他一會,露出笑容。
「謝謝,我很喜歡,」她說,舉起拳頭停在半空,「一路順風。」
艾斯的視線從掛飾移到她的臉上,也盯著她看了一會,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啊。」
他的拳頭和她碰了碰。
「下次見!」
——在廣闊的大海上。
作者有話要說:
每次寫到艾斯就特別開心。
他真好。
·
佩飾原型是魯伯特王子之淚,一種將融化的玻璃靠重力自然滴入冰水中,然後形成的蝌蚪狀的玻璃淚滴。頭部能承受八噸左右的壓力,但一旦捏住淚滴的尾部就會整體崩塌碎裂。
·
順說一句,op裡基本上都是友情向,唯一有可能發展一下的艾斯線被dxx自己給脫敏治療掉了(。
·
第30章 第三十章
艾斯送的小佩飾全名是公主之淚,傳說是某個國家的公主在與情人的相會中落下歡欣的眼淚,後來變成商品,被賦予了祝福佩戴者一生平安快樂之類的寓意。
這個造型的飾品特殊之處在於其小小的圓圓的頭部能承受八噸左右的壓力而安然無恙,但一旦捏住淚滴的尾部就會整體崩塌裂。
怎麼說呢,在大家審美都挺浮誇的one p○ece(香克斯一個四皇為什麼這麼喜歡穿花褲衩!!!),是少見的偏向素淨簡單的造型。
她在陽光下仔仔細細擦拭著佩飾,佩飾上纏著白色的發繩,她把頭發編起來綁在發尾,用水標記,這樣就不用擔心遺失和損傷。
穿上寬大的襯衣、不合身的外套,肥大的長褲,再帶上帽子、墨鏡、口罩、披風,確保哪怕路飛和艾斯站在她面前也認不出她是誰,戴西西向格布鄰島和艾爾島的大家道別,前往新世界。
沒錯,在四海找不到革命軍後,她放棄了,不得不轉戰新世界,看能不能湊湊運氣。
到達香波地島後,第一天到游樂場逛一圈,買了一個冰淇淋給走丟的小孩,送到尋人處,等父母找來。
第二天趁夜暴揍一頓白天強搶小姑娘的天龍人,把小姑娘水流加急送走。用小刀劃傷手臂,把大量的血浸到附近海域。
第三天潛入拍賣場,放走被拍賣的奴隸們。
第四天香波地島戒嚴,被困,在海軍中將的虎視眈眈下被迫取下口罩檢查,因為是金發藍眼,險些被旅館上貢給天龍人——所以到底是哪個家伙有這種奇怪的偏好啊——偷溜。
第五天遇見正在貼膜(不是)的雷利,請他喝酒,跟了他一路,安利未來想當海賊王和想讓白胡子當海賊王的兩兄弟,千般懇切萬般求他如果以後有空有興趣,一定要瞧瞧他們,如果可以的話教教他們,不會吃虧不會上當。雷利秒拒。
第六天海軍加大力度,再次被檢查。去找雷利。
第七天查看商業街,調查酒、玻璃制器、草藥的價格。去找雷利。
第八天海軍人數明面上減少,被揍過的天龍人又在光天化日下動靜超大的強搶民男。戴西西坐在很遠的糖果屋裡,一邊算糖果業的利潤,一邊彈響指,天龍人的衣服被當街爆開裸/奔,海軍們像鼴鼠一樣紛紛冒出來,找不到動手的人。去找雷利。
第九天收集航線附近島嶼的一二三產業情況。去找雷利,雷利煩了,賭錢把自己賣給商人。
第十天戴西西贏錢買下他和一眾奴隸。
第十一天各大賭/場門口掛上「看不見臉人士禁止入內」的牌子。去找雷利。
第十二天調查交易場的各式種子價格用處。去找雷利。
第十三天被喝醉的漂亮小姐姐當街調戲,送她回酒店。雷利躲起來了,靠著標記的水珠視野找到雷利。
第十四天終於得到世界政府發給香波地島的收稅名錄和稅率,用水珠視野遠程查看並記錄。去找雷利。
第十五天雷利認輸了,松口了,表示有空有興趣見見那兩兄弟,沒空沒興趣就不管。
戴西西心滿意足,送了五十桶酒,告辭。
抵達魚人島,通過入境審查,挨個到甜品店和咖啡店了解成本價格運營情況,路上幫一名被魚人欺負的人魚小姐姐解圍,人魚小姐姐邀請她到打工的店裡吃甜品,巨細無遺的介紹進貨渠道銷售情況。
海底特色水果很好吃,可以作為特色產業和艾爾島一同打造產業鏈。把這個點子記在本子上。
咖啡店的店主夏莉夫人送給她一份戚風蛋糕。
到魚人居住區調查,遇見一年多前救過的魚人,被請到他家吃飯。
……全都是用魚和牡蠣做的菜,或許是為了保持原本的鮮(腥)味,沒放什麼調料……出於禮貌,她把蔬菜湯喝掉了。
劃傷手臂,把大量的血浸入海裡。
離開魚人島。
抵達依然處於白胡子海賊團勢力範圍內的小島,據說是白胡子的故鄉。
實地考察氣候植被環境,管理制度臃腫,有錢但總感覺錢沒花到應花的地方。劃傷手臂,浸血。
離開抵達下一個地方。
……
與此同時的格布鄰島。
「卡爾納,卡爾納,嘿,卡爾納!」
卡爾納一個激靈,腦袋從高高的文件堆裡抬起,眼下青黑,哈欠連天,一幅孤苦無依的社畜模樣。
「……什麼?」
「有人找老板。」
「老板?」
他懵了一會,「老板不是走了好幾個月了嗎?誰啊?」
門外,橘色短發個頭嬌小的少女笑眯眯向他致意。
「請問,希爾德是這座島的主人是嗎?我們有些事想找她,她沒在島上嗎?」
卡爾納:「真是可愛的小小姐啊……如果不是現在我手上的工作多到填海的話,真希望帶你去找我們老板呢——是的,老板三個月前出發到新世界了,不知什麼時候回來。」
聞言,稍微思考了一下的橘發少女,問清他們也不知道戴西西的具體去向後,便告辭了。
卡爾納的笑臉在她離開後立刻垮下來。
「要死了……」他喃喃,「當初老板可沒說雇用我需要處理三座島的工作啊……我現在寧願去當掃地工人。」
一旁的行政官毫不客氣道。
「有時間抱怨不如早一點把稅金改革重新定下來——老板走之前已經抽人去做行政管理的崗前培訓了,再堅持半個月他們就能上崗幫我們分擔工作。你可是領著三份工資加上津貼比老板工資還高的人,快,趕緊動起來!不然今天又要加班!」
卡爾納憂愁的嘆氣。
兩年前,他最怕的詞是「飢餓」。
現在,他最怕的詞是「加班」。
「求求老板了……早點讓崗前培訓的小家伙們通過來幫忙吧……」
在他痛苦的吶喊中,新的一堆文件送來了。
……
戴西西捂了一下鼻子,忍耐片刻。
「癢……」差點打噴嚏了。
她收回手臂,長時間的大量失血使傷口緩慢的收攏,原地緩了一下頭暈帶來的不適,打開在香波地島買的補血劑一口悶下。
好貴啊,她在心裡計算,明明成分上來說東海的添加更足,但就是新世界各種勢力插手導致物價上升,他們的草藥如果不是靠海軍做中轉甚至都進不了市場。
而且……想到這幾個月的見聞,她不得不嘆一口氣。
新世界裡雖然危險,但遇上實在打不過的,往海裡一躲就行,麻煩的還是各大勢力劃分,四皇裡白胡子和紅發的地盤都挺好,比較和平,凱多和big mom的勢力內就比較慘……很少見到安寧的,第一次她沒忍住單挑凱多的手下,被追殺到現在,直到早上才勉強甩開。
到現在,整個新世界她以極其快速的航行速度大致圍著走了一遍,加上剛出海時的准備,全世界的大海已經被她的血液留下痕跡,接下來等著逐步侵蝕標記就好。
好累……本來可以再快一點完成的,但思及艾斯手裡說不定已經拿著她的生命卡,她不敢做出把全身的血液都倒進海裡再復活這種事……哪怕這樣效率會高很多……
她躺在小船上休息了一會,爬起來給自己做晚飯,一邊胡思亂想。
說起來,東海說什麼最弱的海域,實際上出了英雄戈普、革命軍老大、未來海賊王、未來四皇二隊長、未來革命軍二把手,還都長得很好看。雖然北海也出帥哥和gay,以及帥gay,但由於她偏心asl,所以果然還是東海分數更高。
畢竟自古以來,各角色的人氣從嫖/文數量就能看出,哪家粉絲不是為了人氣打得腥風血雨。
……當然,one p○ece人氣top、jump 永恆C位的王先生不算,他嫖不動。
隨便吃了點面包和水果,她啟程准備接下來返回東海,出來兩年,該帶上水水肉回去看路飛,再把非確定物終點站的碼頭修好,和格布鄰島、艾爾島以及打敗傑森後得到的科特斯島之間建一條航路進行商業貿易……
她回程路上途經魚人島,到夏莉夫人的咖啡店吃點心,並帶上雕刻成骷髏頭像的藍色水晶手鏈,打算送給上次請她吃飯的魚人家裡的小孩。
她敲響魚人家的門,還沒送上禮物,就被魚人一把抓住手腕,激動道。
「啊啊啊啊啊你在這裡啊!終於找到你了!」
「……啊?」
戴西西不明所以。
魚人再三道:「拜托,留在這裡,哪裡也別去!我現在立刻通知同伴……他們追著你的蹤跡找你大半年了!」
「通知……誰?」戴西西懵,又覺得他並非惡意,點頭道,「那我最近留在魚人島……這是禮物,送給您的孩子。」
「……」捧著手鏈,魚人的眼淚看起來都要噴出來了,「嗚嗚嗚嗚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嗚嗚嗚,能加入我們成為同伴就好了……」
「……」
對成員有道德要求,聽起來像是什麼宗教組織……
出於對他的尊重,戴西西持保留態度。
這個世界的人對宗教態度比較多元,有狂熱信仰的也有不在乎的。如果魚人是出於好意想邀請她,她倒覺得沒什麼,頂多客氣的拒絕。
她是個無神論者……雖然以她的經歷來說,她本應該成為一個堅定的有神論者,說不定還會做狂信徒之類,但實際上,哪怕她確實經歷過神跡,依然對神明的存在保持緘默。
魚人奔回去急急捧著電話蟲打電話,語無倫次的表達出「她來了她來了,你們快過來」的意思。於是戴西西在附近暫時停留,每天四處逛逛,了解魚人島的特產,傍晚時分按時到魚人家報到,陪小朋友玩。
四天後,戴西西見到了魚人的同伴。
「希爾德,你好,我是克爾拉,」匆匆趕來的橘發少女看見她後松了一口氣,露出一個可愛的微笑道,「謝謝你之前在格布鄰島救了我的同伴們,這次想見你,主要是想知道……」
戴西西目不轉睛看著她,險些連她的話都沒聽清。
是你!克爾拉!
你給薩博戴過帽子!她記得!
戴西西心潮澎湃。
——十八年了!
她終於、終於——見到革命軍了!
作者有話要說:
Dxx:終於找到你了
克爾拉:終於找到你了
·
因為「大連有個阿瓦隆」這位大佬的上上章評論太可愛了,忍不住加更一章……!
·
ps
之前有大佬提出來,後來第五章我也補充了,想了想這章再解釋一下
「您們」這個詞的用法是錯誤的,中文裡只有「你們」的用法,它包括了敬語的意思。
但考慮到op的背景是使用的英語,you也和中文一樣,而原作是日語創作的,有敬語形式的復數人稱「やスギ達」
再加上dxx的性格,為了表現出敬語,最後在文裡使用「您們」……大家意會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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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2022-3-7 09:54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克爾拉高興啊,他們之前收到消息,有兩名魚人同伴被抓去當奴隸,被人類女性救下。
出於魚人對人類根深蒂固的不信任,花了整整一年半的時間暗中觀察,直到她不僅改變格布鄰島、艾爾島,還從惡名昭彰的「強斧」傑森手裡解放了科特斯島,沒將幾座島作為滿足私欲的工具壓迫他人,這樣才推薦給內部,大家一聽,迅速決定要把這麼志同道合的好青年吸納進組織。
然後他們就找了她大半年。
新世界很大,她似乎又不停變裝,每每聽說像是她的蹤跡,不論多快的速度找去,她仿佛能以更快的速度消失,就像是海水裝了全自動馬達以不可思議的流速送她出行。
戴西西也特別激動,哪怕面上看不出來,但她很想衝上去緊緊抓住少女的手說請組織放心她等這一天已經很多年了!
她願意!!!
……不過在答應之前,她飛快冷靜了。
這種事情就像結婚,一方願意不行,還要提前溝通好婚前協議,把可能存在的風險說清楚,不然對別人不公平。
她委婉並且堅定的表示出於某些原因,她得先和蒙奇·D·龍見面或者電話聊一次,如果革命軍願意接受,那她分分鐘同意。
盡管不太理解,但出於對魚人同伴(考察一年半)的信任,克爾拉詢問過龍後,將電話蟲交給她。
思及對面是路飛(根本沒見過面完全不熟感情地位甚至比不上薩博)的父親,戴西西以一種迷之敬重的語氣,用海水隔出完全靜音空間,仔仔細細把自身攜帶的風險——主要是她以前住的地方,萬一找來還挺麻煩,盡管她覺得這麼多年都沒什麼消息,說不定這個身體的血緣者都認為她死了——敘述一遍,並強調自己不管有沒有加入革命軍,都會和他們共同打倒天龍人。
龍不愧是路飛的爹,聽完之後語調都不帶變的,只淡淡說了一句「是嗎」,然後表示歡迎她的加入,接下來有空的話克爾拉會告訴她下一步工作內容。
戴西西:「……」
戴西西有禮貌和他道別,掛掉電話蟲,心情復雜。
啊……這種果斷又帥氣的作風果然是路飛他爹。
而且直接就安排工作了……這麼相信她的嗎?!
戴西西撤掉屏障,道:「請問,需要交會(dang)費嗎?」
克爾拉:「不用啦!」
在魚人家裡,克爾拉和她介紹了一下革命軍目前的情況。
革命軍從事推翻支配世界政府的天龍人的不平等統治,內部主要成員有領袖龍、參謀總長薩博(話說薩博和艾斯同歲,居然已經做到二把手的位置)、以及五大軍長和若干干部,因為世界政府對他們的追剿很凶猛,大多行事隱蔽。
他們的工作通常是打倒邪惡推翻暴/政幫助民眾,鑒於這項主旨她之前已經做過,而且做得還不錯,就不進行崗前培訓了。這次主要是看格布鄰島和科特斯島酒業與器皿加工業發展很好,希望她能幫忙到其他島上看看產業。
這年頭大家都基本搞農業,沒有一套成熟的商業化運作模式,戴西西本來之前想試試重工業,但污染比較大,還是選擇了加工制造業一類的輕工業,排出來的廢水污水她能提純環保處理,廢料廢渣就先找地方放著,看之後能不能想辦法變廢為寶。
……自從接手三座島,她感到自己的頭發在飛快禿掉,每天都在思考怎麼養活這麼大一群人。
而革命軍不僅做著解放全人類的偉大事業,同時還養了一大群孤兒和干部,給貧窮的住民免費提供食物住房,哪個國家有需要就出人出力出錢,經費極其緊張的情況下干著無私奉獻的高危工作,還按時給成員們發工資!
這是多麼了不起的共/產/主義精神啊……
和克爾拉一起告別魚人島,她們先抵達格布鄰島,今年的紅梁收成不錯,釀酒技術也長進不少,據他們說,酒的質量比兩年前高多了;科特斯島的酒瓶、草藥瓶、各式陶制玻璃制瓷制器皿的生產加工也開始步入正軌,而艾爾島由於面積較小,她主要拜托他們試種先前從各地搜羅來的種子,分別設置對照試驗組,看陽光.氣候水質對產量和口感的影響,這塊基本是開支,沒有任何收入,戴西西依靠時不時到賭/場打秋風來發島上住民們的工資。
這一行為被卡爾納吐槽「你是把賭/場當成銀行了嗎」——而啟發她到四海的賭/場逛了一圈,用贏的錢東南西北租地試驗種子。
戴西西是個道德感比較強的人,但對於賺賭/場錢這件事沒有任何不安。
實際上,賭/博和毒/品並稱是完全正確的,兩者的危害和罪惡同樣深重,本行業及相關的衍生行業幾乎把人踐踏到泥裡。
她原本打算近期回趟東海,但目前來看,計劃需要推遲。
克爾拉帶她去的島面積很大,半年前推翻君主,成立民主制……然而太窮了,先前已經被暴君剝削到幾乎民不聊生,革命軍時不時的救濟根本杯水車薪。
他們的氣候較為干旱,淡水稀少,糧食本就不易存活,前陣子又鬧地震,吃飯都成問題。
戴西西倒是想了幾個辦法,但遠水解不了近渴,索性自掏腰包,從附近的島上買了不少糧食先讓大家吃飽飯,然後和當地的執政官商量怎麼辦。
首先,糧食問題肯定要解決,按照戴西西的樸素觀念,一個國家或者地區再怎麼發展商業,也一定要確保自己的糧食夠吃,否則萬一鬧出外交矛盾或發生意外,就是生生把命脈讓出去。就像她幫忙管理的三個島,生產的糧食自給自足完全沒問題。
然而這裡的氣候就是客觀條件下不適合種植糧食,沒有淡水就是沒有辦法。
只能重操舊業了。
戴西西拜托執政官盡量不要把自己控水的能力泄露出去,然後規劃出整片區域內的修建水渠方案,用能力加固水渠進行提純,並在心裡暗暗下定決心,之後得讓艾爾島和四海租下的試驗田盡快將適應海水澆灌的糧種改良出來,不然一直依賴她的能力也不好,萬一哪天她死了或者能力失效了或者離開這個世界了呢。
執政官和她討論時,用六旬大爺充滿滄桑、成熟、穩重的臉閃閃發光的看她。
「哦哦哦,希爾德可以用能力幫我們的水渠提純淡水?」
「是的。」她點頭。
「不會太浪費嗎?哎呀,我們知道的果實能力者都一幅神氣的樣子,才不肯做農業工作呢,因為覺得不帥氣。」
戴西西扒拉開田地,觀察土質。
「不會,能讓人吃得起飯才是最帥氣的。」
就像她覺得袁爺爺是最帥氣的人一樣。
執政官摸著胡子「呼呼呼」笑。
等基礎建設修得差不多,也能正常耕種後,戴西西根據他們這兒的光照時間長的特點,誠意推薦試試水果和水果深加工產業,反正不行後面再換。
緊接著,克爾拉又笑眯眯帶她到另一座島,這次是鬧洪災,需要搭建地下水道。
加之克爾拉本人非常能干,有其他的事情需要處理,她們在這裡分開,約定雙方忙完之後再帶她去革命軍總部,見見其他的同伴。
於是戴西西又修了四個月的地下水道。
干著干著,她總覺得自己離毀滅世界的反派boss這一角色越來越遠……似乎已經成為正義的伙伴了。
嗯,反正天龍人是邪惡的,正義的伙伴推翻他們來達到毀滅世界的目的,沒毛病。
革命軍的本部位於白土之島巴爾迪哥,在偉大航線上,戴西西用水流加速,和克爾拉只花了一半的時間就抵達。
島上遍布著黃沙和亂石,她剛踏上島時,簡直條件反射思考水渠規劃路線。
身為首領的龍沒在總部,克爾拉熱心的帶著她四處認人,介紹干部和暫時收留的孩子們。
她們身後跟著被水舉起的小山一般高的各種禮物,見到男性送酒、女性送漂亮的玻璃制品、小孩子送糖果,基本沒發生什麼失禮的事。
直到她們遇上兩個人,一個是穿著粉色短裙留著胡須的壯漢,另一個是左眼上有燙傷疤痕的金發年輕人。
前者戴西西在酒和玻璃制品中糾結了一下,最終在他(或者「她」)濃厚的妝容和裙子下選擇了玻璃制品,後者她送上酒,得到一聲爽快的「謝啦」。
克爾拉笑著介紹。
「這是我們幾個月前加入的新同伴,名字是希爾德。希爾德,她是阿比,」克爾拉指向化妝的壯漢,又指向另一邊,「這個是我們的總長薩博,和你一樣大,如果給你添麻煩的話,不用客氣,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
「喂喂,克爾拉,我才不會呢。」薩博笑嘻嘻的和青梅竹馬道。
「別胡說了,要我把你添的麻煩一條條數出來嗎?」
盡管在相互吐槽,但他們親昵的語氣卻很親昵,看得出來關系很好。
「……」
戴西西幾乎是以讓克爾拉吃驚的態度「咻」的將視線固定在薩博身上,盡管面無表情但總讓人覺得隱藏著千言萬語。
「薩博……君。」他們聽見她以一種嚴肅的、緩慢的、意味深長的聲調念出他的名字,「……今後,請多多指教。」
克爾拉和阿比面面相覷,暗暗交換眼神。
阿比:薩博欠她錢了嗎?!新人的視線好專注!
克爾拉:不知道……
阿比:該不會是……她暗戀他他喜歡你你喜歡她?!!
克爾拉:哎???等……
阿比退後一步,興奮的遠離三人,雖然克爾拉看起來是被無辜牽連的,但……三角戀才比較有趣嘛!
噫——以後是不是會出現修羅場呀?!
作者有話要說:
Dxx:艾斯!路飛!我見到你們兄弟了!
克爾拉: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突然就變成修羅場的一員???
薩博:修羅場是什麼?
阿比:我磕哪對cp呢?
·
營養液都有700+了
大家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非常受寵若驚!!
接下去我也會繼續努力的!!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巴爾迪哥的食堂廚師很不錯。
戴西西一邊小口吃著炒飯,一邊觀察不遠處以可怕速度進食的薩博。
她的味覺比較靈敏,挑食的毛病一點沒變,廚師做的炒飯在問過她的口味後,做了一份完全沒有海鮮的醬油炒飯,味道放得很淡,肉的含量也不多,蔬菜新鮮,是近來難得能令她吃完的食物。
而她前方的薩博,則完全是「小口」「挑食」的她的反義詞,盤子堆老高,風卷殘雲的迅速相繼解決掉烤魚雞腿燴飯,簡直令她難以避免的想起艾斯和路飛的吃相——這三兄弟怎麼回事,異父異母但有種完全一脈相承的血緣感啊!
而且薩博的發型——不是和艾斯一模一樣嗎???他幼年時可是毛茸茸的球狀發型啊!——對,就跟艾斯給她剪的那種一樣!
再看看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跟路飛站在一起簡直比龍和路飛更有血緣關系的說服力!
放手旁的水管——艾斯小時候的武器就是水管!還用這個把戴西西和路飛從樹上戳下來過!
隨身帶著的帽子——ASL三兄弟都是帽子控嗎?!
元素撞太多了吧?!
薩博這是潛意識裡向其他兩個人靠近嗎?!
恢復記憶後甚至每天晚上做夢都會夢到艾斯然後哭著醒過來!
……
戴西西猛地捂住心口。
靠,頂上PTSD又要犯了。
她堅強的咽下最後一口飯,擦擦嘴坐到快要吃完的薩博桌前。
——話說他們同時開吃,為什麼她只吃掉了一小碗炒飯而薩博已經干掉起碼十斤的飯量了啊!革命軍的錢養薩博到底夠不夠啊!
薩博鼓鼓囊囊嚼著肉,見她來,有些疑惑的偏頭。
……啊,這個動作和路飛好像。
戴西西穩穩心神,把心中油然而生的慈愛感盡力壓下去。
「薩博君……」她緩緩問,「是東海人嗎?」
他爽快回答,「不知道哎,大概是吧,龍先生在東海撿到我的——怎麼,克爾拉告訴你的嗎?」
她搖頭,又思考了一下,展開隨身攜帶的艾斯的通緝令,認真問道。
「那麼,薩博君認識這個人嗎?有什麼感覺嗎,親切、熟悉之類的?」
「啊啊,這是火拳對吧,」薩博輕松道,「前陣子加入了白胡子,據說是個實力強勁的家伙。不過我為什麼要對他感到親切?以前在哪裡見過嗎?」
……不是吧。
戴西西想,難不成真的是忘愛症候群,必須得艾斯死了才能想起來?
這什麼二十年前的韓劇經典狗血劇情。
加上德三角明柯羅,畫德島的時候WT到底經歷了什麼。
她慢慢點頭,還在思考:「是的,你們之前見過,我聽他說過。」
「哎……」薩博又換了一盤肉,顯然沒放在心上,「是哪次出任務嗎?我可沒半點印像了……火拳這種實力的男人我應該不會忘掉才對。」
不,和實力沒關系,和感情有關。
她又看了兩眼通緝令,覺得自己最近不斷加班的疲憊都被艾斯大大的笑臉給治愈了,然後小心把通緝令卷起來,放回背包裡。
一抬頭就見到薩博笑嘻嘻的臉。
「他是希爾德喜歡的人嗎?」
「不是,」她否認,「我只是吸一下。」
「……吸?」
戴西西有點奇怪,薩博應該不是會對素未見面的人好奇的類型……果然是因為艾斯的原因,在潛意識的推動下起了興趣嗎?
「吸的意思就是……嗯,看著他就能打起精神,大概有點振奮劑的感覺。」
要不是現在路飛還沒出海,只能吸艾斯的,她現在包裡就會有兩張通緝令,雙倍的吸,雙倍的快樂。
薩博不大能理解:「聽起來有點奇怪。」
戴西西;「……」
她同樣微妙的看他。
這個未來會看路飛15億的通緝令笑到滿地打滾臉抽筋還每天在龍這個親爹面前絮絮叨叨路飛怎樣怎樣搞得龍身心俱疲的人怎麼好意思說她奇怪……!
都控艾斯和路飛就不要相互傷害了!這時候組成一個同盟不好麼!
反正ASL三兄弟都是互吸的關系!
戴西西決定把計劃提前。
她有禮貌的和薩博道別,找到電話蟲,跟龍彙報前期工作開展情況及下一步工作打算,得到放手去干,差什麼就說,全力支持行動的批復。
掛掉電話時,戴西西由衷感慨,龍老大真是個好人啊……她的計劃聽起來還蠻亂來的,實操上稍有差錯,一不小心可能引戰,他居然都同意了……
不愧是路飛的父親。
為了感謝龍,她哼哧哼哧搬了五桶酒放到龍的辦公室。
出來時,轉角與先前的認識的同伴打照面,名字叫阿比的男……女性。
阿比這次穿著寶藍色的長裙,肌肉魁梧腰肢纖細,艷紅色的腰帶顯眼到刺眼的地步,明黃色尖頭高跟鞋套上黑色.網狀絲襪,戴西西本能性的被飽和色過高的色彩衝撞了一下,很快恢復平靜。
「中午好,阿比小姐。」她說。
聽到這個稱呼,阿比心裡對戴西西的好感值瞬間UP。
「吶吶希爾德,」阿比的眼睛閃著光般,超濃的睫毛狂眨,「一會有空嗎?陪人家挑指甲油好不好?人家的指甲油都掉了一些,好醜哦。」
戴西西順著望向她斑駁的亮紫色指甲,想了想接下去沒有需要完成的工作,於是點頭。
「如果不會打擾到您的話。」
阿比,人妖女王伊萬科夫的部下,同時也是人妖國國民。
身體性別男,心理性別女,身高2米89,體重162公斤,愛好泡泡裙,對帥哥、戀愛、甜點感興趣,是一名擁有豐富情感細膩內心自認永遠十五歲的少女。
現在,正小鳥依人的倔強彎腰依偎在身高1米74的新同伴身邊,在一堆糙漢子和吵鬧小鬼的總部,她終於找到了可以八卦傾訴的可愛女孩子。
女孩子真好,香香的軟軟的。
她帶著新人同伴到化妝間——在人妖們的強烈爭取下,總部有獨立的寬廣化妝間以供大家喝下午茶聊天——熱情把新人按在凳子上,又拖了足足十層各色深淺不一指甲油,加上小亮片、珍珠、水晶等小裝飾,工具之齊全,震住了戴西西。
「……」戴西西,「……對不起阿比小姐,是我對您的需要認識膚淺了,那個,這些工具我都不會用。」
「沒關系沒關系,」阿比嫻熟的把指甲油一應擺開,放上小工具,然後整個桌子就不剩什麼空間,「你來幫我挑顏色就好——希爾德的手指真好看,也和我一起塗嘛。」
在她魁梧的撒嬌攻勢下,戴西西客氣拒絕。
「不用,謝謝,我不太喜歡在身上裝飾。」反正復活後都會清零,包括小時候被迫打的耳洞。
「哎~真可惜……」阿比撅了一下嘴,「那你覺得哪個顏色更好看?」
阿比的手比她大很多,畢竟是將近三米的身高,道具相比她的身高都顯得迷你,戴西西先拿起洗甲液,幫她仔細的清理指甲。
她的審美比較樸素,完全能猜到自己和阿比的審美不可能統一,聽到阿比的問題,先確認道。
「您喜歡什麼顏色呢?」
「哎呀,只要是鮮艷的都可以哦。」
「那麼……您喜歡什麼風格呢?」
「這個嘛……熱情洋溢的撞色風挺好,不過偶爾也喜歡淑女風呢!」
「是嗎……」
她思考了一下,指甲油的顏色最好和服裝相配,但如果風格換得勤,那指甲油就不大能完全配上了。
「白色怎麼樣?」比較萬能搭。
「可以呀,」阿比快樂的說,「試試白色吧!」
戴西西拿過指甲油,以前從來沒幫人塗過,因此她有些過分小心,穩住手指盡量不塗出邊緣。
阿比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氣氛很好,又平和又安寧,讓她想起很多年前在論壇和同好們一起看漫畫的吐槽。
她的表情不自覺柔和,在此時,阿比突然發起攻擊。
「希爾德喜歡薩博嗎?」
戴西西險些手一抖。
「……沒有。」
她鎮定抬頭,阿比的眼睛裡散發著興奮的光芒。
嗯,阿比現在的表情她很熟悉,當年她磕櫻蘭的cp差不多也是這樣。
艾斯和薩博都被問過,現在ASL三兄弟就差路飛了。她拿的是什麼戀愛劇本嗎。
「可是可是,你一直都在看薩博啊!那種專注的、只容得下他一人的眼神……薩博的帽子、水管和一舉一動,都被你仔仔細細的觀察……」阿比單手捧臉,露出害羞的笑,說到興起處還不自覺跺腳。
戴西西:「……」
她覺得阿比的女子力比她高多了……
「那是有原因的,」她說,「薩博君很像我的伙伴認識的……啊。」
阿比:「啊。」
她們同時看向阿比的指甲。
「……對不起,」戴西西老實道歉,「顏色有點……難看,對不起。」
奇怪了,白色明明很百搭,為什麼變成指甲油就有種古怪的刷牆感。
阿比把手抬起來對著太陽,很快又露出笑臉;「沒事沒事,很好看!我從來沒試過白色,挺新鮮的!謝謝希爾德~」
「……」
被超簡單的原諒了。她內心不安,小心的確認:「沒、沒關系嗎?」
「沒關系呀,」阿比站起來,配上寶藍色泡泡裙和艷紅色腰帶,外加雙手的白色指甲油,閃亮亮的望她,「不好看嗎?」
戴西西偏頭。
如果是按照以前她生活的地方的世俗眼光來看,一個身高魁梧的大男人穿著只有可愛的女孩才穿的泡泡裙,還用這麼多亮眼的色彩化濃妝……大約是不好看的。
可是,阿比的神色非常自信,像是一團明亮的光,和性別美醜沒有關系,她認為自己是美的。
戴西西忍不出泄露出非常輕微的笑意。
「很漂亮,」她說,「無論是外表還是靈魂。」
稍晚些的時候,克爾拉在陽台發現憂郁的阿比。
「怎麼了,阿比?」她關心的問。
阿比嘆了一口氣。
「哎……我覺得新來的希爾德,好可愛啊,是個好孩子。」
克爾拉不明:「……有什麼問題嗎?」
阿比更憂愁了:「那樣的好孩子,居然跟我告白,說喜歡我的靈魂……我本以為她喜歡薩博,怎麼辦,我也喜歡男人,希爾德竟然陷入了無望的單戀……我真不想傷害她。」
克爾拉:「……」
她回想了一下希爾德的性格,真心實意道:「你是不是誤會了?她不像是會對別人抱有戀愛感情的人。」
「克爾拉你不懂啦……」
克爾拉:「……」
為了阿比不要再消沉,同時恢復希爾德的清白,她生拉硬拽阿比去找希爾德。
「所以說你肯定是誤會了……」她費力拖著阿比。
阿比淚眼汪汪:「要是沒有誤會呢?如果被我拒絕了,希爾德會多麼傷心啊……」
「你先給我搞清楚情況再說,不要片面的覺得她就是真暗戀你……找到了,希爾德在那兒!」
阿比期期艾艾一看,正撞上新人同伴和薩博單獨相處,前者神情嚴肅,看起來鄭重其事。
阿比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克爾拉的腦袋,兩個人悄悄躲在角落。
克爾拉:「……等等我們為什麼……」
阿比:「噓!希爾德好像要說什麼了!」
「薩博君。」
她們聽見新人同伴認真道。
「這是我一生的請求。」
阿比:?!
克爾拉:???
——求、求婚?!
「什麼?」薩博仿佛什麼都沒察覺似的,以輕松的口吻問。
「龍先生已經答應了……」
阿比:都取得家長同意了?!
克爾拉:我就說希爾德沒有喜歡你啦。
「我們後天出發,到新世界去。」
阿比:希爾德是新世界的人?要去出生地領結婚證嗎?!
克爾拉:就他們兩個?是不是有工作?
薩博爽快回答:「好啊,沒問題。」
阿比:——?!答應求婚了?!啊啊啊啊恭喜呀小希爾德!!!
克爾拉:馬上把新世界的工作理出來讓薩博路上順便做了。
戴西西深吸一口氣,擲地有聲道。
「……請您,和我一起去見您的命定之人吧!」
三臉懵逼。
薩博:誰啊???
阿比:他的命定之人不是你嗎???
克爾拉:我還要不要給他安排工作了???
此時的薩博,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命定之人居然是個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阿比:啊啊啊啊啊我到底站薩博X希爾德還是薩博X命定之人還是薩博X克爾拉還是希爾德X克爾拉!
薩博:誰都別。
Dxx:誰都別。
克爾拉:誰都別。
命定之人(正在吃烤肉突然被cue):……啊?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所以,我們要去見我那個失散多年的……兄弟?」
薩博表情微妙的問道。
他們乘坐的小船以乘風破浪的超快速度航行在海面上,時不時有冒險的船只與他們相遇,沒來得及打招呼就「咻」的飛快擦肩而過。
戴西西面無表情坐在他對面,拿出艾斯的通緝令——她去找店家專程放大了——「啪」一下拍在他們中間,賣力安利。
「沒錯,您的兄弟,波特卡斯·D·艾斯,今年十八歲,馬上十九。還有一個小三歲的弟弟,」她用水在空中畫出拿著水管的小小艾斯和戴著過大草帽的小小路飛的樣子,「蒙奇·D·路飛,他們兩個是您貨真價實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喝過結義酒,生死相托。」
薩博盯著那兩個小小的身影不自覺發呆。
戴西西:「據說薩博君在十歲時出海,但被天龍人的炮彈擊中,艾斯和路飛誤以為您已經去世,兩個人哭得特別慘。嗯,稍後見面,應該也能看到艾斯哭得特別慘的樣子。」
……路飛不在的話應該會哭吧,反正有路飛在的地方,艾斯會在意自己哥哥的形像而忍住。
眼見薩博一動不動還在盯著水影像看,戴西西再接再厲。
「您不在了之後,艾斯特地學習禮儀,就像是把您的那份一起接受一樣,很認真的照顧路飛,」雖然兩個人經常吵架,「按照三人的約定,十七歲出海,在胳膊上把你『S』標記的海賊旗紋身紋在自己的名字中間,路飛也是……總是比較薩博君和艾斯,認為您比艾斯溫柔多了,不會凶他……」
她把艾斯的通緝令往薩博的方向推了推。
「他們都很想您。」
薩博把目光從水影上移到通緝令,怔怔看著艾斯那張大大的笑臉。
——「薩博!」
他仿佛又聽見不認識的聲音熟悉的叫著他的名字。
水影上的兩個小小身影,完全和時不時出現在他眼前的幻影分毫不差的重合了。
如果新人同伴說的是真的——其實他已經相信大半——那他就是同時多了兩個兄弟。
都巨能吃。
要養他們大概會花很多錢。
是不是要跟龍先生再接幾個工作……
薩博陷入了沉思。
沒想到薩博接受這件事的速度快到堪比路飛吃肉,並且在養家糊口方面與她立刻同調,都准備加大賺錢力度——而誤以為他暫時還在懷疑真相的戴西西貼心的把空間留給他。
接下來的幾天,薩博看起來心事重重,躺在甲板上時不時掏出艾斯的通緝令發呆——那樣子和戴西西吸ASL的模樣完全一致。
戴西西心道:看吧,你現在還不是隨身攜帶艾斯的通緝令了!
前往新世界的路上,他們還抽空登島三座完成五個任務,等抵達四皇——白胡子的地盤時,遠遠的就有眺望的船員發現了他們。
「喂!哪兒來的!知道這裡誰的地方嗎?」
船員毫不客氣的斥責。
「不想死的話就給我趕緊滾!」
出發前已經定了基調,由戴西西作為主導,薩博代表革命軍的立場,全力支持她的所有計劃,因此,戴西西先於薩博開口道。
「我們是革命軍的成員,有生意想和白胡子——愛德華·紐蓋特先生商談。」
在聽到戴西西對白胡子的稱呼後,船員愣了一下,立刻捧腹大笑。
「噗!噗哈哈哈哈哈哈!居、居然還有人這樣叫老爹?!」
旁人被他的聲音吸引過來。
「什麼什麼?」
「革命軍的?」
「怎麼了?在笑什麼?」
「哇——是個妹子哎!」
船員們聚攏過來。
「我剛剛是不是上了年紀耳朵不好使了聽見有人叫老爹什麼什麼先生?」
「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噫!」
「到底是哪兒來的沒見過世面的小鬼啊?」
「等等等等,這種說話方式——」
有人推開大笑的擋住視野的船員,探身一望。
「哎呀,這不是希爾德老板嘛!老板,艾斯現在沒在,他去附近巡邏啦!」
「哎?!是艾斯的朋友?」
「那家伙!什麼時候認識了這種美人都不告訴我們!」
「他們剛剛說要干嘛來著?」
「找老爹談生意吧好像是。」
戴西西認出稱呼她為「希爾德老板」的男人,是原黑桃海賊團的舵手,重復道。
「是的,打擾了,我們代表革命軍,想和愛德華先生商談,請問可以嗎?」
「原來你是革命軍的人啊?」
舵手抓抓頭發。
「希爾德老板你先等等,我去問問馬爾科隊長!」
戴西西沉穩點頭,了解,畢竟是四皇,還是要有排面的。
他們大概在白胡子海賊團船員們的圍觀下等了五分鐘,期間斷斷續續傳來諸如「可惡我怎麼沒有『重要的伙伴』千裡迢迢到四皇地盤裡找我的好事啊」「老板家的酒超好喝啦」「哦哦哦賭神希爾德來了?!哈哈哈哈我一定要一雪前恥!」「艾斯怎麼還不回來?你們誰去叫他!」「已經去了去了」「旁邊那個男人是誰啊?」「都是革命軍的吧」「媽媽我看到活的革命軍了」的聲音。
好熱鬧啊……
然後一番隊隊長不死鳥馬爾科出現在船沿邊,讓他們直接上來。
「……啊?」
戴西西愣了一下,薩博倒是反應很快,拉著她一起跳上大船。
「……沒問題嗎?」她問,「不需要盤查什麼的嗎?」
就這麼讓他們上船了?
「沒事沒事,」馬爾科隨意的揮手,「你是艾斯的伙伴?那就沒關系,如果是普通的革命軍倒不會這麼輕易放你們過來。」
艾斯在白胡子海賊團還挺受寵?
她對馬爾科道謝。
「我是希爾德,這位是革命軍總長薩博,艾斯的兄弟。艾斯平日裡多謝大家的關照。」
「兄弟?」馬爾科視線向薩博看去,皇副級別的強者正對上革命軍二把手,空氣仿佛隱隱撕裂,「艾斯不是只有個弟弟嗎?據說是個超級任性的家伙。」
薩博沉穩的笑了一下:「哈哈哈哈哈,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路飛確實很任性,」戴西西面無表情,仿佛沒有察覺他們之間有點緊繃的氣氛,「艾斯之前說過很多次了。」
馬爾科:「沒錯,最近還盯著不知道誰的生命卡咬牙切齒的生氣。」
戴西西:「……」
為、為什麼要生氣啊!她很注意的沒死啊?!
他們乘船抵達莫比迪克號時,戴西西少見的吃驚。
巨大的、抬頭仰望甚至看不到帆頂,如同一座小島般極其廣闊的夾板,人站在其中異常的渺小,連船沿都比他們高出一大截,戴西西甚至懷疑這條船比得上艾爾島的面積。
不愧是四皇級別的海賊船……踏入其中那種可怕的威懾力彷如冰刀擦過皮膚。
在那中央,身高約七米,自海賊王哥爾·D·羅傑活躍前就成為四皇,以一己之力在頂上震懾世界政府,世界上最強的男人,白胡子愛德華·紐蓋特隨意坐在極大的椅子上。
戴西西站在他面前,就像是小小的玩偶,甚至沒有他的膝蓋高。
「馬爾科,這是誰?」
她聽見他的聲音如同地震般回鳴,連心髒都跟著猛地失序驚動——一種生物本能的恐懼壓倒性地占據了她的大腦,頭一次,戴西西直直面對這種強大。
她知道白胡子並沒有對她產生惡意,這只是毫無殺氣的簡單問話,已經令她的後背布滿不自覺的冷汗。
薩博站在她身後,身體下意識緊繃,以暗暗蓄勢待發的姿態准備翻臉的可能。
馬爾科懶散的蹲在白胡子身旁。
「艾斯的伙伴,就是之前一直念念叨叨的『不省心的家伙』,是革命軍的人,說是來找你談談生意。」
「庫啦啦啦啦啦!」
白胡子笑了,隨著他的笑聲,戴西西感到腳下的甲板隨之震顫,同時,極其可怕的無形威勢鋪天蓋地如尖銳的刀劍穿透身軀。
「我不知道海賊和革命軍能有什麼好談的,小鬼,這種事情難道不該是你們首領來麼!」
——霸王色霸氣。
彷如尖刀刻骨攻向全身,戴西西輕輕深呼吸一下,讓自己的腿不要丟臉的發軟跪倒在地。她現在完全靠著意志站在白胡子的面前。
「龍先生將此事全權委托給我,我身後這位是革命軍總長,他作為革命軍的代表,完全保證此次商談的誠意。」
她穩住聲音不要發抖,力圖鎮定。
「……對不起,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失禮了。我是希爾德,革命軍成員,此次前來叨擾,是希望能與白胡子海賊團進行商品的交易商談。」
「我說了,我沒興趣,」白胡子的聲音變低變冷,戴西西忍住來自骨髓的顫抖,「趕緊滾,看在艾斯的份上,白胡子的成員不會對你出手。」
「這和艾斯沒有關系。」她挺直背脊說,「這是革命軍和白胡子之間的交易——您不想讓您的領域內的住民過上比現在更好些的日子嗎?」
「你們想竊哪裡的國?偷誰的錢來賄賂我們?小鬼,我最後說一次——滾開。」
戴西西寸步不讓,哪怕她的汗水已經濕透後背,每一個細胞都在說著恐懼。
「如果您對革命軍的形勢有所了解,應當知道,我們並不竊國,每一次行動都是為了那個國家的人民。」
馬爾科及時打斷她,懶洋洋隱含著威脅勸告。
「喂——那邊的小姑娘,快住嘴吧,現在離開還來得及,不要惹老爹生氣。」
戴西西一呆,突然想起白胡子現在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有時會滿身插管輸液,立刻道歉。
「抱歉,我不應該這麼沒有禮貌,請您不要生氣。」
「……」
氣氛突然被按下暫停鍵般停滯。
看好戲的海賊們面面相覷,拿不准她是不是反諷。
戴西西反思自己,如果面臨很大的壓力,說話的方式就會比較強硬,在以前住的地方養成了這個壞習慣……這樣確實很不對,她放輕語氣,再次道歉。
「很抱歉,您或許不太了解我們的行事……如果您願意的話,是否能聽一聽我的解釋,我們並不是為了賺錢……啊,也會賺一些錢,但更多的是讓新開辟的航線上的島民們賺錢。」
「不必了,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我沒興趣。」白胡子強硬的拒絕。
戴西西沉吟了一下。
「……我無論如何也不想放棄,按照海賊的做法,似乎是承認強者……那麼,您是否願意讓我挑戰您麾下的各位?」
她筆直望向白胡子,因為身高差距很大,哪怕白胡子坐在椅子上,她其實也無法完全看清他的表情。
「哪一位都可以,請讓我和他比試,假如我贏了,能否麻煩您聽聽我們的計劃?」
白胡子似乎皺了一下眉,旁邊的馬爾科接口,用奇妙的語氣問。
「雖然我是覺得你不可能贏……但你只需要老爹聽計劃?」
她點點頭。
「是的,不答應也沒關系。」
馬爾科自認識以來,初次認認真真的打量她。
「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小鬼,別妄想看在艾斯的份上我們會放水,你會輸得很慘,說不定會丟掉性命。」
「如果您們願意使出全力和我對戰,我會非常高興,艾斯也會很高興的,」她說,「至於為什麼——因為,我很尊敬愛德華先生。」
「……」
他們一時無人開口,連馬爾科都變得奇怪,像是看見一百只大像在跳單腳旋轉舞。
戴西西也有點奇怪,為什麼他們現在的表情和非確定物終點站的大家被稱呼敬語、卡爾納先生聽聞被雇佣時的表情很像。
她將自己的想法誠實說出來。
「我以前經過愛德華先生的領域時,曾經聽說,他將無數的財寶交給他們,魚人島的大家也很高興被白胡子庇佑——因為無論是什麼種族,在別的地方生活得都很辛苦。」
可是新世界裡白胡子與紅發的領地內,哪怕某些地方囿於物資貧乏,但大家都是帶著笑容的。
「這是很了不起的,」她說,「不濫用力量,並且保護他人——我很尊敬您,以及白胡子海賊團的大家。」
過了死寂般的沉默後,有人繃不住了,雙手掩面從喉嚨裡擠出古怪的泣音。
「我、我先出去洗個臉、別誤會啊!」
「我也去……!等等,別看我!」
「草!多少年了,從來沒聽過這種……惡心吧啦的詞!啊啊啊不舒服!特別不舒服!我要去喝酒!」
「喝酒帶我一個!——我才不和這種弱雞打架呢!」
「我也不要!」
好多人匆匆掩面離開,甲板上登時空蕩了不少,剩下的人多數也扭捏不安,看起來既想和她打又不想和她打。
還打什麼,不用打了。馬爾科面無表情想,氣勢上已經先崩盤了。
真可怕啊這小姑娘,終於知道為什麼艾斯會說和他的伙伴說話時一定要小心,否則很容易心髒瘋狂跳動防線潰不成軍。
「所以……」他聽見她有禮貌又小心的詢問,「請問有哪一位願意做我的對手嗎?」
「不用了,」他蹲在地上,久違的感到當初艾斯誤闖big mom的蛋糕船而和卡塔庫栗對轟的心情,頭疼道,「你直接說吧。」
反正他覺得老爹也不會拒絕了。
有誰——特別是他們這種干海賊的——在聽到那種話下還能無動於衷啊!
作者有話要說:
海賊和海軍其實都被偏見對待
海軍就不提了,赤犬干的那些好事和各種屠魔令,羅和羅賓沒報復社會簡直是多虧他們本心正直和遇上的好人
海賊也是,干壞事的特別多,像路飛和白胡子、紅發、羅的海賊團都會受到「海賊大都是壞蛋」的負面刻板印像
對dxx來說,大家都是人,有好有壞很正常,她是那種不以外貌和外界評價而去看待人的類型,所以在攻略(不是)上除了路飛難逢敵手
·
感謝在2020-10-25 19:46:30~2020-10-29 12: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仙人球球 307瓶;Mint 27瓶;月川、之黎、愚學、來吃甜食呀 10瓶;清酒兒 8瓶;林克、貓奴 5瓶;曙光、港口Mafia一枝花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戴西西:「……」
戴西西有點懵,但並不妨礙她從善如流的開始賣安利。
「那真是太感謝了……我們先從產業發展開始說起吧。」
馬爾科:什麼發展?
戴西西伸出右手,霎時,一整塊巨大的、高七米寬五米的空白水幕顯示屏憑空出現在他們面前。
馬爾科下意識戒備了一瞬,連薩博都是第一次見到她如此直觀的將能力展現出來,非能力者或許還好,果實能力者看到控水能力,已經本能的觸發戰鬥意識。
「水水果實能力者?」一個留著奇怪發型的海賊吹口哨問道。
戴西西:「這不是惡魔果實的能力者……唔,算是我的天賦。」
她看了看水幕,又對比白胡子的身高,考慮到白胡子今年也七十幾歲,不知道視力好不好,又把水幕放大一些。
她把整個世界(包括四海、新世界、紅土大陸)的地圖平鋪,用或深或淺或大或小的水塊進行演示,大致介紹她的思路。
總的來說,她是打著撬世界政府牆角的盤算。
目前革命軍已經幫助復數的國家推翻原政/權,加上戴西西自己的三個島,沿路幫忙修水渠修地下通道修路提供糧食等等建立了友誼的國家的地區,以格布鄰島為中心,逐步開始向外開辟出新的航線。
每個發展特色產業的小島生產商品,從海路運輸販賣,沿途經過的商道都會帶來效益,尤其是新世界,被各方勢力壟斷較深,物價偏高,特產較少,如果能在這裡打開銷路,大家能賺很多錢。
她指出,雖然白胡子出於好意,將得到的財寶都轉手給自己的故鄉和領土的島嶼,但實際上這相當於養肥了官僚機構,養懶了當地百姓,只靠別人給錢,自己是很難想要去自食其力的。
在此基礎上,不如把錢托給中間機構——鑒於現在沒有成熟的信托中心,戴西西表示自己已經在搞商行,如果白胡子信得過,能入股進來,這些錢會花在建設各個島的基礎設施與產業發展上,每年按照盈利分紅給白胡子海賊團,如果對收益有疑問,隨時歡迎來查賬——然後整合資源,大家一起賺錢。
說到這裡她突然頓了頓,回過味來,這是不是非/法/集資……
不不不,不不不……盡管是非法也集資,但她不會用在奇怪的地方的……!
出於某種復雜心情讓她開講,但聽到一半沒懂的馬爾科放空大腦,眼睛盯著水幕上不斷動來動去的小船航線,開始走神晚上吃什麼。
他瞥了一眼老爹,仿佛在認真的聽,但肯定已經思緒飄遠。
反倒是薩博,之前這些事情戴西西有對龍解釋過,但他並不了解具體的運行方案,此時興致勃勃的提問。
「那你的那個什麼商行,錢都花出去了,該怎麼分紅呢?」
戴西西認為,商行的分紅主要是靠收取管理費。
但她敏銳的發現,在場的除了薩博,已經沒人在認真聽,都是出於給面子的心態待在原地,就像老師上課津津有味,下面的學生們神游天外。
她覺得自己得換一種解釋方法。
水幕上被「嘩」一下清空,大家一個激靈,重新看她。
她把水黏在腳底把自己浮起來,揮出一根巨長的細水棍,開始異常仔細的舉例子。
「科特斯島,我目前暫時行使管理權的小島,正在發展制造產業,以前人均年收入二十萬貝利,現在大約在一百三十萬貝利左右,番了六倍多。」
而且主要是貧富差距縮小了,以前的人均年收入看起來多,實際上是壟斷了金錢權力的貴族坐擁大部分財富。
而且說到這麼具體的數字,大家的眼睛亮了不少。
戴西西心裡嘆氣,不容易啊,都是說出去懸賞金少則幾千萬多則幾十億的大海賊,聽到區區一百三十萬貝利居然心動了。
看來在支援家鄉的同時要養這麼大一群海賊,(白胡子還主張大家AA制!)資金確實很緊張啊……
「人對輕易到手的錢不會珍惜,」她敲敲水幕,「喝酒賭/博宴會……很輕易就能花出去,但如果是自己辛辛苦苦自力更生賺的錢就不一樣了,而且,這是長久的、可持續發展的產業,也就是說,只要願意勞動,資產是會不斷上漲的。」
馬爾科現在倒是來了點興趣:「但我們為什麼要和你們合作?他們賺錢跟我們有什麼關系?」
戴西西心道你們說得事不關己的樣子,但一有錢就送給別人還幫忙掃/黑/除/惡的是哪個正義的組織啦,干的完全是海軍的活好嗎,海軍都沒你們認真負責。
「我的意思是,白胡子海賊團和革命軍合作,一方面,您們地盤內的各個島嶼,我們會幫助他們發展產業,另一方面,假如白胡子海賊團願意接受我們開辟的貿易航路,不發動攻擊,那我們每年會給予分紅。」
她在心裡飛快算了一下數字。
「第一年……嗯,大約一千萬貝利,第二年達到一千五百萬,因為我們目前的體量比較小,能分紅的金額也少,幾年後完全打開之後收益應該會增加……按照我們商會的百分之五來分紅,可以嗎?」
船上的人起哄道。
「聽起來有點好玩,只是不攻擊,就能每年得到一千萬貝利?」
「這不是和我們現在做的是一樣嗎,還能賺錢。」
戴西西點頭。
「是的,如果白胡子海賊團願意把錢入股給商行,每年百分之六的分紅返來,本金不動,也就是說,每一億股金能有六百萬的進賬。」
有數學不好的勉強算賬:「如果存個十億,每年能有六……百萬……」
「六千萬吧?還是六億?」
「……六千萬?」
「那老爹,你的身價每年光分紅都能得一億多哎……」
「笨蛋,是兩億啦!」
現在白胡子海賊團干的完全是虧本生意,白胡子作為船長,不僅實行放養政策,一有錢還送給地盤內的居民,搞得白胡子海賊團的成員們生活艱辛清貧,絲毫沒有四皇麾下(例如隔壁big mom和凱多)應有的窮奢極侈。
這船上除了戴西西,每個人的懸賞金都比一千萬高,但想想艾斯,身為前海賊王之子、現四皇二隊長,時不時還得吃霸王餐,被餐館老板追著揍,全身上下的資產估計還沒有戴西西的零頭多。
況且能讓領地內的島嶼自力更生這一點令人真實心動,光這一項能讓白胡子海賊團每年節約起碼好幾億開支,別的進項倒不算什麼。
新世界的各島嶼按理來說是要給世界政府納稅,但也沒有哪裡的海軍有膽子強迫四皇領地的,所以每年各島嶼就把本應給世界政府的轉給四皇,權當交保護費了。
有海賊好奇地問。
「你們分紅的錢都是從哪裡來的?沒有能給你交稅的島吧?」
戴西西道:「本金是計劃由各地方的入股來實現——現在全部我出——加入商會的商隊我們會進行保護、提供航線、統一管理、協商糾紛等等,從利潤中抽取一定的比例,當然不會太高,畢竟他們同時還要給世界政府納稅——然後通過這部分抽成來支付工資和分紅。」
錢不夠的話她就去賭/場打秋風,反正前三年肯定是虧本生意,等走上正軌就能收支平衡了。
「聽起來倒不錯,」海賊盤腿坐在甲板上,嬉笑道,「老爹覺得呢?」
戴西西向白胡子望去,能感到哪怕海賊們的態度再輕松,只要白胡子否定,一切都會輕易翻轉為險惡的氣氛。
白胡子微微眯了眯眼睛,一種平靜、但無法戰勝的如同海潮的氣勢從他身上傳來。
戴西西輕輕握住拳頭,不躲不逃迎上他的視線。
「聽起來倒挺有趣,但……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他的聲音仿佛從遠遠的地方而來,帶著極具壓迫的震鳴,「你有什麼目的?」
戴西西:「革命軍是幫……」
「不是革命軍,」他打斷她,以銳利似刀的視線直直看來,「是你的目的。」
「……」戴西西一怔,到此刻她才發現,沒錯,她的目的和革命軍並不完全相同。
革命軍大約是追求解放全人類推翻一切暴/政之類的偉大事業,但她是個渺小的、無比渺小的人。
她希望去幫助別人、希望別人露出笑容、希望這世界能變得更好些。
她遇上的是很好的人,她想要讓他們生活的地方更好些。
然而她的目的並不是這個。
要毀滅世界真的特別具有反派boss邪惡範兒……她遲疑了一下,覺得這話說出來,估計交易就破裂了,但不能說謊啊。
「我想毀滅世界,」她說,「為了這個目的,我要讓天龍人的統治終結。」
這話已經盡量婉轉了,但無論怎麼修飾,就是那個意思。
她打算如果白胡子一口拒絕,就在附近扎根住下來,每天都來找他,天天循環播放安利套路,吃飯睡覺都把水幕展開,用毅力努力(狗皮膏藥力)來打動他,反正她死不了,直到白胡子松口都不會放棄。
「庫啦啦……庫啦啦啦啦啦啦!」
戴西西聽見白胡子發出奇特的大笑,腳下的甲板隨著笑聲震顫,這笑並不冰冷,也無殺意,只是純粹的大笑。
她仔細觀察白胡子的表情,還沒有反應過來,薩博已經微微放松,臉上帶著笑意。
「真敢說啊,現在的小鬼一個比一個囂張!想要終結天龍人的統治?多久沒聽到這種狂言了,庫啦啦啦啦啦啦!」
菠蘿頭的馬爾科好意提醒。
「失敗了可是會死得很慘哦。」
「沒關系,」她平靜道,「我不會失敗的。」
旁邊一圈哄然大笑。
「哈哈哈哈哈。」
「不愧是艾斯的女人!膽子真大!」
「這話真帥,嗯,下次也去對著凱多那群奇怪的屬下說說這種台詞好了——『我是要毀滅世界的白胡子麾下』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可不行,再不加把勁,會被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們超過的!」
「就是啊!居然被一個小姑娘說出來,這不是顯得我們輸了嗎!沒錯,明天我們去找隨便哪個天龍人的麻煩吧!」
「……」
哎?
戴西西迷茫,這個反應有點出乎意料???
難道不應該是覺得她很危險要解決掉之類的嗎?
她感到一片巨大的陰影向她籠罩,白胡子宛如巨鼎的手掌緩緩壓來,就像一座小山生生降落,她壓抑住想拔腿就跑的本能,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他輕輕拍了拍——或者說是用粗糲的指尖點了一下她的頭頂——贊許道。
「很好,白胡子海賊團同意這次結盟——從現在起,革命軍就是我們的同盟,你們在我的領地內行徑任何航線,都會得到我的庇護。」
薩博笑嘻嘻的取下帽子,對白胡子彎腰行禮。
戴西西:「……」
戴西西完全蒙了。
等等——
不是商業合作嗎?!
為什麼變成了結盟?!
結盟不是兩個海賊團之間的事情嗎?!
海賊和革命軍?!
哎???
事情的發展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Dxx:等等我的分紅條件是按照商業伙伴而不是同盟來定的!我回去是不是還要重新算分成啊!我這到底是算完成了任務還是算沒完成啊?!
#論天龍人的仇恨拉得有多穩#
#干死天龍人,全靠你我他#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麼快同意啊?!
雖然她知道天龍人很討嫌但沒想到討嫌到這程度啊——!
一說打天龍人大家紛紛摩拳擦掌超樂意動手啊!
戴西西下意識去看薩博,革命軍二把手爽快衝她豎起拇指。
……意思是同盟沒問題是吧。
她扭頭補充道:「假如是同盟的話,那我們的分紅需要重新計算,會有一定的提高,您這邊負責相關事務的是哪位,之後能和我確定一下收……」
話沒說完,她聽見一陣氣勢洶洶的腳步聲。
「茜——茜——!」
隨著咬牙切齒的氣惱大叫,一道身影矯捷的躍上甲板,幾乎是立刻就鎖定了戴西西的方位,飛快的衝過來。
「你這家伙……」
艾斯用胳膊卡住戴西西的脖子,死命揉她的腦袋。
「之前在搞什麼啊生命卡燒了復原燒了復原,有幾次差點就燒光了!你倒是沒死但完全就是奔著留最後一口氣的底線去亂來的吧!」
……完了。
忘記生命卡會如實記錄主人的生命狀態了。
「等、等等……我有很努力的活下去……」戴西西頭發被揉得像雞窩,試圖辯解。
「你本來有根本不用受傷的選項吧!」
「雖然有但情形不允許……」
白胡子海賊團的人紛紛吹起口哨在一旁看好戲,互相擠眉弄眼。
艾斯沒注意,氣急敗壞道。
「就知道你不省心!考慮一下時不時掏出你的生命卡就怕什麼時候燒完的我的心情啊!」
「……對不起。」
「道歉了但是壓根沒准備改是吧!」
「是的。」
艾斯揉她腦袋的力度變得更大,戴西西覺得脖子快斷了,為了救命脫口而出:「總之要不你先看看我給你帶的生日禮物……看了以後再大的火氣都會消的!」
「真敢說啊我的生日都過去四個月了!」
「補上還不行嗎……!」
薩博在一旁笑嘻嘻看他們互動,甚至還想打趣一下新同伴從沒見過的生動表情,就見她頭一扭手一指,把火力集中到他身上。
「禮物,請。」
薩博不自覺正對上艾斯的視線,突然下意識站直,不知為何,感到了哪怕直面四皇也沒有這種程度的緊張。
艾斯眉頭皺得死緊,打量渾身緊繃——戴西西甚至覺得下一秒可能就要轉身跑掉——的薩博。
「……我以為你會把路飛帶過來?」
「說什麼呢路飛今年十五,還有一年多才出海——不過差不多。」
「哪裡差不多?」
戴西西趁機把自己從艾斯的胳膊裡救出來,不動聲色向看他們打鬧而顯得心情很好的白胡子的方向後退。
「這位是我們——啊我之前加入了革命軍——的總長,名字是薩博,東海人,十歲時出海,被天龍人的炮彈擊中,墜入海中失去記憶。今年十八,和你同歲,武器喜歡用水管,人很有禮貌,飯量跟你和路飛差不多,喜歡吃肉……」
艾斯完完全全愣住了。
他的大腦一時之間根本沒有聽清戴西西後面說了什麼,只死死盯著面前不知為何笑容有些僵硬的金發年輕人。
金發。
他突然恍惚想。
和薩博的頭發顏色一樣。
薩博被盯很久,久到臉上的笑快要撐不下去,心裡忐忑不安……希爾德你沒說過火拳艾斯看人的視線會專注到可怕的地步啊……!
難、難不成是認錯了嗎?!
他其實不是火拳失散的兄弟?!
明明他才剛算清楚要養兩兄弟需要攢多少錢來著……!
火拳的視線固定在他臉上,在和記憶中的什麼影像進行一絲一毫的比對似的,呼吸變得又急又促,肩膀夯起又放下,以一種奇怪的、似乎立刻要哭出來但死死忍住,某種巨大的情感充滿了即將要溢出來般的神情看他。
「……薩博。」
他啞聲道。
薩博的心髒猛地一顫,仿佛數年來夢中呼喚的聲音在此刻成真。
艾斯大步向他跨來,薩博竟然有了逃跑的衝動。
「——薩博!」
他再次喊了他一聲,衝上來緊緊抱住他。
「嗚、嗚哇——!」薩博被撞得滿懷,感到一種陌生的心情,手足無措但奇異的並不想推開他,「等等等等……我、我還什麼都沒想起來啊!」
怎麼辦怎麼辦,萬一他很失望……雖然雙方都沒錯但他就是會感到很愧疚啊!
失散這麼多年的兄弟不記得自己這不是超讓人難過嗎!
「有什麼關系!」艾斯緊緊抱著他,聲音大到整條船的人都能聽到,「你還活著就夠了!」
薩博:……
薩博:這家伙是我的兄弟沒錯了!
那對久別重逢的兄弟在白胡子海賊團熱烈的鼓掌吹哨下緊緊相擁。
「嗚嗚嗚、太感人了!」
鐵漢也有柔情,壯碩的船員們落淚不止。
戴西西在人群之外,看著他們忍不住露出微笑。
「生日快樂,艾斯。」她說。
「來——舉辦宴會吧!」
他們興高采烈的大叫。
one p○ece定番,宴會。
戴西西對此的印像只有一個。花錢。
路飛,一個辦宴會花了兩億的人。艾斯,上次黑桃海賊團總共花掉她一億四千萬。
白胡子海賊團為了慶祝艾斯和兄弟重聚、以及與革命軍結盟(結盟排在艾斯後面,艾斯真實團寵),嗷嗷叫著要辦宴會!
直到此時,戴西西才有機會把先前准備的見面禮拿出來——足足一百桶的各式口味烈酒。
艾斯趴在船沿看她一桶接一桶從海裡撈出酒放上甲板,深感這種誇張的行為果然是她的作風。
「見面禮為什麼現在才拿啊?」
戴西西在心裡默數數量:「我們是來商談的,先送見面禮總感覺有點賄賂的意味,怕影響愛德華先生的判斷,畢竟生意和好感要分開。」
結果沒想到竟然成了同盟啊!
同盟!
她對同盟的印像只有被迫害的羅醫生了!
大家都在勸當年向草帽小子提結盟的羅快跑!
香波地島又帥又酷的羅醫生自從遇上路飛一路變諧止都止不住!
戴西西總共帶了兩百桶酒,留一百桶在船底,准備之後去找紅發商談的時候再用。
白胡子海賊團人巨多,一千多人十幾個小隊全被喊來參加宴會,大家熱鬧的唱歌跳舞,火光衝天。
戴西西的聽覺很敏銳,腦袋被震得嗡嗡響,被一個穿和服的漂亮大姐姐按在位子上,給她推了大堆食物過來,讓她別拘束,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目送大姐姐去其他地方喝酒,戴西西心道,這年頭的女裝大佬真多啊……
艾斯和薩博坐在不遠處,薩博因為是艾斯剛認親的兄弟,被抓著喝酒,時不時迸發出巨大的歡笑聲。
而戴西西,望向面前高大的男人。
「賭神希爾德,接受我的挑戰吧!」
自報姓名的三番隊隊長喬茲以燃燒般的氣勢坐下來,身旁圍了一圈躍躍欲試的海賊。
戴西西:「……」
她一個花季少女,到底是怎麼把這個奇怪的稱號流傳出去的。
戴西西:「那個,抱歉,我其實不太會……」和他們打那肯定不能用能力作弊。
喬茲眉頭一皺,「哐當」地那一堆閃亮的結晶拍在桌上。
「這些鑽石,做籌碼還是不夠嗎?」
戴西西:「不,不是這個問題。」
等等,你們哪兒來的鑽石?!
能夠將身體鑽石化的鑽鑽果實能力者喬茲不屈不撓,左胳膊一鼓,蹭蹭的覆蓋上成片鑽石,眼看著就要把手給抵上來。
「那就我的左……」
「這就不必了,」戴西西飛快阻止,「那個,嗯……」
她想了想,當初得到暗暗果實被黑胡子偷襲而死的是誰來著……?艾斯去追殺黑胡子反被關進推進城……時間太久她記不清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小小的水珠凝結在指尖飄飄浮浮。
「不需要籌碼,如果我僥幸贏了,而您願意的話,能否讓我把這滴小水珠標記在您身上呢?這是我最近開發的新能力……用處還不是很能確定,或許也會失效,標記在身上不會對您有任何負面影響,我也不會用它來……」
「沒問題,來吧。」喬茲立刻說。
戴西西:「……您還沒聽我說完這個影響。」
「你是艾斯的伙伴對吧,他信任的人我也信任——別啰嗦,賭神希爾德,就讓我今天終結你的不敗神話!」
戴西西:「……」
戴西西:「那、那謝謝您了……」
他們拿過骰子,玩最簡單的猜骰子數。
戴西西完全依靠聽力——每個骰子的質量不同,內部的重心也不一,靠骰子停轉落地的聲音其實能勉強猜出頂面是幾——贏了第一把。
喬茲的手背被點了一滴水,很快就被風干。
立刻有人舉手。
「下一個我來我來!」
二十秒後,垂頭喪氣被點了一滴水珠起身離開。
下一個。
下一個。
再下一個。
戴西西面前的男人們如海潮般不斷湧來,圍觀人群越來越多,叫好聲越來越大,第十把的時候終於輸了第一次,對面的海賊興奮的像是原地復活,含淚狂奔「我贏了賭神哈哈哈哈哈我贏了賭神你看到了嗎老爹!」
這下不管輸的贏的參加的沒參加的全都群情激動,贏了賭神這是個多麼讓人激動的談資啊,一個個排隊和她對決,氣氛火熱。
一傳十十傳百,不知怎麼從「輸了要被她點水珠」變成「得先被點水珠才能和她對決」,每個人在搖骰子之前都很自覺的伸手。
戴西西:「……」
本來還想挨個解釋,探頭一看,隊伍差不多排了五百人……算了,直接對決吧,只要讓他們都在她手裡輸一次,解不解釋的區別不大。
到後來人實在太多,大家索性每次一大堆人同時和她對決,讓她一次贏幾十人,效率提高不少。
戴西西也有點奇怪,她的聽力雖然不錯,但按照概率來說不會贏這麼多次……這世界的大家手氣有多背啊?
這裡為白胡子海賊團的大家正名一下,戴西西,一個沒錢就去打秋風,三天三夜起底,不贏到莊家鬼哭狼嚎賭咒發誓再不干壞事便絕不收手的狠人,對輸沒什麼概念,但非常熟悉如何贏,光聽骰子擲音就能判斷九成以上的正確率,哪怕是混跡幾十年的老手也不能保證自己可以在不作弊的情況下贏她。
王者打青銅,不外如是。
擲骰子輸贏很快,沒到半夜,戴西西已經把白胡子海賊團的全都認了好幾圈,目的達到,不准備繼續了。少數幾個贏她的海賊興奮把骰子瓜分一人切一個角,作為自己勝過賭神的傳家寶。
……不過話說回來,似乎沒看見黑胡子。
等等,黑胡子長什麼樣來著?
戴西西沉思片刻,放棄了。
「艾斯,手。」
她走到艾斯身後,艾斯一邊和薩博興致勃勃的聊天,一邊頭也沒回伸出手,被點了一滴水在手背。
「好了。」
艾斯問也沒問,順手推了擺在身前的梨和蔬菜湯過去,她坐下一點點吃掉。
已經輸過兩輪剛剛烤好海牛肉的四番隊隊長薩奇熱心道。
「希爾德不喝酒嗎?」
艾斯:「她不喝啦。」
薩奇:「那試試烤肉,我才做好。」
艾斯:「她挑食,沒放七香草或者其他香料的肉不會吃的。」
薩奇:「橘子呢?」
艾斯:「太酸了。」
薩奇:「蜜瓜?」
艾斯:「太甜了。」
薩奇:「……你的伙伴是挺挑食的。」
艾斯扳著指頭數:「酸的苦的辣的太甜的太鹹的味道重的不吃,難吃的奇怪的少見的不吃,沒熟的有腥味的不吃,薩奇你不用管她啦。」
薩奇:「……」
他表情復雜的心想,所以你開飯前先把所有食物都吃一遍再專門端了梨和蔬菜湯出來等這麼半天……就是給她留的啊。
真是感天動地伙伴情。
平時怎麼沒見你這麼對其他小伙伴呢。
大家都是伙伴,別厚此薄彼啊……
作者有話要說:
薩奇:我不應該在場。
薩奇就是那個被黑胡子殺掉的海賊,他和艾斯關系很好,為了給他報仇,艾斯去追殺黑胡子。
以及
更新時間改到上午九點,這樣審核完差不多中午一點的樣子
再及
大家想要加更的話,可以用長評來換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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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2022-3-7 09:54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薩奇打了個哈欠,靠在船舷上,打量艾斯的伙伴和兄弟。
金發小哥盤腿和艾斯相對而坐,時不時大笑,根本不像才重逢並且一方還失去記憶的樣子,大約是身體本能,兩個人坐的很近,舉動自然親昵又熟悉。
革命軍的二把手果然名不虛傳,白天的時候薩奇注意到,在幾次氣氛緊繃時他都以輕微的蓄勢待發的姿勢做好隨時對戰的准備,實力很強,腦袋也轉的很快。
至於另一個……他將視線轉移。
淺金色長發垂著頭安靜用餐的女性,看起來完全和他們格格不入。
哪怕坐在甲板上,上半身也筆直端正,無論是哪方面都是禮儀周到的人——一幅貴族做派。不過,衣著很樸素,全身沒有任何首飾,也沒有貴族那種討人厭的高高在上。
和人說話時,視線總是專注又認真,讓人感到自己有被尊重。
她坐的位置有些古怪,薩奇看了一會才發現,是在離船舷和火堆都較遠的明滅的暗處角落,看起來就像是……又怕水又怕火一樣。
不過她明明是控水能力者,應該是他想錯了吧。
金發小姑娘吃光艾斯端來的食物後,又左顧右盼,謹慎的挑了一個巴掌大的棘果,觀察片刻小心咬了一口,立刻輕微皺了皺眉,細細咀嚼後咽下,然後拿在手裡不動。
艾斯像是腦袋後面長了眼睛一樣,手往後伸,金發小姑娘正想遞給他,又縮回來把自己咬過的地方削掉,艾斯接過棘果吭哧吭哧幾下吃完,把核扔到海裡,再伸手停在半空,一股水憑空流下衝干淨手,他又左右摸了幾個蜜棗遞過去。
身前的金發小哥不著痕跡的頓了頓,看了他們一眼。
艾斯正直的回望,金發小姑娘沒注意,在吃棗子。
薩奇:「……」
然後小姑娘被無數的棗子砸了滿頭。
戴西西抱著腦袋,愣愣的抬頭。
足足有八十米高、臉比房子還大的巨人站在海裡,露出巨大的上半身,一只手舉在她頭頂,不斷落下對他而言比米粒還小的棗子。
「給你……吃。艾斯的,伙伴。」
他靦腆的說。
戴西西看看棗子,又看看他。
「謝、謝謝……」
難為別人抓了棗子給她,對這個體型的巨人而言找到相對來說比硬幣還小的果盤上的小顆蜜棗挺不容易的,艾斯在一旁笑嘻嘻的介紹。
「這是小奧茲,白胡子海賊團的隊長之一。謝啦小奧茲,你看,這是我的兄弟哦!」他把薩博拉在身前,炫弟狂魔得意道,「革命軍的總長,很厲害吧!」
小奧茲又緩緩抓了一把蜜棗,因為目標比較小,沒辦法准確的遞給,薩博手忙腳亂的抱了一懷。
「哇——謝啦,哈哈哈!」
戴西西踮起腳尖,在暗淡的火光下發現小奧茲頭頂帶著的超大尺碼草帽。
她看向艾斯。
艾斯點頭。
「啊啊,是我給小奧茲編的,他太高了,離太陽近會很熱——你怎麼知道?」
「因為被捅刀過。」她喃喃,和之國她沒追,但有所耳聞艾斯曾經為了同團的巨人去學怎麼編草帽。
「您願意把草帽借我一下嗎?」她對小奧茲說。
「什麼?」距離有些遠,而且人類的聲音其實挺小的,小奧茲沒聽太清楚。
小奧茲的身高在巨人族裡也算高大的,他的祖先奧茲同樣是個六十幾米的巨人。
戴西西深呼吸一口氣,用這輩子最大的音量重復道。
「您——願意把——帽子——借給——我嗎?」
「什麼帽子?」小奧茲的聲音嗡嗡作響。
「……」
就在戴西西考慮要不要直接控水讓自己飛上去說話時,小奧茲歪頭想了一會,慢吞吞的伸手,取下帽子遞給她。
「艾斯的伙伴……給。」
她接……接不了,帽子真的超大,差不多快蓋了莫比迪克號甲板的一大半,簡直像一塊遮天蔽日的黑雲烏沉沉壓下。
她讓水附著在草帽上,裡裡外外嚴實覆蓋,既能降溫還可以保護草帽不被輕易損壞,然後操縱草帽飛回小奧茲的頭上。
「我用水——在上面覆了一層——」她超大聲的說,「謝謝您——對艾斯的照顧——認識您——我很高興——!」
小奧茲摸了摸變得涼快柔韌的草帽,害羞的「呼哈哈哈哈」笑了。
「……謝謝,我也,很高興……」
他的聲音隆隆作響,清楚的回蕩在海面。
薩奇:「……」
薩奇一把勾住艾斯的脖子。
「喂喂艾斯,我和那邊的小姑娘不熟,沒什麼立場……但你就不能說說她讓她改一下那種難為情的表達方式嗎?!」
看看看看,除了上年紀的老爹對小姑娘和小奧茲露出慈愛的笑容外,年輕一點的聽都聽不下去,面紅耳赤仿佛被誇獎的是自己一樣躲得遠遠的。
艾斯心道自己都時不時被搞得特別不好意思。
「我要是說她有用怎麼可能她到現在還這樣,你得自己習慣。」
薩奇吃驚:「你們認識多少年了,難不成一點沒改?」
艾斯神情復雜的看他。
「現在已經收斂不少了……她有點認人,等大家混熟你就知道她會說出多少讓人節節敗退的話了。」
薩奇抓狂:「那至少讓她把見人就稱呼敬語的習慣改掉吧!我都有二十年沒聽人叫我『薩奇先生』了!」
「你最好放棄,她認識達旦——就是東海照顧我和路飛的人——八年了都還是叫她『達旦女士』。」
「……」薩奇看他,「那她為什麼直呼你的名字。」
艾斯莫名其妙。
「我又不一樣,」他對問出這個問題的薩奇投去奇怪一瞥,「我和路飛她都是叫的名字啦——啊啊,茜茜,那個放下!不能吃,吃了又要浪費!小奧茲你別給她奇怪的東西,她特別挑食。」
「沒關系,」薩奇聽見小姑娘平淡的道,「我正准備試一下,不好吃就拜托你了。」
「……那行,你吃吧——事先告訴你,真的很難吃,你絕對不可能吃得了。」
「不可以浪費小奧茲先生的心意。」她說,淺淺咬了一口,頓住,渾身僵硬,緊接著幾乎是憑借意志力吞下,用水刀把水果削掉缺口的地方。
艾斯順手接過一邊皺著眉抱怨一邊飛快吃光。
「都跟你說了難吃,給,杯子,你喝點水。」
薩奇左右看了他們兩眼。
「艾斯和希爾德是伙伴……?」
艾斯:「是啊。」
戴西西:「嗯,是的。」
「……」薩奇的手在半空詭異的揮了一下,「伙伴之間,就……你們不會覺得關系太好了嗎?」
反正他不會吃伙伴啃過的水果,不如說,不互相搏鬥搶食就不錯了。
「……還好?」
戴西西歪歪頭,回想起山治也會吃掉同船伙伴們——主要是lady們——剩下的食物。
艾斯大大咧咧重新坐回薩博面前,給他捎了一塊烤肉。
「因為茜茜不吃的東西就是不吃,很浪費吧,所以經常都是我和路飛吃光她剩下的食物。」
戴西西確定:「這是伙伴情。」
艾斯確定:「是伙伴沒錯。」
戴西西&艾斯:「請不要想太多/你們不要想太多。」
薩奇:「……」
薩奇心灰意冷,擺擺手垂頭喪氣走了,深感自己已經跟不上年輕人的思路。
在一片熱熱鬧鬧的氣氛裡,大家三三兩兩圍成一團,艾斯一直和薩博待在一起,誰都喊不走。
薩博吃的太急,險些被噎到,艾斯及時遞給他一瓶清酒,兩張笑起來特別相似的臉相互望著對方,讓看著的人都覺得不由得高興。
戴西西在旁邊吸了好久,心想這輩子什麼時候能看到ASL三兄弟一起喝酒的場面,簡直此生無憾,立刻去下一個世界都沒問題。
她是個喜歡安靜的性格,宴會對她而言有些過於熱鬧,招架不住,索性抬腳離開,將空間留給那對兄弟。
她先是晃了一圈,把最先喝完的幾種酒記下來,又仔細問大家覺得哪種口感最好、什麼地方需要改進、對各島嶼的特色產品有什麼想法……
一群醉鬼嘻嘻哈哈口齒不清,拉著她非要再來兩次賭局,輸贏沒關系,見到活的賭神一定要玩個盡興。
戴西西塞了一桶酒給他們趕緊溜掉,翻了翻他們隨口胡扯的建議,發現和她以前到各島查看的情況差不多,於是合上筆記本,准備找個角落清淨一下,突然被兩只手指從腰部的位置高高拎起來。
小奧茲輕輕將她放在掌心,小心翼翼像托著初生的雛鳥般將她帶到另一艘巨大的船上。
一群男人團團圍著她瞅個不停。
「是女孩子哎。」
「好小呀……」
「洋娃娃啊啊啊啊……我也想要一個妹子!」
他們都留著蓬松長發,造型和小奧茲很像,個子很高,長相凶惡,刺青刀疤比比皆是,神情誇張又友善。
小奧茲說:「是艾斯的伙伴……」
「我們知道,隊長,艾斯隔三差五就在講弟弟和伙伴。」
「嘖,早知道是女孩子,當初他上船時應該揍他狠一點。」
他們看了一陣直到心滿意足,塞了她一整盤水果,小奧茲把她又放回莫比迪克號。
戴西西捧著超大果盤:「……」
怎麼回事,她是被參觀了嗎?因為是艾斯的伙伴?還是說這地方除了護士沒有女孩子所以只要有女性就都拎去看看???
她實在找不到能安靜待的地方,要麼就是被醉鬼拉住不准走,又哭又笑說自己好喜歡艾斯,她認真安慰他好一會,說艾斯也很喜歡大家,要麼就是被拎來拎去看近距離兩眼,再送一大堆食物給她,要麼就是被攔下害羞扭捏問她今年幾歲愛好什麼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她回復革命尚未成功無以為家,把手絹給哭哭啼啼的壯漢擦眼淚,甚至還有把她舉高高跳舞的……
算了。戴西西悟了,在這種宴會上是不可能得到清淨的。
她索性換了個思路,歷經千辛萬苦抵達甲板中央,這裡人也很多——不如說,人多過頭了,海賊們圍在白胡子身邊又唱又跳,說話聲音大到像吵架,但彼此之間看起來感情都很好,「不死鳥」馬爾科正以無奈的目光一杯杯數白胡子喝了多少。
「二十九、三十!好,老爹今天份額的酒已經沒有了。」他毫不留情叫停,「不可以再喝了,不然又要滿身插管子。」
白胡子沉默的和馬爾科對視,在堂堂四皇充滿威懾的視線中,皇副毫不退縮。
白胡子:「再喝一杯。」
馬爾科:「不行。」
白胡子:「最後一杯。」
馬爾科:「不行。」
白胡子:「我的孩子啊……」
馬爾科:「老爹,你是我的老爹,現在快把酒給我。」
這充滿了生活氣息的對話終止於馬爾科沒收掉白胡子的酒桶。
戴西西:「……」
白胡子兩邊上彎翹起的胡子仿佛都下垂了一點,看到戴西西站到他面前,挑了挑眉,聲音還是那樣充滿震懾。
「哦,小姑娘,不和艾斯一起,到我這裡來做什麼?」
戴西西有點納悶,為什麼誰看到她都要提一嘴艾斯。
白胡子氣勢十足,但剛剛看到兒子以下犯上的畫面讓白胡子整個的形像在她心中發生了奇怪的改變。
「艾斯和薩博在喝酒,我可以在您旁邊待著嗎?不會吵到您、也不會麻煩到您的。」
「為什麼?」
她誠實道:「因為我很喜歡您,想多和您待一會。」
馬爾科「噗」的一口酒噴出來,聽不下去直接轉身走了。
他心道這種類型的我是沒辦法了,老爹你加油吧。
白胡子:「……」
既然沒有明確被拒絕,戴西西就乖巧的找了個白胡子附近的位置就地坐下來,思考一個問題。
卡普的輩分到底怎麼算。
路飛——艾斯的兄弟,卡普的孫子。
艾斯——路飛的兄弟,羅傑的兒子,白胡子的義子,四舍五入卡普的孫子。
羅傑——四舍五入卡普的兒子。
白胡子——四舍五入卡普的兒子。
……造孽啊,白胡子的年紀和卡普差不多,就因為羅傑五六十才有的艾斯,搞得原本和卡普同輩的全都矮了一輩!
她一邊心裡吐槽刷屏,沒一會有個面熟的海賊——這個面熟程度估計輸給過她四五次——喝多了,發型是三個尖尖的形狀,大著舌頭一屁股坐在她旁邊,開始嘮嗑。
先說他小時候的村子,窮,沒吃的,他到地裡挖野菜,中毒肚子痛了好幾天,差點死了,味道也難吃,特別苦。稍微大一點,加入海軍混口飯吃,他身體素質不錯,很快從新兵畢業,當了一個小小的官。
然後他突然停住,滿口酒氣問戴西西,對海賊有什麼看法。
戴西西想了一下,說沒什麼看法,大家都是人,有好有壞。
然後尖頭海賊開始嗚嗚哭起來,抓著她的袖子不放。說他以前是海軍,也有很好的海軍朋友,有一次被安排給天龍人清路,有個孩子擋在路上,他想把她喝開,但沒來得及,那孩子被天龍人用槍射死了,四槍。
他一直哭,說,四槍。
所以他不要當海軍了,他要當海賊,直到現在。
戴西西的袖子被他糊了滿臉鼻涕眼淚,手絹之前已經給另一位海賊了,於是她將外套脫下來,尖頭海賊的整個臉埋在外套裡,哭一會喝一會酒,然後盯著夜空發呆,過一會又淌出兩行淚。
她安靜的陪他坐著,沒多久,他搖搖晃晃站起來,披著小小的外套,鼻子紅紅重新加入到圍著火堆跳舞的人群中。
之後,接連不斷有人坐到她身旁,東扯一句西拉一句,沒什麼重點,仿佛有人認真聽自己說說話就好。
他們圍在她身邊手舞足蹈,有哭起來的人,她沒有了手絹和外套,只能默默掏出背包裡的備用披風、空白羊皮紙、筆、墨水瓶、藍色的傘、錢包、背包……
然後全身上下的東西都送出去了……
直到最後,她的身邊躺了一地心滿意足喃喃自語,陷入深眠的海賊。
整個大海迎來了初升的朝陽。
巨大的、巨大的太陽從海平線緩慢的、以近乎壯麗的姿態出現,將遠處的大海染成了艷麗的橙紅色,逐層鋪開的光芒仿佛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其中。
她靠著船舷,輕輕拍了拍一個在睡夢中發出咕嚕聲的海賊的後背。
整片甲板陷入了空曠的寧靜,還醒著的唯有她和白胡子二人而已。
「我……」她輕輕的說,怕吵醒好夢的他人,「我或許,以後會給您帶來麻煩……」
白胡子似乎笑了一下,傲慢又自信道。
「這麼些年我的麻煩從來不少,還沒有誰能做到什麼。」
戴西西想微笑,神色放柔。
「謝謝您,願意和我們結成同盟……真的很感謝。」
「不要對已經決定的事情再啰啰嗦嗦,小鬼。」
朝陽露出了一小半,只這一點就讓整個黑夜漸漸褪色,星辰隱去的光芒,白雲蘇醒了。
如果可以,她想走過這片大海的每一個角落,認識無數的人,聽他們的聲音,和他們一起笑。
想和艾斯、路飛一起冒險,想和革命軍的同伴們一起工作。
想要留在這裡。
……
太陽的光芒完全揮破雲層,整片刺眼的輝煌色彩盈滿視野,海鷗拍擊水面,掠過長長的白線。
「……真漂亮啊。」她輕輕說。
「啊。」
白胡子平靜的望著遠方,金色的光芒將他的胡子和白發染上了色彩,此刻他看起來不像是海上的霸主,而是一個膝前圍繞了無數孩子的父親。
「這片大海,真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厭。」
他們中間隔了稍稍距離,廣闊的天空與接天的海面延綿,高大的身影與小小的身影在一片安然的眠者中安靜仿佛剪影。
作者有話要說:
營養液900+,非常感謝大家!開心的同時有種如果文寫的不好很對不起投營養液和評論的大家的壓力……!話說大家廚力真的好放出!評論和營養液的比例真的好高(對不起我超高興的),果然是op的世界超可愛所以大家把給wt的廚力愛屋及烏的分了一些過來麼23333
這章是長評的加更,看到長評超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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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解釋一下劇情
可能是之前的劇情有點久,又是連載的關系,有些小天使或許忘記了一些小細節,偶爾會問。
這裡再解釋一下毀滅世界的途經
對dxx來說,毀滅子世界並不是像她毀滅地球那樣直接把一個星球搞沒,10454告知只要偏離了原作劇情就算毀滅,偏離越多毀滅進度算得越多。
(ps前期沒說但之後會講,op屬於新手村,難度不算大,後期真的會有要搞掉支撐世界線或破壞一個世界的那種)
然後,對op裡的其他人來說,艾斯對dxx毀滅世界的態度就是「這個殺了薩博的世界毀滅了最好」(第十章),算是原作衍生,路飛的話就是她想干啥都行,其他海賊(大部分人)對天龍人也深惡痛絕,他們的理解裡毀滅世界=推翻天龍人,勉強也算是和dxx的打算相重合,所以雙方達成了一致。
……寫了好多,總之大家如果還有不太清楚的劇情的話,我再解釋細一些=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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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0-10-30 09:48:07~2020-10-31 19:49: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紙箱子 101瓶;杜渝 20瓶;陌上花開 6瓶;二之日、心好累 5瓶;港口Mafia一枝花、飛天菲菲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全船的人都醉得不省人事,戴西西經過白胡子的允許後借廚房煮超巨大份的醒酒湯,這時候真慶幸她能控水,一千多人的醒酒湯不算麻煩。
醒酒湯放一旁慢慢熱著,她看了看冰箱裡的食材,先做了一份海牛肉配番茄和生菜的燴飯和著醒酒湯一起端給白胡子,順口道如果方便,以後請盡量按時吃早餐,不然對身體不好,在白胡子無奈的表情裡被揉了腦袋。
考慮到海賊都是一群無肉不歡的家伙,她直接海底撈了條海王類飄到半空固定,正准備處理,結果發現自己無從下手……
觸角太多了,整個身體就是巨大的深海龐然大物,盡管被水牢困住,依然在不斷劇烈翻滾掙扎,戴西西和它比起來就是大像和螞蟻的差距,以前吃海王類都是艾斯幫忙處理,但現在後者和薩博頭靠著頭呼呼大睡,為了讓他們睡得更好些,她還墊了兩個水枕在他們腦袋下。
她躊躇片刻,准備試試化一把超長的水刀直接處理,然後找一刀斃命的角度找了好久,旁邊的白胡子幾口吃完燴飯,站都沒站起來,輕松揮了一下大刀,海王類就在她眼前被整齊的分成八大塊。
戴西西:「……」
白胡子爽快道:「不是要做飯嗎,去吧。」
戴西西:「……」
突、突然感受到了一點父愛是怎麼回事……?!
四皇親自幫她處理食材……!!!
她心情特復雜的一邊燉肉一邊放調料,船上的人陸陸續續嗅到香氣,閉著眼睛喪屍般搖搖晃晃摸過來,統統被先塞了醒酒湯,皺著臉喝光後兩三口吃完早飯又回去睡。
薩博比艾斯醒得早些,打著哈欠端走兩份,艾斯吃著吃著腦袋「咚」一聲埋進早餐裡,戴西西習以為常用水抬起他的臉,避免四皇二隊長因為被食物嗆到窒息而死的丟臉新聞,給他簡單清洗一下,自己找了一個位置滿懷敬意的仔細吃掉早餐。
期間不少人扭扭捏捏蹭到她旁邊坐著,端醒酒湯給他們就一臉暈乎乎的喝掉,舀燴飯給他們也會吃掉,然後就撐著臉盯著她看。
她:「……」
她習慣了……在管理的三個島上處理事務的時候,也經常被累了的大家時不時圍觀,感覺就像自己被吸了一樣……
風水輪流轉啊。
等到中午的時候,她和薩博向白胡子海賊團辭行,大家挺熱情,嚷嚷著再玩幾天,不過在聽到他們接下去要找紅發海賊團商談時,紛紛表示去吧去吧,要是紅發找你們麻煩,我們找他們麻煩。
艾斯和薩博勾肩搭背,一致決定一起去見紅發,理由是薩博既然也要去見見照顧過路飛的人,不如捎上艾斯,還能幫忙路上烤肉。
戴西西:……我看你就是想和薩博多待會。
告別時不少人揮著手,在一片「有多空來玩!」的叫喝聲中漸漸走遠。
剛起航時,戴西西覺得自己就是個電燈泡,除了吃飯其余時候不需要出場的那種。
艾斯和薩博就像連體嬰,走哪兒都在一起——雖說船上的空間也就這麼點——天南地北什麼都在聊,說不完的話。
艾斯:「……茜茜就把路飛從海裡撈出來掛在樹上晾干,去繞一圈海岸線標記,回來腦袋痛了兩天,路飛之後發現自己不會沉下去,跑到海裡玩蹦床。」
薩博:「哈哈哈哈聽起來好有趣!我下次也要試試!」
在看書的戴西西:「……」
薩博:「……完成任務之後,王子就跟希爾德求婚,希爾德面無表情說,『如果我嫁給您,您的國家就會從君主制變成民主制,國王的一應權力全部被廢除,這樣也沒關系嗎』的拒絕了。」
艾斯:「哈哈哈哈哈哈哈!茜茜,下次還有人跟你求婚一定記得和我說啊!」
在寫策劃方案的戴西西:「……」
戴西西決定不能光讓他們揭露她的黑歷史,筆一放書一擱,平淡的飛快加入這場對話。
「十二歲的時候吧,艾斯有次做夢,夢裡念叨薩博君的名字,一邊念一邊笑,醒來之後,躲著路飛去默默哭了好一會。」
艾斯張口結舌,被正中靶心:「我、我什麼時候有念叨過!而且我沒有哭!」
戴西西不為所動。
「薩博君在我被求婚的同時,被公主殿下一把抓住,希望他留下來當駙馬,說她的覺悟比她哥高多了,薩博君願意的話,她就推翻她爹她哥,把整個國家送給薩博君也沒關系。」
艾斯立刻忘記自己的丟臉往事,捧腹大笑。
「然後呢然後呢?」
薩博無奈的攤手:「然後我和希爾德連夜落荒而逃,再也不敢去那個島。」
他們熱火朝天相互揭短,期間除她以外的兩人笑到打滾,接著不知怎的聊到強弱的話題上,艾斯以看看戴西西出海這幾年有沒有荒廢武力為由,要和她打一架。
戴西西自忖這些年也算風裡來雨裡去,上至兩億大海賊,下至搶劫小毛賊,哪怕比不上艾斯,但至少經驗豐富不少,應該能堅持一個小時。
然後半個小時就干脆利索的輸掉了。
戴西西仰面躺在甲板上,手臂腰側隱隱作痛,面無表情思考人生。
為什麼。
為什麼——!
明明、明明她也是有在鍛煉的啊!
雖然確實搞基建花掉了她大部分的時間而她也因為不喜歡打架而盡量少的避免和人動手……
但半個小時!
這也太弱了吧!
回去之後要把鍛煉安排進日程了啊!
薩博笑嘻嘻的在旁邊補刀。
「希爾德下手太輕啦,本來有一擊可以贏艾斯的,但你猶豫了一下是不是。」
「她就是這樣,打架總心軟,」艾斯說,「不過比之前強了不少,嗯,今天的俯臥撐就做一千個吧。」
戴西西:「……」
戴西西:「等等我為什麼還要做俯臥撐……?!」
她已經出師了!不再是以前那個靠三餐換取訓練的菜鳥了!
艾斯蹲在她身前,抄著手挑眉道。
「你是不是忘了,之前說過,如果死一次就要做兩千個俯臥撐。」
「可是我沒死啊……!」
「所以只做一千個。」艾斯干脆道。
「……」
行吧!
戴西西擦擦汗,咬牙翻身開始做俯臥撐。
薩博把水管往旁邊一放,躍躍欲試道。
「下一個是我,艾斯,輸的人今天做飯啊。」
艾斯頓了一下,隨即失笑,興奮的擺好戰姿。
「你還真是一點沒變啊……以前也說過這種話,沒問題,我今天要吃濃湯燉肉!」
這兩兄弟都是享受戰鬥的類型,戴西西以防萬一之前已經把全船用水裹了一圈防止打壞,不過水汽比較重,估計影響到艾斯的發揮,一邊打一邊說不舒服,黏答答的。
她在甲板上做了一千個俯臥撐後跳起來,眼瞧他們一時半會打不完,撿起策劃書繼續寫。
最終是艾斯輸了半招,不服氣的跑去燉肉,切著土豆嚷嚷「下次一定是我贏」。
薩博心情很好的靠在灶台上不住點頭,幫他把額頭的灰抹掉。
吃飯到一半,艾斯突然向頭一仰呼呼大睡,薩博驚了一下,身體先一步下意識的接住盤子,肩膀送到艾斯腦袋下方便枕著。
圍觀全程的戴西西;「……」
薩博!
薩博你控兄弟的本能已經完全覺醒了啊!
這種自動自覺把肩膀送上去的操作怎麼回事?!
你們當年究竟這麼做過多少次為什麼如此習以為常!
這還沒遇見路飛呢!要是之後去見路飛你是真的會把他寵上天的吧!
自認已經十分控AL的戴西西對上薩博都自愧不如,太可怕了這三兄弟,艾斯性格悶騷一點,把薩博的名字紋在胳膊上出海,薩博對著火焰喊艾斯,放言如果路飛出了什麼事會立刻拋下立場趕去,路飛比起親生父親更在乎薩博。
她完全可以想像無論多少年,他們三個都會一如既往的愛著彼此。
在快到紅發海賊團的領地時,艾斯突然想起來似的問她。
「茜茜,你是不是標記了新世界的海?」
戴西西正在洗衣服,薩博還好,帶了幾套換的,艾斯居然就穿一條中褲,包也不背地跟上來,這兩天換洗的褲子還是找薩博借的。
她提純淡水,半空卷一個緩慢水龍卷,把三人的衣服扔進去全自動清洗。
「是有標記過,」她說,「出海之時,用你和路飛的頭發作為媒介,在整片大海留下了記號。」
「果然啊,剛遇上老爹的時候,和他打架被扔到海裡,當時差點以為自己死定了,結果海水居然把我包起來扔回岸上,我就知道是你。」
他穿著薩博的長褲盤腿坐著,笑嘻嘻揉揉她的頭。
「謝啦——這招挺好用的,叫什麼名字?」
戴西西:「哪招?使用『媒介』令『水』記憶、制定『規則』令『水』執行、查看『視野』、侵蝕『水』的周圍、還是保持『規則』的長期運轉?」
艾斯:「……好麻煩?!」
薩博:「這也太多了,先前在一些地區修建水渠,也是依靠這些執行規則提純的麼?」
戴西西:「是的,也不算很麻煩,大量使用還是會頭疼,但單純的執行『規則』就還好,只是每隔一段時間需要重新對『規則』加固。」
艾斯:「隔多久?」
薩博:「怎麼加固?」
戴西西:「……」
這對兄弟也太默契了吧,一人問一個恰好把重點都圈住了。
一條細細的水線浮在半空蜿蜒。
「目前的能力強度,大概能支撐一條『規則』——也就是水渠提純、想追潮流的某大商人觸發關鍵字時當場爆衣、讓艾斯和路飛不被海水淹沒之類的——運轉五到八年的時間,而多條『規則』同時運行只能堅持三年左右。」
她解釋道,水線扭扭跳了個舞。
「我能看到所有標記過的『水』的視野,這些『水』在我的意識裡,像書架上的書,需要查看尋找時,把書抽出來,慢慢的花上幾天時間,在意識裡進行一條條更改加固『規則』。」
水線變厚變深,從線狀凝結成小小的塊。
「但『侵蝕』不需要專程制定『規則』,直接自行以一定的速度同化周遭的水分,舉例來說,我其實沒有到過big mom海賊團的中心區域,但半年前曾繞著邊緣標記過那裡的海水,時間久了,那裡中心——無論是空中還是深海——都會逐漸納入我的書架。」
戴西西見艾斯一幅新奇的模樣,立刻補充了一句。
「我現在的能力還比較弱,海域暫時只標記侵蝕了比較淺的海層,你盡量別到太深的海裡,『規則』會失效的。」
艾斯來了興致。
「這幾招不錯,都叫什麼名字?」
戴西西:「要取名字嗎?」
薩博也湊熱鬧:「有個名字,解釋和使用時都會很方便吧。」
「隨便叫什麼都可以……」
「不行,你這家伙總是不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艾斯振振有詞,「沒有一個大聲吼出的招式名和從天而降的pose一點都不帥氣!」
看起來成熟的薩博秒認同:「沒錯,完全不帥氣!」
「是嗎……」
她想像一下自己腳一蹬揮拳大喝「出擊嘿謔!」的場面,覺得有點誇張。
「總之,沒有招式名一點都不帥氣!」艾斯堅持。
「有招式名才不帥氣。」戴西西也堅持。
薩博:「重點不是招式名帥不帥氣,而是要取一個帥氣的招式名吧?」
艾斯:「……對哦。」
戴西西;「……啊。」
艾斯高興的一拍薩博:「不愧是你,薩博,你覺得『風暴來襲』這個名字怎麼樣?還是說『巨大海拳』比較好?」
戴西西:「等等。」
薩博思忖:「『狂暴海之鬼女』如何?比較有氣勢。」
哪怕是萬事隨意的戴西西都覺得自己必須要提出意見,立刻馬上。
「我覺得兩個都不可。」
太中二了!
太粗暴了!
這兩人一個招式叫火拳一個招式叫龍爪拳,都特直白!
她對這種畫風的沒有興趣!
還不如參考路飛的一二三四檔呢簡單好記!
「你不喜歡?」艾斯用手撐住下巴陷入思索:「嗯……那再換一個,『恐怖海域的神秘之人』……」
戴西西:「……」
這是什麼怪談嗎?!
算了。
盡管方向不對……但有生之年她居然看到艾斯為了她的事情進行思考……
那個波特卡斯·D·艾斯……單細胞直線思維蒙奇·D·路飛的單細胞直線思維哥哥!
戴西西受到了衝擊,和(不必要的)感動。
但她還是不會松口的。
她絕不要頂著奇奇怪怪的招式名決戰對手,在打敗對手之前自己的尊嚴就先輸了!
最終還是接受過貴族教育的薩博想了個名字,「倒山傾海」,看在夠簡潔的份上,戴西西接受了。
再不接受艾斯就要把「海之女ソ最強招式」按上來了!——海的女兒,還有比這更不吉利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N年後看到自己的通緝令。
Dxx:………………啊這(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與紅發海賊團的商談起初意外進行得很順利(=沒有太多超出她計劃的範疇)。
托艾斯和路飛的福,他們很順利見到香克斯,戴西西重復一遍當初對白胡子海賊團的解釋。
紅發海賊團做的大多是維護領域內治安的事情,不像白胡子那樣把得到的財寶金錢都分出去,盡管要養一大船人,但沒那麼大的財務壓力。
香克斯很爽快的答應革命軍在地盤內搞基礎建設和產業結構調整。
戴西西(外表不怎麼看得出來的)放松不少。
太好了,就喜歡這種深思熟慮沉著穩重一步步來的作風,隔壁白胡子海賊團真的嚇到她了,他們出於信任和好意願意幫助她,但她現在實力還不夠,整個計劃也存在不少可能出現的問題,萬一將來出什麼事連累他們怎麼辦?就這麼結盟她的壓力會很大……
本來希望等大家對彼此的作風更熟悉之後再做深入交流的……之後再送酒和好吃的過去好了。
在感謝香克斯的時候,她順口提了一句與白胡子結為同盟的事情,萬萬沒想到本來湊熱鬧的紅發海賊團一下炸開了鍋。
「不行啊老大!」
「什麼白胡子居然……?!」
「可惡,慢了一步!」
「船長,船長!!!你看看白胡子!你再看看我們!」
「揍天龍人這種好事怎麼能讓白胡子獨占?!」
「以後和白胡子的見面了還怎麼打!這不是落下口舌了嗎!」
「就是,他們嘲笑我們『膽小鬼』的話我們甚至沒辦法反駁啊!」
紅發海賊團不甘示弱,吼著什麼「不能輸給白胡子啊」強烈要求一起結盟。
香克斯——連香克斯都!——眉頭一皺,神情嚴肅起來,問清楚和白胡子結盟的詳細過程後,拍板和革命軍也結盟了。
戴西西:「……」
等等。
等等——!!!
就、就因為這種理由?!!
虧她剛剛還覺得紅發海賊團比白胡子海賊團靠譜啊?!
四皇之間這麼有競爭意識的嗎?!
OP世界裡的人腦回路都是怎麼回事?!
這麼輕易、和革命軍結盟!!
進展太快了吧!倒是先看看分紅和產業發展之後再決定啊!
你們可是四皇啊啊啊!
戴西西氣都喘不上來,腦內一大片彈幕鋪天蓋地刷過去。
薩博反應很快的笑嘻嘻衝香克斯道謝,艾斯大笑著拍拍她的肩膀,讓她回神把禮物拿出來。
來舉辦宴會啦!
戴西西……戴西西恍恍惚惚把一百桶酒從海底撈起來,陷入懷疑人生的漩渦中。
海賊為什麼這麼喜歡辦宴會。
紅發海賊團和白胡子海賊團為什麼這麼相信她。
至少、能不能至少確定了她說的計劃真實可靠之後再結盟。
太快了。
四皇都是這麼快的嗎。
不愧是路飛喜歡的香克斯。
不愧是艾斯喜歡的白胡子。
出發之前,她真的沒有這麼大的野心。
她突然清醒過來,看著面前互相摟抱著喝酒大笑熱熱鬧鬧的海賊們,開始沉思後續事情的處理。
被海軍知道了怎麼辦。
海賊和革命軍結盟,要登報發表一下嗎?
當初羅和路飛結盟也登報了。
不登報是不是顯得不尊重。
但登報是不是太打眼,有違革命軍低調的作風?
……稍後去問一下龍老大吧。
第二天離開紅發海賊團時,薩博和艾斯已經飛快和紅發海賊團的打成一片,特開心的揮手和他們拜拜,戴西西和管錢的小哥互換電話蟲,以後有事聯系。
現在,戴西西養著三只電話蟲,分別對應四皇裡的白胡子海賊團、四皇裡的紅發海賊團、革命軍首領龍。
……這什麼可怕的升級速度。
兩天前她還是個被艾斯半小時揍翻的人,兩天後已經能狐假虎威在新世界裡橫著走了。
這次外出的目的(超額)完成,下一步就是按部就班依照先前的計劃,每一個島有針對性的發展產業,建立航線。
至於其他兩個四皇,Big mom談不了,她的性格易於反復,凱多沒法談,他和他手下的作風一脈相承的霸道,戴西西准備之後實力更強些再去。
紅發和白胡子是基於善意願意結盟,但這點不適用於另外兩個四皇。
在經過白胡子的地盤時,艾斯也和他們分開,備用小船上裝了一大堆薩博准備的食物淡水和換洗的衣服。
「下次見啦,茜茜,還有薩博,去見路飛的時候,不要太寵他了!」
薩博和艾斯交換了生命卡,現在隨時都能見面,心情也很放松。
「下次見啦,艾斯——我會跟路飛說你很想他的。」
「我才沒……」艾斯頓了頓,又改口,「算了,確實有點想他,告訴他我在大海上等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
薩博原本要去北海的某個國家調查,克爾拉聽說他要去見失散的弟弟後便說代替他去。
戴西西也聯系了龍,就同盟的事情作了報告,在對當初戴西西的自我介紹都沒什麼反應的龍,聽聞這次超額完成了任務,和四皇中的兩個結盟,竟然也罕見的沉默一會,才回復說暫時別透露結盟的事情。
革命軍倒還好,本來就一直處於暗地裡行動,但要是被海軍知道和四皇之二結盟,或許會給白胡子和紅發帶去不必要的壓力。
掛斷電話時,電話蟲的表情似乎都變微妙很多……
途中經過七水之都買了超多水水肉,薩博還有些緊張,問要不要給路飛帶其他的禮物,戴西西心道你現在就開始緊張,真的見到路飛該怎麼辦。
那孩子絕對會衝上來抱住你的腦袋按在肚子上結結實實哭一場的。
話說七水之都——這裡發生了什麼來著?
時間太久,好多具體的事情都不大記得了……印像裡仿佛有路飛和烏索普宛如為孩子教育理念分歧的父母氣呼呼吵架,梅裡號換成千裡陽光號,薇薇舉起手臂……
等等,薇薇好像不是七水之都的。
戴西西有些傷腦筋,她的性格是只在乎自己覺得重要的事情,別的都不怎麼放在心上,因此到現在還能零零散散記得頂上之戰的大綱,但其他的劇情忘得七零八落了orz……
越來越靠近哥亞王國,薩博的神情就越來越凝重,仿佛王國的海岸線與記憶中模糊的某種事物重合起來。
「那裡……」他遙遙指著海岸的右邊,「是不是有座懸崖?」
她點點頭:「嗯。」
「……上面很開闊,黃昏的時候,大海是橙紅色的。」
接下去,薩博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抱著水管皺眉,一副沉思的模樣。
戴西西也不敢說話,眼瞧著薩博仿佛是要想起來的樣子,萬一一打岔又忘了呢。
他們在岸邊下船,叢生的樹林又高又密,薩博深深嗅了幾下,有點疑惑。
「怎麼……味道不難聞?」
她稍稍深呼吸一下,並沒有感到奇怪的地方。
「森林的味道不是這樣嗎?」
「不,我不是指森林,」薩博擺擺手,又比劃兩下,「我總感覺這裡應該會有垃圾味,那種很高的、一直蔓延在空氣裡,不管多遠都能聞到。」
「啊……」她明白了,「如果你是指非確定物終點站——也就是垃圾山——的話,前幾年大家把那片清理干淨了,生活垃圾扔到自動水龍卷裡絞成粉末埋到土裡處理。」
「自動水龍卷?」
「轉速很快類似垃圾桶、我走之前標記『規則』的一種水龍卷,大家會輪流處理哥亞王國扔出來的廢棄物,其中有用的就留下。」
薩博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跟著她向更深的地方前行。
曾經高大成片的垃圾堆成了一片空地,郁郁蔥蔥的野草茂盛生長,向山脈的方向而去。
隱隱綽綽間,整齊的小屋一排而開,開墾的田地上種著各式糧食草藥,青翠的葉子布滿視野。
「……茜茜?」
有人坐在田邊抽煙,看見她突然出現,驚得煙都掉到地上。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戴西西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一個接一個腦袋探出來一聲又一聲大喊。
「茜茜?!」
「什麼?誰?」
「茜茜回來了?」
「哎哎哎,是茜茜嗎?!哇,長高了……」
「嗚、嗚嗚嗚嗚,變成大孩子了已經……」
「你哭什麼!啊,不要扯我的袖子!」
很快一大群人圍上來,七嘴八舌的問她。
「終於回來啦你這家伙!」
「還好嗎?沒受傷吧?想吃什麼?」
「橡皮小子沒在,要不要去叫他?」
「海軍的家伙說我們的草藥銷路不錯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去那邊坐著,我給你燉蘑菇!」
「想玩什麼?還是說這次是有緊急的事情要處理嗎?能留久一些嗎?」
「你身後那個是誰?男朋友?」
「看起來一點也不帥,趕緊分了吧。」
「……你這個男朋友怎麼長得挺眼熟啊。」
戴西西挨個回答。
「是我的同伴,薩博君。」「他特別帥。」「這次可能待一周左右。」「我聽少尉先生說過了,剛好處理一下草藥運輸航線的事情。」「剛剛已經在路飛面前用標記的水做箭頭指路,他應該很快過來,不用叫他也沒關系,謝謝您。」
薩博似乎被熱情的人們驚訝到,連連往身後哥亞王國的高高城牆和眼前大笑的人掃視,露出有些不可思議的表情。
「說起來,」戴西西把身後漂浮的水水肉擺出來,「這是七水之都的特產,據說很好吃,大家願意試試嗎?」
一個少年使勁推了一下她的肩膀,粗聲粗氣道。
「回來就回來,還帶什麼禮物,你不嫌麻煩麼!」
「就是就是,回來就好,搞什麼那些虛的。」
盡管這麼說著,他們看起來卻很開心的樣子,很快把火升起來。
戴西西用水刀飛快的把幾百斤水水肉切塊切片,平靜道。
「因為能再次見到大家很高興。」
卡迪絲大嬸手一抖,險些盤子摔碎。
「……你說話的方式怎麼還沒改啊?!」
娜卡小步小步挪過來,蹭在她身邊不動,滿臉紅暈自下而上的看她。
戴西西掏出一顆糖,放入她的掌心。
於是娜卡心滿意足的去幫忙了。
薩博……薩博覺得自己雖然沒有恢復記憶,但這裡完全不對吧?!
他以前生活的地方氣氛有這麼友好嗎?!
「……薩博君?」戴西西問,「怎麼了嗎?你的表情有點奇怪。」
薩博抱住手臂思考狀:「……這裡和我的想像似乎不太一樣。」
那可確實太不一樣了,想當初戴西西來的時候,連綿的垃圾山下到處搶劫群毆呢。
……等等。
戴西西突然反應過來,環境變了不會影響他恢復記憶吧?
卻見薩博用拳頭輕輕碰她的肩膀。
「干得漂亮,希爾德。」他衝她笑。
炊煙升起,熱熱鬧鬧的氛圍裡,每個人都露出開開心心的笑臉,小孩子穿梭其中相互打鬧,一幅再普通不過的人間煙火圖。
她微微搖頭。
「我並沒有做什麼,實際上,得到大家幫助的是我才對。」
薩博笑了一下,正想說什麼,就聽遠遠的一道聲音,並不響亮,但卻奇異的直直穿過長長的距離和喧囂的人群落入耳中。
「茜茜——!」
戴西西頭還沒回,路飛已經順著一路指向的水箭頭狂奔而來,橡膠手臂隔著超遠距離伸長抓住她的肩膀,「刷」的像個小炮仗飛快衝來。
「你回來啦!!」
他咚一下撞在她身上,她面色不改,身形不動,穩穩接住。
路飛緊緊抱著她,雙腿在她腰上纏了好幾圈,腦袋親密的搭在她的頭頂。
「好久不見!啊我聞到烤肉的香氣了!以前沒吃過哎……是水水肉嗎?!看起來好好吃!你出海見到艾斯了嗎?我在報紙上看到他的新聞了!但是一直沒發現你的消息。」
路飛不帶停的說一長串話,戴西西抽出八成熟的水水肉喂給口水嘩嘩流的他。
「是水水肉,我這次帶了很多。見到艾斯了,他現在在白胡子海賊團。」
她拍了拍路飛的後背,感到少年的身軀比兩年前更結實,但那張笑臉完全沒變,還是像個小太陽,又明亮又直率,讓人一見就很開心。
路飛的三肢牢牢圈住她,手飛快去抓還在炭火上烤的肉,一邊吃一邊鼓起臉頰,看向薩博問到。
「這是誰啊?你的同伴嗎?」
薩博看起來絲毫不緊張,不如說,他過於放松,甚至蠢蠢欲動想喂食給宛如松鼠般可可愛愛的路飛。
戴西西完全能了解薩博的心情。
沒有人會不喜歡路飛。
他特別可愛,19歲比17歲更可愛。
冰火島可愛巔峰。
無論何時都超絕可愛。
香克斯的草帽現在對路飛來說還是稍微有些大,頂著寬寬的草帽,帽檐下的陰影遮住一小半額頭,路飛歪歪腦袋,對這個笑個不停的金發男人直接道。
「你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啊,像茜茜。」
戴西西:「……」
等等,她有看他笑成過這樣嗎?!
不至於吧?
在控路飛這方面她自認是比不上薩博的!
「提前的生日禮物,路飛。」
她決定把同一份禮物送兩次送兩人,扒拉下路飛,舉起遞到薩博面前。
「你兄弟,薩博君。艾斯已經見過了,哭得特別慘。」
薩博心道艾斯要是聽見絕對會矢口否認自己根本沒有哭慘。
「啪嗒。」
世界上最好吃的肉類之一被路飛失手掉到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Dxx:……那個路飛居然松開了拿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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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長評的加更!!!!
哇我居然蹲到了兩個長評我當場旋轉跳舞!!!!
感謝「書荒的一個畫渣子」這位妹子貢獻了兩個加更將近一萬字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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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路飛哭得特別慘。
真的,毫不誇張的說,一把鼻涕一把淚。
正如戴西西所猜想那樣,薩博被按住整張臉埋進路飛的肚子上,兩條腿死死纏住他的肩膀,眼淚大滴大滴落進蓬軟的金發,哭聲超大。
薩博毫不在意的緊緊抱住路飛,看起來完全跨過無所適從跳躍到心甘情願樂在其中。
路飛的力氣大到戴西西開始擔心薩博會不會窒息,畢竟整個腦袋被抱住,其實還蠻危險的……
在薩博的脖子都憋紅之後,路飛總算是想起放開一點,連水水肉都是他哭到薩博哄了好半天才想起,一邊哭一邊吃。
「這個、嗚嗚好吃……」他抽噎道,「薩博……怎麼回事啊我還以為你死了……」
盡管十歲後沒有被薩博嬌慣,但戴西西毫不相讓的寵溺過度讓路飛比她所知的更愛撒嬌和任性,現在拽著薩博根本不放手。
薩博開開心心抱著他。
「我也不清楚,出海的時候受傷,十歲以前的事情都忘記了,希爾德和艾斯說我是你們的兄弟。」
「你當然是我們的兄弟!」路飛恢復精神的速度很快,揉著眼睛問,「希爾德是誰?」
「我,」戴西西說,「因為一些原因另外取了一個名字。」
「這樣啊。」
路飛壓根沒問「一些原因」是什麼,鼻頭紅紅的看著薩博,突然露出大大的笑臉。
「薩博,太好了,你長得比我高了哎!」
「說什麼呢,我當然比你……」薩博一頓,反應過來,受不了似的手掌一拍額頭向後仰。
「啊啊啊啊,你啊……」他按住路飛的腦袋揉揉揉——姿勢和艾斯如出一轍,很用力很認真的說,「我以後都會一直比你高的!」
「嘿嘿嘿嘿!」
戴西西:「……」
戴西西不由得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ASL三兄弟互控,但表現形式不同,舉例來說就是假如路飛有個超難吃的水果,艾斯是會毫不猶豫塞進他嘴裡並嫌他唧唧歪歪一點都不男子氣概的嚴父型,薩博則是不喜歡就不吃還會制止艾斯硬塞的舉動再找個三人都愛吃的水果的慈父(母)型。
戴西西在旁邊吸了好半天,直到HP重新補滿,自覺的移動到其他地方坐著。
先前海軍的少尉先生說等打開銷路後草藥或許會不夠,根據她在新世界和四海調查的情況來看,目前草藥的需求量確實是在不斷增加,囿於非確定物終點站和風車村——近幾年風車村也在陸陸續續加入種草藥的行列——人口所限,實際上無法產出足夠的數量。
戴西西來之前已經有了一點想法,准備出錢修個碼頭,草藥種子移栽一部分到其他島嶼共同供應,由科斯特島提供裝草藥的器皿,統一分裝,賣到新世界和四海。
大家此刻沉浸在水水肉的美味裡,大口大口呼氣,狼吞虎咽,對戴西西所說的沒有任何意見。
她:「不,這個大家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如果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他們滿嘴油光異口同聲,「你決定的就沒問題。」
她:「……」
行吧。
眼瞧著大家吃的熱熱鬧鬧,她爬過山林,把另外一份水水肉帶給達旦家族。
達旦聽說她回來,一開始還死撐著不去見,見她主動來了也一臉凶惡,結果被斯利和甘洛秒秒鐘揭穿。
斯利架鍋:「看到路飛急急忙忙跑去找你,老大還一把抓住他問你什麼時候來來多久什麼時候走。」
甘洛切肉:「路飛說他見都沒見你才不知道呢然後跑掉了老大就一個人在這裡生氣。」
達旦憤怒的一人一拳:「閉嘴!」
戴西西:「……」
她很久以前就知道這地方的傲嬌超標……
斯利猜她沒吃什麼,快速燉一鍋蘑菇湯,給她舀了一碗。戴西西慢慢喝著,把這幾年出海的經歷簡單說了,被達旦扯起衣領念叨好半天遇上強敵該跑就跑不准再正面對上比自己強很多的對手,萬一死掉怎麼辦。
戴西西長到174cm在達旦的身高下都顯得嬌小,擺擺手。
「謝謝您的關心,我覺得有些事情是不可以逃避的,哪怕會死也得去做。」
達旦眼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一臉平靜說著自己會死的事,猛女落淚。
「誰關心你了!一個兩個都這樣快走啦嗚嗚嗚嗚!」
「……」
達旦看似凶惡粗魯,實際很心軟,戴西西糾結了一下,改口道。
「我盡量活下去,盡量不讓自己死。」
「把『盡量』去掉啊!」
「……」
不愧是艾斯的養母,重點抓的都很一致。
她掏出手帕遞給達旦:「沒關系,不用擔心我,謝謝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自從她和艾斯都出海之後,達旦好像就變得更心軟,之後路飛出海的時候她哭得涕淚橫流,頂上之後也是哭著暴揍卡普。
……
這次回到東海,航線和草藥的後續事情安排只花了兩天的時間,水渠重新加固後,剩下的五天看望風車村和非確定物終點站的大家,挨個送上禮物和肉,得到一大堆抽抽搭搭的擁抱。
她的小屋被維護的很好,似乎有人定期幫忙打掃,櫃子裡出海時的收到的禮物也如嶄新般,她坐在地上靜靜看了一會,把頭擱在柔軟的披風上。
薩博住在以前艾斯和路飛搭得歪歪扭扭的「艾斯國」裡,前貴族之子現革命軍二把手沒半點不滿,高高興興睡進就他身高而言微微逼仄的屋子裡,和近在咫尺的路飛聊到通宵,中途起來還做了份宵夜,爬山過來叫醒戴西西一起吃。
戴西西睡眼朦朧打著哈欠幫他們收拾烤架,完了也沒什麼力氣回去,靠著路飛躺在露天草地上睡覺。
天黑沉沉的,風呼呼作響,吹得枝葉劇烈搖晃,後半夜時淅淅瀝瀝下了雨,她翻了個身把路飛推進小屋裡避雨,自己留在屋外。
此刻,他們的呼吸被隱藏在越來越大的雨中,「轟」——偶爾閃過一道驚雷,除了雨聲,整個世界仿佛只剩她一個人的存在。
真是安靜啊……
她模糊的想,大雨很快淹過草地,混合青草與泥土的氣息浸入鼻腔,衣服濕透黏住,又重又大的雨滴砸在身上。
她半睡半醒的蜷縮起來,握住胸前的花型鑰匙。
薩博睡到一半迷迷糊糊的撐起身體,手一撈將她帶進屋中,隨手扯了一件外套搭在她身上,左右向外摸索,摸到路飛軟軟的手臂,又放心躺下呼呼大睡。
第二天起床時,戴西西久違的感冒了。
她滿臉通紅,眼睛蒙上一層水汽,無精打采倚在門框上發呆。
薩博蹲在旁邊,把涼毛巾搭上她額頭,擔心的問:「你昨天是不是受涼了?」
因為生病,腦子一團糊狀,島上的水渠和河流蠢蠢欲動,將視野放得更遠,其他被標記的水源同樣有不安分的跡像。
戴西西擔心能力失控,像小時候那樣漲水漲潮掀起風暴就糟了,現在失控的後果更嚴重,不少島嶼航線和整個世界稍淺的海面都在她的標記範圍內,一個弄不好會鬧出大災害。
她在大腦中忍住陣陣抽痛,保持能力的平緩運作,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虛弱的緩緩點頭。
路飛湊到她面前,臉貼臉試她的溫度。
「好燙啊茜茜,你現在像烤肉!」
他伸長胳膊拽出自己的被子墊在地上,把她放上去,又把自己全部的衣服翻出來蓋上。
薩博雙手抱胸,皺著眉自責道:「昨天應該早些發現你在外面淋雨……附近哪裡有藥?我去弄些來。」
戴西西顫巍巍從四五層的衣服下擺手。
路飛翻譯:「茜茜不吃藥,太苦了。她說她很喜歡下雨,是特意沒有進屋的,讓你別在意。」
戴西西默默縮回手。
路飛聆聽萬物之聲的能力真方便,這種時候不用說話他都能猜到七七八八。
「……是嗎,」薩博沒多說什麼,轉而去翻艾斯的櫃子,「我看看,艾斯的話……衣服會放在,嗯,果然在這裡!不吃藥就只能靠自己退燒了,來,希爾德,我把艾斯的衣服都給你蓋上。」
戴西西感到自己又被壓上重重幾層,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這種時候她還不忘吐槽,為什麼薩博根本沒想起來過往還對艾斯放東西的習慣了如指掌……不科學啊,是本能嗎?本能找到兄弟和兄弟的東西嗎?!
而且……
雖然對艾斯很不好意思,但這時候在的是薩博和路飛真是太可靠了。
如果艾斯也在,絕對會絮絮叨叨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感冒都告訴你不要淋雨立刻睡覺現在快起來吃藥不想吃也必須給我吃下去苦算什麼有用就行這種時候不准任性要是敢死就去做兩千個俯臥撐balabala……
薩博看了看,猶覺得衣服不夠多,去找達旦借被子。
路飛趴著,兩只腳向上掛在房檐上,安安靜靜把臉搭在她臉旁。
「茜茜……」
過了一會,路飛想起什麼有趣的事情般,小聲的笑起來。
「你記不記得,以前你不願意吃東西,我們也是這樣躺在地上玩。」
戴西西:「……」
她記得。
她還記得那時她餓得沒力氣動,只有你在玩。
「然後艾斯就在外面,生氣的烤紫薯。」
回憶起當時氣得跳腳的艾斯,戴西西忍不住想虛弱的笑出來。
好奇怪啊……她想,鼻子明明堵住了,也沒有升火,但仿佛能聞到艾斯和路飛身上海水與陽光的味道,以及灼熱的火焰的氣息。
路飛輕輕拽她的頭發。
「你出海之後變得開心了一些,太好了,大海果然很有趣啊!」
戴西西緩慢的眨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路飛咧出大笑,下一秒被巨大的被子山「吧唧」一下壓住。
薩博清爽的露出笑容,面不改色將超厚超重的被子一層層疊在她身上,一邊疊一邊道。
「聽說你生病,附近的大家爭著把被子借給我呢,估計再過一會他們就要送蜂蜜水南瓜水紫薯水烤蛋糕烤蘑菇烤牛肉過來看你。」
戴西西拼盡全力制止他的好意。
「可以了……不用再……」
她要死了!身上的被子快要有說不定五十斤,夠了真的夠了!
還有送烤肉蘑菇……她根本就吃不下任何東西,這是准備在她面前繼續搞宴會吧?!
戴西西氣若游絲,捂著山一樣的被子感到汗水不斷湧出。
……往好的地方想,她堅強的安慰自己,看著大家快樂熱鬧吃晚飯,氣氛火熱,出汗多了,應該能更快好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營養液竟然都1000+了
大家給的好多……!!
我、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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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
盡管大半夜的超多人在家門口跳舞、一言不合打架、一言不合被呵斥「安靜些讓茜茜好好休息」、一言不合跳舞、一言不合就讓烤肉的香味遠遠飄散……
戴西西依然堅強的休息一晚後飛快康復。
第二天早上,頂著輕微眩暈的腦袋,操縱三十個水龍卷清洗被套衣服,另一邊讓小水團捏著四個角同時曬十幾床被子,被套衣服洗好後脫水,連著被子挨家挨戶還回去並道謝。
薩博似乎還有些擔心她,和她一起還被子,被大嬸大叔打趣N句警告N次。
戴西西和薩博都很習以為常面不改色的回應調侃,在去和四皇商談前,途經某個島時為了完成任務刺探情報還假扮過情侶,現在這種誤會根本不值一提。
實際上戴西西對薩博幫忙還挺過意不去的。
她喜歡下雨,以前也不是沒有淋雨過夜,但這次這麼容易生病,估計是因為這兩年能力使用過度——動不動就標記規則查看視野挖水渠提純淡水清理垃圾建地下水道收集情報,還同時在將整片大海緩慢侵蝕——身體累計承受的壓力過載導致發燒。
盡管能力只要標記規則後就能自行運行,但運行時的負擔是切切實實由她承擔,哪怕到現在,她也隱隱有些不舒服,但尚在忍受的範圍內。
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戴西西和薩博決定按期啟程,臨走前,薩博交給路飛兩張生命卡。
「給,我和艾斯的生命卡,」他把指向革命軍本部和四皇所在的生命卡遞出去,戴西西在上面附著兩滴水,飛起貼在路飛的草帽內側,「等你出海之後,憑它就能找到我們。」
戴西西重新檢查草帽的結實度和韌性,很久以前她就用水把草帽加固過,這次附在生命卡上的水滴能讓生命卡黏在草帽上不會掉落。
她沒把自己的生命卡給路飛,她也沒做,要是把生命卡送給別人,什麼時候燒沒了不是嚇人麼。
這次她離開東海,比上次的情形好多了。
上次達旦沒送她,聽斯利說收到戴西西的謝禮和「很感謝一直以來的照顧」的告別語時落淚不止,這回不僅站在岸邊,身旁一圈送別的人都沒有哭,大家笑著向她揮手,讓她注意安全,下次再見。
薩博和她在偉大航路時分開,戴西西繞路先到格布鄰島看一圈,安排好新世界航線交易的後續,正准備走,就被聞訊趕來的卡爾納堵了個結結實實。
「老板!」
卡爾納抓住她不放,瘋狂舞著報賬單,聲嘶力竭的吶喊。
「老板你看看我們今年的支出!你再看看收入!!」
戴西西試圖安撫頂著兩個碩大黑眼圈憔悴不已頭發亂飛的狂躁模樣的他。
「呃等……請慢慢說,您的意思是……?」
「錢!老板!」
卡爾納按著計算器要瘋了,發出靈魂一擊。
「沒有錢了啊!」
戴西西:「……啊?」
沒錢了?!
她走之前島上還有十來億吧?怎麼一回來就用完了???
十來億!可是四分之一個四皇啊!
卡爾納拽著她當場坐下來一筆筆算賬。
「支出——人工工資、基礎設施、商隊組建、運輸損耗、海軍打點等等等等;收入——一點點稅收,你還免費辦學校!老師教室工具耗材租地費用!全都是錢!」
卡爾納都快流出血淚,根本笑不出來。
「老板!加班是沒辦法的,我不多說什麼,但再這樣下去我們都要喝西北風了!」
「……」已、已經聽出社畜對於加班的怨念了……!
戴西西:「一點錢都沒有了嗎?花出去的全都是必要開支?」
卡爾納:「如果你願意取消免費學校降低工人工資停止基礎建設放棄公共福利,只賺錢,那我們就能省下不少。」
戴西西心裡一算,確實,花錢的地方太多了,現在幾個島的支出基本都是用的統一公賬,額外的工作才由她私人開錢,像開辦學校這種,文盲率高達一半以上的世界沒有一定要讀書的執念,很多人都不理解,對這筆支出估計也有怨言。
……而且,她其實在有意識的獨立於行政事務的運轉之外,一方面是不能讓自己變成擁有過大權力的獨/裁者,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大家不要太依賴她,隨手就能得到的金錢會令人喪失鬥志。
十來億,養三個島,幾百萬人,同時還在搞商行,前期投入不細算還沒什麼,認真一想,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卡爾納節儉持家了!
卡爾納看著戴西西陷入思考,突然拉著她避到街角。
她不明所以的抬頭,就見卡爾納拉出一個笑臉。
他的臉上盡是加班熬夜的疲憊,眼睛也泛起血絲,大概是兩三天沒回家,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
但他的表情突然變了個樣,笑容像是黏在臉上的面具。
「老板……」
他以一種隱含冷漠的快樂音調輕聲說。
「你知道嗎,我們和大家簽的合同上,有小小的漏洞。」
戴西西注視著他,沒有說話。
「當時時間緊急,我們的合同簡單又倉促,只約定了雙方的完工時間和支付金額。假如……一場誰都無法預料的風暴、或者海嘯暴雨,恰恰好淹沒建設工程的地盤,那麼……沒有按期完成工程的大家,要按照合同的規定『違約金為支付金額的雙倍』。」
卡爾納輕松的說,仿佛並沒有暗示由誰來操縱一場恰到好處的暴雨海嘯。
「目前島上最大的支出就是基礎建設,為了養活那些觀望著暫時不願去種地釀酒的家伙,你特意搞了個……『以工代賑』之類的東西。但現在可不一樣了,我們沒有多余的錢養不交稅的貧民。」
他微笑望著戴西西,似乎當初那個在賭/場門口隨手抓一個小姑娘代替自己去死的男人又回來了。
「如何,老板?要做嗎?」
戴西西:……
做什麼?一場海嘯搞停基建順帶讓工人們賠錢嗎。
卡爾納先生……居然無師自通學會了資本主義的剝削……
明明自己以前也是被壓迫的一員,但擁有權力後,居然這麼快就和普羅大眾對立起來了啊……!
資本的腐蝕真是可怕。
她搖搖頭。
「不可以。」
「放心吧,老板。」
卡爾納笑眯眯吐出尖銳的言辭。
「這在合同上是完全沒問題的,這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他們沒發現是自己蠢,誰叫他們沒想清楚就簽了。」
「大家會和我們簽合同,是因為相信我們,」她說,「世界雖然是弱肉強食,但人和動物的區別,也有著依靠道德運轉這一點。」
她看著卡爾納。
「這和別人愚不愚蠢沒有關系,假如他們簽字時沒有能夠完全理解合同或規避風險的知識能力,那麼,至少我們不可以以此欺負他們。我認為,我們,以及這個世界,應該做的是強者保護弱者,而非強者謀殺弱者。」
「謝謝您,卡爾納先生,」她平靜的對罕見露出茫然的卡爾納道,「您找到了合同的漏洞,現在,就讓我們重新擬一份,補上能發現的漏洞吧。」
不過,要完全依靠人的道德去維系公平也有點強人所難,她補充了一句。
「稍後我們可以把法律修訂提上日程——這一點,同樣也拜托你了,卡爾納先生,四倍工資。」
原本想讓老板學壞的卡爾納張口結舌,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工作量居然還增加了!
四倍工資也彌補不了他日漸稀少的頭發啊!!
「可、可是……!」
卡爾納張口結舌,仿佛還想爭辯什麼,但對上戴西西的眼睛,沒一會放棄了。
「……行吧,」他嘟囔著,「你是老板,你說了算。」
「沒事,您別擔心,」戴西西反過來安慰他,「沒錢了我再去賺,過兩天就把錢送過來。」
「你不是說接下來盡量不白拿錢給我們嗎。」
「……我也沒想到錢會用這麼快……請再堅持三四年吧,等航路通了,我們就能通過商行和酒業賺錢,應該能在五年內達到收支平衡。」
卡爾納望著沒什麼表情但眉梢眼角都在愁錢的老板,心道不是自己一個人傷腦筋就好,新招來的員工倒是勤快,但上手太慢,指不定要帶個兩三年才能派上用場呢。
他一個人負責三個島的總事務,有時候真想造反當個暴君算了,又輕松又奢侈,還不用每天頭疼幾百萬人的吃飯問題。
如果沒有老板在,他一定會變成一個無惡不作的大壞蛋。
把賺錢問題扔給老板去解決,卡爾納高高興興回去改合同了。
戴西西還能怎麼辦呢,袖子一卷准備重操舊業。
先用三個月到四海把每家賭/場都走過一遍,期間救出被販賣的奴隸上萬人,獲得抵押物房屋數十棟、無人小島三座,總共賺了七億……杯水車薪。
一開始時,賭/場沒把她的臉和名聲對上號,還挺開心又來肥羊,摩拳擦掌准備拿下她賣給天龍人,沒多久就被結結實實的教做人。
到了後期,有眼見力的賭/場看到她上門,都不需要對賭,直接問她要多少錢,打又打不過,反正最後都會輸,不如一開始就爽快給她,當交保護費,雙方都節約時間。
四海的賭/場簡直膽戰心驚,現在直接掛牌聲明不和金發藍眼的年輕女人對賭。
戴西西只好帶著被解救的無處可歸的奴隸們在四海的無人島上繼續搞基建搞產業,四億運給卡爾納,三億花到新島嶼上,又得重新賺錢。
於是她把目光投向新世界。
先前一直沒到新世界,一是實力不夠,容易被揍趴,現在世界之海已經標記完成,能夠使用能力,打不過逃跑也方便。
第二,則是天龍人幾乎都在新世界出沒……
算了,只能盡量不被拍到照片,避開天龍人吧。
途經香波島時,她趁夜放走被拍賣的各種族後便離開,漂了兩天正面遇上一座移動的超豪華船……像島嶼一般大的船。
全長大約有10公裡左右,包含商業區、酒店、購物中心、游泳池、水族館、高爾夫球場和劇場等等。
天上簌簌飄下金粉灑落進入內部的戴西西的全身,洋洋灑灑落入海中便消失不見。
大德索羅號,能到達世界上任何海域的船只,因為整座船上遍地是黃金的裝飾,也被稱為「黃金城」。
……聽起來似乎有些耳熟,好像是個大型賭/場。
沒看過劇場版的戴西西淡定踏入超豪華的黃金港口。
守在門口的vip專屬接待員漂亮姐姐立刻警覺.jpg。
她翻都沒翻記載海軍、海賊、各國要員的vip名冊,奔上前客氣的詢問。
「請問……是希爾德小姐嗎?」
「是的。」
「……!!!」
小姐姐「啪」地打開通訊器。
全島戒備——
賭(死)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Dxx,一個光靠名字就讓人聞風喪膽傾家蕩產的女人(鼓掌.jpg
黃金城裡藏有五千億貝利
dxx不知道,dxx贏錢就走。
悠于 2022-3-7 09:55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戴西西享受到了黃金島的最高級別待遇——全程專人護送,直接跳過游樂區接到高級區。
路上她買了頂帽子,壓得很低,遮住上半張臉,又把頭發披下,擋住側臉。
高級區和她見過的賭/場差不多,非要說差別,大概是這裡的主人為了顯示自己很有錢,扶手和雕像都用黃金制作。
據接待員小姐姐神神秘秘所說,他們接待特別的客人,會准備特殊的游戲。
那就是——對博單雙!
戴西西:「……」
戴西西不知該說什麼好。
為什麼一定要挑她擅長的玩呢?
恕她直言,對博單雙,除了在莫比迪克號上那一夜,她就沒輸過。
「來吧。」
她淡定的坐下。
前八把,她輕輕松松贏了十五億,一整個五皇的身價。
第九把的時候,紅色長卷發的另一名接待員姐姐嫵媚笑著,為她送上冰淇淋,手指不經意擦過她的手背。
運運果實能力者·巴卡拉,被她觸碰到身體的人運勢會發生改變。
舉例來說,連那個強運至極的路飛被她碰到後,都踩在香蕉皮上摔倒。
然而戴西西毫無感覺。
畢竟她的勝利和運氣沒關系,是實(作)力(弊)。
僅僅一晚,她在大德索羅號上贏了一百億。
戴西西心裡盤算著未來幾年航線商行基建各項開支,估摸著這筆錢能撐上一陣,便准備起身拿籌碼去換現金。
運運果實能力者巴卡拉摸她都快摸出火了!仿佛見著自己的年終獎全都長著翅膀撲騰飛走。
換錢的時候,船主人吉爾德·德索羅終於出現,接下來進入固定流程。
德索羅向你發起攻擊!
你躲開攻擊!
德索羅向你使用能力!
你的身體開始變為黃金!
你在登船時,被德索羅控制的金粉標記了!
德索羅是金金果實能力者!
你即將化作黃金雕像!
你爆開頭頂的通水管道,洗去黃金,黃金能力失效!
你打敗了德索羅!得到現金一百億!武力值+3!
戴西西:「……」
何必呢!
一個果實能力者何必和她一個控水的打呢!
又不是實力差距大到像是她和四皇三將的差距!
她直接爆開水管淋濕透德索羅再趁機一拳揍暈就game over了!
真有錢啊這艘船!
一百億!
夠了夠了,走了走了,下次再來。
走之前她花十億買下全船的奴隸和為了還清家人欠款而被迫勞作的人,帶著九十億哼哧哼哧運給卡爾納。
卡爾納接到九十億時撿了一天的下巴,看戴西西的目光甚至變成了恐懼。
「老板你該不會打劫了天龍人吧?!」
「九十億配不上天龍人的身家。」她冷靜的客觀道,「這裡面的三十億留作商行的初始資金,剩下六十億裡您可以使用四十億,其余的二十億,我在四海贏了幾座島,有人生活在上面,要建設島嶼,需要花掉一部分。」
如果還能剩下就捐給革命軍,龍老大一定會很開心多了一大筆錢的。
黃金城真好,她在上面留下了標記,下次沒錢再去。
謝謝吉爾德·德索羅先生,謝謝金金果實。
就是金金果實和鑽鑽果實一樣,都挺bug,不會造成貨幣市場崩潰嗎?
戴西西想了一會,覺得這是世界政府該操心的事,放一邊不再管了。
艾爾島就在此時傳來了好消息,適應旱地鹽地的糧食種子試出來了!
戴西西立刻奔去艾爾島。
原種是她曾經在某個物產豐富的島上搬來三噸裡的一種,天生適應少水的環境,經過這幾年的培育,緩慢發育成僅僅靠些許淡水就能在地裡長出。
這種糧食名為紫稷麥,盡管顏色有點基佬,但口感還行,普通麥穗樣,產糧不高不低,平均水准。
戴西西立即把種子送到四海的試驗田裡,進行不同氣候下的產糧測試,然後鼓勵艾爾島的大家再接再厲,爭取搞出更多好吃產量高易養活的種子!
太好了……這下就算哪天她離開、或者真正死了,大家也能靠這種子活下去。
目前來看,事情都在按照她的計劃進行,略有超出的部分也沒有太大妨礙。
格布鄰島的酒業發展的很好,逐漸在四海出名,吸引了很多品酒、釀酒的人,又因為有了他們,名氣更廣,島上的大家鉚足勁提高品質,形成了正循環。
卡爾納這陣子給格布鄰島、艾爾島、科特斯島和四海的其他幾座新建島嶼修訂法律,頭發肉眼可見大把大把往下掉,望向戴西西的目光異常悲慘。
戴西西……戴西西心虛的補足加班費,難得在格布鄰島上待了大半年,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一邊學習一邊查閱資料,和卡爾納一起確立相關的法條規定。
他們研究了一下以前的法律,各島都不相同,要麼過於苛刻要麼形同虛設,例如同樣是偷竊,科特斯島是絞刑,格布鄰島是出賣勞力。
他們商量著,總之最簡單的原則,殺人償命,性/侵繳械(物理),搶劫賠錢。
其余的細節慢慢參照其他島嶼進行修改。
等律條定得七七八八,今年的各種酒也釀造出來,作為第一次賣到新世界的起步,戴西西和船隊一起出發,經過香波地島,第三次潛入拍賣場放走奴隸。
那時候是晚上,有了前兩次解救行動,這回的安保比之前嚴多了,人數翻了兩番,影像電話蟲布滿通道,力求不損失珍貴貨物。
她當時坐在香波地島的小酒館裡,給雷利送去五十桶酒,一邊用空氣中凝結的小小水珠反饋視野進行查看。
厲害了,這次居然讓他們搞到了人魚。
要知道現在魚人島是白胡子的地盤,女性人魚可謂千金難求,他們上哪兒抓的?
戴西西操縱水流從背後出其不意「咚」一下敲暈通道內的影像電話蟲和守衛,沒有鎖門的鑰匙,索性直接拉開牢房欄杆,拉出三人寬的大洞,指出一個箭頭,一路從各區域水珠反饋視野形成的地圖偷偷摸摸避開海軍,最後等在岸邊,輕車熟路的給每人發路費,目送他們趁夜逃離。
然後領著五條大船一路加急順水抵達白胡子海賊團的地盤。
遙遙的,望風的船員高興的向她揮手。
「艾斯!艾斯——希爾德來啦!」
戴西西:「……」
等等,為什麼看到她的第一句話是叫艾斯。
「不好意思,又來打擾了。」
戴西西客氣的送上新釀的一百桶酒。
身後五艘大船乘坐著一起前往新世界的,大約有上百人,曾經都是被強制苦役的奴隸和貧苦人,礙於白胡子海賊團的威名,躊躇著不敢登船,並對平靜的戴西西報以敬畏的眼神。
「說什麼呢!」
船員親昵的拍拍她的肩膀。
「來得正好!晚上再來賭吧!上回只贏了你一次,今晚我要多贏幾次!」
「?!」
眾人震驚敬畏的眼神指向了船員。
戴西西:「……不了吧。」
她對賭/博真的沒什麼興趣啊……
船員:「這次來是有什麼事嗎?」
戴西西:「先前和愛德華先生說過的,我們的商行從現在開始,會正式在白胡子海賊團與紅發海賊團的領域內進行商貿活動。」來拜拜山頭。
船員不爽:「嘖,紅發啊,上次碰巧遇上,說什麼『弄死天龍人的好事你們以為會讓白胡子獨占嗎哈哈哈哈』的囂張放話,看得真讓人不爽,搞什麼啊,可是我們這邊先定的同盟!」
戴西西:「……」
原來奇怪的競爭意識連你們這邊也有啊?!
大家都是說出去止小兒夜啼的四皇這種誰先誰後的細節無所謂吧?!
船員四處張望。
「艾斯!艾斯?臭小子去哪兒了?希爾德你等等,我去叫他!」
其實不叫也沒關系,戴西西已經在艾斯的手背上用水珠指出箭頭,但她不擅長拒絕別人好意,於是點點頭,客氣道。
「謝謝,麻煩您了。」
「這有什麼好麻煩的!」船員搓搓聽見敬語而起的雞皮疙瘩,三兩步跳遠了。
她回頭眼神示意同船的大家是否要上莫比迪克號,遭到一致瘋狂搖頭,為了緩解他們的壓力,她操縱海水把五條船推得離白胡子海賊團的旗幟遠些。
然後把一百桶酒從海裡熟練的撈出來。
聽說她來,好多船員圍上,笑嘻嘻看她的動作。
「哇——又是一百桶?」
「我嘗嘗、這次的味道是不是比上次辣些?」
「夠勁兒!就是要這種口味才好!」
戴西西看著他們扛起酒往裡放,一邊道。
「上次詢問過各位後,口味改良過,啊——那種,白色酒塞的是特制的,愛德華先生可以喝這種。」
船員「啵」一下拔開酒塞悶了一口,含糊問。
「味道和別的差不多……老爹不能喝其他酒嗎?」
戴西西腰身一矮,熟練的躲過飛奔過來就要壓住她揉腦袋的艾斯——盡管不知道這次她做了什麼會讓他生氣的事總之先躲開——解釋道。
「白色的酒調整過原料比例,保留了烈酒的口感,但不會對身體器官造成太大刺激,是用特別的發酵工藝制作的,產量比較低,愛德華先生想喝酒的話,喝這種比較好。」
船員頓住,一陣猛漢落淚,別過臉抽噎。
「你做的也太超過了吧混蛋嗚嗚嗚嗚!」
「……」
不不不。
一言不合就哭的你們才比較超過吧……
很久以前她就想吐槽了這地方的人都是怎麼回事啊情感都這麼豐富的嗎?!
艾斯不甘心的抓住她的肩頭使勁揉了揉她的頭發,見她一臉迷茫頭發亂蓬蓬的四翹,忍不住笑起來,手肘搭在膝蓋上,蹲著數飄上來的酒桶數量。
「你還真是喜歡老爹……這次也是你自己掏錢買的?」
「是的,」她慢慢爬梳亂發理順,「之前賺了一些錢。」
戴西西,一個貧窮的有錢人,包括工資在內的所有收入全部投入到無窮無盡的基礎建設和產業發展中,這次買酒的錢還多虧黃金城。
船舷很高,艾斯蹲在上面,像被陽光籠罩著一團白色的光芒,麥色的皮膚下肌肉紋理分明,她嗅到自他的方向而來的海風的氣味。
「所以,上次生命卡又燒起來,是怎麼回事?」
她聽見艾斯用沒什麼大不了的語氣問,立刻感受到危險的預兆,不動聲色道。
「……你是說回東海的時候發燒那次嗎?薩博君和路飛幫我找了被子,很快就好了。」
艾斯低低的從喉嚨裡「唔」了一聲,又利索從船舷上跳下,手掌直直貼到她的額頭上。
「嘶、溫度太低了吧……!你是剛從冰海裡撈出來嗎?」
戴西西:「……是你自己體溫太高了,燒燒果實能力先生。」
艾斯懷疑的打量她。
「……但你臉色不大好看,真的沒事?」
「嗯……我覺得沒事。」
「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
一見她的視線漂移,艾斯立刻抓住破綻。
「有吧?!」
「還好……不是很嚴重。」
「你這家伙真是不管什麼時候都把自己放到最後一位啊,」艾斯單手叉腰無奈道,一瞬間,有點像曾經站在懸崖邊氣呼呼塞肉給她吃的男孩,「這次又怎麼了?」
「……沒、」
「不准說『沒什麼』!」
「……」戴西西只能改口,「稍微……能力有點過度使用,過陣子就好。」
艾斯:「……不是過陣子就好,是要休息一陣子才能好,對吧?」
「哇,」戴西西波瀾不驚的贊美,「艾斯你抓重點的能力變強了呢。」
「別給我岔開話題!」艾斯沒好氣道,「你又頭疼了?疼多久了?」
「……」如果艾斯是綠眼睛,她現在再答「always」就有那味兒了,「半……」
「半個月?」
「……半年。」她小聲道。
艾斯不可置信的瞪著她,仿佛她腦袋裡進水了。
「哈?!半年?!你就這麼痛半年都沒去休息?!」
「不能休息,」她盡力解釋,「很多使用的『規則』制定後會自行運行,但依然需要耗費一定的力量維持,假如停下來,會影響很多人的生存。」
就像自動攪拌機也需要接電才能運轉,一旦她斷電,那些下水道、提純水渠乃至原先在白胡子海賊團每人手背上留下的標記,都會失效。
看到艾斯的臉色,她飛快補充道。
「其實每條『規則』需要的力量很少,只是累加起來有點多而已……」
搬酒的船員此刻及時在臉色越來越難看的艾斯手中解救戴西西。
「好啦,艾斯,」船員一推艾斯,「別對女孩子擺臉色,希爾德大老遠來見你,別不高興了。」
艾斯跳腳。
「你們是不知道她有多亂來!一個錯眼就會把自己弄死!」
他們笑嘻嘻的一個接一個拍他,把他一步步推得撞到戴西西身上,起哄道。
「這不是沒死嘛。」
「平時沒這麼別扭啊,怎麼遇見希爾德就容易生氣。」
「畢竟是『重要的伙~伴~』」
「艾斯,拿出你給小奧茲編帽子的耐心來,哄一哄啊。」
「我們這些伙伴可沒得到過你這種形式的關心啊!對男人有什麼意見嗎?」
「對男人過度關心才奇怪吧,噫——」
艾斯在他們接二連三的打趣下不為所動,甚至自滿的「哼」一聲,大大方方把手搭在戴西西的肩膀上。
「隨便你們怎麼說,茜茜就是茜茜,這點我已經完全接受了,別妄想用奇怪的東西動搖我們的感情!」
「謔!」
「不錯嘛艾斯!」
「真敢說啊!」
「人家艾斯喜歡的是胸大腰細的性感大姐啦!希爾德不符……啊我沒別的意思,希爾德也很好看……!」
「沒錯沒錯,自從老板請我們在格布鄰島喝酒之後,老板就是最漂亮的大美人!」
「謝謝老板的酒!」
「謝謝老板!」
道謝聲此起彼伏,令戴西西仿佛到了公司年終活動片場的錯覺。
艾斯摟著她的肩膀大笑。
戴西西此刻的感官比先前還要敏銳些,在眾人的打鬧中,高高的風迎面而來,旗幟被吹得獵獵作響。無數的視野失控般洶湧的擠入大腦,又飛快沉寂深處。
除了海風,她嗅到了如同燃燒的火焰的味道,以及隔著薄薄的衣服傳遞而來的男性的溫度。
艾斯的笑臉近在咫尺,鼻間的小雀斑和陽光一同跳躍著,連黑發都仿佛閃著光。
從肩膀開始,火星似乎頃刻間掠過身體淺淺的燃燒。
……大約是能力過載的後遺症,情緒有點不太穩定。
她冷靜的判斷,同時鎮定扒拉下肩膀上的手臂,繞到艾斯的身後,盯著肌肉結實漂亮的赤/裸背脊上——白胡子的紋身。
就像和白胡子面對面一樣,戴西西立刻就清心寡欲了起來,甚至想默念英雄贊歌,內心完全被洗滌干淨了。
能力失控真是不方便啊,她在心裡感嘆,好不容易跨過荷爾蒙和青春期激素的擾亂,險些又因為能力影響到他們之間純潔的友誼。
「怎麼了怎麼了?」誤以為她單純想看紋身的艾斯微微彎起後背,炫耀道,「看,老爹很帥吧!」
「很帥,」她誠實道,紋身手藝確實很不錯,「你也很帥。」
後背肌肉的走向分明又不過於誇張,每一寸都凝結著恰到好處的力量與美感,被太陽曬得麥色的皮膚粘著一點風干的海鹽粒,被她順手抹下。
艾斯在她的指尖擦過時仿佛抖了一下,很快干咳一下。
「那當然……老爹是最帥的!」
「你也是。」
「我、……嗯,我也……」
戴西西有些疑惑的多看了他兩眼,艾斯不是會被誇獎而害羞的人吧?
他明明會很坦然的接受還愛買花裡胡哨的佩飾有點臭美的類型。
艾斯眼睛亂瞟,不知為何令她感到他似乎有些心虛……但這種情緒也很罕見,有點像路飛偷吃冰箱裡的肉被抓個正著的慌亂。
她奇怪的湊上去,觀察艾斯的表情。
兩張臉互相注視,艾斯盯著面前的眼睛啞然片刻。
冰藍色的眼珠,像是以前墜入海中仰頭見到、宛如海面凍結綻裂的粼粼碎片。
火焰忽然燃起。
「嗚哇!」
艾斯靠近戴西西的右半身完全化為火焰,他嚇了一跳,急急向後仰開,趕緊把火熄滅。
戴西西也驀地後退一步,見冒出的火焰很快消失,艾斯一臉懊惱,以自己剛剛的失誤揣度,猜測這也是一起能力失控的不幸事件。
不過她是能力使用過載導致,艾斯是為什麼……海上太潮濕嗎?
「……沒事,」她試圖安慰他,「年輕人,一陣陣的,過了就好。」
好不了她就在胳膊上紋路飛的臉,保證誰看了都心如止水。
……當然,也有可能暴跳如雷(明哥)心神俱疲(羅)。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有個點不知道你們注意到了沒
Dxx是個不在乎別人外表的人,她更側重對別人性格和本質的觀察,所以全文很少出現一個人長得如何如何的描述
但在dxx的視角下,某個人出現了遠超別人的長相氣質和身體細節描寫……
而雙方都認為是正直的伙伴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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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路飛,賞金15億,通稱路億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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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0-10-29 18:35:41~2020-11-01 12:30: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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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在去見白胡子的途中,大家比上次熱情很多,紛紛和她打招呼,期間她婉拒武力對決N次賭力對決N次,並對被調侃和艾斯的關系這件事情已經習以為常。
面對「喲又來見艾斯呀!」「真是一刻也分不開呢哈哈哈哈」的起哄,能毫不在意的回復「是的沒錯,艾斯是我重要的伙伴,是挺想見他的」這種正直發言,搞得大家沒得到意想中臉紅心跳的青春反應,還挺失落。
見到白胡子時,他坐在又寬又高的椅子上,四周散著三三兩兩船員聊天劃拳。
海賊的生活其實蠻無聊的,識字率偏低導致文化產業發展落後,每天來來回回對著的都是這群伙伴,又不能出去冒險,偶爾打架切磋,弄壞船還要出錢維修,怪不得閑不下來的艾斯經常在領地裡亂跑。
除了艾斯,其他的隊長似乎都沒在附近,白胡子撐著下巴盯著海面,盡管身高和氣勢帶來的壓迫力還是很有四皇的威嚴感,但看起來一幅百無聊賴的樣子,見戴西西來了,笑了一下,看起來放松又和善。
「小丫頭,這次跑來做什麼?」
……?
她有些不確定,白胡子的語氣似乎比上次見面時親近了些?
她行了一個禮,說:「我們的商行之後准備在您的領地內開始工作,想向您借一下艾斯。」
艾斯:「啊?」
白胡子:「那你借吧。」
艾斯:「哎?」
戴西西:「非常感謝您。」
艾斯:「……等、」
白胡子:「嗯。」
艾斯:「……你們倒是先給我等等!」
艾斯:「我的意見呢?!先問問我啊!」
白胡子:「你不去?」
戴西西:「不去嗎?」
艾斯:「也、也不是……」
戴西西:「所以說同意是嗎。」
白胡子:「男子漢既然同意了,就不要扭扭捏捏。」
艾斯平白背鍋。
「……我沒有扭扭捏捏啊?!」
戴西西忍不住憋笑了一下,艾斯對她可太了解了,一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被整了。
「老爹!」他大聲道,「老爹啊,茜茜就算了,你怎麼也跟著她一起玩?!什麼時候有的這種默契啊你們!」
戴西西:「……心靈感應吧,可能。因為你跳腳的樣子真的很有趣,忍不住就……對不起。」
艾斯:「這個道歉一點誠意也沒有啊喂!」
戴西西心道一分鐘前她也不知道白胡子會這麼爽快,真的是突然電波對上,萬萬沒想到她也有和四皇一起惡作劇的一天。
惡作劇,四皇,戴西西。每一個詞都仿佛八竿子打不著關系,居然真的同時出現了。
她再次向白胡子淺淺鞠躬。
「謝謝您,那我和艾斯先走了,請您保重身體,這次送來的酒裡,白色的酒桶是調整過原料比例的,不過喝太多還是會傷身……下次我們會努力做出沒有刺激性的烈酒。」
「不刺激的叫什麼烈酒,小姑娘,白水只能用來漱口。」
白胡子嗤笑,擺擺手道。
「……不過算了,隨便你,做不出來也無所謂。」
呃……
這是安慰她,如果失敗了也沒關系的意思……?
戴西西完全能理解艾斯為什麼這麼喜歡白胡子,因為她也喜歡。
白胡子是最好的四皇。(搖旗吶喊)
戴西西開始想除了酒以外還能為白胡子做什麼……她一個lv50的菜鳥能為lv95的四皇做的很少哎……
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四皇似乎挺不自由的,到處跑會讓海軍警戒。
當初香克斯的船員們還對路飛說,海賊是海上最自由的人,結果成了四皇就只能待在自己地盤上,不能亂走,否則容易被誤解挑釁,搞不好就會引發戰爭。
艾斯拉著戴西西都走出一段距離,她想了想,還是回身,認認真真的對白胡子說。
「請您再等等吧。」
白胡子收回眺望大海的視線,挑眉看向她。
「等什麼?」
「等我們打倒天龍人,推翻世界政府,到時候您就自由了,可以想到哪裡就到哪裡。」
「……」
四處突然陷入了寂靜,玩牌的人手裡牌散了一地,走路的蹌踉了一下,切磋的直直把拳頭揮到自己臉上,連艾斯都一臉「不愧是你」的表情,仿佛戴西西再次刷新了他心中的印像。
眾人難以置信的齊聲大喊。
「哈——?!」
「庫啦啦……庫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白胡子沉聲大笑,像是聽到什麼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你說什麼?等你?來為我做什麼?!」
「……」
戴西西抓抓頭發,後知後覺這句話似乎有些傲慢,不太禮貌,正考慮著如何正確表達自己的意思,便聽見白胡子說。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啊,居然敢對我白胡子說這種大話!」
他笑得把扶手拍得哐哐作響。
「我可是白胡子!這片大海上,區區天龍人和海軍,你以為阻止得了我?!」
縱橫新世界數十年、最強四皇的大笑聲似乎讓空氣都隱隱震蕩。
戴西西默然片刻。
……是啊。
能夠阻止他的不是敵人,而是這條船上的所有人。
若是白胡子真正遨游四海,那麼,他的孩子們一定會為此付出代價。如果白胡子說自己想要自由,那他們哪怕賭上性命也一定會維護白胡子的榮譽。
於是白胡子對自由緘口不語,以自己的方式保護海賊團。
但這只是戴西西單方面的想法,就像她想讓白胡子自由一樣,也是她單方面的不自量力。
「要靠你們這群小鬼給我自由?笑死人了!我白胡子什麼時候被瞧不起到這地步了?!」
他的言辭很不客氣,但笑聲朗朗。
戴西西連忙擺手:「我並沒有瞧不……」
「你啊,」白胡子打斷她,平和而帶著令人不由信服的力量,「你還只是個小鬼,不應該對我說這句話,而應該是由我來說。」
戴西西愣了一下。
「你們是新時代的年輕人,去吧,去吧,我還活著,你們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他對戴西西道。
「人是自由的,大海不會拒絕任何人!」
戴西西怔住了。
這句話的意思是……
在白胡子平靜的目光下,她感到喉嚨裡梗著一塊什麼,某種令人動容的情感在心髒起伏。
白胡子是很了不起的人,她一直如此認為。
許多人追求金錢和力量,為了那些付出自己的尊嚴和道德,但實際上只是成為了金錢與力量的奴隸。並非他們在使用金錢和力量,而是被驅使了。
無止境的貪婪只會帶來無止境的奴役。
他們的內心永遠是空洞而無法填滿的,能填滿心靈的東西與貪婪無法相容。
但白胡子並非如此。
金錢與力量於他而言分量太輕。他如此強大,並用這份力量去保護他人。
這是難得且了不起的事。
她鄭重向他鞠了一躬。
「是——非常感謝您。」
·
駛離莫比迪克號後,乘員們對被老板隨身攜帶通緝令的四皇二隊長沒什麼懼怕情緒,資歷久一些的店主甚至還招待過曾經黑桃海賊團時期的艾斯,此刻熱情的把水果好酒擺在他們身邊。
「所以,我們現在要去做什麼?」
上了大船後的艾斯問道。
戴西西:「去賣酒。」
「賣酒?為什麼會拉上我?」
艾斯有些奇怪,倒不是他不願意去,而是通常她想做什麼,自己一個人就干了,很少和別人一道,除非有必要。
「嗯……你是通行證。」她說。
「哈?」
登上的第一個島,是人口不過幾十萬、以種植業為生的小國家,這個島的碼頭很窄,停不下五艘大船,戴西西用水流固定住錨後,和十幾人一同下船。
新世界的島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見慣了大風大浪。
見著島上少見的圍了許多陌生人,還有吃重很深的船只,住民們雖然有些警惕,但並沒有衝動的自衛。
這次從格布鄰島上來的大多是酒鋪店主,親自走第一趟,准備當地招人,設立販賣點。
店主們先和當地的行政官對接,唾沫橫飛把自家的酒誇得天上有地上無說什麼連四皇喝了都贊不絕口並且價錢便宜,不買不是正常人。他們准備在這裡租個鋪子搞長期生意,島上還能增加就業和稅收。
然後被行政官趾高氣揚的拒絕了。
「看清楚,我們這裡做的可是天龍人大人們的生意!你們這群四海來的弱雞,敢搶那群大人的錢,是活膩了嗎?」
行政官對著店主們不可一世道。
「天龍人大人的地盤,不是你們這些雜碎能踏足的!」
在這裡得提一下天龍人的經濟來源。
天龍人一共有十九個家族,包括盡出怪人(天龍人概念裡)的堂吉訶德家族,在漫長的歷史中,內部並非完全平等。
世界政府稅收的一部分運行行政職能、海軍工資和設備維護等等,一部分供養天龍人,但天龍人豪奢慣了,每個家族都有自家的產業,每年世界政府給的錢還不夠他們塞牙縫。
而擁有過大的權力資源會導致壟斷或寡頭。
就她所知,新世界的藥物、武器、珠寶、鹽、酒一類被天龍人掌握了絕大部分。
只要是產業,就一定需要經營,哪怕奴隸頭子都要盡量確保奴隸的存活率,以此保證自己利益的最大化。
天龍人裡卻有太多不事生產,只每年聽聽手下上報的數據的家主,連自家到底有多少錢都不清楚,幾乎甩給別人經營。
經營的好的家族就有錢,不好的就錢少些——天龍人對外都是隨意壓迫世界人民的特權者,但內部,確實隱隱有著強弱之分。
在出現別的供應商之前,哪怕四皇也無法更替天龍人,畢竟大家都是要吃飯喝酒療傷,沒了天龍人,別的無法形成產業鏈,受苦的還是普通人。
而戴西西現在做的就是打破壟斷,從天龍人手裡賺錢。
眼見談不攏,行政官喊身強力壯的守衛們圍上來,店主立刻回頭大聲召喚。
「老板——!」
淺金發的女性聞言,向前踏了一步,以纖瘦的身軀給予店主們強大的安全感。
以前只要老板在,一有強盜打劫、海嘯風暴、垃圾桶壞了、酒釀不出來、沒吃的、海賊上岸……喊一聲「老板」,立刻解決,比召喚獸還好使。
戴西西先對行政官有禮貌的點點頭,問道。
「您說這裡是天龍人地盤嗎?」
行政官仰頭,傲慢的說;「沒錯。」
她拉了一把旁邊無所事事的艾斯,「刷」一下展開隨身攜帶的通緝令,放到他臉旁並列。
「那麼請問,您們認識他嗎?」
有人驚叫,敬畏的看著他們。
「火、是『火拳』艾斯!」
「什麼?什麼!」
「你說誰?!」
艾斯一臉不明所以的被拽到前排。
「『火拳』艾斯,白胡子麾下二隊長。」
戴西西慢慢道,指了指島上豎著的白胡子海賊團旗幟,重復道。
「請問,這裡是誰的地盤?」
行政官滿頭大汗,狼狽道。
「白、白胡子……」
「得到白胡子的允許,我們在這裡賣酒,可以嗎?」
「當然……當然!您想做什麼都可以……!」
行政官縮頭縮腦溜走,戴西西回頭對店主們說。
「我在這裡等你們辦完相關的手續,但之後如何打開市場,就只能靠大家自己的力量了,沒問題嗎?」
店主豎起大拇指,白牙閃光。
「放心吧,老板,還沒人喝了我們的酒說不行的!」
大家真可靠啊。戴西西敬佩的想。
很快販賣點設立成功,他們在店鋪旁舉出商行的旗幟——一個大大的白色圓環、頂端懸掛藍色的彎彎曲曲「3」字型標記作為貨物通行商標。
「……等等,」戴西西問,「您們什麼時候把商標弄出來的?」
這個圖案看起來有點眼熟啊???
「哼哼哼,」店主們自得道,「這是給老板你的驚喜!我們可是賭神希爾德的麾下!沒有商標怎麼自證!」
不,這個就不必了。
「圖案是卡爾納大人畫的,他說你最珍惜的就是綁在頭發上的發繩,就以這個作為標志了!老板,不要太感動,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大家跟著爽朗笑出來。
戴西西:「……」
戴西西:「……行吧,謝謝大家的好意。」
轉頭一看,艾斯有點懵。
「我沒了?」
「……別這樣說自己,」戴西西點頭,「但確實沒了。」
沒錯,只是露個臉而已,甚至都不需要說話。
艾斯:「……太浪費了吧!都讓我出場了至少把白胡子的威名給他們宣揚宣揚啊!」
戴西西;「不好意思……下次一定。」
作者有話要說:
白胡子的意思是,以後他就罩著dxx了(。
·
感謝現在還在看的大家,文應該挺冷的,所以能看到評論,能和大家一起討論劇情真的非常開心=v=
使勁親大家一下(ゴ ̄3 ̄)ゴ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接下來的幾個島如法炮制,把艾斯的臉和通緝令一放,再指指白胡子的海賊旗,再硬氣的也立刻軟下來,恭恭敬敬把一應手續辦好。
從格布鄰島(腹黑的卡爾納手下)干過來的老板員工身經百戰堅韌不拔,根本不把即將可能出現的暗地裡使絆子一類小手段放在眼裡,最壞的結果不過是有人用暴力方式打砸店鋪,這種時候找附近巡邏的白胡子海賊團船員就好。
老板真是厲害啊,不知道戴西西私底下已經和四皇之二定下同盟約定的店主們紛紛感嘆,以為能喊動四皇的老板簡直是人間最強,沒錯,說不定就是下一任海賊王了!
戴西西:我不是,我沒有。
短短一個月跑完了白胡子的領地,如此明目張膽斷人財路,戴西西思及至此自己肯定上了天龍人各家族的黑名單,畢竟那個圓環3字形圖案的商標蠻顯眼,賭神希爾德的名號也很出名。
四海就算了,當初新世界的賭/場對她一無所知時,曾笑呵呵的慈祥看著她這只待宰的羔羊。
然後就被宰得哭天喊地。
這麼幾年下來,整片大海上無論哪裡的賭/場,一旦見著金發藍眼的年輕女人,立刻嚴陣以待,莊家輸過一百萬貝利馬上關門停止營業拒不接客,搞得最近戴西西只能到處找(尚且有錢的)黃金城打秋風。
待三艘大船下空,剩下的兩艘准備去紅發的地盤時,他們短暫的香克斯和白胡子領地中間的某個小島上進行修整。
這座島嶼最近似乎在舉行什麼慶典活動,人潮熱鬧,張燈結彩,歡樂的氣氛感染了大部分人,下了船三三兩兩混進人群。
艾斯和戴西西四處逛著,有家小攤賣著面具,桌上擺著掛著鹿、犬、狐狸、奇怪的長鼻子妖怪……
戴西西:「……請問,這個綠色的一團團的面具是?」
攤主:「哦,熊貓的糞便。」
戴西西:「……」
她看向淡定的攤主,又看向本以為是青團結果沒想到居然是糞便的面具……
是她少見多怪了!
被震撼到的戴西西轉身告辭,艾斯反倒一把拉住她,隨手撿起一個面具蓋在她臉上。
戴西西:「……偷襲嗎。」
艾斯:「噗、噗哈哈哈哈哈!」
戴西西默默取下面具一看,粉色火烈鳥尖尖嘴努力突起,仿佛有種不可一世的傲慢……
這個顏色,這個表情……明哥,是你!
艾斯笑得前俯後仰,惹得附近的小姑娘臉紅著偷偷瞧他。
戴西西順手一翻也抓了個面具戴在他臉上,羊駝。
附近偷看的小姑娘們笑出聲,趕緊捂住嘴。
艾斯懵了一下,裸在外結實的上半身,配上羊駝那神秘深邃欲語還休的眼神和右側飄逸瀟灑的劉海,非常……好笑,她做夢都沒想到羊駝能和艾斯搭在一起。
戴西西:「……噗。」
艾斯:「啊你笑我了對吧!」
戴西西:「是你先,明明是你先。」
艾斯把面具拿下來,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不知道想到什麼,笑得越來越大聲,捏著兩個面具蹲到攤前直不起身。
被傳染了似的,戴西西的笑意也漸漸加深,陪他一起蹲著,兩個人像小孩子一樣躲在人群裡傻樂。
艾斯又把羊駝的面具蓋在她臉上,她被遮住了視線,聽見艾斯高興的聲音。
「唔,你戴這個吧,很適合你。」
戴西西:「……羊駝嗎???」
「啊,很可愛不是嗎。」
「你的審美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究竟發生了多麼劇烈的變化,」戴西西喃喃吐槽,順手把粉色火烈鳥面具的綁帶系在他腦後,「那你也要戴這……不對。」
她縮手放回火烈鳥,隨便抽了一個面具,企鵝。
「嗯,這個吧,這個比較好看。」
這種快樂的時候明哥就不要出場了,很容易讓人出戲到恨海情天德三角片場。
「說起來,」戴西西付了錢,繼續和他一起往前走,「剛剛在船上,和薩博君通電話,他正好路過附近,下午的時候能趕過來和我們一起吃飯。」
「正好,」艾斯笑得眯起眼睛,「好久沒見到薩博了,問問他和路飛見面的事情。」
他們一人頂著一個奇奇怪怪的面具繼續逛大街,半路餓了,看到街邊有家裝修風格偏簡約的餐廳,正准備進去,就被門口的服務員小姐姐攔下。
「兩位客人,本店今日活動哦,」笑眯眯的服務員向右伸手,「請看那邊,由我們島上最有名的占蔔師布布小姐,為兩位今日運勢進行占蔔,占蔔得分能在本店享受優惠!」
戴西西:「……」
這年頭做生意真不容易,為了擴展客源居然讓占蔔和餐飲這種八竿子打不著關系的行業搞起了聯動……!
但有優惠呢!
窮鬼戴西西+沒錢艾斯爽快坐到占蔔師面前,伸出手任人擺布。
根據擺在旁邊的活動規則,參加的客人根據占蔔結果,享受不同的優惠。
下吉1分,中吉2分,上吉3分,凶0分,大凶倒扣3分,總分數加起來除以被占蔔人數,分越高享受的優惠折扣越大。
……這種優惠條件也太苛刻了吧!萬一本來運氣就不好的人在吃飯的時候優惠都比運氣好的人少!雪上加霜啊!會不會太人間真實了?!
占蔔師是個看起來不超過十八歲的藍色長發小妹妹,斜斜披著淺黃色的披巾,神情帶著些許天真純潔的意味,眼白較常人更多些,瞳孔較小,右手戴著一串粉藍色珠鏈。
「放松放松,客人們,」她熱情的招呼,「只是一日占蔔,不管好壞,今天過了就過了。」
戴西西心想這個小妹妹年紀看起來不大,說話還挺體貼。
占蔔師接著道:「但人生就是由一日日的好壞組成,如果一直壞運氣,很快就會迎來人生終結哦!」
「……」這是什麼不吉利的詛咒嗎?!
「你幾歲啊?」艾斯任由布布小姐翻來覆去看他的手,好奇問,「我見過的占蔔師比你大不少,這種事情是依靠天分還是經驗?」
艾斯見過的預言師……戴西西想,是魚人島的夏利夫人嗎?那個據說預言的事情絕對會實現的人魚。
「花一樣的十六歲哦,不過我不喜歡小哥你這種類型的,」布布小姐說,「100個占蔔師裡有99個都是靠天分,剩下的1個靠天分和努力,通常來說,天賦越高的占蔔師說出的預言越准確,像我的話,占蔔的事情還沒有不准過——好,這位小哥中吉,今天會遇到你想見的人,恭喜你!」
她放下艾斯,又拉起戴西西的手左看右看。
「嗯,這位小姐姐……小姐姐……」她收斂起對客人專用笑臉,認認真真看了好半天,專注到鼻尖險些觸到她的掌心。
「真倒霉啊。」她說,「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命運,太倒霉了,簡直像是整個星球的倒霉被你一個人全占了一樣。」
戴西西:「……啊?」
不、不至於吧?她覺得自己運氣還挺不錯的啊?
一直以來遇到的都是很好的人……
「小姐姐算是強運的類型了,但因為遇上了某個獨一無二的『』付出了代價,變成現在勉勉強強的運氣……從必死的命運360度轉彎到會死很多次的必死的命運,」布布小姐嘖嘖兩聲,「今日嘛,下吉,會聽到一個無關緊要的勸告。」
說什麼命運轉彎360度,這不是又回到原點了嗎?!不如說更慘啊!
「等等!」
艾斯皺起眉頭,反手抓住占蔔師的手腕。
「必死的命運什麼的……不能改變嗎?」
「沒事,艾斯,」戴西西很冷靜,「人總是要死的,不必在意。」
「這種時候你倒是給我在意啊!」
「所以說,真的沒事。」
戴西西好說歹說把艾斯拉進餐廳。
3分2人,8.5折。
他們找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務員小姐姐鋪開菜單。
「請問兩位是情侶嗎?我們今日有情侶套餐,專享折上折,8.5折占蔔優惠的基礎上還能再打9折,套餐裡有我們店的特色烤肉和燴飯,烤肉除了今天的套餐,無法單點,強烈推薦哦。」
「……」
不,等等,為什麼只推薦情侶套餐,為什麼烤肉只在套餐裡有。
什麼意思,想吃烤肉又不是情侶的話就當場變成情侶嗎。
現在餐飲業的推銷手段都這麼直接嗎。
艾斯一聽特色烤肉,立刻說。
「就要這個了!」
戴西西:「……」
「你男朋友很帥哦!」上菜時,服務員小姐姐悄悄對戴西西說,豎起大拇指點了個贊。
戴西西:「……」
不他不是……算了。
烤肉確實特別好吃,鮮嫩多汁口感豐富,挑食如戴西西都吃光了一整盤。
干掉十六盤烤肉還意猶未盡的艾斯,在下午薩博趕到時,再次強烈安利「這家烤肉特別好吃你一定要試試」,三人一起進店。
薩博在門口做了「中吉·遇到想見的人」的占蔔。
坐下後,薩博點菜。
「請上三份特色烤肉!」
服務員小姐姐笑容不變:「對不起,客人,我們的特色烤肉只在情侶套餐中提供。」
薩博:「哦哦,那不好意思,換成三人份的情侶套餐!」
服務員小姐姐:「……」
她銳利的視線緩緩在他們中移動。
「……請問三位,是情侶嗎?」
薩博爽朗笑道:「是的!」
不愧是你,薩博。
艾斯握著刀叉附和:「沒錯,是情侶!」
不愧是你,艾斯。
服務員小姐姐:「……」
她神情凝重的看向桌上唯一的女生戴西西。
戴西西:「……」
她在服務員小姐姐正直的視線下湧起了一股逃走的衝動,就讓艾斯和薩博留在這裡吧,以他們兩個的深厚感情說成情侶也不會露餡的。
然而在期待的薩博和艾斯身旁,作為ASL粉的廚力被動放出,她緩緩道。
「……啊,麻煩請上菜吧,謝謝。」
服務員小姐姐一臉懷疑人生的說著「請稍等」後搖搖晃晃進入後廚了。
對不起了小姐姐——!
還好路飛沒在,不然現在就是四個人一起吃情侶餐了!
不管是三男一女還是一對男女一對男男的搭配都很奇怪啊!
作者有話要說:
Dxx覺得自己運氣不錯,一直遇到好人,其實是因為她把自己遇到的壞人和壞事情不放在心上,只記住好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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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服務員小姐姐上菜後對著風卷殘雲的三人情侶桌目瞪口呆。
怎麼回事那兩個男孩子!鯨魚?這種堆了四人高空盤的食量是鯨魚嗎?!
一口一盤烤肉還能用空出的手刨燴飯的技能是真實存在的嗎?!
相比之下只吃了一份沙拉就安靜坐在一旁等他們的女孩子看起來完全格格不入啊!
不如說那兩個男孩才是情侶吧!看那用餐頻率姿勢和速度簡直一模一樣!
親兄弟也不會比他們更有默契了!
……等等。
所以到底是兄弟還是情侶!
雖然說是三人行,但風暴中心究竟是誰?!
兩兄弟搶一個女人,還是一男一女搶一男?
服務員小姐姐懷著巨大的疑問,在繁忙工作中偶爾偷瞄三人情侶桌。
淺金發的女孩子抽出兩張紙巾,擦掉黑發男生小臂上的飯粒,又給金發男生加飲料,順手擺開吃光的空盤子,把菜端到方便拿的地方,緊接著舉手示意再上十份烤肉。
服務員小姐姐心情復雜。
……是媽媽啊,這孩子。
不知為何,戴西西總覺得自己離開餐廳的時候,背後似乎有奇怪的目光,扭頭看去,只見服務員小姐姐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衝她握拳打氣。
不明所以的戴西西:「……」
出於禮貌,也回了她一個加油的手勢。
街上人來人往,左邊是招徠客人的占蔔師,右邊是賣小吃的攤主,餐廳門口還有小孩在蹲守,一看見情侶出門就立刻迎上來賣花。
大約七八歲、棕色長發的小女孩抱著小半桶玫瑰立在他們路前。
「大哥哥大哥哥,」她熱情的招呼,對著艾斯說,「給你男朋友買一朵花吧!」
戴西西掏錢的手頓住了。
她緩緩看向小女孩。
為什麼,她在心裡問道,明明她也在場,問題的對像卻是指向薩博。
為什麼中午她和艾斯一起的時候不來,薩博和艾斯在場就來賣花了?
輸了。
無論哪方面都是她輸了!
「哎?我沒有男朋友啊?」
出了餐廳就不認賬的艾斯摸摸腦袋,一把摟住薩博。
「這是我兄弟哈哈哈哈哈哈哈!」
薩博反摟。
「是兄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金二人組發出爽朗的笑聲。
背景板戴西西沉默。
「啊、那……那、」小女孩反應很快,頭一扭,「這位姐姐,買兩朵花給你的男朋友們吧!」
笑聲戛然而止。
戴西西立刻復活。
贏了——
在奇怪的地方取得了勝利!
此時是下午接近黃昏,玫瑰花有些焉噠噠的,她抽出兩只,掐斷長長的莖干,一朵別在艾斯的帽子上。
艾斯有些別扭,但沒躲開。
「男子漢戴什麼花,感覺怪怪的。」
戴西西說:「燕青也戴花,男子漢戴花比較時尚。」
「……從沒聽過這種時尚啊!話說燕青是誰?」
「一個多才多藝的帥哥。」
「……」
搞定了艾斯,下一個是薩博。
薩博自覺接過花別到衣領上。貴族們本來就有衣上別花的習俗,他的衣著總是比旁人都更正式些,襯衣穿得嚴嚴實實,一小截手腕從袖口和手套處露出,深色手套握住艷麗的玫瑰,燦爛的笑了笑。
「謝啦,希爾德。」
ASL廚戴西西的心髒被「砰」的擊中了。
「小姐姐,」女孩拉拉她的衣角,「你要給自己買一朵嗎?」
戴西西回過神:「是呢……再買一朵吧。」
她蹲下來,抽出一支,動用了些能力,把小桶和手裡的花凝上水珠,在落日的余暉裡花瓣顯得鮮艷欲滴,再遞給小女孩。
「這朵送您,」她說,「您與玫瑰一樣可愛。」
小女孩呆住了,愣愣接過花,原地臉紅。
戴西西正感背後有些安靜,回頭看去,艾斯和薩博面色凝重。
「……輸了。」他們異口同聲說。
落日漸漸沉下海岸線,五顏六色的路燈店燈亮起,島上的夜市又是另一番熱鬧。
薩博和艾斯一人捧著一盒章魚燒東張西望,含糊不清說些什麼。
艾斯:「%&())—+*?」
戴西西:「那個是賀藍雀,以在夜晚羽毛能發出藍光而聞名,繁育能力很強,價格並不高。」
薩博:「+——#@¥!%?」
戴西西:「啊,是的,這是科斯特島的酒器……大約是走/私來的,等商行在這座島安定下來,就可以把我們的其他貨品以正當途經運進來了。」
艾斯:「@!#¥……」
戴西西:「對,之後去香克斯先生那裡,我一個人就可以,薩博君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再晚些就要分別了。」
薩博:「/*&&……」
戴西西:「下次見面嗎……近期可能沒辦法,我之後想去各島看一下。有什麼事嗎?阿比小姐很想我?……那我過段時間回去。」
全程聽完了他們對話的撈金魚攤主:「……」
默默給了戴西西一個敬佩的眼光。
艾斯三兩下解決掉章魚燒,蹲著抄起紙網氣勢恢宏的「哈!」一聲猛/插水中,金魚沒撈到,濺了薩博一臉冷水。
薩博冷靜的抹掉:「……太用力啦艾斯!輕一點輕一點,要快!」
對戰大海賊也游刃有余的兩人,面對小小的金魚大呼小叫,千辛萬苦小心撈起一條,還被靈活的逃掉,金魚「撲騰」躍下,尾巴不屑的甩他們一身水。
艾斯:「……」
薩博:「……」
艾斯&薩博:「竟然被區區一條金魚小瞧了!兄弟,一定要逮住它!」
戴西西:「……」
戴西西扶了扶頭頂的羊駝面具,後退兩步默默擋住四濺的水花撲到旁邊無辜小弟弟臉上。
男人啊,至死都是少年……
最終金魚可憐的被撈到,兩人發出「呼哈哈哈哈哈」的得意大笑,轉手送給蹲在旁邊睜大眼睛的好奇小朋友,奔向下一個打靶游戲攤。
接連玩了七八個攤位,薩博先冷靜下來,扶住險些被擠出人群的戴西西,拉著她向艾斯的所在靠攏,後者正在一個飾品攤上挑挑選選。
薩博握住她胳膊的手並不用力,隔著手套和襯衣的力度令人安心。此時夜晚漸深,人潮邁上返程,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
艾斯的方向和人潮相逆,薩博帶著她,索性站到街旁,等這波人潮過去。
「薩博君和艾斯是准備明天一起離開嗎?」戴西西問。
「是啊,你呢?一會回船上嗎?」
「是的,商船明天一早就要出發。」
不遠處的艾斯此刻對攤主說了什麼,露出大笑,橘色的暖調燈光照在他的側臉上,戴西西突然發現,不知何時,曾經帶著少年青澀輪廓的艾斯突然顯出硬朗的線條,散發著成年男性的荷爾蒙,周圍的空氣仿佛被不存在的火焰扭曲般傳來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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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西西把視線轉移到艾斯的後背,嗯,立刻心如止水了。
「薩博君和艾斯的感情真好。」她說,心想如果路飛也在這兒,今晚估計會更熱鬧。
「……是啊,雖然什麼都沒想起來,但看見他就很開心。」
薩博說,看著艾斯的背影眯起眼睛笑。
「好奇怪,像是從來沒有分開過一樣,和他說話時,剛說完上一句,我就知道下一句會是什麼。路飛也是,眼睛一轉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抱臂側站,語調輕快。
「真是奇妙,這種突然多出來兩個兄弟的感覺,就像生命的一部分被填滿了……盡管經常分開,但知道他們活在這世上就夠了,反正大海這麼廣闊,總會見面的。」
薩博說出與曾經艾斯送給她佩飾時相似的話。
「只是,希爾德……」
他看向她,突如其來的問道。
「有在特意躲開我們嗎?」
戴西西一怔,身體不自覺僵住了。
在大腦理解之前,本能率先告訴她被看穿了。
薩博平靜的繼續道。
「你不會停留在某一個地方,仿佛在為了完成什麼任務似的不斷流浪——和我們不同,你明明是一個喜歡安靜、對冒險沒什麼興趣的人。而且,你很重感情,不喜歡和人分離。」
戴西西在他的注視下說不出話。
「這樣的你在主動的去不同的地方,避免和別人有更深的交流……你是在害怕什麼嗎?連艾斯和路飛也不能告訴嗎?」
戴西西張了張口,忽然感覺到負疚。
那種如影隨形的痛苦又出現了。
薩博的眼睛在近處搖晃的燭光中顯得深邃沉靜,耐心的等待她的回答。
可她無法回答。
在那道白光吞噬世界後,她只能朝著一條路行走,路上的風景再美,遇上的人再好,都是終究要與她分別的。
這並非害怕,只是……
「茜茜、薩博——!」
人潮中,艾斯大喊著他們的名字,高高揚起手中的佩飾,露出明亮的笑容。
「快,過來,你們看這個怎麼樣!」
薩博看向艾斯,情不自禁回他一個笑容。
「好——」
他邁出腳步,右手在戴西西頭上揉了揉。
「沒事的。」
她聽見薩博說,抬眼望去,是他筆直修長的背影,和余下的尾音。
「再多相信我們一下吧,大家都是你的同伴啊。」
……
……
「來,你喜歡哪個?」
走在時尚前沿愛好叮叮當當佩飾的酷guy艾斯拋來兩個閃閃亮亮的臂環,讓薩博選。
走貴族正派簡約風的薩博陷入沉思。
一個臂環金色鑲寶石,一個臂環底色為紅,四周墜著藍色流蘇。
薩博:「……」
薩博默默拿了攤桌上的黑底臂環,樸實大方,沒有奇怪的裝飾。
「這個。」
戴西西:「嗯,這個比較好看。」
艾斯:「……」
仿佛被兄弟和伙伴同時委婉拒絕了自己的審美。
薩博挑的臂環被艾斯買下送給他,說什麼面具沒辦法了,攤主早就收攤,拿個臂環將就一下吧。
薩博:「……」
先前是有點在意三個人裡只有自己沒面具,但萬萬沒想到艾斯注意到,並且用臂環代替……
嘖,兄弟愛level up。
此時夜市陸陸續續關店,連燈也滅了許多。
他們原地解散,薩博和艾斯繼續去酒館喝酒,明天早上再離島,戴西西則回商船,明早出發前往紅發的地盤。
越往碼頭的方向走,人越少,人們大多三三兩兩結伴而行。
不知不覺中,她在這個世界得到了太多好意和關照。
然而過於靠近,離別時就會加倍的痛苦。
斑駁的光影搖晃落在街面,她孤身穿行在人流中,因薩博的話而輕微動搖的心,逐漸平靜下來。
「咚、」
有人擦肩而過時撞到了她,她停了一下,手腕翻轉,繼續往前走。
沒過兩分鐘,白天遇見的占蔔師布布小姐急急跑來,發絲有些凌亂,焦急地追趕著什麼似的。
占蔔師正要跑開,戴西西輕輕拉出她。
「晚上好,布布小姐。」
「晚上好客人,」她飛快的說,「不好意思我現在沒辦法為你占蔔有人偷了我的手鏈我必須得馬上去……」
她的聲音頓住,一條珠鏈靜靜躺在翻開的纖白手掌上。
戴西西說:「您找的是這個嗎?」
占蔔師張口結舌:「是、你、你怎麼……知道,不對、你怎麼拿到……」
「剛剛有位先生從我身邊經過,撞到我時,露出懷裡的這串珠鏈,顏色和款式都很特別,我記得是您的。」
戴西西有個習慣,每到一個地方,以自身為中心,接觸到的水汽會不斷標記擴散,直至覆蓋整片區域。
白天時,這位占蔔師摸了戴西西的手好一會,那時沾染上了許多被標記的水痕,也正因此,撞到她的那個人身上有過多的標記痕跡,她稍微感受了一下,發現了這串粉藍色珠鏈。
「物歸原主,」她將珠鏈放入占蔔師的手中,「今天即將結束,夜很深了,冒昧請問,我可以送您回家嗎?」
布布小姐受驚似的張大眼睛看她。
「我……雖、雖然很感謝你,但我不喜歡你這一型的!……白天那個金發小哥還不錯!」
戴西西:「……嗯,我不是這個意思。」
布布小姐眨眨眼睛,「噗嗤」一聲笑出來。
「我知道啦,沒事沒事,這可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很安全的……被偷是個意外!不過還是謝謝你啦,小姐姐。」
占蔔師笑嘻嘻握住她的手上下搖動。
「為了表達我的感謝,不收錢,讓我送你一個無關緊要的勸告吧!」
戴西西歪歪頭,這句話似乎在哪裡聽過?
「小姐姐身上有個奇妙的東西吧?我看不見,但模模糊糊能感覺到,因為它,你身周的氣都被扭曲了。」
布布小姐放開她的手,上下比劃。
「我不好說,就像是人沉到海裡不撲騰的話,都是緩慢下降?但你是被巨大的漩渦包裹住,所有的運氣和命運都被擾亂。」
『能感覺到』……?
一瞬間,戴西西便理解占蔔師所說的是什麼。
她的指尖輕微發涼。
明明到達這個世界後,誰都沒有發現花的存在。
「所以那個東西——最好扔掉哦。」布布小姐好心勸道,「不然的話,總有一天,它會奪走你的所有。」
「……所有?」
「啊啊,過往、重要的人、愛和生命呀之類的。」
戴西西愣了一下,無數畫面在腦海中盤旋。
非確定物終點站小房子裡被贈予的禮物、眾人看見她時的笑顏、信任她的目光、八爪魚般纏住她的少年、被揉亂的頭發、凝結成冰的海面、嚎啕大哭的海賊、後背長長的傷口、掌心的蝴蝶翅膀……被白光毀滅了的世界。
那間冰冷的屋子,空無一人的家。
有一朵花,純白,重瓣,沒有一絲瑕疵,直直挺著莖杆,總是冷漠冰涼,無機質無情感般的和她說話。
她最重要的朋友。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在逐漸安靜的長街上,月光撫蕩她的金發,像是靜靜綻開瀕臨凋落的曇花。
「沒關系。」
她微笑著說,平靜的謝絕占蔔師的好意。
「用我的所有來換祂這件事,正是我現在做的。我很樂意。」
作者有話要說:
X的獻身,X既指dxx,也指花
·
這章最後的劇情,可能要到間章之後倒回來看會比較能夠理解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和香克斯的商談很順利,借到了紅發海賊團的一名干部一起巡游領地。
紅發手下的海賊們懸賞金高得都很平均,隨便哪一個出去都能起到通行證的作用。
在新世界一半的領地內建立起商行售賣點,辭別紅發海賊團後,戴西西回到四海,看看還有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
格布鄰島、科特斯島和艾爾島有卡爾納看著,沒什麼大礙,在四海建立的種糧地穩步試驗中,其余掛在戴西西名下的小島也正常運作著。
她又到以前在革命軍的任務下幫忙修建水渠地下通道的國家地區,將當初沒有考慮到的細節完善。
哈科哈拉島曾經在革命軍的幫助下打倒了由天龍人和世界政府統治的國王,位於西海,戴西西曾把艾爾島的新種無償送給他們——因為被世界政府制裁,這個國家很難獲得進口糧食。
以前革命軍的行事方式是有需要就幫忙推翻暴君,缺人缺糧缺錢,還經常被世界政府追著打,作風特別低調,盡管如此也依然給世界政府帶去巨大的威脅。
現在有了戴西西,缺錢就去賺,解決了錢的問題就等於解決大部分問題。
在戴西西原本的設想裡,本來准備依靠革命軍弄死天龍人,盡管說不定會花很長的時間,但在她自己武力只值十分之一個四皇的情況下,這已經是比較有可行性的方案。
萬萬沒想到,在出海找革命軍的途中,進度加快了不少。
首先是依靠賭/博技能的開發買下不少島和物資,目前四海中大約有五分之一的地盤站在他們這邊,再開發各個島的特色產業打破天龍人的壟斷,後期運作商行聯系所有的島,賣出貨物,形成一條完整的世界產業鏈。
不管是否在世界政府的管控下,只要島嶼自己能發展起來,總有一天會發現頭上有一座天龍人的大山壓著不讓他們過好日子。
和人民作對的下場,無需多言。
一帶一路,真實厲害。(鼓掌.jpg
而且現在也有不少島嶼與革命軍建立了友誼,以低於市場價的價格悄悄供給食物和裝備,日子比當初戴西西剛加入時好過多了。
完善好哈科哈拉島的地下水路,島上的居民熱情請她留下來休息休息,並在她反應過來之前飛快把西瓜汁和小甜品奉上。
戴西西:「……」
不知道是不是賭神.名號傳了出去,明明沒來兩次,大家仿佛把她當做進財童子一類的,看她的表情特別和善慈祥,工作累了就來看她兩眼,跟吸貓一樣。
前方干活的大家按照她的方案叮叮咚咚改水道流向,她不好拂了他們的好意,准備吃完了一起幫忙。
主城的行政官是個胖胖的中年人,總是一幅樂樂呵呵的模樣,站到她旁邊監工,頭頂的頭發比上次見面時少了很多……令戴西西不禁憂心搞行政工作的都會禿頭嗎。
回去的時候要不要給卡爾納先生帶兩瓶生發水……
行政官不知道她的想法,笑眯眯問她。
「希爾德不准備多待幾天嗎?很久沒見到你,島上的大家都很想你。」
「啊……之後要到其他島上,沒辦法在這裡久留。」
「哎呀,是去見男朋友嗎?」
「…………………………………………」
戴西西眼神超復雜的看向行政官。
居、居然在這個布滿奇奇怪怪的世界裡聽到這麼富有生活氣息的問話……!
在哪上學/成績怎麼樣/考哪兒的大學/找什麼工作/有沒有喜歡的人/交往了嗎/什麼時候結婚/要不要小孩/要幾個小孩/准備什麼時候死難不成是全宇宙通用的靈魂拷問嗎?
「沒有男朋友。」她鎮定道。
「哦哈哈哈哈哈,」行政官發出奇妙的笑聲,「失禮了失禮了,應該先問,有喜歡的人嗎?」
「……」
戴西西被莫名的會心一擊。
明明是個很正常的問題但居然有種微妙的心慌……
她下意識摸了摸發尾的藍色小配飾,捫心自問是否有對伙伴產生過邪念。
……產生過!次數還不少!
但她都克服了!
盡管總是跑偏但她最終做到了心如止水清心寡欲!
伙伴情誼保持了應有的純潔!
海豹瘋狂鼓掌.jpg
她理直氣壯道:「沒有。」
「真可惜啊,可惜,」行政官嘖嘖嘆氣,用過來人的語氣諄諄教誨,「戀愛可是人生必要經歷的過程,看誰都會變成粉紅色pikapika,希爾德有空就去談個戀愛吧,會讓你見到不一樣的世界。」
啊這就不必了,她想,不談戀愛她也能見到不一樣的世界,五個。
「行政官先生呢?」
一副很幸福的語氣,讓戴西西覺得他似乎想要分享自己的快樂給別人,並做好吃狗糧的覺悟。
「喜歡的人嗎……哈哈哈這個詞用在我身上,真是有些不習慣——當然有啊。」
行政官在她附近找了個地兒坐下來,锃亮的頭頂反射著陽光,稀疏的頭發掛在兩旁。
他帶著懷念的笑說道。
「我小時候,在島上遇見過一個女孩子,短頭發,眼睛很亮,背著一個很小的背包。」他比劃著,仿佛是一個美好童話的開始。
「那時候大家都挺窮的,有好一陣我家一天只能吃兩片黑面包,我父母、兄長和姐妹,一共七口人,衣服有三件,誰出門誰穿。貧窮,貧窮,貧窮讓人缺少尊嚴,誰都能看你不順眼而揍你一頓。」
行政官慢悠悠說。
「但你知道,小孩子是不在乎那些的,沒吃沒穿就去偷,被揍就揍回去,別看我現在肚子長得大了些,年輕時整條街沒人打得過我。」
戴西西望著他胖胖的肚子和狡黠的笑容,露出輕微的笑意。
「然後、然後……哦,對,我遇到了那個小女孩。真可愛啊,眼睛像是葡萄一樣又大又亮。那會治安很差,她打扮成男孩的模樣,從我手上搶了一把彈弓——我們就這樣認識了。」
「聽起來很有趣。」她說。
行政官看了看她,呵呵呵的笑了。
年輕人啊,他和善的想,沒吃過苦,沒挨過餓,不知道人在貧民窟是怎麼活下去的。
「現在倒回去想想,是挺有趣。」行政官道,「我們打了一架,成了朋友。」
小女孩的處境比小時候的行政官要好些,家中只有一位姐姐,雖說經常被人欺負,但勉強能有飯吃。不像小行政官,在外被揍,回家還要被父母兄姐撒氣。
「她是個講義氣的人,知道哪裡的店能偷到吃的,經常帶著我們晚上去,把搶到的食物分出來。小孩子,你知道,一根樹枝都能玩得很高興,我們在污水溝裡瘋玩,踢罐子抓蜻蜓,哎呀哎呀,我這一生再沒有比那時更快活的了。」
「……」
戴西西偏了偏頭,注視著他,慢慢放下手中的甜點。
啊,她意識到了,行政官想,真是可憐,這孩子在感知他人的痛苦上有著出色的敏銳的嗅覺。
「那裡曾經有座塔,很高的塔,非常漂亮,像發著光的神跡,」行政官遙遙指著遠處,「現在只剩廢墟了,你有空去轉一轉,還能找到一些彩繪玻璃的遺跡。」
在他九歲、還是十歲?他不記得了,那一年很普通,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不是她死了。
「有時候我會想,人活著有什麼意思,都是要死的。」行政官慢慢搖著扇子,「我從五六歲起,偶爾看著海,會想跳下去。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干干淨淨的。直到遇見她,我第一次學會打從心底大笑,第一次覺得陽光有時也不那麼惹人厭煩。」
她安靜的傾聽著。
「不知道哪一天,城裡的貴族把貧民窟的我們召集起來,說,要為了不起的大人們修建一座最高、最華美的塔。」
他的表情收斂了不少,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仿佛現在已經能笑著說出這件事,但某種憤怒還是隱隱藏在他的臉皮下。
「我們被抓起來干活、修路、建塔……從大人到小孩,食物很少,沒人看顧的小孩子是最先死的,然後是力氣小的女人和有殘疾的男人。塔建到一半的時候,她被打死了,因為偷了看守人的半塊面包。」
他看著戴西西的表情笑了出來。
「這沒什麼,你能想像嗎,還有人因為走路時臉色不好看,被指責是冒犯貴族而被石頭砸死。這些是大家都見慣的事情。我也是。我把她的屍體背到海邊,讓她沉下去,永永遠遠得到安寧。然後想,什麼時候不想活了,就和她一起死在海裡。」
「但現在還不行……現在還不行,」他喃喃,「那座塔修完後,我們被趕回去……還活著的人不到四分之一,這四分之一很快也都消失了,隔天晚上貴族們一把火燒光了那兒。我是貧民窟的遺孤,沒被驅逐干淨的污點。」
「你知道原因嗎?修那座塔的原因。好多年以後,我從其他島上流浪回來,賺了些錢,費些勁兒成為一個小小的下級官員,聽他們說,前任國王曾經巴結上一位天龍人,懇求他們來這座島觀光,天龍人答應了。然後那座塔建了起來,貧民窟的人死光了……但是尊貴的天龍人大人們沒有來,他們只是一時興起的打算,又一時興起的拋棄這個打算。」
遠處人們叮叮當當挖著水道,呼聲高亢,再遠一些,小孩子成群結隊在海邊瘋玩。
他把甜點拿起來重新塞回戴西西的手中。
「吃吧,吃吧,」行政官親切的說,「希爾德是個好孩子,克爾拉也是,革命軍把武器給了我們,這份恩情我們一直記得。」
她拿起勺子,任誰都看得出她已沒什麼胃口,只是出於禮貌。她的坐姿端正筆直,一口口咽下甜點。
行政官問她:「希爾德以前是貴族嗎?」
她點點頭:「是的。」
「為什麼要加入革命軍呢?」
「嗯……憑我一個人的力量要毀滅世界,不太現實。」
「哈哈哈……想要毀掉世界啊,是因為仇恨嗎?」
她看了看他,搖頭。
「不是。」
「那你和我不同,」行政官拍拍圓滾滾的肚子,笑道,「我啊,憎恨著他們,這個國家、世界政府……在那之上的天龍人們。這種仇恨直到他們滅亡,直到他們跪下來懺悔犯下的罪惡,絕不會停止。」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只有,五個評論(瞳孔地震
……是我有哪裡寫的不好嗎?因為卷一都寫完了,現在說這個可能有點晚……但假如大家覺得不太好看或者有缺點的話,不管什麼時候,請一定要告訴我……!我對自己的缺點稍微有些遲鈍,不太能感覺到有哪裡需要修改的地方,有什麼看法能告知我,我會非常感謝。
以及,再謝謝追到現在的大家,有你們的觀看我真的非常開心:-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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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悠于 2022-3-7 09:55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在四海和新世界的島上來來回回轉了大半年,別的不說,看到各種基礎建設一步步搭建好,商行和航路也開始步入正軌進行交易,島上的住民們從一開始飯都吃不起到現在見著她就笑的模樣,戴西西不由覺得胸前的紅領巾更閃耀了。
……盡管能力的大範圍使用讓頭也更疼了。
時間過得挺快,如果她沒記錯,路飛應該差不多出海,但她最近跑了幾圈海軍貼通緝令的地方,都沒發現路飛的照片。
她回到格布鄰島,和卡爾納一起研究接下來商行如何擴大銷量,島上的居民們看她難得回來,紛紛跑到附近瞅她同時深呼吸,露出迷之笑容,一天之中沒有自己單獨的時候。
戴西西:「……」
戴西西:「……等等,是在吸我嗎,為什麼要吸我。」
以前來吸她當他們是習慣了,吸賭神轉運,但現在大家不是金盆洗手了嗎?賭神.名號對大家沒什麼意義啊。
卡爾納:「……大家來看你不是要贏錢,是因為喜歡你。」
戴西西:「……」
卡爾納:正直的目光。
戴西西冷靜:「……啊是嗎,謝謝,我也很喜歡大家。」
酒館店主的女兒在晚些時候為她送來了午飯,戴西西正要付錢,被豪邁的一把摟住腰蹭脖子。
店主女兒(超開心):「可以了不用給錢了我走啦走啦你慢慢吃!」
戴西西:「……」
肉償嗎這是?!
她心情復雜的吃掉炒飯,旁邊的卡爾納給她端了杯水,抄著手說。
「老板,科特斯島那邊讓你有空就多過去看看。」
戴西西:「我記得半年前才去過……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海賊搶劫?水渠堵塞?
「哦,他們說就是想見見你。」
「……」戴西西,「好的,我過幾天就去。」
戴西西感到自己最近似乎變成了什麼巡游表演團,誰都想瞅兩眼,前幾天還接到白胡子海賊團的電話,催她趕緊過去玩。
「還有艾爾島那邊,新的糧種培育出來了,明天送過來。西海那邊的試驗地也有了新的葡萄種,還有先前的法律條款,頒布下去之後有些細節問題,老板你看要不要修改,然後是你在北海買的島,上面的住民們說有海軍登島,新開辟出的島嶼要登記,他們已經自行登記在你的名下了。接著是東海的草藥……」
卡爾納一條條說著,戴西西眼看當年又高又壯的卡爾納逐漸變胖變嘮叨……雖說不怎麼愛假笑了……但頭發比以前少了太多太多……
戴西西心虛的默默把水果推過去,准備再招些人給他分擔壓力和工作。
「還有就是新世界那邊的店鋪,販賣點也有不少問你要不要過去……老板?」
卡爾納喚她,皺了皺眉。
「你怎麼了?」
戴西西回過神,微微扣了扣手腕。
「……沒事,只是之前制定的某條規則被觸發了。」
是的,她在白胡子海賊團留下的規則,在方才一瞬間,以她猜測的方式被觸發了。
一年多前,她初次登上莫比迪克號,與眾人對賭了一晚,將水標記在每位船員的手背上。
她將水的規則制定為——一旦被標記者受到致命攻擊,立刻與周圍被侵蝕的水形成屏障,形成堅固的結界隔離被標記者,並凝結被標記者的傷口,防止大出血。
從被觸發和水珠反饋的視野來看……是薩奇被黑胡子攻擊了。
閉上眼睛,極其龐大數量的視野在頃刻間湧入大腦,她忍著頭疼,從中抽取出需要的那一面,只見一道背影從視野裡掠過消失,再向下是濺在地上的血跡。
這裡似乎是船艙內,她遠程操控將被水圈包圍的薩奇迅速平移到外面,等終於找到人,並且確定是白胡子海賊團的成員後,她撤了水圈,只留著堵住傷口的水痕。
她遠遠看見不死鳥馬爾科的身影,於是放心撤回意識。
薩奇的傷勢盡管很嚴重,好在止血及時……馬爾科又是奶,估計活下來沒問題。
有問題的……反而是她這邊。
卡爾納急急拍了拍她。
「老板?你還好嗎?你的臉色好難看。」
戴西西捂住額頭,大腦裡的神經像是被刀一下一下鈍割著,幾乎說不出話。
她現在承載了幾十座島大面積的水道運轉提純、整片大海的縱深侵蝕和某座島的規則標記……像現在這樣隔著大半個海洋操縱白胡子領地內的水流,足以令她頭疼欲裂。
她趴在桌上緩了緩,對著急的卡爾納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您方才說什麼?販賣點?」她推開眼前的餐盤,臉色依然蒼白,「需要我做什麼嗎?」
卡爾納盯著她,咂嘴搖頭。
「什麼都不需要,老板你現在比僵屍都更醜。就好好待在島上,不休息個三五天別想工作啦!」
他腿一邁揮揮手就走了,留戴西西一個人還沒反應過來待在原地。
……
算了。
她從背包裡掏出艾斯的通緝令,長長深吸。
復活——!
正如卡爾納的要求,戴西西在島上待足了五天帶薪休假,什麼事都沒讓她干。她又不怎麼閑得住,只好每天去各酒館做調研,看近期工作開展情況和未來三年計劃。
一周後,按照卡爾納的規劃,她啟程到新世界,再次考察各個販賣點的優劣,精益求精。
中途到白土之島巴爾迪哥走了一圈,和克爾拉對接最近各個島嶼的情況,停留大約一個月再次出發。
路上經過某座島時,她終於見到了夢寐以求的照片。
路飛大笑著對鏡頭張開手掌的通緝令,全球絕贊發行中。
戴西西當時就被check了。
出了出了終於出了!
她宛如追星少女看到偶像周邊,按捺住內心的激動,當場找店復印十份並放大,和艾斯的通緝令放在一起,有事沒事就拿出來吸。
可惜薩博是革命軍,比較低調,現在海軍還沒有他的照片,否則她就能集齊ASL的通緝令,人生無憾!
既然路飛都出海了,仔細數數,懸賞令有3000萬,正好趁熱打鐵去趟香波地島,給他未來的師傅雷利送酒。
說干就干,戴西西倒回格布鄰島買了五十桶酒扔到船底,用能力運著走。
等以後能力再強些,搞個全球順O圓O中O快遞好了。
之前倒是先建了一條航路,對一些白環商行的船只進行了標記,在這條航路上的運行速度比其他地方快很多。
走過幾個島,順便確定各個島嶼的工程進度和項目建設後,她比預想的晚了一個月抵達香波地。
阿比恰好也在島上做任務,想和她晚些一起喝下午茶,談談心(戀愛故事)。
戴西西一邊心道阿比女子力是真的比她高,一邊賄賂雷利,沉默盯著這位前海賊王的副船長,忍住安利路飛和艾斯的心,鄭重與他道別。
島上的天龍人走來走去,所到之處開辟出空道。
為了避免麻煩,戴西西把羊駝面具戴在臉上,向約定的甜品店進發。
在她的左邊,又是一名天龍人經過。
她的視線隨意瞥去又頓住,稍微觀察片刻。
那名天龍人罩著玻璃頭罩,年紀大約十七八歲,淺到近乎發白的短金發,碎冰般的藍眼睛。胖胖的肚子挺著,一副不耐煩的表情,身後分成兩排跟著金發藍眼低頭縮肩的少女奴僕。
那些少女奴僕們看起來不安又蒼白,身形都是削瘦,樣貌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戴西西大約知道從她出海起,就聽聞四處抓捕金發藍眼的貴族究竟是誰了。
她忍不住輕輕嘆一口氣,想著到晚上找機會把這群少女放走。
天龍人的前行方向仿佛與她一致,她反身折進小巷繞路。
香波地島的房子彼此之間挨得很近,小巷路窄,她大約多花了二十分鐘,盡管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會,但希望自己先到,不然不太禮貌。
一會先為阿比點一份蛋糕吧,她喜歡粉色的甜點,很具有少女心……
隱隱綽綽的,即將走到盡頭的小巷前響起慌亂的腳步聲,不少守衛交錯的身影顯現。
戴西西正要踏出巷口,便聽見一聲怒喝。
「去死啊!!!!混蛋!!!!」
近三米高的阿比狂躁的一把過肩摔守衛。
戴西西:「……」
阿比——!
阿比你的女子力——!
阿比一腳一個守衛,踹得他們動彈不得倒地呻/吟,肌肉虯結,撐得蓬蓬裙快要炸開。
「不准——欺負——小孩子!」
戴西西四處一看,立刻發現阿比的肩頭坐著一個小男孩,被不斷上湧的海軍包圍。
再遠些,是方才見過的胖胖的天龍人,他坐在墊了三層華麗坐墊的椅子上翹腳,不耐煩的命令。
「趕緊殺了他,我不喜歡擋路的狗。」
阿比的身周為了越來越多敵人,為了保護肩上發抖的小男孩,她的回擊束手束腳,發出憤怒的吼聲。
戴西西向前踏出一步,手指一動。
不行,不能在這裡暴/露控水能力。
她收回手,腳用力一蹬,半空躍起避開護衛,動作輕盈而迅速,幾乎在所有人發現之前,宛如蝴蝶落至花瓣,出現在天龍人身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扣住他的肩膀,隔著玻璃頭罩的罩口固定脖子,「咚」一下死死壓在桌面上。
天龍人懵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在她手下不住掙扎。
「大、大膽!你是什麼雜碎!竟敢冒犯我!放、放開我!聽見沒有!」
「別動。」她對天龍人說。
阿比向她投來一瞥。
她與阿比交換視線,相互.點點頭。
「所有人都請住手。」
戴西西提高聲音,有禮貌道。
「請放我的同伴和男孩子、加上這位大人背後的那些少女們,請讓他們離島,不能追擊。」
天龍人怒罵:「賤民、你這個賤民!不准放了他們!不然我要你們的命!」
戴西西左手扣住他的後頸不動,右手「哢嚓」掰下整塊桌子的一角,將尖銳的斷面抵住天龍人的脖子。
「請按我的要求做,否則各位也不會想知道會發生什麼吧——請後退。」
「你、你別對那位大人動手!你瘋了嗎?!」
「你們會被吊起來殺死的!」
守衛們發出驚慌的恐嚇。
戴西西隔著羊駝面具,有禮有節道。
「如果我們會被吊死,那這位大人應該會比我們先上黃泉路。」
海軍和守衛們面面相覷,慌亂的退開。
戴西西穩穩按住掙扎發力的天龍人,示意冷靜下來的阿比帶著眾人趕緊跑。
阿比和她一起出過任務,知道她的習慣,總是在島的東邊停船。
只要上了大海,有什麼跟蹤手段都沒關系,一場恰到好處的小風暴會迅速掩蓋逃得巨快的船只。
她沉靜的扣住天龍人,四周裡裡外外為了不少海軍和守衛,通過水珠視野,能看見更多強大的海軍正源源不斷朝此處趕來。
維護天龍人的尊嚴,是海軍的職責之一。
在她的手掌下,氣到滿臉通紅青筋暴起的天龍人罵罵咧咧咒誓一定要把她的皮活活扒下來再用鋼球剮切她的肉。
他的腦袋被她按在桌面上,看不到她的長相,手掌心下隔著衣領固定的脖子偏圓偏軟。
他長大了。
戴西西想,並且在此刻看見反饋而來的視野顯示阿比已經帶著男孩和少女們在海浪的幫助下遠遠離開香波地島。
「你這個混蛋!賤民!雜碎!」天龍人還在怒罵,戴西西掏出錢放在桌上,作為損壞桌子的賠償,桌面不寬,錢放在天龍人的鼻子旁邊,氣得他以為這是給他的賠禮。
「滾開!滾開!你居然還敢給我錢?!我要殺了你!你……!」
他的聲音突然頓住,死死盯著戴西西的手指,如被從天而降的巨雷擊中般僵硬。
戴西西沒理他,深深呼吸一口氣,腳發力迅速上躍,險險躲開同時攻來的幾十道利光銳器!
「站住!」
她聽見天龍人發出嘶啞般的吶喊。
「站住!不准逃!」
她的身軀被猛地撕開數道傷痕,刀光割裂空氣以及其恐怖的速度和威力向她砍來,血滴滴答答染遍全身。
戴西西一個旋身避開炮擊,飛速在房頂上奔跑,身後緊跟的海軍大喝著緊追不舍。
她不斷的被子彈和刀鋒擊中,一百米、五十米、越來越近……
直到海面近在咫尺,她一頭栽進島嶼邊緣的海中,拋下緊跟著跳海的海軍,運用能力在瞬間沉入一千米的深海!
血液絲絲縷縷上浮,在這深海中,安靜如同死寂,一時之間,除了她的呼吸,只能聽見魚類的擺動水流聲。
她捂住傷口,松了一口氣。
逃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
Dxx:下午茶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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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評論50個?????
謝、謝謝大家……!現在非常受寵若驚(倒抽一口氣
這個評論數加更加更……
因為有時候我不太能理解劇情是不是哪裡有問題,就只能通過評論裡大家的反饋內容判斷……假如之後有什麼不太對的地方的話,大家能告訴我,我會非常感謝的……!
總、總之之後繼續努力……!!!(難以置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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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世界上有一種錯覺是,你逃掉了。
戴西西「噗」一下從海面冒出頭來,甩甩頭發,憔悴的抹了一把臉。
此刻是深夜的大海,一輪明月高高掛在天空,月光粼粼落在海面,像是泛著銀光的魚群。
戴西西用視野查看周圍十裡的情況,確認沒有海軍,躲得夠遠,這才生無可戀的躺平,隨著海浪飄飄浮浮。
距離上一次她威脅天龍人之後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風餐露宿風雨兼程狼狽不已。
一頓正常的飯都沒吃過。
為什麼……為什麼咬死了一樣的追她啊?!
滿世界的發她帶著羊駝面具的照片啊!
金發藍眼身高170-178cm之間的女人不管到哪兒都要被盤查啊!
頭一次警覺心不高,在香波地島附近的旅館露面,立刻就有海軍來抓她!
自那之後再也沒有甩掉過海軍!
連路飛的通緝令換了她都沒來得及多收藏幾張!
豈可修——!
要不是海上布滿了她的視野!早八百年就被抓住了!現在做夢都在實時播放視野反饋!
要死了要死了!
要虛脫而死了!
在被抓之前會先因為能力使用過度猝死了!
被海軍追捕又不敢往新世界去!萬一給白胡子和香克斯帶去麻煩怎麼辦?
這半個月她連島嶼都不敢上,就怕什麼時候島被倒霉的遷怒,抓不到她就拿島民撒氣。
好難,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去找人妖王伊萬科夫先……女士打一針雄性荷爾蒙變性成男人好了。
啊不對,這個時間點伊萬科夫是不是被關在推進城來著。
如果運氣不好,艾斯估計也進去了。
她感受了一下艾斯的位置,嗯,還沒進,但快了,似乎已經發現黑胡子的蹤跡。
那她也得抓緊甩掉海軍,要是被抓到送給天龍人,艾斯那邊就趕不及了。
干脆找個地方躲起來,她記得自己之前為防不測,在西海上藏有染發劑和男裝,這陣子就打扮成男孩子的模樣待在無人島上吧。
半個月前,她曾短暫的和阿比碰了個頭,救出的人們已經安置好,小男孩的家人也在稍後被戴西西偷偷運出。
那時候她與阿比道別,阿比曾讓她小心。
「天龍人不會放過你,有什麼問題就告訴我們,哪怕是打到瑪麗喬亞,也一定會救你出來的哦哦哦嗷嗷嗷!」
聖地瑪麗喬亞,天龍人的居住地,警衛森嚴堪比海軍總部馬林梵多。
戴西西有被感動到。
「好,我們分開跑,不容易被發現。阿比小姐也是,有什麼能幫上忙的,請一定要告訴我。」
「好嘞!不過,希爾德認識那個天龍人嗎?我第一次聽到你不帶敬語和別人說話哎。」
沒等她回答,阿比又揮揮手。
「算了沒什麼,當我沒問,一路小心啊!」
在那之後到現在,海軍幾乎是全火力集中抓捕她一人,她之前還擔心阿比和其他人會被連累,結果……需要擔心的根本只有她一個人啊!
她在大海上漂浮,無邊無際、夜晚的海面仿佛宇宙般深邃,令她想起十年前,剛剛從住的地方逃離時的情形。
那時候也是這樣,極寬廣的天空與極寬廣的大海,她乘著小船,第一次孤身直面世界的遼闊壯美。
在經過一個島嶼時,她用做過防水處置的錢幣悄悄潛入面包店,交換一個肉松面包,總算是吃到半個月以來的飽餐。
再次查看四周,沒有海軍,按照她的潛行速度,軍艦幾乎追不上,看來能夠得到幾天的寧靜。
她呼出一口氣,正准備下潛,便看見不遠處緩緩駛來一只海賊船。
船頭是黃色的獅子,桅杆上掛著的海賊旗,骷髏上戴著一頂草帽。
草帽。
……………………
是活的,千裡陽光號。
千裡陽光號!!!!!!
戴西西腦內刷滿彈幕,目不轉睛盯著駛來的海賊船。
……
……
清晨,起床後的娜美聽見廚房叮叮當當的聲音。
娜美揉著眼睛打哈欠。
「山治?今天開飯的時間好早啊,是路飛又偷吃冰箱……」
一道陌生的身影出現在廚房之中。
金發藍眼的高挑女性側立,向她有禮貌的點點頭。
「您好。」
被說了敬語。
娜美下意識:「您好……不對,你是???」
「被山治先生和烏索普先生好心收留的落難人,」她說,「請您放心,稍後我就離開,不會為大家添麻煩的。」
聽起來像是晚上守夜的伙伴幫助了她。
一旁綁著圍裙的山治幸福轉圈圈,粉紅色桃心飛滿房間。
「沒問題的哦茜茜小姐,在這裡留多久都可以,為女士分憂是我義不容辭的義務。」
娜美則眉頭一皺,問道。
「發生什麼事了嗎?有人欺負你嗎?接下來有地方去嗎?」
金發女人頓了頓,面無表情的臉上似乎顯露一絲笑意。
「嗯……沒關系,之後我會去西海,謝謝您的關心。」
……敬語未免也太多了。
娜美正想說什麼,火架上烤肉滋滋響起,女人回身翻轉烤肉,輕聲詢問山治接下去的佐料該怎麼放。
……算了,看起來不像是壞人,娜美想,伸了個懶腰轉身出門,正撞上眼睛都沒睜開宛如喪屍般搖搖晃晃憑借本(嗅)能(覺)摸進廚房的路飛。
「嗚哇。」
她急忙側身避開險些相撞的頭。
然後她看見路飛——姑且生理年齡也有十七了——駕輕就熟的一把掛在陌生女人身上,雙腿纏腰下巴擱在她的頭頂。
太沒有禮貌啦!娜美上前兩步想把路飛揪下來,路飛含含糊糊道。
「茜茜……還沒好嗎?」
不僅准確叫出陌生女人的名字,後者還熟練摸摸他的頭,順手扶正掛在肩膀上的草帽。
「快好了,再等等。」
「唔……好餓……等不了……」
「先吃面包可以嗎?肉還要再烤一會。」
路飛不情不願的嘟起嘴,眼睛還沒睜開。
「好吧……」
三秒後,後知後覺的娜美山治齊齊發出大叫。
娜美:「你們認識啊?!」
山治:「路飛面包還沒熱不能吃!」
金發女人:「啊這種面包要熱了才能吃嗎?」
路飛:「嚼嚼嚼……」
……
吃到山治出神入化的料理時,戴西西險些當場落淚。
她含著蔬菜湯,感到味蕾在舌尖綻放,腦中爆開煙花炸裂的錯覺。
這、這是何等美味的食物……
如果此時有人拿ASL的通緝令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她可能都不會移開視線。
作為ASL的廚動搖了!
現在開始她就是山治先生(料理)的廚了!
戴西西看似面無表情實則內心淚流滿面大口大口吃掉早餐。
「請再來一碗,謝謝。」她鄭重道。
「山治的菜超好吃吧!」路飛露出開心的笑臉。
「超好吃,」戴西西點頭,「我沒有吃過比今天更好吃的料理,山治先生是料理之神!」
山治快樂的加滿菜,殷勤道:「請用吧,lady!想吃什麼我都會為您呈上的!」
「非常感謝您!」
戴西西超大聲。
從前作為普通高中生的戴西西除了魚以外給啥吃啥,好養活不挑食,然而這具身體五感敏銳,連帶著吃飯都變得讓人頭疼。
時隔二十年,她終於吃到在她概念裡特別美味特別好吃的食物,看山治的眼睛裡都有星星。
路飛在旁邊嘻嘻嘻的笑出聲。
「山治做的牡蠣也超好吃,你以前潛到海裡抓過那種——你和艾斯離開之後,為了再吃到,我潛到超深的海裡……嗚哇,要不是恰好娜卡路過,就要被淹死了。」
「雖然你掉到海裡會被大海扔回來,」娜美吐槽,「但果實能力者不要做這種危險的事啦。」
戴西西說:「那我下次把海水標記得深一些的。」路飛就可以去深處撈了。
「不要在這種事上讓步啊!——話說原來是你啊!」
搞出讓路飛一個果實能力者能潛海這種破三觀的壯舉!
早餐後,羅賓把自己的衣服借給她。
戴西西的襯衣在半個多月的追殺中早就變得破破爛爛,血跡染了一身。
羅賓比她將近高一個頭,胸比她大腰比她細,上衣顯得松垮,褲子略長,在接受別人好意的同時,她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差距。
為了感謝大家,她趴到船舷往下薅了薅深海,從一千米的深處撈出一只20米長70噸重的超大海魚。
海魚的尾巴撲騰掙扎,在空氣中甩出驚人的聲響。
「海膠魚,據說背部的肉質特別鮮美,熬湯的話湯會呈現膠狀,」她把魚交給山治,「承蒙大家照顧,無以為報,請。」
「哎呀茜茜小姐真是太客氣了!」
山治實力發揮漫畫三格從發現到擺盤搞定一條魚的速度,在戴西西自船舷走到甲板的短短幾秒內將魚肉放在她桌前,魚骨架和魚皮被烤得焦脆人手一份。
「……」
在她思考如何婉拒魚肉之前,路飛眼疾手快從二樓伸長手臂一把倒進嘴裡,另外一只手還在拿著魚骨架咬得嘎嘣作響。
「不用謝!」他笑嘻嘻的說。
羅賓坐在她旁邊,拿著一本考古書在看,娜美和喬巴清點藥物,索隆抱著劍打瞌睡,烏索普和弗蘭奇在武器庫,路飛迅速吃光了魚皮並纏著山治再來一份。
明晃晃的陽光滿載甲板,戴西西看著他們,感到某種破次元的感動。
這份感動只維持了三秒,路飛從瞭望台直直跳下來掛在她身上。
「對了對了,茜茜你怎麼會在這裡啊?」
「路過。」
剛好順路,再過半個小時她就准備下船了。
「是嗎,路過啊。」他簡單接受了,「前陣子我看到艾斯啦,他好像在追殺什麼人。」
真巧,她也正在被什麼人追殺。
路飛打了一個哈欠,懶懶散散的把手腳搭在她身上,拖長聲音。
「好無聊啊……茜茜,有玩的嗎?」
對面的羅賓放下書,撐著下巴微笑看向這邊。
「你想玩什麼?」戴西西想了想,一個個數出來,「騎鯨魚、游樂園、全自動水龍卷過山車還是海底旋轉通道?」
「游樂園!」
她點點頭,將山治放在桌前的甜點一勺勺喂給路飛,後者鼓著臉頰一口口咽下去。三分鐘後,她說。
「可以了。」
路飛立刻精神起來,大聲招呼。
「大家大家、快來一起玩游樂園!」
「什麼?」
「游樂園?」
「大海上哪兒來的游樂園?」
「路飛,想玩的話再忍一忍,過幾天就到香波地島,聽說那兒有很多新奇的游戲。」
娜美、喬巴等人湊過來,只見海面風平浪靜,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沒有,更別提游樂園。
戴西西兩手提起路飛的腰,把他放到船外,對准底下的大海,松手。
「哇!」
山治下意識撲上去撈路飛。
「沒事,」戴西西說,「我在海裡搭了一個游樂園。」
話說山治這個條件反射……
也就現在山治索隆和貝拉基德能聯合舉辦撈船長大賽,等甚平加入後大賽就取消了(。
真可靠呢甚平先生。
「哈哈哈哈哈!」
路飛的笑聲從海底嗡嗡的傳來。
「大家!這裡有通道!」
「通道?」
娜美目瞪口呆的探頭下望,兩人寬的洞口直直延伸至看不見的深處。
「是一個空心的觀光通道,有十個座位,寬一些的速度游覽較慢,窄一些的速度更快,」戴西西解釋道,「包含過山車、跳樓機、旋轉水馬、大擺錘之類的游戲,可以跟著船一起移動……不好意思,我的能力有限,沒辦法做得很深很寬,只來得及搭建簡易版本。」
娜美看她的眼神異常復雜。
……終於知道路飛那種四皇級別的任性是怎麼來的了!
不能對他這麼予取予求啊!
喬巴踩在船舷上,又想跳下去又有身為果實能力者對大海天然的緊張,鹿角晃來晃去,讓戴西西忍不住想摸一摸。
她想了想,浮空一團水,停在喬巴身前。
「請問,我可以讓水碰一下您嗎?」
喬巴的小尾巴微微搖了搖,伸出手(蹄?)給她,水團輕輕包住細小的上臂。
「會有不舒服的地方嗎?」她問。
果實能力者厭惡任何形式的水,泡溫泉和洗澡都會渾身無力,接觸到水讓他們不舒服。
喬巴上下晃動胳膊,眼睛亮亮的。
「沒、沒什麼感覺……!很輕松!」
「因為我並沒有讓海水附著在您的身上,就像是衣服一樣,這些水團被您穿在身上,但並不會黏著。所以,跳下去也沒關系,海裡的管道和器械現在的性質對您來說更貼近於玻璃。」
喬巴開心的點頭:「是、是嗎……?!謝謝!」
「哪裡,」戴西西說,「我很喜歡您,也很喜歡船上的大家,能為大家做到一些事真是太好了。」
被根本不熟的人打直球稱贊,別人暫時還能撐住,喬巴率先臉紅,雙手捂臉害羞的扭來扭去。
「討厭啦……就算你誇獎我我也不會高興哦!」
——明明超高興。
全船OS。
游樂園的深度大約在五百米左右,這種離她很近的距離操縱水並不會帶來太大負擔,再過一會她就要和路飛分開走,因此事先告訴留在船上守著的山治,游樂園可以堅持到第二天中午,再晚一些就會自動解體,麻煩他們到時間撈一下路飛。
臨走之前,山治特別熱心的給她裝了面包烤肉燉菜炸雞塊水果沙拉冰淇淋,保證她之後半個月都有吃的。
這一瞬間,金發腿長卷卷眉的山治先生在戴西西眼中無比高大英俊,散發著神聖的光芒。
作者有話要說:
尾田SBS裡有說,在晚上航行的時候,船前後都有人放哨,所以睡不了整覺的時候還蠻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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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xx再待兩天就要被山治(的廚藝)攻略了23333,她對路飛的溺愛放養程度被計劃控羅看見了會瘋狂吐槽hhhh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見過路飛和草帽海賊團的大家之後——盡管與大部分人沒怎麼說上話,但對戴西西而言,破次元見到真人已經足夠了——她把自己團成團,以超高的時速在海裡進發。
這兩日像是被跟蹤了一樣,只要在海面上露頭,沒多久海軍就衝她的方向飛快馳來,搞得她懷疑自己身上是不是被裝了什麼探測器。
不過大約是她前進的速度很快,到達西海時,暫時沒有發現海軍的蹤跡。
她爬上無人島,將羊駝面具擱到一旁,海鳥在頭頂盤旋,發出長長嘯聲。
無人島面積不超過五十平方米,兩顆椰子樹,一間由海水凝結成的小屋子,為了擋住紫外線,屋頂上還搭了一塊餐布。
戴西西一手吃著山治做的面包條,一手看報紙,嗯,暫時還沒有艾斯的消息,安全。
路飛即將進入香波地島,那距離頂上之戰也沒剩多少時間了,下一頁,是張頂著羊駝面具的通緝令,好,她也安全。
再下頁,新世界白環商行好評營業中,購買格布鄰島美酒十萬貝利即送科斯特島豪華酒具一套,此外還有哈科哈拉島的大米、力河島的巧克力、玫球島的香料、哈庫島的各式兵器……白環商行,物廉質優,全球同價,絕贊發售中。
……
戴西西又倒回去重頭看了一遍,不得不感慨商行短短一年利潤可觀,都有錢打廣告了。
把報紙疊好放到一旁,洗干淨手正准備盤頭發戴假發,突然頓住。
在小島左手邊大約五裡的地方,有人在海面上慢悠悠騎著自行車。
海面,自行車,以及輪胎下寒冰凝結而成的小路。
……臥槽。
是青……
青雉!!!!
和四皇一樣同屬頂尖戰力的海軍三大將之一!
她撲通一下立刻潛進海裡,想想不對,又把岸上的報紙零食假發面具打包一起藏到島下,小屋扔回大海。
等等,她是被發現了還是青雉恰巧路過。
區區一個揍過天龍人的無名之輩還不值得三大將來追殺……吧?
估計是路過,那就躲在海裡等他離開。
過了一會,她聽見自行車輪胎咕嚕咕嚕軋過頭頂的聲音,很細微,像是薄薄的冰面在耳旁炸出輕裂聲。冰面不斷凝結延伸,毫不猶豫的穿過無人島。
戴西西正要放松繃緊的神經。
自行車停了下來。
在她的上方,隔著幾米,日光穿過高大的人影,落入層層海中顯出搖晃的陰影。
「唔……」
她聽見青雉沉吟了一下。
在她的理智反應過來之前,身體仿佛感受到某種可怕的刀鋒般的銳利,渾身汗毛炸起,下意識後仰。
然而晚了一步。
宛如鋼鐵般的寒冰以極其可怕的速度侵蝕而來,在青雉的腳下,海水深深冰凍,在一瞬間,仿佛眼前所能見的整個世界僅僅只有白色的冰雪。
戴西西被凍住了,甚至沒來得及使用能力逃到數千米的深海。
有那麼一會,她完全失去意識,大腦裡的腦漿結冰一般,過了好一會,晃晃悠悠的視野重回。
她的頭頂是大海,腳下是天空。
腦子裡暈暈乎乎,渾身刺骨冰涼,針扎似的刺到骨縫裡。她遲鈍的眨眨眼睛……還好,眼睛還能眨,頭部露在外面,脖子以下全被冰凍起來,動彈不得,倒掛在青雉的後背上。
她慢慢地喘了一下,血液向腦中倒著湧入。
此刻距離她剛被凍住應該有一段時間,貼著皮膚的冰層被體溫融化些許,水隱隱流過。
來不及思考自己究竟是怎麼被發現的,她輕輕動了動手指,肌肉夯起,借助冰塊裡的水流同時發力,水珠密密附著在冰塊內部——而後,一瞬向外炸開!
趁著四濺的大塊冰塊遮掩住她的身軀,她聽見一聲疑惑的「嗯?」,顧不上觀察青雉的表情,旋身一蹬,向海面直衝而去。
下一刻,比思維更快的,她的腦袋被一股大力狠狠定住向下,砸在迅速蔓延的冰面上。
戴西西抽出小刀向青雉的手腕揮去,揮空後掙脫他施加在頭上的力氣,跳出一段距離半蹲立在冰面上,警戒著面前青雉的一舉一動,面無表情抹了一把臉上的冰渣子和血痕。
沒有在發現青雉的第一時間下潛一千米是她失策。
身體素質和經驗相差太多,不使用能力的情況下青雉吊打她輕輕松松。
當然,使用能力也是她輸(。
現在知道她能控水的只有同盟的海賊和革命軍、以及革命軍幫助過的各島,從未暴/露給世界政府一方……因為某些原因,戴西西希望能力暴/露的時間越晚越好。
那麼,只能靠武力逃脫……
——逃得了個鬼啊。
戴西西被一把按住,從腳到肩凍得嚴嚴實實,跑了四次,次次沒離開過青雉身周三米的距離。
想潛海,海被凍住,往外逃,速度沒他快。
三米高的青雉背她像背吊包一樣,輕輕松松扛著騎自行車返程。
第五次在青雉後背醒來時,望著搖搖晃晃的天空,戴西西已經習慣了。
她決定換一種逃跑方法。
視野在深海中不斷下潛反饋,極其龐大的數據湧入大腦,頭開始劇烈地疼痛,在不斷更迭的視野中尋找她所需要的某樣東西。
大海上難以判斷時間的流速,在某一刻,深藏於海底僅露出一線的某種通紅炙熱液體在視野中一閃而過。
——找到了。
她睜開眼,化出水刃在臉上劃一刀,血細細湧出來,一部分深潛海中。
下潛、下潛……直至海底。
標記完成,侵入完成。
另一部分血違背地心引力的慢慢向上縮進皮膚和冰塊之間的微小縫隙裡,直至大部分皮膚覆蓋上一層薄薄的紅色,然後再次發力從內部炸開冰塊。
幾乎是和上次相似的過程,她沒來得及逃跑便被牢牢按在冰面上。
青雉正要再次凍住她,某種危機感驟然襲來。
海面在沸騰——細小的氣泡飛快上湧,將冰面覆蓋的區域迅速融化縮小,一種奇怪的氣味蔓延向上,強烈的刺激鼻腔和氣管。
是海底火山!
這樣的火山在大海裡分布得相當廣泛,岩漿的溫度超過一千度,釋放出的有毒氣體會順著上升到海面,形成劇烈的爆炸。
戴西西趁青雉愣住的短短一瞬間,右手揮出小刀跳開,左手狠狠向下,做出按壓的姿勢,在幾千米下,受到海水向中心強烈擠壓的巨大壓力,岩漿囊衝破斷層轟然而上。
——「砰!」
巨大的轟鳴聲狠狠炸開,火山灰與衝擊波在頃刻間爆發出劇烈轟動,整片大海仿佛隨著震動猛地搖蕩。
戴西西藏在被高溫包圍的海水中,周遭沸騰轟鳴的海水狠狠衝擊著身體。
她猛地咳出一口血,開啟海面的視野。
一整片寬大的足足有十米高的冰牆花瓣一般堅固的屹立在海面,尖端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射這冰麗耀眼的光芒,火山灰緩緩落在冰上,灰白和晶瑩的色澤交錯。
看來青雉應該沒事。她松了一口氣。
她已經提前將這片海域的所有生物轉移,迎接這次海底火山爆發的實際上只有空無一物的海洋與他們二人。
趁現在,趕緊下潛到海底。
她深深呼吸,按捺下大腦刀割般的疼痛,與被衝擊波撞擊而導致輕微受損的內髒。
下一秒,她狠狠撞在如鋼鐵般的堅冰。
什……!
她來不及回頭,四周整片海域已被深深凍結,在她的上方,青雉抓抓頭發,手掌上翻,提起倒在一旁的自行車。
戴西西被猛地從海裡提起,重新綁到青雉背後。
戴西西:「……」
不,她是不會放棄的!
接下來的整整兩天,她鍥而不舍的試圖逃跑,不是三秒內抓回,就是凍得動彈不得,期間被打斷肋骨四根,內髒受損無數。
這裡要為青雉正名,戴西西的傷純屬意外。
為了防止她逃跑,只能吃最低限度的食物,之前引發海底火山又耗費不少NP,在某一次和青雉動手時,沒能防御成功,被以為她能擋下的青雉當場揍暈。
醒來時,涼風習習,冰轍在她的頭頂延伸。
戴西西現在對這幅情形已經非常熟悉了,甚至還能調整一下姿勢,讓咳出來的血不要倒流進眼睛。
「請問……」
她有氣無力發出見面以來的第一次聲音。
「您是怎麼發現我的?」
青雉往頭頂指了指,幾只海鳥低低盤旋,發出嘯叫。
「西海海軍養的偵測鳥,能確定你的大致方向。」
戴西西:「……」
居然是鳥……!
「至於其他時候,大約是靠直覺吧。」
青雉撓撓頭,有些漫不經心的說。
戴西西一口血默默吐出來。
青雉也問她。
「那個海底火山,你是怎麼做到的?」
她忍著渾身劇痛,有氣無力:「這個不能告訴您,對不起。」
「是嗎。」青雉看起來也不是很在意,繼續踏著自行車。
戴西西望著腳底的天空緩了一會,勉強道。
「您要把我運到哪裡呢?」
如果是送給天龍人面前或者海軍基地……那她哪怕暴/露能力也必須逃走了。
「推進城。」
「…………………………」
哪兒?
青雉頭也沒回,平淡的說:「你得罪的天龍人親自吩咐,要把你關到推進城的最深處。」
「……世界第一監獄的推進城?」戴西西確認道。
「啊。」
「……」
早說是推進城她就不跑了啊!
被揍得這麼慘是圖什麼啊!
艾斯,稍後推進城見!
戴西西立刻就放松了。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請問,是那位天龍人下令要您來抓捕我嗎?」
在她的想法裡,青雉都放走奧哈拉唯一的幸存者羅賓,沒道理會對並非海賊(也沒有被發現是革命軍)的見義勇為揍天龍人的路人窮追不舍。
「差不多吧。」青雉說。
差不多麼……按照那家伙一貫的做法,估計是用海軍部下或者相關人的性命做威脅一類吧。
戴西西又咳了一下,血沫混著內髒碎渣,順著臉頰滴進海面。
「那個,不好意思,」她鎮定的說,「我不逃了,能麻煩您讓我換一個方向嗎,這樣倒吊著,血會弄髒您的衣服。」
青雉似乎頓了一下,抓抓腦袋。
「你這個說話方式……」
他無奈的一把提起她順直,寒冰上沿凍住她的衣服,將她黏在自行車上。
「謝謝您。」
這種時候不該對把你揍得內髒出血的人道謝吧。青雉心道,和聽說的果然一模一樣。
終於能正常看海看天的戴西西安心的半暈過去,金發上落滿灰塵和血塊。
之所以是半暈,是因為她在黑暗中也掙扎著不能完全失去意識,得穩住能力,不能讓各地被標記的水流失控。
頭好疼……肚子也好疼,她迷迷糊糊的想,仿佛連著上了四節數學後又連上四節語文一樣生無可戀。
模糊間,她似乎看見了艾斯。
他的上身遍體鱗傷,被拷上海樓石,雙手掛在牆上,對獄卒露出囂張的笑。
啊……你已經在那裡了啊。
她半暈半醒的想,疼痛從五髒六腑蔓延。
再等等……我很快就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和dxx猜的一樣,被揍的天龍人地位很高,命令必須要三大將出手抓人,赤犬和黃猿在其他地方忙,戰國就讓青雉去了。
青雉本來不想管這事,誰揍天龍人都無所謂,他只想摸魚。
但他的部下被威脅了,動不了三大將還動不了抓不到犯人的沒用的海軍(天龍人語)嗎。
結果青雉只能慢悠悠跑去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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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不XXOO就不能出去的房間
——不接吻就不能出去的房間——
人物ASL+Dxx
dxx:……這個房間究竟在想什麼。
路飛:kiss?是說嘴貼嘴那個?
艾斯:哈?!
薩博:唔,接吻啊……只能一對一還是說一對N也行,為什麼會提出這種要求balabala(陷入沉思
困在房間裡一點也不自由的路飛,利索的挨個親過去。
……三秒後。
門屈辱的打開了。
艾斯:好簡單
薩博:好簡單
dxx:好簡單
路飛:走吧走吧我們去吃午飯我餓死啦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推進城,世界第一監獄,重犯囚禁地,牢房都是用海樓石做成,防止果實能力這逃脫。一共有六層,每一層都有獨特的折磨犯人的方式。
被關進推進城之前,要先接受「洗禮」,即把犯人扔到100度的水中進行殺菌消毒。
……說什麼殺菌消毒,100度連犯人本人都殺死了好嗎。
戴西西十分佩服自己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吐槽。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虛弱了。
頭劇烈疼痛,內髒受損嚴重,肋骨斷了四根,被風吹日曬冰凍好幾天,剛抵達推進城就開始發燒。
被扔進一百度的開水裡時,她產生了開水還沒自己體溫高的錯覺。
在推進城監獄前,青雉將她移交給身前足有兩米五的海軍,後者抱過她顛了顛,對過輕的體重「嘖」了一聲。
戴西西的頭靠在海軍的胸前,意識朦朧間想,這年頭的海軍還挺有人情味,看她身體不舒服,居然把她直接抱到監獄裡……她還以為會是被拖著走呢。
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只覺得四周越來越暗,明滅的蠟燭和燈光驅趕不了空氣中的陰冷,偶爾耳邊會傳來狂笑和慘叫,以及皮肉綻開揚起的血色。
溫度變得極高,仿佛身體都快融化,沒過一會,她又到達極其寒冷的空間,溫度的劇烈變化令她痛苦的咳嗽起來,大量的汗水不斷從身體中湧出。
「……希爾德?」
她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但無法睜開眼。
「是希爾德?大家、是希爾德!她怎麼會在這兒?海軍、回答我啊海軍!」
「與你無關,依娜祖瑪。」
抱著她的海軍不耐煩的繼續走著,突然又停下腳步。
「你們認識她?」
依娜祖瑪……戴西西喘了一口氣,血液從嘴角流出。是在革命軍的同伴……
「誰、誰認識她啊?!你再說什麼,聽不懂——喂、你要把她帶到哪裡去啊混蛋!」
「是嗎,既然不認識,那帶她去哪裡跟你們無關吧。」
暴躁的聲音在身後逐漸離遠了,戴西西感到海軍還在繼續往下,最終停在某一層。
「咻——!」
有人在吹口哨,張牙舞爪發出竊笑狂笑。
「來新人了!」
「是個女人呢!」
「哈哈哈哈、海軍,送到我這裡來!」
囚犯們揮著手臂,對新人發出熱烈的歡迎聲。
海軍沒理起哄的犯人,傷腦筋般嘆了一口氣。
「你一個人沒問題嗎?」
戴西西一時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算了,再堅持一會,我去叫醫生。」
……推進城還有醫生?話說這位海軍人也太好了吧……到這兒的海賊都有這麼好的待遇嗎……還是說接到命令,不能讓她死?
她的大腦渾渾噩噩,無法動作。
海軍抱著她,找到一間空著的牢房,聽見對面的大喊。
「茜茜……?是茜茜嗎?喂、茜茜,你怎麼會在這兒!混蛋海軍,你把她怎麼了!喂——!」
「怎麼哪裡都有認識你的人。」海軍抱怨說,正要走進牢房。
戴西西暈乎乎的腦袋立刻有了一絲清明,掙扎著扭頭往聲音的方向看去。
「艾斯……?」
「是我!你這家伙怎麼會在這兒啊!混蛋海軍,不准把她拷住!」
「你的同伴?」海軍問。
戴西西強撐著點頭,頭痛欲裂,向艾斯的位置傾身。
海軍見狀,轉身往艾斯的牢房走去,甩得她險些吐出來,打開牢門,將她隨手放在艾斯身邊。
「那你就待在這兒吧。」
她又咳了一聲,整個人蜷縮起來,金發上全是斑斑血痕。
「喂、茜茜!」
她聽見艾斯著急的聲音。
「你怎麼了?受傷了嗎?還是頭疼?茜茜……!」
不知為何,她突然放松下來。
眼前的視線模糊,身體高熱不退,卻又感到寒冷,她向艾斯的方向蹭了蹭,貼著他的身體。
「沒事……」
她低低的說,呼吸痛苦。
「我死一次就好了……」
第一次,艾斯沒有反駁她。她有些驚訝,費力的抬眼看他。
啊……一定是她燒糊塗了,她想,否則怎麼會看見艾斯咬牙切齒又眼眶都紅了的樣子呢……
她吃力的伸出手,拍了拍他,但沒什麼力氣,更像是用手指安撫他讓他鎮定下來。
「沒事,沒事……」
她呢喃道,「我不痛的……」
她的聲音變輕變弱,很快只有灼熱的呼吸在安靜的牢房中響起。
或許過了很久,也或許只是一會,戴西西又聽見腳步聲。
去而復返的海軍帶著醫生過來。
「裡面那個女孩子,去治好她。」
囚犯們又在起哄。
「喂——海軍,我們也有傷,憑什麼只給她看病啊!」
「就是就是,這可不公平啊!」
「吵死了,你們給我安靜點。」
海軍不耐煩的喝止囚犯,示意醫生進去。
肋骨斷了四根,內髒大出血,既然艾斯在這兒,等醫生治療還不如自己死了復活來得迅速有效。
戴西西虛弱的搖頭,說不出話。
艾斯屈起腿護住她,像警戒暴怒的狼。
「不需要,海軍,」他用戴西西從未聽過的冷冷的語氣說,「離我們遠些。」
海軍看看他,又望向倒在地上的戴西西,語氣不善。
「這樣下去她可是會死。」
艾斯的下頜線收緊,凶狠的注視海軍。
「她不需要,你聽不懂嗎。」
戴西西輕輕碰了碰他的膝蓋。
艾斯慢慢放松握緊的拳頭,寸步不讓盯著海軍,扯出一個囂張的怒笑,渾身的氣勢表明絕不會讓他們靠近一步。
海軍皺眉望著戴西西,了解眼前這個海賊確實是在遵循她的意志保護她後,煩悶的吐出一口氣,轉身離開。
「隨便你——快要死了記得叫醫生。」
艾斯仿佛被這句話蟄了一下。
他低下頭,隔著衣料能感覺到她的高溫可怕的傳來,比能化作火焰的他更灼熱般。
她的嘴唇慘白,不斷有汗水滲出,呼吸逐漸虛弱,金發被血液和灰塵黏住,冰藍色的眼睛在眼皮下顫動。
每一個看向她的人都能清楚的意識到,她正在步向死亡。
哪怕這種時候,也會安慰別人……怎麼可能不痛啊,這個笨蛋!
曾經他們初次見面時,他背著高燒的她跋涉回非確定物終點站,這麼多年,他只聽她承認過那麼一次,說她很痛。
無數次必死的命運……那個占蔔師的話再次在腦中響起。
艾斯狠狠瞪著她,若是他現在能動,一定要揍她一拳。
從來都是這樣……把別人看得比自己更重,犧牲自己也好,只要能達到目的。
總是在望向遠方,將自己排斥於世界之外。
快醒來吧。
向以往那樣,說些氣人的話也好。
他咬著牙不甘心的想。
……
……太慢了。
戴西西迷迷糊糊的喘息,這樣下去……大概還要一兩天才能自然虛脫死亡……
她輕輕彎曲手指,看不見的水團凝結掩住口鼻。
艾斯聽見她的呼吸消失,這一瞬間,感到心髒仿佛同她一起停止了跳動。
他討厭這個能力。
死亡是人生的終結,她卻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復活。
但誰知道在哪一次,她會真正的迎來死亡。
像是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在他的身邊,蜷縮著的少女猛地咳了一下,慢慢睜開眼睛。
宛如大海的冰藍色向他望來。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他宛如獲救般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
戴西西緩了緩,拍拍衣服上的灰從地上爬起來,很久沒復活了,稍微有些不習慣。
這裡是推進城第六層無限地獄,路過紅蓮、猛獸、灼熱、極寒的各層,宛如任O堂的水管工抵達目的地。
「好久不見,艾斯。」她平靜的說。
「倒是別給我在這種地方見面啊你!」
熟悉的暴躁聲響起,艾斯的表情非常復雜,像是想揍她但又很高興。
出海以後,她還是第一次看見艾斯這麼狼狽,身上到處是傷,臉上的血痕觸目驚心,雙手手腕拷在牆上。
雖然很有精神,但看起來很痛的樣子。
她皺了皺眉,壓抑住某種負面情緒,然後轉向旁邊,有禮貌的打招呼。
「您好,艾斯承蒙您照顧了。」
當了很久背景板的甚平:「……你好。」
是的,這裡並不是雙人牢房,是三人間。
三米高的藍色鯨鯊魚人又看了看她,問道。
「……身體沒事嗎?」剛剛看起來離死只差一口氣了。
她點點頭:「現在沒事了,謝謝您的關心。」
旁邊的牢房接連發出怪叫,試圖招惹她的注意力。
「嘿、嘿!美女!別跟那邊的毛頭小子和魚人聊天了!看看我們!」
「想玩什麼,哥哥這兒都有!」
「被綁在椅子上的人吹什麼牛啊,不如來我這兒!」
「美女,我比那邊的懸賞金都要高,來,和我混!」
戴西西:「……」
怎麼回事,這裡的大家都這麼閑的嗎,看到一個新人就新奇得不行。
不搭理別人顯得不太禮貌,於是她挨個回復「謝謝您的好意,暫時不准備玩」「還有其他的事情就不過來了」「我和我的同伴待在一起就好」「接下來要做事情,可能沒辦法和您聊天」。
見她回應,囚犯們更起勁了,表情——雖然戴西西不想這麼形容但確實有點——下流的衝她的方向叫嚷。
「那邊的小哥可滿足不了你,快來這兒,好玩的可多了!」
這種就不用搭理了,禮節方面差不多到位就行。她沒放在心上,正想轉過來,就聽見「嗡」的一聲。
——空氣在震顫。
不、應當說是在攻擊——
如同鋒利的刀刃般,空氣極具震懾力的齊齊轟然外衝,以艾斯為中心,霸王色霸氣撕裂整層無限地獄,令人打從心底恐懼的氣勢狂怒的席卷而來。
艾斯沉著臉,冷冷的環視一圈,殺氣騰騰道。
「閉嘴。」
「……」
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人發出一字、動彈一下。
「別……」
「別囂張了,小鬼!」
「出來啊,我們打一架!」
「混蛋!!」
很快,實力足以被關進最深層的大海賊們紛紛反彈,仿佛要掩飾剛才被一個毛頭小子給震懾了的丟臉般,一個兩個大吼大叫,揮舞拳頭,挑釁怒罵的喊聲讓戴西西耳朵都麻了。
艾斯冷笑一下,如果現在手裡有水管,哪怕不能用能力,早就一個個揍過去。
戴西西拍拍他的肩膀,安撫道。
「沒關系,我不介意。」
艾斯看都沒看她,像是被侵入領地的狼,惡狠狠瞪著囚犯們。
她默了一下,彎腰捧起他的臉,直直面對自己。
「真的沒關系——你只看著我,只聽我的聲音就好。」
艾斯:「……」
艾斯立刻氣勢全無,漲紅了臉,什麼雜音都聽不見了,結結巴巴向後躲。
「你胡說什麼呢……知、知道啦你快給我放手啊!」
到最後甚至都有點破音了。
戴西西站起來,沒理外面囚犯們的叫囂,雙手搭在艾斯的手銬上,用力一掰,沒掰開。
考慮到或許會有影像電話蟲監視,她保持握住手銬的姿勢,被遮掩的手掌下鋒利的水線一點點磨斷海樓石。
艾斯仰起頭,沒問她捂著手銬做什麼,長年來的默契一看就知道她心裡有盤算計劃。
「你怎麼會在這兒?做了什麼壞……不對,你這家伙不會做壞事,那是做了什麼好事嗎?」
他的鼻尖上沾著灰,戴西西順手將灰抹掉,在心裡默默吐槽。
為什麼第一反應是做壞事才會被抓,海賊做壞事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你們這群海賊對職業的定義是不是和世俗意義不一樣。
路飛打敗卡二之後賞金漲到15億,自己數錯成1.5億,娜美的第一反應居然是「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所以賞金降了」——難道做好事才會漲賞金嗎?
「和天龍人打了一架。」
「???」艾斯看看她,又回想起以前見過的天龍人,對比武力值,「是你單方面打他,而不是打了一架吧。」
話說回來只是揍了天龍人而已有必要被關到第六層嗎?
「差不多。」
「哈哈哈哈哈!」艾斯笑起來,「干得漂亮,茜茜,以後有這種事記得叫……」
他的聲音突然止住,哪怕再不想承認,但他是羅傑血脈上的兒子,被關押推進城的最深處,說不定已經沒有「以後」了。
空氣沉寂了一瞬。
戴西西仿佛什麼都沒發現似的,點頭說。
「好,下次叫上你,加上路飛和薩博君,我們一起。」
——這是什麼打怪升級游戲嗎!
艾斯想吐槽,忍住了,這種時候吐槽話題絕對會被帶很遠。
戴西西和甚平交換名字後便專心割手銬,海樓石質量不錯,就是有點重。
一邊割一邊想如果下次遇見抱她下來的海軍,要向人家道謝。
本來她以為只會被關在一二層,還得自己找人,沒想到竟然直接送她到了艾斯面前,運氣真好。
「喂、茜茜。」
艾斯打斷她的思考,難得正色的喊她。
「什麼?」戴西西低頭。
「你能離開這裡吧?」
「嗯。」
「那你走吧。」
戴西西停下手中的動作。
艾斯在此時避開她的視線,黑發遮住他一小半的側臉,沒什麼表情的說。
「你走吧,不用管我,海軍和世界政府不會放過我。但你一個人的話,想去哪兒都可以吧。」
戴西西收回視線,「啪嗒」一下掰開被割斷的右手手銬,繞到另一邊握住左手。
「不要。」
按照艾斯的性格,要是別人,這時候早就憤怒的回應「不需要你們來救我!」之類的暴躁台詞。
但他們太熟了,認識十年,他對這種意料之中的回答已經生不起氣了。
畢竟她的任性程度只差路飛一點,每次都生氣的話早晚要被氣成河豚。
他用空出的右手抓抓頭發,頭疼的解釋道。
「被抓進來是我自己太弱了,這裡布滿海軍,世界政府是不可能放我離開……但你可以,隨便什麼方法也好,別喪命在這種鬼地方,你不是還有想要做的事情嗎。」
「不要。」她拒絕道。
「茜茜!」
啪嗒。左手手銬也被掰開。
「艾斯。」
戴西西問他。
「為什麼不可能?」
「什……」
「為什麼你不可能從這裡出去?」
她將海樓石手銬扔到地上。
「現在,你已經自由了。沒有束縛你的東西了。」
艾斯愣住,張口結舌的望著她,像是她說出了什麼特別奇怪的話。
戴西西輕輕的笑了起來。
她的金發又亂又髒,渾身血污,衣服破爛,經歷過的硬戰讓她看起來狼狽不已。
這裡是深海的推進城,關押重犯至死,除了金獅子以外,沒有人能夠逃離的地獄。
但她還是對他說。
「我們一起離開吧。哪怕我死,你也不會死。」
「你不准死!」艾斯下意識反駁。
「那你也不可以死。」
「我、我可以但你不行!」
「真巧,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可以但你不行。」
艾斯崩潰:「你這家伙倒是給我聽話啊!」
「在這件事情上我不會退讓的。」
戴西西衝他伸出手。
「所以,這裡就請艾斯你讓步吧,生氣也沒關系,你之前答應過我的,最多只能氣兩天,兩天之後記得要原諒我,和我一起離開啊。」
「什……早在那時候就想好了嗎你這家伙?!」
艾斯氣得握住她的手蹦起來,手肘固定住她的脖子狠狠揉腦袋。
「你到底計算到哪一步了啊可惡!三年前就為現在做鋪墊了嗎你也太愛操心了吧!!!」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世啊?!
「唔……!」
戴西西被搖得東倒西歪,強撐著解釋。
「因、因為我不想失去你啊。」
艾斯被迎面擊來的直球正中面門。
習慣,快習慣,這家伙說話就是這樣的!
覺得自己不該出現而默默圍觀的甚平:……這是什麼相聲大賽。
艾斯又暴躁又無奈:「那你接下來准備怎麼辦?」
她走到甚平身邊,開始幫他割斷捆綁住他的X型鎖鏈,有了經驗之後,這次解開的很快。
「如果有影像電話蟲的話,看到我們自由了,看守人應該過一會趕來。如果沒有影像電話蟲,那就需要找人過來。」
「你要找誰?」
「誰都可以,一個能告知交換條件的……」
她的話音未落,便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趕來,與此同時,響起了氣喘吁吁的呼氣聲。
「哈、哈!」
她的面前,被她揍過、追殺她把她扔進推進城、胖乎乎的金發天龍人強撐著鎮定,徑直走到她面前,極力平復呼吸。
「呼……」
他看著戴西西狼狽的衣衫破爛渾身是血的模樣,眼瞳收縮一瞬,強撐著嘲笑。
「如何……多、你……你在這個無限地獄裡,遭受到足夠的痛苦了吧!」
「……」戴西西緩緩在腦袋裡敲出一個問號。
「扔進沸水裡消毒、受到穿刺之刑、猛獸撕咬、極寒與灼熱的雙重折磨——最後,抵達這層無限地獄!呵、呵哈哈哈!這樣的酷刑之下,哪怕是你,為了不再遭受,也會乖乖聽話了吧!」
戴西西:「……」
戴西西:「等等,我沒有太理解你的意思。」
除了洗了個熱水澡以外別的都是什麼?
話說一個天龍人為什麼會出現在推進城裡???
金發天龍人身後跟著四名海軍,在看見艾斯和甚平的手銬鎖鏈解開後,臉色大變,驚道。
「你、你們是怎麼掙脫海樓石的?!快來人!獄卒呢!」
天龍人明顯被嚇到了,向後退了一步,警惕向牢房裡打量,眼見對方加上戴西西只有三個人,全都傷痕累累,自己這邊有四名身強力壯的海軍,又被壯了壯膽。
「廢話少說!」
金發天龍人臉色陰沉道,死死盯著戴西西,像是除她之外,別的誰都被他摒除在視線之外。
「我來就是想問你,為什麼……」
空氣逐漸緊繃,在場的人屏住呼吸。
「為什麼——要背叛我……」
金發天龍人發出怒吼,指著艾斯,憤怒的顫抖著。
「是為了這個男人嗎?!」
被突然爆發的靈魂質問衝擊,戴西西和艾斯保持沉著冷靜的姿態,面面相覷,互相在對方眼裡看到了茫然。
「………………啊?」
艾斯:「你誰啊?」
戴西西:「我背叛你什麼了?」
金發天龍人見她死不承認,怒火更甚,氣不打一處來,擅自認定真相,大吼聲震耳欲聾,陣陣回蕩在所有人耳膜中。
「難道不是為了這個不知哪來的低賤的野男人,你選擇離開我嗎?!」
死寂,一片死寂後。
「咻!」
海軍在一旁吹了個口哨。
「啪啪啪啪!」
囚犯們海豹式瘋狂鼓掌。
作者有話要說:
海軍&囚犯:修羅場修羅場,打起來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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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xx本來要被除泡開水之外的各種酷刑走一遭,但被抱她下來的海軍擋下了。
海軍是個N章前出現的熟人,在東海買過草藥,後來去馬林梵多任職了,這次是剛好(聽說她被抓了特地)出差。
青雉和他是朋友,也是從海軍那裡聽說dxx 的事情(包括特別有禮貌一類,因為每句話都帶敬語的人特別稀少,所以一交流就知道dxx是海軍朋友以前提過的人,在抓dxx 的時候下手就比較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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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是「大連有個阿瓦隆」的長評加更=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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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章
戴西西:「……」
比起眼前憤怒的金發天龍人,她更注意吹口哨的海軍,這是何等有(不)勇(怕)氣(死)的行為啊……
等等,這位海軍先生有點眼熟,似乎是抱她下來的那位。
不,還要再早一些……身高兩米五,看起來凶神惡煞不好招惹……海軍……
她恍然大悟,這不是前些年會經過非確定物終點站買草藥的准尉先生嗎?!之前聽說他升到少校,到馬林梵多任職了,真是沒想到能在這裡見面……
不過現在這個場景也不好打招呼,她畢竟是在押囚犯,或許會給准、少校先生帶來麻煩。
於是她微不可查的向少校點點頭,當做打招呼,然後把視線轉移回面前的金發天龍人身上,心情有些微妙。
還以為是揍了他所以被追殺,沒想到是被認出來了。
都十年了,居然還能認出來啊……
「真虧你能進到推進城裡……」她面無表情感嘆道。
「哼,別小看我,區區推進城罷了,這世上沒什麼我進不去的地方。」金發天龍人仿佛把這話當成贊揚,抬起下巴自得道。
「不,我是指,你執念還真大。」
那個嫌和平民呼吸同一種空氣都是對自己侮辱而戴上玻璃頭罩的天龍人種族,居然願意屈尊到全是囚犯的監獄裡。
「那當然了,你給我的屈辱我絕不會忘記……就因為這種賤民,你才拋棄我嗎?!」
「順序反了,是先離開你們,再遇見他。」
……這句話好像哪裡怪怪的。
圍觀的人眼裡寫滿了八卦。
金發天龍人指著艾斯氣急敗壞,像極了被搶走玩具的小孩。
「這種男人有什麼地方好的?你要多少明明我都可以買給你!」
「四皇二隊長你上哪兒買去。」
「買得到的話你就會跟我走嗎?!」
「……」對話越來越奇怪了。
天龍人繼續氣道:「而且他看起來硬邦邦的一點都不溫柔,根本、根本比不上我!」
ASL廚立刻不樂意了。
戴西西大聲反駁。
「艾斯沒有哪裡不好,沒錯,哪怕是你,和他相處後也絕對會喜歡上他!」
金發天龍人:「我才不會喜歡男人!」
艾斯:「我才不要被男人喜歡!」
兩人同時大吼。
「……」
這不是挺有默契嗎。
「好了別啰嗦!」金發天龍人怒氣衝衝道,「多……你現在回答我,為什麼背叛我、為什麼要逃走——!」
「說到這個,正好。」
戴西西聽見不遠處獄卒與海軍的腳步聲匆匆而來,向前踏一步,薄薄的水痕覆蓋在手掌內側,雙手握住格子欄杆的兩邊。
她的力氣並不算得大,操縱水卻能輕易搬動扭曲十噸以上的物品,以手掌做掩飾,向外用力,在旁人看來,完全是她以蠻力在頃刻間硬生生拉斷牢欄,就像拉開窗簾那樣輕易。
剛剛她還特意用更慢的方式磨斷海樓石,就是為了這招在此刻迅速發揮效力而不被提前警惕。
「艾斯、甚平先生!」
她大聲道,俯身躲過海軍凶煞一擊。
一切似乎只發生在眨眼之間。
艾斯不需要與她言語,在她出手拉住欄杆的同時化作火焰衝出牢房,攔住兩名海軍。
甚平大喝一聲,高大威武的身軀一拳揮過,帶起陣陣猛烈的拳風,擋住另外兩名海軍。
趁此機會,戴西西衝上前去,避開左右攻擊,一把扣住金發天龍人的脖子。
「各位、都請停止戰鬥——」
遲來的獄卒與海軍倒抽一口冷氣。
「你在做什麼,你瘋了嗎?!」
「快放開威爾弗雷德聖!」
「你想死在這兒嗎?!」
金發天龍人呆愣著,哪怕是第二次被制住,也依然像是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囚犯們看熱鬧不嫌事大,紛紛搖旗助威,叫好喝彩。
「哦哦哦哦哦干得漂亮!」
「這個小姐姐我喜歡!」
「弄死他、弄死他!」
見她得手,艾斯和甚平隔檔開海軍,火牆轟然而起分割兩邊,護在她身前,全神戒備。
金發天龍人被她禁錮著,看著眼前混亂的場面,突然嗤笑了一聲。
「你敢殺我嗎,」他嘲笑道,「你連只蝴蝶都不會殺,還想用我的性命來威脅?」
金發天龍人放松的靠著她,胖胖的脖子下跳動的脈搏掌控在戴西西手心下。
他毫不客氣的對著海軍與獄卒命令,「別管她,殺了這兩個賤民。」
海軍與獄卒進退不得,不知是否該聽從他。
「我勸你最好不要。」
戴西西平靜道,聲音回響在封閉的甬道中。
「我不殺人,但是,你並不是只有性命而已吧。」
「哈?你在說什麼胡言……」
「本來還在思考,該怎麼和那幾位見面。恰好你來了,做個交易吧。」
她扣著金發天龍人,對海軍道。
「——用八百年前的那段空白歷史。」
金發天龍人愣住了,一時之間,在場的所有人仿佛沒能理解她究竟說了什麼,連艾斯都茫然的看向她。
「什麼……?」
金發天龍人聽見自己難以置信的輕聲問。
每個人都死死盯著她,如果人的思考能具像化,那現在整層樓或許會被鋪天蓋地的迷惑震驚所填滿。
所有人屏住呼吸豎起耳朵,不願放過她說的每一句話。
「我說,」她重復道,「我知道八百年前的那段空白歷史。」
有海軍的武器「咚」的脫手掉到地上。
她繼續道:「以這個作為籌碼放我們離開,應該足夠了吧?畢竟——為了隱瞞它,你們甚至對奧哈拉的血脈趕盡殺絕,不惜出動屠魔令。」
「你……」
「我並不是在用你的性命在威脅,而是世界政府的根基與天龍人的統治。威爾弗雷德,你所享受的特權、華服、金錢、恐懼……天龍人作為『造物主的後裔』的傲慢與權利,我是在用這些來威脅。」
在擁擠宛如死寂的甬道中,只有她一個人聲音如此清晰。
「在這八百年間,天龍人做出了多少屠殺與毀滅……這種會動搖世界政府、乃至天龍人統治的機密,費勁心機也要隱瞞的真相——你能承擔起將其昭告天下的風險嗎?」
金發天龍人混亂的說道:「不、等等,你、你不可能……你怎麼會知道——!」
那可是空白歷史!
從出生開始,父母、以及整個天龍人的世界仿佛心照不宣,連他都無法知曉的最深層的秘密,從大人們躲藏在陰影裡竊竊的只言片語中,才能偶爾聽得一星半點——
世界政府、以及天龍人掌控這個世界的真正原因,能夠動搖世界的決不可泄露的極密!
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人人都知道打開後會產生巨大的可怕的影響,但只有寥寥數人知曉最深處究竟藏著什麼。
「我為什麼不會知道?」她反問,「威爾弗雷德,你還記得那個故事嗎,國王的名字是個禁忌,任何人都不可說,於是整個王國都知道了國王的名字。」
在很多年前,她曾為他說過一個睡前故事。
在一個王國裡,有一位至高無上的國王,國王要求,任何人不得說出他的名字,他是最尊貴最了不起的人,他的名字也應當是最了不起的秘密。他的子民不配得知這個秘密。
士兵們將這個命令傳達到王國的每一個角落。
「不可叫國王的名字,因為它是個秘密。」
「可是,我們不知道國王的名字,要是不小心叫到了怎麼辦?」
士兵們也很為難,悄悄的告訴了他們,為了日後避諱。
於是,這個國家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了國王的名字,盡管他們不曾說出口。
那個時候,威爾弗雷德說,國王真是愚蠢。
現在他嘗到同樣愚蠢的滋味了。
「可你根本沒有機會……你究竟通過什麼途徑……!」
他不可思議試圖扭頭看她的表情,慌亂質問。
戴西西一動不動,像座堅固的雕像。
「這與你無關,你能夠理解吧,威爾弗雷德,我會知道這個秘密根本就不足為奇,不是麼。」
實際上,在了解她的話語後,金發天龍人完全相信了她的所言。當然了、她從不說謊……當然了,她有資格、完全能夠涉足這個秘密,不管是用什麼方法。
在他心裡,她無所不能,僅僅只是一個說不定在何處藏有線索的秘密,對她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金發天龍人在陷入巨大的慌張失措之前,難以言喻的憤怒率先充斥他的血液。
「就……為了這群賤民?」他氣得渾身發顫,青筋都要爆出血一樣,「就為了這些低賤的人類——你居然威脅『我們』?!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背叛自身的榮耀、高貴的血脈而去庇護這些雜碎?!」
「我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清楚我在做什麼,為了此刻,我計劃了十多年。」她平靜地說,「好了,現在我的籌碼亮出來了,請告訴五老星的大人們,一小時內,將推進城的囚犯名單給我,並放走我要帶走的人——」
她環視一圈周圍,聲音極其冷靜而底氣十足。
「否則,我的同伴們將在全世界散布空白歷史的真相——屆時,世界政府和天龍人的統治將迎來終結的陰影。」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最佳mvp頒給控場A攻dxx(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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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0-11-06 19:46:45~2020-11-10 21:00: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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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2022-3-7 09:55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推進城很快匆匆聯系上了五老星。
從發出威脅的金發女人、以及作為人質的天龍人的反應來看,提出的交易的的確確是將動搖世界政府根本的要害事件。
他們不敢推遲,上報總部馬林梵多,馬林梵多又立刻彙報五老星,這時候距離戴西西給出的時限只過去了十分鐘。
得到指示後,推進城立刻將戴西西與金發天龍人帶離。
整座推進城陷入急亂的恐慌與茫然,仿佛每個人都在竊竊交換視線和言語,難以置信他們聽說了什麼。
戴西西保持著扣住金發天龍人脖子的姿勢前行,向艾斯安撫的點頭,示意自己不會有事。
艾斯的手背中留有她曾標記的規則,一旦遭受重傷將立刻彈出堅固的水層保護他——到了這種時候,哪怕暴/露能力也絕對要保下艾斯。
她進入到一間密閉的房間,四處隔音,周遭警戒森嚴。
正面的牆上由影像電話蟲投影而來的寬大屏幕,在那屏幕之上,這個世界權力的巔峰——真正掌握世界政府的五名男性長者,即為五老星。
「各位大人,下午好,很抱歉打擾了。」
戴西西松開金發天龍人,有禮貌的打招呼。
其中一個老人眯了眯眼睛,銳利的審視她。
「……還以為是哪裡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原來是你啊,多蘿茜婭,你竟然還活著。」
已經有十年沒有聽過那個名字了,戴西西頓了一瞬。
另一名老者打量她。淺到近乎發白的金發、碎冰般的藍色眼睛。
「這個長相……是德克斯特家叛逃的女兒?」
威爾弗雷德仿佛受到屈辱般憤恨的瞪她。
老者:「閑話就不必說了,你要和我們做交易?」
對於五老星,戴西西所了解的並不多。
她離開德克斯特家時還太小,不受旁人喜歡,核心的信息很少有人會告訴她。
她將在推進城裡說過的話再次重復。
「我希望用歷史正文來交換我的伙伴們離開。」
一名老者冷冷看著她,似乎要將她從頭到腳仔仔細細解刨般盤算她話語的真實性。
「一個背叛了的天龍人,憑什麼讓我們相信你得到了歷史正文。」
「德克斯特家族的前繼承人,為什麼不能知道空白歷史?」戴西西鎮定的反問,「除了刻在石碑上的歷史正文,各位大人難道沒有想過,有其他被記載的遺留?」
面前是世界政府的最高權力者,盡管並非直面,但她仍然感到一種迫人的壓力在封閉房間內緊繃。
她端正的站立,以平靜的姿態敘述。
「事物只要存在過,便一定會留下痕跡。在德克斯特的家族藏書室裡,我曾見過一頁舊紙。」
威爾弗雷德猛地看向她。
巨大寬闊、像是一座無邊無際的城堡般高聳的藏書室,收集了八百年間近乎世界上的全部書籍,除了她之外沒有人會踏足的區域。
幾乎所有的天龍人對書籍都沒有興趣,只有他會在找尋她時進入。
「那頁紙上記載著一小段歷史正文,藏在《世界奇跡》的最後一頁,如果您不相信,可以命人到德克斯特藏書室四樓六排的A7層,從左向右數第四本書進行確認。」
屏幕裡似乎有什麼黑影一閃而過,她不動聲色,繼續道。
「在那頁上,寫著下一本藏著歷史正文的書。我曾花了四個月的時間,收集齊全部的舊紙,得到了完整的歷史正文。」
「哈。」
一名老者冷笑,臉色陰沉道。
「胡言亂語,且不提德克斯特怎麼可能有完整的歷史正文,退一萬步,你根本無法解讀歷史正文——」
「是的,」她頷首,「能夠解讀的只有創造出歷史正文石碑的和之國與奧哈拉的學者,奧哈拉的學者們幾乎被斬盡殺絕。但兩年前,我曾去往和之國,在那裡得到了歷史正文的解讀方法。」
「……和之國?」
五老星不易察覺的微微動了動。
記載歷史正文的無法被破壞的石碑是由和之國鑄造,知道這件事的人整個世界寥寥無幾。
她難道真的得到了……
「我將破譯的歷史正文以絕密的形式交給我的伙伴們,他們從未見過歷史正文的內容。但我與他們約定,假使哪一日,我沒有與他們聯系,那麼就請他們將手中的歷史正文散布世界。」
眼見氣氛更加壓抑,她繼續進攻。
「而現在,距離我與伙伴們日常聯系的時間只剩三十五分鐘。」
威爾弗雷德焦急的抬頭,說道:「大人,我們要趕緊……」
「閉嘴。」一名老者厭煩的打斷他,「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余地,小子。」
另一名老者緊緊盯著她,露出一個冷酷的笑容。
「你在說謊,多蘿茜婭。」
戴西西一動不動。
「和之國的解讀方法……早在多年前便失傳了,你不可能在和之國破解歷史正文……!」
威爾弗雷德驚疑不定的注視她。
戴西西慢慢呼吸著,從容的回視他們。
「各位大人,有前往過和之國嗎?那個國家對外封閉嚴鎖,不允許海軍進入,不加盟世界政府……您們的消息,真實可靠嗎?」
她不慌不忙道。
「和之國在二十多年前,由光月家族統治,被黑炭家族密謀造反後,現在處於四皇之一凱多的管控內。我抵達和之國時,曾暫時擊退百獸海賊團的成員,而當地的住民在得知我的來意後,願意聯系大名,同我一起尋找歷史正文的解讀方法。」
「你……你就是在那時候?」威爾弗雷德懷疑的問。
「是的,在歸港的神社中,我們找到了殘存的解讀方法。」她沉著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破綻,「並且,我還知道,為了迎接處刑波特卡斯·D·艾斯,包括三大將在內的海軍頂尖戰力正向總部馬林梵多趕去,現在整個世界出於海軍難得的薄弱期,想必無法迅速鎮壓披露真相後可能到來的混亂。」
光月家族、黑炭家族、大名、歸港、神社……正如她所言,那個國家極其封閉,這些名詞若非親自抵達和之國,是不可能得知的信息。
五老星陰冷的注視她。
「……說說看,歷史正文都記載了什麼。」
她觀察著他們的神色,緩緩道。
「包括古代兵器冥王、海王等的所在地,以及八百年前,天龍人們為了得到如今地位的所作所為。」
五老星們的臉色齊齊一變。
她說:「距離我與伙伴的聯系時間還有二十四分鐘,天龍人的統治是否能如現在般穩固強力,只看各位大人的決定。」
「看來你是不願意說出歷史正文的全部內容?」
「沒有這個必要。是否相信取決於您們。」
老者閉了閉眼,寒聲問道:「……放走那群賤民後,我們如何能確定你不會毀約?」
戴西西說:「得到歷史正文這些年,除了今天,我從沒有透露過擁有它的消息。從今以後,無論是誰,我絕不會泄露關於歷史正文的只言片語,否則,三大將也好,屠魔令也好,任由什麼方法都可以殺了我。」
一名老者短暫的離開屏幕範圍,影像電話蟲中傳來極低的交談聲,半分鐘後他重新出現在屏幕內,面無表情的衝其他四人微微點頭。
坐在正中央的老者緩慢的抬起眼皮,視線鋒利如刀。
「記住你說的話……多蘿茜婭,如果有關於歷史正文的一丁點風聲被透露,無論是不是由你而起……都要用你的命來償還。」他冷冷道,「再加上所有與你曾有過往的人,包括那個本應在馬林梵多被處刑的海賊。」
戴西西頓了頓,心跳空了一拍。
「如果您的意思是同意——那麼,我就先行離開了。」
她輕輕行禮,眼睫垂下擋住表情,毫不遲疑的轉身而去,正欲說話的威爾弗雷德沒來得及拉住她的衣角。
很快,推進城的所有囚犯名單長長的列出,她一個一個勾。
艾斯,get
甚平,get
革命軍的大家,get
名聲不錯沒做壞事的海賊,get
二十分鐘內,像點單一樣,囚犯們被一個個放出來。
有海賊經過時對她吹口哨。
「謝了妹子!這份人情我記下了,有機會還你!」
戴西西淡定:「沒關系,請路上小心。」
看在戴西西的面上,少校先生借了一條大船一條小船給她,本來按照陰沉著臉的金發天龍人的意思是不給船,開什麼玩笑,放都放了難不成還要送他們回家嗎。
獄卒長沒阻止,心道趁機可以記錄下他們都在哪兒靠岸,之後再去抓一次就行。
交易裡可沒說不能二進宮。
按照五老星的意思,要不了多久這群放出去的家伙都要統統重新抓回來。
戴西西挨個和革命軍的伙伴們道別,並告訴人妖王伊萬科夫不用為船掌舵,海流會送他們到她以前買的飄蕩在海上的大船(內含十條小船及各種食物物資),到了地方換船行駛分頭行動,做好隱蔽,別再被抓回去了。
緊接著,她抓著艾斯,兩個人登上小船,告別大部隊。
海流鼓足了勁兒飛快向前,將推進城遠遠甩在身後。
戴西西閉著眼在腦海中過一遍視野——
很好,大船上沒有海軍的人,以海流加持的航行速度,海軍也跟不上。
小船附近無人,安全。
艾斯等到她睜開眼睛,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充斥他的腦海,總算是能趕緊問出來。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空白歷史、不對,那個天龍人和你什麼關系……也不對,我們居然就這樣逃出來了?不僅我……還有那——麼多的人?!」
「只有這一次,」她加快小船航行速度,必須得盡快找到路飛,兩兄弟一起打包送給雷利,「世界政府之所以這麼輕易放過我們,是他們打定了主意,先核實清楚真相。」
「……什麼真相?空白歷史?」
「差不多,這次的交易是一次性的,不管我說的是否屬實……」她突然停下來,換了一種說法。
「假如我確實知道空白歷史,那麼海軍願意暫時放過我們。」
她處理著大腦裡的視野反饋——找到了,路飛在無風帶的女兒島上……雷利還在香波地島。
「同樣的,假如我說謊了,那麼他們會傾盡全力再將我們一個個抓回去。」
艾斯呆了片刻,恍恍惚惚說:「所以……你是真的知道空白歷史?」
所以……他是真的自由了?
戴西西看了他一眼。
「不。」
「…………………………啊?」
「我騙他們的。」
艾斯愣住了,與平靜的戴西西面面相覷。
一分鐘後,大叫聲響徹大海。
「……哈——?!!!!!」
作者有話要說:
Dxx當時在天龍人內部還挺有名的,各種意義上
過了十年五老星都記得她,記不住旁邊威爾弗雷德的名字
威爾弗雷德:慘(。
·
Dxx幾乎不說謊,但非要說的時候也能做到的
五老星之所以這麼利索的放過他們原因在於:1.被威脅了,要花時間核實被威脅的內容是否為真;2. 不管是不是真的,准備召集海軍弄死她,現在放她是緩兵之計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等等等等、先等一下!!!」
艾斯混亂的說,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太多的疑問擠在腦子裡跳來跳去一團亂麻。按照茜茜一直以來的做法,先理清思路,嗯,抓住事情的重點。
目前重點是……
他自由、不對,茜茜說她騙人。
那個茜茜,居然說,她騙人。
她居然也會騙人!
天是不是要下紅雨了!
他現在其實是身在月之眼裡吧這裡是虛假的世界!(劃掉)
什麼空白歷史海軍追殺對戰黑胡子推進城兩日游通通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茜茜——居然騙人!對像是世界政府的掌權者五老星!
她還成功了!!!!
艾斯震驚到快要原地打轉,抓住她的肩膀搖晃。
「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啊?!」
戴西西不太能理解他的震驚,一個人哪怕不算太聰明,但同一件事准備十幾年,能達到目的也不是很令人意外吧。
她歸納整理一下自己的行動,簡單道:「總之,想要騙過別人,需要細節。細節越真實、越可靠,那麼,在這之上編織的謊言就越具有迷惑性。」
「說清楚!」艾斯抓狂道。
「稍等一下。」
她從小船邊探出頭,海面上「撲通」一聲跳出一大團水包落到她懷裡。
水包中空,分開底面後一大堆東西掉出來,艾斯的帽子(以及黏在內部的薩博生命卡)、指南針、發繩、小刀、醫療箱、羊駝面具、三只電話蟲……
這些都是趁亂收集來的,被標記的物品能夠很容易被她發現並打包藏在海裡一路跟著她。
打開從推進城順來的醫療箱(她有放錢在醫療室),用凝結的小水珠干洗艾斯全身的灰塵和血,然後舉起棉簽。
「先上藥吧,一邊上一邊說。」
艾斯心道這時候還上什麼藥啊又不是重傷瀕死!但一對上戴西西的視線只能吞下反對意見,盤腿坐在她面前,像只大型犬一樣揚起臉乖乖等她動手。
事情正如她所說,一個謊言需要無數的細節支撐。
從四歲起,她每年都會離開住的地方,與這具身體的父母進行環球旅行。
正是通過旅行,她得以在某個王國,短暫的見到當地王族收藏的某一塊歷史文本。
標記那塊歷史文本後,回到住的地方,她躲在藏書室裡,花了小半年的時間偽造舊書頁和歷史正文的字跡,並在右下角留下暗號,暗示有下一張含有歷史正文的書頁隱藏在其他書裡——為了顯得真實可靠,她仿造歷史正文的書寫習慣,真的編了一整套暗號和三十頁舊書頁分別藏在不易發覺的書籍角落。
至於和之國,她並沒有去過,被五老星找出漏洞時她的冷汗都浸濕了背,好在曾經聽說和之國非常封閉,加上之前通過視野收集不少資料,總算是當場圓了過去。
本來歷史文本可以說是由羅賓解讀,但想想羅賓被通緝已經很慘了,不能再給她增加壓力,於是戴西西甩鍋給和之國,反正海軍也不可能跑去攻打和之國——那兒是凱多的地盤。
……不過,從五老星清楚和之國的情況來看,和之國裡說不定有海軍安插的人。
接下來,設定一個非常短的時間,逼迫他們在有限的時間內做出決定,無法深入思考,哪怕真的到德克斯特家族藏書室裡確認,也只會發現那本藏有舊書頁的《世界奇跡》,以及一時半會根本無法解讀的暗號。
再說一些似是而非、她的記憶和10454提供的大綱裡提到的歷史正文的內容,取信五老星。
至於每天都要聯系否則公開歷史正文的伙伴,不存在的,這種高危計劃就別連累別人了。
大致說完後,她看著眼前為了擦拭額角傷口而閉上眼睛的艾斯,平靜的思考。
退一萬步,假使她擁有歷史正文的事無法騙過五老星,也有plan B和plan C在後頭等著。太多的後手環環相扣散落在世界各地。
她並不是一個多麼聰明的人,因此,只能准備無數的備選方案確保自己能達到目的。
哪怕她死,也絕對不會讓他死,這件事她是認真的。
當然,能如此輕易的放走他們,另一方面的原因是五老星沒有完全相信她的所言。
這只是緩兵之計。
不管她知不知道空白歷史,在五老星和世界政府眼中,她都死定了。
區別是如果她真的知道,那麼死的會是她以及所有與她相關的人。
如果她不知道,那麼只用死她一個就足夠。
不過這一點就不需要告訴艾斯了。
聽懂她的解釋後,艾斯沉默了一會。
在飛快行進的呼呼風聲中,他睜開眼睛,黑色的眼瞳像是某種堅硬的石頭。
「所以,你其實不知道歷史正文的內容?」
「是的。」
這種one p○ece最大伏筆之一她怎麼可能知道。
她放下消毒酒精,拿起藥膏——艾斯和路飛都不喜歡繃帶和紗布,覺得沒有男子氣概——准備抹在他的傷口上。
艾斯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她的膚色很白,手腕細細的被圈在艾斯的掌中,如同某種脆弱的花朵枝莖。
「對不起。」
艾斯看著她,直率的說。
戴西西愣住了。
他繼續道:「你討厭說謊,對吧……因為我,讓你做了你不喜歡的事,對不起。」
手腕處被灼熱的溫度包裹,熱量仿佛傳遞到心髒,某種奇異的情緒突入,她有些不知所措。
這或許是他們認識以來,第一次聽見艾斯這麼認真鄭重的道歉。
有那麼一會,戴西西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我並沒有……」她試圖解釋,「我只是,我、我想要留下你……這是我單方面的任性,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
他定定看著她好一會,空著的手伸到她腦後,將她向自己的方向帶。
她的額頭一下抵在他的肩膀上。
艾斯偏過頭,臉頰貼著她的側臉,海風與他的氣息攪亂她的思緒。
「你為什麼要道歉啊。」她聽見艾斯無奈的聲音,帶著某種壓抑著的嘶啞,「我是有在生氣……但不是對你,是我太沒用了。還有……薩奇的事,謝了。」
戴西西靠著他,過了一會,試探著伸出指尖,碰了一下艾斯的後背。
那塊皮膚繃緊後很快放松,後腦被安撫的拍了拍,於是她將雙手覆蓋上去,輕輕抱住他。
「如果我被關在推進城裡,你會來救我嗎?」她問。
「那還用說?把世界政府弄到天翻地覆都絕對要救你!」艾斯氣呼呼道,「看見你被海軍抱下來的時候心髒都快停止了好嗎?!」
戴西西笑了一下,為了這句話,在心裡將接下去的計劃進行修改。
「那我也是一樣,」她說,「不用和我道謝,嗯,道歉我也不要收。」
「……那你的道歉也給我收回去。」
「好的,收回。」
他們互相抵著對方,「噗嗤」的笑出來。
「什麼啊,」艾斯大笑著松開她,右手支在膝蓋上,「我們兩個是笨蛋嗎?」
戴西西也在笑,很輕微,但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斂容,嚴肅的確認道。
「你沒有生氣,對吧。」
「都說了沒有啦。」
「好。」她點頭,「那這次不算,『生氣不能超過兩天』這點留到下次用。」
艾斯立刻警覺.jpg。
「你還想有下次?!」
她眼神游移:「有、有備無患……」
「別開玩笑了!」
艾斯一把按倒她,左手手掌墊在她腦後,右手用力的使勁揉頭發,金發在他手掌中亂成一團。
「你怎麼可能做沒計劃的事啊!已經完全是打算好了一切就等著實施不管我怎麼說你都不會聽對吧?!」
「不愧是艾斯,」她被壓得喘不過氣,臉上泛出淺紅,竭力冷靜道,「是這樣沒錯。」
「你是在故意氣我吧——!!!!」
打鬧了一陣,戴西西從小船上爬坐起來,繼續給氣鼓鼓的艾斯上藥。
小船的航行速度快到不可思議,白浪在船尾迅速翻湧沉下,要不了多久就能抵達無風帶的女兒島。
艾斯看著她收起傷藥,接過帽子擱到腿旁。
「對了,那個天龍人是怎麼回事?」
「啊……威爾弗雷德嗎。」
她清點著物品,打算晚一點和白胡子、紅發以及革命軍聯系,一邊平靜道。
「他是我血緣上的弟弟。」
「……」
「……」
「……」
艾斯:「——哈啊?!!!!!!!!」
這是艾斯今天收到的第二次驚嚇,比得上她說謊這件破天荒的事。
這麼一說,五官看不太出來,但那個胖胖的天龍人眼睛和頭發的顏色確實和她一樣……
她把山治做的面包遞給他,順勢坐下,逐漸迎來黃昏的大海上,略略陷入回憶。
那已經是十年前發生的事了,對她而言沒什麼記憶的價值。
「除卻奈菲魯塔麗以外的十九個天龍人家族,當時我所在的家族名為德克斯特,威爾弗雷德比我小兩歲……不過我和他們的行事作風不怎麼合得來,十歲的時候離開了。」
不怎麼合得來完全是委婉的說法,事實上最後兩年她在瑪麗喬亞時經常被關禁閉,用以矯正她(在天龍人看來)奇怪的思維方式。
艾斯被這衝擊性的事實撞得愣住片刻。
她在他旁邊吃面包,手臂散發的熱度是他所熟悉的,在落日的余暉下,陽光落在她淺淡的金發上,這種色彩也是他所熟悉的,更別提隨手遞來淡水的默契……
艾斯突然就冷靜了。
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從小長大的兄弟/同伴是隱姓埋名離家出走的金發貴族這種事已經見怪不怪(兩年後到蛋糕島搶新娘(不是)的路飛發來一個贊),相比之下,之後的事情好像才是需要操心的。
「革命軍和……那些島嶼的人們知道這件事嗎?」他問。
「不知道,現在不能告訴他們。」
「現在……?」艾斯茫然,咬了一口面包——這個味道也太好了吧!
「嗯,我不知道他們是否能接受我。」
戴西西和他交換了一個「是吧超好吃吧」的眼神。
「大家都很討厭……厭惡天龍人,如果不能接受,誤會我對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惡意,而不願意繼續發展產業,讓自己變回以前那種糟糕的境地該怎麼辦?我本來想著,再過一陣子,等商行和島嶼們發展成熟起來,不管接不接納我曾為他們提供過的助力,都能靠自己養活自己,那時候就可以告訴大家了。」
落日緩慢的沉入地平線,在無邊無際的天空中,已能隱隱綽綽見到月亮的影子。
一開始,她並沒有想到能夠幫助到這麼多人。
出海後環行整個海洋,將路飛和艾斯的血液進行標記,從那之後,只要她活著,他們永遠不會被大海排斥。
她以為自己所能做的只有這些。
但是……這一路上,她遇見了很多很好的人。
無條件幫助她的人、在痛苦和困難中依然給予她善意的人、掙扎著依然想要活下去的人……
為了他們使用能力,令她非常高興。
同時,她也在擔心,如果大家發現了她的身份,會不會遷怒,不願意再接受她的能力帶來的一切。
離開瑪麗喬亞時,沒人知道她的能力,除了逃離時那一場小小海嘯……只要沒人將控水能力和風暴聯系起來,就不會有人知道她是誰。
還好每到一個島,都有拜托大家不要透露島上使用了控水能力。
這樣哪怕以後她被抓回去,這些島也不會被天龍人遷怒而受到殘害。
作為德克斯特·多蘿茜婭(Dexter·Dorothea)出生時,她大約猜到這個身份日後的麻煩。
盡管她相信依one p○ece世界觀下大家樂(sha)觀(diao)的心態,哪怕她是戰國的女兒都能欣然接受,說不定還能幫她一起揍海軍元帥。
但天龍人不行,真的不行。
明哥他爸作為一個天龍人,帶著全家離開聖地瑪麗喬亞,放棄天龍人的身份,想要普通的、正常的活下去。
然後全家被抓起來掛到城牆上,憤怒的民眾朝他們射擊了16發子彈。
要不是明哥覺醒霸氣,這支堂吉訶德就死絕了。
……當然,後來母親病死弒父殺弟自己也被關進推進城的明哥離也這個結果也差不了太多。
她的手肘輕輕碰了碰艾斯的胳膊。
「艾斯,」她問,「你會覺得,擁有罪惡的天龍人血脈的我是罪無可恕的嗎?」
艾斯像看什麼陌生的怪物一樣,仿佛在吃驚她怎麼會問出這種問題。以他對她的理解,她根本不在乎這些。
「當然不!」
「……那,你還記得以前路飛被野豬撞傷的事情嗎?」
「你是說我們兩個為了他到處打轉找醫生挖草藥守了他一晚上那次嗎?記得啊,真是個不省心的弟弟。」
「……」
對路飛的事情倒是很上心呢……
小船的航行速度很快,海風呼呼吹亂他的頭發,有幾縷蹭到嘴唇旁,他一手抓面包一手握水瓶,於是戴西西順手幫他把散亂的頭發撥到耳後。
「……回想一下吧,那時你以為可能會失去路飛的心情。同時,試著想一下,假如真的失去了你,路飛和薩博的心情。」
艾斯頓了一下。
他的表情失去了情緒,以一種近乎空白的神色下意識注視她。
「你……」
她知道了嗎……?
他以自己身為哥爾·D·羅傑之子為恥,在推進城時,他確確實實已經做好被處刑的覺悟——並且,放棄他人來救自己的可能。
或者說……他全力抗拒這樣的可能。
與其為了他而令重要的同伴和弟弟陷入危險,不如用他的性命換取他們的安全。
他總是將自己放在保護者的位置,仿佛為了重要的人,自己遭受什麼都是可以接受的。
「只論血脈的話,我比你糟糕多了……雖然我說這話沒什麼立場,不過,按照一個人的出生而決定他是否應該活下去,我認為這是不對的。」
她回視他,視線不躲不閃。
「你曾對我說,不是我的錯……現在我把這句話還給你。」
「……」
「不是你的錯,你能出生在這個世上,我與你們共同度過的時光,是我珍貴的寶物……謝謝你,艾斯,讓我遇見你。」
在溫柔的、暖黃色的黃昏中,她認真道。
「活下去吧,一直一直活下去。你是我重要的人,是你和路飛重新給予了我重要的人,請別從我這裡奪走它。」
……咚。
輕微的,仿佛從身體深處響起,艾斯聽見了心髒的跳動,重重回蕩在胸膛中。
她的一切都是他最熟悉不過的……手指的熱度、淺到近乎發白的金發、碎冰般的藍色眼睛、注視他人時直視著的目光、筆直端正的坐姿、小指微微彎曲的習慣……
然而現在。
所有的一切變得陌生。
淺色的金發有這樣耀眼嗎?在黃昏中像融化的黃金……藍色的眼睛宛如被施予某種可怕的魔力,令人無法移開視線,她的手指在變涼……不對,是他的溫度在升高。
艾斯突然生出一瞬的不安。快移開視線,別去看她,否則……否則。
他不知道自己在胡亂想什麼。
快離開,什麼借口都好,現在還來得及,別去看她的臉,只要不再注視她……
他就還是自由的——
在波光粼粼的接天海洋與落日的萬丈光芒中,她對他淺淡的微笑了一下。
這笑與從前別無二致,然而某種不同以往的悸動在他的心髒裡沸騰。
來不及了。
他仿佛聽見自己被鎖鏈緊緊束縛的聲音。
「……茜茜。」
艾斯說。
「………………我好像被綁住了。」
他呆滯的喃喃道。
「……?」
啊?
話題突然跳到這裡?
戴西西不太理解他的意思,謹慎確認道:「你是說是有海軍留了什麼能力在你身上?讓你感到被綁住?果實能力者……?」
「不知道……不是海軍……」
艾斯低下頭,錯開她的視線,按住胸口,心髒有力的跳動,仿佛方才令人打顫的某種心悸只是錯覺。
他疑惑道:「現在好像沒事了……?」
「……???」
以防萬一,戴西西用水在他身上走了一遍。
「現在呢?還有被綁住的感覺嗎?」
艾斯感受了一下,有些不大確定:「如果不長時間看你的話……好像就沒有?」
戴西西:「……啊?」
兩人面面相覷,互相在對方眼裡看到迷茫,放過了這個話題。
「那……我剛剛說的事情?」
她用視線示意,令艾斯想起好不容易忘掉的話語。
不是你的錯。
謝謝你,讓我遇見你。
你是我重要的人。
他被三重直球攻擊狠狠打中,哪怕是海軍正面轟出炮彈都不會比她的話殺傷力更強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
生氣,不,他根本氣不起來。
他知道自己的毛病,自尊心高又敏感,但和眼前的家伙相處久了,再易怒的人都得變得神經大條。
害羞……也沒到那個地步。
非要說,大概有點惱羞成怒……但對著她,又有種莫名的心虛氣短……
當初第一次發現她靠自殺回復體力的時候,這家伙可比他理直氣壯多了……!
可惡,自己也太不爭氣了吧!
面前的人還在等他的回答,仿佛直到天荒地老,一定要他松口。
最後,他只能認輸,像過去十年的無數次那樣。
「我知道了……」
他一把輕輕推開她的肩膀,把她和自己的距離拉遠,總算覺得那種撓心撓肺搞不懂是什麼東西的微妙情緒變淡。
「我會盡量,活下去……」
「不准盡量。」戴西西鸚鵡學舌。
艾斯狂躁:「你這時候倒知道說這句話了啊!」
「總之不准。」再次鸚鵡學舌。
「好了我知道了可惡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斯一臉凶惡的按下她的頭,但又立刻放開,仿佛被她脖頸的溫度燙到一般。
「你、你……」他結結巴巴道,「你先閉嘴,暫時別看我。」
戴西西不明所以的抬起頭,只見艾斯單手捂臉,別過頭,黑發中露出一點通紅的耳尖。
「你這種說話的方式……果然還是要改一下。」
「啊……?為什麼?」
戴西西偏頭想了想。
「不改也沒關系吧?」
「……………………」
「?」
他終於回過頭,試探著對上她的視線,一觸而過,緩了一會,深吸一口氣,勇敢的抬頭看向她。
她的長發有一縷蜿蜒被血黏在耳旁,血跡已經干了,他下意識伸手,指尖只碰到一點白色的皮膚。
他將那縷頭發撥開,慢慢的露出笑容。
「……嗯,不改也行。」
他想,感到指尖在發燙。
反正,茜茜就是茜茜。
作者有話要說:
奈菲魯塔麗,薇薇的家族
德克斯特,原創的家族名稱
·
草!他們兩個為什麼還沒開竅!
為什麼!
哦,不會開竅了(看向大綱,突然冷靜
雙方對友情的上限都定得太高了(。
·
這章是「霖 」的長評加更,大家做好心理准備,後面的劇情全程高能
·
「懷瑾握瑜」這位大佬是令和年代的江戶川亂步嗎!!!究竟是怎麼猜出來dxx以前的名字的?!
多蘿茜婭都能猜出來?!就簡直是難以置信!!(瘋狂撓頭
我每天都在為自己的智商趕不上讀者而痛心疾首(懵逼不停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看到艾斯的笑臉,戴西西的心髒跳動速度加快,腎上腺素激增……
她冷靜的想這大概是因為作為ASL廚的她一如既往,廚力未減。
大約花了半天的時間,在月明星稀的深夜,他們抵達了路飛所在的女兒島。
巡邏的守衛看見無風帶上跑得飛快的小船,險些驚掉下巴,心道真是見鬼了,這幾天怪事一件接一件。
前有長著【嗶】【嗶】還能拉長的橡皮男人,後有大晚上守在門口以奇異目光注視橡皮男人的女帝。
波雅·漢庫克,世界第一美女,王下七武海中唯一的女性,亞馬遜百合的傲慢女帝。
口頭禪是「無論妾身做了什麼都會被原諒,因為妾身實在是太美了!」
果實能力是迷倒敵人並石化,物理意義上的美貌能殺人。
此時,如同思春期的少女般並攏雙腿跪坐在岸邊,雙頰紅暈,羞澀的用手擋在嘴前,不住向腿上呼呼大睡的橡皮人身上瞧。
「路、路飛……」
念出心上人的名字,讓她快要過呼吸一般,體溫迅速升高。
「妾身的腿還柔軟嗎?要、要不要我抱著你……」
仿佛想像到路飛掛在她身上的樣子,漢庫克滿臉通紅,手背搭在額上後仰,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
拜托清醒一點啊漢庫克大人!
守衛就差狠搖她的肩膀,這個男人根本就睡得死死的一個字都沒聽見啊!
……真是可怕的家伙!
在世界第一美人的膝上睡覺竟然心如止水到無動於衷!
然後她就見到停靠在岸邊的小船,上面乘著一男一女(那個沒穿上衣胸部平坦的是男人沒錯吧?)。
金發的女性看起來是個遵循禮節的人,站在船上正准備打招呼,黑發男人直接大大咧咧從船上一躍跳到女帝面前,一手扯住睡在女帝腿上的草帽橡皮人。
「路飛、路飛,醒醒,我們來啦,路——飛——」
路飛的臉頰像拉面一樣被拉得超長,對艾斯的聲音充耳不聞。
漢庫克打量他:「你就是路飛說的伙伴?」
艾斯一手按住帽檐,笑嘻嘻道:「我是他哥哥,路飛這幾天麻煩你照顧了。」
漢庫克立馬轉變態度:「啊、哥哥大人……!」
剛剛登上岸的戴西西:「……」
冷靜一點女帝!你比他大啊!
睡得死死的路飛是無法用普通的方法叫醒,戴西西掏出山治打包送她的烤肉(之前放在深海裡約三度的環境密封保存),伸到路飛鼻子下。
路飛:「山治——肉——!」
不愧是被月光莫利亞奪走影子憑借本能都能喊出「山治(和肉)」的男人!
你最愛的根本就是山治吧!
路飛和艾斯一人分了一半烤肉。
路飛邊吃邊迷茫的問:「艾斯?茜茜?你們什麼時候到的?」
半天前,路飛發現手掌大的水箭頭在胳膊上一跳一跳,接著一行字出現在面前,告知晚上時會來接他。
「剛剛。」她說。
臨走之前,路飛大咧咧掛在女帝身上,感謝她的照顧,並大笑著揮手告別。
被路飛四肢纏在身上硬核擁抱完全擊沉的女帝暈乎乎倒了下去。
直到小船遠離女兒島,戴西西似乎還能看見島上不斷向天空飄起的小桃心。
她完全能理解女帝的心情。
沒有人會不喜歡路飛。
沒有人。
小船調轉方向,朵朵白浪翻湧。
路飛笑嘻嘻和艾斯碰了碰拳,沒問在報紙上看到本應被海軍抓起來的艾斯怎麼會和戴西西出現在女兒島。
「話說,我們現在去哪裡啊茜茜?找我的伙伴們嗎?」
「不,找你們的老師。」
「哈???」
路飛和艾斯同時發問。
「什麼老師?」
「哪兒來的老師?」
「你什麼時候找到的?」
「誰啊?」
「話說我才不要老師,我要繼續去冒險!」
「我也是,黑胡子還沒抓到……嘖,上次是我技不如人,這回我可不會輕易輸掉!」
戴西西雙手抱胸,面無表情看著這對撅起嘴巴不滿的兄弟。
「找老師的原因是,我們都太弱了。」
「……!」
別說才從推進城裡出來的艾斯,連路飛都閉嘴了,被大熊一掌一個小伙伴的情形記憶猶新。
「這樣很危險,」她理智的分析,「實力不夠,不僅自己,連伙伴們也沒辦法保護……剛好趁這個機會,我們一起變強吧。」
路飛嘟囔:「不能和伙伴們一起嗎?」
「每個人的特長不一樣吧?我記得娜美小姐是天像、喬巴先生是醫生、索隆先生是劍士……之前在千裡陽光號時,征得大家的同意後,我有標記過他們,唔……現在的話,剛好每個人都落在自己擅長的地方,可以一起變強。」
感謝大熊。她在心裡道,以前隱隱綽綽有聽說這位七武海是革命軍潛伏在海軍的臥底。
望著路飛不高興的臉,她又補充道。
「如果想見面的話,我做一個臨時的海底通道,大家定期碰頭……這樣可以嗎?」
路飛一手撐著下巴,鼓起臉頰,回想起在香波地島時,遇上七武海和三大將時沒有還手之力的場景,不甘心的利索點頭。
「好吧!確實要變強啊,被人打敗的滋味我才不要再嘗試一次了……!說好了哦,茜茜,和船上的大家要偶爾見面的。」
「沒問題。」
以她對雷利的了解,起碼變強到皇副級別懸賞金十五億,才可能放他們出師。
搞定了固執是四皇級別的路飛,下一個艾斯。
盯——
路飛:O V O
戴西西:O - O
艾斯:「……」
艾斯:「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把視線移開啊你們這兩個家伙!這招從小用到大不膩的嗎?!」
三秒搞定。
接下去就是打電話,各種打電話。
先是聯系白胡子海賊團,只說通過某種方法和艾斯一起逃出來,好聲好氣把那群全副武裝准備炸掉海軍總部馬林梵多的大佬們安撫下來,期間艾斯和對面吵吵鬧鬧N久,征得白胡子同意,把他心愛的兒子借個幾天(兩年)。
至於為什麼不讓白胡子直接訓練艾斯……一方面是戴西西覺得白胡子護犢子,不一定下得了狠手,另一方面,反正都要放羊,雷利放一放自己基友的兒子也挺好,回憶往昔崢嶸歲月。(不是)
當初羅傑自願赴死的時候雷利哭得可慘了。
艾斯和路飛還能一起做伴(挨揍)。
然後是紅發海賊團,同樣解釋不需要去跟海軍打架。
據電話蟲那頭的小哥說,聽見艾斯安全後,香克斯放下了拿刀的手,並發話讓手下們停止與想趁白胡子救人的空檔搶地盤的凱多之間鬥毆。
接到消息的薩博停止趕往馬林梵多,就地解散革命軍自願來幫忙的同伴。
不愧是你,波特卡斯·D·艾斯,一個引起腥風血雨的男人。
戴西西望向最後一個電話蟲。
龍先生那兒……再等等吧。
當天微亮時,在某個無人島上,雷利已經先行到達。
在啟程去接路飛的同時,戴西西便用同樣的方法通知雷利,乘坐她從前留在香波地島的自動航行小船。
艾斯和路飛打著哈欠慢吞吞上岸。
雷利看了看路飛的草帽,又看了看五官與羅傑隱隱相似的艾斯。
#白月光替身文學#(不是)
#失去你後的每一天,見到的仿佛都是你#(真的不是)
路飛先前在香波地島和雷利見過,加上艾斯——他血緣上的爹曾經白手起航連船都是借雷利的——在了解面前的男人是曾經海賊王的副船長後,露出面對強者躍躍欲試的興奮。
估計是看在白月光基友的份上,雷利二話沒說開始訓練。
看著路飛和艾斯被揍得慘叫連連的模樣,戴西西回想起當年自己動不動就圍著森林跑三十圈俯臥撐做五百個和熊打架被鱷魚追著咬被艾斯揍倒在地動彈不得精疲力盡的過去。
加油啊伙伴。
你們一定可以的伙伴。
她不是特別真誠的在心裡為他們打氣。
本想在島上做個水結界隔絕外部的消息,同時抵御攻擊,但考慮到強者都有自己的自尊,雷利估計會不樂意,她思忖片刻,還是放棄了,確定周圍沒有專送報紙的新聞鳥和電話蟲,便提出離開。
「啊、茜茜好狡猾!明明說一起變強,你居然先逃跑!」
「不准走啊快過來一起挨揍!」
艾斯和路飛鼻青臉腫的同時大聲道。
戴西西:「……」
戴西西鎮定道:「革命軍那邊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了結後我再來……如果雷利先生願意再收一個徒弟的話。」
雷利覷了她一眼,大笑著拍她的肩膀。
「來吧,羊多放一只也無所謂。」
……所以已經默認為收徒弟=放羊了嗎?!
「……行,」艾斯不大情願的說,「那你早點回來,小心別被海軍抓住了。」
路飛舉起雙手:「順便帶些烤肉吧,茜茜!」
雷利一個爆栗敲在他腦袋上:「不准,食物自己解決!」
「什麼?!!!」
兩兄弟的慘叫聲作為戴西西出發的BGM,給予了她極大的安全感。
嗯,有雷利在,這下艾斯算是成功保住了。
還好,本擔心路飛聆聽萬物之聲的能力會發現她在轉移話題,但……似乎只要不是說謊,就無法分辨得那麼清楚。
小船飛快前行,大風呼呼刮過。
她在心裡做了好一會的准備,才拿起電話蟲。
接下來,是最後一通電話了。
耳側的聽筒在短暫的空白後被接起。
「龍先生……」
她輕輕深吸一口氣,慢慢道。
「很抱歉,盡管有些突然,但……我想要退出革命軍。」
「不,沒什麼特別的理由。」
「嗯……我、是的,就是現在。」
「我沒事,也沒有受到威脅。」
「……是嗎,能夠救出推進城裡的大家,我也很高興。」
「啊,這些年來,承蒙您和大家的照顧……我現在是以我自己的意志提出申請。」
「……是的,已經考慮得足夠清楚了。」
她毫不猶豫的確定。
「我要離開革命軍——從此刻起,我不再是革命軍的成員。」
一陣長久的沉默後,她聽見龍的回復。
「我知道了。」
既沒有說同意,或是拒絕。
但他們都知道,她已經打定了主意。
戴西西憑借刻在骨子裡的禮儀本能的與他告別,語氣正常、聲音正常,放下電話蟲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會,然後掛斷。
她坐著發了會呆,直到一只新聞鳥撲騰翅膀,空投下一份今天的報紙。
此時,距離他們離開推進城,已經過去將近二十個小時。
她認真讀完頭版信息後,冷靜的放下報紙。
不到一天……就全部查清楚了嗎。
不愧是完全運轉的世界政府,看來已經確認德克斯特家族內部近百萬本書籍中,除了那本《世界奇跡》,其他的歷史正文和他們得到的任何一塊石碑內容都對不上。
同時也動用所有關系和能力,核實她並沒有去過和之國,在曾經沒有掩蓋行蹤的日子裡,也不曾向任何人每日傳遞過什麼信息。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查出她加入過革命軍,應該還沒有,時間太短,而且她現在也已退出,希望不會連累到同伴們。
只有一點沒想到,居然是由威爾弗雷德動手……
算了,也差不多。
她將電話蟲和發尾的小配飾包成一團沉入海中存放,操縱小船迅速向著報紙上刊登的地點——一座位於新世界的無人島。
與此同時——
——東海,哥亞王國。
卡迪絲拿著報紙,倒抽一口冷氣,和娜卡一同瞪著頭版上的女人。
頭版上的照片顯然是偷拍的,背景是嘈雜的酒館一角,淺到發白的金發、冰藍色的眼睛的女人正微微側頭,仿佛在傾聽什麼。
——格布鄰島。
酒館老板揮著報紙。
「卡爾納、卡爾納……大事不好了!」
——白胡子海賊團。
「……這是什麼?!怎麼回事啊啊啊?!」
三番隊隊長喬茲叼著的酒瓶「咚」一聲砸在地上。
「老爹、老爹——希爾德那家伙——!」
——白土之島,巴爾迪哥。
「龍老大,報紙上說的都是真的嗎?!」
阿比將報紙拍在龍的桌子上,大聲吼道。
「希爾德是、是天龍人嗎?!你一早就知道嗎?」
龍不語。
「哪怕如此……你也讓她加入了革命軍是嗎?!」
——北海。
「老板?!」
——新世界。
「這不是白環商行的老板嗎?她、她居然是天龍人?!」
——推進城。
「噢噢噢噢、是前些日子來過的小姑娘,哈哈哈哈、怎麼回事?這可真是了不起的大事件啊!」
——海軍總部,馬林梵多。
「……終於……開始了。」
……
仿佛整個世界正因報紙上的處刑消息而掀起動蕩。
三個小時後,戴西西抵達目的地。
她對即將迎來的風暴有些許猜測,但並不放在心上。
重兵層層守衛的海軍擁立在得意洋洋的天龍人身前。
「……來了啊,多蘿茜婭。」
隔了十年,威爾弗雷德再次喚出那個名字。
「就在這裡讓我為你獻上處刑吧。」
回應他的,僅僅只有那雙永遠平靜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快要到我想寫的劇情了
這卷要收尾了,希望不要最後崩掉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甫一登島,哪怕早有心理准備,戴西西依然險些表情管理失敗,內心被深深震撼了。
瞧瞧這個陣仗——
圍住島嶼四面排開全是軍艦數不清的海軍加炮彈——屠魔令!
面色嚴肅的赤犬、懶洋洋的青雉和打著哈欠的黃猿,分別是絕對的正義、懶散的正義、五險一金的正義以及過幾年還能退休返聘的正義——三大將!
加上海軍赫赫有名的十六中將,她能認出來的起碼就有追得明哥到處跑的鶴、曾見過幾面的卡普、和路飛打過架的斯摩格和不清楚名字但頭盔上全是洞的造型太令人記憶深刻的海軍……
更別提密密麻麻幾乎占據島嶼、粗略一數大約有十萬人的精銳們。
臥槽!
除了七武海和元帥戰國沒到場現在的配置完全就是頂上之戰2.0!
這是反正都叫了人不開戰放著也是浪費索性直接掉頭來處刑她了是嗎?!
她何德何能配得上這種陣仗啊!
戴西西啞口無言,不知道現在舉白旗還來不來得及。
不過吧……
「你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啊。」
自從和分開十年的威爾弗雷德再見,每次都在刷新她對他的認識。
面前虎視眈眈(or漫不經心)的海軍就算了,四周甚至還放著影像電話蟲……別告訴她這是准備全球直播。
「這是你應得的,多蘿茜婭,」威爾弗雷德趾高氣揚的說,「不止是我,聽說要處決叛徒的消息,瑪麗喬亞的大家可是高興得不得了,送我各式刑具,非要一件件在你身上試——你就當著全世界的面痛哭流涕的懺悔不該背叛我們吧!」
……盡管老早就知道天龍人喜好虛榮誇張搞大場面,但沒想到還真是全球直播啊?!
戴西西收斂臉上的一切情緒:「我記得以往天龍人對待家族內部叛徒,都是私下處理。」
低調到死死掩蓋生怕泄露出去丟臉,現在這麼大張旗鼓???腦子還好嗎??
「……」
威爾弗雷德的臉陰沉下來。
「……那是因為你愚弄了那幾位大人。」他含糊的說,「放走不該放走的雜碎,讓天龍人的權威顏面掃地。」
「……」
「更何況,聽說你還活著,瑪麗喬亞可是一致決定要當眾殺了你,讓大家一起觀賞觀賞你凄慘斷氣的模樣。」威爾弗雷德換上趾高氣揚的表情,「這可是很罕見的,據說上一次同族們要求處置同一件事可是兩百年前了。」
戴西西:「……」
看來她在瑪麗喬亞的仇恨值一如既往拉得很穩呢。
天龍人可謂極端的自我中心主義者,通常各干各的,誰都認為自己才是世界中心。能讓他們一致要求什麼事情,確實少見到出乎意料。
而且,以歷史正文威脅世界政府和五老星(還成功了),在天龍人看來,說不定比海賊王掀開大航海時代更嚴重地挑釁了他們的權威。
得以非常規的足以震懾世界上所有逆反者的方式處決她,將違背天龍人的意志會被降下最為深重的懲罰這一點,以恐懼的形式深深印刻在每個人的腦海中。
她是祭品,天龍人統治的墊腳石。
「權威麼……我以為那種東西早就沒有了。」
她平和的向前踏出一步。
「這幾百年來,天龍人掠奪財富、保證威懾、以恐怖和暴力統治世界,殺人、滅國、折磨他人取樂……由此而喪生的人,你們自己數得清楚有多少嗎。」
威爾弗雷德仿佛無法理解她為什麼隱隱憤怒。
「那些只是螻蟻。」他疑惑的說。
「那是生命。」
她知道,她和威爾弗雷德完全無法溝通,在最基礎的自我認知上就有了偏差。
天龍人從來不認為除了那十九個家族以外的人是和自己同樣的存在。
他們的同理心和感情只給予同族。
至於他族,難道不是生來就為了取悅他們而產生價值的嗎?
這片島上被整裝的海軍滿滿占據,只有他們的所在被空出一大片空地,正中央是坐在豪奢椅子上的威爾弗雷德,兩旁站著海軍三大將(青雉眼神放空仿佛發呆,黃猿只差把「劃水」寫在臉上,只有赤犬,兢兢業業以可怖的氣勢守在一旁)。
在椅子的正對面,是半人高臨時搭建的處刑台,上面支著根又長又圓的柱子。
四周圍著海軍中將,再向外望去,幾乎沒有立足之地,整座島嶼被完全包圍。
宛如死地。
「現在我已經來了,」戴西西直視他,「放了那孩子吧。」
在她的右側,一名棕發的小女孩被綁在木架上,汗水順著頭發大滴大滴落下,虛弱的垂著頭喘息。
威爾弗雷德露出一個得意的笑。
「我就知道,誰都可以,隨便用誰來威脅你,你一定會自投羅網……多蘿茜婭,你的弱點真是太明顯了。」
「……」
戴西西面無表情,既不想回答他,也不想對沒有阻止——或者說阻止也沒用的海軍——說什麼。
她知道,以海軍的智商和品性通常做不出這種事,果然是威爾弗雷德,說不定他還在瑪麗喬亞炫耀這個主意,得到天龍人們紛紛叫好。
用一個小孩子做人質,還把這件事明目張膽刊登在報紙頭版頭條,生怕看不到一樣字體加黑加粗——哪怕專門澄清人質是惡質殺人罪犯、按照判決再過兩天就應被處以絞刑,並重點強調,這孩子是為天龍人大人們做出輕微貢獻而付出生命的……
但無論如何,這種做法難道不是在給世界政府和天龍人丟臉抹黑嗎?
處刑艾斯時,戰國還能理直氣壯說什麼「取下你的人頭具有重大的意義,即使演變成與白胡子的全面戰爭也在所不惜」而要斷絕世界級重犯海賊王哥爾·D·羅傑的血脈。
到了戴西西這兒,完全就是天龍人內部鬥爭,頂多給她加上一個放走推進城的海賊和革命軍的罪名。
為了這種事情動用十萬精銳十六中將屠魔令加三大將,盡管是為了維護天龍人的面子,但戴西西猜,戰國還是會覺得與自己的正義相違背——天龍人的面子說重要也不是特別重要,前陣子路飛才在香波地島揍天龍人,也就提高了一下懸賞金,讓黃猿和大熊撐個場子,沒看見哪個海軍對他窮追不舍。
因此頂上之戰時,戰國能強硬的指揮作戰,因為他認為自己的做法是正確的,他是在維護正義。
這沒什麼,每個人的立場和看待事物的方向不一樣。
但這次處刑地選在荒島而非海軍總部馬林梵多,大概是戰國也知道用人質威脅這招很丟臉,在馬林梵多處決她就是丟臉的N次方。
拗不過天龍人全體要求大張旗鼓張揚誇張的弄死她,處刑的細節還是能控制一下丟臉程度的。
雖然都很丟臉就是了。
天龍人的話倒沒什麼,他們不要臉的事多了去了,不差這一兩件。
這麼一想……世界政府至少還扯了層「女孩是死刑犯為高貴的天龍人活用生命是理所應當」的遮羞布。
望著戴西西沒什麼表情的臉,威爾弗雷德自滿的仰起下巴。
「這種罪犯、早該處死的賤民,你明知是死路也要搭上自己的命……就為了讓她多活上毫無異議的、卑微低賤的兩天,噗……多蘿茜婭,你還真是愚蠢得一如既往。」
他拉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
「想救她?那就跪下來求我吧,這樣我就放了她。」
戴西西平靜的看向他。
下一刻,她如離弓之弦猛地上衝,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他攻去,風聲在一瞬緊繃,她於千鈞一發之際險險避開黃猿的拳風,劈手奪過威爾弗雷德腰間裝飾用的小刀,正正向他脖頸劃去——
威爾弗雷德不慌不躲,冷笑的看著她。
下一秒,她的後腦勺被抓住下摁,重重砸在地面上。
赤犬滾燙的手掌牢牢固定她的軀干頭顱,宛如千斤重的力道壓制她動彈不得,小刀脫手掉落。
威爾弗雷德拍了拍手。
「哇……這可是我第一次自上往下的看你啊,真是新鮮的角度。」
他蹲下來,胖胖的肚子擋住戴西西頭頂大部分陽光,抓起她的手指,緩慢向手背擠壓,似乎在嘗試能不能齊齊掰斷。
「你知道嗎,多蘿茜婭……」他不高興的說,「德克斯特家的人,無名指的第一個小指節都長得一模一樣,香波地島——你居然還拿錢給我!——我就認出你了。但你已經不是德克斯特家的繼承人了,背叛了天龍人榮耀的你……也不配和我們有同樣的身體印記。」
戴西西睜大眼睛,視網膜中印出威爾弗雷德與曾經撕裂蝴蝶翅膀般同樣興奮殘酷的笑臉。
過了一會,預想中的斷裂聲並沒有響起。
這輩子沒拿過比鞭子更重的天龍人費力的向上掰她的手指,汗水都快滲出來,柔弱的顫巍巍深呼吸、用力、深呼吸、用力……
戴西西看了都替他累。
辛苦嘗試大半天,威爾弗雷德氣喘吁吁的站起來。
「喂、那邊的,你!」他不滿的指著黃猿頤指氣使,「去給我弄斷她的手!」
「耶……」黃猿懶散的抓抓頭發,「不是有赤犬嗎,他做不行嗎。」
就像坐台小妹,碰上不樂意接待的客人,被點到就回復,沒被點就裝死,青雉一動不動,裝沒聽到。
「你……你說什麼?」
腦子裡完全沒有「會被拒絕」這個概念,過了幾秒他才反應過來,思及自己在全世界面前被下等人當眾拒絕,威爾弗雷德深感丟臉,氣得暴起。
「你敢違抗天龍人?!想死嗎你這雜碎!」
黃猿掏掏耳朵,毫不在意這個自己一只手指就能摁死的家伙。
戴西西:「……」
不愧是你,黃猿。
工資到位,四皇干廢,工資一半,啥都不干。
看在青雉抓她時沒下重手、黃猿在香波地島放水路飛的份上,戴西西作為一個被捕通緝犯好意替兩位海軍大將解圍。
「連自己動手都做不到嗎,威爾弗雷德,」她波瀾不驚的說,「看來這十年你似乎沒什麼實質性成長。」
十歲前常被父母認為「多蘿茜婭雖然性格有問題,但你是智商有問題」「除了性格你哪都比不上多蘿茜婭」「別給你姐姐添麻煩」「多蘿茜婭多蘿茜婭多蘿茜婭多蘿茜婭……」的威爾弗雷德瞬間爆炸。
不管是誰,眼裡都只看得到多蘿茜婭!
明明、現在德克斯特的下任繼承人是他!
「閉嘴——!閉嘴啊你!!!!」
大腦充血到思緒一片空白,他紅著眼憤怒的一腳踩上她的手臂,將全身的重量一並壓上。
「哢!」
被赤犬摁住不得動彈而急匆匆以不正常的姿勢被反壓的手臂發出滲人的斷裂聲。
戴西西沒什麼表情,被踩斷的骨頭發出的劇痛令她額角滲出薄汗。
她心道掰什麼手指,威爾弗雷德一早用他兩百斤的體重更有效。
或許是戴西西的錯覺,視線內的青雉似乎輕微動了動,但很快又若無其事的站穩。
一時之間,四周安靜的仿佛只有威爾弗雷德怒氣衝衝的喘氣聲,偌大的島嶼、十萬的海軍沉默著觀看這場處刑。
空檔中她還能忍著劇痛,分神想這年頭工作真是不好做,當海軍還要被迫看一場無聊的處刑,簡直是浪費生命,有這個時間不如去做些好人好事。
數百年的權威與入伍後的教條令士兵們順從,威爾弗雷德喘息幾下,在絕對的寂靜中重新找回理智。
他似乎很享受此刻海軍們對權威和天龍人地位的拜服,深深呼吸後,重新蹲下來,視線仔仔細細掃過戴西西額頭上的冷汗與蒼白的臉頰。
「痛嗎?」他輕聲問。
戴西西面無表情:「還行。」
他鼓了鼓腮邊的肉,不滿道:「喂、多蘿茜婭,我可不是在關心你,這種時候你得慘叫出聲,最好痛得在地上打滾,才能讓我開心一點。」
「……」我為什麼要為了你開心而去做這些事。
盡管她和威爾弗雷德說話時比較隨意,但這句話有些傷人,最終她還是沒說出來。
頭頂一輕,赤犬放開壓制她的手,那股駭人的氣勢也隨之稍稍離開。
她頓了頓,左手臂的骨頭斷茬穿刺皮膚,血順著白森森的斷骨滴滴答答落下,於是用右手撐起身體站直。
胖胖的金發天龍人身後,赤犬看似放松,但她知道,一旦她敢向威爾弗雷德動手,用不了半秒就會被重新摜回地面。
「限制你的行動似乎不怎麼有趣,多蘿西婭,」威爾弗雷德裝模作樣的踱步,「我們來玩個游戲吧。」
他揮揮手,另一側,一名海軍松開綁在木架上的棕發小女孩身上的繩索,將她推到空地上。
女孩沒什麼力氣,一下跌坐在地。
戴西西看向她,大約只有九歲、或者十歲,四肢瘦弱得一握就斷,面頰和身上髒污,瞧不出本來的樣貌。
她聽見威爾弗雷德傲慢的聲音。
「方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跪下,或者這家伙的命。現在,我要換一個——你的命,或者這家伙的命,你選擇哪邊?」
威爾弗雷德哧哧的笑出來。
「這個游戲你一定會喜歡的,多蘿茜婭。」
作者有話要說:
簡單來說,抓dxx並且搞出這麼大陣仗是為了:
1.五老星發現自己被驢了,在伊姆(天龍人最高統治者)那裡丟了大臉
2.dxx仇恨拉得足,絕大部分天龍人推波助瀾一致決定當眾搞死她出氣,威爾弗雷德有自己的私心,於是爭取到主持這件事的機會(但他父母很擔心他的智商玩不玩得過dxx,考慮到海軍的超強配置,還是放手讓他去做
3.(這點下章會寫)抓住她引誘推進城裡被放走的海賊和革命軍,哪怕不是全部人都會來救她,但艾斯如果來,這次屠魔令+三大將+16中將的頂配也不浪費,直接弄死艾斯(並做好之後和白胡子全面開戰的准備
4.(這點N章後會寫)戰國和七武海沒參加,主要是戰國要留在馬林梵多做總調度,他不確定艾斯到底會不會去救dxx,也不確定艾斯如果真的來了,白胡子什麼時候能到,所以留了部分兵力(包括七武海)在馬林梵多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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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還是「霖」大佬的長評加更!接連收到兩篇長評的我幸福到快要升天了(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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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孤島上的空地此刻像個滑稽的鬧劇。
戴西西想,天龍人還真是喜歡這種劇目。捕獵一家平民,問母親,救丈夫還是兒子;刀尖指向女人,救父親還是母親;去隨便殺個誰,換自己活下來……
他們會享受那些悲鳴而捧腹大笑。
久違的,血液在血管裡微微沸騰燃燒。
不行、停止。
她在心裡默念,不可以憤怒、不可以痛苦……她不能有太多任何負面情緒。
這很危險。
在她的正前方,一名海軍舉著長刀,指向棕發小女孩,逼迫她站立向前。
那海軍看起來又高又壯,臉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傷疤,想必是正面與敵人對決留下的勇氣的勛章。這樣的人,仿佛握不穩抵在女孩背後的長刀。
「……你讓海軍做這種事?」她向威爾弗雷德發問。
海軍似乎發出窒息般輕微的噎聲。
「不然呢?」威爾弗雷德沒有理解她的情緒,疑惑反問,「海軍是我們的狗,聽從主人的命令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海軍精銳們所包圍的地方變得寂靜,四周的空氣冰冷了般,令人心生涼意。
戴西西面無表情收回注視他的視線,看向小女孩。
那孩子撐地好幾下才勉強站起來,兩條腿細得直打顫。海軍的長刀離她的後背有很長一段距離。
威爾弗雷德撐著下巴,高興的慫恿道。
「喂、賤民,看見你面前的女人了嗎,對,就是金發的這個——殺了她,我就放了你,她死了你就能活下來。」
小女孩迷茫的在他和戴西西中來回扭頭,過了好一會,似乎才將方才聽見的對話與面前的人對上。
「……你是那邊的……」她含含糊糊道,「那位天龍人大人的家人……嗎?」
她回道:「從血緣上來說,是的。」
她知道這答案將通過四周的無數影像電話蟲清清楚楚傳到全世界。
小女孩歪著頭,抬起腳慢慢的、跌跌撞撞的跑到她身前,險些撞進她懷裡。
戴西西輕輕扶住她的肩膀。
小女孩左右張望,過於削瘦而顯得黑色眼睛大得有些可憐,不住尋找什麼似的。
威爾弗雷德一腳踢來掉在地上的小刀,正正好在她面前停下。
小女孩彎下腰撿起小刀,再站起來,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讓她搖搖晃晃,本就沒有血色的臉頰更加慘白。
她一手抓住戴西西的衣角,一手握著小刀。
「去死吧,天龍人。」
她低低的、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咬牙切齒道。
戴西西單手扶著她的肩膀,一動不動,任由那雙髒污的、握著鑲滿寶石的黃金匕首捅入她的腹部。
「呲——」
小刀被一把抽了出來,期間女孩沒什麼力氣,刀刃卡住一半,鼓足勁兒再次用力才取出。
她又狠狠捅了一刀。
三、四、五……
這孩子一連用小刀捅了她八下,直到實在沒有力氣,連刀把也握不住,顫顫的掉到地上。
小女孩抬起頭,用黑色的眼睛仇恨的瞪著她。
戴西西的腹部此刻血肉模糊,大量的血湧出來,很快浸滿衣服下擺,像水流一般淌入地中。
她一言不發,將女孩輕輕推遠些,避免血跡弄髒她細瘦的四肢。
威爾弗雷德在女孩舉刀時,手指猛地抽搐一下,他看見金發女人半身不住擴散浸滿血跡,仿佛感覺不到猙獰傷口的劇痛般,平靜的看向他。
「這孩子已經動手了,可以請海軍先生帶她離開了嗎?」
海軍中似乎發出輕微的騷動。
「那是個殺人重刑犯,」威爾弗雷德咬牙道,「為什麼不殺她?!」
「……」
冉阿讓還因為偷了一塊面包被捕入獄判了五年,誰知道這孩子是因為什麼被判刑這麼重的。
更何況……
她說:「應該處刑她的不是我,而是法律——可以放了她嗎。」
威爾弗雷德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你還沒死呢。」
「快了,」她冷靜的說,「這樣的傷勢,如果不止血,要不了多久就會死——但那孩子是勝利者,給她些吃的,放她走吧。」
「……不行!」威爾弗雷德下意識說。
「你不放她?」
「那種賤民怎麼樣都無所謂!」他怒氣衝衝的猛一揮手,「你、你……!」
在她平淡的視線中,他停了停,露出一個略顯蒼白勉強的笑。
「她……當然,我會放了她,一只螻蟻罷了,除了你誰都不會在意。但是……多蘿茜婭,我改主意了,你得親自死在我手裡……不然、不然,那些刑具該怎麼辦,它們可還沒派上用武之地。」
他隨口找了個借口,便見金發女人點點頭,「是嗎」,她這樣說著,對握長刀的海軍道。
「麻煩請您帶她離開吧。」
高壯的海軍如釋重負呼出一口氣,抱起小女孩迅速消失在視野間。
緊接著,又有兩名新人海軍走上來,躑躅了一下。
「你自己能走去處刑台嗎?」新人海軍猶猶豫豫的問。
戴西西有點吃驚,對她這個處決中的天龍人都這麼客氣,海軍人果然都不錯。
「可以的,謝謝您。」
被她道謝的另一名海軍臉色更臭了,拎著繩子就把她五花大綁在十字柱上,走了。
戴西西:「……」
等等,這繩子沒綁緊。
她不知道要不要喊回海軍小哥,四肢看起來束縛嚴實,實質上她一用力就能掙脫,尤其腹部和左臂那塊,根本就避開傷口,上半身只固定住肩膀的位置。
……是不是第一次綁人業務不熟練啊……這時候麻煩他重新綁,他會不會被上司罵啊……
算了。反正她也不跑,就這樣吧。
鮮血順著淌下,溢出處刑台階,漸漸蔓延浸入泥地裡。強烈的血腥味和大量失血令她的嘴唇失去血色,呼吸逐漸變緩。
威爾弗雷德從他那華麗的椅子上彈起,步子邁得很快,走到她面前時表情陰沉不定。
侍從們推來一輛小車,上面擺滿各式刑具,威爾弗雷德隨手拿起一樣圓環,外鈍內銳,有四分之一未封閉,通常用作固定肢體,內側鋒利到皮膚一碰就破。
他握著圓環圍著她轉來轉去,仿佛無從下手。
「你……」她聽見他的聲音有些發虛,「你是不是要死了?」
在這個被打斷牙喝一瓶牛奶就能恢復、100度開水裡滾一圈等於洗熱水澡、再重的傷過幾天就能恢復的世界,大家的身體素質普遍都比較好(要是不好也沒辦法在這種中高魔地方活下來)。
她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傷勢,大量失血、內髒爛了大部分、左手骨頭斷裂,放在以前的世界早休克死了,現在嘛……
「暫時不會,」她說,「大概還需要半天。」
威爾弗雷德仿佛被嚇倒了,胖胖的臉上一下滲出汗水。
「哦、哦!是嗎,那真是太好了!」他干巴巴說。
過了一會,他又停在她面前。
「既然如此……正好問問你,多蘿西婭……如果你回答得好,我說不定大發慈悲,去求求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饒了你的命。」
「……」
不,要她死這件事是五老星和全天龍人的命令,找德克斯特先生和德克斯特夫人估計沒什麼用。
「你為什麼要背叛我……我們。」
對這個問題耿耿於懷的威爾弗雷德瞪著她。
「告訴我實話、別在逃避我!家族的榮耀、父親大人母親大人那麼愛你……還有……明明,我、我曾經真心想過,你是我引以為豪的……」
他憤怒的踩著地面湊到她身前,強迫她直視他。
「為什麼啊,為什麼要離開我、多蘿茜婭!!!!」
兩雙一模一樣的冰藍色眼睛對視了。
「因為……」
戴西西平靜的說出了那個從來不會改變的回答。
「我要毀滅這個世界。」
「……什麼?」
她對著他清楚的說。
「我不喜歡這個由天龍人統治的世界,威爾弗雷德……我不喜歡被焚燒的垃圾山,被孩子的腸子勒死的母親,供人取樂而死在異鄉的老人……不喜歡擋住你們的路而中了四槍的孩子,不喜歡抓去修塔而喪命的貧民,不喜歡重稅下屍體鋪滿海岸線的國家。」
倒映在她清澈瞳孔中的威爾弗雷德不解又憤怒。
「我不喜歡它,因此,我要毀滅它。」
海軍中發出奇怪的喟嘆雜音。
威爾弗雷德茫然的看著她。
他無法理解她究竟在說什麼。
一個人告訴獅子,你不能去捕食其他動物,要和他們友好平等相處。
獅子只會覺得人愚蠢至極不可理喻。
「你瘋了。」他喃喃道,突然暴跳如雷,「你瘋了!就為了這個、就為了這群賤種、雜碎……!就為了低賤的他們,你背叛我?!」
「閉嘴閉嘴!」他狂怒的將圓環一下下砸在她身上。
「你這個瘋子!我竟然還想、我竟然有一瞬間想放……」他猛地止住話語,狠狠揮著圓環,內側鋒利的切面斬斷她的皮膚、血管、大動脈,「你根本不配和我們流著同樣的血!」
大量的鮮血噴出來濺到他的臉上,藍色的眼睛仿佛被染得赤紅一般充血可怖。
戴西西:「……」
好樣的,她距離死亡又進了一步。
他沒多少力氣,狠砸幾下後手臂發酸扔掉圓環,氣呼呼的喘氣。
面前的金發女人傷痕累累,渾身是血,四肢軀干幾乎沒有哪裡是完好的。
她流的血那麼多,仿佛全身的血都被抽出來潑在身上地上。
然而她仍然是安靜的看著他,仿佛對自己的生死、或是害她至此的威爾弗雷德沒有半分情緒。
……總是這樣。威爾弗雷德憤恨的想,她一點兒也沒變,摒除私人情感,以冰一樣頑固的理智去看待每一個人。
每一個人,包括他!
他抓起她的長發,迫使她仰起頭。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多蘿茜婭,」他陰郁道,「一個人去死什麼的,很悲慘很可憐不是麼。」
「……」
「但現在你可是面向全世界在接受處刑,不想你死的話,被你放走的那些海賊們,總有那麼一兩個蠢貨會回來救你吧?」
「……」
見她不為所動,他壓低聲音,像某種毒蛇吐著信子。
「尤其是你看上的那個黑發海賊,既然你願意為了他,撒下彌天大謊欺騙我們和那幾位大人……那麼,他也一定會來救你吧?我知道哦,那個男人……波特卡斯·D·艾斯,是世界級的重犯、哥爾·D·羅傑之子,沒錯吧!」
「……嗡!!!」
四周爆發的喧嘩聲過於巨大,令傳送的影像電話蟲一時間被數不清的聲音包圍。
直到剛才都勉強忍耐著的海軍紛紛驚怒。
「他說什麼?!」
「誰?!」
「那個羅傑、有孩子嗎!!!!」
「不可能吧!!!」
「那可是海賊王的血脈?!!」
爆發出的絕密消息動蕩的傳至全世界、身處混亂中心的海軍們不可置信到叫喊出一陣陣聲浪,連帶著此刻,全世界仿佛同時驚慌失措的爭論同一件事。
處刑台旁,沉著臉的赤犬向前踏出一步。
「好了,閉嘴!」
三大將之一的命令讓現場逐漸平息,但依然有止不住的竊竊私語交換著驚詫。
威爾弗雷德想像此刻整個世界因他的一句話而動蕩不安,享受著這般被萬眾矚目的成就,洋洋得意的嘲笑她。
「這可是絕密的消息啊,多蘿茜婭,哪怕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暴/露在世界政府眼中,想必也會和你一樣自投羅網,因為你們愚蠢得太過相似……屠魔令、三大將和十萬的海軍精銳會將不自量力的他當面處死,而你,看著他咽下最後一口氣——就讓那種罪惡的血脈,在此地和你一起斷絕吧!」
先前安靜聽他說話的金發女人,自他們重逢以來頭一次反駁了他。
「艾斯不是罪惡的血脈。」
在很早之前,她就放棄與他交流了。
這孩子、威爾弗雷德他過於接受天龍人的教育,並奉為圭臬、毫不質疑。她無法與他進行溝通。
但這件事不行。
「他不是罪惡的血脈,」她重復道,「你們總是認為……開啟了大航海時代的哥爾·D·羅傑是罪大惡極的重犯,他讓全世界卷入海賊的紛爭……但是。」
在那巨大的海船上,威嚴的老者大笑著對她說。
「『……人是自由的,大海不會拒絕任何人……!』」
她猛地咳了一聲,內髒碎沫順著嘴角滑下。
「非要說……真正罪惡的難道不是天龍人嗎?你們讓人們被奴役被欺辱,忍飢受寒……掠奪了過多的財富和資源,人們無法以正常的手段獲得自己想要的事物……為了活下去、為了得到自由……去冒險、去看這世界的一切……有什麼錯?」
她直視著他,冰藍色的眼睛裡仿佛有火焰在燃燒。
「如果不想讓海賊作惡,那就去維護秩序,如果不想統治被動搖,那就好好對待人民,如果不想失去地位,那就讓自己贏得別人的尊重——但你們在做什麼,封住別人的口、掩住別人的眼、隨心所欲無惡不作,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謊言,『一切為了正義』!」
她啞聲說。
「那麼,會出現羅傑先生、愛德華先生、龍先生……乃至任何一個反叛的人,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威爾弗雷德又露出了封閉的、拒絕一切的神情。
從幼時起,他從來無法理解她……不,是他在主動逃離她。
否則,他的世界將搖搖欲墜。
「別把我們和渣滓們相提並論,我們是神,享受你們的供奉才是理所應當的。」
「人的頭上不需要頂著神來過活。」
他們互不相讓的冷冷注視著對方,雙方毫不動搖的意志衝撞在一起。
最終,威爾弗雷德率先移開視線。
「你現在和我爭辯這些有什麼用,你和他們的結局根本不可能更改……所有來救你的人,我會讓他們一個個死在你面前,多蘿茜婭,你就痛苦的、悲慘的哭喊,再孤零零的去死!」
他轉身離開處刑台,背影在此時顯出固執。
「作為弟弟給你的最後一個禮物,心懷感激的收下吧。」
戴西西又咳了一下,感到內髒融化般疼痛,頭腦昏沉。
不會有人來救她。
艾斯和路飛看不到這場處刑,她確認過那座島,沒有任何新聞鳥和電話蟲,無法接到外界的消息。
艾斯手中曾有過的她的生命卡,在推進城時已被燒滅。
至於其他人……
她對天龍人在全球範圍內討人嫌的程度有非常透徹的理解。
沒錯,如果惹人厭惡分等級的話,天龍人位列第一,lv9999,第二名lv10。
她是德克斯特家的人這一事實曝光後,革命軍、四皇和曾經接觸過的各島上的大家,不提刀來砍她都算看在以前認識的份上。
說不定之後緩過神,立刻就把她曾幫忙參與建造過的水渠通道碼頭全都砸個稀爛。
所以……
不會有人來的,威爾弗雷德。她從容的想,會死在這裡的,只有我而已。
嘀、嗒、嘀、嗒……
淅淅瀝瀝的,島上開始下起了雨。
她閉上眼睛,墜入短暫的昏迷。
作者有話要說:
Dxx:算了,沒綁緊也不跑
新人海軍(看在她沒殺小女孩的份上放水):……上刑具了!!啊啊啊被割大動脈了!!!下雨了!!她怎麼還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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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海軍沒想在抓到艾斯之前就把他的身世宣諸於眾,怕節外生枝,但威爾弗雷德話趕話的就先說了……
戰國:豬隊友,帶不動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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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威爾弗雷德出發前
父母:抓到多蘿茜婭立刻弄死,不要和她廢話
其他天龍人:刑具都給你,可勁兒折磨
威爾弗雷德:看到她啥都忘了只顧著聊天
赤犬:MD能不能讓她閉嘴,再聊下去海軍都要被她策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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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收到三個長評,今天一共更三章,大家別看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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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大家都是神,「逝者惘生」這位在38章猜出dxx是天龍人,令和時代的福爾摩斯;「懷瑾握瑜」這位在50章猜出dxx的名字多蘿茜婭,令和時代的江戶川亂步;「百合」這位在52章猜到後續的部分走向,令和時代的柯南道爾。
……身為作者的我該去多吃點核桃補補腦子了orz
悠于 2022-3-7 09:56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她從臉池裡抬起頭,濕漉漉的望向鏡子。
德克斯特·多蘿茜婭,今年四歲。
埋進臉池的時間有些太長,她拿起搭在一旁的毛巾擦干淨臉,閉了閉眼,走出盥洗室。
侍從們分成兩列站成長排,靜默恭敬到連呼吸聲都聽不見,沒一個人想引起她的注意,隨著她的前行魚貫而出。
一路上不斷有人衝她彎腰行禮,她說不喜歡別人跪她,德克斯特先生與德克斯特夫人很難理解她的想法,也曾試圖矯正,但敗在她一遍又一遍毫不退步的重復中,允許了這個莫名其妙的要求。
高高的走廊頂刻著浮雕,四處盡是看起來很昂貴很有年代感的裝飾,珍珠寶飾比比皆是,右側是巨大的花園,各式說不出名字的花卉爭奇鬥艷。
這裡是聖地瑪麗喬亞,世界政府總部所在地,居住著世界上最有權力的天龍人。
轉過走廊,進入大廳,再走一會就是餐廳。
德克斯特先生、德克斯特夫人和威爾弗雷德已經坐在桌邊,他們彼此之間隔了很遠的距離,疏離有禮。
「多蘿茜婭,你的禮儀呢?」德克斯特先生說,沒什麼責備的意味,「讓父母等著你用餐嗎?」
威爾弗雷德晃著胖胖的小腿,嘻嘻笑著一下下抽跪在身側僕人的臉,像是學習從別的地方看來的動作,以為這是個游戲。
小孩子沒什麼力氣,僕人的臉頰並不紅,乖順的低頭不動。
「很抱歉,」她說,並握住威爾弗雷德的手臂,將他轉到桌前,「下次不會了。」
兩歲的威爾弗雷德看到她來,小腦袋一頂一頂湊到她脖子上撒嬌。
德克斯特夫人寵愛的看著姐弟兩互動,漫不經心說:「是不是僕人們沒提醒你,這點小事都做不到,換一批吧。」
她聽見身後的侍從們立刻屏住呼吸,某種絕望的意味隱蔽的彌散開。
「……不用,」她直視著德克斯特夫人,用天龍人能理解的邏輯拒絕,「他們是我的人,對吧,我的人我自己處置。」
德克斯特夫人疼愛的對她微笑:「好,都是你的,我們不動。」
他們開始用餐。
她出生時,德克斯特家族已三十年沒有迎來新生子。
幾百年來十九個家族內部通婚,哪怕這個世界仿佛沒有生殖隔離,偶爾也會出現子嗣繁衍困難的情況。
家族人丁不興,德克斯特先生和夫人不到二十歲結婚,十年後總算是生下她。滿周歲時定為下任繼承人。
毫不誇張的說,德克斯特先生與德克斯特夫人給予了她幾乎是極端的溺愛。
「多蘿茜婭,你是家族的驕傲。」
優雅的、高貴的兩人驕矜站在她面前,對連眼睛都還睜不開的她不住稱贊。
她盯著某樣東西超過三秒,下一刻歸屬權就屬於她,稍稍皺眉,面前的一切事物就要被清除,面無表情不哭不鬧對比其他小孩簡直安靜到不正常,在德克斯特先生和德克斯特夫人看來這是家族下任繼承人應有的沉穩。
他們對她只有一點要求,不要丟家族的臉,要有身為天龍人的自尊。
以家族的名義起誓,多蘿茜婭,你一定要……
這是她聽得最多的話。
以家族的名義起誓,多蘿茜婭,今天要把書看完。
以家族的名義起誓,多蘿茜婭,不准丟臉。
以家族的名義起誓,多蘿茜婭,不要有失禮的地方。
……多蘿茜婭,你是完美的孩子。
你是我們的驕傲。
戴西西坐得筆直,一舉一動無可挑剔。
禮儀是她學得最好的課程。
她的禮儀老師曾是世代侍奉天龍人的普通貴族,很懂規矩,她練習站姿多久,老師就跟著站多久。
有一次課間休息,她看見老師額頭微微出了汗,便把自己的手帕遞給她,這一幕被守在一旁注視她一舉一動的德克斯特夫人看見了。
德克斯特夫人溫柔的拉過她,把手帕扔到地上,指著臉色發白的禮儀老師,耐心的一字一句教導說話還不流暢的女兒。
「殺了她。」
戴西西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跟我學,殺、了、她,」德克斯特夫人放慢口型,「親愛的,那種賤種配不上你的手帕。」
「……」
看著女兒難以理解的臉,德克斯特夫人仔細解釋。
「你看,你已經兩歲多了,是個聰明的孩子,我沒有見過比你更聰明可愛的,禮儀是學習的一部分,另一部分你得記得的是我們高貴的血統,沒人能冒犯,來,親愛的,跟著我念,『殺了她』,不會說這句話,以後出去玩,其他小朋友會瞧不起你。」
「……」戴西西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們,感受到某種涼意。
德克斯特夫人微笑著等待她。
最終戴西西說:「……我不要。」
「為什麼?」
「我不喜歡。」
「……是嗎。」德克斯特夫人說,愛憐的摸摸她的頭頂,「是我沒想清楚,你沒見過血,肯定不喜歡——那邊的,殺了她。」
戴西西沒來得及回頭,大片的鮮血猛地高高揚在半空,像是潑出的水重重打上地面。
禮儀老師睜大眼睛,倒在地上斷了氣。
德克斯特夫人抱住僵硬不已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的女兒,親了親她。
「好了,這次由我來,習慣就好,下次記得自己說哦。」
在滿室濃厚的血腥氣中,德克斯特夫人的體溫無法溫暖她,她渾身冰涼,死死盯著被迅速處理干淨的地板。
在那一刻,戴西西理解了德克斯特夫人的思考方式。
天龍人的腦子裡沒有善良和同情這個概念,只是以為她不喜歡血腥味。
而她作為他們的女兒得習慣這點,不然走出去,連個人都不殺,丟家族面子。
仿佛一個人的性命還比不上虛無縹緲的家族榮耀。
自那之後,她變得更加沉默封閉,難以接近。
但在德克斯特先生和德克斯特夫人眼中,她越來越像一個合格的家族繼承人。
只要是她的東西,無生命體的倒無所謂,僕人、奴隸、玩物……誰都不准動,哪怕威爾弗雷德開玩笑似的索要一只廉價的蛇首族,她也會斷然拒絕。
同時,喜新厭舊的速度很快,任何歸屬於她的有生命體的生物,除卻世代侍奉的僕人,買來的奴隸和觀賞玩物直到送來下一批時,會全部替換一遍。她說她不喜歡再見到他們,也不允許別人擁有,討厭腥臭的血腥氣,於是會將他們統統送離瑪麗喬亞。
一旦參加拍賣會,直到買下所有生命體,否則決不收手。
德克斯特家族很有錢,幾百年搜刮民脂民膏積累的財富達到一個可怕的天文數字,任由她隨心所欲揮霍。
貪婪、占有欲強、冷酷、意志堅定……
這樣的德克斯特·多蘿茜婭近乎完美無缺。
僅除一點遺憾,因為生來五感敏銳,聞不得一點血腥味,出生至今的六年裡,仍然未曾下過一道命令奪走誰的生命。
自四歲起,為了矯正她這一嬌氣的毛病,德克斯特先生和德克斯特夫人每年帶她與威爾弗雷德進行全球旅游,讓她能更清楚的理解生為天龍人,是件多麼了不起的事。
畢竟,在其他人為了一口發霉的面包爭奪得你死我活時,他們能坐在觀賞台上看這樣的人間喜劇。
但多蘿茜婭仍然不笑。
她冰藍色的眼瞳仿佛無機質的琉璃,倒映著令天龍人哈哈大笑的滑稽鬧劇。
鬥獸場內,先前的兩個戰士傷痕累累拖出去,一位母親抱著孩子,驚惶的被推上來。
「我不喜歡這些。」她在看台上對德克斯特先生和德克斯特夫人說,「我不想看。」
德克斯特先生無奈的輕聲道,「不好玩嗎?多蘿茜婭,還是說你喜歡別的?我記得下場會有趣些。」
「我不感興趣,能否停止?」她沒什麼感情地說。
「哎呀哎呀,」德克斯特先生有些為難,「現在可不止我們,夏露莉雅宮和查爾羅斯聖也在,別讓他們掃興。」
在她身旁,威爾弗雷德學著夏露莉雅和查爾羅斯,興奮的衝鬥獸場拍手,眼睛亮亮的。
她轉頭對著另外兩名天龍人。
「這種無聊的劇目你們還看得如此津津有味,看來某些家族似乎也墮落了。」
「不能這麼失禮,多蘿茜婭。」德克斯特夫人輕飄飄道,但沒否認她說的話。
隔壁的夏露莉雅和查爾羅斯瞬間就炸了。
他們比戴西西大不了多少歲,這次是被父母帶出來一起玩。而小孩子——尤其是天龍人的小孩子——自尊心比天還高,受不了被瞧不起。
「誰喜歡了!」
「別侮辱人了,這種鬧劇看了不知多少遍,哼!」
他們氣衝衝的瞪向戴西西。
「父親大人!」他們異口同聲喊,「我們要去玩別的!」
「去衝浪吧、我看到了大鮫!那個坐起來一定很有趣!」
「就讓德克斯特的土包子在這裡看吧!」
威爾弗雷德還在高興的拍手,一轉臉就發現大姐姐和大哥哥氣呼呼的走了。
身旁的姐姐大人牽起他的手。
「去衝浪嗎?」
第一次看人搏鬥的威爾弗雷德有些舍不得鬥獸場,但姐姐難得和他玩,他立刻點頭。
「要去!」
德克斯特先生笑眯眯的和妻子站起來。
「那我們走吧。」
德克斯特夫人贊賞的摸摸戴西西的頭頂。
「好孩子。」
德克斯特夫人很滿意。
她和丈夫屬意多蘿茜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想做的事,沒有達不成的。
這一點從她很小的時候就顯露端倪。
這孩子周歲時,話都說不明,厭煩德克斯特先生動不動拖人下去弄死而引得宮殿內外布滿血腥氣,便一直一直拍著德克斯特先生,直到他消氣,改變主意。
她似乎有種天賦,無論是誰,只瞧一眼就知道如何令他們臣服自己,聽從自己。
並且,為了達成目的,會千方百計的施予各種手段。
盡管囿於年齡和嬌氣的毛病,一些好用直接的血腥方式並不使用。
對德克斯特家族來說,等她再大些,慢慢培養成為不擇手段的、更具有侵略性的家主就好了。
然而,別的家族對此有些不滿。
他們覺得她古怪異常的同時,仿佛在隱隱懼怕她。
天龍人都是一群沒什麼目標的人,生來就享有一切的特權者。
他們不需要為得到什麼而費勁心力,當世界對人予取予求時,人只會覺得無聊透頂。
但德克斯特·多蘿茜婭不同,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為此決不放棄,絕不退讓,頑固得令人厭惡。
思考是件痛苦的事,與之相比,享樂就顯得容易多了。沒人會鞭策天龍人們去學習、思考、成長。
他們哪怕保持最簡單直線的思維模式也能富貴到老。
因此,在不斷思索、永遠有三個以上備選計劃、對外物不為所動的德克斯特·多蘿茜婭是個怪胎。
與她作對,會很麻煩。
哪怕世界上分明還有更多、更強大更聰明、比她更具有威脅性的人,但他們只會正視同樣身為天龍人的她。
德克斯特對這樣的繼承人引以為豪。
……
離開看台前,戴西西最後掃了一眼鬥獸場。
那裡上演著為了取悅天龍人節目,現在他們走了,節目也就隨之停止。
狹小的空地上,被孩子的腸子勒死的母親瞪著眼睛,死不瞑目望向天空。
作者有話要說:
「她似乎有種天賦,無論是誰,只瞧一眼就知道如何令他臣服自己,聽從自己」——天龍人對dxx的性格認知有偏差,但不算完全不對。
這點其實是和之前某座島上行政官對她的評價類似,對別人的痛苦有種敏銳的感知。
她實際上看人很准,也知道怎樣去獲得別人的好感,說白了放在攻略游戲裡就是天生的滿級好感攻略手。
但她不喜歡那麼去做,她對攻略別人得到別人的好感沒什麼興趣。同時,哪怕看出來別人在騙她,也會先考慮別人是不是有隱情而願意去相信,善於去體諒人。
不會因為能得到別人的好感而去特意或無意做某些事,所有的言行都是遵從本心。
本性上來說很正直,所以某種意義上也算是浪費了這種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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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是「百合」大佬的長評加更,來一個不會在正文出現的羅醫生小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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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飛:嗚啊,想游泳
羅:哈?!你一個果實能力者在說什麼啊?!
艾斯:你好麻煩(說著接過他飛快脫下的衣服
薩博:要騎鯨魚嗎?(說著笑眯眯按住劇烈掙扎的鯨魚
dxx:水標記好了,你去吧,廣度四千米深度一萬米隨便玩
路飛:耶!!!(跳下去
羅:……
羅:等等你們倒是給我住手啊啊啊啊!不要再增加他的任性度了考慮一下會給別人帶去的麻煩啊啊啊啊啊!!!!(頭疼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一只蝴蝶從眼前振翅而過。
戴西西抬起頭,視線隨著蝴蝶停在花園的玫瑰上。
在大片大片的陽光下,蝴蝶的翅膀閃著粼粼微光,天空碧藍白雲半覆,看書太久,她在花園裡稍稍坐一下。
「姐、姐姐大人……!」
五歲的威爾弗雷德跌跌撞撞飛快跑來,撲在她身上,笑得看不見眼睛。
「今天不看書嗎?」
她接住威爾弗雷德,把他抱到旁邊坐著。
「一會再看,怎麼了?」
「母親大人說,讓你多休息休息。」
他撒嬌似的緊緊蹭著她。
威爾弗雷德並不受德克斯特先生和德克斯特夫人的重視。
地位上,他是家中次子,可有可無。
性情上,他不聰明,思考簡單,貪玩沒耐心,揮霍又任性,算得上是每一個天龍人的縮影。
這樣的他過於普通,德克斯特先生和德克斯特夫人對他沒有任何多余的期待,像養一個寵物那樣養他。
「你太蠢了,我的孩子,」德克斯特夫人曾微笑著對他說,「真不敢相信你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除了你喜歡鮮血這一點……哪兒都比不上多蘿茜婭。」
再早一些時,他甚至不被允許稱呼德克斯特·多蘿茜婭為「姐姐大人」。
德克斯特先生曾斥責他:「沒禮貌,要叫多蘿茜婭宮或者多蘿茜婭大人。」
那時他低著頭,可憐兮兮的盯著比他只大兩歲的女孩。
「沒關系,」果然,如他所料,她平靜的說,「叫什麼都可以。」
溺愛她的德克斯特先生於是寬容的允許了。
威爾弗雷德也知道自己不受寵,便常年黏著他的姐姐。
只要他被多蘿茜婭重視,那麼父母也會順帶著愛憐他。
他看見姐姐大人的視線總是停留在蝴蝶身上,便積極道。
「你喜歡嗎?我抓來送給你!」
「不用,讓它在那兒就好。」
威爾弗雷德喪氣一瞬,又立刻大呼小叫。
「姐姐大人你的茶……你們這群僕人是怎麼干事的,不知道滿上嗎?!」
他學著不知是誰的語氣凶惡的命令。
「這點小事都做不了、殺了你們哦!」
戴西西看了他一眼。
……威爾弗雷德在向極端的方向轉變。
或許是因為德克斯特夫人只在他喜愛血腥上肯定他,又或許是深藏內心的某種暗暗的攀比、想要證明他也有優於她的地方,他在無意識的追求恐嚇他人、傷害他人帶來的權威感和安全感。
在她想出如何阻止這種轉變之前,德克斯特先生將她喚去。
「親愛的,」德克斯特先生溫和的說,「你的生日快要到了,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
「沒有。」
「寶石、黃金、巨人……或者人魚?如果你喜歡,我讓海軍去抓幾只回來。」
「不用,什麼都可以。」
德克斯特先生已經習慣了女兒冷淡的回應,心裡抱著居高臨下的寬容。
這孩子從小占有欲就很強,兩歲時,因為她遞給禮儀老師手帕,德克斯特夫人認為是周圍的僕人沒有做好勸誡,沒有令她充分理解自己的尊貴之處,於是不顧多蘿茜婭的劇烈反對,處置了那一批僕人……也就三十多人,很快換了新的僕人補上空缺。
但是,自那之後,多蘿茜婭對待父母的態度完全改變,既不笑也不哭鬧,一幅旁人勿近的模樣。
除了威爾弗雷德,她不願意別人靠太近。
這麼看來,威爾弗雷德也並非一無是處,能取悅多蘿茜婭,算得上是他難得的好處。
德克斯特先生:「那麼,我們為你舉辦一場生日宴。」
「我不喜歡人多的場合。」
「好,只邀請天龍人,那些小國家的都不用來。」
「……」
戴西西無語了一瞬,向德克斯特先生行禮。
「如果沒什麼其他的事,我先告退。」
她轉身回到藏書室,准備繼續偽造歷史正文。
在兩個月前剛剛結束的旅行中,她見到了某個國家秘藏的、展示給天龍人觀賞的歷史正文。
雖然下一秒這個沒眼力界的國家就被狠罵一通——給天龍人看記載了他們篡奪世界的歷史正文是在拐彎抹角嘲諷他們嗎——被戴西西三言兩語解圍,沒造成滅國慘案。
在看到歷史正文那一瞬間,她的腦子裡想出幾個後備計劃。
其一是偽造歷史正文,另一個是用標記過的水潛入海軍總部。
海軍總部取用的淡水有一部分是島上的地下水,她曾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慢慢標記水面,直到它們被抽取至海軍總部的水管內,一小滴水珠順著地縫潛入機密文件室。
盡管她現在無法操縱太過細小的水,但再過幾年,能力變強後,說不定就能慢慢侵蝕標記,查看視野,搜集海軍的機密,那裡面有好多世界政府不干人事的檔案記錄。
這兩個方法是以防萬一的後手,將來總會有用到的時候,例如十二年後頂上戰爭交換波特卡斯·D·艾斯之類的。
雖然他們現在見都沒見過,說不定以後也見不著,但她身為一個ASL廚,這麼做不是理所應當麼。
誰會不喜歡波特卡斯·D·艾斯啊!
這是戴西西抵達one p○ece世界後第一次出現正面情緒,罕見到一直沉睡恢復力量的花型鑰匙都醒來半秒,發著燙仿佛瞧她兩眼。
回到瑪麗喬亞後,她鑽入德克斯特家族的藏書室,開始憑借標記在石碑上的視野偽造歷史正文。
除卻第一塊歷史正文,其他的二十九塊全部是她模仿歷史正文的書寫習慣亂寫的。
畢竟無法解讀,也就意味著易於偽造。
今天的陽光很好,在通向藏書室的過道上,花園外的一眾鮮花洋溢著淡淡的香氣,花瓣像簇擁著光點似的。
她不喜歡有人跪拜她、也不喜歡有人服侍,在她的所經之處,常常被清理得干淨,別說人,連螞蟻都不會有一只。
「啪、啪嗒嗒!」
一連串小孩子特有的軟軟的腳步聲衝來,停在她面前。
威爾弗雷德的身後跟著長長一串侍從,像十幾只雞媽媽跟著一只小雞仔。
他興奮的呼著氣,雙手掌心合攏,捧著什麼寶物般炫耀珍惜的上舉遞來。
「姐姐大人、送你禮物!」
從胖胖的小手指縫裡露出宛如彩色絲帶般的柔軟物體,她想,是什麼絲巾嗎。
「謝謝。」
她看到威爾弗雷德小心翼翼的打開,憧憬的看向她的眼睛和掌心的事物一樣發著亮光。
整整齊齊從根部撕下的無數只蝴蝶翅膀,絢麗的堆滿他小小的手掌。
戴西西頓在原地。
過了好一會,連威爾弗雷德也感到時間仿佛變得漫長,不安的悄悄抬眼觀察她的表情。
戴西西停止如何開口的斟酌思考,再停頓下去,他會感到受傷。
小孩子的善惡觀念很淡薄,她見過不少只憑本能傷害虐待動物的幼兒,因為接觸到家庭和社會的教育不同,個人的大腦情感發育程度也不同,並不能按照成年人的標准去要求他們的同理心與行為水平。
她蹲下來,平視著他。
「……威爾弗雷德,不可以這樣做。」
察覺到她並沒有被討好到,他慢慢伸回手,軟軟的問。
「什麼……?」
「這是生命,不可以隨意傷害它們。」
「……可是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說,我們是尊貴的,所有想要的東西,都理應屬於我們……」他疑惑的問,「母親大人很喜歡血……」
他看見她的神色,後知後覺閉上嘴。
同時意識到,母親大人似乎並不喜歡血……她只是、他們仿佛只是喜歡那種生殺予奪的權利感……
「那樣是不對的。」他的姐姐輕聲道,「每一個人的生命都很重要,不能輕易的奪去。」
威爾弗雷德不安的向身後望去,僕人們聽見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要是被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知道,姐姐大人會被責怪的。
一會兒殺掉他們好了。
他喜歡姐姐大人,那雙冰藍色的眼睛注視著他時,仿佛他被她所重視。他不想反駁她。
於是他乖巧的順從道。
「好的,姐姐大人,我知道了,下次不會這樣做了。」
「……」
他的姐姐神色並沒有改變,但他依稀覺得她的眉毛微微蹙起,唇角向下,像是看穿了他的謊言,而有些……悲傷?
「威爾弗雷德,」她換了一種語氣,「你的僕人們……我很喜歡,能讓給我嗎?」
威爾弗雷德下意識顫抖了一下,勉強遮掩內心的慌張,揚起笑臉。
「好、好啊……」
她垂下眼睫,兜起衣擺,威爾弗雷德在她安靜的示意下懵懵懂懂將滿手的蝴蝶翅膀傾倒進衣兜裡,像是閃著五彩光芒的絲帶落入她的懷中。
她提著衣擺走到花園中,用她那纖細的、不染塵埃的手觸碰泥土,挖出一個小小的坑。
察覺到她的意圖的威爾弗雷德急急忙忙跟上去,他不會用自己的手去摸那些肮髒的東西,幫不上忙而在原地焦急的打轉。
那些僕人、真是沒用!
他在心裡埋怨,這種時候也不知道來幫姐姐大人!
但他同時也清楚,姐姐大人不喜歡有人插手她的事情。
很快,姐姐大人便將蝴蝶翅膀輕輕地捧起放入淺坑中,再慢慢的填滿土。
那些漂亮的翅膀們就這樣被埋進不見天日的泥地裡。
威爾弗雷德在那時窺見姐姐大人平靜的側臉,突然感到一陣不安。
他會失去姐姐大人……不知為何,他有這樣的預感,總有一天,他會失去她。
隔了不久,就是姐姐大人的生日宴,在宴會上,德克斯特先生為她精心准備一份罕見的禮物。
一只藍尾的尖吻鯖鯊人魚。
人魚被囚禁在封閉的原型水牢中,四周的裝飾欄上鑲嵌比人魚更昂貴的寶石,神情膽怯的不住張盼。
作為宴會的主角,戴西西面無表情坐在大廳的正中央位置。
她的身旁站著坐著前來參加宴會的天龍人們,對極其稀少的女性人魚指指點點,一邊發出不禮貌的大笑。
「你喜歡嗎,多蘿茜婭?」德克斯特夫人寵愛的詢問。
「不喜歡。」
德克斯特先生沒有露出被忤逆的不悅,反而耐心的握住女兒的肩膀。
「這個品種的人魚確實不怎麼珍貴……但它的尾巴顏色不錯,染紅了會很漂亮。」
掌心下的女兒抬頭看他。
德克斯特先生喜歡她敏銳這一點。
德克斯特夫人將一把小巧而華美的手.槍遞給她,教她如何去瞄准。
「我知道你討厭血腥味,但這次、你看它的囚籠,很漂亮對吧,這是特制的,哪怕破開,也不會有血和水從裂口處滲漏出來,更別提那些你討厭的氣味,親愛的,不會有任何污穢弄髒你,來,試試吧,只需要簡單的扣下扳機,——嘩,裡面會綻放出像花一般的色彩,你一定會愛上這種感覺的。」
周圍的天龍人們擺出禮貌的笑臉,做好下一刻血花飄揚後鼓掌的准備。
戴西西一動不動。
德克斯特先生的手稍稍用了一些力。
「親愛的,」他微笑著低聲說,「你已經八歲了,這個年紀還沒見過血,很不得體。」
尖吻鯖鯊人魚慌亂的貼著最遠的水牢壁。
威爾弗雷德看見姐姐大人低頭仿佛在審視手.槍,興奮的想靠她近些,姐姐大人會很高興的,就像他一樣,不知道人魚的血是不是也是一樣的紅色……
他要第一個向姐姐大人道賀,這樣她一定會更喜歡他一點。
但不知為何,他本能的感到些許不安,或許因為他是整個瑪麗喬亞唯一一個靠近她、試圖了解真實的她的人,某一刻,人魚和被泥土掩埋的蝴蝶翅膀仿佛重疊在一起。
他的腳步不由變慢,這也令他免於卷入接下來的衝突。
他看見姐姐大人將槍放回母親大人的手裡,說著。
「我不要。」
「多蘿茜婭,」德克斯特夫人溫柔的說,「你的禮儀去了哪兒,注意言辭,別任性。」
以家族的名義起誓,多蘿茜婭,不准丟臉。他們仿佛在她耳邊告誡。
德克斯特先生與德克斯特夫人還是那樣優雅,滿懷縱容疼愛的望著她。
只是這種愛是有條件的。
達不成他們的要求,他們便會以溫柔的目光、旁人的性命、包含壓力的言語強迫她。
他們在暗示她,假使她拒絕,當眾令德克斯特家族丟面子,她將失去得到的寵愛、寬容、金錢、誇贊、眾人目光的中心,以及未來將擁有的地位與權力。
但……她並不在乎。
她不曾追求這些東西。
她直視著德克斯特先生與德克斯特夫人,平靜的說。
「我不喜歡,我不會這樣去做。」
德克斯特先生收回握住她的手。
「你知道現在是什麼場合麼,多蘿茜婭。」
「我知道。」
德克斯特夫人與丈夫並肩。
「不會有任何血腥味,親愛的,我保證。」
「與那無關,我不殺人。」
「……那是條人魚。」德克斯特先生語調奇異的說。
「您知道,不是這個問題。」
四周的空氣徹底安靜下來,有些沒什麼耐心的天龍人看著這場鬧劇,險些笑出聲。
德克斯特家丟了大臉,在十九個家族面前。
他家視若珍寶的女兒,看起來只是個蠢貨。
仿佛每個人都在嘲笑著看好戲。
德克斯特夫人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孩子,眼睛稍稍睜圓了些,仔細的觀察她。
「你記得你身為天龍人的驕傲嗎,親愛的?」
「那不是驕傲,而是傲慢吧。」她的女兒如此回答。
啊——
望著多蘿茜婭仿佛凍結的大海般冰藍色的眼睛,這一瞬間,德克斯特夫人完全意識到了。
家族未來完美的繼承人、她親愛的孩子,並非她的附屬品,也非完成品。巨大的龜裂痕跡布了上去。
這孩子的性格在最根本的地方出了無可容忍的差錯。
德克斯特夫人剝下親切溫柔的面孔,露出冷冷的表情。
這是德克斯特先生和夫人第一次不含任何感情的看向自己的女兒。
宴會匆匆中斷,德克斯特家族現在顧不上這件可能被瑪麗喬亞嘲笑幾十年的醜聞。
他們開始試圖矯正女兒的差錯。
緊閉冰冷、無光無聲、無水無糧的狹小黑屋,她在裡面待了三天。
一開始,德克斯特先生與德克斯特夫人以為她撐不過兩個小時便會淚眼汪汪的認錯,畢竟,她從出生以來,被眾星捧月般嬌慣著長大,從未受過任何懲罰,更別提來自父母的冷遇。
只是放棄一小點奇怪的、不合規矩的做法,與恐懼、飢餓和隨之而來的求生欲相比,她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該怎麼做出選擇。
然而……
德克斯特先生與德克斯特夫人曾經贊揚多蘿茜婭意志的堅定,在此時變為令人厭惡的固執。
德克斯特夫人作為她血緣上的母親,或許是真的有母子連心這個說法,盡管她從來沒有認真平等的去看待自己的孩子,但她隱隱知道,這孩子在認定的地方不會改變。
多蘿茜婭的認定——已經是某種形而上的東西。
就像黑暗永遠無法吞噬光,星辰總是要為太陽讓步。
德克斯特夫人知道,除非她死,否則她不可能彎曲脊骨。
看著從封閉屋子中被放出來,站立不穩、消瘦憔悴的同時毫無動搖的多蘿茜婭,德克斯特夫人遺憾的想,這個孩子,已經不是我的孩子了。
盡管很可惜,但繼承人的位置,只能由無能的威爾弗雷德頂上了。
德克斯特夫人不再看女兒一眼,優雅的轉身離開。
從這一天起,德克斯特·多蘿茜婭被排除在德克斯特家族視線之外。
作者有話要說:
Dxx在瑪麗喬亞幾乎處於完全封閉自己的狀態
對人溫柔、善意的行動——父母會弄死僕人和老師
對什麼感興趣——父母會搞到手送給她
對什麼不高興——父母會搞到消失
沒人能進行交流——『花』這個時候還在睡覺
所以這段時間她的行事和說話比較強硬冷淡,不這樣做很容易保不住周圍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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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十歲以前,正文一開始已經是接觸到正常的世界,別人對她的言行有正向的反饋,於是精神狀態比較穩定,說話也更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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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人眼裡的dxx:霸道冷酷·OOC·多蘿茜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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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是「霖」的長評加更,這位大佬三天搞了四個長評,是新時代長評俠!!!
還有一個長評的加更明天用,明天過後,劇情就能起飛了=v=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戴西西盯著盛滿水的洗臉池,慢慢將臉埋入。
這是德克斯特家裡她的房間內,周圍無人,不需要擔心被制止這樣失禮的動作——當然,她已經被取消繼承人的資格,相當於放逐出家族權力中心,也沒有誰會再關心她的所作所為。
洗臉池有著與寬闊的房間相匹配的尺寸,又深又大,水能輕易的沒過口鼻。
人是可以被廉價的塑料臉盆溺死的,何況這樣的洗臉池。
她感到大腦開始逐漸缺氧,氣管和肺部泛起灼燒般疼痛,冷水倒灌鼻腔,立刻引起火辣辣的劇痛,她忍不住咳了一下,口鼻撲入更多的液體,求生欲令她在最後一刻猛地抬頭,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
到最後,生理性的干嘔反胃令她渾身發抖,大口大口的呼吸緩解肺部和氣管的劇痛,空曠的房間裡回蕩著她一個人的喘息。
「呼……呼……」
啊啊……
原來溺死是這樣的感覺啊。
她喘著氣,發怔地盯著洗臉池,抹掉臉上濕漉漉的眼淚和水漬,將領口衣袖沾濕的冷水析出落回水池。
被放棄的其中一個好處,就是她不必再費盡心機躲著人群鍛煉能力。
以前做什麼都有幾十雙眼睛盯著,不能離開德克斯特先生和德克斯特夫人的視野太久,去哪兒要報告,一舉一動要合身份。
現在,隨便她做什麼,反正家族的臉都被丟過了,一旦失去了對她的期待,怎麼對普通的天龍人就怎麼對她。
威爾弗雷德成為繼承人,不知為何,並沒有像她當初那樣,受到(對天龍人來說壓根不必要的)嚴格教育,包括地理、天像、動植物、政治、歷史、貴族家譜、各國社會環境乃至於集權統治……
這令她有一種隱隱的猜測。
德克斯特先生和德克斯特夫人……似乎曾想讓她篡奪取代某個極其重要的位置……哪怕是位於世界頂層的天龍人,也有隱藏著的首領。
但這種猜測沒有實據,現在她被排除在繼承人之外,曾發覺的蛛絲馬跡變得不再重要。
她理理袖口,出門看海。
路上被夏露莉雅宮和查爾羅斯聖攔住。
這陣子幾乎每天她都會到海邊小船上待著,通常上午出發,中途解決攔路找茬的天龍人若干,晚上回去,解決冷嘲熱諷的天龍人若干,十九個家族年齡負相差八歲正相差十二歲以內的輪番上陣,有時連嬰兒都會被帶來衝她吐口水泡泡。
戴西西:「……」
來找麻煩的天龍人如此之多,她一度產生了自己到底有多討人嫌的疑問。
關於這一點,威爾弗雷德有話要說。
德克斯特·多蘿茜婭在瑪麗喬亞,基本就是所謂「別人家的孩子」。
天龍人九成九是不學無術傲慢冷血隨心所欲任性囂張胡作妄為的,剩下的一成例外給隔壁柯拉松先生。
在大家都很爛的時候倒無所謂,都是 lv.1的新手誰也別看不起誰。
突然出了個被眾口稱贊的滿級天龍人,這就很令人不爽了。
德克斯特·多蘿茜婭雖然腦子和性格有點問題,但智商、耐心、努力、目的性、行動力突出得很顯眼,天龍人又是一群虛榮心和攀比心都極高的人,比不過她的同時又在家人多年來絮絮叨叨(外加德克斯特先生和德克斯特夫人狀似無意的顯擺炫耀)的情況下仇恨拉了滿點。
「瞧瞧,這是誰,德克斯特家的蠢貨竟然還有臉拋頭露面——喂、多蘿茜婭,你還活著,得由衷的感謝德克斯特家族寬宏大量,你要是我妹妹,早就被我親手掐死了。」
連對女性天龍人的尊稱「宮」都沒加,查爾羅斯指著她的鼻子大肆嘲笑。
「就是,我要是你,早就離開瑪麗喬亞,死了也不會給家族丟臉。」
夏露莉雅不屑。
戴西西沒說話,並不在意的繼續前行。
查爾羅斯擋在她面前。
「多蘿茜婭……聽說那條人魚被威爾弗雷德聖要走了,看在我們以前一起玩過的份,弄死她的時候,你也可以來看,怎麼樣?」
「別太感激我們了,畢竟不是誰都願意接納你這種怪人。」
兩兄妹叉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戴西西:「……」
戴西西:「不用,謝謝,再見。」
夏露莉雅被她繞開走過,氣得一怔。
「站住!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沒有。」
查爾羅斯:「你以為你是誰、多蘿茜婭,快給我妹妹道歉……不然、不然我現在就弄死那條人魚。」
戴西西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他們兩個做的出來,她很確信。
她倒回去,扣住查爾羅斯的手腕,在後者茫然的神情中,一腳輕輕踢向他的膝彎,將他「咚」一下小心的摜到地上。
查爾羅斯愣住了,根本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夏露莉雅後知後覺爆發出尖利刺耳的叫聲。
戴西西正想讓查爾羅斯禁止他的侍從們過來拉開她,她畢竟名義上還是德克斯特家的人,對天龍人動手,他們會死。但想想查爾羅斯根本不在乎侍從的命,於是換了一種說法。
「查爾羅斯聖,請您的侍從們別過來,否則我就用這塊小石頭劃開你的臉。」
「你、你想做什麼?!」夏露莉雅大聲叫嚷。
街上其他的天龍人們看好戲,世界政府的人資格不夠,拉架也不好拉。
「我不喜歡有人威脅我,也不喜歡有人動我的東西,哪怕那已經不屬於我,」她用天龍人能理解的方式面不改色的恐嚇,「別對那條人魚動手,知道了嗎,不然,我就讓您的臉上多幾條永遠祛不掉的疤——這似乎也算是給家族丟臉,不是嗎?」
「你怎麼敢……!」查爾羅斯色厲內荏臉色慘白。
「我為什麼不敢?」她反問,「您要是有什麼不滿,大可以去找德克斯特家的麻煩……但希望您記住,不要來招惹我,我有很多時間,可以令您嘗到後悔的滋味。」
她松開查爾羅斯,最後看了一眼臉色蒼白恐懼的他,確保他記住自己的警告,轉身離開。
這次,沒人敢再攔住她。
所有暗中想給她一個教訓的天龍人,盯著她的背影,在此時達成共識。不要與她作對,哪怕她已經不是德克斯特家的繼承人。
以德克斯特·多蘿茜婭的霸道性格,在她失勢時踩上幾腳、罵上幾句的人多了去了……誰知道她什麼時候記仇,等著某一日報復回來。
而她又是個極其有行動力的人,像一條毒蛇,出其不意狠狠咬上一口。
拼腦子、毅力、堅持和瘋狂,沒人比得過她。
算了算了,散了散了。
眾人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各回各家各找樂子。
戴西西在海邊的小船上待了一整天,將那塊區域的海水進行標記,累到差點虛脫。
德克斯特家剝奪了她繼承人的身份,德克斯特先生與德克斯特夫人也再未正眼瞧她,但還是滿足她的大部分需求。
不然呢,女兒都養這麼大了,難不成掐死塞回肚子裡回爐重造嗎。
不如正常對待,以她的性格,說不定以後還能幫威爾弗雷德處理處理家族事務。
她回到住的地方時,威爾弗雷德已經在走廊上等很久,一見到她,快樂的迎上去。
「姐姐大人、姐姐大人……我跟你說,查爾羅斯……聖,」想起父母對禮儀方面的要求,他不情不願加了尊稱,「他剛剛過來告狀,說你欺負他,然後然後……母親大人說要關你禁閉,一個小時,我在外面等你!」
……威脅了其他家族的天龍人,居然只付出一個小時的禁閉代價嗎?德克斯特夫人的傲慢偶爾會從骨子裡透露出來啊……
「好。」她答應道,正准備走向禁閉室,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身看向威爾弗雷德。
「人魚呢?」
「放在花園裡,放心吧姐姐大人,我不喜歡人魚,也不會動你的東西。」他懂事的說。
「……」戴西西微微放柔神情,「謝謝。」
威爾弗雷德愣住了。
他呆呆的看了她好一會,悶頭直直撞過來,抓住她的袖子蹭個不停。
「嘿、嘿嘿……」他忍不住笑著,「姐姐大人……姐姐大人……」
戴西西頓了一下,輕輕拍著他的手臂。
「威爾弗雷德。」
「什麼?」
「你願意和我一起離開嗎。」
在她懷中,小小的孩子僵硬住了。
他猛地向後仰,慌張的四處查看,沒有其他人在。
「去、去哪裡……?」
「除了瑪麗喬亞的這個世界。」
他被嚇到了,下意識回答:「——不要!」
姐姐大人安靜的看著他。
「不、不要……」他囁嚅道。
離開瑪麗喬亞……拋下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還有他的大房間、那些漂亮的寶石、每個人見到他時的跪拜……
他知道的,離開瑪麗喬亞會有什麼後果。
放棄天龍人身份的那支堂吉訶德,女主人窮困病死,男主人被親兒子手刃,腦袋提到瑪麗喬亞,要求以父親的命換回天龍人的身份,最終被拒絕,只能生活在下等人的世界裡……
他才不要淪落到那個地步!
「……我會保護你。」
她仿佛看穿了他的恐懼。
「不讓你受傷,不讓你挨餓,保護你……不受到任何傷害,哪怕我死。」
威爾弗雷德有一瞬心動,意思是他可以和姐姐大人一直在一起嗎?
「那……」
他猶豫的問。
「我還能有僕人嗎?」
「你可以雇佣他們,但不能傷害他們。」
「……」
威爾弗雷德沉默了一下,搖搖頭。
「可是,我就是喜歡他們的慘叫和鮮血啊,姐姐大人。」
他將自己完完整整剝離,以最真實的身軀面對她。
威爾弗雷德是德克斯特家族的現任繼承人,不再需要討好她、取悅她……但他仍然,喜愛著她。
所以,也希望,她能喜愛著自己。
姐姐大人靜靜的看著他。
他結結巴巴、直著背對她說。
「我就是喜歡……命令別人,想得到什麼就能得到……母親大人和父親大人終於能正視我了。」他挺著小小的胸膛,「我得到了好多、好多以前瞧不起我的人的笑臉,他們圍在我身邊,因為我的一句話而恐懼不安……討好我、揣摩我的心思……還有跪在我面前的奴隸、黃金珠寶、好吃的零食……隨心所欲鞭打那些下等人……」
「我喜歡這些,姐姐大人。」
他捏緊衣角,縮著肩膀小聲而堅定的說。
「所以,我不要跟你走。」
他說完,不知為何不敢再看她,或許是怕她失望,又或者是不想看到她露出難過的表情,他轉身飛快的逃走了。
在空曠而高的長廊上,他想起母親大人的話。
那時他要來姐姐大人的人魚,母親大人看也沒看他,揮手同意了。
然後,像是想起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母親大人漫不經心告誡他。
「多蘿茜婭是個怪孩子,放棄她吧。你要是喜歡那種長相的,我再買些金發藍眼的奴隸給你。」
「我不要別人……!」
威爾弗雷德那時鼓起勇氣,怯怯的說。
「如果、如果能矯正……姐姐大人的性格,是不是就……」
「不可能,那不是你能做到的。」
「可是……」
他罕見地再次猶豫,德克斯特夫人新奇的看著他。
這是威爾弗雷德出生以來第一次沒有乖乖聽話。
德克斯特夫人起了一點善心,說到底,威爾弗雷德是自己的孩子,盡管沒什麼用處,但是時候該教他些道理了。
她親切的招手,胖胖的小兒子走過來。
——啪!
德克斯特夫人一巴掌甩在他臉上,孩童白嫩的皮膚立刻紅了。
威爾弗雷德的頭被打偏,愣愣的沒反應過來。
「親愛的,疼嗎?」德克斯特夫人問。
他眨眨眼,眼淚迅速盈滿眼眶,但不敢哭出來,委屈的點點頭。
「下次聽我的話,好嗎?」
他咬著下唇,哽咽了一下,繼續點頭。
「你看,威爾弗雷德,疼痛可以令你屈服,但多蘿茜婭不行。」
疼痛……
他的臉頰火辣辣的發燙,屈辱與委屈同時升騰而起。
「……如果……」他懵懵懂懂問,「如果把姐姐大人關進推進城……也不行嗎?」
他想起姐姐大人曾說過,那是一間關押重犯折磨至死的監獄。
「不行哦,那孩子很固執。」
德克斯特夫人微笑著揉揉自己發疼的手腕,教育他。
「所以,不要像多蘿茜婭那樣違背我們,你可以利用她的頭腦,但不能對她付出感情,知道嗎?」
「……」
「付出感情,意味著你擁有弱點,一個有弱點的人,會被多蘿茜婭擊潰。」
當然……望著不成器的兒子哭喪的臉,德克斯特夫人不怎麼滿意的想,以威爾弗雷德的智商,沒有弱點也會輸給她。
罷了,她擺擺手,讓威爾弗雷德出去。
威爾弗雷德捂著臉順從的離開。
——疼痛會令人屈服。
六歲這年,他在母親身上記住了前半句話,而忘記後半句。
所以……現在姐姐大人固執堅持著愚蠢的觀念,是因為她沒有經歷足夠的痛苦。
但沒關系。
威爾弗雷德停下腳步,回頭看。
在那裡,小小的女孩佇立在空蕩蕩的長廊,身軀筆直,形單影只。
沒關系……
他在心裡暗暗想,因為是姐姐大人,他不想讓她痛。
好好的說服姐姐大人吧,這樣她一定會懂得,身為天龍人是一件多麼令人引以為豪的幸事。
姐姐大人一定是因為、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不再寵愛她……一時衝動想要離開……
我、我會保護姐姐大人,這一次,換我來保護姐姐大人。
只要我重視她,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還有別人什麼人,誰也不敢再欺負她……!
這樣想著的威爾弗雷德,悄悄抿嘴笑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水盆可以溺死人,這是我聽說的一件事
前年還是大前年,我到鄉下去,在一戶老婆婆家裡歇腳,和她聊天。
老婆婆說,她丈夫過年那段時間生病,我不記得是癌症還是其他什麼病,總之不能走路,疼起來痛到打滾,醫療費很貴,是那種治不好的病,她家出不起錢,兒子在外面打工,所以他們商量後把老人帶回家,也算是熬時間。
因為她丈夫只能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靠她照顧,還要花很多錢,生病痛得不行,後來有一天早上,趁老太太出門喂豬的時候,自己把自己溺死在床旁邊的洗臉盆裡。
我會記得這件事,除了第一次知道人如果想死,臉盆也能溺死,另外就是因為那時候老婆婆說話的神態,她和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是笑著說的,帶著一種神秘的好像很了不起很罕見的誇張語氣,我總覺得她不是不傷心,只是同時還有一種放松,不需要付出高昂的醫療費、可以空出手來不用照料病人。
我記得蝸居裡好像也有類似的台詞,一個老母親的兒子死了,她說她不是不傷心,只是房子太小,現在死了個人,總算能把腿伸直了。
還有可能是我自己認知不到位,我沒接觸過很多農村的老人,我到的這個村子,我感覺他們表達感情的方式和我們不太一樣。似乎你露出脆弱的一面,不會得到安慰和同情,只會被別人嘲笑,傷口上撒鹽。如果自己表現出難過,還會被別人嚷「誰家沒死過人啊,做出那副樣子給誰看」被認為是嬌氣。
還有一件事,是聽村裡說的,以前修路,有家人不讓修,把路堵住了,另一家老人去世送葬要經過,不給過,兩邊起了衝突,老人的屍體在混亂中直接從棺材裡掉出,屍水都浸出來。跟我說這件事的人是去世的老人的親戚,語氣非常普通,好像沒什麼大不了。
剛好提到這些,推一本書,我哭得稀裡嘩啦。是講農村女孩成長題材的,刀豆太太的九零年代,寫的非常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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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一天之內收到三個長評!五體投地式感謝大家!!!
今天同樣三更,大家別看漏了(還有兩個長評的加更留到明天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推薦音樂:Kokia----ギゲギ1コソ想ゆ(唯一的思念)
配合食用效果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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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沒在文中點明的細節
德克斯特夫人在寵愛dxx時叫她親愛的,叫威爾弗雷德我的孩子,等威爾弗雷德成為繼承人之後,對他們的稱呼就相互換了。
戴西西盯著海面。
她的大腦突突的疼,能力的極限使用令她眼前一陣陣眩暈發黑,她停下標記海域的行為,慢慢深呼吸一口氣。
此刻已近天黑,船上沒什麼人,她站起來緩了一會,走回住的地方。
她嗅到了血腥味。
在她身前、堂皇的大廳裡,八歲的威爾弗雷德正揮著鞭子抽向血肉模糊的奴隸,一見她回來,胖胖的小臉上露出笑容。
「姐姐大人、你回來了!」
她一時沒有回答,視線停留在已然斷氣的奴隸身上。
威爾弗雷德笑臉不變,輕巧的解釋。
「不聽話的家伙,讓我生氣了,教訓一下。」
他的語氣理直氣壯又理所當然,方才她進門時見著的、不自覺揚起興奮笑容的停在臉上,仿佛絲毫不介意她冷淡的視線。
要矯正姐姐大人的思想——
他這樣想著,不再避諱她發泄自己的喜好。
威爾弗雷德在向她展示本性……
不,或者說,他在向她展示天龍人的主義。
一個人的性格,除了天生基因的控制,也受著環境與教育的潛移默化。
在她和天龍人的影響之間,威爾弗雷德選擇了後者——那種高貴的、傲慢的、憑喜好掠奪一切的高高在上。
他的行事逐漸變本加厲,曾經任她掩埋蝴蝶翅膀的孩子,現在不自覺的蔑視著她所重視的事物。
「……」戴西西沉默了一會,「他已經死了,不需要再鞭撻,埋葬了吧。」
威爾弗雷德不太樂意,但並未將反對的情緒表露得過於明顯,只順從道:「好吧,姐姐大人。」
德克斯特夫人在此刻經過,瞥了一眼自己的孩子們。
「威爾弗雷德,按照你的想法做就好,不必顧忌多蘿茜婭,」她轉向戴西西,輕飄飄道,「多蘿茜婭,你的禮儀又忘了嗎,說了多少次,你沒有資格對德克斯特下任家主的行事指手畫腳。」
她優雅的遙遙而去。
「禁閉到後天吧。」
屍體浸出的血散發著強烈的血腥氣,站在一旁的威爾弗雷德對她眨眨眼,遺憾的說。
「要快些習慣呀,姐姐大人。」
戴西西垂下眼睫,收回視線。
德克斯特的禁閉室宛如成了她長住的房間。
這裡黑暗不見手指、無聲無光,人類對視覺和聽覺的依賴,很容易令人喪失對自身存在的篤定。
睜眼比閉眼沒什麼區別,這種時候,偶爾會看見幻影。
滿地的血、瞪著眼死去的女人、血肉模糊的屍體、尖叫和大笑……
並不寬敞的房子,洗臉盆,熱水杯,靈柩,白色的光。
她蜷縮起來,握住花型鑰匙,像握著某種依靠。
下一次的禁閉開始前,她終於完成了對瑪麗喬亞整片海域的標記。
她在海邊停了一條船。
與德克斯特家的審美完全不同,按照她的心意而建,樣式是最普通的海船,三層高,船艙和容量極大,放到任何一座島旁不會有任何突兀,裡面放著不少食物傷藥和金銀,船旁掛著幾條小船和長刀橫斧,武器用作出航防身。
這是她私人的所有物,盡管不符天龍人的慣常樣式,但她在瑪麗喬亞是出了名的怪人,被指點幾次後也沒什麼人管她。
德克斯特家族已經有一兩年沒有給她換過僕人,她的侍從還是以前在拍賣會和奴隸販子手裡買來的那些。
尖吻鯖鯊人魚還在花園。
在晚上,她難得的喚來侍女長,是名淺紅色頭發、年齡在二十五歲左右的女性,侍奉她三年半。
「多蘿茜婭宮。」
侍女長恭敬的向她行禮,用完全挑不出錯的禮儀,下一秒險些被她的話驚得跳起來。
「我要離開瑪麗喬亞。」
「……您的意思是?」
她遲疑的問。
侍女長並不是一個多麼機靈、多麼強大的能夠在天龍人的地盤裡靠自己的智慧和情商存活下來的人。她能完好的活著站在德克斯特家,完完全全是靠她的主人。
在同一批進來的奴隸中,她是唯一活到現在的人。
因為她被主人買下了。
在瑪麗喬亞的奴隸裡,有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
誰想要活下去,就得被德克斯特家的大女兒看中,然後過個兩三年,就能好手好腳的放回家鄉。
這已經是許多人求而不得的奢望。
瑪麗喬亞的地底掩埋了太多殘肢死屍。
德克斯特·多蘿茜婭是個怪人。
這不僅是天龍人、同時也是奴隸們的共識。
現在,侍女長再次確認了這一事實。
她的主人重復道。
「我要離開瑪麗喬亞,這周五,晚上十一點,用停在東碼頭的掛著藍色旗幟的船。」
「……離開……您想,去哪兒?」侍女長感到腦袋發蒙,一時沒有理解她、或者說,這種異想天開的怪談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一個天龍人身上。
「除了瑪麗喬亞的任何地方。」
「……您、您……還會回來嗎?是去旅行嗎?」
「不,不會回來了。」
在困惑之前,侍女長首先感到絕望鋪天蓋地而來。
怎麼會……
多蘿茜婭宮要離開,那就意味著她手下五十多名侍從、三百多名的奴隸玩物只有死。
「那艘船的船艙被擴容過,總共可以容納六百人,」她的主人直視她,以某種冷靜到可怕的語氣述說著令侍女長心髒狂跳的言語,「德克斯特家的侍從和奴隸也差不多這個數。」
侍女長張口結舌,天旋地轉,一時無法理解。
多蘿茜婭宮的意思是……
「那天會下暴雨,」她的主人說,「強烈的、足以淹沒瑪麗喬亞的暴雨,海軍們將進行大面積的海水排灌,除了東碼頭,那裡是我的船只的所在地——而我不喜歡有人擅自踏入我的地盤。」
侍女長感到自己的呼吸急促到血向大腦上湧,眼前只能看到她的主人的面容。
一件可怕的、難以想像的對世界政府的對抗和天龍人的反叛……
她就這樣輕易的說出來了……!
「嘩啦。」
一整串鑰匙掛在多蘿茜婭宮纖細的手指上,那鑰匙如此繁重,仿佛要將她的手指折斷,但她的力道很穩,將鑰匙遞給侍女長。
「這是德克斯特家族地下室、牢籠、鬥獸場的鑰匙……您知道該怎麼做,對吧。」
侍女長茫然的接過鑰匙,如同接過千斤重的性命,甚至沒有注意她用了敬語。
這、這種東西……她是怎麼收集得到的……!
多蘿茜婭宮平靜的看著她,視線如同軟鈍的匕首。
「您是目前在德克斯特待得最久的島外人,和家族內部的侍從、奴隸販子都有聯系,在您決定將此事告知誰的時候,請一並轉告他們,我是德克斯特·多蘿茜婭,我的決定不會令我失去性命,但他們不同,一旦此事泄露,整個德克斯特的奴隸侍從、包括告密者自己,都會被天龍人滅口——而我會時刻覺察著,他們是否違背我的意願,將秘密告知旁人。」
侍女長開始微微的發抖。
從現在起,她的後背仿佛時刻盯著一雙藍色的眼睛……
而且……多蘿茜婭宮怎麼知道自己與奴隸販子打過交道……?
沒錯……在每一批奴隸抵達瑪麗喬亞時,她會從中挑選孩童、老人、女性、少年……體弱的、易死的、美貌的……將他們以多蘿茜婭宮的名義買下。
剩下的則極力賄賂奴隸販子和侍從長,以求在他們被貴人們折磨時有人能幫著說句話……能讓他們勉強留條命。
恍惚間,她似乎看見多蘿茜婭宮極其淺淡的對她笑了一下。
那笑如同一陣掠過的清風,未來得及分辨便已消失。
多蘿茜婭宮最後道。
「記住,周五,十一點,東碼頭藍色旗幟的船。」
她看著侍女長渾渾噩噩的離開房間,視線轉向窗外。
夜晚的瑪麗喬亞並不怎麼安靜,大雨中偶爾可見屍體從角落裡拖出,長長的血痕在石板上延開,又很快被清理干淨。
這裡明明是世界政府的總部,卻對發生在眼皮下的罪惡視而不見。
鑰匙是她花了五年的時間,一把一把標記收集形狀,找了可靠的制鎖人仿造而成。
現在是雨季,幾乎每晚都會下雨,但她並不知道四天後的周五是否會下暴雨。
如果沒有暴雨,她就掀起小小的海嘯,淹沒瑪麗喬亞,拖住海軍的步伐。
來吧、來吧,她最喜歡的雨啊。
請讓她去毀滅世界吧。
……
周五那天傍晚,氣壓很低,悶得令人幾乎喘不過氣。
她吃過晚飯,穿過長廊,遇上自己的侍女長。
「人魚……在威爾弗雷德聖那兒。」
侍女長低低的猶豫的說,很快垂下眼睛。
「其他的都安排好了。」
她點點頭,與侍女長錯身而過,向威爾弗雷德的所在前行。
在那兒,她看見藍色魚尾的人魚傷痕累累的癱在地上,四處都是水漬混合鮮血,虛弱的喘著氣。
「威爾弗雷德,」她說,「這是我的人魚,你還記得嗎。」
你還記得嗎,你說過不會動她。
威爾弗雷德歪歪頭,收起鞭子。
「母親大人說,家裡的東西都是我的,想怎麼處理都可以……我以為你不喜歡她了,姐姐大人。」
他看了看她的臉色。
「對不起,姐姐大人。」
她控制不讓自己再去關注人魚,否則後者會被威爾弗雷德找機會殺死。
威爾弗雷德現在不喜歡她對除他以外的東西表現出好感。
她冷淡的瞥了一眼他的侍從。
「放回花園,我要她待在那兒。」
侍從恭敬的抱起人魚,經過她時忍不住向她投去微妙的視線。
太明顯了。
戴西西想,垂下眼睛。
但……威爾弗雷德不是個細致的性子,應當不會發現身邊侍從的異樣。他不會對認為是螻蟻的下等人投入太多關注。
她看向這個血緣上的弟弟,這或許是他們這一生最後一次見面。
這孩子是如此的熱愛血腥、輕賤生命、虛榮攀比……又是如此的愛著他的家人,愛著她。
她向他走近,抬起手,在威爾弗雷德吃驚的目光中,輕輕碰了碰他的鬢發。
「晚安。」她說。
威爾弗雷德愣了一會,為她罕見的親近而紅了臉龐,揚起害羞的笑臉。
「晚安!姐姐大人,明天見!」
三小時後,島上下起了雨。
一開始並不大,只淅淅瀝瀝的打濕地面,後來雨聲逐漸密集,狂風劇烈的搖晃大樹。
這時候沒什麼娛樂游戲,又是雨天,大家睡得都比較早,十點後,島上幾乎沒有什麼人經過。
她凝視著窗外的瓢潑大雨,還不夠,這些雨量無法淹沒瑪麗喬亞。
遙遠的黑暗處,海水在她的注視下逐漸上揚、翻滾,一陣陣湧進島嶼,整片瑪麗喬亞的海域在她的操縱下宛如活了過來,緩慢蠶食著土地。
大腦嗡嗡作響,她面無表情擦去耳朵和眼睛流出的血液,保持平穩的速度令海水平面上升。
直到喧嘩聲隱隱響起,海水漫過成人的大腿那麼高,海軍們開始在世界政府的指揮下有序的排灌,燈光火光如群星般布滿島嶼。
只除了東面的方向。
那裡的道路仍是一片漆黑,海軍並未靠近,於是也就沒有發現,那裡的海水僅僅只沒過腳背。
她離道路太遠,卻似乎依稀聽見人群窸窸窣窣隱蔽向著東碼頭而行。
時間差不多了。
她從窗邊跳下,整個德克斯特空無一人,直到第二天,在白噪音的雨聲中熟睡清醒的他們才會震驚的發現,自己失去了奴隸與侍從。
大雨劈裡啪啦的砸在她身上,她只穿著一條便於行動的長裙,邁步,奔跑,逐漸加快。
渾身濕透、長發黏在額頭,泥濘沾滿裙擺,過度使用能力的血液流了滿臉。
出生十年以來,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狼狽。
出生十年以來,這是她第一次無所顧忌無所束縛的奔跑。
在傾盆大雨中、在身後隱隱喧嘩的海軍指揮中、在大海漫灌的漆黑夜色中,有那麼一刻,她感到了自由。
那艘藍色旗幟的海船很快出現在她眼前,船上密密麻麻擠滿了人,很多她從未見過,傷者、小孩、女性、老人……共計五百八十二人不安的等在這兒。
侍女長費力的在大雨中見到她的身影,急忙向她回報。
她在短短數天的時間內,聯系上大部分可信可靠的侍從和奴隸,除了試探後不願離開德克斯特的侍從奴隸,其余的現在全都在船上。
那些不願離開的人僅有不到十名,被她的威脅所懾,同時懷疑這其實是個天龍人的游戲,假意告訴他們會放他們走,但實際等他們絕望的發現只是個玩笑後洋洋得意的大笑,於是並未告密。
剩下的五百多人,在高壓、恐懼、期待和悲觀下,保守住了同一個秘密,沒有泄露給任何人。
宛如奇跡。
她擦掉臉上的血痕,眺望著光點如星的瑪麗喬亞。
這一批奴隸逃離後,一定會有新的奴隸被補充進來。
正如這十年來,她不斷的放走無數奴隸,看不到盡頭。
這世上每時每刻、每一個角落都在發生不平之事,而她只能幫助她所能幫助的。
藍色的魚尾在漆黑的星光中一閃而過。
戴西西登上船只,顯眼的金發和長相令周圍的人紛紛避開,她並未在乎,心神全力放在島上。
島上有了奇異的吵鬧。
……似乎被發現了。
她皺皺眉,操縱海水駕著船違背風向駛離岸邊。
……
威爾弗雷德揉揉眼睛,打個哈欠,等了一會,平時機靈的見他半醒就會湊上來的侍從像死了一樣沒有半點動靜。
他生氣的起身。
「喂、喂……!」
他記不住侍從的名字,這樣叫著,無人回應。
整個德克斯特房子宛如死寂。
他憤怒的踩上地板,打開門。
沒有人。
走廊,沒有人,廁所,沒有人,廚房沒有人,哪裡都沒有人……
他突然心髒猛地跳了一下。
姐姐大人手指的觸感仿佛還停留在臉側。
他慌張的跑到她的房間,窗戶大開,激烈的大雨被吹進房間,落了一地的水窪。
「姐姐大人、姐姐大人……!」
他倉皇的衝出住宅,鞋也顧不上穿,隨手抓了一個海軍,焦急的命令。
「我的姐姐大人、德克斯特·多蘿茜婭宮!你們看見了嗎?!」
「去找她!去找她!她說不定遇上危險了!」
「我命令你們、快去找她!」
他的大喊化做尖叫,在聽見另一名海軍的報告後停了下來。
「東碼頭的海水量不太正常,我們去排查時,發現一艘長船正在駛離,命令停下後仍在迅速逃竄,正准備炮擊……看見一位大人站在船首,保護著船只。」
海軍小心道。
「她自稱是德克斯特·多蘿茜婭,不允許海軍出擊。」
威爾弗雷德愣住了。
「……什麼……意思?」
他茫茫然然的想,什麼意思?這個賤種、在暗示什麼?!
他在大逆不道的表示……德克斯特家族、他的姐姐大人、叛逃了嗎?!
「是被威脅了、一定是被什麼人威脅!」他氣急敗壞的跺腳,大雨嗆進他的喉嚨,「你們沒有救她嗎?!你們這群廢物、連一艘小小的船都打不下來!」
海軍半跪在他面前,然而他覺得海軍的視線正居高臨下的同情他。
「但,報告給德克斯特家族後,方才接到命令,擊沉船只——多蘿茜婭宮已經不再被德克斯特承認。」
威爾弗雷德仿佛同時聽見德克斯特先生和德克斯特夫人不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那孩子已經不是天龍人,殺了她。德克斯特不承認這樣的背叛者。
威爾弗雷德呆呆愣在原地,晃了晃,任由海軍帶他回到房子裡。
空曠的、巨大的……沒有姐姐大人在的房子。
什麼意思?姐姐大人……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不要她了嗎?
姐姐大人……
……背叛了他?
她背叛他?!
——疼痛會令人屈服。
那敞開的飄窗和臉側殘留的溫度如同一記耳光狠狠甩在他臉上。
是他的錯。
是他的錯!他從未讓姐姐大人感受過疼痛!
所以她從不懺悔!直至背叛他!
威爾弗雷德茫然的發狠的向海岸線的方向望去。
別逃走、別再逃走了姐姐大人!
活著回來……請被海軍抓住吧!
這樣他一定會施予她足夠的疼痛,然後……然後……!
……
戴西西站在船首,極力上湧海面,掀起海嘯,阻擋海軍的追捕與炮擊的准度。
之所以選在雨季出發,是因為可以最大程度削弱果實能力者。這裡畢竟是世界政府的總部,如果不巧被發現,至少也要限制他們的實力。
整片海域的操縱令她不斷的嘔出鮮血,內髒仿佛碎裂般一寸寸綻開,眼角鼻腔耳朵的血痕蜿蜒下滑。
澎湃洶湧、激蕩起伏的大海中,混亂的小型海嘯不斷攻擊海軍的軍艦,令他們無法瞄准追擊這艘海船。
海船的前行速度並不快,她無法在控制大海攻擊軍艦的同時加快船下海流的速度……
大腦爆炸一般劇痛,她強撐著一口氣,整船的人在她身後……要是在這裡泄氣,他們會死……!
她失去了時間的概念,只知道機械的翻湧海浪,利用海嘯阻擊,暴雨模糊了她的視線,雨水混合血水落滿她全身,慘白的皮膚上盡是鮮紅。
直到某一刻……她恍惚聽見侍女長焦急的聲音,一遍遍重復告訴她可以停止,不用再待在危險的船首,才緩慢的眨著眼睛,逐漸看清眼前。
在平靜的海面上,已經失去追擊的海軍的蹤影,四周安靜得只有風聲。
她艱難的喘了一口氣,站立不穩,從船首後仰,跌落在侍女長的懷中。
「多蘿茜婭宮、多蘿茜婭宮?!」侍女長心慌的喚她,擔憂下一秒她將停止呼吸,「您沒事吧?是不是、是不是海軍的攻擊擊中您了?您一直在流血……!」
「……沒事。」她勉力道,聲音宛如氣音。
慢慢的離開侍女長站直後,身後有詭異的嘶啞的聲音。
「……多蘿茜婭……宮?天龍人?」
她來不及抬頭,只聽見尖利的尖叫和混亂的人聲交雜在一起,大面積的血從後背順著手臂落到甲板,後知後覺的,她感到疼痛。
一把橫斧從她的右肩劈到左腰,幾乎劈斷她的後脊骨,她被巨大的氣力猛地一擊,倒在侍女長的臂彎裡。
「去死吧、去死吧!」
動手的是個瘋瘋癲癲的男人,沒了一只眼球和右腿,此刻被按在甲板上,不住嘶喊。
「去死吧、天龍人!」
他錯亂的詛咒著掙扎著。
「去死吧!!!」
他的周圍,有不安的人、解氣的人、躲避她眼神的人、憤怒的人……
啊啊,沒錯……
天龍人是被憎恨的。
戴西西咳出了血,強撐一口氣緩了緩,推開或許會被自己連累的侍女長,蹌踉著走向船舷。
人們避之唯恐不及,給她讓出一條道。
她費力的用隨身匕首割斷掛著小船的繩子,小船應聲落入海面,晃悠兩下後停穩,她撐上船舷,後背的劇痛令她手臂無法用力,一下直直向海裡倒去。
「多蘿茜婭宮!」
她聽見侍女長的尖叫,頭重重砸在小船上,破口流血粘住了她的眼睛。
她用最後一點力氣,操縱海流分離大船和小船,向完全不同的方向行進。
侍女長的哭喊聲逐漸變小變遠了。
她無力的倒在船上,一只手指也動不了。
極廣闊的天空與極廣闊的大海包圍了她。
在沉沉的黑夜,小船孤零零飄蕩。
後背的傷口流出的鮮血幾乎令她的身體內部變空,疼痛已然變得麻木,她只感到寒冷。
真是安靜啊。
明明有風和海浪的聲音,但她仿佛覺得世界寂靜無聲。
「沒事……沒事。」
她一遍遍的重復,不知在對誰說。
「我不難過的,沒事……不痛的,沒關系。」
「你別擔心……你別擔心。」
漆黑的天空在此刻下起了不合時宜的、奇異的小雨。
她抱著花型鑰匙,蜷縮成一小團,像是某種無家可歸的小動物。
連綿不斷的雨滴輕柔撫摸著她的身軀,如同無聲安慰。
她的臉龐不斷滑下冰涼的雨水,但並沒有眼淚。
過了一會,小船上逐漸停止了微弱的呼吸。
她在雨中死去了。
第60章 第六十章
噠、噠、噠……
雨聲又響起了。
恍惚間,她以為自己還停留在回憶裡,但聲音不對。
並不是雨點打在身上和地面的聲音,而是砸在傘上,她沒被淋濕。
雙手被綁在木樁上,幾乎失去了知覺,她費力的抬頭,身側站著一名海軍,右手撐傘幫她擋住大雨。
戴西西:「……」
她懵了一下,腦袋裡緩緩敲出一個問號。
等等、海軍幫她撐傘?
海軍?
這年頭的海軍人都這麼好的嗎?
她現在可是前天龍人,仇恨值不管在革命軍還是海賊那邊都點滿了,在海軍屬於陣營敵對……這樣都幫她擋雨???
不僅如此,身後繞來一個海軍小姐姐,對她猙獰的傷口皺眉許久,向鶴中將彙報後,鶴中將又去找了青雉,青雉跟威爾弗雷德交談幾句,隱約聽見「失血」「傷勢」「嚴重」之類的詞,然後威爾弗雷德陰著臉點頭。
沒過一會,海軍小姐姐拿著傷藥湊近,小心撕開腹部爛成布條的碎衣服,為她簡單傷藥止血。
左手臂的斷骨一時半會無法處理,看著海軍小姐姐為難的樣子,她說:「沒關系,謝謝您。」
被海軍小姐姐瞪了。
「別自作多情,」海軍小姐姐欲蓋彌彰的沒好氣道,「你要是死了會很麻煩,至少你姘頭就不會來救你了。」
戴西西:「……」
她懷疑自己失血過多聽錯了。
「不好意思,我什麼……?」
「你姘頭。」
「我姘頭是指……?」
「就是那個『火拳』啦!好煩啊你,非要我說這麼多遍,在全世界面前炫耀你們的關系就這麼得意嗎?所以說我最討厭情侶了!」
戴西西:「等等,我們不是……我們沒有……」
艾斯風評被害!
「行了行了,」海軍小姐姐不耐煩的揮手,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留點力氣吧,等著和他一起做亡命鴛鴦。」
「所以說我真的和他不是……」
「誰管你啊!安靜,吵得我看不清傷勢了!」
戴西西:「……」
她欲言又止,最終閉嘴了。
過了一會,為她綁上繃帶的海軍小姐姐「喂」了一聲,停頓片刻後,聲音放得很低的問她。
「你……認為,我們是錯誤的嗎……?」
戴西西怔了一下。
海軍小姐姐蹙著眉,唇角向下,下頜收緊,隱隱透出痛苦,仿佛這個問題困擾她很久,在此刻終於能夠問出來。
她望向戴西西的眼神就像沙漠中的旅人尋找路標。
戴西西正想說話,沒忍住干咳了一下,其實不需要上藥,她體內已經流不出什麼血了。
「一個人拿著刀……殺了另一個人,該責怪的是那個人,而非刀……」
她沒什麼力氣的慢慢說著。
此時周圍的海軍稍稍原地修整,她的聲音非常輕,被影像電話蟲一字不漏的捕捉到,四處的雜音不知何時慢慢停止,但她並未在意,只看著面前的海軍。
「我認識的海軍……有在保護著秩序、堅持自己的正義……在保護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她喘了一下,「我認為……不對的,是這個世界、運轉和統治的方式……世界政府裡,也有拼上性命維護和平的人……我們只是,立場不同……真正保護大家的海軍都是很了不起的人。」
海軍小姐姐緊緊抿起唇,像是不願被她動搖、不服輸一般,眼眶紅紅的瞪著她。
「可是……這樣的正義、想要保護弱者的心意……在天龍人統治的前提下,是無法實現的……善意的決心只會成為謀殺弱者的刀刃……」
她的聲音慢慢變得虛弱。
「這不是您的錯……請別責怪自己……」
海軍小姐姐深深呼了一口氣,把最後一點傷藥抹在她的腹部,將繃帶打上結。
「閉嘴吧你……別、別再說了……」
她咬緊牙,驀地轉身跳下處刑台,回到自己的隊伍裡,深深埋著頭。
威爾弗雷德安靜聽著,摒除一切語句的含義,只是單純的聽她的聲音。
連他都似乎有了一點意識……她快要死了。
這樣的聲音,很快就再也聽不見了。
而站在他身側保衛的赤犬則面色沉著,狀似冷靜。
臨行前,整場處刑被交由德克斯特家的天龍人主持,他曾放話,誰也不准代替他做決定,誰也不准插手被處刑人的任何事。
海軍要做的就是當個安靜的劊子手,在vip席上看她去死,然後逮捕波特卡斯·D·艾斯,與白胡子交戰。
於是他被迫聽了無數反/動的言論。
赤犬的思考回路不由自主和隔壁被安利商行的馬爾科同調。
讓這女人說話真是太可怕了。
他幾乎可以想見,整個世界會因她先前此番大逆不道的罪惡言論掀起多少風暴。
還好她被綁起來,差不多快死了。再說下去,世界政府以後也不用和她對戰了,打什麼打,氣勢上已經先崩盤了。
旁邊的青雉和黃猿,一個劃水一個摸魚,他氣不打一處來,索性移開視線,等待不知何時會來的海賊王之子。
眼見金發女人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威爾弗雷德逐漸變得焦急。
「什麼時候了?那個海賊怎麼還沒來?」
他不斷轉頭問著,沒人能回答。
戴西西聽見自己的心跳逐漸變緩變弱,陷入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
再……堅持一下,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模模糊糊的想,散掉指腹淺淺凝結的水霧。
早在被關進推進城時,為了以防萬一,她就開始加固更改世界各地曾標記的「規則」。
更改完畢後,哪怕她放手不管,曾標記過的水渠通道乃至任一海域,都不會再因她能力的失控而引起混亂。
這大量且長時間的加固更改令她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虛弱,大腦痛到幾乎難以思考。
她有兩個能力。
一是控水,一是不死。
控水不能——至少現在不能——暴/露給世界政府那方。尤其是威爾弗雷德在場的此刻此地,否則,他一定會泄憤而去屠殺以前她曾幫助過的島嶼地區。
至於不死……一直沒有將這個能力用於人前,是考慮到風險。
這世界的科學怪人一點也不少,她記得冰火島就有一個,名字忘了,但她絲毫不懷疑全世界科學家共同的科研精神和專研精神,一定會被抓去當試驗品研究(物理)。
隔壁亞人男主永○圭被發現是不死之身,經歷了在沒打麻藥意識清醒的情況下進行肢體切除、電鑽鑽牙、開膛破腹、死了活活了死的殘酷試驗。
哪怕是戴西西,想到那些過程也不覺頭皮發麻。
原本,她已經做好准備,在這裡展露不死的能力也可以,這樣,被供給世界政府,成為活生生的人體試驗品……
知道了她這樣的下場,或許可以讓曾經不知道她的身份、與她友好相處、接納她的人們消氣,然後繼續沿用她的計劃。
商行運作、產業結構的調整、新世界商業航線的開辟……
她所有為毀滅天龍人的統治而做出的准備,能夠繼續發揮效力,同時,可以讓生活在這個世界的大家過得更好一些。
如果能達到這個目的,那麼,她被抓起來當作實驗品並不是不能接受。
……
改變了這個安排的,是艾斯的那句話。
——『把世界政府弄到天翻地覆都絕對要救你!』
他絕對會這樣做的。
哪怕掀翻天地也絕對會來,不管擋在前方的是十萬海軍精銳、三大將、世界政府或者天龍人,絕對,哪怕他死,也要救出她。
再拉上路飛和薩博君,三個人吵吵嚷嚷鬧個天翻地覆。
低垂著頭虛弱無力的她忍不住露出輕微的笑意,眼眶發熱。
啊啊……
接下去,加固更改所有的「規則」後,一次又一次的死去,一次又一次的逃跑吧。
去見他們。
去向所有隱瞞過的人道歉吧。
革命軍的大家、格布鄰島和其他島嶼、愛德華先生香克斯先生……娜卡、卡迪絲大嬸……所有的人。
去向他們道歉,被揍也是應該的,反正她也死不了。
道歉後不被原諒也沒什麼,只是……太好了,先前加入了革命軍真是太好了,龍先生在知道她的出身後同意她的一切安排也真是太好了。
這樣,她所有的計劃有革命軍背書,哪怕此後的行動排斥她的存在,也能繼續運轉下去。
商行有卡爾納先生,與四皇的盟約是革命軍知情的,薩博君了解她接下去的安排……
已經,沒什麼是非她不可的了。
她輕輕翻轉手腕,默默計算著自己還有多久即將死去,能否在死前完成全部的「規則」加固更改。
用不死身在層層圍堵的海軍精銳下逃跑,乍看是非常異想天開的妄想,不過這裡繼續借用隔壁亞人男主永○圭名台詞。
「假設身處戰場,以下三條特性只能擁有一條,你會如何選擇?1.通過刻苦鍛煉磨礪出的強悍肉.體,2.積累實戰經驗多種戰略成竹在胸的聰明頭腦,3.不死之身——沒錯,所有人都會選擇擁有不死之身。」(此處無視同片場中○攻「我選強悍的肉.體」的發言)。
既然被亞人片場以頭腦聰明作為基礎人設的男主角如此肯定,說明不死之身在戰場中確實擁有著無可比擬的優勢。
而且現在正在下雨,三大將的實力經過一定程度的削弱,她能……
哎?
戴西西費力的抬頭。
一束光芒揮破雲層,直直灑落在她的金發上。
旁邊幫她撐傘的海軍小哥探頭望了望,收了傘跳下處刑台,擔心地看了她一眼。
等等……
戴西西懵了一下,來不及道謝,海軍小哥已經回到隊伍裡。
雨、雨停了……?
這個時候停嗎???
太陽、太陽出來了啊!
她梗了一下,迅速轉換思路。
算了沒辦法……總之先搞定「規則」,接著死掉,身體刷新後復原,掙脫繩子,對她突然恢復這件事,海軍和三大將估計會花上一秒的時間反應,就趁這短暫的空檔,衝距離海岸線最短的北邊衝去——
死多少次也沒關系,只要落到海裡,她就能逃走了。
她強忍住大腦裡突突痛的神經,一動不動,竭力保存體力,讓自己活得再長一點。
——突兀地,海軍們站了起來。
「喂、那兒!有船來了!」
「什麼?」
「是『火拳』嗎?」
「不、等等……」
「那是……?」
「那個……是……」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海軍們的聲音並不警惕,只是驚訝和茫然,像是看到什麼不應出現的東西而感到疑惑,面面相覷。
「他們是怎麼進來的?附近巡邏守衛的人在哪兒?」
一名海軍問下屬。
「這……這……電話蟲聯系不上巡邏艦……!」
威爾弗雷德一把推開面前擋住視線的海軍,皺著眉對直直航行而來的大船不客氣發問。
「這是什麼鬼東西?」
沒人能回答他。
那是一艘樣式普通的商船,比平常的運載船大些,上面立著數十名手拿刀槍的青壯,男女都有,船首兩側蹲著數座炮筒,看起來很像來械鬥干架的。
但持著武器的人們並非尋常鬧事的海賊山賊那樣高大壯實,反而一個個看起來熬夜過度的社畜模樣,若說他們是從哪個公司臨時拉來加班的或許更有說服力,更別提那些刀劍,看起來鋒利,但不少人拿的姿勢不對,炮台也是,真正打起來很可能誤傷自己人。
看著這群仿佛誤入的家伙,海軍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打吧,對平民動手,還是世界直播,海軍的面子和尊嚴要不要了。不打吧,沒搞清楚他們是怎麼突破海軍的守衛防線,又是這麼個敏感時刻。
這艘商船看不出一點威脅,如果說他們是來找世界政府麻煩的,說出去過於可笑,不自量力以卵擊石也要有個限度。
最後一名中尉上前,不客氣的放聲驅趕。
「喂——那邊的商船,這片海域現在被海軍征用,你們趕緊離開——!」
在商船的船首上,站著一名肚子發圓,發際微禿的男人,他的頭頂是一面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的旗幟,上面繡著大大的白色圓環、頂端懸掛藍色的彎彎曲曲「3」字型標記。
戴西西完完全全愣住了。
「怎麼……可能……在,這兒……」
她驚訝到甚至難以發聲,心髒急速跳動。
「怎麼……來這裡……做什麼……」
她的聲音太微弱,連近在咫尺的威爾弗雷德都聽不清。
「很危險……快離開……請別……」
隔著數百米的距離,別說聲音,她就像一個小點,什麼表情也看不見。
但船首的男人仿佛看見了她、聽見了她。
他哼笑一下,這笑與許多年前他們初次見面時不同,那時的男人只會宛如面具般的虛假笑臉,現在,被繁重的工作折磨到發福脫發,每天繞著島嶼商行打轉,忙得不可開交,同時學會了另一種笑法。
由衷的、滿足快樂的和周圍人勾肩搭背的大笑。
男人深深呼吸,氣沉丹田,舉起擴音器,衝著她的方向大吼。
「老板你——是一個——超級大笨蛋!」
別說戴西西,連威爾弗雷德都驚呆了。
老、老板是誰?
……多蘿茜婭?
「大笨蛋」?!!
那個父母都只能說她性格有問題但無法否認智商的多蘿茜婭???被說是大笨蛋?!!
說出這話的還是個禿頭胖子!!
「別人我是不知道,但老板你是個笨蛋這點絕對沒錯!」
卡爾納站在船首,理直氣壯聲嘶力竭的大喊。
「驚天大笨蛋、我所見過的有史以來最大的笨蛋!」
他喘了一口氣,在破浪而來、對峙十萬海軍的商船上,像一個天降英雄,聲音大到穿雲裂石。
「所以——你是絕對做不出利用別人欺騙別人的事!別擅自把奇怪的責任背在自己身上啊!天龍人又怎麼樣!你不是已經拋棄那種東西了嗎!」
太陽此刻完全破開厚厚的雲層,無數光束落到人間,光芒籠罩住戴西西。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你先伸出手!」
而她只覺得陽光溫暖到仿佛令她冰冷的身軀滾燙。
「——這次你就待在那兒,等我們來救你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最佳mvp頒給卡爾納先生,鼓掌
社畜也有帥氣的高光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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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xx的生命卡已經全部清理干淨的,但沒想到世界政府居然把處刑地址在報紙上全球公開【dxx:這屆政府不行啊
於是大家就都知道怎麼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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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評論都比收藏多了(。
感謝看到現在的大家!!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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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0-11-12 19:26:58~2020-11-14 19:19: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蘇蘇 200瓶;爬坑坑 30瓶;恨別離 20瓶;霸氣的活火山 10瓶;拾柒的月亮 2瓶;港口Mafia一枝花、38370884、=v=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悠于 2022-3-7 09:56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為什麼……
怎麼會……怎麼會出現在她面前……
戴西西感到呼吸困難,除了干涸的血跡外,還有某種身體內部生成的情感如同鐵塊般哽咽住喉嚨。
那艘船……
在不久前,她曾在大海上建立一條特殊的航路,海水在「規則」的使用下,有幾條被特別標記的商行船只,能讓它們航行速度加快數倍。
不僅如此,考慮到可能運送貨物,只要標記的船在特定航道上航行時,哪怕後面拖著幾百噸的物品也能以「規則」好的速度前行。
這明明是為了以後搞全球順O圓O中O快遞而做的嘗試……
沒想到他們居然通過這種方式在一天內趕來……!
某種攫住心髒的情感一瞬的充盈後,戴西西彎曲手指,試圖凝結水霧。
……不行。
更改加固「規則」尚未完成,現在動用能力很危險……
如果失控,她所標記過的海域與島嶼將迎來可怕的風暴……!
而發出囂張的劫法場宣言的商船,在筆直前行中迎來狂風暴雨般的反駁。
「誰啊你!」
「真敢說啊,面對海軍大言不辭,想吃點教訓嗎混蛋!」
「喂喂、別再靠近了,否則要你們好看!」
「中尉,接下來該……」
海軍發出了鬧哄哄的喧嘩,七言八語嘈雜的布滿半空。
有人認出商船上的旗幟。
「那不是白環商行的標志嗎?」
「什麼?商行?」
「在新世界和四海跟天龍人搶生意那個?」
「他家酒很好喝是不是?」
「搞什麼啊,居然被區區一個商行挑釁了嗎?!」
眼瞧商行被認出——或者說壓根沒准備隱瞞的卡爾納面對越來越近的海軍,挺起胸膛的冷笑大喝。
「是啊!白環商行的,怎麼,要辦卡嗎?」
「……」
振聾發聵的質問後,島上一時不知該回復什麼。
「這個嘛……」黃猿道。
「好像很有趣,說來聽聽?」青雉道。
赤犬:「……」
赤犬凶狠瞪了他們一眼。
三秒後,海軍找回氣勢,宛如菜市口吆喝的吵架重啟。
「白環算什麼,靠你們老板起家的有什麼好了不起的?!」
「就是就是,雖說你家酒還不錯……但別以為撂下狠話能被輕易的放過啊!」
「等等……等等等等。」
「白環商行的老板不是賭神嗎?!」
「什麼?!賭什麼?什麼神?!」
「賭神?!!」
「哎?!!!!」
海軍齊齊扭頭向她看來,眼神震驚。
「騙人的吧!那個賭神希爾德?!!!」
「身價五千億將黃金城納入囊中縱橫四海的不敗神話?!」
「確、確實……聽說賭神是個金發碧眼的年輕女人!!!」
戴西西:「……」
數萬海軍不約而同目瞪口呆將視線指向她,仿佛瞧見什麼外星生物。
她不太懂大家在吃驚什麼,除卻不知怎麼亂傳到誇張(例如身價五千億——這抵得上一百個海賊王了!!!)的流言,賭神.名號沒什麼大不了,又不是革命軍成員的身份被掀馬甲,於是冷靜點點頭。
「是我。」
眾人瞳孔地震。
「——啥玩意兒?!!!!!!!!!」
「那、那、那豈不是……」
「我們見到了活的賭神?!!!」
「傳說中只要被她摸一下手後半輩子就能得到享之不盡的黃金的家伙?!」
「操縱黑暗世界的地下女王、不可戰勝的賭屆最強!竟然是前天龍人嗎?!!」
戴西西愣住了。
等一下、傳說中是怎麼回事……!
後面那幾個稱謂又是什麼?!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演變了什麼奇怪的流言?!
一名海軍上尉強裝鎮定,依靠社畜本能盡到工作職責維護局面。
「停、先別說話,別管什麼賭不賭神的了,要摸手的稍後排隊……不是,你們、你們這群家伙,是怎麼進到這片海域的?!」
卡爾納的架子擺得很足。
「怎麼可能告訴你們啊海軍,現在快放了我們老板,不然要你們好看!」
海軍險些怒笑出來。
「要我們好看?就憑你們?」
「不然呢?海軍和世界政府要對平民動手嗎?」卡爾納假笑了一下。
「敢向世界政府宣告掠劫死刑犯、通過未知手段潛入海軍領域,還手持武器的算什麼平民!」
兩方針鋒相對,寸步不讓。
威爾弗雷德有些焦躁,尤其身旁的女人在看見那群下等人後,露出令他極其不滿的神情……她的眼睛未免亮得過分了!
「你以為能逃出去嗎,多蘿茜婭?」他惡狠狠的說,輕輕拽住她垂下的頭發,她蒼白到仿佛用力就會碎掉的錯覺。
「靠這艘可笑的小小商船,我會讓他們救出你?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異想天開了?」
多蘿茜婭在他手掌下微微偏了偏頭,沒有回答他。
她的視線完全固定在商船上,這一刻,染血的臉龐如同結冰一般冷靜到無機質的程度,他幾乎可以聽見她的大腦迅速轉動,仿佛在思考著什麼……
威爾弗雷德感到了些微的不安。
她在想什麼?她是不是有什麼打算?
眼前的情況出乎意料——但她沒有恐懼——
她在猶豫什麼?
他突然想起母親大人的告誡。
『一個有弱點的人,會被多蘿茜婭擊潰。』
但他能有什麼弱點?
一個高高在上、掌控了十萬海軍精銳的天龍人——面對卑微的弱小的、被縛在處刑台上的女人,他沒有弱點。
多蘿茜婭的可怕是建立在天龍人的身份之上,一旦失去這層光輝,她那些為人稱贊的特質全都不堪一擊。
……然而威爾弗雷德依然感到不安,這種不安是十歲前父母的贊揚、同族們心照不宣的避讓、曾相處時隱隱透露的某種訊息……共同糅雜而成。
「——殺了他們!」
他脫口而出。
面前的金發女人驀地抬頭。
這是她第一次用這種眼神看他。
「……你在想,要用什麼來威脅我交換他們的安全,對嗎?」
威爾弗雷德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奇異的,他沒什麼情緒,像是怒氣上升到極致,大腦反而一片空白。
「看看你自己的樣子,跟一只蟲子有什麼區別……你還能有什麼籌碼?但凡你有別的法子,你都不會讓自己淪落到這個地步……你明明那麼怕痛!」
她看著他,一語不發,眼裡像燃著火焰。
「但是……」他突然暴怒,青筋隱隱鼓起,「你居然為了那群雜碎凶我?!你用這種眼神看我?!!」
他衝著海軍大喝。
「殺了他們!我命令你們——殺了他們!」
海軍中憤怒的起了喧嘩。
「竟然要我們對平民動手嗎?!」
「別開玩笑了!」
相比不可置信而發出怒吼的大部分海軍,另一群海軍利索架起武器,對准商船。
面前的女人睜大眼睛屏住呼吸,一瞬向前俯身,被束縛的四肢牢牢將她定在原地。
威爾弗雷德露出扭曲的笑。
「好好看著吧多蘿茜婭,然後去對著他們的屍體痛哭流涕的下跪懺悔!!!!」
「砰!!!!」
——大炮炸出的聲音轟然而起,劇烈的鳴過耳膜在大腦中爆炸。
戴西西瞪著商船,血從咬緊的牙中滲出。
炮彈燃起的煙霧遮住視線,她傾身向前,宛如被釘住的標本蝴蝶,死死握住拳頭,掌心幾乎要掐出血來。
然後,仿佛看見了什麼似的,微微怔住,指腹的水霧散去。
威爾弗雷德並不了解發生了什麼,但他過於了解她,心下一驚匆促回頭,嘴巴大張。
「嗚哇——好險!」
一聲又高又尖的男音後怕的驚呼,煙塵散去,身高近三米身著亮紫蓬蓬裙粉紅尖頭鞋頭頂嫩黃蝴蝶結的肌肉美(壯)女(漢)威風凜凜踩在船舷上。
「真是討厭,把人家的指甲都弄髒了。」
阿比咬著下唇,對面前的海軍們拋了一個媚眼。
「想對我們的同伴動手,得先問問革命軍的意見吧?」
海軍爆發出巨大的驚呼聲,連赤犬都忍不住向前踏了一步。
「什麼?!」
「是、是革命軍的『狂拳』阿比!」
「他們後面的是……『人妖王』安布裡奧·伊萬科夫、『烏鴉』卡拉斯和革命軍的其他成員!!」
『革命軍的其他成員』:「可惡!倒是把我們的名號報出來啊混蛋海軍!!!!」
「不、等等!還有懸賞金3億的大海賊格爾達爾!離開推進城後他難道也加入革命軍了嗎?!」
在推進城解救名單上的3億海賊掏掏耳朵。
「別胡說八道,我只是順路來還人情的。」
「『狂拳』剛才說什麼?!」
「革命軍的同伴?!」
「她、她……?!」
驚嘆號和疑問號簡直快要把整座島淹沒,如果視線是灰塵,戴西西身上已經埋了幾十米高的土。
戴西西望著商船上衝她笑眯眯揮手的革命軍們,發怔的同時感到眼眶變燙。
那個燈火熱鬧的夜晚,薩博揉揉她的頭發說出的那句話仿佛重新響在耳旁。
『再多相信我們一下吧,大家都是你的同伴啊。』
她明明已經、已經退出了——
「希爾德!」
遙遙的,飽和度過高酷愛撞色的阿比雙手放在嘴旁大喊。
「龍先生——說——沒同意你退出革命軍!你還是——我們的——同伴!哪怕不是——也沒關系!我們是朋友啊!!!」
阿比握拳在半空揮了一下。
「再堅持一下——馬上來救你!!!」
聽到阿比的豪言,威爾弗雷德氣得打顫。
「你……多蘿茜婭……你身為一個前天龍人,居然加入了革命軍——!?你還有沒有羞恥心!」
戴西西:「……」
一群搜刮民脂民膏的天龍人都沒羞恥心,為什麼她要被這麼指責。
見她默認,海軍震驚了。
「不會吧?!!!!!!!!」
天龍人?!是?!革命軍——!?!!?
蹲在角落的小報記者拿筆的手微微顫抖。
被處決的前天龍人、成為了賭神的前天龍人、加入革命軍的前天龍人、姘頭是海賊王之子的前天龍人……
主編!主編你看見了嗎!?
這期報紙銷量穩了!!!
被當場認證「前天龍人·革命軍成員」身份,一旁的赤犬臉都黑了,右手化作岩漿。
「這個女人太危險了……」他沉著臉肅然道,「竟然牽扯進革命軍,必須現在就殺了她!」
「誰敢!」威爾弗雷德衝他怒吼,「她是我的,區區海軍不准動她!」
赤犬:「……」
硬了。
拳頭硬了。
短暫的驚慌後,海軍擺出警戒姿態,束隊齊待,險惡的戰爭氣氛一觸即發。
威爾弗雷德根本不把百余人的救援放在眼裡,令他憤怒的是金發女人的態度。
她微微放松,臉上有種破釜沉舟的冷靜。
「你在得意什麼?!」他怒氣衝衝道,「你以為他們來了就會有所改變嗎?不過是一群小醜!立刻就會被打敗!」
「……不,我只是在高興見到了同伴。」某種情緒盈滿心髒,她面無表情,殺人誅心,「不過沒有同伴和朋友的你是無法理解的吧,威爾弗雷德。」
威爾弗雷德暴跳如雷。
作者有話要說:
赤犬:MD,工作好難。
青雉:天真藍。
黃猿:還有多久下班。
·
明哥:大家都是前天龍人,憑什麼她就能被當眾認證身份
·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戴西西現在完全能理解頂上之戰時艾斯的心情了。
那時的艾斯對著滿目瘡痍的血色戰場,頭抵住處刑台木面,「高興得淚流不止」。
當時捧著書的戴西西和他一起哭得喘不上氣。
此刻革命軍的同伴與商行的大家趕來救援……在十萬海軍烏壓壓的陣勢下,如同被大海包圍的一葉小小孤舟,百來人的隊伍顯得不自量力到極點。
然而她依然感到喉頭如同墜著鐵塊。
赤犬冷笑了一聲,半個身體已然化作岩漿。
「太好了,既然趕來送死,就趁這次機會將革命軍與叛逆者一網打盡,誅殺罪惡。」
「轟」的一下,熾熱的岩漿朝著商船衝過去,那股巨大的熱浪令綁在處刑台上的戴西西都感到了可怖的殺意。
卡爾納正面迎到海軍三大將之一的攻勢,整個人完全愣在原地,只來得及睜大眼睛,叫聲卡在喉嚨裡還未發出,伊萬科夫閃到卡爾納身前,一拳揮出擋住攻擊。
伊萬科夫厲聲問道:「對平民出手嗎,赤犬?」
赤犬:「協助革命軍的家伙可是威脅和平與正義的敵人,算什麼平民!」
阿比一把抱下船首的卡爾納放到身後,踹開飛來的炮彈。
「你們快躲起來!」
一些海軍在革命軍加入戰鬥後轉變立場,紛紛架起武器衝商船發起攻擊,商行員工們低頭彎腰忙不迭的避讓,一邊不熟練的點燃引線開炮回擊。
炮擊和戰鬥聲顯然影響到了威爾弗雷德,他左右望去,看到身周護衛的黃猿與青雉並未出戰,稍稍安心。
此時商船被岩漿熔了大半,船上的乘員們被迫上岸,與海軍短兵相接。
與戴西西在推進城外有過一面之緣的海賊,堪堪避過鶴中將的一擊,回身護住舉起盾牌與海軍互抵的商行成員。
「啊啊麻煩死了!」海賊不由抱怨道,「所以你們這群沒有武力值的家伙過來做什麼啊?!」
卡爾納狼狽的低頭躲過從頭頂險險擦過的長刀。
「救老板這種好事怎麼能讓你們革命軍獨占!是我們先認識老板,是我們先!」
「誰是革命軍啊!」
「現在不是以後也會是!告訴你,和我們老板扯上關系的人,到最後都會變成賣酒種地搞基建的禿頭革命軍編外成員!」
「你們老板是什麼魔鬼嗎?!」
革命軍一行勢單力薄的弱勢很快顯現出來,大批海軍精銳呈包抄態勢逐漸圍住他們的後路,中將與其他高級海軍僅僅出動一小部分,更多的以謹慎的姿態蓄勢待發。
越打越暴躁的阿比一手一個海軍揮得團團轉,用力扔出去,怒吼道。
「死吧海軍們!!!」
卡爾納灰頭土臉的探出臉大聲提醒。
「這位美女!別忘了我們的約定,不能殺人!」
一打架就興奮·口頭禪會變成死吧·阿比衝他露齒一笑,大白牙反光。
「沒問題!」
卡爾納安心的縮回頭。
和海賊互揍的海軍疑心自己聽錯了。
「???來劫法場的說不殺人?」
到底哪邊才是正義的一方啊海軍都要懷疑自己的立場了!!!
繞開伊萬科夫雌性荷爾蒙攻擊的赤犬——被打中就當場變性·說實話還挺想看這場面·戴西西眼見他把地面擊出深坑,一邊大開嘲諷。
「天真的愚謀!以為可以不殺人就能從世界政府手裡救出那個女人嗎?!還是說,妄圖失敗後得到從寬處理?」
卡爾納對這個一來就衝他的腦袋(頭發)招呼的海軍大將沒有半點好感,仗著自己躲在身價3億的大海賊身後反唇相譏,戳人脊梁骨。
「你以為我們和你一樣?革命軍是正義的伙伴,才不會隨便傷人性命!」
他扭頭衝戴西西的方向大喊。
「放心吧老板,出發之前就說好了,一個人都不會殺!革命軍也是,既然要來救你,殺了人你肯定不樂意,所以會手下留情啦!」
赤犬怒到聲音充滿壓迫。
「手下留情?就以你們區區一群蟊賊?!別看不起海軍了——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逃走!」
赤犬的攻勢更猛,凶狠的一拳將四周化為熔岩地獄,連海軍都怕被波及而紛紛倉皇逃跑,高溫使得空氣扭曲,仿佛連身處的空間都要隨之化作煙塵般來勢洶洶的岩漿融穿島嶼邊緣,海水尚未蔓延上灌便被熔漿燒得滾燙。
別說卡爾納、連伊萬科夫也變了臉色,扯了扯嘴角,臉部殘像發出的死亡媚眼發出強大的攻擊。
「————銀河 WINK!!!!」
曾憑此一擊擊飛暴君熊的招式狠狠與赤犬正面撞上,後者迅速元素化,全身化作滾燙的岩漿,火星猛然炸裂!!
卡爾納離他們的對戰地有一段距離,但狂風席卷高溫呼嘯而來,他甚至感到臉快要融化。
「啊啊不行、頂不住了!——那邊搞巡邏艦的還沒好嗎?!」
……巡邏艦?
一面觀察伊萬科夫和赤犬對決,一面留心革命軍和商行成員的混戰,戴西西對突然出現的詞感到疑惑。
巡邏艦……難道不是阿比他們解決的嗎?
下一刻,像是為了解開她的疑惑,爽朗的少年音在岸邊大呼小叫的響起。
「哇——那個岩漿真厲害!」
「路飛你別擋路,看到茜茜沒?」
「那邊——希爾德,嘶……影像電話蟲上還看不出,那個傷也太嚇人了吧。」
從海軍逐漸包圍的微小縫隙裡迅速駛來一艘窄窄的小船,上面擁擠的立著三人。
看到報紙立刻察覺不對,同時發現兄弟的生命卡一動不動,偉大航路智力巔峰之一武力次巔峰之一的薩博憑借對同伴和兄弟的了解,當機立斷先順著生命卡找到艾斯和路飛,把報紙一展。
被當頭敲了一棒「我就知道她絕對會亂來啊啊啊」的艾斯與「茜茜果然有些不對啊」的路飛迅速拋下訓練計劃就想外衝。
三兄弟中唯一的非果實能力者薩博在此刻顯現出了可靠的冷靜,一手按住一個胡亂劃船的兄弟,靠著提前做好的線路規劃,沒過多久果然追上特殊航線上超高速行駛的商船。
然後因為清場巡邏艦而晚到幾步,將出人意料的初登場機會拱手讓給了卡爾納。
戴西西:「……」
雖然知道你們肯定會來但沒想到是這時候!
還以為這次只有革命軍和商船!
太可靠了吧薩博君!
不過就ASL三人還是很危險啊!
海軍這邊可是有三大將!!!!
薩博駕駛小船直直撞上島嶼邊緣,四處的海軍一擁而上。
「——轟!」
霸王色霸氣宛如某種龐大的衝擊波,瞬間放倒近處的海軍。
戴西西正感慨不愧是艾斯的霸王色霸氣,清場專用,便見路飛旁若無人的雙手叉腰,大咧咧看向她。
他們中間隔著很長的距離、一地海軍和呼嘯的海風。
「沒事嗎——茜茜——?」
戴西西怔了一下,他少見的沒有笑而顯得認真嚴肅的稚氣臉龐,想起現在自己斷掉的左臂、血肉模糊的腹部、渾身是血的軀體,突然感到一點心虛。
「……還、還行……?」她勉強擠出聲音。
「那麼——要來救你了哦?」
「……好,謝謝。」
路飛開心的嘻嘻嘻笑起來,用手指擦擦鼻尖。
「雖然你不同意我也會來救你,但你同意了更好——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吧!」
戴西西一怔,被他的笑臉擊中心髒,呼吸逐漸變得灼熱。
「……嗯!」她重重點頭,「我們一起離開。」
守在威爾弗雷德身側的青雉慢慢走出來,撓撓頭發。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海軍姑且也有自己的立場,可不能讓你們這麼輕易的就把人救走啊……」
「我才不管你們同不同意呢。」
路飛理直氣壯的說,在一地失去意識的海軍中,軟軟的影像電話蟲抓住他的視線。
「你們就是用這種東西來讓大家觀看處刑的嗎?」
他走近影像電話蟲,大咧咧的蹲下一把按住晃了晃,屏幕上出現了他放大的臉。
「全世界都在直播?也就是說,這次欺負她的家伙們也能看到?」
細數草帽小子出海以來各大驚人(亂來)的戰績,海軍不知為何,突然生出一絲熟悉的不安情緒——這家伙又想做什麼?!
「喂喂、對面的,給我聽好了——」
路飛大大的深呼吸一口氣,衝著影像電話蟲發出巨大的吼聲。
「茜茜是我的同伴!不准再動她!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不管是什麼天龍人、還是世界政府!統統揍飛!!!」
他的聲音回蕩在整座島嶼,連赤犬與伊萬科夫的對戰都被迫中斷,驚愕的看向他。
「我可是——要成為海賊王的男人!!!才不會讓你們動我的伙伴!!!」
他的聲音透過影像電話蟲隆隆作響,全世界在此刻回蕩著同一個聲音,宛如爆炸前夕的沉默,短暫的死寂後,甚至連在無人島上的他們仿佛都能聽見世界為之震動的衝擊。
「在說什麼?!」
「他在大放厥詞什麼?!!!」
海軍難以置信的爆發出轟鳴的喧嘩。
「竟然敢和世界政府宣戰!!!」
「第二次!!!司法島之後!這是草帽小子第二次公然反抗世界政府!!」
「居然放言說要當『海賊王』?!!」
「多麼亂來的家伙啊!!!」
在世界引發軒然大波的當事人滿不在乎的笑嘻嘻。
「這下行了吧!」
對發出堪稱石破天驚豪言壯語的不省心弟弟,艾斯無奈又自豪的笑了笑。
「真是,被你搶先說了——還有,會成為海賊王的是老爹才對!」
薩博揉揉路飛的頭發。
「嗯,就是這樣,總之,路飛的態度就是我的態度。」
他們三人並排著直迎數萬海軍精銳,露出一模一樣戰意盎然的笑臉。
「——上吧!」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我最想寫的三兄弟並肩作戰嗚嗚嗚嗚嗚
·
本章最佳MVP是ASL!!!(搖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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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博真的……艾斯好歹口頭上說各自有各自的冒險,薩博完全就把「弟弟的原則就是我的原則」刻在DNA裡(。
我之前覺得兩年後篇,薩博是把艾斯的份加上對他弟好,後來想想,按照薩博的性格,其實小時候就能看出他比艾斯嬌慣路飛多了。
ASL真好嗚嗚嗚嗚嗚
·
大家昨天廚力好放出啊!不僅有長評超多,甚至寫了詩!!!(瞳孔震驚
開心感動到失去了語言……!!!!
我也算不清到底還差多少加更orz,看在存稿不多的份上……能每天雙更周三三更然後到周五完全就存稿耗盡間章結束嗎……?(心虛對手指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砰!!!!!!!!」
龐大的對擊波轟然排開,連遠處的戴西西都感到如同刀刃般銳利的空氣撕裂而來,灼熱的火焰與寒冰猛然對撞,白色的水霧汽彌漫而開。
此刻赤犬被伊萬科夫拖住腳步,青雉正面對擊艾斯,路飛則與卡普互揍。
路飛:「爺爺你給我走開啦!不要擋我的路!!」
卡普:「想要救走你的伙伴,得先打敗我!」
路飛:「你別任性了!我做不到啊!」
卡普:「任性的是你!做不到的話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條!」
路飛:「我不同意!」
卡普:「你不同意的事情多著呢!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被綁在一旁的戴西西:「……」
這個對話真是似曾相識啊。
蒙奇家的男人字典裡沒有不打家屬這一項,爺孫兩個迅速陷入混戰,夾雜著「嗚哇啊啊」「嘿呀呀呀」的奇怪叫喝。
眼見場面一派混亂,革命軍與商行的奮力拖住部分海軍的有生力量,三大將之二空不出手,卡普中將又旁若無人的和孫子打架,一名海軍立刻指揮過半的中將去保護身邊有空檔的天龍人,並奔到戴西西身側,抽出刀刃架上她的脖子——現在根本顧不上在一旁大呼小叫憤怒不已的天龍人。
下一瞬,金發的革命軍總長出現在戴西西身後,一手輕輕扣住她的肩膀,一手抓住海軍的頭盔。
「你想對我的同伴做什麼?」
薩博少見的收斂了笑,冷冷地注視海軍。
——龍爪拳!
堅硬的鋼鐵頭盔立刻在他手中化作碎塊,露出盔甲下海軍驚愕恐懼的面孔。
海軍被重重擊飛。
戴西西感到左手臂和腹部的繩子一松,下一刻薩博猛地抬頭,雙臂驟然發力,被閃現於前的黃猿一腳踢開。
黃猿懶洋洋的雙手插兜,對上神情肅然的薩博,沒什麼精神的說。
「比起守在男人身邊,果然還是這邊比較好。」
戴西西:「……」
黃猿大將你好沒干勁啊!
現在幾點、究竟幾點了!
距離海軍下班打卡還有多久?!
另幾名中將見狀立刻圍上薩博,煙塵在戰鬥中騰然四起。
和革命軍一員纏鬥的海軍小姐姐正巧路過,驚訝道。
「除了『火拳』,這個也是你姘頭嗎?」
和海軍交戰的薩博:「……啊?」
戴西西立刻:「他不是,他沒有。」
她此刻的右手和雙腿還被縛在木架上,稍一用力就能掙脫,黃猿掃了她一眼,像是沒發現般移開視線,注視戰場。
場面開始陷入僵持——不,應當說,當三大將加入戰鬥後,勝利的天平毫無阻擋的傾向海軍。
革命軍和商行在海軍人數的絕對碾壓下節節敗退,艾斯與青雉攻擊範圍太廣,時見數十米高的冰牆轟然而起,又被火焰攀延融化。
卡普揍路飛毫不手軟,而伊萬科夫與赤犬的戰鬥顯得勉力不繼,自然系果實能力者在戰鬥中更有優勢。
戰鬥極其激烈,海軍與革命軍纏鬥在一起,更多未參與的海軍包圍數百人的戰場……然而不知為何,戴西西總認為目前戰場的整體氛圍並不殺氣騰騰。
海軍盡管正在攻擊商行成員,但未下死手,能想像嗎,一邊是經過赤犬魔鬼磋磨訓練有素的海軍,一邊是加班熬夜武器都拿不穩的社畜,兩方居然打得有來有往,目前來看一個人都沒死成。
青雉和艾斯的戰鬥看起來聲勢浩大,實際上前者神態自若衣衫整潔,比起你死我活的戰鬥更像是長輩隨意的指導……這把艾斯氣得不行,「你在瞧不起我嗎?!」的怒吼著打上去。
至於少有的幾名認真打架勢要搞死革命軍的激進派海軍,被薩博拿著水管追著揍。
也不是說大家沒有認真戰鬥,只是比起劍拔弩張不死不休的正經戰場,似乎差了點什麼。
……啊啊果然,黃猿抓抓頭發,打了個哈欠。
正如薩卡斯基所擔心的那樣,大部分海軍被小姑娘先前的話語動搖,氣勢上已經先崩盤了。
世界政府這些年為了天龍人干出多少陰間事,沒有比海軍內部更了解的。
親眼見著用人質的方式威脅別人、當眾折磨處刑、保護傷害自己的弱者也不願動手的金發小姑娘(以及那可怕的嘴炮)……加上天龍人惡名昭彰的仇恨值,一樁樁一件件,只要是和赤犬那種極端正義不同的海軍,都不可能真正冷靜。
人在混亂時是無法堅持自己原有的主張,而心智一旦動搖,揮出拳頭的威力會大打折扣。
除了赤犬。
赤犬是真的想把所有劫法場的人摁死。
狂暴化的海軍大將和人妖王在對戰中融了大半衣服,灰塵和雙方的血跡布上身體,顯示出極其激烈的戰鬥痕跡。
正在此時,戴西西聽見一道如鋼鐵的聲音在這片戰場上響起,帶著某種堅硬的殺意。
海軍元帥·戰國打開通訊電話蟲,世界政府的最高指令無可違背的頒下。
——海賊王之子「火拳」艾斯已經到達,全海軍將誅殺「火拳」作為第一要務,至於「草帽小子」是革命軍龍的血脈,同樣是未來的有害因子,加上革命軍總長薩博,這三兄弟當場誅殺!
哪怕要跟白胡子與革命軍展開全面戰爭也在所不惜!
戰國的話信息量太大,除卻熱血上頭壓根沒注意到的戰鬥狂,現場的氣氛如同被按下暫停鍵,路飛被卡普一拳揍飛,重重撞上地面,灰塵四起。
路飛苦著臉「呸」出泥巴,後知後覺周遭的人眼睛幾乎脫框的震驚瞪著他。
「……干嘛?」他莫名其妙的問。
海軍已經記不清這是今天第幾次迎來爆炸般的消息。
「————————什麼?!!!!!!!!」
「那個龍的……」
「總長?!那不是革命軍的二把手嗎?!」
「卡普!!!看看你孫子干的好事!!」
連革命軍那邊都有無數人目瞪口呆。
「龍先生的兒子?!!!」
「薩博和『草帽』是兄弟嗎?!!」
「這三兄弟是怎麼回事啊!!!」
潛伏到前線的報紙記者「哐當」一聲下巴砸在地上。
海賊王之子、革命軍首領之子和革命軍二把手是兄弟!
這三人都是前天龍人的姘頭!(戴西西:不是沒有!人數怎麼還增加了???)
主編!主編你聽見了嗎?!
這期銷量爆定了啊啊啊!!!!
全場焦點立刻變成正在戰鬥的三人,戴西西瞬間從被爭奪的C位跌落,變成可有可無的附屬品。
不過是區區前天龍人·賭神·商行老板而已!
比得上旁邊的三個嗎?!
戴西西:「……」
她默默咳了一聲,有氣無力計算自己的dead line(字面意義)。
……好像有很多槽但算了。
接到海軍元帥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殺了艾斯的命令,大部分海軍依舊猶豫著無法真正下殺手,但同樣也有不少人咬咬牙,亮出刀刃。
再加上在身後虎視眈眈的赤犬——這位大將是真的會把退縮的海軍當場燒死。
戰況一下變得緊繃而飽含殺意,卡爾納及一眾商行成員隨即感到冰冷的險惡氣氛迎面襲來,對戰的海軍不再小打小鬧般放輕力氣,卡爾納只覺每接下一擊手腕幾乎要斷裂。
革命軍面臨的壓力瞬時倍增,伊萬科夫一把拉開險些被岩漿擊中的阿比,未及防守便被伺機而來的赤犬狠狠一拳撞開,半個肩膀被高溫的岩漿融化見骨。
「伊萬科夫先生……!」
戴西西猛地一窒,只覺氣管快要呼吸不上來,眼前一陣陣發黑。
她的傷口太多太重,血液像是流盡了般,傷口處不再淌出鮮血,只有皮肉慘白的外翻。左臂斷骨的痛楚蔓延向上,令半身都失去知覺……大腦深處劇烈作痛的神經幾乎使她快要無法思考。
不遠處被海軍重重包圍保護的威爾弗雷德,不安的再次看向她。
再……
她模模糊糊的想,牙齒死死咬住嘴唇,疼痛刺激險要暈厥的神經勉力清醒。
再等等……就快……
在她的前方,擊退伊萬科夫的赤犬,厭煩青雉毫無殺傷力的攻擊,半身化作熔岩向半空的艾斯而去。
「讓開,庫贊!」
青雉險險避開,幾乎是同時,「火拳」艾斯化作火焰,與他的衣襟擦過,狼狽的避開赤犬的攻擊,狠狠撞上豎起的冰牆。
戴西西只覺腦中的弦一下斷了。
「「「艾斯!!!」」」
薩博、路飛和革命軍無數的聲音彙集,焦急的同時大喊。
隔著老遠的距離,戴西西似乎還能感到岩漿滾燙沸騰的高熱,臉色發白,險些克制不住直接動用能力!
「——老板!」
戴西西目不轉睛,緊緊注視困難避開赤犬攻擊的同時狠狠回擊的艾斯。
「老板!老板!」
她艱難的喘著氣,一動也不能動。
「你看看我,老板!!不要看你姘頭了,給我一個眼神啊!——老板!!!」
卡爾納恨鐵不成鋼的衝她的方向大喝。
「加班了老板!!!」
戴西西一個激靈,對加班的條件反射激活神經,馬上反應過來,茫然的回視卡爾納。
後者躲在革命軍成員的身後,衝海岸線比劃。
「看到了嗎、那兩艘船的——海賊旗!!馬上——就要到了!!」
「……什麼……船?」
戴西西沒有理解他的意思,費力的抬起脖子,視線因失血過多而模糊不少,只能見著無數密密麻麻的小點自海岸線而來,越來越近,無數的船只上掛著兩種旗幟。
如同上彎刀刃的白色胡須的骷髏與左眼上三道長長刻痕的骷髏。
與此同時,警戒海岸線的海軍,驚惶到連手中的武器脫手都未曾發現。
海軍爆發出直衝雲霄的震撼嘩然。
「那、那是……」
「怎麼可能……是……」
「是白胡子和紅發!!!!!!!」
被接二連三的巨大衝擊當頭砸來的海軍紛紛愕然驚恐。
「為什麼能這麼快趕來?!」
「距離通報、明明只過去不到一天!!」
「紅發為什麼會出現?!」
「他們是怎麼從新世界趕來的?!!」
——怎麼可能!
留守海軍總部馬林梵多的戰國心下一驚,眾人的疑惑也正是他的不解。
紅發和白胡子究竟是怎麼趕來的?!
原本他們已做好准備,前天龍人死亡後,哪怕是屍體,「火拳」說不定也會來奪回,白胡子不一定會為了區區一個前天龍人出動,但「火拳」卻不同。
為此——戰國准備了兩套計劃。
假使只有「火拳」一人來搶回前天龍人,那麼就在無人島將其抓捕,運至馬林梵多處決。
假使白胡子海賊團一同前往,那麼海軍三大將、十萬精銳與十六中將,也將重擊白胡子,殺死「火拳」。
戰國計算新世界與無人島的距離,正常航行需要三天左右,因此認為會由「火拳」先行前來,但以防萬一,仍然布置下除了七武海外的海軍最高戰力。
他則與七武海留守馬林梵多,防止白胡子在處刑期間攻擊海軍總部。
然而——然而!
別說白胡子、現在甚至連紅發也參與了這次救援!
那個前天龍人難道與四皇間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交易嗎?!
他們究竟是怎麼在短短一天內抵到無人島的?!!
影像電話蟲放出的屏幕上,白胡子海賊團與紅發海賊團以不可思議的航行速度極快的逼近無人島近海……那種速度……根本不可能!
戰國一驚後突然回想起,海軍曾收集到情報,革命軍的成員裡似乎某一人擁有控制水的能力,並且非果實能力者。
難道這次就是……?!
「……」
四皇中的兩位、世界上最強的海賊團君臨小小的無人島,數十艘海船堂堂正正氣勢洶洶的向十萬海軍精銳而來。
眼見幾乎是能稱得上奇跡的場面,別說其他人,連戴西西都懵了好一會,難以置信的緩緩扭頭看向卡爾納。
卡爾納趁著海軍發怔的空檔,停下來休息放松手腳,長呼一口氣,做了一個口型。
「別一臉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老板,全球直播呢。」
戴西西默默合上了嘴。
卡爾納眯著眼望向僅憑氣勢就令人雙腿打顫、本能尖叫著警告拔腿就逃的海賊船,在那最大最前的兩艘船上,四皇正向這個無名的小小島嶼而來。
宛如死亡隨著他們的身影鋪天蓋地的沉沉壓下,散發著令人驚懼的可怖氣氛。
他有預感,今日過後,這座無名島將成為歷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海軍見之則渾身發抖的船艦,在此時,給予卡爾納的是無可比擬的安心感。
那如同笑話般僅僅只是想讓老板放松點的「不殺任何一人」的約定,即將被打破。
白胡子和紅發來了,這裡會迎來真正的戰爭。
紅發暫且不提,沒人指望能說服白胡子不殺人。
那可是白胡子,早在羅傑時代便縱橫新世界的霸主,雖然老板總說什麼「白胡子是最好的四皇balabala」,但仔細想想也知道,四皇的威名與震懾是在無數場戰爭中,憑借生命鮮血與屍骨而令世界臣服認可的。
誰敢去阻止限制白胡子的行動,嫌命長嗎?
是的,打起來肯定會死人,但死的又不是商行的人——他早早打過招呼,讓大家見勢不對趕緊藏起來——他不是老板,旁的人才不在乎。
卡爾納活動活動手腕,之前加班太多,拿斧頭總覺得使不上力。
老板(自願)被抓這事發生得很突然,當他看到報紙時,用腳趾頭都能想到老板肯定會自投羅網。
在出發前,他緊急召集了格布鄰島上的人們,並聯系革命軍,剔掉加班過度年紀太小身體太弱性情衝動家中獨子的,只匆匆湊了百來人。
大伙兒倒是都想去,但工作還要不要做了!去那麼多人,要是真的打起來,死光了怎麼辦?!想讓整座島和商行癱瘓,幸存者回來一邊流血一邊加班嗎?!
這什麼可怕的恐怖故事啊?!
考慮到「火拳」是老板姘頭(戴西西:所以說不是啊!),有五成幾率會來救老板,卡爾納索性用特殊航線以最快速度給白胡子海賊團和紅發海賊團送去求救信。
送求救信的是被標記過的商船,在特定航道上能快速航行。
為了運貨方便,不受重量限制,老板做過調整,船後不管拉多重多大的船,也能以同樣的極限速度航行。
也就是說,用商船在前面帶路,後面拉著鏈接的數只海賊船,先從特殊航道行進,等到了特殊航道和無人島直線距離最短的地方,再依靠船只本身的動力趕來。
做好一切前期准備後,擔心四皇說不定會對前天龍人有歧視,卡爾納在信裡特別點明「火拳」肯定會參加救援,為了自己麾下的二隊長,無論如何白胡子也丟不起這個臉,想來一定會到——至於紅發,聽天由命吧。
結果誰知道路上走到一半聽說「火拳」是海賊王之子啊!
海賊王之子!
羅傑和白胡子是(小道消息中的)死對頭啊!
說不定白胡子壓根不會來!坐視死對頭的兒子被海軍處決也不是不可能啊!
但紅發是羅傑曾經的船員,有了「火拳」說不定他反而會來?!可得知這個消息時大部隊已經出發,紅發大概率是趕不上了……!
唬得卡爾納以為這次大家都要交待在海軍手裡,抵達之前勒令每個人先寫好遺書。
怕死膽小的他咬咬牙後繼續飛快趕路,支撐他的是某種沒由來的信心。
對老板的。
那家伙是個大笨蛋沒錯,他這輩子就沒見過比她更愚蠢天真的,但同樣的,她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
哪怕落入天羅地網,老板也絕對會有後手ABC計劃123。
她的目的尚未達成,怎麼可能栽在半路。哪怕不去救她,她自己也能逃出來。
那麼,他為什麼依然自不量力的趕來?站在十萬海軍精銳的對立面自找死路?
因為老板是個笨蛋。
那樣的笨蛋也是會受傷的,比起肉.體的傷,她的內心早已布滿裂綻,宛如一碰即碎的瓷器。
每次看到她,他都覺得難以置信——那家伙到底是靠什麼活到現在的?
對她而言,像是只需要旁人給予一點點的善意就能粘合裂綻,然後靠那一點點粘合劑再去無數次的對他人伸出手。
很愚蠢對吧,但他看著這樣的老板,也生出了愚蠢的念頭。
他不想讓粘合劑干涸。
至於白胡子和紅發……卡爾納在求救信裡做了非常失禮的事情。
他並未見過四皇,只能按照自己的經驗和邏輯,預先判定白胡子和紅發的立場。
卡爾納認為四皇大概率會為了利益和金錢因素而行動,無限度的壓低感情因素在他們行動中的占比。
因為不知道什麼才是打動四皇的關鍵,他將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全部孤注一擲的羅列上去。
包括實際上他壓根不確定到底會不會來但先寫上去作為最大引子的「火拳」、如果老板死掉商行分給四皇的利潤將會減少到一個駭人聽聞的數字、領地內已建立的交易點會承擔數不盡的損失而這些損失前期投入進去了補不回來了……等等等等。
總之就是一些被極力誇大或許壓根不會出現的風險和後果。
管理各島嶼數十萬人口加商行運作加航線運行加人際溝通加行政事務處理加與官員海賊山賊員工鬥智鬥勇,除了武力太差,卡爾納寫文稿的經驗豐富到甩大部分人八十條街。
他是個為了活下去而毫無負罪感的抓不認識的小姑娘替自己去死的人。
要不是有老板在,早就憑借自己的手腕頭腦找個小國家騙吃騙喝作威作福去了。
坑一把四皇而已,他真的干得出來。
不管那封信有沒有用,無論如何,白胡子和紅發來了,之後會不會找他的麻煩嘛……
反正老板不會讓他死的,肯定會保下他……至於用什麼方法,這種事就交給老板操心吧。
卡爾納·深藏功與名,衝不遠處的老板低調的拉出一個充滿明示意味的笑臉。
「——不用太感謝我,老板,」他用口型說,「之後就請同意再聘幾個人分擔我的工作並允許我調休吧。」
戴西西:「……」
她用遲鈍的大腦緩慢理解了一會,虛弱的默默點頭,然後用右手比了個八和六。
卡爾納:「……」
意思是聘人可以但只同意調休八天並且加班期間六倍工資嗎?!
老板你看看他的發際線!!!再看看他的肚腩!
和錢沒關系他只是不想再加班了啊可惡!!!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最佳mvp再次頒給卡爾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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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胡子和紅發海賊團來,跟信上的內容沒什麼關系,就是單純為了艾斯和dxx(不過沒來齊,大媽和凱多分別偷家,各自都留了一半的人對付他們
卡爾納失策的地方在於,他沒想到海賊們幾乎就是一群感情用事的家伙h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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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假的海軍大將:血流滿面,氣喘吁吁,衣冠不整,風塵僕僕,技能特效只有灰塵石頭和番茄醬,被觀眾鄙視
真實的海軍大將:戰場上穿梭不停,衣冠整潔無塵,風度翩翩,技能特效華麗,臨危不亂自有定數,無意打架只求和平,按時上下班
↑出自蝦球的吐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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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庫啦啦啦啦啦——!!!」
如同暴風雨般掀翻海浪的怒笑聲,以及隨之而來的陰雲。
毫不誇張的說,隨著白胡子與紅發海賊團的接近,整座島如同被覆上狂暴的殺氣,連陽光也為了躲避即將到來的殺戮而藏到陰雲後。
白胡子站在莫比迪克號的最前方,握住薙刀向島上一揮。
僅僅一擊——空氣便被撕裂了。
大氣宛如破碎的玻璃器皿顯出巨大的裂痕,隆隆作響的空氣波驟然襲來,圍成極長扇形的後方海軍被無形的巨力猛然一推倒地。
「嗚哇!!!!」
攻擊範圍內的海軍幾乎在一瞬間喪失了反擊的能力,僅僅只有島嶼前側與革命軍混戰的海軍幸免於難,生物本能的警告使他們冷汗津津渾身發抖。
這是戴西西第一次直面四皇級別貨真價實的攻擊。
真的,要不是她被綁在木架上,說不定已經和身後的海軍一樣,腳軟倒地上趴著了。
正與赤犬對戰的艾斯猛地回頭。
「——老爹!!」
「你在看哪裡?」
赤犬的整條右臂化作岩漿。
「——犬囓紅蓮!!!」
眼瞧赤犬出大招,頂上ptsd讓戴西西整個人都不好了。
「艾斯——!」
「咚!!」
「砰!!」
艾斯在千鈞一發之際險險躲過岩漿超過一千度的高溫,右手上臂被融出血肉模糊的傷口,發出滲人的輕微燒裂聲。
岩漿果實位於燒燒果實的上位,能夠給予艾斯肉/體上的傷害。
「我什麼時候要被綁在木架上的家伙擔心了啊!」
艾斯沒好氣的死撐著一把抹掉臉上的血,戰意令他露出帶著侵略性與危險的笑容。
「給我等著,一會再來找你算賬!你這次要是真死了就給我去做兩千個俯臥撐!」
戴西西:「……」
都是叫她等著,卡爾納先生說這話就是一股正義的暖流劃過心間,而艾斯惡狠狠的語氣給予她沉重的一擊。
說不定這次他會生氣兩天以上ORZ……
而白胡子海賊團的攻擊遠遠不止於此。
莫比迪克號比紅發海賊團的船更先抵靠無人島,原本正激烈交戰的革命軍與海軍紛紛避讓,爭先恐後的讓出空地。
三番隊隊長喬茲盯上被赤犬搶了對手的青雉,一聲大喝衝了上去,寒冰與鑽石激烈的對撞,地面被轟得發出可怕的炸聲,一時之間竟然難以分辨勝負。
「大家小心!」
鶴中將擋下飛撞的巨大碎石,向四周的海軍警告。
洗洗果實的能力適用邪惡的敵人,能讓他們被漂洗過一般心靈澄澈,對多弗朗明哥那種家伙來說非常棘手,但對上革命軍則無法發揮完全的效果。
此刻總算是來了專業對口的海賊,她拉過幾個閃避不及的海軍。
「這裡交給我!你們去那邊!」
馬爾科張開翅膀,蔚藍的火焰衝向赤犬,又被四名中將齊齊圍住。
五番隊隊長比斯塔和阿比背對背攻向海軍中將鬼蜘蛛,兩位女裝大佬揍男人毫不手軟。
小奧茲以其八十米的身高占據了大片無人島的地盤,手臂隨意一揮便是無數海軍的慘叫。
還有許多白胡子和紅發海賊團的成員,先上岸的趁亂直接揍一波,仿佛揍不到就吃虧了似的。
其中有幾位大聲嚷嚷的海賊,看起來很眼熟,似乎曾經一起喝過酒還拿過戴西西的披風、外套、手絹等等東西。
「等著啊希爾德!」
「馬上就來救你!!」
在岸上低頭避過火焰的海軍快要崩潰。
「所以說為什麼白胡子和紅發都在啊?!」
「紅發?香克斯?!」
路飛一分心,正正被卡普揍飛,他在半空撲騰了一下,從經過的海軍身側借力回身,飛著掉到戴西西身邊。
路飛有些慌張,把脖子扭成麻花狀,臉藏在後背的同一面。
「什麼什麼?!香克斯來了嗎?!」
戴西西:「……」
她費力的仔細看了看,安慰道。
「沒有……香克斯先生沒到……是副船長貝克曼先生……」
不知道紅發是不來還是在後頭,白胡子海賊團看起來也不像是全員到達……白胡子海賊團和紅發海賊團約一半的船員,總共來了將近五十艘船的樣子吧……
路飛立刻松了口氣,把頭扭回正:「還好,現在還不能和香克斯見面呢。」
他和戴西西大眼瞪小眼,中間隔了短短半米的距離。
路飛:「……」
戴西西:「……」
「……!!」路飛跳了起來,「這不剛好能把茜茜你救出來嘛!」
戴西西:「……」
是啊,你的落點真巧……!
但……是不是忘了什麼?
失血讓戴西西的腦袋難以運轉,她正發怔,就見耳旁響起一個聲音。
「呀嘞呀嘞,這麼輕易地讓你把她帶走,我們這邊會很傷腦筋的。」
黃猿如同瞬移一般——考慮到他的果實能力,確實是字面意義上的光速出現在了路飛面前,一腳踹飛了他。
路飛抵擋不住,「啊啊啊——」的叫著越過大半個戰場直直飛到白胡子腳下。
目睹了一切的戴西西:「……」
黃猿!
黃猿你果然是我方臥底吧?!
哪有把敵人扔回大本營的啊?!!!
青雉一邊踩出堅冰攻向馬爾科,一邊挑挑眉毛。
「真奇怪啊,『火拳』在那兒,但你們和紅發海賊團看起來可不像光是為了救他而來。」
「那當然。」
馬爾科如同彗星般俯身衝去。
「我們這邊可是立下了重要的同盟約定,怎麼能讓你們對我們的同盟者動手啊。」
「……………………同盟?」
全世界在此刻做了一個同樣的動作,掏耳朵。
他們聽錯了什麼嗎?
同盟?
誰和誰?
誰和誰——?!
紅發海賊團的副船長貝克曼此時正面對上黃猿,後者發出誇張的呼聲。
「這可真是……可怕的攻擊啊,本·貝克曼。難不成紅發也和那邊的小姑娘結盟了?四皇什麼時候會做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
就在他身旁的戴西西:「……」
是啊,她也很想問這個問題。她知道big mom和凱多後期會(暫時)結盟,但白胡子紅發和革命軍結盟這事兒到現在她也仍然有點恍惚。
「原本沒什麼興趣,但你面前的小姑娘說要終結天龍人的統治,」貝克曼重重一擊揮出,「不是很有趣嗎,黃猿,讓人忍不住想看看她能做到什麼地步——而且,我們船長做出的決定,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置喙。」
「……那個,」戴西西覺得自己必須得說得更明白些,「不是和我……咳,是和革命軍。」
「…………」
激戰的海軍一時沒能理解她說的什麼意思。
潛伏到她身後不到十米的記者敬業拿出小喇叭對准,聲音顫抖的確認問道。
「……革命軍跟紅發海賊團……還有白胡子海賊團結盟了?因為你……?」
戴西西有點遲疑。
似乎是這個意思但又似乎不完全是?
大家應該是為了共同的偉大革命事業而搭伙,如果論微不足道的牽線搭橋的作用,那大概是因為她……?
「…………是的………?」
…………………………
……………………………………
…………………………………………
這次戴西西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海軍的驚駭聲。
一片死寂中,全體海軍都僵住了。
……隨便吧。
海軍小姐姐木然想,短短一天發生了太多她承受不住的爆炸性新聞,現在這個已經不能動搖……
不。
等等……
「你說……」
「…………什麼——————!!!!???!!!」
她、以及數萬海軍齊齊震聲。
「革命軍和四皇結盟了?!!!!!」
——這種等級的消息還是要驚一驚走完程序的。
整個世界為之震驚嘩然!!!
「四皇、那可是四皇!!!」
「為了救『火拳』而出動可以理解,但……」
「他們是什麼時候結盟的?!!」
「和革命軍?!!!」
「多蘿茜婭你瘋了嗎?!」戴西西在一片轟炸中只能勉強分辨出威爾弗雷德的咆哮。
「這還怎麼打?!」
得到滿意答案的記者安詳閉上了眼。
這期的報紙銷量,將是業界海賊王。
憑借舉世震驚的重磅消息,全場C位憑戴西西一己之力再次奪回,成為世界焦點的中心。
戴西西:過獎,不必,謝謝。
「現在——把你的手從我心愛的兒子身上拿開,赤犬!」
以銳不可當之勢的白胡子一刀橫劈而來,撕裂空氣的震動迫使赤犬松開艾斯的岩漿。
白胡子的全力一擊無人敢觸其鋒芒,赤犬急急避開,撼動空氣的衝擊令他猝不及防吐出一口鮮血。
「——白胡子!!」
赤犬的臉色比隔壁窮凶極惡的海賊更凶惡,岩漿海嘯般奔流而去!
兩股猛烈的霸氣重重衝撞,四周稍弱的混戰者被震動的衝擊逼得倒退幾步癱倒在地。
戴西西看著這場可謂全場最強(最認真)的戰鬥,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別說相互攻擊,她根本連對戰前的霸氣都撐不下來。
護犢子的白胡子是最強的——!沒錯,差不多就是Berserker了!Berserker是最強的!(等等
「——老爹!」
艾斯被馬爾科一把拉出對戰圈,立即迎來斯摩格的攻擊。
「你別給我擋路啊混蛋海軍!」
海軍十六中將之一斯摩格的武器部分使用海樓石制成,對果實能力者來說很棘手。
「我負責解決你,別想逃,『火拳』!」
「誰會逃啊!」
「上尉!白胡子和紅發的海賊船開始攻擊軍艦了!!」
「什麼?!全軍注意!全力防御!」
戰場上一片混亂,戴西西喘了一口氣,視野中閃過一道顯眼的金色光芒。
是威爾弗雷德。
他被四名海軍團團圍住,其中一人手裡握著電話蟲,對他說著什麼,然後強硬拉住他的手臂,向戰場中心遠離。
……大約是德克斯特先生和德克斯特夫人的命令吧。
甚至不需要已經無法轉動的大腦思考,看著他不甘憤怒的表情就能猜到,德克斯特家不能讓僅剩的繼承人折在戰場擴大的無人島上。
「……多蘿……茜……」
她聽見威爾弗雷德斷斷續續的嚷著什麼。
「……她快……死……不准……我……」
然而他太弱了,既沒有強大的武力,也沒有足夠的智慧,他無法反抗旁人,他所擁有的權力是由別人賦予的。
這場處刑到現在,已經成了一場鬧劇。
「我不允許……她死……命令……我可是……人……」
她閉著眼睛,靜靜等待最後的「規則」更改。
「……多蘿茜……」
威爾弗雷德的聲音漸漸變小變遠了,再多的憤怒都無法令他留下。
「多蘿……」
最後,大概是她聽錯了,極其遙遠而微弱的喊聲穿過戰場,落入耳中。
「——姐姐大人……!」
她頓了一瞬。
再抬起頭時,那裡已經沒有任何的淺金色光芒了。交戰的敵我雙方糾纏在一起,層疊遮掩她的視線。
眼前似乎有一只蝴蝶翩然而過。
絢麗的翅膀一閃一閃,在煙塵四起的戰場上,帶著鮮活的生命氣息。
這次,她不需要埋葬它了。
飛走吧,飛走吧。
已經沒有人會撕裂你的翅膀了。
她重新抬起頭,艱難的稍稍調整站姿,透明的水刃抵在她的心髒前方。
就在剛剛,最後一條「規則」更改完畢。
現在,哪怕她使用能力、哪怕她無數次的死去、哪怕她動用最終的手段,也不會有任何地方的能力失控,沒有不安起伏的海域,沒有蠢蠢欲動的河流,沒有瘋狂起舞的水渠……
一切都已經完成。
她可以死去了。
她輕輕深呼吸一下,水刃沒入胸膛的前一秒,有一道怒吼直直砸來制止她的打算。
「茜茜——!!!!!」
是艾斯。
她怔在原地,疑惑的回望他。
「你別動!——不准動!」
艾斯一拳揮上斯摩格的右臉,自己也被擊中腹部,仍然大喝著制止她。
「就待在那兒!別想做什麼亂來的事情!」
戴西西:「……」
啊這。
他怎麼知道的?她還沒來得及……
斯摩格的海樓石武器對艾斯的行動產生了極大的干擾,然而他仍然不屈不撓的戰鬥,赤紅灼熱的火焰宛如躍動的心髒。
她最喜歡的生命的顏色。
「——給我活下去啊!茜茜!!
艾斯發出嘶啞的吶喊,這聲音如同雷擊,重重的劈在戴西西腦中。
「你這家伙!!從來就沒讓我省心過!又啰嗦又麻煩,性格還很奇怪!!!」
他狼狽的躲過斯摩格的攻擊,在此前和赤犬的對戰中消耗了他大半的力量,火焰凶狠的燃燒,不知是憤怒抑或別的什麼情緒,隨著他的聲音擂鼓般震蕩,她從未聽過自己的心跳像此刻一樣劇烈跳動。
「但是!!不是說過了嗎!!!」
他的拳頭擦過斯摩格,砸上地面,像一個凶狠的宣告。
「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推進城裡時,他眼睜睜見著她停止呼吸,死在身側,那種懸浮的恐懼至今仍然停留在心髒的最深處。
她是個奇怪的人。他老早就知道了。
無論是誰都會伸出手,不會放棄弱者,不了解她的人只會覺得她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輕而易舉。
但他知道,她是拼了全力去達成目的,為此以自己作為代價付出多少次都可以。
難道她不畏懼死亡嗎?火焰、海水、尖刃、隨便什麼武器……都可以輕易的殺死她。
難道死亡並不可怕嗎?怎麼可能!
她只是……過於痛苦。
奇怪的負罪感比山更重的壓在她的身上,因此她從不大笑,從不在某個地方停留。
仿佛有人對她好,都是不斷加深她的痛苦的刑罰。
他不知道她的敵人是誰,也不知道她在為了什麼拼命,但——
不能讓她再次死去,死又不是什麼好事,哪有人因為效率高而不斷自殺啊!
他還能戰鬥,眼前的敵人——無論是誰,都不能阻擋他!
「活下去!!!這次換我來保護你!!你也稍微——依賴一下我們啊!!!!」
戴西西張了張嘴唇,一時發不出聲。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艾斯,無法移開視線。
……是因為失血過多嗎。
否則,為什麼她仿佛被巨大的燃燒的太陽擊中般目眩神迷,心髒發絞。
某種……什麼感情……
在心中升騰發酵,帶著難以抵抗的痛苦。
數十米外的馬爾科對艾斯笑了一聲。
他俯身衝向斯摩格。
「別在這種時候擾人好事啊,海軍——給我看看場合!!!」
蔚藍的火焰為赤紅的火焰開辟出道路。
「去吧!艾斯!」
黃猿閃過貝克曼,下一瞬正要落在戴西西身側。
薩博與疾馳的兄弟擦肩而過,右手的長水管在掌心繞了兩圈,直直攔住黃猿。
「喂,這位大將,你的對手可是我!」
路飛伸長橡皮手臂結結實實纏住趕來的卡普。
「艾斯!爺爺交給我!!」
卡爾納躲在角落衝海軍放冷箭。
「老板你就別動了!」
小奧茲大喝一聲雙手合攏狠狠砸向海軍的聚集地,薩奇與喬茲緊隨其後衝破防線。
白胡子衝心愛的兒子大笑。
「艾斯!」
「艾斯!」
「艾斯!」
無數的話語彙成同樣的意思。
「——去救出她吧!!!」
在混亂的戰場,在她眩暈發黑的大腦裡,似乎誰的面孔都一樣,似乎誰的聲音都一樣。
「茜茜!」
然而只有他。
「等著我!」
黑色的短發、跳躍在臉頰上的小雀斑、傷口橫布的身軀。
「我馬上——」
如此鮮明的烙印在她的眼中。
「來救你!!」
像是一團火焰撲了過來。
她從未對人說過,她曾經恐懼火焰。
她被活生生燒死了數十次,在非確定物終點站。
太可怕了,火焰是那麼的炙熱,燃燒內髒時,人連慘叫都無法發出。
血肉骨殖在火焰的灼燒下不堪一擊,脆弱得像是什麼枯枝落葉。
仿佛她的心。
這個渾身散發著與火焰相同溫度的男人,越靠越近,然後跳上處刑台,一把擁住她。
力度很輕,宛如擁著什麼布滿裂綻的瓷器。
比她更高體溫的臉頰靠著她,熱度透過傷痕累累的身軀傳到血液心髒裡微微沸騰。
某種奇異的安心感籠罩住她,在艾斯得到燒燒果實後,她無數次的確定,如果是他的話,那麼,火焰也沒什麼可怕的。
繩子落地的聲音如此輕微,比不上艾斯的開朗大笑。
「看吧!我說會救出你吧!」
他的黑發上滿是灰塵,臉頰一道道的血痕,傷口無數,向下淌著血,狼狽得不成樣子。
但在她眼中,他如燃燒的火焰般耀眼溫暖,無人能比。
作者有話要說:
阿偉死了(安詳
·
頂上戰的時候黃猿也是一腳把路飛踹到白胡子身邊。
黃猿你怎麼回事啊.jpg
·
艾斯這章說「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見第十章,這句話是路飛說的,並把艾斯捎上,艾斯當時嘴硬不願意,現在:真香.jpg。
Asl三人組其實都有看出dxx的求生欲不強,心裡有罪惡感,所以為了讓她活下去(畢竟在他們看來不知道不死這個能力什麼時候會失效),要阻止她不斷的去死
·
一個細節,在op世界裡,目前dxx只對艾斯、路飛和威爾弗雷德沒有用過敬語
·
又收到了長評和詩!!!
甚至還磕到了自己同人的同人和同人的設定!!!(安詳躺倒
我真的不是不想加更但卷一只剩三章間章一共四章……!寫完了就沒有了!!!!我准備卷一和間章放完就暫時停更,等寫完卷三再復更的……
大家要不投票一下?我是明天一次性放完卷一和間章(長評的數量應該夠),還是明天三更周四周五雙更,然後復更卷二時三更?我個人覺得分開放會稍微好一些,因為後面的劇情信息量挺大的……
不過看大家的想法,我都可以噠=v=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艾斯單手摟住戴西西的腰,另一只手倉促回擋海軍中將的踢技。
「——薩博!」
艾斯大聲喊道。
黃猿被喬茲纏上,薩博空了出來,接過戴西西。
「收到!」
薩博笑嘻嘻的抱住她向外奔。
中途斯摩格上來搶人,薩博手一松,路飛隔老遠一把撈住。
「啊啊爺爺你好煩啊!」路飛抱怨著轉手將她扔給半空的馬爾科。
馬爾科:「喲,好久不見。」
戴西西:「……啊,好久不見,這次真是麻煩您了……」
馬爾科:「沒什麼,艾斯和薩奇的事,謝啦。」
和艾斯說了差不多的話呢……
赤犬一拳岩漿打上來,青雉的冰牆緊隨其後,馬爾科一個俯衝,將她交給阿比。
阿比對她拋了一個媚眼。
「好想你呀希爾德!嗚嗚嗚傷勢也太重了……我會弄死他們的!」
戴西西:「……不不不,請別……弄死……咳,拜托了……」
她被轉給格布鄰島的酒吧店主,店主顫巍巍躲著海軍送她上卡爾納的後背。
店主附在她耳旁悄聲道:「放心吧老板,海軍人還挺不錯,除了那個渾身冒岩漿的,大家都沒對我們下死手……不過再打一會,血上頭衝動起來就不一定了。」
卡爾納背著她艱難的負重前行,會心一擊。
「老板……我覺得……你該減肥了……」
戴西西:「……」
她很想說這和她的體重沒關系,是卡爾納先生太缺乏鍛煉,但轉念一想,害他加班沒法鍛煉的罪魁禍首就是自己,於是閉上嘴什麼都不敢說。
紅發海賊團的洛克斯達代替氣喘吁吁的卡爾納,摟住她飛快向船上衝。
「雖說凱多和big mom礙事導致我們人沒來齊,但救人出風頭的好事怎麼能讓別的家伙獨占啊!!」
紅發海賊團絕不認輸!
戴西西:「……」
在奇怪的地方出現了奇怪的勝負心???
洛克斯達被鶴中將攔下,七十幾歲的鶴中將摩拳擦掌,揍小輩老當益壯,他險些變成衣服晾起來,享受全套心靈潔淨馬殺雞。
伊萬科夫可靠的接棒,比常人更大的面孔對戴西西wink(物理),順手給她打了一針治愈荷爾蒙和亢奮荷爾蒙。
「放心吧,劑量很小,能讓你稍稍恢復一些,沒什麼後遺症!」
戴西西:「非常感謝您……!」
外翻的皮肉在荷爾蒙的作用下緩慢愈合,昏沉的大腦也變得清明許多,至少不用擔心什麼時候徹底暈厥過去。
……就是這個人傳人的交付方式,是在擊鼓傳花嗎???
就在此時,戴西西聽見戰場的中心爆發出異常的聲音。
「白胡子……!」
她聽見有人詫異的聲音發顫。
「白胡子海賊團的人……刺傷了白胡子!」
「什麼?!」
伊萬科夫和戴西西一怔,在難以置信的喧嘩中感到同樣的驚詫。
他們倉促停下,看見遠處的赤紅火焰猛地爆發,過了一會,火焰漸漸變小,像是被什麼衝擊性的消息打擊到。
那兒一片混亂,人群中薩博和路飛都趕過去,動亂聲太大,什麼都辨別不出。
戴西西隔了好一會才勉強想起,白胡子海賊團的一位船員——她已不記得名字——曾經的同伴全都被哥爾·D·羅傑所殺,在戰國的鼓動欺騙下,以為白胡子要將海賊團交給海軍,以換取艾斯的性命,於是在頂上之戰正式開打前,刺傷白胡子……
這次大概是戰國對他說了相似的謊言,才令他在戰鬥中倒戈一擊。
這讓戴西西很擔心,比起她自己,白胡子才更需要醫生吧?他此前的身體就很不好了……
至於反水的那位船員……倒還好……
沒有人能在白胡子的父愛下負隅頑抗。
沒有人。
赤犬不是人,黑胡子也不是(這話是不是說過)。
大概要不了多久,應該能和艾斯握手言和。
說到底羅傑做的事和艾斯有什麼關系。
在討厭羅傑上,艾斯和那位刺傷白胡子的船員甚至能達成共識。
托伊萬科夫荷爾蒙針的福,戴西西此時勉強能使用能力,藏在戰場裡不起眼的水珠反饋視角,白胡子已然重新站直,薙刀凶猛的攻向赤犬,艾斯和眼熟的船員——名字似乎是斯庫亞德?——直擊海軍,青雉與黃猿分別對上四皇的副船長,革命軍和商行的各位疲於應付海軍精銳。
雙方在人數上的差距並不是那麼好彌補的,盡管拼頂尖戰力的總和,應當是海軍稍遜一籌,但十萬海軍拖都能把敵人拖死。
持久戰很不利。
幸而戴西西被伊萬科夫抱著,正飛速向商船靠近,另一名海軍的眼中之釘在白胡子身旁,和自己兄弟並肩作戰。
貝克曼顯然也注意到最需要(最弱)率先確保安全的戴西西即將救援成功,向麾下的海賊們發出指令,全員准備撤退!
然而白胡子海賊團的成員在看到白胡子被海軍用卑鄙手段策反同伴並傷害白胡子後,紛紛怒血衝頭,憤怒的殺氣騰騰的與海軍對戰。
而原先看在革命軍和商船未下殺手的份上,同樣克制武力的海軍也被激起殺意,凶猛的回擊。
在刀劍激烈拼撞的戰場上,戴西西似乎看到了血。
無數的血揚起來,許多人倒下去。
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讓戴西西理解,這是戰爭。
紅發海賊團和革命軍護著商行的大家撤離,海軍試圖切斷他們的退路。
以此同時,白胡子海賊團越打越激烈,濃厚的血腥味從戰場中心傳出來,看不出半點要撤退的意圖。
戴西西遲鈍運作很久的大腦突然反應過來,白胡子根本不准備離開——
頂上之戰時,白胡子為心愛的孩子們開辟出逃生之路,自己迎戰十萬海軍精銳與三大將。
他說。
「我是舊時代的殘黨,新時代沒有能承載我的船!」
白胡子將海軍總部馬林梵多生生震裂為兩半,擊傷赤犬、重創黑胡子,護送走麾下的海賊,死時承受刀傷267處、子彈152發、炮彈46枚,背上沒有一處因為逃跑而留下的傷痕。
……最後,與艾斯共同葬在一處。
戴西西拉住伊萬科夫的手臂。
「對不起,伊萬科夫小姐,」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從未如此平穩,帶著某種決意,「能麻煩您為我打一針亢奮荷爾蒙嗎?」
荷爾蒙能力者伊萬科夫的亢奮荷爾蒙能讓人暫時擁有很強的力量,忽略身體傷痛,但有嚴重的副作用。
她望向戰場的中心。
「我的戰鬥還沒有結束。」
……
卡爾納在激烈的拼殺中抱頭鼠竄。
哪裡都是戰鬥,哪裡都是怒吼,登島時革命軍與商船說好不殺人的約定變成了可笑的堅持,海賊與海軍兩方的對戰在戰栗的氣氛中逐漸升級為你死我活的鬥爭。
卡爾納看不懂戰場和事態的發展究竟是對哪方有利,他只知道跟在革命軍眾人身後撤退至海岸邊。
戰場前方,比高塔還壯的巨人一拳擊破掩護海軍的巨大冰牆,白胡子那令人生畏的身軀以萬軍莫敵之勢揮出劈裂空氣的一刀,劇烈的衝擊波甚至令遠處的卡爾納耳朵被震出了血,仿佛腹部的傷勢絲毫不影響他的戰鬥。
火拳傷痕累累,上身的出血量都快和被處刑過的老板差不多,草帽和革命軍的總長也渾身狼狽。
就在他們即將到達海岸線時,卡爾納聽見一聲低喝。
「冰河時代!!」
在他們眼前,被無人島上的戰鬥連帶隱隱震顫的海面飛快的寒冰蔓延凍結,數百米內的大海化為嚴嚴實實的厚重冰塊,數十艘商船與海賊船統統被釘在原地不得動彈。
卡爾納再次絕望的確信了,海軍准備和他們不死不休。
青雉避開巨人如小山一般的拳頭,命令下屬。
「包圍革命軍!迎擊白胡子海賊團!——你們誰也別想離開!」
赤犬在最前線與白胡子激戰,青雉與黃猿不斷根據戰場形勢指揮海軍。
有時候即使知道所做之事並非完全的正義,也不能在戰場上退縮。
大將的猶豫將令成千上萬的士兵喪命。
「庫啦啦啦啦!」
白胡子發出輕蔑的大笑,某種裂紋——空氣的龜裂仿佛可視化的自他的雙拳下蔓延展開,以難以違背的雷霆之勢擴散!
「就憑這種小招數,以為能攔得下我白胡子嗎?!」
隨著他隆隆落下的話音,某種令人心悸畏懼的波動隱隱共震心髒,數千米之下的海底陸地發出轟鳴震動。
整片被白色的冰霜牢牢凍結的海洋發出驚懼滲人的碎裂聲。
「哢、哢——」
大海——裂開了。
冰面「轟隆轟隆」的拼命擠壓下沉,仿佛千米的深處有什麼巨力在拽著它們無法動彈逃離的墜入。
緊接著,海水重新自裂冰的縫隙中漫灌而來,甚至海浪——不,整片海洋宛如被巨人高高舉起般包圍了整座無人島!
——海震!
這是由白胡子的震震果實引發的招式,能夠使得大海裂開,並引發大海嘯,威力足以推倒一個島嶼——
那種毛骨悚然的恐懼和隨之而來的壓迫足以讓所有人動彈不得。
赤犬面色沉重的扯出一個笑,被白胡子重傷的內髒陣痛。
「瞧不起人的是你吧,白胡子!到這種時候還想逃出去嗎?!」
青雉試圖再次凍結上升的海浪,冰面攀延海面。
然而白胡子的實力過於強大,宛如來自地底的震顫令他難以把控,海水不斷共鳴震碎寒冰。
「——大噴火!!」
以熔岩組成的巨大熔岩拳模擬火山爆發帶來的衝擊力,將眼前的冰牆與海浪瞬間粉碎蒸發殆盡,爆裂後的岩漿化作無數火山彈四散著攻向包圍的海浪,海水震鳴著洶湧翻滾。
離海岸線更近的海軍與革命軍倉促躲開,炸裂的火山彈落道地面灼燒出一片火海,樹木被點燃,逐漸蔓延火燒。
卡爾納險些被海軍一錘子敲天靈蓋上,被人揪住後領險險躲過。
一只蒼白的布滿血痕的手從他的肩頭探出,按住海軍,仿佛輕輕一發力,就將對方摁倒在地,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海軍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枷鎖固定在地上一樣,怒罵著掙脫不得。
卡爾納轉頭一看,淺金色長發的女人輕微喘著氣,衝他點點頭。
「您請小心,大家就拜托您了。」
什麼大家?拜托什麼?
卡爾納來不及問,便見她已經分開另外兩個對戰的海賊與海軍,海賊怒氣上頭,眼瞧海軍被按在地上後仍想動手,被老板公平的同樣按倒,兩人臉對著臉互相唾罵。
卡爾納:「……」
他眼瞧著老板就這樣穿過戰場,所經之處全都被她不知用什麼方法,對戰的人紛紛被放倒,海軍海賊革命軍躺了一地,大家平等的倒在地上用憤怒的髒話進行人身攻擊。
卡爾納:不愧是你,老板。
有海軍瞧見這詭異的一幕,不信邪要來救同伴,剛一碰到倒地的海軍,自己也像是被什麼堅固的無形之物「唰」一下綁住倒地。
「搞什麼啊!」
「這什麼鬼!是不是你們做的手腳?!卑鄙的革命軍!」
「明明是你們的下三濫手段吧卑鄙的海軍!」
「難道不是窮凶極惡的海賊干的嗎?!」
「窮凶極惡這個詞明明更適合海軍!呸!」
接二連三的海軍被傳染似的一個接一個倒下,不明所以的怒罵著。
商行的成員們沒啥戰鬥意圖於是被放過了,面面相覷後乖巧的一步步挪到卡爾納身邊,一起蹲著數人頭。
「四十、五十、六十……嘖嘖嘖,一百二,一百三……一百八……兩百四……」
「是不是老板用了能力啊?」
「不知道?但她要是能用能力,干嘛早不用?」
商行的成員們小聲討論。
「之前用不了?老板的能力好像有很多限制?」
「反正肯定有原因的啦,她不是說自己的能力不能讓外人知道嗎?」
「打完了問問老板?」
「咦?火怎麼滅了?沒有下雨啊?」
「還好沒燒到人,真危險……」
卡爾納試探著用樹棍杵了一下倒地的革命軍,樹棍無事發生。
行,他懂了,同伴不會被綁住。
卡爾納拍拍手,吸引附近商行成員的注意力,加上沒被老板固定的革命軍和海賊,大家有志一同的背上無法行動的同伴一個個搬到船上,做好撤離准備。
於是,戰場上出現了小小的空白。
這空白越擴越大,從上空下看,仿佛潰散混亂的蟻群被齊齊暫停固定,傳染般的靜止從戰場一角如同水珠蔓延擴開。
最先發現戴西西出現在戰場中心的是路飛。
沒錯,居然是路飛。
艾斯薩博路飛三兄弟都是享受戰鬥的類型,前兩個完全沉浸到對戰中,但路飛是和卡普戰鬥,雖說一直被按著揍,好歹沒出人命。
「茜茜?你沒事了嗎?」路飛一邊躲一邊問。
「嗯,暫時沒事。」
戴西西回答他,把斯摩格好好放平在地,後者難以置信的衝她發問。
「你做了什麼?!喂!」
「一點能力。」她說,並為了避免他被混戰的大家踩到而加了個透明水罩。
所以說,一般的果實能力者對上控水能力基本就戰力歸零,時機找好,把周圍空氣的水分凝結提出,附在果實能力者身上,相當於讓其置身大海中了。
考慮到路飛洗澡的時候討厭泡在盆裡,淡水對果實能力者來說一樣能起到作用。
戴西西圍著戰場中心的邊緣走了一圈,成功卸掉大半海軍的武力。
在放倒人的間隙,她略略分神想,到這種時候了,為什麼海軍還不中斷直播?直接等所有的事情塵埃落定後再進行通報不是更好嗎?還能就發生的問題進行篡改,就像頂上之戰那樣。
又一想,大概是天龍人在看她的處刑,下了命令不准中斷吧。
畢竟他們是群比起世界政府,更看重自己的欲/望能否滿足的家伙。
附近能固定的戰力基本都固定了,她停下來稍稍平復呼吸。
三大將……她沒有自信到能讓他們喪失行動力,哪怕她能控水。
三大將和四皇的能力克她,或者說得更明白些,強者都克她。
Lv.50的控水沒法跨等級贏Lv.95。
就像現在——
黃猿一個光速踢踹來,她躲閃不及,倉促把手臂擋在身前,被踹飛五十米遠。
戴西西擦掉嘴角的血:……
她倒沒什麼想法甚至覺得自己出息了。
三大將之一親自揍她!
排面啊戴西西!
「茜茜!」
「希爾德!」
艾斯和薩博見她迎上黃猿,急忙回身,被青雉攔住。
「別在和我的戰鬥裡分心啊!小子們!」
「嘖!」
「滾開,別擋路!」
戴西西咳出一口血,對他們說。
「我沒事。」
伊萬科夫為她打的亢奮荷爾蒙令腎上腺素激增,幾乎感受不到疼痛,盡管現在渾身上下全是深可見骨的傷痕,腹部血肉模糊,但她依然能夠站在這裡。
她抽/出小刀,擋在身前,以刀背那面對著黃猿,對最近的影像電話蟲說。
「能麻煩稍等一下嗎?戰國先生,您好,聽得到嗎?請問,有什麼停止戰鬥的方法嗎?」
「…………………………?」
「……………………………………」
「………………………………………………」
戰場中心出現極為微小的停頓。
不止黃猿,遠在馬林梵多的戰國都失語片刻。
「現在是問這個的時候嗎?!」
艾斯大吼,偶爾真想把她的腦袋敲開看看裡面是什麼。
「他們怎麼可能給你答案啊!不如說,答案不是只有一個麼!」
馬爾科嘆了一口氣。
薩博無奈的笑了笑,為艾斯擋住青雉的一擊。
「是啊,」路飛撅起嘴巴,「要停止戰鬥的話,茜茜你和艾斯先走啦!」
艾斯:「我才不走!」
薩博:「哈哈哈,要艾斯離開戰鬥很困難啊。」
赤犬:「你們以為能輕易逃跑嗎?!」
「沒錯哦,小姑娘,」黃猿懶洋洋的說,腳下毫不留情的狠厲踢來,「只要殺了你和『火拳』,戰鬥就能停止。」
戴西西連著吐了幾口血,連用水覆蓋身體的時間都沒有。
薩博此時從青雉處抽身趕來,一手握住她的肩膀,長水管覆蓋武裝色霸氣一擊揮去,勉力拉開和黃猿的距離。
戴西西感受到身側薩博傳來的體溫,喘了一口氣。
「很抱歉,殺了我和艾斯這件事,海軍是不可能做到的,畢竟我們的同伴都在此處……除此之外,還有別的方法嗎?」
「——沒有!」
青雉一個爆雉嘴衝來,戴西西的左臂躲閃不及,冰從指尖整個順著手臂凍到肩膀。
薩博及時為她擋開下一擊攻擊。
她捂住手臂,稍稍側身避開薩博,避免寒冰的低溫傷到他。
她冷靜的說:「但是……請看看戰場,大半海軍被我所固定,抱歉,雖然有些趁人之危,可我想以他們的安全來交換我們離開。」
在戰場中心的外側,放眼望去,數以千計的海軍被無形的繩索牢牢按倒在地,再向外,還有更多有意或無意碰到倒地海軍的身軀,然後像多米諾骨牌般被一同拽倒。
黃猿笑了一下。
他看戴西西的神情有些微妙,歪了歪脖子。
「這種威脅……只要殺了你不就可以解除了?」
下一瞬,他出現在戴西西面前,薩博反應不及,被重重踹到一旁。
戴西西被握住脖子提了起來,腳被迫離開地面,感到些許窒息。
「茜茜!」
「希爾德!」
一時響起了許多聲音,她分辨不清。
黃猿還在對她道:「而且,用海軍的安全來交換?難不成你真的會殺了他們嗎?」
戴西西困難的呼吸著。
……不會。
像是理解她在想什麼,黃猿輕松的說:「所以,交易破裂。」
扼住戴西西咽喉的手掌並未繼續用力,她得以在短暫的空檔裡等到解圍的攻擊。
「——對我們同盟動手的行為就到此為止吧,黃猿!」
蔚藍色的火焰直直衝來,「不死鳥」的翅膀展開掠過她的左臂,黃猿松手後跳。
馬爾科摟著她的腰停在半空,和她對視了一眼。
馬爾科:「……你還沒放棄是嗎?」
戴西西:「……啊,是的。」
馬爾科久違的感到頭疼,沒錯,就是當年她在莫比迪克號上花式安利商行好處並說出各種可怕台詞時的心情。
「那就——」他轉頭大喝,「小奧茲!」
高大的巨人慢慢回身,腳步踏上地面宛如地震。
她被放到巨人如房子一般大的手掌上。
「無論你要做什麼,安全點的地方總是更方便吧。」
馬爾科對她笑了笑,藍色的火焰一瞬下墜,於眼前消失。
戴西西尚未來得及道謝,便感到一陣猛烈的地動山搖。
小奧茲——不,不是他,這並非巨人行動時的巨震,而是來自更深處的扭曲!!
「是白胡子!!!」
地面傳來驚慌失措的吶喊。
「——他傾斜了整個島嶼與海面!!!」
作者有話要說:
黃猿和青雉之前在劃水,不過白胡子和紅發海賊團加入戰場後就認真打了。
(雖然黃猿把路飛踹給白胡子這個操作,我真沒搞清楚他到底認沒認真
·
昨天甚至有姐妹寫了詞!!!!
繼長評、同人的同人、同人的設定、短詩、歌詞、rap後,居然真的迎來了有詞牌名的詞!!!!
「孤鬼」大佬寫的,放出來請大家看看!!(讓我炫耀一下
虞美人·星火燎原
熾焰青水幾時休?戰戈未平仇。飛鷗昨夜傳八洲,革白酒賭並海囚。
恩怨死恨百生憂,只道天龍走。問命能是幾年周?正是八百世界此時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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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感謝爆肝搞長評和詩和評論的大家
今天一次性更七章,間章(四章)在下午更,大家晚上來看比較好,要等審核(。
悠于 2022-3-7 09:56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哇啊啊啊!」
「多麼可怕的攻擊!!」
「太亂來了吧?!!」
島嶼上猝不及防的攻擊令無數人彙集混亂的叫喊。
與赤犬交戰的白胡子發出大喝,磅礡的戰意自中心爆炸般擴散開。
在他全盛時期,區區赤犬根本不足為懼,然而被兒子刺中腹部、多年來的舊傷、一擁而上前赴後繼的海軍……
以及無可避免衰弱的肉/體。
年邁的四皇大聲笑著,毫無畏懼的迎向戰場。
方才傾斜的海面令青雉重新凍結的堅冰清脆的碎裂,在白胡子的身後,數十米寬的海道被筆直開辟出。
「我的孩子們!!」他沉聲道,「去吧!!!」
「哦哦哦哦哦哦哦!!!」
白胡子海賊團的大家揮舞著武器撞開海軍的封鎖——大部分海軍被固定在地的同伴拌住,同樣慌叫著被無形的手綁住紛紛倒地。
白胡子既然發話,艾斯雖心有不甘,也一拳揮開敵人,抓住不遠處路飛的手腕。
「走啦路飛!爺爺再見!」
「臭小子站住!!」
薩博握住艾斯身後偷襲的海軍,露出爽朗的笑容。
「這是我兄弟,拜托別碰他們。」
伊萬科夫肩上扛起四個革命軍就往回奔。
「薩博boy,過來搭把手!」
「來了!」
「快往這邊!」
「別來擋路啊海軍!糾纏不休的男人可不討人喜歡!」
源源不斷向岸邊撤退的海賊與革命軍一邊抵擋海軍,一邊幫助行動不便的同伴。
卡爾納喘著粗氣,擦掉汗水。
大半的海賊和革命軍在之前已被搬上海賊船,整座無人島沒剩多少同伴……
感謝老板,雖然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招數,但有效的拖住了海軍精銳的步伐。
黃猿與馬爾科狠狠衝撞,兩邊敏捷都點滿了,誰也奈何不了誰,青雉對上貝克曼,付出肋骨斷裂的代價硬生生騰出手再次發動大面積攻擊。
「——別想逃!!」
此前被白胡子震斷傾倒的海面仍然留有余波,陣陣高亢的海浪層層拍來,堅冰以青雉為中心迅速鋪開,不僅地面,連高高卷起的海浪也被凍結,形成一道道封鎖冰牆。
白胡子開辟的海道同樣被迅速封凍。
卡爾納:「……」
這都第三次用這招了!是死是活能不能給個痛快!
更糟糕的是,老板之前綁住固定的海軍,在青雉解開地面的堅冰後,仿佛失去了效力,海軍們能活動四肢爬起來,再次展開猛烈的攻擊。
「可以了!老板!」
卡爾納與戴西西的直線距離太遠,拿出擴音器在海賊船上抬頭大喊。
「大家差不多都到了!!過來吧!」
戴西西正站在小奧茲的手掌上,握住後者的手指抵擋狂風。
小奧茲龐大的身軀與白胡子同時站在海岸線旁,作為抵擋海軍的最後一道防線,身後是源源不斷上船的同伴。
此時小奧茲托著她的手掌已經接近商船,她沒有跳進去,而是向卡爾納借來擴音器,再向外數了數。
艾斯、薩博、路飛、伊萬科夫、阿比、革命軍、推進城見過的大海賊、紅發海賊團、白胡子海賊團……
很好,大家差不多都到了,現在岸上只剩下白胡子和小奧茲。
「茜茜!你又想做什麼?!」
艾斯抓住莫比迪克號的船舷,認識十年的默契深知她絕不會輕易放棄(搞事)。
路飛本來躺在甲板上直喘粗氣,聽見艾斯的問話也爬起來,精神奕奕的和薩博一起望她,滿臉「還要繼續打嗎走吧走吧大家一起」的表情。
戴西西頓了頓。
面前的人們全都傷痕累累,哪怕是整場戰爭中都在盡量避開戰鬥的商行船員們,也是虛弱疲憊,更別提始終與海軍正面交戰的大家。
那些斷掉的骨頭、裸/露在外的傷口、布滿了身軀的鮮血……
以及戰意凜然、仿佛如果她需要,還能繼續戰鬥的神情。
她頓了頓,慢慢的笑了一下。
面前的大家怔住了。
「沒事,接下去的我能解決,」她說,「大家請好好休息,很快就結束了。」
她回身找准位置從小奧茲的手掌跳下,乘著風落到白胡子身旁。
甫一直面看不見盡頭的海軍,戴西西幾乎被那厚重的戰意所淹沒。
「哦?小丫頭,到這裡做什麼?」
白胡子問道,橫刀撕開衝向她的海軍。
她和白胡子的身高差太大,此時大聲的回答他。
「我的問題還沒有得到答案,以及,謝謝您!!!」
白胡子大笑。
「我可不記得做了什麼要你道謝的事情!」
「謝謝您來救我!還有,請您和我們一起離開吧!」戴西西把路飛對她說的話重復。
白胡子的攻擊稍稍頓住,在這個間隙,青雉趁勢而上,被他一擊震開!
哪怕他的身軀已不再是盛年時期,哪怕被數不盡的海軍持續不斷攻擊,哪怕一人迎接海軍頂尖戰力三大將。
只憑武力,白胡子仍然是這片大海上真正擁有毀滅世界的力量的人!
所以——
「現在還沒到您下船的時候!」
她被小奧茲庇護在掌心下,對身前擋住十萬海軍的白胡子道。
「莫比迪克號還很堅固!能夠承載您的船哪兒都有!」
赤犬轟來熔漿的高溫連身側的空氣都能扭曲般,白胡子在熔漿近身之前便揮到一側狠狠撞上冰牆,猛烈的爆炸震耳欲聾。
「請您別說出什麼奇怪的話!」她幾乎是大喊著,「我還沒有讓您自由!請給我實現諾言的機會!」
「那種大言不慚的胡話,不是說過不需要嗎!」
白胡子發出奇異的聲音,像是驚雷隆隆回蕩在胸腔中。
「很抱歉,這是我的任性!我希望英雄也能壽終正寢,不然這世界還有什麼意思!」
是的。
對戴西西而言,白胡子雖然認為自己是舊時代,但比起壯烈的戰死沙場,她更希望他能看見新時代的開啟。
英雄不應該被時代的終結所淹沒,活下去每天喝喝酒唱唱歌,開開心心的多好。
「事態還沒到您必須付出那種代價的地步!很感謝您來救我!接下來請交給我吧!!」
為了所有人——為了所有的生命,寶貴的、獨一無二的他們。
海軍也好、海賊也好,還有革命軍和商行的大家。
該結束了。
如果說那個能力有什麼意義,那麼,此刻就是它真正發揮作用的時刻。
在那之前,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她四處找了一會,沒找到影像電話蟲,不得不舉起擴音器,音量調至最大。
整座島嶼響徹她的聲音。
「請允許我最後問一次,戰國先生,真的沒有辦法停止戰鬥嗎?」
她知道自己問出了愚蠢的問題,雙方的戰爭進行到現在,世界政府的威嚴、天龍人的統治根基、四皇的出動、海賊王之子與革命軍首領之子……根本不是三言兩語可以化解的。
或者說,最根本的應該是階級制度帶來的人民與統治者之間的矛盾。
然而——
「已經有很多人受傷了,再這樣下去,他們會喪生在這兒!」
戰國的聲音從電話蟲中傳來,顯得些微失真。
「這是戰爭,沒有戰爭是不流血的!」
「為了天龍人的統治而流血,真的有意義嗎?」
「只要能取下波特卡斯·D·艾斯的人頭,那麼就有重大的意義!」
「我不會讓您這麼做的。」
「這可由不得你——繼續戰鬥!!!!」
隨著戰國的命令,海軍發出最後的猛烈進攻。
「衝啊啊啊啊啊!」
「大家一起上!!!!」
堅冰、熔漿、光速、煙霧、鐵拳、巨劍、炮/彈……數不盡的敵人一擁而上,不止是最前線的白胡子、小奧茲和戴西西,連後方的海賊船也遭受了猛烈的攻擊。
兩棘矛與流星火山凶猛的撲向商船,被馬爾科和艾斯彈開,其余奔向海賊船的被擋開,直直撞向冰牆。
躲在商船角落的卡爾納張大了嘴。
遍布整片海域的層層高聳冰牆,斷裂了。
仿佛雪崩般,比巨石更堅硬龐大的斷冰轟然砸下,海面震蕩出極高的海浪,洶湧晃振船只,連莫迪比克號也被震到劇烈起伏。
冰牆重重砸下掀起的海浪滅頂般湧來,在場的果實能力者避之不及,非果實能力者則無法停止這種等級的海浪。
當人直面鋪天蓋地的海浪時,會發現自己的身軀在自然的力量前無比渺小,堅固的海賊船尚且能夠勉強穩住身形,普通的商船在如高山般轟然打下的海浪前束手無策。
在面臨此生最為極端的死亡恐懼下,求生欲拼命地發出尖叫。
卡爾納倉惶的試圖開口警告。
大家——快逃……
他想大喊,然而恐懼扼住喉嚨,一聲也發不出。
卡爾納曾聽人說,人在最危急的生死關頭,會本能的喊出最能給予他安全感的名字。
大部分人是「母親」,或者「父親」,或者愛人,或者孩子。
但對他來說,不知道父親是誰,生他的母親賣了他,沒有愛人,也很小心,從未犯過不該有的錯誤誕下血脈。
他自出生到成年後的大部分時間都是赤條條的,「下/賤胚子」「混蛋」「喂」是對他最多的稱呼。
別說家庭、他連自己的國家都不知道是哪個,流浪是他最熟悉的友人。
所以他也曾想過,自己死的時候會喊什麼?
總不可能是某個人的名字,或許是對世界的一聲咒罵。
然而直到此刻,出乎他的意料,他——以及其他處境與他相似的人,這群沒有家、被嫌惡被驅趕的流浪漢,被欺壓被奴役的窮苦人在某個笨蛋的庇護下得到了一個國家,和紛至沓來的朋友、伙伴與家人。
「——老板!!!!!!」
卡爾納從未聽過自己如此驚惶的發出大喊,像是本能中只能記起這一個名字。
他似乎聽見別的人……商船上的無數人在同一時間做了和他一樣的事情。
他們一起喊出了她。
他總覺得這聲音應當能穿過重重海軍與轟鳴,然而實際上,他們只發出了輕微的比幼貓大不了多少的呻/吟。
完了。卡爾納悲觀的想,自己此生最為丟臉的時刻馬上就要和死亡一起葬送在這裡了。
大海如同幕布在無人島上以無人可擋的氣勢洶湧而起,巨大的冰牆碎塊急速下墜,昭示自己駭人的存在。
然後,仿佛與從前無數次的危機相同般。
他們遇見了問題,呼喚她的名字,她就出現了。
——海洋被靜止了。
難以置信的、宛如神話中的幻想成真。
整片大海的高亢震動被某種力量毫無征兆的按下靜止鍵般生生停滯。
高聳如巨大城牆的極寬極厚的海浪凝固了。
卡爾納目瞪口呆。
不僅是海浪,所有的攻擊……那些槍炮、熔岩、冰牆、煙霧……所有的一切,被什麼固定住了,一切成為了引人發笑的滑稽啞劇。
身體變得沉重、不,是空氣變重了。
空氣中的水汽逐漸化作可視的液體牢牢攀附在身軀上,除去鼻腔,所有的皮膚都黏上這層厚厚的水膜,令他的動作變得遲鈍而難以行動。
撇開己方同伴和在一瞬間反應過來的三大將,海軍中的果實能力者紛紛倒地,無力的發出咒罵,而非果實能力者也被厚重的水膜滯緩行動。
三大將也並非不受影響,青雉在身周豎出兩人高的密封冰壁隔絕空氣,赤犬整個人化作岩漿不斷蒸發過高的水汽,黃猿則在變故發生的一瞬間踩著空氣落到島上最高的樹頂,脫離腳下不正常的環境。
在整個戰場的中心,站著淡金色長發的女性。
「如果海軍沒有停止戰鬥的方法,那麼,這裡就請由我來。」
她的身旁是身軀雄壯的巨人和駭人氣魄的四皇,站在中間的她像從血池裡撈出般,被暗紅的血液覆蓋澆透,渾身傷痕累累,如同某種渺小的脆弱花枝,輕輕一捏便會掐斷。
然而她的聲音是那麼平穩冷靜,像是驚雷落到耳旁。
「請在這裡停手吧,這片海域已在我的掌控下。」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語,她的身後,海浪如幕布般緩緩拉開,為商船讓出道路。
「我是控水能力者,不僅是這裡,整片大海都被我所『標記』。戰國先生,您在海軍總部馬林梵多對吧,請您向外看看,馬林梵多已被海浪包圍。」
正如她所言,數百海裡外的馬林梵多此刻如無人島的翻版,千丈高的海浪極寬極厚的牢牢圍住島嶼,海軍總部宛如巨大玩具箱中的小小裝飾。
「這是……什麼?」
馬林梵多的海軍們張口結舌,呆滯的望向與雲齊高的靜止海浪。
「……這究竟……是什麼?!」
「發生了什麼?!」
「難道、難道真的是她做的?!」
「怎麼可能!」
整個世界的人們愣愣的停下自己手中的動作,尚未接受,便聽見影像電話蟲中的金發女人繼續道。
「如果您能聯系上世界政府總部、同時也是天龍人居住的島嶼瑪麗喬亞,那麼,也請他們向窗外看看吧。」
她平靜的說出駭人聽聞的事實。
數千裡之外,正觀看處刑的天龍人們驚慌失措的齊齊扭頭,穿過綿延的長街華樓,眺望海岸線,曾平靜的一望無際的大海,現在被高揚的海浪如罩子般遮雲蔽日的籠罩整片大地。
在這一瞬間,仿佛整個世界只有她的聲音能夠發出,被眾人所聽見。
「您明白了嗎?現在的我,能讓瑪麗喬亞與馬林梵多沉入海底,連帶著天龍人與世界政府的統治。」
別說海軍,在此刻,甚至連身後的海賊團和商船都瞠目結舌的愣在原地。
戴西西不為所動,心中一片平和。
早在剛出海時,她便用血液標記侵入了整個世界的大海,尤其是瑪麗喬亞與馬林梵多的海域,這麼多年,已然能夠掀起滔天的巨浪用以威脅。
這是思考每一個計劃每一步退路的她,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會使用的最大籌碼與最終的殺手锏。
「所以,請現在停止戰鬥,讓我們離開——就讓這場戰爭在這裡結束吧。」
在一片僵硬的死寂中,島上放大的屏幕劇烈搖晃,似乎有誰搶過屏幕的主控,中途插了進來,黑白灰的雜亂線條充斥屏幕,發出「滋滋」的噪音。
過了一會,畫面上出現了帶著玻璃頭罩的天龍人。
「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金發天龍人的臉幾乎要擠到屏幕前,憤怒的咆哮,帶著色厲內荏的恐懼。
「多蘿茜婭!你敢這麼做試試!我一定會殺了你!你身邊的雜碎們!與你接觸過的所有下等人!!我絕對會一個個殺了他們!碎屍萬段扔去喂魚!!」
戴西西抬眸看了他一眼。
屏幕背景的吵鬧聲很明顯,究竟有多少天龍人在聚眾觀看……而且有些衝動,怎麼會在這種時候搶過直播權,周圍沒人阻止他嗎。
……算了,天龍人的詞典裡沒有忍耐和克制,阻止也沒用。
「好久不見,查爾羅斯聖。既然您出現了,也就是說,瑪麗喬亞的其他天龍人也在看吧,我想您們應該不會錯過我的處刑……那麼,接下去的話請您們記住。」
她冷淡的望向屏幕,以曾經多蘿茜婭的冷漠口吻道。
「不要對其他人出手,不要再次試圖引發戰爭,除非您們永遠逃離大海,生活在天空上,否則,隨時能將您們碎屍萬段的,是我。」
屏幕那頭的天龍人窒息般慘白了臉。
哪怕逃到天上,也需要地上的人供奉。但有她在,如果天龍人真的離開大海,也就不用回到地面了。
卡爾納從未聽過老板現在的聲音,怔愣的同時靠著本能,腦中的疑問下意識一晃而過。
她為什麼要說這種威脅的話……沒什麼可信度啊……
同樣抱有懷疑的還有其他人。
赤犬不斷散發著高溫用以驅散粘稠的水汽,炙熱的岩漿昭示著他的盛怒般扭曲了身周的空氣。
「你以為我們會信嗎?」他沉沉道,面容上刻著氣勢洶洶的戰意,「愚蠢的家伙,到了現在甚至還在妄圖停止戰爭,想要去拯救敵人,想要不傷人命,多麼可笑!!——但正因你如此愚蠢,你以為我們會相信你的威脅嗎?!你真的會去殺了他們?!!」
戴西西面色不變,鎮定道。
「我威脅的是天龍人,您該去問問他們,我做不做得到。」
在場海軍&海賊&革命軍&商行成員&馬林梵多的戰國&看直播所有認識戴西西的人:嗯,她做不到。
瑪麗喬亞的全體天龍人:她做得到!!!(非常確信)
瑪麗喬亞的全體天龍人:她雖然以前不殺人但那是因為她討厭血腥氣!不對人魚動手那是她不喜歡別人碰她東西!而且已經過了十二年!萬一她就真的殺人怎麼辦!!無人島和瑪麗喬亞隔了半個大陸!!天龍人和她成了仇敵為了弄死她還搞了無數刑具!!十歲以前每次她用這種語氣說出的威脅到最後都成真了!!!
這女人從小就記仇霸道小心眼還冷酷無情!!MD搞死所有天龍人而已!她真的干得出來啊!(異常確信)
連屏幕裡的查爾羅斯都不敢當著她的面反駁,只能用驚恐的眼神不斷催促下人,趕緊讓世界政府放他們走。
一群雜碎怎麼比得過他們尊貴的命!世界政府的臉面?那種東西不就是為了服務他們天龍人嗎?!
現在人都要沒了,誰還管那些啊!
退一萬步來說,哪怕她真不殺他們,難道讓海浪把他們全都擄走囚禁很困難嗎?!
倒是很想立刻弄死她……但可能嗎?看看外面的滔天海浪,弄死她之前自己要是先死了怎麼辦?!
還不如之後找機會暗殺她!
至於現在——放走放走!讓她趕緊走!!
現場僵持住了。
尚未得到世界政府的明確命令——這種命令確實很難迅速的頒下——海軍遲疑著沒有做進一步動作,而海賊團革命軍和商行成員們還沉浸在「臥槽臥槽」的震驚裡。
戴西西感到大腦開始眩暈,眼前發黑,不動聲色的緊緊咬著舌尖,破口的血腥味溢滿口腔。
「如果……」
她輕微晃了晃,迅速重新站直,讓自己若無其事的開口道。
「……世界政府和天龍人不准備阻攔的話,我們就先告辭了。」
她有禮貌的微微頷首致意。
「很抱歉給各位添麻煩了,再見。」
——別見了!!
在場大部分人的心聲。
小奧茲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被小小的她牽住褲腳,向莫比迪克號上走去。
小奧茲疑惑的聲音在頭頂回響,不住回頭。
沒有海軍進行攻擊,近處的岩漿在劇烈的暴怒沸騰。
「……不打了嗎?」
「嗯……」她咽下一口血,若無其事道,「不打了,您的傷勢有些嚴重,請先治療傷口吧。」
然後她停在海岸線,仰起頭看向白胡子。
她知道白胡子還有戰力,海軍而已,四皇的座右銘裡沒有不戰而逃。
……但現在這個情況,他大搖大擺正大光明離開,反而是對海軍的嗤笑輕蔑。
戴西西輕微晃了晃,安靜的站著。
她分明已經瀕臨極限,仍然停下腳步,一臉如果白胡子還想打,她就在旁邊等他打過癮,直到天荒地老都不會退步的表情。
正如先前所說那樣,事情並沒有發展到必須由他付出生命來保護他的孩子們。
她的臉龐在先前的處刑和戰鬥中流了滿臉的血,眼皮被粘稠的液體沾住,她用袖子抹干淨血,費力的睜開眼睛,等待白胡子的決定。
她感到白胡子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然後望向身後的海賊船,船上是毫無所覺、用信賴的目光注視他的孩子們。
再接著是面前直喘粗氣的海軍,染滿鮮血的泥土,與那之上,湛藍色的天空。
以及無邊無際波光粼粼的大海。
……
白胡子長長呼出一口氣,收起薙刀。
「戰國啊。」
她聽見白胡子旁若無人的開口,仿佛在場的海軍沒有誰能讓他正視般,隆隆的威壓感令人震顫。
「……就讓我們的戰鬥留到下次吧——說不定那時候,也是你的正義迎來破滅之時。」
戴西西過了一會才理解白胡子的意思。
啊……
直到空氣重新進入鼻腔,她才發現自己屏住了呼吸。
肌肉下意識松開,眩暈感湧了上來,耳際流出鮮血。
好在她本來渾身就是血,硬撐著站直,沒讓天龍人發現不妥。
直到被白胡子拎起後領,提到商船上,她緩了緩,慢慢的辨認出嘈雜的尖叫。
一道氣急敗壞的女聲從直播屏幕中傳了出來。
「你們不要得意太早!」
憤怒扭曲了夏露莉雅的臉龐,她推開哥哥擠入屏幕正中,隔著玻璃頭罩,暴跳如雷的聲音悶悶震響。
「別以為逃走了就萬事大吉!告訴你們,這女人可怕又惡毒!只要是她的敵人,些微弱點都會被她狠狠抓住!你們也只有現在可以得意了!要不了多久,沒有利用價值的你們,只要跟她作對,絕對會被毫不留情的擊潰!等著吧!!」
海賊船和商船上的大家愣了愣,面面相覷,異口同聲。
「……那不和老板作對不就好了?」
夏露莉雅:「???」
卡爾納翻了個白眼,撿起擴音器補刀。
「老板只會對壞人出手,老老實實當個好人誰管你啊。」
「你們、你們……」夏露莉雅氣得發抖。
十萬海軍精銳眼睜睜看著海賊船雄赳赳氣昂昂揚帆起航,連最寒酸的商船,背影看起來也無比從容。
天龍人暴躁的詛咒隔了老遠還能聽到。
路飛躺在甲板上納悶。
「他們到底把你想成什麼人了?」
戴西西同樣躺著望天喘氣。
「鈕祜祿·多蘿茜婭吧……大概。」
作者有話要說:
dxx掀起巨大的海浪圍起島嶼這招叫倒山傾海,薩博取的名字
·
之前不用倒山傾海的原因:1.她不會為了自己去用這個招式,只會為了別人去用;2.用這個需要事先固定好其他區域的規則,否則容易能力暴走;3.用了以後後續會給商行和革命軍和以前幫助過的島帶去麻煩;4.其他原因下章說
下章會把劇情發展和伏筆解釋清楚,然後卷一完結。
·
這一卷整體風格比較輕快,結局也是全員存活的童話結局,都寫同人了那當然是要皆大歡喜啊!(暴言)(卷一限定)
想讓英雄壽終正寢那一段,可以和17章對照來看(沒錯,就是我的私心!
·
只憑武力,白胡子仍然是這片大海上真正擁有毀滅世界的力量的人——原話是戰國在頂上戰爭時說的,這裡改了一點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戴西西倒在甲板上痛得死去活來。
身體根本支撐不住先前能力的使用,皮膚下的毛細血管寸寸開裂,連她自己都感到吃驚,血管裡竟然還能再流出鮮血。
她的皮膚幾乎沒有一處是完好的,肉眼可見的露在外部的軀干全都淌著血,讓醫生根本無處下手,腹部的傷口在伊萬科夫的荷爾蒙刺激下只淺淺愈合,因為那招包圍馬林梵多和瑪麗喬亞的招式,讓傷口完全裂開,幾乎可以見到內髒的形狀。
她的大腦痛到如同千刀萬剮,神經抽搐,不住干嘔,應激性的發抖和冷汗直流,連最深處的骨頭縫都在痛得仿佛發出慘叫。
她聽見無數人在身旁跑來跑去,驚慌大喊,模模糊糊想起曾經在非確定物終點站,也發生過相似的事。
熱毛巾搭上她的額頭,某種溫暖的藍色火焰覆蓋她的身軀,她睜不開眼睛,只能感到冷汗很快浸濕毛巾,渾身發顫,大量的失血和深可見骨的傷口讓她快要失去呼吸的力量。
「……茜……」
她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比她熱度更高的手掌握住她冰涼的手。
「喂、茜茜!沒事吧?你別給我死了啊!!……不對,嘖……實在不行,你要是特別疼,非要死……我也……」
「咚!」
好像有誰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什麼死不死的!一邊去,別擋著妨礙治療!」
「嗚……」
在那雙手抽離之前,她反手握住,無力的搭在他的手背上。這動作讓左手的斷骨摩擦出滲人的聲音。
「說好的,不能……生氣,」她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拼命從氣腔裡擠出聲音,「兩天,超過……我們,約定好的……」
「……」
四周很吵,來來往往的人員嘈雜,她勉力辨認著他的聲音,一陣沉默的安靜後,手掌心覆上眼睛。
「嗯……」
他低低的答應,用只有他們兩人聽到的音量,奇異的溫柔的……她從未聽過的語氣輕聲說。
「好,不會超過兩天,安心吧。」
「……」
身體內部宛如被他貼在眼睛上的溫度傳染了高溫,心髒發緊,某種令人沸騰的情感在胸膛裡橫衝直撞。
她想說什麼,但開口之前,陷入了徹底的深度昏迷。
遠處,圍在無人島的海浪轟然坍塌,發出震耳欲聾的回音。
戴西西這次在格布鄰島足足躺了半年。
腹部和四肢的重傷倒是在兩個月內痊愈了,然而短時間更改固定「規則」和重傷之下遠距離控制海浪,並且以那種身體狀態跑來跑去還大面積動用能力,大腦神經的劇痛直到現在都讓她時不時暈厥。
這半年裡,她被迫留在格布鄰島,和卡爾納一起加班。
受傷了又怎樣,世界政府針對商行明裡暗裡的各種政策歧視又不會停,趁你病要你命,哪怕受傷也要加班,社畜沒有人權可言。
戴西西斷斷續續把當時無人島的戰爭從頭到尾捋清楚了,然後卡爾納守著她,就現狀進行下一步計劃的安排。
首先是艾斯和路飛,他們兩個守到戴西西脫離危險期,能爬起來加班後就被雷利拎回去訓練,約好之後有空再來看她,或者她去看他們。
似乎在無人島之戰時,雷利一直在商船內部待著,他收到卡爾納的拜托,作為隱藏手段,如果他們救不出她,就由雷利動手。
結果沒想到……戴西西過於給力,雷利沒來得及出場,就已全部結束。
其次是紅發海賊團和白胡子海賊團。
無人島之戰時白胡子海賊團准備全員出動,紅發也要趕來,卻被凱多和big mom攔下了。
按照戴西西的猜測,凱多原本應該沒准備偷家白胡子,他不知道艾斯會去無人島,所以無法判斷白胡子也會去,時間太短,和頂上之戰不同,頂上之戰時世界政府提前發了好久的預告通知。
但沒想到紅發和白胡子接到她被綁起來處刑的消息,猜到艾斯肯定會到,不約而同的准備出發,走一半時凱多通過現場直播發現艾斯抵達無人島,趁機動手。
白胡子的領地內有革命軍和商行在島嶼上活動,為了保護他們,一部分白胡子海賊團的成員倒回去與凱多的部下對戰,沒能參加無人島戰鬥。
而紅發那邊,big mom眼饞商行這幾年的成果(錢),也想趁紅發出門時搞偷襲,魂魂果實的能力過於bug,加上卡塔庫栗也一同出動,於是紅發和部分船員留下來擋住big mom。
從交戰雙方看,盡管革命軍和商行也加入了戰鬥,但人數不多,加上留守馬林梵多的七武海與戰國,總體而言,無人島的陣仗沒有頂上之戰那麼大。
……不過,也足夠這次戰鬥在全世界範圍內掀起驚濤駭浪,被冠上「大事件」之名,永遠的記錄於歷史。
戴西西不想數半年來有多少報紙以她做幌子賺銷量,也沒興趣對海賊王之子/革命軍二把手/革命軍首領之子是她姘頭的流言進行辟謠。
反正沒用,大家壓根不在乎真相,只要聳人聽聞就行,大街小巷每個人眼中都閃爍著興奮的八卦光芒。
甚至有不同的cp粉私下掐架,起因是同人本的盛行,對家又拆又逆,冷門圈永遠只能在熱門圈的神仙打架裡抱頭扣糖。
戴西西:……這熟悉的生態圈啊。
算了,考慮到這個世界的文化產業比較欠缺,大家通過這種方式來發泄精力也能理解……
往好的方向想,過個幾年,說不定她能吃到以前萌過的cp糧呢(。
至於革命軍那邊,半年來陸陸續續有其他島嶼的同伴帶著以前幫助過的島嶼的人民來看望她,甚至非確定物終點站的娜卡和卡迪絲大嬸都帶著十幾個人來了。
這其中一半的人見著她就死死抱住痛哭,另一半的人直接破口大罵,「混賬海軍!」「你是笨蛋嗎!」然後哽咽不止。
也有很多人無法接受她是前天龍人這一事實,戴西西准備身體恢復後挨個去道歉。
目前她仍然是革命軍的一員,被薩博學著艾斯的樣子一通亂揉頭發後,笑嘻嘻的告訴她,格布鄰島的事物處理好後,記得回白土之島巴爾迪哥,之前修的水渠需要再次擴寬。
戴西西:……
尚未結束手上的工作,新的工作又來了。
工作是永遠做不完的。這一真理她終於理解了。
最後則是天龍人那裡。
據說這半年來,瑪麗喬亞但凡有個風吹草動海嘯風暴的,天龍人就大聲嚷嚷「肯定是多蘿茜婭干的好事!」
……這碰瓷就有點過分了。
戴西西對弄死他們毫無興趣。
關於這件事,卡爾納也曾問過她。
既然一早就標記過大海,為什麼不直接殺光天龍人?哪怕不殺他們,找地方關起來不好嗎?至少,不需要像現在這樣,辛辛苦苦的策劃革命事宜,一個島嶼一個島嶼的幫助重建國家。
這件事她向革命軍、白胡子和紅發海賊團解釋過。
一方面,她並不殺人,哪怕把所有的天龍人關起來,世界政府也會持續派人救出他們,很可能會不斷的引發戰爭,直到某一方耗盡全部的有生力量,這對革命軍來說不劃算。
假如有人偷偷殺死關起的天龍人,也是同樣的結果,世界政府依然會掀起戰爭,直接對天龍人動手並非什麼一勞永逸的方法。
另一方面,她認為她一個人把所有的事都做到是不可能的,人們不會珍惜輕易得到的和平。
一下子推翻一個統治幾百年的政權,就算她能做到,但人們的觀念的改變是很困難的。如果可以,她希望大家是靠自己的意志去反抗頭上壓迫的人。
商行的存在就是為了讓大家知道,沒有天龍人的話,他們的生活會產生何種改變。誰都能吃得起飯,不需要擔驚受怕某一刻被拖出去供人玩樂屠戮,能夠安穩平靜的過好每一天。
最終,人們會為了這種改變,自發的反抗天龍人的統治。
所以像現在這樣就好,讓世界政府和天龍人知道,她永遠有能夠終結他們統治的能力。
就像核/武/器的效用,停留在發射架上的時候才達到它的最大化。
不過也不是沒有麻煩。
就像是她的能力被世界範圍所知後,暗殺層出不窮,商行的運轉阻力明顯加大,海軍與革命軍的摩擦紛爭不斷。
世界政府根本是在她的底線上瘋狂試探。
第一次是深夜潛入住宅暗殺,失敗後戴西西也沒去追暗殺者,當無事發生。
第二次是白天鬧市上的群攻,同時有五個人攻向她,被不需要隱藏能力的戴西西當即摁倒,搜刮身上的所有值錢物抵給混亂中遭殃的商鋪,放走這五個人後,戴西西還自己倒貼錢把不足的部分賠給店主們。
第三次是偽裝成游客的暗殺者當街抓住人質威脅,戴西西花了三分鐘打敗他,和卡爾納研究格布鄰島的法律條款後,一致決定危害公共秩序的家伙不能輕易放過,按照法律規定扔到艾爾島上去種地兩年。
針對她個人的,戴西西倒是無所謂,但她不喜歡波及到無辜群眾。
第N次暗殺行動時,估計是天龍人那邊沒什麼耐心,動手時擴散範圍過廣,造成52人受傷(沒有出現死亡是她及時救下了別人),一百余家商鋪損失慘重。
戴西西把收尾工作安排妥當後,操縱海浪在瑪麗喬亞和馬林梵多嚴嚴實實圍了三天,光明正大搶了天龍人十九個家族的寶石若干,等價賠償給遭受損害的群眾後,把賠償清單和多余的寶石返給瑪麗喬亞。
那之後,世界政府暗殺的力度就很克制了。
不過,革命軍的行事被更強力的鎮壓和警惕,商行遭受打擊和擠兌的形勢則變得更加艱巨。
白胡子和紅發的地盤內還好,四海中的商鋪與航線被世界政府嚴防死守,各式稅收加重、航線阻礙、質檢找茬之類的麻煩數不勝數,商行半年內的利潤大受影響,連帶著給紅發和白胡子的分成都少了不少。
革命軍的大家最近瘋狂加班,世界政府的攻勢無比迅猛,連帶著以前曾幫助過的島嶼也遭受了經濟和政治上的圍攻。
戴西西不得不去黃金城又打了幾次秋風,用以接濟革命軍和商行。
……作為威脅瑪麗喬亞和馬林梵多的殺手锏,付出的代價確實是超大的,增加了好多工作量。
卡爾納看她的眼睛已經快要閃著凶惡的(社畜)紅光了。
在此期間,唯一的好消息是,薩博的通緝令出了。
……雖然對行事低調的革命軍來說大概不是好事,不過薩博看起來並不在乎的樣子,直言反正出任務時經常變裝,通緝令(在這個長胖/化妝/甚至直接換人都看不出來的世界)參考價值不大。
於是戴西西默默收集了十張薩博的通緝令,和艾斯路飛的放在一起——總算集齊三兄弟的通緝令了!ASL廚此生無憾!!
順帶一提,她的通緝令也(毫無必要的)出了。
懸賞金五億四千萬貝利,外號「海ソ姬」。
戴西西:「……」
四舍五入一下這個外號等於海的女兒!
也太不吉利了吧?!!!
再過幾個月,等她動用能力的後遺症稍稍好些後,啟程去七水之都帶上三百斤水水肉,准備直奔雷利所在的小島。
在七水之都買肉時,長達半年未出現在其他人面前的戴西西慘遭上千人圍觀。
她被包圍在人潮中,身周兩米空出,聽附近的人們竊竊私語對她指指點點,「看,那就是直播時出現過的前天龍人!」「火拳的姘頭」「草帽的姘頭」「革命軍總長的姘頭」「四皇同盟」「白環老板」「她家酒挺好喝的,草藥質量也不錯,還便宜」「哦哦哦是嗎,一會我去買些試試」……
戴西西:「……」
居然因為一次出行,讓當地白環商行分店的營業額漲了百分之四十。
直播帶貨,直播帶貨。
抵達雷利所在的小島時,(被迫)啃了五個月粗糧雜食的路飛與艾斯見她(帶來的水水肉)宛如見到衣食父母。
路飛的四肢像網一樣死死纏在她身上,連艾斯都大力拍著她的背,一臉感動。
戴西西:「……」
看把孩子餓成啥樣了……
雷利一見她就發出令人心驚膽戰的問話。
「來一起訓練嗎?」
戴西西:「……」
她看了看鼻青臉腫的路飛,又看了看渾身淤青的艾斯。
「感、感謝您的好意……只是我,工作……堆積了不少,我先、先將工作處理完,再來……麻煩您……」
雷利大笑了笑,轉身對那兩兄弟道。
「好了,還在這兒做什麼,沒到吃飯時間,繼續訓練!!」
路飛&艾斯念念不舍離開水水肉,「哦哦哦哦哦哦哦!」的叫著衝向猛獸搏鬥。
戴西西看了看天色,把火堆架起,泡了一壺養生茶給雷利,外加從格布鄰島運來的五十桶酒。
上午的訓練完畢後,水水肉也烤得差不多了,雷利抱著酒桶回屋,把地方空給他們。
路飛和艾斯兩個癱在戴西西身旁直喘氣,休息一會後,艾斯先起來幫忙給水水肉調料。
路飛躺在地上,脖子伸了三米遠,下巴搭在戴西西肩膀上直直盯散發香味的烤肉。
「好香,還沒好嗎?可以吃了吧!茜茜你之後要去薩博那裡嗎?」
戴西西撕下表皮已經熟了的肉喂到路飛嘴旁。
「是的,接下來要先去白土之城修繕水渠,商行的運作調整,航線運輸商品的開辟……事情還蠻多的。」
路飛一口吞下水水肉,手舞足蹈:「說起來之前那個、就是掀起超高海浪圍起島嶼的、超級厲害的大招,叫什麼名字?!好帥啊!」
「倒山傾海。」
「名字也好帥!」
「薩博君起的。」
「薩博好帥啊!」
「是的,薩博君超帥。」
肉烤得差不多後,她取下一塊超大的肉,送給屋裡看報紙的雷利,再倒回來。
艾斯嘗了一口烤肉,能吃,不用再加調料,撕下一塊遞給她。
「最近世界政府那群家伙有沒有找你麻煩?」
「唔……還好,沒關系,我能處理。」
艾斯懷疑的打量了她兩眼,不是很放心。
「不准死哦,還有,既然你要出海,就找地方把生命卡做好之後拿過來,我和路飛暫時沒辦法離開這兒。」
戴西西小塊小塊吃著肉而顯得略微有些圓鼓鼓的臉頰頓了一下,然後點頭。
「好的,下個月我經過這裡的時候帶過來。」
艾斯&路飛:「?!!!咳咳咳!!!」
他們同時一口噴出烤肉猛咳,看她的眼神宛如威爾弗雷德在非確定物終點站上跳芭蕾!
路飛手裡的肉險些掉下來,被戴西西眼疾手快的接住。
艾斯顧不得給烤肉翻面,一手去摸她的額頭,急急問。
「沒發燒?你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戴西西:「……」
路飛憑借本能把肉吞進肚子裡,緊緊盯著她看了看,過了一會露出放心的大笑,「是嗎」這樣說著轉而專心從艾斯手裡搶肉。
艾斯沒反應過來,是真的在擔心她腦子出問題,眉頭皺得死緊,見她外表看不出什麼,索性把額頭貼上她的。
他的鼻息距離她很近,她甚至能看見他垂下的睫毛與近在咫尺的幾粒小雀斑。
燒燒果實能力者比常人更高的體溫仿佛順著額頭蔓延整個身軀。
艾斯感覺了一下,好像沒什麼大礙,於是放開她,反復確認著比劃。
「是生命卡哦?你知道的吧,我給過你,可以確認主人狀態那玩意兒……不,算了,你先回答我,今天幾號?」
戴西西:「……12號。」
「三加三等於幾?」
「六。」
「水水肉在哪裡買的?」
「七水之都。」
「……沒問題啊?」
艾斯疑惑,他的手上沾著黑灰,被擦到戴西西的臉頰上,他順手抹掉她臉上的黑痕,想起半年前離開無人島時聽見女性天龍人的大吼。
「那……最後一個問題,我的弱點是什麼?」
「?」
為什麼會問這個?
戴西西想了一下,稍微有些衝動?重感情?直來直往?不過這些是優點吧?
那……
「路飛、薩博、同伴們、愛德華先生……?」
「哈哈哈哈哈!錯了!」
艾斯盤腿坐著大笑起來,右手撐在膝蓋上托著下巴,爽朗的更正。
「少了一個,還有你!」
戴西西:「……」
她深吸一口氣,站起來繞到艾斯身後,盯著他的紋身。
好!平靜了!!!
在攻略力的比拼上,除了路飛,艾斯真是成長迅速啊。
艾斯終於放下心來,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看來你這家伙終於理解我們的心情了,沒錯,就是這樣,要知道愛惜自己,不要動不動就去死,知道嗎。」
戴西西嘗試著保證。
「……我盡量。」
艾斯眯起眼睛,「噗嗤」笑出聲,揉揉她的頭發。
「啊啊,這是我聽你說『盡量』,最不讓我生氣的一次——等等路飛,你別搶我的肉!!」
火堆映著他們的臉龐,橘紅色的火光搖曳著,戴西西靠著樹干坐著,歪著頭聽路飛和艾斯親密的吵吵嚷嚷,忍不住露出笑意。
星辰滿天,冰涼的夜風吹拂,她並不覺得寒冷。
只是……只是。
在幸福的同時,痛苦和負罪感像影子一樣禁錮著她。
第二天清晨,戴西西收拾好行李,准備出發前往白土之城。
路飛打著哈欠,臉頰鼓鼓的。
「這麼快就要走了嗎?」
「嗯,工作比較多,」戴西西替他扶正草帽,「和你的同伴們見面的海底通道,之後我拿生命卡過來的時候再打通可以嗎?現在能力還沒有完全恢復。」
「好啊,」路飛說,又打了一個哈欠,鼻子上吹起鼻涕泡泡,「我還想吃水水肉。」
戴西西:「好,我會再帶一些來。」
艾斯在旁邊抄著手,不滿道。
「所以說,你別太寵路飛啦,本來他就夠任性了。」
戴西西平靜指出:「你也很寵他啊。」
艾斯:「我才沒有!」
路飛:「艾斯好凶,還是薩博比較好,嗯,茜茜也很好。」
艾斯:「本來任性就已經是四皇級別,再沒人管你,在成為海賊王之前你的任性度就先到達海賊王級別了!」
路飛:「哎!這不是也很好嗎!」
艾斯:「好個鬼啊!」
戴西西:「……」
明明一個是20歲的四皇二隊長一個是17歲的草帽海賊團船長,為什麼吵起架還像十年前的小孩子……
她背起包,再次道別。
「那……我先出發了。」
路飛大咧咧:「拜拜,茜茜。」
艾斯漫不經心的揮揮手,不經意道。
「嗯嗯,去吧,不過真是的……每次都是你先離開啊。」
戴西西怔了一下,沒有否認。
「沒關系啦,」路飛笑嘻嘻道,「反正大海這麼廣闊,總會見面的。」
「也是,」艾斯停頓了一下,露出同樣的笑臉,「再見啦,茜茜。」
她慢慢的眨了眨眼,輕輕笑了一下。
「嗯——下次見。」
小船被海流輕柔推著離開。
……
……
……
無邊無際的大海上,小船飄飄蕩蕩,風低吟耳旁。
她聽見10454的聲音在大腦機械的通知。
毀滅世界進度,已完成64%。
翻進度線查看,包括商行建設、革命軍與四皇的同盟,無人島之戰沉重打擊世界政府的威信等等,推翻世界政府統治線完成大半。
然後是艾斯存活與白胡子存活,單這兩項貢獻了原劇情毀滅度三十個點。
再加上其他雜七雜八她壓根不記得的被改變的細節。
104545不會告訴她要如何去做,沒有新手指南,在她做完某件事後,才會彙總該事件完成後的毀滅世界完成度,反饋到她的大腦裡。
64%啊……想必這個數字在未來的某一天,會升至80%。
到那時,她的第一個任務便完成了,然後離開這個世界,不再回來。
戴西西抱著雙腿,頭擱在膝蓋上,感到情緒輕微翻滾著,閉了閉眼,慢慢的呼吸了一下。
啊啊。
她抬起頭,望向天空與海洋接際的藍白線,美得像是一場幻夢。
宛如仙境般的幸福。
在非確定物終點站的小房子裡收藏著的珍貴禮物,商行的大家見到她時露出的笑臉,莫比迪克號上的宴會,路飛笑嘻嘻的通緝令照片,艾斯的火焰,薩博在夜市裡對她說的話,冰藍色的公主之淚系在她的發辮上……
所有的所有,這一切結束後,她會失去他們。
盡管如此,她也不後悔。
她最重要的朋友為了她獻出自己,她必須挽回這個過失。
為此,她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
……
只是。只是。
她懷抱著渺小的、不切實際的願望,將之深深隱藏,不讓任何存在知曉。
無人知曉,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就這樣一瞬而過,消失在心髒的最深處。
……
希望終有一日,再次相見。
在廣闊的大海上。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終於過千了……!!!感到了心酸的喜悅嗚嗚嗚嗚
·
至此卷一完。這應該整個故事裡是最長的一個篇章,剩下的幾卷應該每卷會在十萬字以內完結,應該…………
接下來是間章,不長,可能會有一點點虐
·
以下是我的嘮嘮叨叨
卷一小結
第一次寫長達三十萬的故事,哇對我來說真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除了劇情的發展,寫文時最困難的應該是人物的塑造。
好多次想往輕松的不費腦子的地方走,但總是寫不下去,最終會屈服於dxx的凝視「不要把我寫ooc 了哦」。
好啦好啦不會把你ooc的,真是的明明是個紙片人(還是我的紙片人)為什麼這麼難寫啦!
而且她不ooc的話,別的人物也同樣不能ooc,搞得我經常卡文。
得加油啊我,不能放棄啊我。
這樣想著不斷去修改劇情和大綱,成品確實會讓自己覺得「唔,居然能寫成這個樣子,我也不算很糟糕啊」的想法23333
Dxx的人設和我一開始的設定完全不同,那個時候准備寫成外表陰沉傲慢實際樂觀堅強的社恐,前十章完全背離了這個人設,變成稍微有點像我前一篇文的女主角(大概是寫順手了)的樣子。然後不知為什麼,大概在第十章的時候突然變成了現在的人設,一直這樣順利地寫完了第一卷。然後我又倒回去修改十章前的人設。
感覺像是她脫離了我自己,有了她的想法,按照她的思路去進行劇情的發展。
不知道大家的感覺是怎樣的,就我而言,dxx的性格巨難寫,巨難寫,真的巨難寫。我從來沒想過寫(我所理解的)溫柔善良的人是這麼的困難,尤其她不會放棄,性格裡有固執的一面,導致很多劇情真正寫出來和我的設想完全不同,因為她不會妥協,所以整篇文無法朝著我所認為省心的軌跡進行,而不斷的修改著故事情節,以達到「是她的性格會去這樣做」「這樣故事才合理」的發展。
平白增加了我無數的工作量(寫了整整半年)
但是我真喜歡她啊。她是我所向往和無法成為的人,在我的設想裡,接下來的劇情她也會不斷的成長,我並不擔心她,而擔心我自己無法寫好她。
目前所想的結局不知道會不會改動,但如果能讓她在最終仍然保持著我所喜愛的模樣,讓整個故事能夠說服我,那我認為,我所付出的時間和心血都是值得的。
我寫文沒有細綱,大綱都經常改,有好多我喜歡的劇情都是寫一寫自己跑出來的,讓我自己都覺得「這個發展真有趣」,這大概就是寫文的樂趣吧。
希望後面的故事也能讓我自己感到有趣2333
間章·在人間
第68章 第一章
戴西西五歲時,去市內森林公園爬山的奶奶帶回來一株植物。
沒有葉子的純白花朵,重瓣,莖杆挺直,像是精雕細琢薄而透明的白玉,淡淡透著光,那種不屬於人界炫目的美幾乎令人感到恐懼。
奶奶仿佛並未感到異常,只開心的跟她說。
「西西,你看,漂不漂亮?喜不喜歡?」
戴西西注視著花,感到心髒似乎蜷縮緊張起來,人類自古以來的本能在發出尖叫,讓她逃跑。
但奶奶很高興,於是戴西西揚起笑臉。
「嗯!……很、很漂亮!」
「那你要好好照顧它哦。」
「……」戴西西不安的看了一眼花,又看了看奶奶,「……好。」
她答應了。
花並沒有根莖,直直的一條枝干上頂著純白重瓣,看起來怪異又美麗。
奶奶似乎並沒有指望它能活下來,帶回來只是想給孫女看看。
她們一起找了個塑料瓶注入水,把花放進去。
一個星期、半個月、一個月後,花仍然還活著。
連奶奶都覺得驚奇,「這是什麼品種?」的問了周圍的朋友,大家都不清楚,又見戴西西每天按時換水,一幅似乎喜歡的樣子,便不再去管了,笑眯眯的告訴孫女。
「一定是因為西西照顧得很好,西西真棒!」
被誇獎的戴西西抿著嘴笑起來,心中的不安與恐懼稍稍減少。
她的家是老式房子裡的二樓,樓層之間挨得擁擠,沒有電梯。家裡放的東西並不多,沒有玩具,書是鄰居和奶奶朋友送來的二手書。
戴西西沒什麼朋友玩伴,奶奶說父母出去打工了,她從未見過。附近的小朋友們都要上幼兒園,她也沒有去。
每當她趴在窗子上看外面的小朋友出遠門時,奶奶就會說,「我陪西西玩,好不好呀?」
戴西西很高興的點頭。
不過,奶奶也不總是能陪她玩,有時候奶奶會去醫院開藥,戴西西太小了,盡管聽話又乖巧,但奶奶會認為不能帶小孩子去醫院,不吉利。
這種時候她只能留在家裡,翻快要背下來的連環書畫,給花澆水,學著奶奶的樣子抹桌子,踩在凳子上,把曬干的衣服取下來疊好,放到櫃子裡。
做完這些,奶奶還沒有回家,戴西西便趴在窗邊發呆,放著花的塑料瓶擺在她旁邊。
當時電視上在重播花仙子的動畫,金色卷發的小蓓換上漂亮小裙子尋找七色花。
小小的戴西西好喜歡她,每天都守在電視機前,同時期放的美少女戰士對她而言有些難懂,灌籃高手也不大能理解,花仙子成了她的最愛。
動畫每一集都會介紹一種花的花語,有紫羅蘭、鐵線蓮和黃金菊……愛屋及烏的,原本戴西西害怕的純白花朵,在花仙子的帶動下,開始嘗試著不去怕它,與它說話。
……或者說是單方面的自言自語。
天氣好熱,她喜歡下雨,昨天的太陽好大,她不喜歡曬太陽,紅燒肉真好吃,你好白啊,為什麼沒有葉子,生病了嗎,我一會給塑料瓶上畫畫,給你加一條小裙子。
花:……
塑料瓶太圓了,小孩子很難控制線條,歪歪扭扭的小裙子畫好後,戴西西覺得不是很好看,又把自己淘汰的舊襪子翻出來,剪成花邊形狀,粘在瓶口。
……還是有點醜。
為了安慰它,她拜托奶奶在瓶身上注明「漂亮的花」。
花:……
被戴西西單方面絮絮叨叨三年的花,在某一天,終於開口了。
那時候戴西西的愛好從花仙子變成了犬夜叉,盡管依舊不太懂劇情,但雲母太可愛了,犬夜叉的耳朵也很好rua的樣子,光看臉她能磕一百集。
給花換水時,家裡只有戴西西一個人,窄窄的房間裡回蕩著她的碎碎念。
奈落好壞哦眼影倒是很好看殺生丸的毛看起來好暖和鈴可愛雲母可愛七寶可愛三年了你怎麼一點也沒長大呀是不是營養不夠你真好看我給你再加一個蝴蝶結好不好呀……
不好。花說。
戴西西愣了一下。
「咚」,水杯脫手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
「…………」
「………………」
花與戴西西,花瓣對圓臉,空氣一時安靜。
戴西西:「……」
她先把搪瓷水杯撿起來放好,原地站了一會,又向四處看了看,奶奶沒回來,也不是樓上和窗外的聲音。
那聲音很特別,冰冷又機械,每一個字距之間的間隔一模一樣,人類無法發出這樣的無機質到接近於空洞的音質。
她小心翼翼的伸長脖子,最後看向花。
「……是你嗎?」
「嗯。」
「………………花?」
「嗯。」
戴西西震驚了。
沒有嘴巴、也沒有聲道!為什麼能發出聲音???!
「花仙子?!」
「……」
花回憶了一下花仙子的劇情,否定。
「不是。」
「……………………」
小孩子的世界很奇妙,許多在大人看來難以理解大驚小怪的事件,對他們而言似乎很輕易就能接受。
(在動畫裡)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戴西西迅速接受了花會說話的(完全不科學的)事實,三年前面對它的恐懼已淡忘,同時,她沒有感到惡意,於是好奇的問。
「……那你是什麼呢?七色花?但你只有白色啊……?」
花似乎想了一下。
「以人類的話來說,大概是神明。」
「大概?」戴西西迷迷糊糊,「你自己也不確定嗎?」
她不太懂,人是人,鳥是鳥,花是花,為什麼神明大概是神明呢?
花問她。
「人類對神明的定義是什麼?」
戴西西:「……」
戴西西:「不、不知道……」
「總之,」花說,「你可以將我看做神明。」
「哇啊……」
戴西西立刻相信了,嘴裡呢喃著無意義的驚呼。
「好厲害,我見到真的神明啦!」
她圍著花轉圈圈,興奮的說了好多話,不過花再也沒有回應過。
毫不氣餒的戴西西興奮的告訴買菜回家的奶奶。
「奶奶!花,你看!它會說話!它說它是神哦!!」
奶奶很捧場。
「真的嗎?了不起了不起,我家西西也是有神保佑的孩子啦!那你以後要更加注意照顧它,好不好呀?」
「嗯嗯!」
花:「……」
這之後,戴西西多了一個單方面的,很少回應她的談話對像。
她總是喜歡和花說話。
從小到大她都沒什麼朋友,大家不大願意和她玩。
她去交作業時,曾聽老師說:「戴西西是個好學生,不過……她家那個情況……」
「誰家大人敢讓自己孩子和她玩。」另一位老師接口。
於是她就知道,要少和別的小朋友玩,不然他們家長會擔心。
奶奶來接她放學,偶爾也會遇上熟人,他們總是一幅誇贊的模樣,客套說。
「哎呀,你家孫女長得真乖,又很聽話。」
這種時候奶奶就會很自豪。
「那是,我家西西最乖了。」
不過戴西西知道,她其實不討人喜歡。
她仿佛有種天賦,能夠分清旁人說話的本意。
她知道大人們並非真心誇獎,甚至不怎麼喜歡她,言語和肢體動作中隱藏著明顯的虛假。
奶奶卻很開心,樂呵呵的樣子。
戴西西沒辦法對大人們露出甜甜的笑,因此只能低下頭,不去看他們一張張像是面具的臉。
大人們看著她的頭旋,心想,這孩子真沒禮貌。
……
有時候,作業做完了,如果花的心情好,它也會和戴西西聊會天。
戴西西問:「我是學生,要做作業,你也有功課嗎?」
「沒有。」
「工作呢?不用上班嗎?」
「不用。」
「你想喝牛奶嗎?如果我把水換成牛奶的話,你的心情會好一些嗎?」
「不想。」
戴西西擔心的看祂。
「……你看起來不太高興,有什麼是我可以為你做到的嗎?」
花偏了偏頭,仿佛為她的童言童語感到驚異和奇怪。
「沒有不高興。」
「那……」她歪著頭想了想,「你為什麼……要和我說話呢?」
察覺到這句話有歧義,她急急解釋。
「我的意思是,你沒有想讓我為你做的……大家都不太喜歡我……那我對你來說,不就沒有說話的必要……嗎?」
「……」
花沉默了很久。
她耐心等著,窗外的蟬一直在叫,間或有小販的叫賣聲,等著等著,她不由得走神,再過一會,犬夜叉就要播了,睡前要和把牛奶喝掉,奶奶快回來了,但她似乎聽不見花說話,每次都以為自己在自言自語……
「你有願望嗎?」
「……啊?」
戴西西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願望?
「……什麼……意思?」
「我可以為你實現願望,任何。」
花說。
無論是數不盡的金錢、無可比擬的美貌、永不褪色的青春、至高無上的權力……或者讓全世界的人跪在她腳下、討厭的人都消失、一生衣食無憂、生者死亡、死者復生、甚至重建世界毀滅世界,什麼都能做到。
戴西西:「……」
不是花仙子,是四魂之玉!!!
「聽起來好厲害……」她佩服的說,「但是……不用付出代價嗎?」
例如滿世界搜集四魂之玉碎片和記憶羽毛之類的……
「當然要。」
「哎?是什麼代價呢?」
「不是你,由我來付。」
戴西西疑惑了。
「……我的願望為什麼是你來付出代價?」
「種族特性。」
「唔……不懂哎,那個種族特性……」
「總之,」花冷冷的說,「你告訴我願望就可以了。」
戴西西想了想,胖胖的小手撐著軟下巴,露出缺了兩顆牙齒的笑臉。
「沒有哦,我的願望我自己可以實現的。」
她的想法很簡單,如果學習不好,就認真聽課,身體不好就多跑步,想要玩具,但是沒錢,那就不要。
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她的小小世界已經足夠幸福。
非要說的話,大概偶爾……很偶爾的時候,她放學看見牽著其他小朋友的叔叔阿姨,聞到很香很香的飯菜味道,漂亮的衣服和嶄新的文具。
在這種時候,戴西西會產生一點點的願望。
想見到爸爸媽媽,想吃好吃的,想過上小公主一樣的生活。
但是不行呢,她認真的想,因為代價是由花來支付,所以不可以許願。
心裡如果再有掛念,就跑去抱住奶奶,深吸一口氣,然後就可以放下啦!
所以……
「我沒有願望,」她笑眯眯的說,「如果你願意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很高興啦。」
花似乎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總有一天……」祂頓了頓,中途換了其他的話,「如果你想知道我的名字——」
花說出了一連串長到無法辨認的詞語。
戴西西怔在原地,動彈不得。
那神秘宏大的音節灌入耳中時,她仿佛聽見了宇宙星辰。
整個世界如同一瞬轟鳴爆炸,被黑洞吞噬,群星竊竊,巨大炙熱的太陽唱歌。
就像靈魂被拉扯至虛空龐大的純白世界,數不盡的星辰在同一時間發出聲音,落入銀河。
瞬間、或是永恆,她分辨不了時間,只覺得在聽見祂的名字那刻,自己仿佛死了一次,再次活過來的只是軀殼。
她過了很久才緩過神來,迷迷茫茫的問。
「名字……好復雜,這樣……我該怎麼稱呼你呀?」
「隨便你。」
「……」
戴西西勉強集中意識,將靈魂從遙遠的宇宙拉回來,坐了一會。
奶奶發現祂是在八月……書上說,天干裡的第八位是辛,地支裡的第八位是未。
「那……我叫你辛未,可以嗎?」
神明表示無所謂,哪怕叫祂辛巴都行。
「嘿嘿。」
戴西西慢慢將臉放到窗台的手背上,圓圓的臉頰露出酒窩。
她不知道該怎麼定義花。
朋友?
人類的壽命多麼短暫,幾十年在神明眼中,不過瞬間,一個渺小的人類想要與祂做朋友,是不是過於傲慢了?
那麼……戴西西在心裡悄悄的想。
就當做是她單箭頭的朋友吧,能聽她說說話,一起聊天就足夠了。
而且,祂接受了人類取的名字,被這樣稱呼著,仿佛令神明也有了些許的凡人意味。
戴西西看著花,傻笑了起來。
辛未不懂她在高興什麼,冷淡的看她,過了一會,伸長枝干,用花瓣拂開她額前遮住眼睛的碎發。
作者有話要說:
紫羅蘭:真情的繩索
鐵線蓮:美麗的心靈
黃金菊:相逢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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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沒看過花仙子,只記得名字,結果一去查,小蓓的武器也是花鑰匙
這個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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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0-11-14 19:26:33~2020-11-19 06: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仙人球球 282瓶;Eve 76瓶;=v= 56瓶;天上有山、竹笙新月似當年、飛鴻影下 50瓶;孤鬼 43瓶;小伊 42瓶;希遠不想吃玉米 40瓶;怪化貓 39瓶;不知、曲雲青 30瓶;爬坑坑 27瓶;煦 26瓶;烏漆麻黑倆眼珠子 25瓶;公子世無雙、木宜 21瓶;睡神622、小九、不想更新只想看文、南陵、恨別離、半夏、仙人掌、銀桑俺嫁、蜂鳥 20瓶;由加 16瓶;長安 15瓶;銀蛋蛋 13瓶;ling、風來花開 11瓶;幾木木木木、譯文、懶癌晚期、糖糖蒸蒸、取名失格、36202756、月木夏江、貓奴、許一世傾心、百合、哈特菲利亞緋血、我的大大今天加更 10瓶;三曙、御然天黯 8瓶;陸露路 5瓶;帽子是本體 4瓶;夏目的貓、隨心 2瓶;朱砂蔻、拾柒的月亮、港口Mafia一枝花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9章 第二章
直到上初中,戴西西還是沒什麼朋友。
她知道自己不討人喜歡,但不大在乎。
人想要獲得別人的喜愛,並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
好好打扮外表,學習保持在前三名,對任何人都溫柔的微笑,不去欺負別人,懂事、聽話、柔順,討好每一個人。
那些喜愛便能輕而易舉的得到。
但戴西西並不需要去那樣改變自己。
無論她是什麼樣的孩子,奶奶都會毫無條件毫無保留的愛著她。
她有一個普通的家,最愛她的奶奶,單方面的朋友。
那時候的戴西西,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偶爾,她會想,人類對於神明的定義是什麼呢?
宗教和神話裡高高在上慈悲善良、寧願犧牲自己也要度化所有生物、消滅世間一切不平等的公正聖潔化身?
或者是幻想中擁有無盡壽命和無窮偉力的、同樣有著喜怒哀樂的更高等級的另一種生物?
如果是前者,她不信。而後者,正在她的掌心裡。
十三歲這年,市裡罕見的下了劇烈的暴雨,狂風摧枯拉朽的攜裹傾盆大雨而來,不少地方斷電停路,黑沉沉的烏雲低低壓著,毫不停歇的覆蓋整片區域。
雨水和地下道的污水倒灌到路面上,足有成年人的大腿那麼高,學校索性停課,奶奶在客廳把換季的衣服慢慢的收拾出來。
戴西西把窗戶開得大大的,窗子上方固定有老式的那種很寬很大的塑料雨棚,暴雨砸在上面又重又響。
她坐在窗邊,把辛未捧在掌心中,怕風把祂吹跑——盡管這不可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下雨真好,好涼快呀,你聞得到嗎,冰涼的水汽和青草的味道……」
「嗯,」花說,「你喜歡?」
「喜歡,比起太陽,我喜歡下雨……太陽好曬啊,」她把頭靠在窗沿上,花和她還帶著嬰兒肥的臉頰離的很近,「下雨的話,聽雨點打在地上的聲音,總覺得很平靜,會開心起來呢。」
「是嗎。」
有時他們會談起花的事,但並不多,按照辛未的說法,祂出生沒多久,不超過三百萬年,因為種族特性,沒辦法在故鄉久待,臨行前母親像人類的父母一樣嘮叨一大堆。
「三百萬……?」戴西西懵了。
「啊。」辛未輕描淡寫的肯定。
她震驚的看著若無其事的花。
出生沒多久???
神明的年齡真是不能輕易去探究啊……!
「……你有母親嗎?」
花:「有。」
「啊……」
神居然也是有母親的啊……
戴西西呆住了。
不過……出生沒多久就離開了父母,和自己差不多呢……
戴西西這樣想著,決定今晚仔仔細細擦祂的花瓣。她能為神明做的太少,只能從微不足道的小事著手。
「西西,你又在自言自語了?」奶奶上廁所出來,捶著後腰,「餓了沒有啊?奶奶給你做點吃的?」
「我不餓,在和辛未說話啦。」
「那不就是在自言自語嗎……你這孩子,偶爾還是去交一些朋友吧。」
「辛未就是……唔,不,沒什麼,」她迎上去,「衣服收拾好了嗎?還是讓我來幫忙吧。」
「哎呀,你們小孩子家家的弄不成啦。」
雖然這麼說,但奶奶的語氣很開心。
她在客廳坐下,和奶奶聊天,辛未在她的手邊,像是一株漂亮而沒有生氣的精巧裝飾品。
祂看著利索整理衣服的少女。
偉大的神明注視著渺小的人類。
辛未——暫且用人類的取名稱呼祂吧——的種族,放在宇宙裡也算略略有些特殊。
祂們誕生於距離地球七億光年外的星球上,數量很少,生來便擁有近乎奇跡的偉力,能夠實現他族的願望。
包括毀滅世界與重構世界在內,一切可歸為異想天開的妄誕,都能輕而易舉達成。
用人類的話來說,這便是神明了。
神明的偉力過於廣博,易於衝撞,族人們不能居住在一處,自很小的時候,便要離開故鄉,在各處流浪。
離開前,母親曾經告誡祂。
不要靠近他族,不要愛上他族,一旦實現了他們的願望,就再也無法保持純粹,一直一直,不斷的去滿足他們。
然後祂就死了。
神也是會死的,完成他族願望的代價,除了自身的偉力外,還需耗費生命。
祂的種族很容易被打動,一旦喜歡上什麼,就會無止境的回應他們的願望,直至將生命耗費殆盡。
因此,母親說,不要長久的待在某個存在的身邊。
或許有某種難以揣測、出於更高緯度的意志,在冥冥中平衡著,不能讓擁有可怕力量的祂們正常繁衍,必須保持一個非常稀少的數量。
在超過十大數的時間裡,祂的族人寥寥無幾。
辛未記住了母親的話。
在漫長的旅途中,祂遇見過無數的他族。
他們不出所料的,在得知祂的力量後,全都向祂許願。
「請賜予我永不褪色的青春。」
「請賜予我數之不盡的金錢。」
「請賜予我無可比擬的美貌。」
「請賜予我至高無上的權力。」
「請讓死者復生。」
祂實現了一些,拒絕了一些,在無休止的許願中,感到了某種壓抑。
——所有的人都在向祂索取。
他們對祂的善意、付出、崇敬……全都是為了某一刻的願望。
「請求您」「賜予我」「賜予我」「請求您」「請求您」「請求您」「希望」「賜予我」「求求您」……
——!!
厭倦的神明在某一刻推開所有宛如爆炸般的許願,直直墜落到視野內色澤最為鮮明的某顆星球。
祂化作一株白色的花,安靜的、封閉了所有的感官的陷入沉睡。
在這個星球經歷了極具激烈的變化、一百五十萬年的短暫時光後,祂醒了過來。
流浪的奇跡在一個渺小的人類歌聲中蘇醒。
有著圓圓的眼睛、圓圓的臉頰、圓圓的四肢的人類幼崽,哼著歌小心的為祂澆水。
祂不想理她,也不想為人類實現願望,於是冷眼旁觀著。
人類幼崽很弱,居住的另一個人類老者也很弱,居所又窄又矮……有點吵。
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幼崽的家庭放在星球範圍內而言非常普通,數年前,常年施暴的父親錯手傷害了年幼的她,被母親激怒下殺死,後又自殺。
人類老者則很平凡,喜歡嘮叨,壽數不長,每天都在操心令祂感到嘈雜的瑣事。
幼崽的社交、鄰裡的眼光、只靠她微薄養老金支撐的生活、不斷開支的醫藥費……
以及更遠處的,繁繁雜雜的人類無窮無盡的欲/望。
同樣的厭倦在這顆星球上再次襲來。
只有在幼崽為祂澆水時,祂才能感到平靜。
今天的天氣很好,太陽也不大……你會喜歡牛奶嗎?下雨了下雨了,聽見雨滴打在樹葉上的聲音了嗎?等涼快下來,我們一起去散步吧……我給你做小裙子好不好呀……
幼崽的心思干淨又澄澈,所思所想與語言總是一致,祂不必費心去屏蔽口頭上的雜音。
聽了她單方面的念叨三年,有一天,神明屈尊降貴的回應她了。
不好。
這是祂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圓圓的幼崽呆住了。
這之後,令神明稍稍有些後悔的,幼崽的話變得更多了,總不讓祂清淨。
幼崽曾很平常的、理所當然的問祂。
——有什麼是我可以為你做到的嗎?
那一瞬間,世界如同黑洞吞噬星球般寂靜。
在三百萬年的時間裡,第一次有誰想要滿足祂的願望,盡管說出這句話的,是不知祂的偉力、不知自身渺小的人類。
多麼傲慢,她把自己和祂放在平等的地位,多麼愚蠢,對雙方天塹般的力量差距毫無所覺。
多麼……可怕。
神明竟然被她打動了。
祂反而去問戴西西,她有什麼願望。
她說沒有。
於是神明暫且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了她。
在下雨的時候、天晴的時候、他們出門散步的時候……
在她寫作業的時候、奔跑的時候、絮絮叨叨的時候……
在她笑著的時候。
祂總是問。
你的願望是什麼。
而她的回答從未變過。
同時,無數次的……自不量力的為神明做些微不足道的事。
擦拭花瓣、澆灌清水、擋住風暴……出門時為祂打傘,避開恐懼吠叫的野犬,分享生活中的一切事情。
有時候她的心聲泄露出來,像是買下嶄新的文具盒、或者被美麗的衣服吸引注意……但她從來不說,只是移開視線,讓自己忘記。
神明從不主動為她實現願望。
祂只是等待著。
總有一天,她絕對會許願,向祂進行索取。
以祂的生命和力量去換取自己的欲/望滿足。
因為,人就是這樣的生物。
到那時,完成了她的心願,知曉了她與旁人也無甚區別的神明,便能離開她,再次踏上流浪的旅途。
……
至於現在。
傾盆暴雨宛如隔絕了外界,雷鳴與河流翻湧的聲音被攔在窗外。小小的房子裡,只有戴西西和人類老者平凡的交談聲。
辛未慢慢的、微不可查的靠近她,白玉般的花瓣觸碰到了人類的體溫。
祂感到自己逐漸被微暖的溫度熨染,黑色的發、淺色的皮膚、藍色的校服、上揚的淺紅色的嘴唇……一切色彩鮮明的隨著空氣侵入,令花瓣也映出些許的顏色。
仿佛冰冷的神明在此刻也有了一絲柔軟的多情。
作者有話要說:
大數:10的七十二次方
間章原本准備一兩章寫完……又爆字數了orz
第70章 第三章
上了高中之後,戴西西突然變得忙碌起來。
她的成績並不算特別好,單純為了想讓奶奶參加家長會的時候開心而盡力保持在前十,但義務教育只到初中結束,現在的學校是初三那年為了免學費而特別報考的私立學校,其他同學花大價錢就讀,她得花大力氣保持成績就讀。
除了加大學習的時間力度以外,另一件事則是……暑假時,奶奶生病了。
她不大懂醫學方面的知識,只知道似乎是腸子上的癌症,檢查單上的指標很復雜,醫生的專業術語也很難理解。
她用學校的電腦查了相關的資料,醫療專業本身就與普通行業有著知識壁壘,看不太懂。
發現得了癌症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之前奶奶只是覺得腸子痛,大便困難,但沒放在心上……或者說,她不敢去檢查,如果真的檢查出什麼,醫療費將是一筆可怕的費用。
不去檢查的話,還能說服自己,只是簡單的肚痛。
一開始醫生讓動手術,手術費和住院費大約要六萬,家裡沒有這麼多錢,是奶奶以前的親戚朋友聽說後,多多少少湊了兩三萬。
戴西西把每筆錢都記在本子上,盡管別人湊錢的時候或許沒指望她能還上。
剩下的錢,則是學校的老師發起捐款,再加上奶奶以前攢下的一點錢,好不容易湊齊了費用。
在手術室門外的那一刻,周圍是來來往往的病人,戴西西坐在塑料椅上,感到了恐懼。
奶奶在裡面,只有她一個人……外面也只有戴西西一個人。
她像個嬰兒那樣環抱住自己,不斷想著,手術成功之後,一定要遵醫囑,從現在開始學做菜,每天都做奶奶可以吃的、補身體的食物,臥床休息的話,要經常翻身擦拭……
但是家裡沒人照顧她……要休學嗎……
奶奶每個月的養老金是兩千四百塊,化療藥物和靶向藥物……加起來每個月將近六千。
她把頭深深埋到膝蓋裡。
這學期的獎學金是三千,學校的捐款還剩八千四,奶奶的醫保可以報一部分藥費,但很多癌症的藥沒辦法報銷……
……房子。
她想。
八十平米的老式房子,沒有公攤,二樓,附近有兩個小學和一個中學,算是學區房。
面積不大,好脫手,急用的話……需要把價格壓低。
然後,在醫院附近租便宜的房子。
……奶奶生病了,手續需要她去辦,可能要很多證明材料,學校那裡,暑假後得請假……
她抬頭看了看手術室,還在手術中。
走廊的燈很亮,白慘慘的一片,她看著看著,眼睛忍不住紅了。
……
手術最終進行的不算成功。
在住院期間,醫生陸陸續續從奶奶肚子猙獰的傷口上找出五六個線頭,傷口的愈合情況不好,反復發炎潰爛。戴西西能每天守在醫院看顧。
沒到五天,奶奶就嚷著要出院,回家養傷。
戴西西沒同意,說想把房子賣了,這樣醫療費肯定能堅持一段時間。
奶奶看了她一會,抱著她,拍著她的背,哭了。
可是沒有房子,你怎麼辦啊……我買不起啊……
戴西西避開她的傷口,輕輕抱著她。
沒關系,她讓自己一副鎮定的樣子,我以後賺錢了再買嘛,給你買一樓的帶花園的小別墅,我們一起住,好不好啊?
奶奶沒說話,旁邊一起住院的病人都勸她。
哎呀,看你家孫女多乖啊。
沒事沒事,都生病了,多住幾天院,多觀察觀察。
奶奶躲著擦掉眼淚,在一應勸告中,只自豪的回復了一句。
是啊,我家西西最乖了。
好不容易讓奶奶同意繼續住院觀察,但在第十二天的時候,奶奶的病情突然惡化了。
戴西西說不上來究竟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她仿佛突然垮了下去,人在短短幾天消瘦得只剩松松的皮掛在骨頭上。
奶奶痛得不行,幾乎在病床上打滾。她是個非常堅強的老人,從來沒有失態過,竟然在病痛的折磨下痛叫出聲。
戴西西第一次知道,癌症會讓人那麼痛。
醫生來看了,輸了很多藥,杜/冷/丁一支接著一支。
最後醫生說,帶回家吧。
戴西西突然感到渾身的血液冰冷了下來。
回去的時候,她一個人抱不動奶奶,臨時請了醫院的護工,一起把她搬到家裡的床上。
將近兩周未住的房子迎來了久違的人氣,只偶爾帶換洗的衣服和給辛未換水。
戴西西把奶奶安頓好,裡裡外外打掃一遍,擦桌子時,熱熱的水滴落在桌上,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又把水漬擦干淨。
整理完家裡,她坐在奶奶床旁,看著她唯一的親人。
奶奶瘦得太厲害,顴骨高高的突出,頭發也都白了,吃了止痛藥後,最近一直在睡覺,少有清醒的時候。
有時候,她醒著,只是說著胡話。
「西西,西西。」
她衝空氣伸出手胡亂抓著什麼,嘴裡喊著孫女的名字,對近在咫尺的戴西西視而不見。
戴西西握著她的手,蜷縮在床上,無法出聲。
哽咽被死死壓在喉嚨裡。
她學會了做飯。
其實並不難,她能有很多時間學習,先去菜場買鵝肉,回來焯水煮熟,放鹽。
奶奶的腸子被切了一截,重新連上,不能吃辣椒和發物,雞湯也不能喝,戴西西便把鵝肉和魚肉換著做。
但奶奶吃的越來越少,有時候一整天,一碗湯都喝不下。
戴西西沒辦法,只能把剩下的湯捧著,躲開近似昏迷的睡著的奶奶,慢慢的喝掉。
她和辛未的聊天變少了,不想把自己的負面情緒傳染給祂,只經常靜靜的坐著,床上是睡著的奶奶,凳子旁是冷眼旁觀的神明。
午後,戴西西需要出門,帶上紙筆裝進背包,臨行前說。
「辛未,能麻煩你……如果家裡、奶奶有什麼事的話,可以告訴我一下嗎?」
神明語氣奇異的問。
「……這是願望嗎?」
「不,」她說,「這是請求。」
「……和願望有什麼區別?」
「請求是你可以拒絕的……不,願望你也可以拒絕。」
她想了想,又道。
「但……對你來說,可能請求和願望是一樣的吧……」
她輕輕摸了摸辛未的花瓣,笑了一下。
「沒關系,當我沒說過吧,我出門了,會盡快回來。」
在她遠去的背影中,辛未微不可查的頓了頓。
為什麼……
戴西西去了房管所和街道辦,又走了幾家房屋中介,問清楚賣房的程序和手續,記在筆記本上,准備去一趟老師家裡借電腦,查查哪家房屋中介賣得比較快。
回來時,奶奶竟然醒著,盯著天花板好像在發呆。
「奶奶,」她語氣輕快放下背包,「今天吃鹵牛肉哦。」
奶奶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看著她。
戴西西洗干淨手把牛肉撕成小塊。
「……其實不能吃啦,但你可以嘴裡嚼一下再吐出來……嘗個味道……」
一直喝湯真的會喝膩……偶爾也要換換口味。
奶奶的眼睛渾濁,被她費力的扶起來,吃了幾口,又把肉吐到她手裡。
「嗯……」她虛弱的喘著氣說,「很好吃……」
戴西西蹭著她蒼白的頭發。
「那你等我一會,我去打水過來,給你擦背。」
有這麼幾天,奶奶像是突然好了起來,能和她正常的說話。
「你……剛剛去哪裡了?」
「我去問賣房子的事,」她幫奶奶翻身,臥床久的病人容易長褥瘡,拿毛巾輕輕擦拭,「明天我再去問問,我們租房子的話,你喜歡什麼樣子的?一樓?會不會比較潮濕?但是一樓就能種你喜歡的花花草草……在公園附近住可以嗎?」
「……不用租。」
奶奶費力的說。
「嗯?」
戴西西沒聽清。
奶奶喘了一會,又說:「好、好……我家西西,說什麼都好……」
「我都可以的,要看你喜歡什麼?」
奶奶的頭擱在她肩頭,很輕,有那麼一段時間,只能聽見她輕微的呼吸聲。
戴西西忍了一會,把淚意壓回去,仔細繼續著自己手上的動作。
沒過多久,奶奶又開始痛了,她已經沒什麼力氣,連痛呼都是又輕又低的,冷汗很快浸出來。
戴西西趕緊翻出止痛藥,就水喂她喝下,很快藥效起了,奶奶又沉沉睡過去。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慢慢的呼吸著,雙手捂著臉上仰,幾分鐘後,收拾好心情,把臉盆放回洗臉池。
辛未看著她到客廳,拆下台式電視,搬到人類老者的房間。
戴西西將電視線路比照著接好,好險沒發生什麼奇怪的意外。
這樣,白天她偶爾出去買菜辦事的時候,奶奶就能看電視了。
然後計算最近的支出和後天買藥的錢,再把作業做完,這時候大概就十一點過了。
她不敢在自己房間睡,怕奶奶晚上叫她聽不見,於是在奶奶房間的地板上鋪著棉被打地鋪。
辛未被她放在地板的床頭上。
「……你還好嗎?」
顧忌著在休息的奶奶,戴西西悄聲問。
「你最近看起來不太開心……是因為我嗎?」
花沒有否認。
戴西西想了一下。
「我最近有點忙……沒辦法一直陪你聊天,等奶奶稍微好一些,我們一起陪她出去散步,你也可以曬曬太陽,可以嗎?」
那個人類老者不可能好起來了。
辛未想,但不知為何,祂沒有說出來。
戴西西以為祂同意了,便笑了一下,像一道虛弱的流星,一閃即逝。
「辛未,」她的聲音放得很小很輕,空蕩蕩散開,「我有點怕。」
有那麼一刻,祂甚至以為她馬上就要許願了。
但她只是深深的……急促的呼吸著,一語不發,小指勾著人類老者的床單一角,仿佛從那單薄的布料上能汲取到力量。
辛未感到些微的焦躁。
為什麼,祂想,為什麼還不向祂許願?
她並非表面的平靜,偶爾會聽到躲在被子裡的泣音。
那些對她而言龐大的壓力……每一項每一項,明明只要告訴祂,都會輕而易舉的被解決。
但她仍然……一再的否定。
「你有什麼願望?」
祂忍不住再次問她。
「……」
她不說話。
神明重復:「無論什麼。」
——無論什麼。這是神明的偉力,亦是祂的決心。
任何能讓她重新快樂起來的願望,都將實現,只要她許下。
神諭在萬籟俱靜的夜晚,伴隨著月光落到渺小的人類身上。
戴西西輕微的笑了笑。
「……沒有哦。」
一如以往無數次的回答,她安撫的碰了碰焦慮不安的神明。
「我沒有需要你來實現的願望。」
辛未……不知湧蕩在心中的是何種情感。
這星球的所有人——除她以外的任何人,都有數不盡的願望等待著祂的降臨。
乃至於這顆星球外,多如繁星般的他族祈求神明漫不經心的一瞥。
這所有等待奇跡的他族、擁有無窮無盡欲/望的他族中。
偏偏沒有她。
無論多少次,她的回答都是一樣。
無所不能的神明不被她所需要。
也就因此——
……祂沒有留在她身邊的必要了。
思及此的這刻,辛未猶如擁有觸感的人類,受到了某種疼痛的攻擊。
……
純白色的、毫無瑕疵的花朵,在第二天,從戴西西的家中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更新之後,明天我會統一將全文的口口改掉,大家如果想重溫的話,後天再來比較好,那時候審核應該過了。
以及,改文似乎需要月石,如果有願意包養貧窮作者的大佬,資助不管多少都可以的月石的話,感激不盡>///<
悠于 2022-3-7 09:57
第71章 第四章
戴西西醒來後,沒有發現辛未。
那株奇跡般的純白花朵在哪兒都找尋不到。
她翻遍了床頭沙發、衣櫃陽台、小區的院子和樓道……只有空空的塑料花瓶留在她的枕邊。
花瓶上有她粘的花邊和畫上的小裙子,以及奶奶寫的「漂亮的花」的字。
獨獨花失去了蹤跡。
她捧著花瓶,在敞開的陽台裡坐著等了一晚又一晚,月亮升了起來,太陽升了起來,安靜的夜裡偶爾有貓叫。
離家的神明再未出現。
於是戴西西知道,她失去了自己單方面的朋友。
如同出現時那般毫無征兆,神明的消失也突如其來。
她將花瓶裡的水倒干,花瓶小心的收藏在櫃子裡,到了給奶奶做午飯的時間,她煮著粥,不斷攪拌,小火讓粥面咕嚕咕嚕輕輕沸騰。
「啪。」
一滴水落在粥裡,戴西西右手拿著勺子,左手放下鹽罐,袖子擦了擦眼睛。
「啪、啪。」
眼淚接連不斷的落下,她怕弄髒粥,忙後退一步,勺子上粘稠的米汁滴到地面,她抽出一張紙,蹲下去仔細擦干淨。
擦著擦著,她終於忍不住抽噎起來,怕奶奶聽見擔心,將頭埋進膝蓋裡。
「嗚……」
她把抽泣聲藏在胸腔裡,死死憋住,肩膀不住顫抖。
「沒事……沒事……」
她對自己說。
「只是……」
「沒和你道別,有點……遺憾。」
她曾經的擔憂成了真,想要與神明做朋友的人類,過於傲慢。
或許在神明看來,他們相處過的時間僅僅一瞬,毫無留念。
她擦干淨眼淚,重新站起來,對著空氣道別,也像是在心裡,將自己與祂的偶然緣分小心的結束。
「……再見啦。」
花總是又冷漠、又無聊的模樣,令她不由自主的擔心,在這十多年的時間,她盡所能的讓祂感到快樂。
偶爾……非常偶爾的時候,或許是她的錯覺。
當他們一起聆聽雨聲,彷如整個世界只有他們兩個……在那時,辛未並不是不喜歡的。
所以……
「希望你能夠找到自己的快樂。」
無論是雨天、或者陽光燦爛的日子、或者群山繚霧的清晨、或者粼粼波光的湖面……
人們踏在石街上的響聲、蘋果散發的香氣、某個人擁抱時的溫度、黃昏的火燒雲……
這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當祂看到時,不再毫無動容。
希望神明能夠擁有人類一般的歡欣。
不需要實現她的願望,這十多年來的陪伴,已經是足夠令她心滿意足的奇跡。
所以——
「再見……我的奇跡。」
……
……
……
她盛起粥,放冷後喂給人類老者。
花瓶被放在櫃子裡,上面泛舊的筆跡顯得些微模糊。
……她哭了。
……
辛未沉默著、安靜的隱藏著。
在她所不知曉之處,神明注視著她。
本應消失的神明,不知為何,無法離開這座星球。
仿佛被細若游絲的蜘蛛線纏繞住般,祂被這微小卻堅韌的絲線牢牢牽絆,動彈不得。
漂浮在狹小無比的房間中,祂隱著身軀,注視她的一舉一動。
……
暑假即將結束。
明天之後,戴西西就要升上高二,為了照顧老人,准備暫時休學。
奶奶的情況變得越來越差,瘦到連戴西西也能抱起她。
一天當中,她清醒的時候或許只有一兩個小時,幾乎吃不了飯。
戴西西擔心得不得了,想著今天去學校請假之後,帶她到醫院住院,輸營養液……或者再讓醫生看看。
她握著奶奶的手,怔怔的想,癌症怎麼會這麼痛,痛得活下去都是一種可怕的折磨。
「奶奶,」她將臉靠在奶奶枯瘦的手背上,「我一會出門去學校,很快就回來……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奶奶今天竟然稍微有些力氣了,用力的回握她,含糊不清的說。
「沒……」
戴西西只感到握著她的手力氣輕輕。
「我明天去把房子賣掉……然後住院,好不好?不用擔心錢,還剩一些,應該夠堅持到賣了房子,從醫院出來後,我們去租有小花園的地方吧,最好一進門就有床,這樣你方便出去散步……」
奶奶像是搖頭一般,虛弱的說。
「……好……」
戴西西衝她露出一個笑,背上書包。
「西……」
奶奶喊住她。
「什麼?」
「……水……」
「你想喝水嗎?我去倒。」
「……不。」
戴西西趴在奶奶床頭,聽了好一會才聽清,奶奶想要一盆水放在旁邊,過一會出汗了洗臉。
戴西西一時有點奇怪,馬上九月,天氣確實很熱,但奶奶生病之後,身體很虛,總是怕冷,應該不容易出汗才是……
是冷汗嗎?
這樣想著,她打了一盆熱水放到奶奶的床旁,塑料臉盆上搭著毛巾。
「熱水我放在這裡了,奶奶,你洗臉的時候慢點,小心摔哦。」
她摸摸奶奶的頭發,幫她梳順。
「那我准備走了,很快回來,你等等我。」
奶奶睜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看她。
她的視線已經很模糊了,像是有陰鷙蒙在她的眼膜上一樣,但她看戴西西的樣子那麼專注,就像是和從前的很多年一樣,看她最疼愛的孫女。
「嗯……」奶奶模模糊糊的說,「你,最乖……了,又聽話、又……懂事,最……喜歡……」
戴西西有點不好意思,又很開心。
「嗯,我知道,奶奶也是我最喜歡的奶奶。」
奶奶似乎笑了一下,依稀有些健康時的精神模樣。
「你……去吧,」她費力的揮手,「去吧……好孩子……」
戴西西出門前,最後看了奶奶一眼。哪怕看不清,她也盯著孫女的背影,直到房門輕輕關上。
並未過多久,在辛未的視野中,人類老者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
然後顫顫巍巍的、費力的撐起上半身,手顫抖著拖過塑料臉盆,一些水晃晃蕩蕩的撲出來。
「西西……」
她含糊的念叨著孫女的名字。
水盆中的水慢慢平靜下來。
辛未聽見了她的聲音。
穿過空曠的房子、穿過她極瘦弱的身軀,願望抵達了神明的心中。
她乞求著死亡。
在人類老者的小時候,曾經歷過戰亂和飢荒,在逃荒的路上,她和家裡人走散,被旁人收留,嫁了一個男人。
後來男人意外死了,兒子也不孝順,動輒打罵她和兒媳,有一天,竟然想打他的女兒。
兒媳為了保護女兒,錯手殺了兒子,自己自殺。
於是這個家裡只剩她和孫女相依為命。
她沒什麼錢,也沒讀過書,年輕時候在工廠上班,後來工廠改制,她沒要買斷錢,每個月還是領著微薄的退休金。
旁人都說,她的命太苦了,這一輩子都不容易,老了還得這個耗錢的病,家裡都要散光錢了。
但她覺得,她的命不苦,她的孫女特別乖。
西西是個多好的孩子啊……又聰明又懂事,孝順她,逗她開心,從來不讓她頭疼。
從那麼小的時候……只有她的膝蓋那麼一點,長到現在可以照顧她……
是她不好,不爭氣,她家西西明明應該過上更好的日子。
甚至寧願賣了房子給她治病。
病有什麼好治的,她已經這把年紀,送走了自己所有的親人,只剩了西西一個。
但是房子不行,那是她能給孫女留下的唯一的東西。
「我的……西西……」
她把孫女的名字含在嘴裡,發著抖將頭埋進盛滿水的塑料臉盆裡。
窗外的陽光粼粼落在她枯瘦佝僂的背脊上。
……
神明沒有阻止她。
那是人類老者自己的願望,祂不會去阻止自己實現心願的他族。
……
三個小時後,戴西西回家了。
扁扁的、老式防盜門的鑰匙插到鎖眼,轉動,打開。
陽光從陽台落進來。
她踩著光芒,將背包放下,換上拖鞋。
「奶奶,我回來了……你還在睡嗎?」最後一句話放得很輕。
無人回應。
這本應是很平常的事情,奶奶有時候會睡過去,並非什麼特別的。
然而此時此刻,連呼吸也聽不見的近似死寂的空氣,讓她突然感到不安。
她甚至來不及關門,有些茫然的發著抖……慢慢的、像是怕驚動什麼一樣,踏進房間。
「……奶奶?」
她輕聲問。
房間裡靜止畫般的場景,通過視網膜,傳遞到大腦中。
而她無法理解。
「……奶……奶?」
她只會重復著喊她。無人回應。
有那麼一會,她的身體完全失去了力氣,腦子模模糊糊,依稀判斷著……胸膛沒有起伏,呼吸應該,已經停止了。
大約是憑借著本能,她向床邊走去,把奶奶抱下來。
在最炎熱的夏季,奶奶的身軀冰冷,臉上全是水,花白的頭發一縷一縷黏在青白的頭顱上。
戴西西的大腦一片空白,抱著她的上半身跌坐在地,打翻了水盆,已經變涼的水撲了她們一身,她一動也動不了。
她就那樣抱著奶奶,從蟬鳴熱鬧的中午直到靜謐的夜晚,再到天亮。
天亮了以後,奶奶還是沒有睜開眼睛,沒有翻身,她才隱隱約約的意識到。
……奶奶確已死了。
這個念頭宛如彗星重重的擊中她。
在明亮的、孤曠的晨光中,她怔怔的落下淚來。
她一度哭得險些暈死過去,死者的身體太冰冷了,令她恐懼,可她不敢放手。
到後來,是鄰居聽見了她的哭聲,急忙進屋來報了警,有人拖開她,將她接到沙發上,她才與死者分離。
好多人圍著她安慰,好多人把奶奶抱上床,用被子掩著,有人打電話,很快車邊來接走了奶奶。
她什麼都不懂,後來是社區的工作人員幫她一應的事情,訂殯儀館、燒紙錢、給老人換衣……
靈柩從跪著的她頭頂抬過,屍骨燒成灰,捧著那小小的盒子,打著黑傘埋入和爺爺合葬的墳裡,窄窄的石頭墳,又冷又冰,怎麼也捂不熱。
他們又將她送回家,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對她說了好多話,她沒能聽進去,大人們各自都有事,最後陸續也都走了。
她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安安靜靜,熱水暖暖的,她的心裡一片冰涼。
她突然的,並不感到傷心,也非痛苦,像是被削斷手指後,痛覺尚未反應,眼淚便先流了出來。
她默默坐著哭了一會兒,等了一會兒,沒人出現,對她說「哎呀我的西西,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奶奶去教訓他」,一邊來哄她。
沒有人牽著她的手散步,和她一起吃飯,讓她撒嬌。
沒有人抱著她一起入睡,幫她扇開蚊子,開家長會……
已經……不會有人毫無條件毫無保留的愛她了。
她漸漸的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哭了出來。
在這世上,只剩她一個人了。
她痛苦的、哀切的悲哭著。
這份巨大的痛苦甚至傳染給了空曠房間中的神明,祂不懂這樣的情感,只想讓她停止悲泣。
哭聲仿佛令祂也感到被撕裂般的痛楚。
窗外下起了雨。
一開始是淅淅瀝瀝的小雨,逐漸的,傾盆瓢潑的大雨轟然落到地面,要將整座城市淹沒入海般的雨浪連綿不斷的傾倒。
而她聽不見般,連暴雨也無法掩蓋她的哭聲。
下雨了……下雨了,祂略略慌張的想,為什麼她還是如此痛苦?為什麼她還沒有快樂起來?
怎樣才能停止?
祂聽到了她心中重復的那句話。
——這世上,只剩她一個人了。
……什麼……意思?
她想要這世上只剩她一個人嗎?這是她的願望嗎?
盡管語氣與句式並非常用的祈願之句,但神明迫切的想要她停止悲鳴。
——如果……
——如果這是你的願望。
——無論什麼,我都會為你實現。
初生的神明為了祂渺小的、重要的人類。
接受這份祈願,回應了她。
一瞬間,白色的光芒吞噬了神明在內的所有意識。
除少女外的整個世界——
迎來了末日。
作者有話要說:
辛未想要毀掉自己力量範圍內的所有世界,這一點是真的,但因為某些原因,只毀掉了地球,具體的後面的劇情會展開解釋。
·
間章完。
我最近寫文的習慣是寫完再放,卷一和間章都是這樣
所以暫時停更,等寫完再恢復日更
目前卷二沒寫多少,我寫文有點慢
之後暫時不上線了,評論可能等復更了再回復大家
感謝看到這裡的每一位,感謝評論追更和灌營養液的每一位,謝謝你們的留言和收藏,能夠相遇真的很高興,希望你們有快樂的每一天,也希望接下來的故事能繼續和你們一起度過,我們明年再見=v=
卷一·番外
第72章 元旦番外
「震驚!四皇革命軍結盟竟是因為她?!」
「那個一腳踏三條船的女人!!」
「解密賭神的一百個細節!!」
「教你如何致富三千億!!」
「從賭神身世深扒偉大航路的恨海情天!!!」
男人回味了一下標題,「嘖嘖」兩聲後繼續大聲朗讀。
「『大事件』後,眾所周知,四皇中紅發與白胡子結盟革命軍,賭神希爾德——她已放棄舊日身份,現官方更名為此——以一己之力整合大海上的最強勢力,其威懾與隨之而來的恐懼在世界範圍內掀起狂風巨浪,那之後有多少國家與地區紛紛獨立,天龍人顏面掃地到何種地步,世界政府的威嚴降低到有史以來的最低,世界各處燃起的烽火令筆者不得不謹慎著筆,以免偏頗。
賭神自出海以來的種種計劃,早已表明此人心機之深沉難測,手段之決絕狠辣,當今難有人比肩,關於『大事件』已有諸多學者進行分析,筆者不再贅述,今日我們探討的,是世界政府嚴防死守無人可知哪怕四皇也只聽得些許風聲的史上最大秘聞!!!」
路過的淺金發女性緩緩在腦子裡敲了一個問號。
「海賊王哥爾·D·羅傑之子、最強四皇白胡子二隊長、賞金七億八千萬——波特卡斯·D·艾斯!革命軍總長、聯合數十個國家共同抵御世界政府、賞金七億六千萬——薩博!草帽海賊船船長、革命軍首領蒙奇·D·龍之子、賞金六億——蒙奇·D·路飛!!」
「新時代最強三兄弟,皆被魔性之女希爾德納入裙下!數不盡的金錢、強者的崇拜、頂尖武力的護衛!傳說看到她的笑容即能得到巨大財富的幸運女神!!」
「——賭神希爾德如何征服三大巨頭的絕密檔案!!
胡扯日報在此向您全程解密!!!」
「啪啪啪啪啪啪。」
讀報的男人停下來鼓掌。
一群人圍得水泄不通發出劇烈的爆笑。
「噗……」
「哈哈哈哈哈哈!!!」
「靠這什麼玩意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說的是誰?!這說的是誰?!!我tm眼淚都要笑出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不行了誰扶我一下哈哈哈哈哈哈老板完全成了玩弄感情的人渣啊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魔性之女!!!真想知道老板聽到以後的反應啊哈哈哈哈哈!」
「老板頂多『哦』一聲根本不可能有別的反應啦噗!!」
「不是說摸一下老板的手就能發財嗎?」
「進化成笑一下才發財啊?!」
「這難度怎麼還帶提升的?」
「放著我來!!!」
「等等,」坐在正中央的男人道,「還沒完,重點在最後。」
「……綜上,白環商行傾力贊助!傳說化為現實的一天!」
「12月30日至12月31日,格布鄰島誠邀世界共享財富!盛大宴會璀璨舉行!賭神希爾德、賭神希爾德,讓她笑出來的人將贏得十億貝利!當場兌換!!」
「新的一年!新的快樂!!!」
「你還在等什麼?十億貝利就在格布鄰!就在格布鄰!!」
「一·笑·十·億!!!!!!!」
「轟——」
宛如武器庫爆炸的巨大聲浪從笑得滿地打滾的人群中散開,快活的氣氛出現人傳人現像。
「這、這什麼奇怪的宣傳語哈哈哈哈哈哈!!!」
「在十億付出去之前就已經先笑死了好嘛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卡爾納你要不要出去躲幾天啊噗!」
「打廣告之前你和老板商量了嗎?被揍了我可不管你哦!」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笑得好痛!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男人懶洋洋的揮揮手。
「老板知不知道沒關系,反正她也不會對外人笑,如果是對熟人笑更好,說兩句好話,把現金換成等價的商品,既能打廣告又能清庫存,安心安心。」
「哈哈哈哈真有你的卡爾納!」
「要是白胡子讓老板笑出來了你可別哭啊!」
「賴四皇的賬這種事我們可不敢!」
「可以讓老板去做啦哈哈、哈……哈……呃。」
「呃…………………………」
「那、…………」
「……那個。」
「我們……」
「還有事……」
「先、先走了……!!……!」
人群突然可疑的全員轉身逃跑,速度快到身後有什麼怪物在追,場地立刻空了出來。
卡爾納湧出不祥的預感,慢慢回身。
一笑十億的賭神正面無表情站在他身後。
「……」
「……」
卡爾納險些從椅子上滾下去。
敢坑四皇的他飛快做好心理建設,扶正身體若無其事的抬手打招呼。
「這不是老板嗎好久不見哈哈哈哈……什麼時候回來的?」
「……半小時前。」
聽聞自己被賣了十億的戴西西心情有點復雜,謔自己還挺值錢的,又覺得除了海的女兒這種超不吉利的外號她還要再加一個一笑十億這種意味不明的外號……!
「卡爾納先生……沒有別的什麼想對我說嗎?」
卡爾納先發制人,一手撐桌面一手扶膝蓋,胖胖的啤酒肚理直氣壯的彈了彈。
「世界政府和海軍……」
戴西西剛聽他開個頭就心虛自覺的規規矩矩正坐。
「這陣子對商行的航線嚴防死守,關稅卡得極嚴,各地的商店不斷傳來被找麻煩的消息,損失慘重,下月馬上要給四皇分成,但賬上的錢完全不夠。」
「嘟嘟嘟」嘴炮機關槍猛烈發射反守為攻。
「為營業額直線下降利潤朝不保夕生存艱難險阻的商行打廣告引流量促旅游,我的做法不對嗎,老板?」
「沒有,」戴西西秒答,老實的低頭,「……拜托您了。」
卡爾納滿意的叮囑。
「那兩天你就坐在島上的觀展台上等別人來挑戰你就行,不可以笑哦,哪怕是你姘頭來了。」
「……我沒有姘頭。」觀展台都算了,只有這件事她必須堅持!
卡爾納理都不理她,再次強調。
「三個姘頭誰都不行哈,尤其是最小的那個,一定要抗住他的撒嬌!否則別說換成等價的商品,你肯定會直接把全部現金給他的!」
「……」這、這恐怕很困難,世界上不存在能抵抗路飛的人!
不過路飛已經進入了新世界,應該不會來四海……吧?
在距離新年還有一個月的時候,為換取巨額利潤,戴西西把自己打包賣給白環商行,價值十億。
跨年前夕,格布鄰迎來堪稱今年最大的客流量。
衝著賭神來的、衝著喝酒來的、衝著十億來的、對希爾德有暗戳戳心思的……齊聚一堂,摩拳擦掌。
「噢噢噢噢賭神希爾德!!你給我等著吧哈哈哈!」
「十億是我的!我的!」
「啊啊啊啊啊希爾德大人向我這裡看來了!」
「喂別暈過去啊!」
「閃開閃開我要打敗賭神!!誰都不准攔我!!」
「今天世界政府要是敢對希爾德動手就是和十億過不去!!全部弄死!!」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戴西西:「……」
面對眼前人群洶湧澎湃數量上萬並且還在源源不斷增加的挑戰者,罪魁禍首卡爾納拿起擴音器——他帶去參加大事件的那個,紀念價值極高現在拿去拍賣起拍價能有七百萬——衝全場吆喝。
「秩序、請大家保持秩序!一笑十億活動每人只能挑戰一次,報名費五十貝利,左邊排隊,挑戰完畢後請向右邊離場,全島今明兩日酒水八折,住宿七折!特產店有賭神希爾德照片集,六折!六折!!!再重復一遍,請大家保持秩序……」
「哇啊啊啊啊!」
爆發出了興奮的尖叫。
戴西西???的望向卡爾納。
等等、照片集是個什麼鬼她怎麼不知道?!
卡爾納百忙之中給了她一個「我們現在經營困難什麼賺錢的方式都得試全商行的照片集都有只是老板你的賣得最好而已別糾結了!」的眼神。
戴西西:「……」
行吧。
第一個上來的是黑發小哥,把筷子插在鼻孔和下嘴唇做鬼臉,周圍爆笑,看在黑發的份上,戴西西對他微微頷首。
K.O!
一秒結束下一個!
顫巍巍的老人拿出揣摩多次精心准備的笑話配上恰到好處的肢體活動,逗得大家捧腹大笑,期待的看她。
「……」雖然很不好意思但……
卡爾納冷酷無情:「下一個。」
肌肉壯漢大步奔上來。
「笑話什麼的隨便,賭神,和我對決吧!!!」
戴西西神色鎮定的拿出骰子。
一局K.O!
壯漢淚奔。
「下一個。」
雙眼發亮的年輕女孩衝上來,一語不發,握住她的手使勁搖晃了幾下,心滿意足的蹦跳著走了。
戴西西:「……?」
「下一個。」
難攻不破的堡壘讓挑戰者鎩羽而歸,露天廣場上的氣氛熱鬧得像是在音樂震耳欲聾的封閉酒吧。
「希爾德小姐!」這次是長相帥氣的年輕小伙,視死如歸的大喝道,「我我我我我我——我喜歡你!」
殺氣。
猛烈冰冷的殺意自他背後席卷而來,小伙大口呼吸平復緊張。
戴西西:「謝謝您,新年快樂。」
小伙捧著心髒一邊抽泣一邊幸福的離開了。
來自於大眾的殺意斷電般,「還能這麼搞?」的想著,告白的人數突然上升!
「希、希爾德……你人還不錯!哈、哈哈哈哈哈沒、沒別的意思!」
「謝謝,您表演的雜技也很厲害。」
「嘿——哈!看我的這個!」
「對不起這位先生,您之前是不是已經挑戰過了?手腕上有被水標記過的痕跡。」
「……切!」
「是、是活的希爾德嗎?」
「是活的沒錯。」
「不受歡迎該怎麼辦啊嗚嗚嗚嗚……」
「……?」思考片刻後,「……做自己就可以?與外表相比,靈魂的模樣難以顯露,相處一段時間後,大家會發現與您的外表同樣美麗的靈魂的。現在在我面前的您,非常的耀眼。」
「……」愣愣的打了個哭嗝。
「請,這朵水玫瑰一年內都不會凋零,下次見面時,如果您能露出像此刻的笑臉,我會很榮幸。新年快樂。」
臉頰通紅的跑掉了。
卡爾納在旁邊欲言又止。
老板你再這樣下去,姘頭的名單上又會繼續增加名字了!
「來和我賭一把!!!」
「單。」
「嘖果然輸了啊!」
「哎呀哎呀小姑娘,你覺得西瓜好吃還是菠蘿好吃?」
「……西瓜?」
「好嘞餐後水果就是它了!」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老婆和別的女人跑了嗚嗚嗚嗚我該怎麼辦……」
「……啊這……」
出現莫名其妙的問題就算了有一陣子甚至變成了心理咨詢排解……!
第一天在極其奇怪的氛圍中落幕,沒人能完成「讓賭神笑一下」的目標,不如說,挑戰者的鬥志被詭異的激起了!
「沒有十億也無所謂!一定要讓她笑出來!」
像是打倒關底BOSS般,第二天的人更多了,整個格布鄰島爆滿,甚至向周邊的三四個島嶼擴寬旅游路線,人來人往笑聲迭起。
為了大家能專心投入到游玩中而不是蹲守在觀展台水泄不通就等著看她什麼時候笑,卡爾納連夜搬了十個影像電話蟲360度無死角全島直播。
「……」
把戴西西重新按回觀展台的是卡爾納,堪稱目前商行最強的管理者把昨天的流水單往她面前一放,她沉默片刻後,毅然地抬起頭迎接新一天的挑戰。
大家給的實在太多了……!不就是全島直播嗎上次還是全球直播呢!
這天的挑戰者中迎來了她意想不到的人。
卷卷眉毛的山治大清早轉著圈圈奔到她面前。
「可愛的lady,這是北海特產鮮橘牛肉特別烤制的燴飯,祝您有美好的一天。」
閃閃發光的山治先生瀟灑一甩頭發,在她pikapika的視線中紳士的退開。
「……」
卡爾納在旁邊驚險的呼出一口氣。
還好那個金毛卷卷眉走得快,老板差一秒就要感動的笑了!
不等等,那個是草帽海賊團的成員吧?老板好像念叨過……他們不是在新世界嗎?!
他的疑問在一小時後得到解答。
接連收到無數的笑話攻擊已經心如止水非常平靜的老板,遭遇了目前最危險的挑戰!
草帽海賊船船長、革命軍首領蒙奇·D·龍之子、賞金六億——蒙奇·D·路飛。
撐著腦袋笑嘻嘻看自家老板。
戴西西驚訝後拿過一包零食順手撕開包裝袋。
「怎麼在這裡?」
被她投喂肉脯的路飛指指身後,含含糊糊道:「娜美啦,看到報紙上的廣告,做夢都在喊『十億!』的讓我們一定要從海底通道趕過來參加。」
「……」是娜美小姐會做的事呢!
「然後然後,她讓我和你說,」
路飛湊過來像玩游戲一樣,露出和通緝令上一模一樣的笑臉。
「茜茜,我喜歡你。」
戴西西被無形的子彈「砰」一下擊中心髒。
危,卡爾納,危!!!
在老板即將慈愛的笑出之前,卡爾納瘋狂咳嗽:「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戴西西立刻條件反射的收斂一切表情:「……」
路飛從她手上叼走肉脯,又露出一個滿足的笑臉。
她……她感到心髒的劇烈跳動!
看見推在面前開開心心的誰能忍住啊!這什麼魔鬼考驗!!!
一邊是呼吸急促快犯心梗的卡爾納,一邊是樂天派路飛,左右為難最後她只能說。
「……十億,是嗎。明天過後,我們去黃金城玩,然後給你十億……可以嗎?」
「哎哎黃金城?好玩嗎?大家一起?」重點完全不在十億上的路飛眼睛閃閃發光。
定下主意的她點點頭。
「嗯,我們一起,有很多游戲項目。」
順便這次之後徹底搞掉黃金城好了,她最近的武力值應該夠了,不知道上次救出被關在那裡的奴隸們後黃金城有沒有重操舊業。
「好耶!!!我去告訴伙伴們!!」路飛開心的雙手高舉著跑開,「娜美、娜美我跟你說,茜茜她明天……」
聲音一路遠去,卡爾納呼出一口氣,沒安心多久再次迎來新的敵人!
聯合數十個國家共同抵御世界政府、賞金七億六千萬的革命軍總長一手搭在桌上,歪頭對她微笑。
「喲,希爾德。」
卡爾納審視的看了他一眼,覺得他構不成威脅,正想移開視線,又心道這家伙好歹也算是老板的姘頭,還是得觀察觀察。
「薩博君,是路過嗎?」戴西西倒了一杯水遞給他,有些疑惑,記得薩博最近應該在東海那邊搞草藥基地建設來著?
薩博按著帽檐,他的發色比戴西西的更耀眼些,暖色的陽光下,從帽子裡漏出的金發反射著炫目的光芒。
「過來打個招呼,艾斯說你這兒要搞宴會,我們就來啦。」和兄弟用革命軍留在白胡子那兒的電話蟲聯系後跑來湊熱鬧的薩博說,「晚點一起喝酒嗎?」
「我這裡大概十點結束,不過路飛在,您可以先和他們喝。」
「好,那一會見啦。」
身形修長的青年站起,將位置讓給後面的挑戰者,衝她笑著揮揮手。
卡爾納嚴格判斷著——沒問題,不會笑,雖然神情柔和了很多。
「下一個——」
「下一個——」
「再下一位——」
在夜晚快要來臨時,與其說是挑戰,感覺更多的人是看一眼傳說中的賭神,經過兩天的(離奇謠言加工後的)腥風血雨,大家對十億已經不抱什麼希望。
「……輪到我了嗎?」
這次是很溫柔的女性的聲音,沒過一會,有著圓圓的臉龐的中年女性坐了下來。
她稍稍有些發福,淺紅色的長發披在肩頭,戴西西一時覺得她有些眼熟,但並不敢確定,昨天和今天大約有上萬人從她眼前經過。
「嗯……我沒有笑話可說呢。」女性不好意思的微微笑了笑,「只是想來看看您。」
戴西西表示沒問題,她對這個已經很熟悉了,被看了整整兩天,心情毫無波瀾。
每位挑戰者有一分鐘的時間,女性什麼也沒做,正如她所說,只是安靜的坐在她面前,仔細看著她,仿佛這樣就滿足了。
「知道您現在快樂平安就好。」
很快時間就到了,她站起來,朝她笑著道別。
「——謝謝您。」
在她面前的孩子比起十年前長大了很多,不再是曾經被人誤解憎恨的模樣。很多人圍著她,親密的、快樂的。
她正准備轉身離開,便聽見身後的孩子說。
「也很感謝您,新年快樂,——」
一個名字從熱鬧的集市中流淌,在閃爍著燈光的空氣裡落入耳中。
是她曾經身為侍女長時的名字,還記得啊。
她忍不住微笑,一邊想著,哎呀,這樣高興的日子可不能哭呢。
……
……
……
晚上十點,格布鄰島一笑十億活動正式結束,賭神希爾德斬落數萬挑戰者,贏得最終的勝利!
考慮如何延續今天的活動熱度,明天再搞一個五億挑戰,為了跨年而連續加班半個月的卡爾納總算放過戴西西,自己捶著腰准備回家。
一路上卡爾納遇見了很多人,工作的伙伴、有過交易的同行、釀酒的店主、咯咯笑的孩童……
回去泡個澡早點睡吧。他痛苦的想,一點也不想猝死。
雖說被世界政府進行經濟制裁,但也有不少人從世界各地趕來加入革命軍和商行,也算是因禍得福,減輕了他不少的壓力。
這陣子忙完……再把工作分一分,應該能勉強過上朝八晚六的日子了……
現在和以前有不一樣,以前當奴隸的時候,可是很珍惜自己的命的,畢竟除了命以外一無所有。現在嘛……明天要干的活、吵吵鬧鬧的朋友、未使用的休假、想要見到的嶄新的世界。
多了很多以前想像不到的東西。
命的分量變重了啊。他搖搖晃晃的打哈欠,……也不壞。
格布鄰島為了慶祝跨年會放絢麗的籠罩整座島嶼的大型煙花,因此,雖然時間很晚了,但島上仍然人來人往,走到哪兒都是人群,偶爾會在身旁響起高興的歡笑聲。
戴西西感受了一下薩博和路飛的位置,離得很近,張開「視野」看到艾斯也和他們一起,她有些費力的穿過人群,在幢幢燈影下行進。
水指引她到達的地方是一間酒館,推門進去,熱烈的氣氛撲面而來,裡面坐滿了人,認識的不認識的。
先見到她的是羅賓,長腿美女幫她拉了一根凳子,坐下後店主給她端來一杯果汁,靠著吧台坐在地上的路飛一把抓住她的杯子。
「搶到啦哈哈哈哈哈呃噗!」
他被一口塞進的果汁嗆到,苦著臉轉手把杯子塞給薩博。
「嗚哇好難受咳、……」
薩博嘗了一口,一邊拍著路飛的背。
「這個好甜……」
「甜嗎?」艾斯有些半醉了,接過杯子也試了試,「還行吧,這個程度的茜茜能喝——給。」
最後杯子被轉了一圈後回到了她手上。
「……」
戴西西盯著杯子心道一會就把它收藏起來!
站在吧台上的喬巴和羅賓玩手指舞,門外似乎經過追著索隆跑還念叨著什麼的山治,再向外看,幾乎都是不認識的人,她索性坐到三兄弟旁邊聽他們聊天。
他們喝了不少的酒,酒瓶擺了一地。
「所以說那家燒烤店真的超難吃的!」
「偉大航路最好吃的店果然是在香波地島上吧!」
「想吃!」雙手舉起。
「想吃!!」又舉了一個。
「啊不過茜茜說明天要去黃金城,一起嗎?」
「什麼?我才知道!去!」
「去!哈哈哈哈哈哈……」
「我要玩賽車和、嗝……擲骰子……」
「為什麼突然去那裡啊?」
「因為娜美輸了,嘶這個酒好辣,不好喝。」
「娜美?你的航海士?」
「輸什麼了?」
三個喝得滿臉通紅的兄弟口齒不清,路飛手一撈過旁邊默算今天營業額的戴西西,腦袋親密的蹭著她的肩膀道。
「我跟茜茜說喜歡她,她沒有笑。」
薩博舉著酒瓶暈暈沉沉思考狀,重點完全偏移。
「什麼居然沒有對你笑……是不是生病了?」
艾斯眉頭一皺,湊上來直直盯著她的眼睛,明明自己都是一副看不清周遭的模樣,居然還硬撐著聚焦視線。
「額頭……好冷,不對,是因為我的溫度太高了……嗯那就……茜茜,」
他的思維有點遲鈍,大腦跟不上本能的一動不動看她,臉頰酡紅,黑色的短發有幾縷黏在額頭上,讓人想把它拂開。
「我喜歡你。」
「……」現在時間是晚上近十二點,卡爾納也不在,沒問題,戴西西點點頭,「我也喜歡你。」
她的神情沒什麼變化,艾斯卻仿佛滿意了般退開,又勾住薩博的肩膀。
「沒生病——薩博薩博,喜歡!」
戴西西心道艾斯絕對是喝醉了,以他平時的性格才不會大咧咧說這種會覺得害羞的詞。
薩博一舉酒杯,超大聲。
「喜歡艾斯!!和路飛!!」
路飛開開心心和薩博碰杯。
「艾斯薩博!還有茜茜!」
戴西西聽見周圍的人竊竊私語。
「快看四人修羅場!」
才不是!沒有哪個修羅場會這麼平靜好嗎!
今天這事要是傳出去ASL在她的姘頭名單上就下不去了!
戴西西正想解釋,便見周圍的人欲蓋彌彰的紛紛轉頭吹口哨,飛快散開。
路飛一瓶啤酒塞進她懷裡。
「喝酒!」
「酒!」艾斯大著舌頭重復。
「砰!」薩博模仿著瓶塞射出的聲音,三個人露出一模一樣的笑臉。
……算了。
她舉起啤酒。
「鐺——鐺——」
跨年的鐘聲在此刻響起,門外的煙花「轟咻」的炸開,像是巨大的花朵籠罩整座島嶼,大家紛紛站起來跑到街上。
「哇!」
「煙花真好看啊。」
薩博和路飛蹲在酒館門口,頭靠著頭傻乎乎的笑著仰頭望天。
斑斕的彩花絢麗的點燃絲絨般的黑夜,人群隨著小小的炸音發出聲音,喜悅歡快的節日氣氛像是把他們包裹在溫暖的雲朵中,輕飄飄的令人眩暈的幸福。
「「——新年快樂!!!」」
大家一起大聲祝賀,對認識的不認識的人歡呼,臉上洋溢著笑容。
身旁的艾斯笑得趴在戴西西的肩頭。
人群衝散了薩博和路飛,艾斯找了幾圈沒找到人。
他原地轉了一會,心血來潮拉住戴西西爬上酒館頂層,離煙花又近了一些距離,在絢爛明亮的煙花下,他大笑著。
「茜茜!」
「什麼?」
煙花和人群的聲音很響,他們不得不互相在震耳欲聾的氣氛中大喊。
艾斯站在煙花下,萬千的燈火煙花作為背景,此刻全都模糊了,倒映在戴西西眼睛裡的只有他一人的身影。
「你這家伙,我、路飛薩博、還有……我們大家!」他喝醉了般沒什麼邏輯的,混亂又快樂的說,「全部人都覺得——」
燃起的巨大篝火搖曳的焰光讓他的笑臉像是灼熱的太陽。
「我們——能遇見你真是太好啦!」
有那麼一會,戴西西無法出聲,人群煙火與喧鬧的熱烈的氣氛仿佛一瞬遠去,只留她一人在原地無端端的感到了目眩神迷。
像是被酒精終於擊倒了般,他「呼啊」的一下躺在地上,全然不顧自己剛剛說了什麼令人心髒發緊的話。
戴西西沒來得及緩一會,就被他拽住腳踝拉下一起躺在天台上。
從這個視角看著天空,就像煙花在瞳孔中直接點燃,連帶著自己全身的血液沸騰著,歌唱著。
就這樣舒舒服服躺著的艾斯,在伙伴幾不可聞的安穩呼吸中,手肘被碰了一下。
「艾斯。」
注視著他的人,眼睛亮得仿佛漫天的煙火都落了進去。
「……什麼?」
酒精一定是侵蝕了他的神經,艾斯迷迷糊糊的想,不然,為什麼他現在覺得茜茜特別的可愛——像他最喜歡的烤肉那樣可愛。
「生日快樂!」
在所有人慶祝新年的此刻,他收到了第一份祝賀。
「我也是,」她大聲說,「能遇見大家,真是太好了。」
大概是錯覺吧。
說出這句話的茜茜,聲音輕微的不穩著。
艾斯遲鈍的偏了偏頭,笑了一下。
「茜茜,」他拍拍她的發頂,「……我啊。」
「……」
「現在覺得,能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並不壞,還不錯。」
「……」
「嗯不對……應該是說……那個詞是什麼來著?」酒勁上頭,他有些弄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那個嗎?唔……大概是吧?」
「……」
「謝謝大家……對我的厚愛……?」
戴西西睜大了眼,屏住呼吸。
艾斯不好意思的用手背粗魯蹭過鼻尖,酒氣彌漫了天空下的這塊小小角落。
「……你也好,路飛也好,現在薩博也在我身邊……」
「……」
「老爹、爺爺……達旦……所有的同伴,呼……」
他的笑臉是她最喜歡的、無憂無慮又一往無前的直率。
「我不會再問『被生下來……真的好嗎』……這種事。」
戴西西目不轉睛的、無法移開視線的宛如凝固般望著他。
他側頭與她對視。
「我啊,終於想要活下去了!」
無數次質問自己生存的人在告訴她,想要活下去。
艾斯酒意醺然的大笑。
「這下你能放心了吧?不要再擔心奇奇怪怪的事情了——所以……嗯,所以你……要記得……什麼來著?」
他皺著臉,費力的想要說的話。
戴西西把他額頭汗濕的黑發拂開,安靜的等著。
「……啊!是這個!」
他突然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使勁拍她的手臂。
酒氣被微風送來,籠罩了她身周的空間。
話語和爆炸的煙火聲一同落入她的耳中。
——「你出生在這世上,真好啊!」
煙花還在放,熱鬧得像是所有的快樂都從宇宙落入人間。
世界存在著——好好的存在著,沒有被她劇烈的心跳毀掉。
而他看著她,醉醺醺的,笑意盎然的。
「所以你要記得,和我們一起活下去啊……!」
人群在口哨聲和起哄聲中互相起舞。
血液在耳膜劇烈的鼓動,他灼熱的體溫順著空氣侵入血肉骨頭。
心髒蜷縮發緊,像是被什麼緊緊綁住墜落。
她慢慢的、無法控制的,挪過去,將頭輕輕依在他的肩膀處。
宛如火焰從相貼的地方點燃蔓延。
歡呼和煙花、大笑和海洋、慶典上張燈結彩的長巷妝點島嶼。
「新年快樂!!!」
「身體健康!!」
「搞掉世界政府!」
「賺大錢!」
人們還在下方胡亂的道賀,哈哈大笑,輕快的喜悅溢滿整片天空。
這是有她喜歡的人們存在的世界。
在極致美麗璀璨的星辰煙火下,她笑了。
——「嗯!」
作者有話要說:
卷二在寫了在寫了,因為大綱推翻全部重寫,還在磨劇情(估計又要爆字數orz
目前考慮的是全文寫完再放出來還是寫完一卷放一卷(。
難得新年搞個艾斯生賀
一開頭的標題黨部分來源「霖」這位姐妹的留言謝謝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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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納必須慶幸艾斯沒參加活動
Dxx的照片集威爾弗雷德買了嗎——買了(嘆氣
·
「謝謝大家對我的厚愛」是艾斯在頂上之戰時的遺言(
我個人覺得原著裡艾斯對自己的生存有懷疑主要是兩點:
1.海賊王之子,被詛咒著長大
2.薩博因這個被天龍人統治的世界而死
現在覺得活下去也不錯是因為:
1.身邊有個心很大的前天龍人
2.薩博沒死,大家正在齊心協力搞死天龍人
·
我永遠喜歡AS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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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卷二寫完這篇估計會撤下,等全文完了再統一放到番外集裡
感謝還在看的大家!!!元旦快樂(ゴ ̄3 ̄)ゴ
·
最後送一個明哥線腦洞,回復「 最愛三文魚沙律」這位姑娘時想到的,海賊其實要寫的話還能寫很多,明哥線要開也還能搞個十幾萬字但這好歹是綜漫,得給其他世界出場的機會hhh
如果走明哥劇情:
和dxx的相性差到見面必打架,明哥會覺得這家伙很強但是個白痴,明明擁有自己想要的一切但居然舍棄了;dxx會覺得和混沌惡果然相處不來,算是博愛的她少見會不喜歡的類型(勉強有唯一性和獨特性那種感覺?雖然是負面意味的233)。然後雙方又因為商行的擴張和革命的推進無法避免的有超多接觸機會),雖然能夠理解對方的想法但完全不會接受,一條直線最遠的兩端,鏡子內外側絕對不會相容的影像。(夾在中間的羅感到了胃痛
感覺寫下去也會挺有趣的哈哈哈哈哈,大家可以隨意腦補或者搞同人(遞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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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與病嬌的鬥智鬥勇
第73章 第一章
「就是這裡。」
一只大約有成人手臂長的白色狐狸在距離屋宅數十米前停了下來,額頭上紅色的花紋在暗色的搖曳燭火下顯得近似於血。
戴西西聽見它的語氣是一種幽魂般的飄忽,聲音還挺萌,但配合當下陰沉沉的氛圍……
「根據規定,您就職000076號本丸的審神者,一應刀劍都已在內等候,認主儀式的操作在入職手冊第24頁。」
戴西西順手提了提破舊的二手登山背包,裡面裝著培訓筆記和巨厚的資料本。
「如有問題,請您按照前期的新任審神者培訓內容進行應對。」
「好的。」
「認主儀式後,請等候時之政府通知下一步工作。」
「好的。」
「……」
「……」
他們面面相覷,一人一狐在高大寂靜的牆外石階上大眼看小眼。
「……」
「……」
沉默、沉默。
沉默的空氣裡仿佛具現化出無數小小的「?」。
戴西西等了一會,發現狐之助停在原地不動,稍稍有些茫然。
沒了?
……不和她一起進去嗎?
入職培訓裡不是說,狐之助會和審神者一起進入到本丸嗎?手把手教她怎麼鍛刀和刀裝、第一次遠征和認認路認認刃再選一把初始刀之類的?她培訓時還挺認真的……應該沒弄錯?
雖然或許不需要選初始刀,但不帶她去鍛刀室和天守閣嗎?
……還是說這個本丸號稱阿偉亂葬崗(等等)死了八個審神者她大概率是第九個索性不管她了?
戴西西又站了站,確定狐之助沒有送她進去的意思,便向它頷首道別。
「我知道了,謝謝您帶我過來。」她說,「狐之助先生,回程路上請慢走。」
聽到這句話後,原本轉身躍下台階的狐之助停了下來。
「進入本丸後……」
小小的狐狸蹲坐在石階上,自下而上仰起下頜,獸瞳直凌凌看來。
「請不要揭下符咒,不要告知真名,不要信任任何一名刀劍……祝您平安卸任。」
審神者通常每三年就可卸任,對於一座十年內死了八個審神者的本丸而言……這是多麼不祥而又實用的祝福啊!
戴西西面色鄭重。
「我會注意的,非常感謝您。」
白色的狐狸「唆」的隱沒草叢。
此時她停留在半山的位置,牛仔褲在清晨的森林裡微微浸著霧氣。
本丸離她不遠,她踏上石階,一邊走一邊想。
不能揭下符咒和告知真名啊……是怕被神隱嗎?
神隱的概念在入職手冊上的說明有點含糊,只知道目前偶有被神隱的審神者,要麼是虐待刀劍被弄死後找不到屍體,一問刀劍們就說其被神隱,要麼是太被刀劍喜愛,藏起來不讓他逃離自己的掌心。
兩種情況都很極端呢……
符咒,應該是指粘在臉上、遮得只露出眼睛的這張紙?
她目前的身體是黑發黑眼,長相和多蘿茜婭有幾分相似——這點稍稍有些微妙,一個歐洲人一個亞洲人,人種都不一樣,居然長相上還能看出多蘿茜婭的影子……
10454是懶得捏臉了嗎(。
至於真名,入職手冊和入職培訓倒是都有說。
真名通常是指出生時登記在政府官方記錄上的用名,如果有曾用名,那曾用名和現用名都具有相同效應。
知道了真名,被刀劍神隱的難度會降低,再加上臉,神隱難度down x2。
她現在的名字是遠山茜,出生時就登記在戶口本上,也就是說,不把遠山茜的名字說出去就行……?
加上這張稍稍有些麻煩的臉,被符咒擋住了說不定還好些……
但自我介紹的時候,名字不能提,只稱呼代號——希爾德——也不露臉……
怎麼說呢,從外表上就散發著完全不能信任的氣息呢,自己。
這次的身體父母皆亡,年齡十五,上個月被時之政府招聘,半個月的崗前培訓後,成功入職000076號本丸。
話說這個年紀就上班,是非法雇佣童工吧?時之政府該好好學學勞動法了!放在白環商行是會被拉去繳納罰款並沒收違法所得的!
……革命軍倒是經常從小朋友抓起,手把手帶著培養一起干偉大的革命事業。
這座本丸位於山腰下側,爬石階大約要不了多久就能到,山被削平了一半,平地立著看起來很寬闊的院子,大約是森林植被眾多的原因,從外側看,房屋顯得古舊而陰氣沉沉,大面積的藤蔓攀附牆角向上,某種發舊的黑色液體呈噴灑狀浸入到牆面。
戴西西仔細辨認了一下,約莫是多年前的血跡。
據說大部分的本丸位於時空縫隙中,偶爾有些年限長的能在荒山僻野裡定居,000076號本丸應該是後者。
此時是早上九點四十,她敲了敲門。
「您好,請問有人嗎?」
四周安靜到只能聽見些許鳥鳴,遠處的溪流汩汩而過,風摩挲著樹葉,沒有人聲。
她等了一會,再次敲門。
「您好,我是新就職的審神者,請問有人在嗎?」
門內毫無聲響。
腳步聲、清晨洗漱做飯的人煙氣、互相交談的碎音……全都沒有,整座房屋宛如死寂。
直接進去會不會有些不禮貌?
但入職文件上又要求今天之內報到……
她再次敲門等候片刻,無人回應,便輕輕推開門,盡量放大音量,使附近都能聽見她的聲音。
「不好意思,我進來了。」
門在她的力道下艱澀的打開,似乎長久未使用,沉重又刺耳的「嘎吱」作響。
這聲音回蕩在山林間寂靜的空氣中,驚得鳥叫都停了片刻。
戴西西稍稍停了停,過了好一會也沒有誰出來查看情況,於是小心的探進去。
一進門,及膝蓋的雜草淹沒了她的小腿,些微鳥鳴回蕩在安靜的院子裡。
小徑兩側種著紫陽花,間或有蒲公英頑強的從花叢中探出頭,再遠一些,右側的庭院停著一灣死水般靜謐的池塘,再旁邊是數十米高的櫻花樹。
她順著布滿灰塵的走廊繞了一圈,空無一人。
應當住著刀劍的房間裡散落著破舊的布料,偶爾幾間留著小小的玩偶,碎裂的花瓶瓷片和斷垣落在中心,蜘蛛網遍結房梁,地板上殘存的干涸血跡隨處可見。
整座本丸靜謐、空曠、傷痕累累……
並且,有種殘存的戰意凜然的凶暴殺氣。
……怎麼說呢,這種時候能確切的感受到狐之助先生的祝福真是非常實用啊。
她先把背包放到天守閣裡,一路上也沒有發現一把刀劍的身影,或許是距離上一任審神者的間隔時間較長——有一兩年?——沒有了靈力的支撐,刀劍們都沉睡了?
她稍稍思考片刻,准備先進行認主儀式。
刀劍亂舞她以前玩過,肝起來太累了,同時要肝隔壁f○o的她很快放棄了這群男人,奔向既有男又有女還有無性別雙性別和性別「?」「朕」「其他」「自由自在」的迦勒底。
這次的世界,按照10454給的大綱,應該是屬於子世界中的某個平行世界分支。
宰了八個審神者的黑暗本丸,因為某種原因,不斷地葬送時之政府指派的新任審神者,這裡成為令人聞之色變的刑場,直到其中的刀劍全部暗墮,時之政府派人刀解,徹底封存本丸。
照這個大綱而言,毀掉原先的世界線……怎麼說呢,感覺操作上很曖昧。
似乎只要放著不管,她一直活到超過刀劍們預定的暗墮時間,也能算偏離原劇情?
或者如果遵循毀滅世界=偏離原劇情的方針,在刀劍們暗墮之前統統碎刀似乎也能行得通……
又或者是阻止暗墮,讓他們感受到審神者春天般的關懷,停止謀殺審神者的行為,重新成為兢兢業業打敗溯行軍的社畜之類?
如果是這個結局,約莫最後會變成櫻花樹下刀劍們圍著審神者(大概率不是她)賞花喝酒的大團圓CG。
看起來似乎比上個世界要搞掉一個政府的革命行為輕松一點。
畢竟在one p○ece裡,她可是直到「大事件」後八年才總算是勉勉強強掀翻世界政府和天龍人,完成毀滅進度線。
……不知道艾斯和路飛現在在哪兒,白胡子的身體還好嗎,卡爾納的加班應該會稍稍少一些了吧?離開前她盡量把所有的工作和事宜都安排妥當了……
然後說著自己一個人要去全球旅游,悄悄把能收集到的生命卡都藏起來,被發現了艾斯肯定會氣得跳腳……
……
她走到櫻花樹下,閉了閉眼,收斂內心的懷念。
好了,回想一下……入職培訓裡說,刀劍與其說是認主,不如說是認靈力。
通常新的本丸是由狐之助帶領審神者挑選初始刀,然後每鍛一把刀,喚醒的靈力由審神者本人提供就行。
像她這樣的九手本丸,在院子裡的櫻花樹裡注入足夠的靈力,就能同時喚醒沉睡的刀劍。
每個人的靈力如同指紋般,是獨一無二的,被印刻上靈力的刀劍在接收醒來那一刻,自動歸屬審神者。
刀劍無法選擇主人,主人卻可以選擇是否碎刀。
……有種強買強賣包辦婚姻的感覺,還是逆後宮向。
她實際上沒有靈力,畢竟只是真正的普通人類,10454將控水能力轉換成靈力來使用。
在上個世界的控水能力可以順移之後的每個世界,意味著她不必再辛辛苦苦從頭升級。
舉例來說,離開one p○ece時是lv68,經過這裡十五年的訓練,達到了lv70——和平年代也沒什麼能鍛煉能力的途徑——轉換成數值,假設總數是1000的話,使用控水能力花掉600,其余能轉換給靈力的還能剩400。
她撫摸著樹干,將手掌貼上,緩慢的注入靈力。
培訓手冊上說,櫻花樹作為整個本丸的靈力供應系統,在缺少審神者時,就像是空蕩蕩的蓄電池。
要激活需要將蓄電池啟動,而大部分審神者無法支撐充滿蓄電池的靈力,因此,只需要注入大約蓄電池的一半即可。
往往這會耗費掉審神者幾乎全部的靈力,凡是做完認主儀式的審神者通常會虛弱的休息半個月。
直到櫻花樹的樹梢上開著花,就可以停止供應,那也意味著本丸已經存儲了能勉強運轉的基本靈力了。
戴西西拿不准自己的靈力有多少,如果不夠,可能無法喚醒刀劍……
難不成要每休息半個月注入一次,直到充好電嗎……?
她這樣想著,在注入了大約十分之一的靈力時,感到手掌心粗糙的樹皮開始隱隱震動,仿佛無法承受過於龐大而溢出的靈力。
「砰——」
輕柔的炸聲響起。
反季節的粉色櫻花頃刻間如同暴雨般轟得落下,劈頭蓋臉砸了她一身,幾乎將她深埋在花瓣海中。
戴西西:「……」
戴西西懵了一下。
鋪天蓋地的櫻花瓣掩住了她的肩膀位置,以樹干為中心的花海鋪了極厚的宛如谷堆般的高度,整座本丸險些被爆落的花瓣所淹沒。
她在腦子裡敲出一個「?」,同時抹了一把臉上的花瓣,面無表情從花海裡掙扎著爬出來。
等等。
等等。
怎麼回事?
怎麼就滿了?
她只用了十分之一的靈力?
換算成數值大概是100不到???
別說是樹上開花她這都炸花了吧?!
……是樹壞掉了嗎???
為了防止剛入職的第一天就損壞公物,她迅速摸出通訊器撥出號碼,「嘟嘟」兩聲後,接通了。
「不好意思狐之助先生,才分開一會就聯系您……那個,樹炸花了。」她遲疑道,將目前發生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通訊器那頭的狐之助同樣懵住了。
「……什麼?」
它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從時之政府建立以來就沒聽過有哪個審神者炸花?
絕大多數審神者別說充滿電根本連供給一半的靈力都做不到,擁有這種程度靈力的審神者為什麼要扔到000076號本丸送死???
戴西西等著它的回復,有些不安的拔/出腿,費力挪到被廊柱擋住花海而稍微能落腳的走廊。
「那個……」長久沒等到狐之助的回應,她開始計算自己的存款,「抱歉,如果樹被我毀壞了的話,我會照價賠償的,請問,這樣一株櫻花樹需要多少錢呢?」
過了好一會,通訊器那頭傳來狐之助的聲音。
「花開了?」
「……開了。」
開得還挺旺盛……
不如說,旺盛過頭了……!
「樹沒有枯萎?」
戴西西仔細觀察了一下櫻花樹。
「沒有。」
那頭的狐之助冷淡的回復。
「不需要賠償。」
然後單方面掛掉了通訊。
戴西西還沒來得及說「謝謝」和「再見」,就聽到機械的忙音「嘟嘟」響起。
她呼出一口氣,放心了。
樹沒壞就好,還在擔心以她目前的存款而言,除了吃飯和養刀以外,根本沒有多余的錢賠償……
但是……這些花該怎麼辦……
掃干淨嗎?掃出來堆到哪裡?掃帚又在哪裡?
她捻起一枚花瓣,柔軟的花在她白色的手指下,像是發著光,而後色澤逐漸變淺,幾秒後消散了。
鋪滿院子的花海宛如融化的雪一般,高度緩緩下落,夏季的風吹起飄揚的花瓣,整個建築一時之間搖曳著粉色的花瓣。
庭院兩側的紫陽花漸次顯露出來,白色的蒲公英與粉色的花瓣飄蕩在半空,又落到一團團的紫陽花上。
天空碧藍,上空半遮的屋檐外是高遠的青天,各類鮮艷的色澤在短短的片刻湧入視線,連雛鳥仿佛都為這片幻夢中的場景而婉轉幼嫩的輕叫。
戴西西站在走廊上,迎面的風帶著櫻花拂過她的發梢衣角。
在她的背後,突兀地,冰冷的殺意一瞬襲來。
她怔了怔,輕輕回身。
「錚——」
鋒利的刀刃危險的擦過脖頸釘上廊柱。
漆黑的、被不詳氣息纏繞的少年握著刀柄,微微矮身,以刃口抵著她薄薄的皮膚,鮮紅的血液蜿蜒流下一縷,浸入衣領。
「……新來的審神者?」
他露出一個宛如刀鋒般的笑容,握刀的手緊了一分,語調奇異。
「想好遺言了嗎?」
「……」
戴西西微微偏頭看他,傷口因這個動作而順著刀刃滴血。
她被夾在少年與廊柱之間,尖銳刺骨的殺氣籠罩了這塊小小的區域。
再遠些,或許是她注入了靈力的原因,能感到拐角長廊與房內四散帶著她靈力的刀劍們,注視著她的方向。
如果是成長於和平年代的普通少女,此刻遇到這樣的情形,或已發著抖癱在地上——不,早在片刻前,應該就被刀刃貫穿脖頸,倒在血泊裡。
不過,現在在這裡的是戴西西。
經歷過「大事件」、被十萬海軍精銳包圍處刑、直面過四皇三將殺意與霸氣的她,對眼前這種區區小場面,從容鎮定,絲毫不慌。
不好意思,狐之助先生,大概要浪費您的好意了。
這樣想著,她抬起右手,在飄揚的花海中,揭下臉上的符咒。
蒼白的臉露出了。
「初次見面,我是從今天起就職000076號本丸的審神者。」
在緩緩降下的花瓣海中,她的聲音平穩安和。
「真名遠山茜,請大家多多指教。」
面前的刀睜大了眼,目不轉睛看著她,如同被定住身形般,動彈不得。
風於此刻輕柔而過,揚起的花瓣落滿定格般的走廊。
作者有話要說:
經歷過op的dxx已經不是才從新手村出來的菜鳥了,武力值上她能享受從未有過的碾壓快/感
本來想寫全員病嬌監/禁play什麼的,但想了想,她這種性格的,加上強無敵的武力,病不病嬌毫無意義啊???
於是推翻大綱全部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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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卷二還沒寫完,本來一月的時候寫得差不多了結果接下去迎來地獄般的修羅場忙到腳不沾地,還差五六章但說好了春節前放就春節前放……!
大家好久不見!感謝還在看得每一位!評論來不及回了我稍後挨個回復謝謝謝謝!
春節快樂!o(*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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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二章
在下意識屏住的呼吸聲與花瓣揚落的空氣中,戴西西等待著。
她對別人初次看見這張臉然後呆住這個事情已經很習慣了,並默默在心裡數數。
一、二、三……
沒超過五下,面前的少年很快回神,刀刃抽/出,陽光反射的刺眼光芒一閃掠過視野。
寒涼的刀刃利索向她的心髒直直捅來!
戴西西側身,踏前一步,右手握住少年的手腕,左手握住刀柄,她的掌心中覆蓋著薄薄的水膜,力氣等同於八十頭大像,只是固定一把遍體鱗傷的刀劍,顯得非常容易。
少年驚懼的飛快抬頭,眼睜睜看著她將自己的刀從手中取出,再重新插/回刀鞘。
「抱歉。」
他聽見她平靜的說。
「我答應了別人,要盡量活下去,所以不能讓您們殺死我——如果可以的話,能否談一下呢?」
無人應答,沉寂的寒意隨著復數的刀刃出鞘的聲音蔓延開。
為了表達自己並沒有惡意,她退了幾步落到院中,踩在花瓣及膝的微微浸潤的泥土上。
陽光從她身後斜斜照射,前方的殘破屋檐遮住走廊,只有石階上閃爍著光暈,走廊深處不見日光,陰影裡立著數名刀劍。
黑色的蜿蜒氣息籠罩了大半的人,整條長廊不再是起先靜謐的模樣,灰與黑侵蝕著空氣,盤踞大片陰影。
連鳥鳴也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
戴西西望著他們,每一把刀都以冷漠的視線注視她,仿佛在看某種令人生厭、或者即將消失的障礙。
在看到她輕巧的制住少年後,他們的手不約而同的搭在腰間的刀柄上,冷冷與她對峙著。
她有些想打招呼,但瘴氣遮住了大部分刀劍的臉,只能從依稀露出的外衣和覆蓋著黑色紋路的臉龐上辨認,站在最前方對她動手的少年——那個紅圍巾——大概是加州清光。
……大概。
而其余的刀劍,依靠入職培訓中記住的資料,勉強能對號入座,考慮到大家都沒做自我介紹,她也擔心認錯人,便先頷首致意。
「很抱歉,打擾各位的休息……從今天起,我就職這座本丸,真名和面容都已告知,想要神隱我的話,什麼時候都可以。」
她有禮貌的說完這句話後,突然感到一陣涼意。
面前的刀劍們臉色更難看了,審視她片刻。
挑釁麼?
她想接著說什麼,卻見一片刀光揮來。
銳利的刀鋒自陰影的廊角突奔,如同一道閃電,直直抵著她的咽喉處!
她不躲不閃,本想讓水膜覆上脖頸,但揮來的刀光極利極猛,如果正面撞上,刀刃很有可能斷裂。於是她伸出手,輕輕握住襲來的刀刃。
就像肆虐的暴風雨於一瞬靜止,爆發的火山突兀熄滅——刀光不可思議的停在她纖瘦的掌心中。
驚駭如氣息般無聲無息縈繞刀劍的身周。
戴西西仔細看著手中的刀刃。
大約是打刀、或者太刀——這兩者的區別不是很明顯,至少對她而言難以分清——刀身上布滿缺口,瘴氣順著刀柄纏上刀尖,在靠近刀莖的部位有一道極深的裂痕,看上去像是稍稍用一點外力就能折斷。
戴西西放開刀刃,右轉避開劈頭而來的大太刀,短刀見勢,矮身靈巧的直刺,被她按住手腕,下一瞬,復數的刀光如花瓣般包裹,將她圍得密不透風,鮮血即將在刀刃下四濺——!
「錚——」
輕微的顫動聲震鳴空氣。
刀光在她的頭頂停住,仿佛有什麼堅固的絲線牢牢纏住身軀,凝固刀身,令他們動彈不得。
大太刀高大的身軀像是一窄城牆般擋住陽光,落下的影子完全遮住她。
她松開短刀,將他扶正避免衝倒,然後從刀劍的包圍中側身慢慢挪出來。
除了包圍圈中沒來得及動作的短刀,其余刀劍都被她用控水固定住了,黑氣「轟」的一下暴怒般湧出。
殺意重得像是身處墳場,令花瓣都凝上寒冰般感到某種咆哮的憤怒和陰郁。
仿佛一旦她放松壓制,哪怕拼上碎刀,他們也會用斷刃割下她的腦袋。
戴西西低頭思考了一下,(以一種在刀劍耳中深不可測的邪惡語氣)道歉。
「不好意思,或許會有些疼,我會克制力度的。」
「鐺——」
面前的數道人形眨眼便消失,破舊的兵器接連不斷砸上柔軟的泥土,發出鈍響。
「啊……!」
一聲極輕極淺的驚促在她身側響起。
戴西西聞聲望去。
仿佛發現自己的失誤,灰白色的衣角一閃而過,藏進走廊的轉角。
她收回視線,撿起一把兩把三把……總共八把刀劍,都很重。
這具身體比不上多蘿茜婭的強度,不如說,非常的弱,鍛煉多年,從走幾步就會喘氣勉強進步到能跑八百米不脫力癱倒。
……武力值全點在控水能力上了。
她順著培訓手冊上的教學內容,向鍛刀室的位置走去,八把刀劍被水團托住跟著。
以此同時,身後響起了細小的腳步聲和猶豫的殺意。
戴西西並未在意,繞過灰塵遍布的走廊,踏進鍛刀室。
鍛刀室的木門缺了大塊,像是被利器砍下般,光滑的斷面上爬過受驚的蜘蛛,室內潮濕而布滿蛛網,灰塵厚得能揉面團。
刀匠靜靜立在破舊的木櫃旁。
刀匠和櫻花樹一樣,完全依靠審神者的靈力運轉,木制的身軀在方才被注滿了靈力而全身嶄新,四肢變得人類般靈活,只是眼神木然,一動不動。
她上下看了看,卷起水龍卷裡裡外外迅速的簡單清掃一遍,然後蹲在木櫃前清點資源。
刀匠是類似式神的生物,大約只到她的大腿那麼高,所使用的木櫃也較矮,一行四格,分別裝著木炭、玉鋼、冷卻材和砥石。
她將刀劍輕放在桌上,拿起其中一把短刀,彎腰遞給刀匠。
「您好,能麻煩您把這把短刀……」
「刷」地一道寒光突刺而來!
戴西西面色不改,側身避開,握住刺殺者細細的手腕,繼續道。
「……修復好,請問資源夠嗎?」
刺殺者一個旋身,左腿猛地上踢,鞋尖正對她握著短刀的手掌。
她舉著短刀,神色平靜。
「嗚……!」
下一秒,刺殺者發現自己仿佛身處水泥地中,空氣重得令他動彈不得。
刀匠看也沒看不斷掙扎的刺殺者,呆呆點頭,接過短刀,放入爐中,「叮叮咚咚的」錘煉修復。
玉鋼一類的資源各減少1000。
是因為短刀的修復耗材固定1000,每次都會花費這個數字?還是不同的刀與不同的傷勢,所需的耗材量不同?
如果沒有資源……她記得是要出陣、或者購買對吧?
鍛刀室裡的資源或許勉勉強強可以修復完現存的刀劍們,但之後如果再有傷勢的話,就必須要補充了……
她一邊想著如何取得資源,一邊放下刺殺者。
刺殺者的身高大約在她的腹部上方,白色的頭發遮住右邊眼睛,露出的左眼眼瞳是金色,正不安畏縮的極力向後躲,似乎又顧忌她會對其他刀劍下手,而沒有完全藏起。
「請放心,」她解開空氣中的束縛,「只是拜托刀匠先生幫忙修復裂開的地方。」
被放開的刺殺者急急後仰,腳跟蹌踉的倒退幾步,在門口停了下來,鼓足勇氣,一旦她對刀劍有其他的心思,拼了命也要阻止她般,露出破釜沉舟的表情。
房間內刀匠「咚鐺」敲擊刀身的清脆聲持續著。
戴西西放下剩下的刀劍,一並托付給刀匠修復,回想起先前進門時看到的灰塵,站直准備離開鍛刀室。
刺殺者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反射性按住刀柄。
戴西西看向他,像對受驚的小鳥、或者幼貓那種脆弱的生物般,放輕聲音。
「我現在准備去打掃衛生,請問,本丸內的房間有什麼我不可以進入的嗎?」
刺殺者懵了一下,慌亂搖頭。
「那有什麼是我不可以觸碰的嗎?例如大家的私人物品一類。」
他想了想,似乎不願在這種事情上忤逆能壓制全部刀劍的審神者,慢慢搖頭。
「好的,」她說,「那大家的東西我都不動,只清理房間裡的灰塵——您身上有些傷口,如果願意的話,稍後可以讓刀匠先生也為您修復嗎?」
被說了敬語。
刺殺者的白色頭發像小老虎般炸毛發梢倏地翹起,搖搖頭。
她小心的繞過他,踏出房間。
「那我先離開了,您自便。」
身後似乎一直跟隨著奇怪的試探目光。
在前往審神者入住的天守閣的路上,戴西西梳理了一下自己目前掌握的信息。
000076號本丸現存九把刀劍,在建立初期,曾達到六十四的數量,但因不斷的更換審神者,碎刀數遠遠超過現存數。
方才刺殺她的五虎退,是上上任審神者的遺留,似乎是在某次活動中被贈予,沒來得及碎刀,上上任審神者便已死了。
除卻五虎退,這座本丸從第二任審神者開始,幾乎再也沒有增加過刀劍,不斷的被損耗。
原本她想要與他們交流,但似乎有些困難。
比起曾經的非確定物終點站,這裡更加封閉排外,這種凶暴的殺意和對外人的不信任無法簡單的用言語化解。
她一邊思考,一邊操縱小型水龍卷清洗被單,水流全自動打掃房間,老鼠媽媽和蜘蛛媽媽帶著自家孩子忙不停跌四處逃跑,血跡稍稍有些麻煩,花了些力氣清理。
很多房間裡除了被單枕頭一類,還有一些散落的擺飾,看起來像是被碎刀的刀劍的遺物,戴西西沒有動它們的位置,留在原地讓清掃的水團避開。
天守閣裡的東西沒什麼能用的,她的行李也很少,大部分是抄寫東西的本子。
脖頸處的傷口已經愈合成一條細細的血線。
大致打掃完本丸後,已經是兩三個小時以後了。
她登上天守閣整理自己的衣服,把帶來的企鵝面具順手掛到牆上。
回想手冊裡的說明,食物似乎是需要每座本丸自行購買。
還好培訓期間時之政府發的有工資,否則她現在只能去森林裡打野味……這麼一想,好像也有二十多年沒和野牛群搏鬥過了。
極輕微的、幾乎無聲無息的腳步由遠及近,踩在門口的木質地板上。
她沒在意,繼續思考著。
按照官方的說法,時之政府是一個招募審神者,通過他們使役刀劍付喪神,用以對抗時間溯行軍,避免歷史被改變的正義組織。
聽起來有點像革命軍,培養新人用以達成偉大的目標,還給發工資。
戴西西疊衣服的手頓了一下。
……等等。
經營過大型跨國商行、曾為啟動資金打劫全球賭/場、在搞事業的同時支援革命軍、大部分時間都在頭疼沒錢問題的白環老板,突然覺得哪裡不對。
要養大批審神者和刀劍、行政運營、昂貴的多功能通訊器、近一千座本丸和政府大樓的房屋養護、財大氣粗到甚至能給培訓期的審神者豐厚的工資……
名義上稱作「政府」,但沒有國土和國民,也沒有農商工業。
所以……
「——唰!」
門被猝不及防的拉開,閃電般身影突現眼前。
一道寒光猛刺而來!
戴西西陷在思考裡,後知後覺動了動手指。
刀光停在她的脖頸前,拼盡全力也不能再近分毫。
所以。她想。
……時之政府哪兒來的稅收?
作者有話要說:
卷二卷三應該都沒卷一結尾那種大場面,這卷dxx唯粉(捂臉)反饋有點虐,我個人沒啥感覺,但大家稍稍做一下准備吧
本次劇情側重應該是對dxx性格的剖析,畢竟卷一的環境氛圍都很好,她本質的性格有些沒有表露出來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感覺到,她的屬性是中立善,不是秩序善(天龍人點了一個踩
第75章 第三章
來者的身軀被固定在宛如玻璃罩的水型結界中,刀刃距離戴西西的身軀只有幾釐米。
回過神的戴西西發現自己有些失禮,沒能第一時間回視對方的視線,於是抬頭望去,看向這位半天內試圖兩次弄死她的刀劍。
少年人的身量,黑短發,不太高,披著做舊的淺蔥色外套,脖子上圍著紅色圍巾。
「您是……大和守安定先生嗎?」
來者並未回答,只冷冷的注視著她。
看來是了。
她確實記得查看過的資料裡,這座本丸的加州清光在第五任審神者就職時已被碎刀,因此先前看見那顯眼的紅圍巾時,還以為自己認錯了。
修復後的刀劍褪去些許黑霧,露出大半的臉龐,不過身軀上依舊纏繞著暗墮的氣息。
那種陰冷的、如同冰天雪地中被覆蓋鱗片的冷血蛇吐著信子靠近的血腥氣。
「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被固定住的刀劍嘶啞的低聲道。
「……去……死。」
「很抱歉,這個做不到,」她說,「我暫時還有一些需要完成的事情。」
刀劍的眼珠轉也不轉,死氣沉沉的看她。
戴西西稍稍等了一會,沒有回應,同時,身後藏在屋外矮窗下的短刀悄無聲息的撥出刀刃。
這種氣氛……似乎無法有效的進行交流呢。
這樣想著,她解除控水能力,大和守安定微不可查的怔了一瞬,戒備的輕微活動手腕,一副有機會就立刻再給她來一下的模樣。
「請暫時休戰吧,在這個世界裡,我或許稍稍有些強,」她說,「大家在這樣的狀態下無法打敗、或者殺了我,接下去我會進行一些信息的收集,在那之前,請先保重自己。」
大和守安定冷笑了一下。
他的喉嚨仿佛曾長時間受過傷般,修復完好也未能令他改變發音習慣,低啞的嘶嘶道。
「那之後,就能殺了你?」
「您想殺了我嗎?」
「啊。」
「是因為我們之間有仇恨?或者我做了讓您不滿的事嗎?」
他微微眯了眯眼,難以理解她的說法方式。
「沒有。」
「也就是說,是外部的原因麼。」她點點頭,「我還有一些想要做的事,大概需要半個月,很不好意思,能麻煩您們在那時候動手嗎……說不定那時會有其他的解決方法。」
並非她的錯覺,聽見了這句話的大和守安定,確實拉開唇角笑了一下,聲音微微拖長低啞著道。
「和那些沒關系,我只想要你的命。」
「您、以及本丸的大家,或許很難做到。」
「不試試怎麼知道?」
「那麼……」
她握了握掌心,確定自己能控制好力道。
「您們請。」
在這句話落下的同時,角落的短刀與大太刀向她揮來刀光。
……
……
……
戴西西洗碗。
戴西西掃地。
戴西西抱棉被到庭院裡曬。
從走廊、房間、廚房、地板下、房廊上、任何的角落……
殺意無處不在,修復好的一把刀接一把刀衝上來試圖當場斬殺她,被她不大靈活的避開,並每次原地固定五分鐘。
這種宛如被當成小精靈抓捕的pokemon活動從早上持續到下午,讓戴西西不由得疑惑,他們不累的嗎?
隨即又想起,他們是刀劍,只要靈力足夠,甚至能不吃不喝不睡。
午飯時,她到廚房裡看了看,比她的錢包還空,別說食物,連飲用水都得現燒。
這種時候就會由衷慶幸自己能控水,渴了直接提純。
灶台旁有一個又寬又高的木桌,如自動販賣機般,桌面上有各式物品的照片與相對應的價格,選擇後會從綁定的卡裡自動扣錢。
這個身體弱,但不挑食,除了魚啥都吃,她隨便選了一份烤肉燴飯,三秒後,熱騰騰的便當盒憑空落在木桌上。
戴西西:「……?!」
……好快?!
這就是23世紀的高科技嗎!?!
……味道真不錯!雖然比不上山治先生但也差不了多少……食材美味!
考慮到估計沒人想和她一起用餐,她一個人吃著,沒過一會,一把黑氣纏繞看不清臉的刀劍大步踏入廚房,與她正面相對。
刀刃被猛地抽出架在她脖子上。
吞下口中的飯,出於禮節,她放下筷子。
「您好,請問您是來用午餐的嗎?」
「……」
沉默。用力,用力,手背隱隱鼓起青筋,刀刃無法靠近纖細的脖子絲毫。
「不是麼?」
「……」
「或者,您是來用廚房的?」
面前的刀收回刀刃,轉身就走。
戴西西:「……」
……?就走了?
大家都這麼不愛說話的?
將便當盒吃完,洗干淨碗後,她寫了張條子貼在廚房門上,寫明自己卡上的余額,如果有誰餓了,可以直接點單。
隨即繼續打掃衛生。
期間不下四把刀從各個角度試圖暗殺她,均以失敗告終。
大約不是她的錯覺,殺意與某種暗沉的物質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變得更加厚重,僅僅數把刀劍身周的黑氣幾乎籠罩半個天空。
戴西西稍稍有些擔心他們的狀況。
這種程度的黑氣沒問題嗎?再這樣下去會不會一口氣直接暗墮了?
她停下曬衣服的腳步,輕輕向旁邊挪開,「轟!」的一下,大太刀狠狠砸在地面,掀起泥土掃至她眼睛。
泥土和大太刀同時原地被按下暫停鍵般停住。
繞過大太刀,她想,這個姿勢被固定,大概會有些不舒服。
但擅自擺弄別人的動作也不太好……
「麻煩您稍等一下。」
她對大太刀說,迅速將剩下的衣服掛在水繩上,翻開隨身攜帶的培訓手冊,復習內容。
嗯……上面寫著,暗墮是刀劍被污穢的情感或詛咒侵蝕的緩慢過程。
暗墮會扭曲刀劍的精神,讓他們的思考方式完全偏向負面。
舉例來說,如果有人送給他們糖,他們首先會懷疑是不是有毒,人們向他們大笑,他們會認為自己即將被傷害,想要得到什麼,率先思考用暴力奪得,討厭什麼,也會采取抹殺的方式動手。
付喪神在誕生之初,立場偏向於善,對人類有天然的好感,但暗墮會污染他們的靈魂,將他們拉向漆黑的地獄,不止是身軀,同樣包括精神。
要阻止刀劍暗墮,需要靈力和愛。
靈力與墮入暗墮時所產生的咒力並不相容,靈力供給越多,咒力便相應的減退,雙方之間的比例大約是五比一,也就是說,假使刀劍體內有100點咒力,那麼需要500點靈力才能祛除咒力,阻止暗墮。
至於愛嘛……
大部分審神者的靈力都無法支撐完全祛除咒力的量,這種時候,能挽回陷入暗墮的刀劍的,只有審神者不離不棄的愛,去喚回迷霧中的刀劍,淨化被污染的內心,決不背棄、決不放手。
愛是奇跡。
盡管非常困難,暗墮通常是不可逆的狀態,但審神者最終或許能找回自己的刀劍。(ps.此種方法成功率為0.0000000000001%)
戴西西對著手冊上那句「愛是奇跡」看了好半晌。
什麼意思。
這是什麼意思?
哪種愛?親情?友情?總不會限定是愛情吧?
怎麼?要驅逐暗墮還得和自家刀劍談戀愛嗎?
當個稱職的審神者這麼困難的嗎?
不僅要兢兢業業做社畜,還要對工作付出自己的愛情?
如果沒有愛情只有親情友情呢?
眼睜睜看自家刀劍暗墮?
這什麼新世紀打工人?
未免也太福報了吧???
還有0.0000000000001%?
這個微妙的數字???
根本就是趨近於零了吧???
完全就是趨近於零了吧!!!
比她在賭/場輸掉的概率還小啊?!!
為難人嗎?通過這種概率委婉的告訴審神者「別想了這個辦法是不可能的」嗎?!!!
戴西西面無表情「啪」一下合上手冊,塞進褲包,倒回去停在被固定的大太刀面前。
愛情,沒有。靈力,很夠。
大太刀近乎黑色的長發並未扎起,長長的垂在身後,有幾縷落在線條流暢的胳膊上。
手冊上說,暗墮對刀劍而言,等同於死亡。
他們將會成為毫無思想毫無情感的行屍走肉,在不斷徘徊和戰鬥中直至碎刀。
戴西西想起她被安排至這座本丸的原因,以及方才打掃時房間中的那些遺物。
某把刀的玩偶、某把刀的筆墨、某把刀的棋盤、某把刀的糖果……
無法追回的逝去之人,散落於掌心的記憶。
猶如她。
她稍稍垂下眼睫,靠近了大太刀。
「抱歉,請讓我碰一下您。」
蒼白的手指搭在大太刀的手臂上,像某種花去觸摸猛獸。
溫暖的氣息被注入了身軀內部。
大太刀微微的顫抖了一瞬。
原本,在她喚醒櫻花樹的同時,整座本丸就已標記她的靈力,一把刀劍的咒力而已,甚至耗費不了她多少力氣。
就像是在瞬間揭下傷口處的膏藥貼,短暫的疼痛後,纏繞在大太刀身上的黑氣猛地一散,被驅散的七七八八,只剩零星的幾絲在手腕與脖頸處隱隱約約。
「不好意思,剛剛有些用力……之後我會注意,盡量不讓大家疼。」
戴西西收回手,歉意道。
「這是我個人的任性舉動,我想,暗墮這件事應該可以適當的推遲一下……至少等我查清某些事情後。未經您的允許,擅自為您祛除了咒力,非常抱歉。」
失去了渾身的黑氣,大太刀略微茫然吃驚的臉毫無遮擋的與她正對。
金色的眼睛,近似黑色的深藍發……這座本丸裡唯一的一把大太刀。
「次郎太刀先生,不好意思,可能要麻煩您再等一等,幾分鐘後,我會放開您的。」
什麼?
被留在原地的大太刀未來得及向同伴們發出警告,便見新來的審神者一手一刀。
最先中招的是潛行跟在她身後的短刀五虎退。
戴西西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非常輕微的暗墮氣息。
靈力注入。
小短刀又驚又怕的想要後退,被她無法掙脫的輕輕握住手腕。
痛倒不怎麼痛,只是無法反應,在理解她做了什麼之前,她已經放開他,走向下一把刀。
埋伏在附近的太刀鶴丸國永,三招之內被不情不願的物理洗白,從黑鶴煥然一新回到白鶴狀態。
「……這可真是,嚇到我了。」
他說出這句口頭禪,一半殺意一半認真的向離去的審神者後背猛地揮……揮不動刀。
他被不知由來的法術固定住了:-D。
現在,立場顛倒了。
躲在房廊上的、埋伏水池裡的、趴在走廊下的、掛在樹梢上的……
戴西西踏著魔鬼的步伐,一個個去抓在逃小精靈。
暗墮本丸限定pokemon活動,絕贊好評進行中!
作者有話要說:
Dxx,一個經歷op 後控場力和攻度直線上升的大寫Alpha
想要和她結婚的各位請有序排隊領取結婚證(bushi
·
三更結束,大家新的一年身體健康平平安安心想事成>3<!!!
悠于 2022-3-7 09:57
第76章 第四章
她站在庭院中,憑借空氣中的水分反饋的視野,很快鎖定刀劍的位置。
短刀·藥研藤四郎、打刀·大和守安定、太刀·三日月宗近、打刀·壓切長谷部、打刀·龜甲貞宗、太刀·膝丸。
全部掙扎無效,被她按住,無法阻擋的注入靈力清理咒力。
十分鐘內,全員暗墮清理成功。
盤踞在本丸上空的黑霧幾近消散,陽光與青空重回人間。
戴西西長呼一口氣。
期間刀劍們不是沒有掙扎反抗,然而論武力,打不過她,咒罵她,她不在乎,簡直拿她毫無辦法。
庭院裡散著氣得眼睛通紅的各式刀劍,除了殺意,還有某種隱蔽的絕望意味散開。
最後一把清理的刀劍在她掌心下喘了一口氣,黑氣散去,充血的眼球宛如困獸。
是太刀膝丸。
分明已經褪去暗墮,但仇恨的神情仍然未變。
他們警惕她的模樣很奇怪,仿佛毫無由來的認定她是個殺人無數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而且不知為何,並未盯著她的臉,而是將視線徘徊在她的身周。
戴西西有些不明所以的收回手。
「很抱歉,因為我的任性,耽誤大家休息了。」
她向後退了一步,拉開令膝丸感到不快的距離,解開水對刀劍們的束縛。
「想殺我的話請隨意,我會一直待在這兒,但暗墮……我想,這並非是能夠解決問題的辦法。」
沉寂緊繃的庭院中,一聲輕笑前方傳來。
「呵……」
戴西西順著聲音看去。
深色短發,藍色狩衣的男人長身而立,嘴角彎起一絲笑,午後的櫻花在庭院中美得令人移不開眼,但這一切在他的輕笑下,只能淪為無人在意的陪襯。
褪去了黑霧纏繞,他重新變回銳利到近乎發光的樣子。
大約是驅逐暗墮的原因,大部分刀劍暫時恢復了理智,不再像先前那樣,任由本能驅使行動,此時尚能冷靜壓抑的旁觀。
三日月宗近向她輕聲道。
「那您認為,什麼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呢?」
戴西西感到了冷冽鋒利的涼意,應當是殺氣,但她很少遇見這種感覺的殺氣。
上一個世界裡,大家一言不合擼起袖子干架,大多是敞開、明亮和爆發的氛圍,打得再激烈,殺意也是堂堂正正毫不掩飾。
這裡不同,踏入本丸後,她所感受到的情緒全都是暗沉粘稠,某種陰冷的危險感。
面對這個問題,她想了一下,誠實道。
「我不知道。」
「……」
「我並不了解大家,今天是入職的第一天,現在無法給您答案。」
三日月宗近微微彎了彎眼睛。
在這座本丸裡,他並非實力最強,也非等級最高,但一旦他開口,仿佛天然的能取信於人,而他的同伴也信賴他的決定。
連從未接觸過他的戴西西,在短暫的交談後,也產生了疑惑。
既然有三日月宗近在,那這座本丸為什麼還會變成這個地步?包括他在內的所有刀劍陷入暗墮?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藍色狩衣的太刀輕微壓低的聲音如冰澈的溪水劃過耳膜,帶著令人心涼的冷意。
他微笑著吐出尖銳的字詞。
「如果不知道怎麼處置……您可以殺了我們,重新召喚別的刀不就好了?完全聽從您、信任您,不會違逆您的刀。」
他向她一步步靠近,武力上來說是應當她更強,但緩步而來的刀劍有著難以動搖的鎮定,聲線配上容貌,輕易能令人被蠱惑般,聽從他的一言一語。
「您一定是位心靈與外表同樣美麗的姬君,不過……有形之物終會毀壞,水晶易碎,和我們在一起,小心會被摔在地上。不如早一些處理危險的刀劍,重新召喚配得上自己的神明。」
戴西西:「……」
……這是什麼意思。
解決辦法的最好方式就是解決提出問題的人麼。
要麼解決他們要麼解決自己?
不碎刀他們,雙方就是不死不休?
她搖搖頭。
「我不會這樣做的。」
太刀停下腳步,宛如嘆息般看著她。
「……是嗎,明明您眼前有更輕松的道路?」
更輕松的道路是什麼?全員碎刀嗎?
戴西西忍住吐槽的想法,淺淺向他們鞠躬。
「接下去的時間,請大家多多指教。」
片刻的沉寂後,三日月宗近率先對她一笑。
他的身後是數把神色冷冷的刀劍。
「啊,請您多多指教。」
……
……
……
仿佛與刀劍們達成了共識。
等半個月後資料收集齊全,大家坐下來慢慢商量,本丸三年計劃五年發展怎麼搞。
但……看著面前的場景,戴西西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宛如突然之間亂入到奇怪的本丸般,在三日月宗近說完那句話後,數把刀劍被激活了般立刻開始行動,除草修樹、清理池塘、打掃衛生、甚至能聽到「哈哈哈哈哈」的笑聲。
「那邊、水井那邊啦,拿抹布擦一擦。」
「安定,幫我拿一下鋤頭。」
「三日月,你要是沒事就去旁邊坐著喝茶,別杵著礙事!過去過去!」
「啊!」
「哈哈哈哈哈哈嚇到了吧!」
站在原地的戴西西:「……」
戴西西在腦子裡緩緩敲了一個問號。
眼前的場景很正常,非常正常,和別的隨便哪個本丸的畫風沒什麼區別,半日前提刀宰她不死不休的氣勢似乎消彌不見。
正常到令她感到微妙的格格不入。
「先前辛苦您清潔本丸,是我們失職了,」將房間內她沒有打開的櫃子裡的東西放到陽光下清潔的龜甲貞宗,彬彬有禮的衝她輕笑,「接下來,請您好好休息,晚餐就交給我們吧。」
「別看我們這樣,普通的內番完全沒問題。」
「畢竟做了很多年哈哈哈哈哈。」
「所以……」
刀劍們有條不紊的回到平和日常般,異口同聲的、宛如面具般笑著對她道。
「「請您回到天守閣吧。」」
戴西西:「……」
她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瑟縮不安的五虎退。
這種時候,明明都是短刀,但藥研藤四郎表情管理到位太多了,及時帶自己兄弟去廚房幫忙,避開審神者的視線。
「……」
她點點頭。
「那就麻煩大家了。」
身後的歡聲笑語互相打趣逐漸遠去,她回到房間。
一時之間本丸內沒有別的事情要做,她索性坐在桌前,運轉能力,查看千裡之外的視野反饋,收集情報。
按照當年她偷家世界政府的經驗來看,機密文件通常儲存在寥寥幾個房間,專人看守,出入程序嚴格,密碼沒有十個八個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幾乎杜絕了所有正常非正常的潛入手段。
……當然,這些嚴密的關卡對她的能力而言沒什麼意義。
早在一個月前,和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簽下審神者合同時,她就讓被標記過的水附在合同紙上,進入到檔案室存放。
進入了時之政府,等同於所有的秘密向她敞開。
說到這裡戴西西就很想吐槽,明明是23世紀的政府,為什麼還在用紙質檔案,推行一下無紙化辦公不好麼,還環保高效。
時之政府存放資料的方式和世界政府不太一樣,按理來說,檔案通常是依照年份、部門、重要程度、保密年限分類,但時之政府的資料卻不同,只粗略的分成了兩大塊,內外和對內。
對外是與其他時空的交流信息,對內則是建立三十多年來的各項資料,又亂又多,沒個順序,剛開始時看得戴西西一頭霧水。
時之政府到底在想什麼啊?都不查賬對賬的嗎?怎麼會把歷年的財務資料和行政資料混雜在一起?
白環敢這麼搞早就被世界政府抓住小辮子巨額罰款了……
也就因此,明明只是一座喚醒不超過十年的本丸,歷經八任審神者,居然沒讓她在最初時找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被標記過的水潛入機密室,盲目找了兩天後,戴西西果斷換方式,先把能找到的資料全部排開,然後按照時間順序,一年一年把全部的大事要事記錄抽出來抄寫,第二天再放回原處。
這樣增加了她不少工作量,但不這樣做,她根本不知道時之政府究竟是怎麼運行,其中又發生了多少事情。
這陣子她就是一個無情的抄書機器人,根本顧不上分析內容,直覺判斷有沒有用,先抄下來,之後再說。
身旁堆了厚厚一疊的筆記本無論哪個被外人發現,都會引發堪稱審神者與刀劍間大爆炸的混亂。
以防萬一,她在本子上制定了「規則」,除她之外誰都打不開。
好在時之政府建立時間不長,真正有用的資料也就固定的那些,注明出處,算算時間,再花一周左右的時間就能全部收集完畢。
她抄了一下午的資料,手都抄酸了,不知過了多久,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戴西西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收回視野去開門。
「您好?」
門被拉開,比她矮半個頭的短刀藥研藤四郎,恭恭敬敬正坐在走廊,雙手放在膝蓋上向她微微傾身。
「審神者大人,晚飯做好了。」
戴西西看向房外,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黃昏時候。
她避開他的行禮,半蹲著抬起盛著飯菜的小桌。
「謝謝您,請站起來吧,不需要對我行禮。」
短刀並未拒絕她,干脆的站起,深色眼睛在黃昏的光芒中如同某種堅硬的石頭,浸潤著涼意。
看著他、以及其他的刀劍們,某種古老的仿佛透過悠久歷史的氣息會隨之而來,跨越歲月的古物活生生以人類的形態現世,令她想到相似的存在,產生懷念的情感。
花型的鑰匙在衣領下,貼著她的皮膚。
「用餐之後,我會把餐盤送回廚房的,謝謝您,藥研先生,請您也去用餐吧。」
藥研藤四郎的視線停留在下方,並不直視她,以一種她熟悉的陳舊禮儀的口吻道。
「這是我和同伴們精心准備的晚餐,希望能合您的口味。」
戴西西踏回房間的腳步頓了一瞬,看向他。
因這個動作,藥研藤四郎下意識感到自己的失言,但不知破綻在何處。她的視線仿佛穿刺了他,能看破他腦海中旋轉的念頭般。
察覺到自己視線裡的意味不太禮貌,戴西西迅速收回,再次道謝。
「麻煩大家了,非常感謝。」
藥研藤四郎不敢再多說什麼,干脆利落的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房間內重新剩她一人,她一直不習慣跪坐,便將矮桌餐盤疊在書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晚飯啊。
她想,不可以擅自懷疑別人呢。
大約是考慮到她看起來瘦弱的身軀,食量估摸著不大,米飯是小小的一碗,加上海帶湯、蒲燒鰻魚和豆腐,除了挑食而沒有碰過魚之外,她吃光了所有的食物。
食材應該是剛購買的,吃起來很新鮮,她看向自己的通訊器——時之政府統一配備的通訊器是類似手機一類的形狀,上面綁定了卡和相關信息——在兩個小時前,上面顯示自己卡裡被刷了一筆金額。
消費記錄除卻中午便當的支出,下午有一筆不到1萬日元的消費,買了大約一人份的食材和調料,就是她眼前的這份晚餐。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支出。
「……」
戴西西沒讓自己再想下去,放回通訊器,收拾好餐盤准備端回廚房。
肚子突然痛了一下。
她將餐盤往桌子裡面移了移,避免打翻,一手捂住腹部蹲下來。
發絞的劇痛很快蔓延至全身,內髒融化般一陣陣刺激著痛覺,冷汗大滴大滴從額頭落下,劇痛令她不得不蜷縮起來。
戴西西咳了一下,發黑的血液從唇角滲出。
嗯……果然有毒啊。
她鎮定的想。
作者有話要說:
三日月一開始問那個話的原因在於,1.他們打不過dxx,2.試探她的想法,3.既然是個心慈手軟的,找辦法弄死
·
Dxx(平靜且習慣了):暗殺手段比起世界政府來,要普通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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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1-02-10 22:40:49~2021-02-11 21:19: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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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五章
發苦的充滿鐵鏽味的血不斷從胃裡反出,她摸出紙巾包住吐出的血。
……現在怎麼辦好呢。
直接死一次刷新復活比較方便,但答應過同伴們,要盡量活下去……算了,換一個辦法吧。
她凝結出水刀劃開手指,閉上眼睛,操縱體內的血液,析出毒素,用極其細小的水分子包住,順著血管排出體內。
指尖滴滴答答流出黑色的液體。
疼痛逐漸淡去。
她在地上緩了緩,慢慢爬起來。
這個操作得聚精會神的細致處理,有些麻煩,還好發現及時,內髒沒有太多的損傷。
析出的毒/藥變成一小團飄在半空,她擔心造成環境污染,往毒素中摻雜大量的水,百倍稀釋後操縱水團埋在後山的泥土裡。
做完這些,天也暗了,她重新端起餐盤小桌,走出房間准備還回廚房。
天守閣的走廊並不長,需要下一層樓梯,她拐過走廊,正面碰上驚愕的短刀。
「晚上好,」她有禮貌的打招呼,「您一直在這兒等著?沒有用晚餐嗎?」
藥研藤四郎愣住了。
他原本靠牆站著,聽見她的問話,進退不得,右手下意識搭上刀柄。
面前的餐盤除了魚之外都已空了,她的唇角還殘留著未完全擦干的血跡。
為了以防萬一,壓切長谷部在每一份菜裡添加了足量的毒,常人只需一口就能發揮效力致死。
為什麼她還活著——!
不、不僅如此……
——那是什麼?!
原本緊緊盯著她的視線,毫無預兆的,因看到了某種不可思議而令人驚懼的什麼東西,倉皇的連連後退,恐懼扼住了他的咽喉。
「……?」
戴西西疑惑的順著他的視線向自己頭頂看去。
什麼都沒有。
「……藥研先生?」
大約幾秒後,那個看不見的東西似乎消失了,藥研藤四郎急促的喘氣,像是面對什麼從未見過的凶暴猛獸,目不轉睛的觀察她一舉一動,試圖從最細微的動作中分析出下一步攻擊將從哪裡而來。
如果……在這裡被碎刀。
他忍不住想,同伴們會——
「……是,」
他在驚悸後,迅速運轉大腦,從喉嚨裡擠出回答,謹慎的姿態宛如直面某個能輕易操縱他生死的怪物。
「我在等候您……餐具由我來送回即可。」
「沒事,您先用餐……」
她止住話語,想起今天的消費記錄上,這座本丸只購買了一人份的食材,便改口道。
「我來就好,您可以去做您自己的事。」
外表看起來比她還小的短刀無法理解般,手一直沒有從刀柄上移開,她並未在意,衝他點點頭後走下天守閣。
身後似乎有如芒在背的尖銳視線。
走向廚房的路上,下午的歡鬧氣氛幻覺般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等待著什麼結果的靜謐,庭院裡一時只有樹葉摩挲和花瓣散落的聲音。
她踩在長長的外廊上,很多房間都是黑暗,破破爛爛的門板上留著被揮砍的斷痕,原本或許有許多刀劍曾住在裡面,而現在只有晚風停留。
無人說話時,這座本丸正在步入死亡般沉寂。
遙遙的,明滅的燭火在前方的房間裡搖晃,數道影子映上紙門。
她的腳步聲通常很輕,是在上個世界養成的習慣,考慮到或許會驚到他們,她放重腳步,長久未使用的地板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藥研?」
房內先是這樣問著,察覺不對後立刻猛地拉開拉門。
戴西西有禮貌地向他們打招呼。
「晚上好。」
門內的刀劍們發出尖銳的抽氣聲,離她最近的大和守安定微微矮身,握住刀柄。
「……你怎麼會在這兒。」
本丸內的所有刀劍聚集在一起,三三兩兩坐著,褪去白日的偽飾,克制著殺意,聲音低到如緊繃極點的弓弦。
他們褪去了白日裡的虛假面具,警惕而殺意鋒利的問她。
「藥研呢?」
戴西西回答:「大概還在天守閣,一會您們就能見到他了。」
話音剛落,面前的刀劍們臉色突然慘白,仿佛聽見了什麼不可挽回的消息,殺氣與絕望在同時劇烈的爆開。
「你竟然敢……!!」
戴西西:「……」
戴西西茫然了一下。
等等?
為什麼突然就氣氛緊張了起來?
她沒做什麼啊?她只是來還個碗???
「大和守、壓切!大家!」
短刀自她身後急急趕來,完好無損的出現在眾人面前。
「藥研!」
「藥研!」
「沒事嗎?!」
藥研藤四郎奔過她,擋在大和守安定身前,攔住同伴們的舉動。
他微微行禮。
「失禮了,審神者大人。」
藥研喘了幾口氣,語氣平靜,將自己緊繃的情緒隱藏得很好。他說話時,語調總是平穩鎮定,讓人不自覺把注意力從別的地方轉移到他身上。
「您……是在找廚房嗎?我帶您去?」
戴西西將視線固定在藥研藤四郎身上,沒有去看其他刀劍,避免刺激他們。
她搖搖頭。
「不用,謝謝您,我找得到。」
說罷,她微微頷首,繼續向前走著。
隔了很久,遠處沸騰的殺意勉強壓抑下了。
在廚房洗碗時,戴西西一邊收拾餐具,一邊心想回去後睡幾個小時就起來整理時之政府的機密文件,然後明天起床按照布置下的內容開始工作,在下一次薪水發下來之前,盡量攢一些錢,寄給福利院吧……
這樣想著,她又咳了一下,用袖子抹掉唇邊的血。
毒/藥的效力很強,全部排出後,仍然殘留輕微的後遺症。
她放好餐具,關上廚房的門,折回天守閣。
回程很安靜,沒有一間房間燃著燭火,刀劍們不見蹤影,空氣裡的氛圍和當年在德克斯特家族很像,那種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壓抑。
踏上天守閣的樓梯前,她被人叫住了。
「審、審神者大人……!」
細弱的、幼貓一樣怯怯的聲音響起。
五虎退藏在閣樓的陰影裡,不敢直視她般,低著頭,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
那副不安的樣子,像是假如面前的人不回答他、或者語氣稍微強硬些,他便會立刻轉身就逃。
盡管不明他的來意,戴西西還是放輕聲音,怕嚇到他。
「……是?」
「您……」
五虎退遲疑,手指交纏繃緊。
她耐心等著。
晚風吹過,在一片長久的安靜中,或許是藥研藤四郎的平安歸來,令小短刀有了勇氣,終於問出來。
「您、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戴西西一怔,有些想要微笑。
「剛剛有,但現在已經沒事了,謝謝您擔心我。」
「我並沒有,完全的……擔心您。」
他的聲音很輕,沒有告知同伴便私自前來,沒有阻止同伴,這是對同伴和審神者的雙重背叛。
「對不起……」
「也就是說,還是有一點點擔心嗎?」
她並沒有擅自靠近咬著下唇的短刀,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向他道謝。
「謝謝您,我沒關系的,您只要保護您自己和同伴就好。」
五虎退猛地抬起頭,肩膀縮起,一副懦弱不安的樣子。
「不、不怪我嗎?」
「什麼?」
「……我做了錯的事情……」
「您是指?」
他沒敢說出聲,眼眶變紅了,破碎的聲音忍耐在喉嚨裡。
戴西西想了想,說。
「我不太清楚您說的什麼事,不過,我認為,事情對錯與否,或許現在還無法判定。」
暗墮本丸殺戮審神者是一回事,明知不對,仍然一直派遣審神者到暗墮本丸的時之政府,也很奇怪。
短刀眨了眨眼睛,大顆大顆的眼淚滾了下來。
「嗚……嗚……」他將哭聲憋住,讓自己不惹人厭煩,「對、對不起……」
「您沒有要對我道歉的事。」
戴西西從衣兜裡掏出手絹,放在他身旁又退開。
純白色的手帕被水團托著,他抖著手,握住了柔軟的手帕。
「但是、但是……」
某種沉沉壓在心中、自被召喚醒來便存在的巨大壓力、迫使他一口氣宣泄出來。
他連大喊也不敢,小小的聲音呢喃般在這片狹窄區域響起。
「您會死的,嗚……您會被殺死……」
「我不會。」
「……那麼,」五虎退相信了她,蹲下去,眼淚打濕衣服,「同伴們會被殺死……」
「被誰?」
「……」他拼命搖頭。
「或者,您願意告訴我,為什麼大家會被殺死嗎?」
「因為……大家殺了……好多審神者。」
「為什麼大家要這樣做?」
他仍然搖頭,抽噎著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我不可以……說下去,不可以……再背叛同伴們了……」
「如果您是指來找我,我不認為這是背叛,」她說,「如果您是指和我說話,我想……這也不算。」
五虎退愣住了,抬起的臉龐上鼻子和眼睛通紅,顯出稚氣。
「我什麼都沒能從您那裡得知,您很好的守住了秘密,」她溫和的說,「面對比自己強的人,仍然想著保護同伴,這是很了不起的事。」
五虎退不知所措的僵在原地,手裡緊緊捏著白色的手帕。
她放輕聲音,對他道。
「我現在無法向您保證什麼,能請再給我一點時間嗎?這座本丸不會這樣繼續下去的。」
「……」五虎退的聲音很虛弱,像是怕驚醒了什麼,「……真的?」
「真的。」
「您會……結束這一切?」
「我會。」
「……怎樣結束呢?」
「我還不能確定。」
「……」
明明不知道究竟會迎來怎樣的未來、明明或許這個人會因他們的罪孽將大家墜入地獄。
但他的心仍然如同燭火般動搖了。
他並未經歷那些可怕的、足以將金屬制成的刀劍撕裂的過往,那些悲觀的猜疑,比起眼前的審神者,顯出搖搖欲墜的不可靠。
因而,他仍然對萬物抱持著天真的信任。
他想要去……拯救同伴們。
短刀向後退了一步,不安的神情中帶著某種希冀。
「……可以,拜托您嗎?」
「如果您願意,我會盡我所能。」
五虎退點點頭,慢慢的向後退著,徹底藏入黑暗。
「……」
她聽見細細的聲音散在風中。
「謝謝您……」
作者有話要說:
嘴炮等級lv50·卡爾納直呼好家伙·海軍鼓掌表示不愧是你·受害者之一赤犬拳頭硬了·新增被攻略者五虎退(攻略進度40%)·dxx:加油通宵肝工作吧(。
五虎退是因為加入不久,被同伴們保護的最好,所以攻略程度最簡單,至於其他刀劍是不會被區區50級的嘴炮給打敗的!(部分海軍感到了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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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六章
原本准備整理完情報後就睡,但戴西西想到五虎退,最終決定通宵。
現在是晚上八點,她調好鬧鐘,先睡兩個小時再起來,否則工作效率會受影響。
遵循和伙伴的約定,為了防止被暗殺掉,她在被子外罩了個水結界。
但轉念又一想,如果真的有誰來了,力度控制不好,直接劈在水結界上,或許會斷刀……
……算了,還是把水結界的範圍擴大到整間房間吧。
睡到中途時,她迷迷糊糊的半醒,門口有誰站著。
月光被擋住了,深色的影子拉長覆蓋在白色的被子上,一聲輕微的刀刃出鞘聲響起。
她沒有睜開眼,呼吸依然平穩。
受到了觸撞,透明的水結界泛出微微波紋,堅固的充當著屏障。
過了一會,門口的人離開,月光冰涼的落進來。
戴西西掩著嘴小小打了一個哈欠,翻過身繼續睡,直到鬧鐘響起,爬起來開始工作。
她一邊翻著機密室的檔案,一邊飛快整理。
瘋狂抄書的「沙沙」聲響在寂靜的夜裡,中途她稍稍休息幾分鐘活動手腕放松頭腦,想了想,還是探出頭去,對守在門外的鶴丸國永說。
「我今晚不睡,如果您想動手,要不然明天再來?」
「哇!」
鶴丸國永原本正靠著廊柱發呆,被突然出現的她嚇了一跳。
戴西西:「……不好意思嚇到您了。」
鶴丸國永把手從刀柄上移開,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你今晚不睡?」
「是的。」
「……」他眼珠一轉,唇角露出一絲笑,「我才不會動手,或者說……如果你命令我動手,也不是不能接受。」
「……您是指?」
「寢當番,來一個麼?」他輕佻的說,「我會讓你舒服的。」
戴西西:「……」
……等等,是聽錯了嗎?
「這座本丸……有寢當番?」她有些遲疑的問。
「有啊,一直。」
鶴丸國永以為她心動了,擅自湊上前,險些觸碰到她的鼻尖,白色的眼睫半掩,某種流光熠熠的鋒利光芒在金色瞳孔中一閃而過。
「要試試麼,審神者大人?」
最後幾個字被他含在舌尖,顯出纏綿的意味。
面前的人直直望著他,他摒除一切雜念,宛如潛伏在草叢中的獵豹,專心致志辨認她的神色,手向上抬。
冰涼的指尖觸到她的脖頸皮膚。溫暖的,血管裡流動著血液。
她的神情連最輕微的變化都沒有,只是平靜的回視他。
用力掐緊的手指在陷入皮膚一定程度時,被堅硬的水型隔膜攔住,再也不能收緊分毫。
「你在不高興?」鶴丸國永新奇的說,「為什麼?既然不高興,稍稍注入一些靈力不就好了,我會很輕易的就在你的灌滿中碎去哦?」
「我不會這樣做,並不是在對您生氣。」
她對這種說話方式不是很習慣,輕輕握住鶴丸國永的手指,後者順從的跟著她的力道放下。
「您要去休息嗎?」
「才不要,」他撇撇嘴,「你給的靈力太多啦,不需要吃東西,也不用睡覺,啊啊,或者我給你守夜?添茶?累了還可以按摩哦?」
她猜按摩大概是指用手在她心髒裡攪來攪去。
「這就不用了,謝謝您。」
「哎?不信任我嗎?」鶴丸國永微微眯了眯眼睛,漫不經心拖長了調子。
戴西西怔了一下……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話?
「……我這裡沒有什麼需要您幫忙的地方,謝謝您的好意。」
「真冷淡啊,」鶴丸國永笑了一下,「這樣也好,記得不要對我們太親切,會死的哦,雖然怎樣做都會死啦。」
白色的鶴轉身向她隨意的擺擺手,走下台階,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戴西西並沒有在意鶴丸國永的警告,低頭思考了一會後,稍稍做出一些決定,倒回去繼續伏案工作。
第二天上午時,考慮到時之政府或許會發來工作,她按掉鬧鐘,暫停手中的抄寫,起來去廚房准備做早餐。
結果沒想到,壓切長谷部已經在廚房裡了。
被她收拾得明亮整齊的廚房裡傳出非常可怕的、機械的剁肉聲。
肉餡在刀下粉身碎骨,寒光一閃,壓切長谷部死水般的眼睛緩緩看來。
他一句話也沒說,但在這包含壓力的視線下,戴西西非常懂事的迅速答道。
「我來做早餐,是不是打擾到您了……?」
「……不……」
他用一種暮氣沉沉、仿佛才從墓中挖出的陳舊陪葬品的聲音說。
「請您回天守閣……」
戴西西看看他,又看看肉末。
「……」她小心的問,「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沒有,請您……回去。」
戴西西:「……」
如果在這裡的是鶴丸國永、三日月宗近或者五虎退,她或許會說什麼「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來做就好」「您去忙您的吧」之類的話。
但……壓切長谷部,她明智的把拒絕咽下了。
緩慢認真的處理食材的打刀像是將「為審神者做早餐」當成某種信仰一類的東西,味道如何、口感如何、是否有毒通通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他只在乎自己「為審神者付出了」這件事。
戴西西做好一會再清腸祛毒的准備,禮貌的說:「那麻煩您了。」
希望這次不是入口即死的烈性毒。
在等待早餐的途中,她看了看通訊器,還是沒有時之政府安排的工作,這種時候也不好去主動詢問,可能會打擾到他們。
為了不浪費時間,她試著按照時間順序整理收集來的情報。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門口響起了聲音。
「審神者大人,可以用餐了。」
是大和守安定的聲音,紙門上映著兩個人跪坐的身姿,另一人高大不少,她拉開門,是次郎太刀。
「謝謝,麻煩您們了。」
這次說出口後,連戴西西自己都有了自覺,最近好像道謝道歉的次數非常多……
她正要端起矮腳小桌,被大和守安定搶先一步,送進她房裡。
沒有合上的筆記本的字跡映入眼簾,大和守安定不動聲色的記下整頁,恭敬道。
「請允許我們服侍您用餐。」
「……?」戴西西疑惑了一下,啊?服侍?
她正想拒絕,便被門口的次郎太刀自然而然的牽起手帶進門內。
次郎太刀反客為主,笑眯眯的下按她的肩膀,她一下子站不穩,毫無反抗之力的被壓著坐在桌前。
……這個身體啊,不用能力的時候真的很弱。
「來吧來吧,別害羞呀,」次郎太刀爽朗的笑著靠近她,舉起筷子夾起小菜,「請,審神者大人。」
大太刀大約比她高了一個頭還要多,雙方靠得很近,艷麗的臉龐上並未像她看過的圖鑒那樣點綴妝容,只有嘴唇上微微抹了一點紅。
深到近乎發黑的長發並未挽起,順滑的搭著後背前胸,有幾縷蹭到脖頸上,又落在她的大腿上。
戴西西:「……」
另一邊,大和守安定捧起一杯茶遞來,上半身傾靠,清秀的臉湊近,恰恰停在她的臉龐側。
他似乎很有節制感的並未像次郎太刀那樣離她幾近咫尺,而是微微低頭,顯出一副順從的表情,或許是不經意,低頭的方向正在她的鎖骨處,帶著暖意的呼吸慢慢向她的皮膚浸染溫度。
戴西西:「……」
她想後退,但拿不准這樣是不是不禮貌。
正遲疑著,次郎太刀彎起唇角,朝她曖昧的笑了。
那雙薄薄的上彎的嘴唇刻意緩慢靠近,擦過她的下頜,埋首到她的頸側,貼著脈搏微微跳動的蒼白皮膚。
而大和守安定張開淡色的唇,半咬住小菜,偏頭向她的嘴唇送來。
戴西西:「……」
等、等等!!!!
這什麼酒池肉林的奢靡景像?!
為什麼都很熟練的樣子?!!!
在被舌尖舔舐之前,她冷靜的一把按住抵在腹部的刀刃。
鋒利的刃口已經劃破襯衣,吻上她的腰側,被不為所動的水層攔得嚴嚴實實。
迤邐的氣氛頓時僵硬住了。
戴西西看了看埋首在自己鎖骨處瞧不清臉的大太刀,又看了看被她按住刀刃而臉色發白的打刀。
「……」
殺她而已,倒也不必犧牲到這個地步……!!
作者有話要說:
圍攻,失敗;毒殺,失敗;夢中偷襲,失敗;□□,失敗。
眾刀劍:這女人好難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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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評論不知道為什麼回不起,只能在後台看到,前台沒有……
如果我沒有回復到請不要介意,應該是jj抽了,謝謝大家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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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1-02-11 21:19:37~2021-02-13 11:03: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胖胖 100瓶;序列0空想家 50瓶;浮光掠影 35瓶;御然天黯 22瓶;隨心、物質決定意識 20瓶;吧唧一口、雪悅、42261654、阿言言 10瓶;zh12345 5瓶;拾柒的月亮 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9章 第七章
房間內一時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三人面面相覷,大和守安定的刀還抵在她的腰側,進退不得。大太刀過長而無法在近距離內瞬時拔/出爆發殺傷力(參考秦王繞柱跑.jpg)。
在氣氛變得(刀劍看來)圖窮匕見之前,門被「刷」的拉開,時間巧得像是早就守在門口,三日月宗近「哈哈哈」笑著走進來。
「哎,怎麼,一大早的在爭寵嗎?寢當番?那我也加入好了哈哈哈哈哈。」
這樣說著手指上移,准備解開狩衣。
戴西西:「?!!!」
戴西西迅速否認:「不,沒有,不是。」
這種少年漫突進到18激成人向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
她先把筷子從次郎太刀手中取出,用筷尾夾住大和守安定嘴裡的小菜喂給他,然後稍稍後退把自己從次郎太刀過於親密的距離中偏開。
「謝謝大家為我送飯,」她鎮定的說,「接下來我自己吃就好。」
三日月宗近停住了手指的動作,微微偏頭,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輕微的刀刃回鞘聲一瞬而過,大和守安定和次郎太刀站直了。
「……不需要我們?」三日月宗近問。
「是的。」
「那麼,」他微微眯起眼睛,笑意不減,審視一般向她請示,「審神者大人,我們就先離開了?」
「好的,慢走。」她說。
啊啊。在離開前,太刀微笑著想,真是可怕的人。
門被輕輕合攏了。
戴西西稍稍松了一口氣,接下來的時間總算是能安靜的吃掉早飯,沒毒,沒死。
從早飯完到晚上,由於時之政府還沒發工作來,她索性把資料搬到檔案室隱蔽的角落,繼續瘋狂抄寫。
這天直到睡前(居然)風平浪靜什麼都沒發生。
……?
放棄了?
不、不太可能……
但確實出乎她的意料,超過十二個小時,除了規規矩矩的送飯外,沒有任何一柄刀劍來找她。
因此,在晚間洗臉刷牙返回房間後,看見不知什麼時候被鋪上床被窩裡還躺了一把刀劍時,她心中毫無波瀾甚至想著終於來了。
粉色短發的龜甲貞宗半撩開被子,在半昏半暗的燭光中,向她發出邀請。
「今晚是我寢當番,審神者大人……請一定要溫柔地對待我。」
戴西西:「……」
所以你們除了寢當番之外是沒事做了是嗎?!!!
她不需要!!這句話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她是正直的社畜!!是時之政府麾下的在職公務員!!不會被性/行/賄收買的!!!
……但不回答別人又不大禮貌。
先把房間內的燈打開,這樣迤邐奇怪的氣氛就散去大半。
再把掀開一半的被子蓋回去避免龜甲貞宗著涼,這樣氣氛完全端莊了,旁邊如果擺上一杯熱水那就是照顧男友(不對)的普通日常場景。
龜甲貞宗:「……」
被蓋得只剩一個腦袋的他堅強的露出魅惑笑容。
「哦呀,您對情/欲沒興趣嗎?」
「……沒有愛的話就沒有意義吧。」她老實回答。
「呼……」龜甲貞宗笑出來,「我喜歡這句話,不過那不重要,我會讓您很快樂的哦?」
她(勉強算)是一個脫離了低級的肉/體趣味而追求高級靈魂趣味的人!這樣的快樂請恕她拒絕!
話說門外的刀劍准備埋伏到什麼時候!倒是進來救救同伴(和她)呀!
「還是說……」身負重任乖巧躺著的龜甲貞宗笑眯眯問,「您果然還是喜歡黑發?不是黑發就不行?」
被突然會心一擊的戴西西:「……」
說、說對了……
是因為她偶爾看到黑發會視線停頓一秒嗎?這樣都被發現了?
但不是喜歡黑發!是喜歡的人是黑發才喜歡黑發……!
……金發也喜歡!
戴西西:「我認為我的喜歡是普通的友情,和您所說的大概不是一個意思。」
「不是麼?」他保持著笑臉,溫馴的向下蹭,粉色的短發劃過枕頭,貼到她的膝蓋,「不明白呢……對刀劍而言,這不是一樣的麼?」
渾濁的色澤在他的瞳孔中凝聚,聲音低低的壓下,帶著喑啞誘/惑的意味擴散在空氣中。
「人類的感情和我們很相似不是嗎,或許您的認為是錯誤的?來吧……讓我為您帶來快樂吧……」
向上攀附的手腕順著大腿一路來到她的腰際,被握住了。
戴西西:「……」
她對這個身周光亮明敞門外有八個刀劍埋伏聽牆角的環境下還能對她施展魅惑技能的刀劍感到了敬業的佩服!
「我算是明白大家的決心了。」
她真的認識到刀劍的執著了!
「換個方法吧,做一件我們都能接受的更有意義的事情。」
「……」
龜甲貞宗被她牢而輕的握住,謹慎的詢問。
「……哦?您是指?」
群P?
戴西西松開他站起來,走到櫃子旁,從裡面搬出厚厚一堆能讓人瞬間清心寡欲的筆記本。
筆記本一排展開,望而生畏的厚度在燈光中散發高潔剛直的光澤!
「既然大家晚上都不准備睡覺……」
戴西西這張會給別人帶去苦惱的臉,在現在的場景下,物理意義上即將讓人痛苦。
她發出平靜的(惡魔般的)低語。
「如果願意,請和我一起工作吧。」
#色/誘不如工作#
#工作使我快樂#
#工作的快樂是高級的快樂#
#打工人,打工魂#
#加油,打工人#
……
……
……
龜甲貞宗木然的進行手中的抄寫。
為什麼?
他第一百零八次在心中詢問自己。
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現在的地步?
一開始事情很常見。
時之政府又扔來一個審神者,他們要殺了她,然後繼續陷入沉睡。
原本看起來非常簡單,畢竟這女人除了臉之外沒什麼特別的。
然而失策了……性格暫且不提,能力真是麻煩,無論怎樣的手段在那張平靜的臉龐下都無法動搖分毫。
暗墮?那也得(雙方靈力差距不大)有用才行,現在他們望著審神者,就像望著一座巍峨的見不到頂的高山,如何暗墮?
而且……
為什麼!
人為什麼要工作!
工作就算了為什麼要帶上他們!!
在聽到審神者的靈魂發問後,出於不能觸怒她的想法,門外的三日月宗近率先進來,打著哈哈答應了。
然後整座本丸除卻被召喚時間太短沒有工作經驗的五虎退外,全員人手數本筆記本:-D。
這種時候就很痛恨審神者的靈力充沛,連「靈力不夠想要去睡覺」的借口都無法用。
色/誘毫無問題·討厭加(人)班(類)·龜甲貞宗機械性的掃描文字,一開始對審神者拿來的筆記本裡的內容震驚不已。
鶴丸國永甚至發出了「哈、哈哈哈這可真是不得了……這種東西給我們看沒問題嗎?」的問話。
被審神者平靜的回復「沒問題,拜托大家了」後,一邊驚駭一邊按照時間線整理成文檔。
五虎退因為幫不上忙在旁邊著急打轉,審神者看到後,拜托他將先行整理出來的資料按照順序將每年的大事單獨摘抄起來。這件簡單的事他能做到,明顯松了一口氣,乖巧的趴在審神者讓出來的桌子上謄抄。
「……你想做什麼?」
對時之政府仇恨值最深——連帶著對審神者也異常怨恨——的膝丸忍不住問。
「我不知道,」她這樣回答著,「目前有幾個想法,但具體如何去做,需要等資料出來後再決定。」
那些筆記本裡的很多內容……是連時之政府現在的統治都能輕易推翻的秘聞,她就這樣毫無戒備的交給了自己的敵人!
「不怕我們透露給時之政府嗎?」
大和守安定問她。
聽到這樣的威脅,她的表情仍然沒什麼變化,只稍稍偏頭。
「這樣做,會讓您們好過一些嗎?」
「……什麼意思?」膝丸握緊拳頭,在嘲笑我們嗎?
「我的意思是,將這些交給時之政府後,他們會保護您們嗎?如果會的話,那交出去也沒關系。」
不是嘲笑,是諷刺啊。
膝丸咬緊牙低下頭,武力值的天塹差距令他顧忌在場的同伴,拼盡全力克制自己不抽刀下斬。
龜甲貞宗揚起笑臉,走上前擋住險些壓抑不住殺意的膝丸,向審神者詢問無關緊要的小問題。另一邊,大和守安定佯裝核對資料,不動聲色的拉過膝丸。
是啊,龜甲貞宗冷漠的想,這些東西交出去又能怎樣,甚至於,原本能對他們的存在視而不見的時之政府會因此而真正的毀滅他們。
這座本丸裡,大約只有五虎退會信任她。
假如只看這兩日來她對刀劍們的態度,不明所以的人大抵會認為她是一個寬宏大量、溫柔又善良的人吧。
但那只是假像。
真正發自本心溫柔的人宛如溫室中的花,柔軟而順從,絕不會傷害別人,絕不去計算什麼,哪怕為了某個目標而努力,那努力也是無害的。
更進一步,他們會為別人的痛苦真心實意的感同身受,為他們落淚,親吻弱者的額頭。
而她不同。
她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已經思考過所有的後果,篤定哪怕他們背叛她交出資料,自己也有別的手段保證目的達成。
資料大約是她拿去威脅時之政府上層,以換取利益輸送的籌碼,由此拿捏上層和本丸的刀劍。
她之所以對他們表現出好意,不過是偽善。
這份偽善,加上武力的強大,拼湊出面目模糊的人格,就像時之政府的化身般令人惡心。
房間內一時陷入了凝固的安靜。
每柄刀劍看似都在認真的做自己手中的工作,很少交談,也不相視,投入的進行著工作。
戴西西卻感覺,似乎自己說錯了什麼,導致大家的情緒一下跌至冰點。
她想了想,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她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的,也不是很在意自己被誤解的事情,而且專程解釋……感覺有點ky。
算了。
往好的地方想,不當風氣寢當番連夜成為社畜工作交流會,是一件值得正面宣傳的轉變。
在眾人齊心協力的良好氛圍中,000076號本丸友好結束了整晚工作。
「暫時先這樣吧。」
晨光中,習慣了通宵加班的審神者,面對一地心力憔悴的刀劍道。
「辛苦大家了,請回去休息——之後,如果有哪位想要寢當番的話,請提前告知,我會准備好桌椅等候大家。」
——不!他們不想再來一次了!
寢當番廢除!就現在!立刻馬上!
半夜就放筆直接睡過去的三日月宗近此刻被老老實實干活的大和守安定牽著向外,膝丸理都沒理她陰沉的走了,鶴丸國永次郎太刀和龜甲貞宗打著哈欠揉著手腕喪屍般搖搖晃晃離開,認為自己實現了刃生價值被審神者寄予重托馬力全開超負荷優秀完成工作的壓切長谷部當場休克,藥研藤四郎一手牽著五虎退一手拖著壓切長谷部,成為現場唯一一個可靠的記得給她關門的刀。
眼瞧這幅熟悉的社畜百態,戴西西湧起了懷念的心情,看了眼通訊器,上午十點二十,新的一天,時之政府依然沒有發來工作任務。
都不給她安排工作的嗎?
就這麼混吃混喝?
白領工資?
時之政府也太有錢了吧。
前一個世界勞碌半輩子·奴隸制王國聞風喪膽的革命軍成員·紅土大陸賭/場終結者·天龍人畢生死敵·(暗地裡某些)海軍之友·四皇加盟商行老板·挖水渠專業戶·社畜·戴西西。
在新的世界獲得了長達三天的帶薪休假,竟一時有些無所適從。
作者有話要說:
時之政府:76號來新人了啊?沒事,很快就死了,不用安排工作。
三天後。
時之政府:等等,她怎麼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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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xx在普通的(指op以外的)世界裡,不熟的話容易被人誤解
對自己的推(如ASL):攻略力超強、有啥說啥、毫無底線的溺愛、直球瘋狂輸出
對一般人:能幫忙盡量幫忙、被誤會了也沒關系、愛怎樣怎樣、對攻略別人得到別人的好感沒什麼興趣
溫度差挺明顯的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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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是長評自動生成器「霖」大佬的長評加更,太強了,太強了我可能右邊長評欄有一半是她的!!
非常感謝長評!(土下座
第80章 第八章
感謝刀劍們的通宵辛勞,戴西西拿著完成大半的手稿感到了由衷的佩服。
或許是做過近侍與歷史加成的緣故,有幾把文職刀的文稿質量非常高,邏輯清晰條理分明,甚至幫忙把時間線裡不對的地方梳理出來,做好目錄,一條條注明疏漏之處。
做這事的其中哪一位絕對有強迫症……
她大致翻了翻,又對照時之政府的資料,欣慰的發現自己居然沒剩多少工作了!
十個人果然比一個人的效率要高!
太可靠了!
這座本丸的刀劍們臥虎藏龍!堪比卡爾納先生!!
(推翻世界政府後總算能正常上下班的卡爾納:啊嚏!)
資料整理之後,一次性看完就能發不少奇怪的地方,從財政收入到支出,再到行政運轉……
她猜測,時之政府應該沒有例行的年終檢查,因此,很多資料是原始版本,沒有經過修飾偽造,工作人員也沒有隱藏不當資料的意識,連她都感到吃驚的,居然有不少足以讓人坐牢的書面材料堂而皇之的放在普通檔案室內。
……機密檔案室裡究竟會有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啊。
由於幾乎沒有檔案管理意識,每個本丸的資料都是分散的,而且還差幾年的資料沒抄完,她先把時之政府的成立發展情況過了一遍,准備之後再整合000076號本丸的信息。
弄完這些已經是下午了,她捶捶後背,坐太久險些沒起得來,好累,這個身體真的太弱了,換算成武力值,多蘿茜婭能打一萬個遠山茜。
加上時不時中毒後遺症咳血debuff,她這次是走的病弱路線嗎。
去廚房的路上很安靜,戴西西有些奇怪,是因為昨天加班太累,大家都休息了?
這麼說來,盡管靈力足夠,但精神上的疲憊還是需要睡眠來補充?
一會買些丸子好了,大家分著吃,甜食有助於心情愉快。這樣想著,轉過拐角時,停下了腳步。
是大和守安定。
他抱著刀,靠坐在拉門上,一腳屈起,紅色的圍巾纏繞遮住半張臉,露出晦澀不明的眼睛。
「大和守先生,」她有些疑惑,「發生什麼事了嗎?」
看起來陰沉而心事重重的模樣。
打刀並未理她,走近些才發現,拉門內散著其他刀劍,屋內並未點燈,陽光被禁閉的窗子擋住,一片昏黃。
氣氛有些不太對,她環視了一圈。
「……請問,藥研先生不在嗎?」
本丸內的每把刀劍被她激活後,身上帶著她的靈力,只要她想,能夠感受到每把刀劍的所在。
先前出於隱私考慮,她並未使用這個能力,而現在,藥研藤四郎的靈力消失在了本丸內。
長長的暗影從她身側投入屋內,在刀劍們看來,像某種張牙舞爪的怪物。
「你為什麼……」
離她最近的膝丸低沉的憤怒的問。
「不去死?」
「……」
會問出這樣直接的話,是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了嗎?
戴西西這樣想著,安靜的回視他。
「因為我答應過別人,不可以輕易死掉。」
角落裡的次郎太刀笑了一下,聲線爽朗而陰郁。
「但您一直不死,會讓我們很頭疼。」
「我不想讓我重要的人生氣,抱歉,」她說,「藥研先生去外面辦事了嗎?」
「……」
長久的沉默後,在五虎退怯怯的想要出聲之前,壓切長谷部回答了。
「時之政府……工作,藥研……」
他的聲音像是從幽暗的地底回蕩的呢喃,她從未見過如此與死亡相伴的生命體。
「您的意思是,時之政府安排了工作,請藥研先生去完成嗎?」
不安排給她,而是藥研藤四郎?
五虎退抽噎了一下。
「是……我。」
他愣愣的落下淚。
「代替我,藥研哥……才去的。」
「他……」
「——閉嘴!」
暴怒的咆哮隨著刀光一同凌厲的襲來,刀刃被柔軟的水紋攔住,橫劈衝向拉門,木頭碎裂的爆音在耳邊突兀的炸開。
膝丸握著刀柄,雙眼赤紅,黑色的氣息自他身體內部細微的、擴張的翻騰而起。
「閉嘴!如果、如果你去死!藥研就不會……」
「膝丸!」
三日月宗近站了起來,止住同伴或許會招來厄運的下場。
在這種時候,他竟然還能保持表面的平靜,對她和緩道。
「審神者大人,抱歉,膝丸只是擔心……」
戴西西的視線在膝丸臉上停留片刻,後者的面容被憤怒輕微扭曲,她向他伸出手,一片尖銳的抽氣後,此起彼伏的刀刃出鞘聲響起,甚至還有人不小心撞翻了矮桌。
指尖停在膝丸的手背。
她的靈力注入,黑色氣息被驅逐般迅速從膝丸的身軀上褪去。
仿佛屋內被重新按下播放鍵,凝滯的空氣開始緩慢流通。
她收回手,看向天色。
「請問,藥研先生去了多久?」
五虎退不安的左右看向手按住刀柄的同伴:「……兩個、小時……?」
她感受到供給藥研藤四郎的靈力還在,並沒有遭遇碎刀之類的意外而消散,於是收回手指,轉身面向空曠的庭院。
「視野」,打開——
整座本丸一早便被標記完全,藥研藤四郎身上也帶著她的標記痕跡。
草地、溪水、草地……前行,風扭曲了水視野、血、刀光……
在曠野中,小小的短刀與數十名溯行軍激烈拼殺著。
戴西西閉上眼——「侵蝕」!
過長的距離使水汽的相互侵蝕難以迅速完成,好在短刀的機動力非常高,在圍攻中仍然能勉強躲過擊殺,但這也近乎到達極限,血色的傷口越來越多的在皮膚上撕裂。
藥研藤四郎不知究竟是什麼在支撐自己揮刀,手臂已經沒有力氣,每一擊都像是最後一擊,氣力的不斷流逝讓溯行軍的進攻變得強勢。
額頭的鮮血糊住他半邊臉,只能依靠一半的視線躲避。
死了也不錯,同伴們在下面等著他,沒什麼可怕的。
只是,他想,退會傷心的。
下一擊刀光水榭般毫無止息的揮來,他拼盡力氣,矮身全神貫注盯著來勢,手腕翻轉提刀而上——
「噔!」
溯行軍的刀刃直直劈上他的肩膀,被看不見的某種屏障狠狠彈開!
藥研藤四郎愣了一瞬,趁此時機,另一把溯行軍太刀揮來,同樣被猛地止住攻勢。
這是……!
藥研藤四郎對這種令人束手無策的結界很熟悉,過去的三天他和同伴們堪稱絕望的對其發起攻勢而無計可施。
泛著波紋的水結界籠罩了他的全身,一行水字浮在空中。
他喘了一口氣,終於支撐不住的倒地。
柔柔的水波接住了他。
「……」
戴西西睜開了眼。
「已經沒事了。」她回頭,對等了她數分鐘——居然在此期間沒有趁機暗殺——的刀劍們說,「再過一會,藥研先生就回來了。」
「你說什麼?」
「真的?!」
「你……你做了什麼?!」
連膝丸都怔住了,刀劍們警惕的、難以置信的問,似乎某種不曾顯現的黑霧也略微消散。
她的手指在空中揮了一下,圓圓的小結界在空中跳了跳。
「做了一個結界在藥研先生身上,正在送他回來。」
說畢,她垂下頭,克制心情片刻,又看看時間,決定把先前的打算提前。
她坐在長廊上,操縱水流,從天守閣運來企鵝面具戴在臉上,再打開通訊器。
刀劍們並未散去,緊緊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選擇視頻通話,「嘟嘟」幾聲後,時之政府辦公室的電話接通了。
「您好,這裡是時之政府,00007……6號,審神者大人?」
接通電話的是名男性,熟練的套話在看到對方的本丸號時有了微妙的停頓,一抬頭,看見企鵝面具,表情更微妙了。
戴西西首先道歉。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快要下班了,在這個時候打擾您。」
「啊……沒關系,」男人發出客套的笑聲,飛快的說,「請問有什麼事嗎?」
戴西西想了想,覺得委婉修飾沒什麼必要,於是直接說。
「關於時之政府越過我,向000076號本丸的刀劍先生們安排工作的這件事,可以停止嗎?」
「……什麼?」
面對她單刀直入的要求,不止通訊器對面的男人,本丸的刀劍們也啞口無聲的看她。
像是看不懂空氣一樣,她繼續道。
「我暫時還是這座本丸的審神者,如果有什麼工作,應當先告知我,再由我告知刀劍先生們——按照程序上來說,是這樣沒錯吧?」
「唔,這個嘛……」男人的手指點著桌面,「應該是吧?」
應該?
戴西西停了一秒,繼續問。
「所以……下次再有這樣的事,可以提前告知我嗎?」
「這個嘛,」他很快道,「當然,當然……下次會告知你的。」
……看來是不會提前說呢。她想,只能自己做好准備了。
「還有就是,能否請您告知我,是哪位先生做出的這個決定嗎?」
「你的意思……?」
「讓000076號本丸的藥研藤四郎先生獨自和溯行軍戰鬥這件事。」
「噗!」
通訊器那頭的男人笑了起來,一種令人不快的、居高臨下的笑。
她身後的幾柄刀劍握緊了拳頭。
「你可能弄錯了什麼,審神者大人,」男人說,「這件事可不是我們安排的,不如說,我們怎麼可能會讓一把短刀和幾十把溯行軍戰鬥?請不要隨隨便便聽信自己刀劍的話,你大約是被他們騙了。」
戴西西對這句隱含著惡意的勸告不為所動,安靜的問道。
「我並沒有說,是和幾十把溯行軍戰鬥吧?」
男人厭煩懊惱的「嘖」了一下。
「……比起這個,76號審神者大人,你的本丸可是有名的暗墮本丸,目前重要的,比起刀劍的命,應該是自己的命吧?」
說的很明白啊。
戴西西想,看來000076號本丸確實是時之政府內部心照不宣的審神者處刑地。
「也就是說,」她確認道,「您不會告訴我是誰下的命令,是麼?」
「都說了,沒有這種人。」
他敷衍著,語氣裡有種看著不懂事的頑童撒潑的輕蔑。
「沒有別的事,能結束了嗎,審神者大人,我這邊還有事要忙。」
「沒有了,很抱歉耽誤您的時間。」
通訊器被關掉前,嗤笑聲響在庭院,隨著畫面的黑暗而中斷。
戴西西並未在意,思考了一會,決定好接下去的安排。
她轉過來,對神情各異的刀劍們說。
「能拜托大家一件事嗎?」
刀劍們很警惕,還有一些奇怪的微妙情緒,看她的眼神像是大像單足旋轉。
「……什麼?」他們戒備的問。
被時之政府嘲諷一番,想對他們撒氣?
重新開啟寢當番?
不准接藥研回來?
惱羞成怒的讓得罪上級的短刀去請罪?
要達到她的什麼目的才肯放過藥研?
數把刀劍飛快在腦中思索對策,暗墮的影響令他們下意識預設更壞的打算。
殺了她?不、做不到——那麼,懷柔……她根本不吃這一套,毒殺?已經被證實沒有用。
還有、什麼……能夠……
在思考滑向更危險的境地之前,審神者開口了。
「今晚,能辛苦大家和我一起加班嗎?」
她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說。
「我會付加班費的,按照平均工資的三倍……可以嗎?」
錢從她的工資裡扣……太好了,時之政府發的工資不低,只是幾晚上應該勉強能撐過去。
「……」
沉默,沉默。
像是戒備的力氣都散盡了,個別刀劍還稍稍顯得垂頭喪氣。
就這?他們想。
沒有得到答案的戴西西糾結了一下。
「……我有些擔心時間不夠,想盡早將資料整理完全。可以麻煩大家嗎……?」
她也知道這個請求有些勉為其難,刀劍們沒有幫助她的義務。
如果大家不同意……她就自己加班吧……
等了很久都沒有回復,戴西西快准備放棄時,房間最裡側的三日月宗近微笑著偏頭,輕聲說。
「當然,如果您願意使用我們,榮幸之至。」
身側的同伴們不解,但並未提出異議。
那些資料……她准備怎麼用呢?
三日月宗近含笑想,如果不是有暗地裡的打算,是不可能避人耳目私下收集的。
拿去對付時之政府……不管用做什麼,能讓他們驚慌失措的狼狽,不是正好麼。
退一萬步,假使不能動到時之政府的筋骨,那麼……以此除掉審神者,也並非壞事呢。
得到了他的應允,本該放心的審神者卻頓了一瞬。
她看向他毫無破綻的從容面龐,仿佛知道了什麼。
但她仍然。
「非常感謝大家。」——這樣說著,向他們微微鞠躬道謝。
……真是可怕的家伙。
三日月宗近想。
兵器的戰鬥本能在大腦中尖銳的警告著。
比起可憎傲慢的時之政府,面前脆弱的仿佛一掐就斷的人類更危險。
……能趁這個機會,鏟除她就好了。
否則——岌岌可危的,將是他們這邊。
這樣想著,他衝宛如無知無覺的審神者露出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各刀劍(對dxx的腦補方向微妙偏差了):每天都在盤算怎麼弄死審神者
Dxx:……這次是不是要重新干起老本行了(嚴肅思考
·
看到大家對昨天的更新反應挺大的,這裡解釋一下:
1.目前刀劍和dxx是敵對立場
2.刀劍不是人類,不適用人類的道德觀束縛
3.在刀劍看來dxx很危險(伏筆
4.dxx在這卷武力值很強。怎麼說呢,她在op的時候,做好事容易被接受,一方面是op那裡的人都很單純,善惡直來直往,另一方面,當時她是弱者,弱者的善良是無害的,令人感到可信的。在刀劍這邊就不一樣了,因為很強,目前刀劍對她的信任度又很低,導致她的舉動會被誤解(dxx又不怎麼解釋
所以不全是刀劍的問題!請不要因此而遷怒自家本丸的刀劍呀!自家的刀劍還是很可愛很帥氣的!
悠于 2022-3-7 09:58
第81章 第九章
藥研藤四郎被送回來時,情況不算很好。
考慮到這個是低魔世界,身體恢復能力並沒有那麼bug,大傷小傷還是要遵循基本的生物定律。
戴西西將藥研藤四郎拜托給刀匠修復後,生怕靈力不夠,又給櫻花樹衝了百分之兩百的電,庭院內再次迎來炸花。
短刀的修復大約會持續三個小時左右,趁這個時間,確定同伴安危無恙後,八柄刀劍深夜聚在她的房間。
早有准備的戴西西凝出與人數相匹配的水制桌椅,還貼心的放上甜點丸子。
「那麼——拜托大家了。」她端坐在椅子上,規規矩矩的行禮。
堪稱噩夢般的言語預示著,打工人的地獄,開啟了。
眾刀劍:「……」
認命的拿起紙筆。
實際上,需要收集的很多資料在前一晚就處理得差不多了,現在她需要做的,是將剩下不到三年的內容抄寫並整理。這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毫無感情的抄書機器戴西西在黎明到來前搞定了自己想要的全部文件。
抄到一半時藥研藤四郎修復完畢,(居然)沒有休息而是跑來幫忙,認認真真和同伴們把大事記梳理清晰。
與他相反的是三日月宗近,第一個同意加班,結果進了房間第一個躺下的也是他,還讓乖巧的五虎退幫他扇風。
戴西西:「……」
其他刀劍見怪不怪,該干啥干啥,讓戴西西感慨要是放在白環商行,卡爾納敢摸魚大家就敢要求八倍工資全員調休(。
在早上完工後,刀劍們打著哈欠回去休息,她調好鬧鐘睡了四個小時,中午爬起來自己買了個便當,就在廚房吃完。
在兩晚的奮戰,刀劍們體力尚能撐住,但加班是精神上的痛苦,大部分跑去睡了,整座本丸陷入安靜。
經過櫻花樹時,有一只狐狸蹲在樹下。
戴西西辨認了一下,是先前送她來本丸的狐之助,毛發上殘留有被標記的痕跡。
她倒回廚房買了份油豆腐,放在小狐狸身前。
「狐之助先生,您好。」她蹲下來,在洋洋灑灑落著櫻花的樹根旁,和狐之助一起看頭頂的落花,「油豆腐,您吃嗎?」
狐狸的白毛全都炸了起來,像是被突然出現的她嚇到了。
「審神者大人。」
「……是?」
「您的符咒。」
比起自己的來意與回答她,狐之助說起了讓戴西西意外的話題。
「……您是說我把符咒取下來的事嗎?沒問題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到現在還沒有神隱我。」
「……」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仿佛從狐之助臉上看出了無語的表情。
「?」戴西西在腦子裡敲了一個問號。等等這個反應是……?
「油豆腐不用,」狐之助說,白色的爪子踩了踩泥地,「您自己吃吧。」
「……發生什麼事了嗎?」她問。
狐之助停頓了一下,豎直的獸瞳望來。
「和您有關的,沒有。」
「那麼,是和刀劍先生們有關嗎?」
狐之助沒有說話,獸瞳偏移開去注視開著花的樹枝。
「是有新的任務?需要本丸裡的大家去完成的?」看到狐之助絲毫不動的毛茸茸臉頰,她大概確定了,看來昨天和時之政府的溝通果然沒有用。
「您能告訴我,是哪一位發出的命令,以及命令的內容嗎?」
「和您無關。」狐之助重復著,像一台機器那樣。
但戴西西知道它並不是機器。
「我在這裡待的時間並不長,不過……我所知道的這座本丸在保護著同伴,」她垂下眼睛,慢慢的說,「保護同伴,被同伴保護……這是很好的事情,我覺得,這座本丸的大家應該並非壞人。」
「……」
「您也是,曾提醒我不要揭下符咒,不要告知真名,謝謝您擔心我。」
「……我沒有。」
狐之助埋下腦袋,輕輕用頭蹭了一下前肢,避開她的視線。
她稍稍偏頭,黑色的長發從肩膀處落下。
「在您所能告知我的範圍內,這個任務的時間限制可以透露嗎?」
狐之助盯著泥土,白色的爪子向內縮回,遲疑後答道。
「……可以。」
「那麼,需要在什麼時間之前完成呢?」
「……今夜。」
殺了她、或者讓某把刀劍消失……是哪個呢?
戴西西蹲在櫻花樹下思考,花瓣一片片落下,她幫狐之助捻起皮毛上的花瓣,放到地上。
按照靈力供給原則,簽訂合同的是她和本丸,而非時之政府和本丸,也就是說,只有她才能對刀劍直接命令碎刀,時之政府只能用迂回的手段,像是讓刀劍們與數倍的溯行軍戰鬥一類的方式,耗盡靈力折損消失。
……不過說到溯行軍,他們的形態有些像暗墮的刀劍呢……
把發散的思維收回,戴西西問道。
「謝謝您——大家現在還在休息,您可以稍等一會,晚些告訴他們任務嗎?」
狐之助整個定住了,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看向她。
「……不阻止嗎?」
「什麼?」
「任務。」
「這是您的工作,如果您不做的話,會對您有不好的影響吧?」她將油豆腐拿回來,「沒關系,任務完成期限是今夜的話,明天早上才會報告給時之政府的負責人,對吧?」
「您想做什麼?」狐之助的獸瞳盯著她,神色突然變得警惕。
「……」她不太確定的說,「大概是威脅之類的……?」
「……」
不知想到哪方面,狐之助的眼神立刻冷淡下來,不再看她,兩三步直接跳遠了。
戴西西怔了一下。
「啊……再見,狐之助先生。」
白色的狐狸並未回身道別,竄進庭院消失。
……是理解錯了「威脅」的對像嗎……?
不過,會為了刀劍而冷淡她,看來同伴之間的意識很強……盡管種族不同。
思索完畢,她端起油豆腐放回廚房,預備晚些時候吃掉。
在那之前,她寫了張便簽貼在刀劍們的房間門口,寫明給刀劍們(狐之助也可以看),如果收到時之政府的外出任務,暫時不用執行。
暗殺她的話就隨便。
為了防止大家沒看到紙條,她在本丸外布下水結界,誰要是出去了能第一時間知曉。
然後回到天守閣,開始今天最重要的工作。
她翻開筆記本,從第一頁開始看。
刀劍們整理謄抄的資料中,記錄著一旦泄露能令時之政府動蕩混亂的情報。
在一個月前的入職培訓,時之政府給予的介紹和10454給出的大綱內容相差不遠。
西歷2205年,圖謀改變歷史的「歷史修正主義者」發動了對過去的攻擊。
歷史修正主義者具有從未來源源不斷輸送兵力返回過去的技術,總數號稱八億四千萬。
在這種勝敗分明的逆境下,時之政府握持的唯一勝算,是讓審神者與誕生於刀劍的最強付喪神共同守護歷史。
成為審神者的人,擁有喚醒沉睡之物內心的思念,激勵他們的心靈,賦予他們戰鬥的力量,並為己所用的能力。
非常官方,能夠從中提取的信息是:1.時之政府的敵人是歷史修正主義者;2.歷史修正主義者會改變歷史;3.為了避免歷史被修改,時之政府通過審神者與刀劍付喪神共同守護歷史。
玩游戲的時候不會想太多,但真正抵達這個世界,要實現自己的目的,戴西西就開始產生疑問,為什麼要阻止歷史被改變?
說到底,歷史是被人創造的,就像是有無數的支流,最後彙集成主干。
舉個例子,如果織田信長統一天下,沒在本能寺功虧一簣,理所應當的,日本的歷史肯定會被更改。
但——那又怎樣?
會有本該出生的人死去?那麼同樣的,不應存在的人或許也能出生。
該摘取勝利果實的人或許會成為失敗者,該碌碌無為的人或許搖身一變青史留名。
平行世界是與原世界平行存在著的既相似又不同的其他世界,可能處於同一空間體系,但時間體系不同,也有可能處於同一時間體系,但空間體系不同。
如果平行世界真的存在,某個人不經意的舉動將會成為掀起風暴的蝴蝶翅膀,分裂出無數其他世界。
那麼,守護歷史又有什麼意義?
時之政府守護的——實際上是勝利者的歷史嗎?
她的疑惑在手中的筆記本中得到解答。
以時之政府的時間線作為瞄點,現在是西歷2237年,時之政府成立32年。
起初,是掌握了穿越時空的技術的負責人,與神秘側的魔術師締結了約定。
魔術師從刀劍中召喚出付喪神——即為使魔——用以驅使,負責人以其為基礎,建立時之政府。
一部分付喪神被時之政府扭曲污染為溯行軍,另一部分作為抵抗溯行軍的刀劍付喪神。
作為使魔的付喪神,有點類似隔壁F○O,如同英靈殿裡的本體與分/身,本體收藏在時之政府手裡,分/身勤懇打工,不管是改變歷史還是守護歷史,都是他們的工作內容。
戴西西:這什麼雙重剝削。
由於驅使使魔(刀劍付喪神)的靈力耗費高昂,並非單人能負擔,負責人會在各個時空搜羅有著靈力的人類,簽訂合同,一方成為審神者,按照時之政府的安排進行活動,另一方則以金錢購買勞力。
之前她所疑慮的行政經費,包括基礎設施開發、管理費用、工資支出等等來源,是出自各時空有錢家族的上繳。
因為時之政府掌握了穿越時空的方式,為了避免歷史被扭曲,自己可以出生、不會半途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家族積攢的財富不被改變,這些擁有著大量金錢的個人和家族,必須每年定期上繳高昂的保護費給時之政府,以保證歷史沿著他們所想要的軌跡前行。
而且時之政府伙除了薅資本家羊毛之外,連很多小國家都不放過,打著「不給錢就讓你們滅國」的幌子敲詐民脂民膏,勒索巨額財富。
戴西西:「……」
這種熟悉的強買強賣……是天龍人駐時之政府分府!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時之政府相關全都是私設
Dxx,蓄力70%
危 時之政府 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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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單章留言過5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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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十章
一時之間信息量有點大,戴西西緩了緩,整理思路。
現在得到的信息是:
1.時之政府和魔術師契約,一個提供穿越時空的技術,一個提供召喚刀劍付喪神(使魔)的技術,一起從各個世界的資本家手裡勒索巨額金錢;
2.為了勒索有效,把正常的刀劍付喪神暗墮成溯行軍(使魔狂化),誰不聽話就威脅把溯行軍扔過去。
……也能說通,否則時之政府怎麼知道溯行軍要去哪裡改變歷史?如果是他們自己投放的就邏輯清晰了(。
而且溯行軍的數量和時之政府所披露的八億也完全對不上。
現在時之政府麾下的本丸數量不到一千,如果審神者的人數太多反而增加行政成本,對時之政府這種靠打劫搶錢的組織而言並不劃算。
因此,與本丸相對應的敵人也不能太多,否則真的干擾了歷史線,驚擾真正的歷史守護者檢非違使,就得不償失,勒索力度得大打折扣。
溯行軍號稱有八億,實際上,平時服役數量大約只有十萬左右——完全能理解,在威脅對手索取好處商業競爭時,卡爾納偶爾也會虛報財務數據——上周剛好開始舉行地下城活動,目前溯行軍數量銳減到不到三萬,沒來得及補充。
還有就是……
戴西西稍稍有些苦惱。
公文報告裡用的「魔術師」和「使魔」,這兩個詞讓她有種不太妙的意味,該不會是隔壁型月的那個吧???
次元壁被打破也就算了……ty○e moon和D○M可是競爭對手啊沒問題嗎???
總有種運氣不好或許會和時鐘塔撞上的預感……先把這點記到備忘錄裡吧,之後解決。
時之政府的很多工作不會落在紙上留痕,更多是口頭上安排,她所收集的資料殘缺不堪,只能從各處的文書拼湊出全貌。
至於000076號本丸,翻遍全部的資料,所能找到的僅有薄薄一頁紙,就像是這麼多年來發生在其中的事件,不值得耗費筆墨去記載。
紙上寫著第四任審神者於入職第二天死亡,000076號本丸完成任務,同意全員留存,繼續沉睡。
看完所有的資料,已接近傍晚,她思考片刻,決定好接下去的計劃。
就今晚吧——這樣決定著,她翻轉手腕,透明的水汽在指尖散開。
屋裡的空間太窄了,戴上企鵝面具,抱著幾本筆記本走出天守閣,轉過拐角,止住了腳步。
盛開著□□花的庭院中,次郎太刀正迎著夕陽的落光觀察手中的長刀。
在時之政府分發的圖鑒上,他總是穿著花色外衣,長發繁復盤起,彎唇而笑時溫和銳利的氣勢昭示著美與強大的結合。
而此地的次郎太刀與那些都不同,近似於漆黑的深色長發披散,修長背脊被順直的長發遮住,沒有妝點妝容,素色的側臉輪廓分明。
舉著手中的兵器時,陽光在銳利的刀身上折射碎光,星辰似的在他眼瞳裡搖曳。
在他的身邊站著同伴,神情凝重,最靠近他的大和守安定緊緊抿著唇。
戴西西微微偏頭:「您這是……要出去嗎?」
次郎太刀頷首,「锃」一聲利落收回兵刃。
「時之政府的任務?」她問。
「啊,雖然您吩咐不必理會,不過我做不到,」他爽快的說,「因為無法相信您。」
這倒也是。
戴西西問:「一定要去嗎?」
「是啊,您沒死,所以我們中的誰得死,為了避免這個,我得去。」
「和溯行軍對敵?」
「沒錯。」
現在快要日落,夜晚的大太刀可視度很差,說不定在找到敵人之前會先摔進溝裡……放個水結界在次郎太刀身上好了。
她標記好次郎太刀身上的水汽,有禮貌的向他道別。
「那您一路小心。」
說罷,收回視線走到庭院中央櫻花樹下,在那旁邊,有四個方正低矮的木樁隔開的圓形傳送陣。
她放下厚重的筆記本,抬起手——
「唰——」
次郎太刀為她的舉動而揚起眉,這個動作令他秀美的臉有了一種輕微攻擊性的疑問。
傳送陣是時之政府連接不同時空的各個本丸與政府大樓的通路,形成一張如同星羅的遍布網。
通常的運作方式是站在傳送陣裡,向通訊器輸入目的地的坐標。
一般是各本丸間的審神者串門用,除此之外,政府的工作人員也會通過政府大樓內的傳送陣回到各時空的家中。
而現在,正是下班時間——
輕柔的白光自傳送陣亮起。
短暫的停頓後,一名男性驚慌失措的啞聲掙扎著落到庭院中。
戴西西凝結出水制椅子,輕輕將他放下坐好,除了無法動彈和說話外,來者的情緒勉強算平穩。
她朝距離上次見面不超過一天的時之政府窗口工作人員客氣道。
「很抱歉在這個時候打擾您,以這種冒昧的方式請您過來,不好意思。」
「???」
毫無征兆被只見過一次的審神者,用不知名手段綁架到傳說中沒人能活著回去的黑暗本丸,背景是陰冷深沉的黑色長廊和殺意冰冷的眾多刀劍,工作人員眼前一黑險些撅過去。
別說他,連戴西西身後的刀劍都被她亂來的作風驚住了。
「您、您在做什麼?!」
短暫的驚慌後,藥研藤四郎的大腦飛速旋轉,要殺嗎?時之政府的人?屍體怎麼處理?怎麼帶過來的?有沒有被人發現?會不會連累本丸?
必要的時候把所有責任推給審神者——
「有一些事情想知道,因為時間比較緊迫,不得已用這樣的手段請這位先生過來。」
戴西西說著,在工作人員的面前坐下平視他。
「您還好嗎?」臉色完全是慘白啊,「真的很抱歉,請您放心,不會有危險的。」
冷汗直流的男人極力後仰,試圖遠離她。
「你、你想做什麼——!告訴你,把我帶過來、你以為別人不會知道嗎!」
「不會有人知道的,」她說,「我已經借用您的通訊器告知家人今天加班,避開政府大樓內的所有監控,待全部人下班後將您帶來,並消除了傳送陣的往來記錄——在旁人的眼中看來,您應當是自願進入傳送陣,抵達了某個不知去向的地方吧。」
男人的臉色更難看了,冷汗津津,仿佛面前的人是比暗墮刀劍更具威脅的惡鬼。
他慌亂的想要掙扎,卻被無形的鐵壁一類的東西固定在椅子上。
「你別過來、我,我什麼都說啊啊啊!」
戴西西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好像說出了反派般的超惡台詞。
「啊……請您別緊張,我真的不會做什麼,順利的話,大概兩小時後您就能回家了。」
男人憋了一會,沒敢問如果不順利他會有什麼下場。
她彎腰在腳邊的筆記本中翻找出其中一本。
「這次請您來,主要是想繼續昨天的話題,」她抬起頭,「請問為這座本丸的刀劍先生們安排昨天的任務、以及今天的任務的,是哪一位?還是說是不同的人?」
像是沒想到她的第一個人問題如此不依不饒,沒得到答案哪怕綁架都要把人捆到面前問,男人的臉色變換了幾下。
「我、我不知道……」
「您剛剛說您什麼都會說的。」
「那得我知道啊!」他強撐著,「這件事我真的不清楚……」
「可您確實知道。」
「所以說你在胡言亂語什……!」
一頁寫滿了文字的紙張穩穩攤開在他面前。
「這是您草擬的文件,我抄了下來,」她平靜說,「您的部門負責的工作是對接各審神者與外派溯行軍,後者需要上級領導的簽字同意。文件上的日期是昨日和今日,兩份,地點與數量可以和本丸的藥研先生與次郎先生核對。」
她回頭去找藥研藤四郎和次郎太刀的身影,在傳送陣連接後,刀劍們陸陸續續聞訊趕來。
全部九位刀劍——包括五虎退——早在這男人到來之時便冷冷的瞧著他,此刻更是散發殺氣。
戴西西後知後覺問道:「……您們要坐著聽嗎?」
全都站著,會給這位先生造成壓力的……
刀劍們面無表情一排坐在她身後,連原本准備出門的次郎太刀都不走了。
男人躲避著刀劍們鋒利的視線,看她的眼神難以置信。
「這種東西你是怎麼拿到的?!」
「您承認了嗎?」
「別、別開玩笑了……肯定是、是誰偽造的……!」
「我親眼看到您寫下這份文件。」
「胡說!你怎麼可能看見!這種沒有依據的話你以為我會相信嗎?趕緊放了我……否則、否則……你想被關起來嗎?!時之政府可不是你一個審神者能挑戰的!」
不願意說啊……
戴西西有些苦惱。她不擅長用話術引導出自己想要的結果,之前這些工作都是卡爾納在幫她……不能太依賴別人啊。
那麼,按照她的一貫作風……
她伸出手,為了方便男人理解,右手拇指與中指指腹貼緊,做出彈響指的姿勢。
——「砰!!!!」
下一秒,驚天動地的聲響自身旁庭院處炸裂,小腿高的觀景泥花盆在一瞬間爆炸般轟然炸得四分五裂,連地面都微微震顫。
男人呆滯的,慢慢看向花盆,又看向她。
纖細蒼白的右手移到男人眼前,響指一觸即發般,透過企鵝面具的審神者平靜的視線令人發毛,仿佛鬼怪。
「您如果不想一直留在這裡和花盆作伴,還請您告訴我,我想要知道的事情。」
「我什麼都說。」男人立刻道。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在戰戰兢兢雙腿打顫的男人的口述裡,戴西西飛快記錄。
「您的意思是,昨天和今天安排本丸內的刀劍先生們去死……不是?只是單純的任務,盡管難度比較大?先生,一把短刀面對數十把溯行軍,大太刀深夜出發維護歷史,在我以前待過的地方,這叫黑心工廠老板死命壓榨勞動力,會被取締後上交世界政府處刑的——好的,發出命令的是同一人,叫竹內先生?……不,沒什麼,我大概猜到原因了。」
「這座本丸您確實不了解內幕?那麼,無論多少,請告訴我您所知道的情況。」
「……」
結結巴巴的,充滿了「可能」「或許」一類不確定詞語的猜測臆論流言被她專心的傾聽,在大致了解事情的經過後,她在心中有了決斷。
「是這樣啊。」
身後的刀劍們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般的沉默。
戴西西掃了一圈筆記本,沒什麼需要問的了,剩下的留到明天做比較好。
她站起來,松開男人身上的束縛。
「謝謝您告訴我這些,您可以回去了。」
坐的時間太長,男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可以動了,不可置信的試探著重復。
「……我能走?」
天色將將入夜,並未超過兩個小時。
「是的。」她點點頭,「能麻煩您暫時別對其他人提起今天的事嗎?不需要保密太久,明天中午您就能告訴別人了。」
「………………」
男人沒有立刻回答,過了一會含糊的「唔」。
於是戴西西補充道。
「順帶一提,我的能力可以通過空氣中的水分子時刻注視您,假如我發現您提前告知了別人……」
拇指與中指的指腹相貼。
男人端正態度瘋狂點頭,賭咒發誓。
「我絕對會保密!」
「感謝,抱歉耽誤您用晚餐的時間了。請路上小心。」
男人:「……」
戴西西:「……?」
男人:「???」
兩人面面相覷。
男人縮著肩膀站起來,緊緊盯著她的動作。
緩慢的、以異常謹慎的速度,磨蹭著向傳送陣走去。一步,兩步。
直到他的腳尖觸及到圓陣邊緣,面前的審神者依然沒有突然暴起砍殺他,他懸著一顆心迅速逃進傳送陣並按下坐標。
淺色光芒後,心驚膽戰的身影消失了。
戴西西回過身,對懷抱著極長兵器的次郎太刀再次確認。
「關於外出任務的事情,明天之後不會再有這樣的安排了,如果您回來得比較晚,想吃東西的話,廚房裡的食物請自便。」
他們並未點燃燈火,本丸現在一片昏暗,僅有冰涼的月光落上地面。
她戴著企鵝面具,在夜色中顯出陰森的滑稽的模樣。
次郎太刀沒有理解她的言語——他們都覺得這個審神者態度古怪還很偽善——問號幾乎要塞滿整座本丸。
「您是想要做什麼嗎?」
剛剛的對話實在是太危險了,讓聽者不得不往奇奇怪怪的地方揣測。
他看見她沉吟了片刻。
在她踏入這片土地……或者說,在更早以前,他們作為付喪神被召喚出來後,已經永遠的失去了自由。
想殺她嗎?當然,和龐然大物的時之政府相比,僅只一人的審神者弱小得多。
殺得了她嗎?否定。這個人類年紀很輕,肉/體看起來纖瘦蒼白,四肢更是一握就能輕易折斷般,但那種望不見底的強大令她堅不可摧。
屈服於她,或者屈服於時之政府?
主動權並不在他們這方——
日復一日的任務、審神者的驅使、時之政府的輕蔑與戲耍、他們徒勞無功的掙扎……
就像是小小箱庭中的人偶戲,上演著重復枯燥的劇目。
時之政府令人厭惡,但她就不是嗎?
那種執行力和耐性,匹配難以琢磨的心機,加上深不可測的武力,仿佛一切秘密在她手中都是脆弱的紙花。
時之政府會如何處置她?這座本丸能否岌岌可危的維持下去?她的敵人到底是誰?
在揣測時。
「……我先前,一直在思考……」
他們聽見她慢慢的認真的說。
「要用什麼樣的方式去達成我的目的。」
在她知道有暗墮本丸存在時,就感到過疑惑。
刀劍實質上是從本體裡召喚出來的付喪神,雖說日本有八百萬神明,有些太隨處可見的意味……但既然擁有神格,那麼和普通的妖怪或者鬼魂之類的不同,從陣營屬性上就偏向於善,也就是說,他們不會隨意殘殺人類。
而這座本丸審神者的死亡率未免高得過於突兀。
「我想要更多的收集情報,在擁有充分的信息基礎上,以盡量客觀的角度去決定之後的行動。」
她知道自己是一個既不聰明也不靈活的人,性格還有些固執,為了達到目的,必須得提前做很多准備。
「因此,直到剛才,我才初步定下計劃。」
刀劍們凝視著她。
她回想起昨夜傷痕累累的藥研藤四郎,以及本丸內散落的遺物。
曾在入職培訓時見過的,圖鑒上從容鋒利的刀劍。
她從未接觸過這座本丸外的刀劍,也未曾受到他們善意的對待。
但與這無關。
在這之前,很多年的之前,她被許多陌生的素不相識的人們幫助過。
如果可以,希望能夠回報他們的好意。
她抬抬手,水線如同絲帶般纏裹著打火機,起先是一兩點,隨即逐漸增加,整排長廊的燭火搖曳,室內的電燈開啟。
光芒點燃了這座本丸。
她對長廊裡環抱著雙膝的五虎退道:「明天您願意和我出一趟門嗎?」
五虎退被她突然問住,有些不知所措,身前很快被藥研藤四郎擋住。
後者直視著她,讓兄弟的視線與她中斷,保持著禮節克制問道。
「您有什麼吩咐是需要讓退去做的嗎?請讓我代替他吧。」
「並不是吩咐,是之前與五虎退先生約好的事情。」
「……您是指?」
「結束這一切。」
結束?結束什麼?
要帶退去哪裡?使用他?還是折斷?或者將先前提過的什麼「竹內先生」斬殺?
大和守安定的半張臉埋在紅色的圍巾裡,清秀的臉龐上掩不住戒備。
「你的意思是?」
她抱起筆記本,微微偏頭,不太確定道。
「……去掀掉時之政府吧,大概。」
「……」
「…………」
「………………」
難以言喻的死寂後。
「…………哈???」
眾刀劍瞳孔地震.jpg。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章的dxx:看起來似乎比上個世界要搞掉一個政府的革命行為輕松一點
本章的dxx:得重操舊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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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普通的溫馨故事是指,在十章內掀翻一個政府,扭曲掉整個世界支撐線(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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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十一章
時之政府(姑且)作為政府部門,上班時間是社畜夢寐以求的朝九晚五加雙休,與此的反面是程序員,所有頭發茂密的政府工作人員都是程序員的死敵。
上午八點,前一晚守到次郎太刀回本丸才睡的戴西西准時起床,十分鐘內打理好自己,圍著本丸小跑八百米,衝澡換衣服,用過早餐,再標記快比自己還高的筆記本跟在身後,准備出門。
傳送陣前站了一排刀劍。
戴西西:「……」
為首的三日月宗近揚起笑臉,清爽的對她道。
「前往時之政府這件事未免也太危險了,退單獨侍奉您會有不足的地方,對我們而言可謂失職,當然,您的實力強大無比,但也請允許我們隨侍身旁。」
「……」危險倒不會危險。
「不可以嗎?」
在前一晚與同伴們將今天行動的細節全都敲定的藥研藤四郎,仗著自己的臉(以及身高)優勢,微微抿著嘴唇,自下而上略帶懇求的望她。
他們分析過,新來的審神者偏愛黑發,但對成年男性和少年體都沒什麼興趣,唯一主動靠近的是五虎退,給過他一塊手帕。
嘖,人渣。
於是這裡讓兒童體型的黑發短刀藥研發出技能「憂郁ソ懇求」,攻擊力300點,對變/態/戀/童/癖專攻。
之所以沒有讓五虎退來,是因為退的表情管理和自保能力略遜一籌。
戴西西:「……」
總感覺氣氛有點微妙……好像答應了就會被當做什麼奇怪的敗類,但不答應……他們應該不會簡單放棄。
「……好的。」最終她點點頭。
刀劍們看她的眼神更冰冷了,膝丸踏進傳送陣時沒忍住,表情上寫滿了人間ソ屑。
戴西西:「……」
她感到自己仿佛蒙受了什麼不白之冤……!
抵達時之政府時,與各本丸鏈接的傳送陣位於一樓大廳。
前台的小姐姐看向傳送記錄,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活的000076號審神者……!不過那個企鵝面具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身後會有暗墮本丸的刀劍?無論哪方面都好可疑!
前台小姐姐鎮定的露出營業微笑。
「您好,審神者大人,請問您有預約嗎?」
「沒有,抱歉,我擅自前來。」
「請問您有什麼事?行政類、後勤類還是外派類?我需要在這裡登記。」
「類別嗎?大概是行政類吧……」
「好的,具體事由是?」
「政府更換。」
小姐姐保持微笑,疑心自己聽錯了。
「什麼?」
「政府更換。」戴西西重復道。
「……抱歉,我們這裡沒有這項業務,不如說,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沒事,您在這裡稍坐就好,」她說,「很快就結束了。」
「……哈?」
小姐姐沒過多久就發現自己笑不出來了,如000076號審神者所言,她字面意思上的「稍坐」在前台,一動不能動,甚至無法開口。
那個發出要「政府更換」的審神者站在原地,厚厚一堆筆記本……是漂浮在她身後嗎???面色平靜得像是來普通的開個會一樣。
戴西西開始今天的工作——把自己從領政府工資的公務員身份轉換成離職再就業員工與朝陽區熱心群眾。
作為上個世界干掉無數黑心工廠、推翻N個小國政府、搞跨天龍人統治的前革命軍成員,對付區區一個升級版犯罪企業可謂駕輕就熟。
首先通過一個月前就潛入標記整座大樓的水汽,將所有工作人員固(綁)定(架),一排排移動到一樓大廳,統一坐在舒適的水凳上,並貼心的泡好茶一人一杯。
接著放開束縛,讓大家都能說話,在茶氣氤氳的友好氛圍中得到一片祥和的破口大罵。
戴西西輕車熟路的從倉庫裡找到擴音器。
「抱歉,打擾大家工作了,」她客氣的說,擴音器的聲音「嗡嗡」輕微回蕩,「將大家帶到這裡,是因為有些事情需要了解——關於時之政府的運轉和000076號本丸的內情。」
咒罵聲一陣又一陣,類似於「你是誰!」「想死嗎?」「別以為能逃過政府的追殺!」「快來人!警衛去哪兒了,真是沒用!」的叫聲此起彼伏。
她習以為常的伸出手,彈了一個響指。
「砰!!!!」
巨大的爆炸轟開大理石地磚,煙塵散去後露出深約十米的大洞。
現場登時陷入死寂。
「不想和那邊的地面一個下場的話,請按照順序,告知我您知道的事情,」她彬彬有禮的說,「假如您的話與別人的有衝突,那麼,說謊的那方或許會有不太好的下場。」
眾人:瘋狂點頭.jpg
戴西西對黑心工廠沒什麼好感,但考慮到說不定會有無辜的工作人員,於是在大廳一角擺上燒水台,見縫插針的為大家續熱水,再從倉庫裡搜羅便當零食,擔心有人太過緊張暈過去。
刀劍們:「……」
他們齊齊看向闖進時之政府綁架威脅錄口供安撫人質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非常熟練的審神者。
又齊齊看向被綁得結結實實以往趾高氣揚現在恐慌不安的工作人員。
……感到了某種無所適從的眩暈。
這、這是什麼操作?!
戴西西後知後覺的想起他們,見刀劍們一幅沒事做的微妙神情,便提議說。
「如果願意的話,大家可以幫我和時之政府的各位聊天放松嗎?或者分開詢問情報?」
盡管不喜歡審神者但更討厭時之政府的三日月宗近笑眯眯的無視掉前一個建議。
「好哦,能為您驅使是我們的榮幸。」
戴西西凝結出七個水制透明房間,隔音,每詢問完一人就請他在證詞上簽字按手印,然後下一個,循環往復。
剩下的刀劍中,五虎退業務不太熟練、膝丸態度差到當場拔刀、壓切長谷部除了守在她身邊外哪兒都不想去,於是沒給他們安排工作。
一個個問比較耗費時間,好在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並不多,統共不到九十人。
關於時之政府的成立,內部有不少人知道真相,將所有的證詞記錄,和她先前收集的情報差不多。
成立時之政府的負責人是不上班的,目前的最高行政官是叫石井的男性,在戴西西客氣的介紹自己已經封閉整座大樓,別說其他本丸的審神者,連政府樓內部的滿級刀劍都被她控制起來後,石井先生懂事的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和盤托出。
據石井而言,負責人是生活在23世紀的人,那裡的部分國家和企業掌握了最先進的穿越時空技術,但出於安全考慮,對外禁止使用。
負責人不知從何處知曉了此種技術,並以此建立了時之政府,收集名刀召喚出刀劍付喪神。每年定期去勒索不同時空的家族政府國家,大部分錢都轉到負責人的賬上了,相比之下,他收受的錢財其實不多。
石井先生越說越心虛,隨即補充道,負責人的名字是青木,通常只有在他需要彙報什麼重大事項的時候才會去見他。
「您最近一個月有去見過那位青木先生嗎?」戴西西問。
回想後石井先生點頭。
那就沒問題,附著在石井先生上的水汽會侵蝕在那位青木先生身上。過一會騰出手再去找他好了。
戴西西繼續下一項內容。
那位青木先生——聽名字就知道是日本籍——家裡似乎有錢有權,一開始是收集了不少日本刀,後來跨越時空時,與19世紀的魔術師聯系上了,後者提供召喚使魔(付喪神)和使魔狂化(墮落為溯行軍)的魔術,前者提供數額龐大的金錢,錢貨兩訖後便沒有再來往。
戴西西心道終於知道為什麼守(破)護(壞)的歷史基本是以日本為主了,跨越時空也不代表能在同一時間裡遠距離跨越空間,這就讓那位青木先生大多數時間逮著自己國家的羊毛薅,太具有無私精神了。
現有付喪神共68位,其中青木先生家擁有26把刀劍的本體,真品,具有歷史價值那種。
剩下的42把——包括今劍那樣只有傳說的和真品在歷史中遺落的——沒有真實到手的刀劍,都是通過制作仿品,以實物為基礎,進行付喪神的召喚。
這些仿品的刀劍本體保存在時之政府的儲物室內。
而關於000076號本丸的情況,確定了先前戴西西的猜測。
這座本丸運氣不大好——或者說,被用作不正當道具而現世的刀劍們從根本上運氣就很差——第一任審神者是個貨真價實的人渣,虐刀碎刀的數量一度超過了召喚的數量,這樣過了大約兩年的時間,存活到最後的寥寥數把刀劍全員斬殺了審神者。
時之政府規定,殺害審神者的刀劍必須要清除。
或許是認為,死亡也沒關系,至少沒有動手的同伴能活下來。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們弒主後,並沒有想到,這遠非結束。
從一開始就並非為了正面意義而建立的政府,理所當然的,支撐其運轉的基石是扭曲的。
那裡成為了時之政府處理政敵和殺人的刑場。
頂撞上司的下屬、窺破時之政府運轉真相而試圖反抗的職員、權利衝突的同僚、靈力漸消卻想要繼續留下來的審神者……
全部,被時之政府扔到弒主的本丸裡處理。
面對無辜的受害者,刀劍有選擇嗎?保護他們,放過他們,或者同伴被碎刀。
刀劍的意識是無關緊要的。
他們掙扎嗎,痛苦嗎,絕望嗎?這些對時之政府而言毫無意義。
身為刀劍,只需要遵循主人的命令即可。在戰場上、在對敵時、在謀殺處,他們與任何一把匕首、手/槍、炮彈沒有絲毫不同。
沉睡時是黑暗,被喚醒則置身永無止境的殺戮。就這樣苟延殘喘的看盡鮮血、染上污穢,直至碎刀。
像000076號本丸這樣的存在,在時之政府內部,還有十六座。
聽到這裡時,戴西西不得不停下筆,稍稍深呼吸,平復略帶起伏的心情。
她向外看去,在大廳旁,其余的幾個透明房間裡,幸存下來的刀劍們,有的神色冰冷,有的笑裡藏刀,充滿距離感的詢問工作人員。
在知道時之政府成立的真相後,他們沒有告知其他本丸、沒有與其他本丸的刀劍聯合、沒有殺到時之政府直至粉身碎骨……仍然聽從了敵人的命令。
為死去的同伴報仇、保護活著的同伴……在這兩者間,他們選擇了後者。
哪怕自己墮入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完了應該可以為刀劍們解釋一下了!!!
主要是我寫的時候是代入dxx的思考模式,就對刀劍的行為感覺沒什麼問題,沒想到大家討論了很多,很高興大家都有在認真的看劇情,但不能劇透所以一直憋著,這章終於能解釋了!
76號本丸的刀劍的故事是:
被召喚時,運氣不好遇到了人渣審神者,寢當番虐刀什麼的時常發生,碎刀的數量一度超過鍛刀數量,為了保護剩下不多的同伴,他們殺了第一任審神者。
他們知道,按照時之政府的規矩,殺人的刀劍會被碎刀,動手的那幾把刀做好了自己去死的准備,但同伴們能活下去,結果時政不干人事,索性把他們當做刑場,想殺的人全部都扔到裡面。
對他們來說,他們本身就是刀劍,對於殺人沒有罪惡感,也沒有多余的情緒,只要能保護好同伴就好。但同時他們也是神明,不斷的殺人也在磨損自己,被暗墮污染得非常嚴重,精神和靈魂都受到了持續的長久的損傷,這點後面也會體現,他們會做出其他刀劍不會去做的事。
而對dxx來說,她在上一卷說過,人拿刀殺了另一個人,該怪的殺人者,而非刀,所以刀劍的做法她能接受和理解,這是屬於為了活下去的殺人行為(類卡爾納),並且在後續會努力改變現狀
dxx被扔到76號本丸也是時政讓她去送死(沒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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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是「今天有在開心嘛」大佬的長評加更,因為涉及劇透我不能太多回復她的長評(捂臉),希望這裡的解釋能接受……!非常感謝長評!!
第84章 第十二章
戴西西再次閉上眼睛,慢慢的深呼吸。
情緒……要保持平穩。
幾息之後,她恢復冷靜,重新進行工作。
待石井先生簽字按手印完畢,要出去前,他最後小心翼翼的問道。
「您之後想對時之政府……做什麼嗎?」
戴西西收起他的證詞放到旁邊,按照以往的做法……
「大約是取締非法盈利組織吧。」
石井先生垂頭喪氣出去的同時,後一名女性進來,聽見這句話氣得眉毛倒豎。
「你胡說八道什麼?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裡來的匪徒,但和時之政府作對的下場不知道嗎?敢這麼做是想死?!」
戴西西看了她一眼,心情毫無波瀾。
有什麼好不敢的?
世界政府那種有錢有地有權有兵的實力派都被人民群眾齊心協力搞下來,一個只有行政功能的政府比它脆弱多了,戴西西一個人都能搞定。
本想例行公事收集證詞後放她出去,女性一直罵罵咧咧,並不配合,仿佛看穿了戴西西的色厲內荏,不會真的殺人,戴西西正想著該怎麼辦,旁邊一把刀刃「唰」的抽出。
寒涼的短刀架上女性的脖子,後者無聲的張了張嘴,冷汗直流,像窒息的金魚。
「回答審神者大人的話。」
五虎退站在戴西西的身側,用她從未見過的、與刀刃同樣鋒利的神情冷冷道。
「否則,殺了你。」
審神者不會動手,但精通殺戮的刀劍能。
女性顫顫的點頭。
五虎退看向戴西西,並未收回刀,在冷冽的刀鋒下露出一個略帶害羞的笑臉。
「您請繼續吧。」
戴西西:「……」
對、對時之政府的人討厭到這個地步了嗎……真是謝謝五虎退先生願意相信她……!
下一個進來的是名中年男性,哭哭啼啼的歪坐在她面前,哭得直打嗝。
「我……不,如果有人,有人做了不好的事……嗚,會、怎麼樣啊?」
戴西西把抽紙推到他面前,安慰道。
「無辜的不知情的、或者沒有做壞事的大家能平安回去,願意的話也可以繼續工作。」
「有、有錯的人呢……」
「……按照法律處置?」
男人哭得更大聲了。
「……」
下一位進來時到還挺淡定,沒哭沒鬧,雙方洽談順利。
記到一半,身側突然爆發出猛烈的殺氣!
她下意識看去。
數米外,次郎太刀扔下自己的詢問人,快步走到鶴丸國永身旁,按住他的肩膀。
「鶴丸。」他的語氣裡暗藏警告。
有那麼一瞬間,戴西西以為次郎太刀向她的方向望來,但並沒有,太刀的視線微微偏離後回到咬牙切齒的鶴丸國永身上。
鶴丸國永的刀刃抵住一名高層的心口,慢慢收回。
殺氣淡下去了,次郎太刀在戴西西的視線中揚起若無其事的笑臉,打著哈哈將地上散落的文件證詞撿起。
「好了,我們繼續吧。」他再次按了按鶴丸國永的肩膀,意有所指的道,「別著急,工作要慢慢的做。」
現場的氣氛似乎平靜了,不少人偷看戴西西,戴西西收回視線,繼續自己的工作。
證詞全部收集完後差不多到了下午,時之政府的儲藏室裡有當日份的工作便當,分給全部人後,她將證詞過了一遍。
嗯,這下包括時之政府負責人青木先生、各高層的貪污受賄情況、殺害無辜者的主犯幫凶們的非法行為一條條全都有了,加上檔案室和機密室的文件原件,人證物證具在。
在白環商行處理文書快十年(其中加班的時間超過百分之八十),她(被迫)養成了一目十行和精准提取重點字詞並歸納總結的能力。
近百名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整整齊齊坐在大廳,大部分憔悴不堪愁眉苦臉,有些甚至撲在地上哭了起來,大約覺得自己命不久矣。
另一部分,盡管也很忐忑不安,但那種恐懼更像是針對未知的發展,加上極小部分破罐子破摔的人,不知接下去是死是活,索性捧著熱氣騰騰的茶杯把零食給開了,薯片「噶茲噶茲」作響。
戴西西心想那個薯片看起來挺脆的,有空給路飛買點……
大概兩秒鐘後她反應過來,沒有買的必要了。
按照收集好的證詞,工作人員暫時分成兩類,需要被移交司法機關的,以及不知情或沒有違紀犯法的。
前者被她分開送到各個辦公室裡暫時關起來,後者只有不到二十幾人,就地解散送他們回家。
臨走前有個大眼睛圓臉的小姐姐大著膽子問。
「那個不好意思,請問這個月的工資……?」
戴西西:「……會按時發的。」
小姐姐安心的離開了。
……對社畜來說,比起性命果然是錢更重要呢(。
把大多數人安置妥當,她收回一直壓制著負責警衛時之政府的刀劍,大致向他們解釋清楚情況後,把機密室和檔案室敞開,任由刀劍們去查證。
接著她終於安靜的坐下來整理罪證。
首先是時之政府建立者的青木先生,竊取國家機密、跨時空成立非法營利組織、勒索罪、受賄罪、指使教唆他人(刀)殺傷囚禁受害者……
然後是時之政府高層,同樣的,行賄罪、受賄罪、指使教唆殺人罪、非法囚禁……
以及在職退休的工作人員們違紀違法行為。
全部的證據整理好,戴西西思考了一下,直接交給當事人所在時空的政府似乎不妥當,得先去別的地方。
她和000076號本丸的刀劍們說了一聲,打開傳送陣。
「審神者大人,您要出去嗎?」
叫住她的是藥研藤四郎。
「請允許我隨行。」
戴西西怔了一下。
立在大廳內000076號本丸的刀劍們從人群各自散了後沒有離開,他們似乎總是一起行動,像一個牢不可分的整體。
被驅散過的暗墮氣息早已消失,付喪神如今彷若真正的神明那般清明優雅。
藥研藤四郎的模樣沉穩又可靠,只到她胸口高度的短刀微微躬身,昭示著自己的無害與順從,深色的眼睛裡一派純然,黑色短發在燈光下看起來像被火光倒映著,極力展現著自己的討好與恭順。
大廳中的殺意被壓制得很好。
她看向藥研藤四郎,又看向或是微笑或是避開視線的刀劍。
「……」
她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
弱者為了生存、為了達到目的時,往往會將自己的身體和能力作為武器,虛弱的進攻以償心願。
她見過這樣的情形很多次,在瑪麗喬亞的輝煌建築裡,侍從們穿過威爾弗雷德的後背,祈求的望著她;在剛剛買下格布鄰島時,從礦洞裡救出的孩子們,瘦得脫相,總是不遠不近的跟在她身後,摘下花朵想要討好她;黃金城裡的奴隸中,漂亮的女性曲意逢迎,絕望的抱著浮木般想逃離。
現在,在這裡發生了同樣的事情。
她沒有給予刀劍們安全感,於是他們在試圖動用所有能打動她的武器。
「……對不起。」
她蹲下來和藥研藤四郎平視,直率的道歉。
「我沒有把我的行動計劃告訴大家,讓您們擔心了,對不起。」
在上個世界也是同樣,總是自己一個人自顧自的去做想做的事。
她不擅長和人交流,通常都是別人挑起話題,她進行回應。非常好的朋友和同伴不算,他們是可以放心吐槽和聊天的對像。
大約是成長環境的影響,她拿不准與交往不深的人應當如何把握距離感,單方面的傾訴是否妥當、話題進行到哪種深度合適、說的不當是不是會傷害別人……
上個世界的大家友善又直率,會坦誠無謂的接收她的一切,再奇怪的不恰當的地方都能哈哈大笑的帶過,因此她很多時候言行沒什麼顧忌。
但這裡……或許是日式特有的文化氛圍,精巧細致但略帶壓抑,並不會那麼輕易的表露真實情緒。
「那孩子真是古怪,不討人喜歡。」
她曾經聽見福利院的老師和別人這樣說話,轉頭見了又笑眯眯的誇獎她。
在這裡生活了十五年,她仍然會覺得不大習慣。日式的交流風格慣常把內心活動藏在心裡,表面的笑容無懈可擊。
可是……
「這是涉及到您們的事情,我不應該什麼都不說,真的很抱歉。」
被她道歉的藥研露出了慌張戒備的樣子,像是被人類投喂的牛奶毒過的幼貓,不再相信從天而降的食物一樣。
他身後的刀劍們顯露出不同程度的動搖,很快被壓下,臉上的表情封閉了。
而她看著藥研藤四郎。
「我接下去准備前往時之政府的建立者——青木先生所在的時空,將收集到的罪證提交那裡的政府機構,以他們的法律來裁定青木先生的罪行。」
「……」
「至於其他的嫌疑人,因為是在時空穿梭的工作基礎上進行的犯罪行為,我認為應當先與23世紀那邊聯系後,按照他們的相關規定,由他們向當地政府對接後再提供罪證,這樣途徑和程序比較正當。」
藥研藤四郎微微抿唇,瞳孔凝了一瞬。
「您沒有必要告知我們……」
她搖搖頭,繼續道。
「以及,時之政府的非法所得大概率會上繳,但我覺得,既然有穿越時空的辦法,那應該把這些錢還給被勒索的受害者們。然後是刀劍先生們……」
這一段內容她並不確定能做到什麼地步,因此說得緩慢而謹慎。
「我想要和23世紀的政府商榷,能否出錢購買穿越時空的技術,當然,會和他們簽訂條約,在他們規定的範圍內行事。另一方面,通過這項技術,與知曉召喚使魔術的魔術師們交易,能否將狂化的溯行軍解除。」
「……」
空氣安靜得有些嚇人。他們被這天方夜譚的幻想驚住了,出於對她武力的忌憚而沒能發出嘲笑。
「之後是運作的問題,假如溯行軍能恢復為付喪神,數量上將近三萬,加上各個本丸,總數應該在十萬左右……」戴西西有些頭疼,「大概要想一些能讓大家活下去的辦法,暫時的打算是成立商行,進行各時空間的物品運送——既然能返回過去的歷史,說不定也可以前往未來?」
「……」
無人開口,他們被她的胡言亂語震住了。
戴西西陷入思考。
「刀劍先生們的數量都還好,主要是沒有土地……這棟大樓和大部分本丸是位於時空的夾縫,每隔十幾年就要跳躍更改,很不穩定……得先買個根據地……」
可以容納十萬刀劍的土地,價格和面積都得計算得當,不然買不起……
她收回思緒,平視眼前的藥研。
短刀像是還沉浸在她的設想中,被她一瞧,下意識繃緊背脊,頭皮發麻。
「這是我初步的計劃,」她說,「還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之後能麻煩大家,和我一起嘗試嗎?」
深色的眼珠直直望著她,仿佛在探尋她的真意,幾乎能聽到他腦中飛快運轉的聲音。
她安靜的回視鋒利的視線。
「商行什麼的,不就是換了個名字的時之政府嗎?」
膝丸先於藥研出聲諷刺,聲線動搖不穩,尖銳的指責。
「然後呢,你成了新的青木?繼續驅使龐大數量的付喪神?和現在能有什麼區別——」
她思考了一下,慎重的說。
「我認為是有區別的。青木先生的職務應該是終身制,商行是選舉制,由刀劍先生們來推舉負責人,負責人是人類或者付喪神都可以。」
「付喪神?」有刀劍嗤笑,「人類會願意接受我們的驅使?」
「應當不是驅使,」她回答道,「是更為松散平等的雇佣關系。」
藥研咬緊牙。
這把短刀是作為護主的刀劍而聞名歷史,一旦堅定的意志展現,能夠在任何不利的情況下為己方刺探所有可能有用的情報,哪怕他所要保護的正是名義上主人的對立面。
「可是您……您的目的是什麼?」
「毀滅世界。」
「——!!!」
「我不喜歡時之政府的做法,或許很失禮,但我認為,身為物品時沒有情感,被驅使也就不像人類那樣。然而一旦擁有了心和靈魂,就不應該繼續被束縛。」
面前一向成熟的短刀露出了罕見的茫然的神情。
「付喪神的存在……有一點像我的朋友。」她微微笑了一下,「我希望您們可以得到自由。」
「……為什麼?」
藥研疑惑的對無法理解、超出他認知範圍的審神者發問。
戴西西取下企鵝面具,將面龐完全露出來。
「您見過大海嗎?」
「……?」
她的神情因回憶起了什麼而變得柔軟。
「『人是自由的,大海不會拒絕任何人』——我被這樣告知。」
「……」
「請去看看這個世界吧,遼闊的海面上升起朝陽,深邃的海底藏著火山,更遠的大洲、各色各樣的人類、數千米的雪山和廣袤沙漠……」
她向藥研藤四郎伸出手。
「請讓自己自由吧——為此,我會竭盡全力。」
「……」
空氣仿佛凝固了,無數的視線聚在手背上,她等待著,一動不動。
數個呼吸後。
她的手掌被輕微的握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時之政府:新來的審神者咋還沒死
幾天後
時之政府:等等為什麼死的是我們!
·
天龍人指指點點:你說你們惹她干嘛,現在好了,和我們一個下場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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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十三章
在被握住時,她感受到的是與人類無異的體溫。
比她更小的手,皮肉下覆蓋著骨骼,完美得像是人造品,沒有筆繭和劍繭,但她見過他們拔刀寫字時的姿態,穩定流暢。
藥研的頭微微低下,視線固定在他們交握的雙手上,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掌心傳來適當的力量和干燥的皮膚,像是堅固的磐石。
戴西西垂下眼睛,從他穩定的力度中,理解了自己並沒有完全被信任這一事實。
交握的手掌是屈服於武力而不得不妥協的示弱,刀劍們的防備宛如深河中堅不可摧的柵欄。
她安靜地保持半蹲的姿勢,等待短刀整理好自己混雜的心緒。
在藥研藤四郎的身後,大和守安定感到了一絲危險。
對於同伴和審神者兩者的——
藥研動搖了,盡管非常輕微,如同堅石上跌落細小的灰塵那樣微不足道,但他回應了審神者。
大和守安定還記得本丸裡前幾任的審神者中,曾有一人善於偽裝,手無寸鐵虛弱可憐而誘使到同伴的同情。他們沒能在第一時間殺了他,於是接連有四把刀被他所碎。
人類很危險。他們會用狡猾的言語和真摯的表情將自己包裝,在擊破對手心靈上,刀劍無法與他們抗衡。
這一任的審神者尤其如此,在動搖目標方面能力過於出色,而對於阻擋在自己面前的敵人又毫不留情,連時之政府這樣的龐然大物都能被她輕而易舉的擊潰,何況區區幾把刀劍。
那些動聽的言語,說到底是為了爭取所有刀劍付喪神的忠心,連溯行軍她都不放過想要利用,想必是為了什麼不可告人的野心——
時之政府和她比起來算什麼,她才是貨真價實的怪物。
然而——明知道這些,藥研仍然被動搖了。
那被描述的未來如同散發甜蜜氣息的陷阱,引/誘獵物踏入。
大和守安定並沒有責怪藥研的意思,是那女人的話太具有迷惑性,仿佛她是個毫無私心的人類。
或許真的存在真心替刀劍考慮的人類,但不可能是她。人性純粹的溫柔善良與掌控權力的雷霆手段無法共存,要達成一部分人的目的必然需要犧牲另一部分人。
要怎麼去相信一個擁有強大武力的人能夠克制自己的權力欲和掌控欲。如果去相信,需要付出的代價是不是過於龐大。
審神者還在看著藥研,在她的視線下,仿佛一切無所遁形。藥研的拒絕已被她察覺——
大和守安定向前踏出一步,將審神者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藥研的手頓了一下,收回了。
「留在這兒的我們,能為您做什麼嗎。」他的語氣在今日發生一切後變得客氣有禮,問出根本不在意答案的請示。
審神者站了起來,重新戴上面具,那張麻煩的臉被擋住。
「什麼都不用,」她的聲音略微悶悶的,語氣平靜,「大家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他們目送著審神者與藥研的身影消失在傳送陣中。
自由……
真是非常動聽的詞語。
大和守安定將臉埋在圍巾裡,冷冷的想,如果她真是如她所表現出來的、無私的人類,那等她真正做到了再說吧。
……
戴西西與藥研藤四郎抵達了青木先生家中。
23世紀的房子建造在空中。
或者說,青木先生的房子建造在空中。
面積超過五千平方米的浮空島嶼,花團簇擁精致輝煌,論美觀和昂貴,比得上瑪麗喬亞的德克斯特家族。
島嶼外圈籠罩著一層極薄的膜,弄不清是用來擋高層風調節溫度還是抵御外部入侵的作用,戴西西思考了一下,凝出水刀劃開手掌,血「嘩啦啦」的流了一地。
身側的藥研一驚。
在大腦感到輕微眩暈之前,她停止了放血,血液被空氣中的水分稀釋,瞬間四散消失在空氣中。
她站在原地沒動,來之前已經確定了青木先生的所在,現在需要做的不過是在「滴、滴」的尖銳警鳴中冷靜的將其帶到面前。
「您好,青木先生。」
她衝茫然的驚慌的中年男性微微頷首。
「初次見面,我是遠山茜,前時之政府審神者。」
青木尚未反應過來「前」時之政府是什麼意思,便被兩把憑空出現的水刀架在脖子兩側。
「或許要耽誤您一點時間,請問,這裡的警/局在哪裡呢?」
在一片混亂的尖叫中,戴西西淡定的和藥研乘坐當地特產小型飛行器前往警/局。
未來的警/局慌亂的接收來自過去時空的普通人類,以及奇怪的……神明?
作為中心的名門青木家當主被綁架而來一事都顯得相形見絀。
戴西西把整理好的所有物證齊刷刷擺一桌,人證的名單與時空坐標也告知了,加上她一個21世紀的人類能抵達23世紀,和身邊最好的證明刀劍付喪神,比什麼紙面證據都有說服力。
似乎很少遇見這種跨時空報案,員工們顯得不太熟練,把青木客氣的請到另一個房間後,有專門的警察來詢問她。
她將視線從滿臉冷汗但進了警/局後竟然鎮定下來的青木後背移開。
「話說,你就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嗎?還是說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負責詢問她的警/察先生表示不滿。
太可疑了,那個面具未免可疑至極!
「因為臉有些麻煩,容易干擾到別人。」
「……哈?」
不過報警問訊於情於理都得把臉露出來,戴西西還是取下面具。
整個辦公室無人說話。
他們看著她,連呼吸都忘記了。
「……」
五秒後她又把面具給戴上。
眾人如夢初醒,打了個抖。
戴西西:「面具繼續戴?」
眾人異口同聲:「戴著戴著,別取,影響思考。」
擺脫那張麻煩的臉後,總算能正常交流了。
中途他們告訴她,關於購買時空穿梭技術這事不歸他們管,稍後會有相關的工作人員聯系她,具體的到時候再說。
離開之前,戴西西問道。
「請問,貴方的對於教唆殺人、勒索受賄及盜取政府機密私用的最高刑罰是什麼?」
「最高刑?那個啊,」警察漫不經心的翻著罪證,「監/禁20年。」
「……廢死?」
「那當然,」他皺著眉毛,不客氣的說,「你以為我們是什麼時代的落後法律啊,保障人權,你懂嗎,啊真是,為什麼我還要和21世紀的人普法啊。」
保障犯罪者的人權……那死者的呢?
她垂下眼睛,向警/察道別。
在返回青木家的傳送陣途中,浮空島嶼數量並不算少,所見到的無不金碧輝煌。
自小型飛行器向下望去,一千米之下的大地裡擁擠著居民樓。天空將人類在物理距離上分隔開了。
回到時之政府的當天,出於對23世界警/局的印像,大概是多年來和世界政府在航線關稅傾銷與反傾銷惡意競爭武力脅迫等等方面鬥智鬥勇的經驗,令她感到某種奇怪的預兆。
事情有些不妙……
她現在沒錢——要原封不動的還給被勒索者,沒地——大部分本丸和大樓位於時空的縫隙,沒人——不能把要保護的對像推到前線去作戰。
如果23世紀的政府要動手,她會陷入被動的境地。
除了先前的准備,得做些什麼才行——
思考片刻,將藥研送回時之政府大樓後,她馬不停蹄的趁傳送陣還沒被23世紀政府取締,迅速前往數個時空,做起老本行。
「哦?客人,很眼生,第一次來?」
「是的。」
回答荷官的,是隔著賭桌坐在他面前,戴著企鵝面具的年輕女性。
荷官笑了。
「錢夠嗎?不夠的話,你這樣的小姑娘可是很危險的,被賣到哪兒去我可不敢保證,哈哈哈哈哈哈!」
周圍響起一片下/流的哄笑。
企鵝女以一種微妙的眼神看著他。
「您這兒做人口販賣?」除了她打聽到的毒/品交易以外?
「你該不會不知道這裡是干什麼的就闖進來吧?現在想逃也來不及了!」
「不會逃的。」她說。
「哈——輸了可別哭啊小鬼,愛哭的賣不出好價錢!」
「沒問題,請您開始吧。」
骰子轉動,「咕溜溜」如同死神的喪鐘。
在這個普通平凡的日子。
各時空裡臭名昭著的非法賭/場,嘗到了腥風血雨萬念俱灰的絕望滋味。
他們痛哭流涕的記住了同一個名字。
賭神希爾德,重出江湖——
……
……
時之政府大樓裡,刀劍付喪神們正在與各本丸激烈的討論。
時之政府被可疑人士掀了,這種事情怎麼能不和同伴們通氣。
趁那個企鵝女外出,刀劍內部召開會議,急性子的直接從本丸跑到大樓,000076號本丸的刀劍一致認為這是自投羅網的送死行為。
包括趕來的外部本丸、政府大樓裡的護衛、打開通訊器視頻的、以及000076號本丸,寬闊的大廳裡擠滿了刀劍。
付喪神內部分成了幾派。
一派認為時之政府干了這麼多陰間事,打倒它的企鵝女肯定是好人,既然都說了要給大家自由,後續事情也有規劃,那等她安排就好。
另一派則認為人類很危險,既然時之政府會做陰間事,那憑什麼覺得企鵝女是陽間人,萬一她也想利用付喪神和其他審神者怎麼辦。
還有一些認為,反正自己本體是刀劍,被利用也無所謂,只要別像時之政府那種,把同伴召喚出來再暗墮成溯行軍就行。
武鬥派則覺得,對手只有一人,他們這邊有七萬刀劍,還沒算上溯行軍,贏得了。
000076號本丸的刀劍否決了這個毫無根據的信心。
打不過的,不可能打得過,連對手的能力是什麼都不知道,加上那種面面俱到的心機,別想了。哪怕真能殺了她,付出的代價也絕對承受不起。
對手無懈可擊,己方處處是弱點,受制於人,以卵擊石。
審神者都是好人的本丸立場偏善,大都覺得可以相信企鵝女,而年長的經歷過各式人類的刀劍則覺得應該持保留意見。
本想以企鵝女待過的000076號本丸的意見作為參考依據,但76號本丸「不行」「快逃」「那人類很危險」「完全不能相信」「最為卑鄙的大惡人」這樣說著強烈的抗拒(五虎退虛弱的辯解被無視了)。
不少刀劍覺得他們的看法有失公允,陷入了爭執。
「所以我覺得企鵝說不定是個好人,真想干壞事我們怎麼可能還活著!」
「她那是收買人心!絕對有驚天的陰謀在後面等著!」
「問題是她圖什麼呢?」
「錢?把我們抓去賣了嗎?兄弟,我們好像還挺值錢的?」
「哼,源氏重寶可是價值連城。」
「而且人形的樣子也很好看,嗯,不管賣刀賣神都有賺頭呢。」
「還是說讓我們全都在她手下干活?去搬磚嗎?」
「主公大人是怎麼說的,那個詞?社畜?我們要從時之政府的社畜變成企鵝大人的社畜了嗎?」
「這個嘛……也有可能是開寢當番?」
「數量會不會太多啦,企鵝大人的腎沒問題嗎?」
「沒有愛的寢當番有什麼意義。」
「最終還是要被關入籠中了麼……」
「她不是說想毀滅世界嗎?該不會是帶上我們和溯行軍,去攻打別的世界吧?」
「哦哦哦,天下布武是嗎!燃起來了!」
「和信長公做一樣的事嗎,聽起來還不錯的樣子哎……」
「這個可以干!」
「你們別被她騙了!她絕對是另有圖謀,才不可能這麼簡單!」
「這是你們一廂情願的揣測吧?真失禮啊。」
「一廂情願的是你們吧!」
「不是已經祛除暗墮了嗎?怎麼思考還是這麼負面呀?」
「過來,我給你們一個溫暖的擁抱,怎麼樣,這下能公正的發言了吧?」
「不准過來——」
「哈哈哈哈感情真好……」
「要不干脆去問問?」
「對啊,問下不就好了?」
一群擠滿了大廳的刀劍吵得沸反盈天,險些把關在房間內惴惴不安的時之政府高層嚇出心髒病。
「——要問什麼嗎?」
一群男性的聲音裡明顯插進女性的聲線。
像是石子投入湖泊,從傳送陣的中心開始,隨著漣漪擴開,靜止的空氣蔓延。
帶著面具的女性審神者出現在傳送陣中。
一陣短暫的寂靜後,刀劍們紛紛交換眼神。
性格更為活潑、被自家本丸養得外向的亂藤四郎左右一望,身先士卒跳到她面前,機靈親熱的問。
「企鵝大人,您回來啦!去哪兒工作了嗎?」
戴西西頓了一下。
……企鵝大人?
「您辛苦了!」
「請問有遇到什麼好玩的事嗎?」
「您身上有奇怪的味道,沒發生什麼危險嗎?」
被一群短刀嘰嘰喳喳迅速包圍的戴西西陷入了茫然,宛如小雞群裡的雞媽媽。
等等……她走之前不是這麼個待遇……!
怎麼突然從反派變成了保育員???
她一個個的回答。
「不辛苦。」
「沒什麼好玩的事。」
「也沒有危險。」
「去了趟賭/場。」
說完,她向稍遠的地方看去。
在短刀的身後,太刀打刀們看似微笑的注視這一幕溫馨場景,但手離刀柄很近,一直沒有和她拉開距離,始終將她籠罩在攻擊範圍內。
袖子被扯了一下。
「您去賭/場做什麼呢?」大太刀螢丸混入短刀群。
「賺錢。」
「?」
「之後可能會麻煩大家搬一次家。」
「搬家?去哪兒?」
「要換地方?」
「您不是去23世紀了嗎?是那裡的政府不允許我們待在時空縫隙?」
連年長的刀劍們都悄悄支起耳朵。
「現在23世紀那邊還沒有和我聯系。」企鵝女說,「大部分本丸都處於時空縫隙中,少部分依山而建,我聽說偶爾會有本丸遭遇時空亂流而被整個吞噬,這有些危險,因此剛剛買了塊地,大家如果願意的話,搬過去會比較安全穩定。」
秋田藤四郎沒在意她的話,踮腳試著扯下企鵝的面具綁繩。
身側的一期一振驚得沒來得及阻止他。
「哇啊,意思是我們有一整塊地盤了嗎?!在哪兒在哪兒?」今劍蹦蹦跳跳,「以後可以和其他本丸的同伴們一起玩兒了嗎?」
戴西西把面具取下來遞給秋田藤四郎。
「時間是23世紀,地點在略微有些偏僻的沿海地帶,浮空島嶼,面積約七萬平方千米,應該能容納全部的付喪神。」
「……」
「……???」
「?!!!」
信息量太大,刀劍們紛紛懷疑自己耳鳴,甚至把注意力從那張臉上轉移了……!
什麼???
啥玩意兒???
幾世紀?什麼島?面積多少???
博多藤四郎飛快計算:「浮空島嶼聽起來很貴……要花多少錢?」
「不不不,兄弟,在這之前應該先問,企鵝大人您有這麼多錢嗎?!」
「有錢人?!和信長公一樣是天下的擁有者?!」
「哇浮空島嶼!不會掉下去嗎?我沒有見過呢!」
「藥研藥研,你陪企鵝大人去見過嗎?怎麼樣?好玩嗎?」
「藥研哥……那個……上面可以養老虎嗎?」
「馬呢?小雲雀能養嗎?」
對金錢概念不太強的短刀們不停發問。
戴西西繼續回答。
「是23世紀的特產。」
「不會掉下去,可以養老虎——馬也可以。」
「大概花了236億。」
一瞬間,短刀們因為數字過於龐大而喪失了真實感。
「………………多少?」
「236……億?」
博多藤四郎率先回神,表情凝重。
「換算成甲州金是……150億?!!!」(注)
「!!!」
現場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150億——?!!!
時之政府有這個數不足為奇但區區一個看起來貧窮普通的人類就很震驚!!
他們翻過企鵝女的檔案的!這家伙出生在福利院就讀普通公立學校通訊器裡只有一個月的工資!!!
一位勇士捂著額頭,暈暈乎乎又牙疼般的問。
「您的錢是從哪兒來的?……賭/場?」
問得好歌仙兼定!不愧是可靠的文職刀!!!
「是的,」企鵝女一臉平靜,「因為很多賭/場是非法營業,他們保證以後不再從事這行後,我把大部分錢分給被販賣的人和當地的住民,走了七八家後才把錢湊齊。」
如果賭/場沒有和當地的政府沆瀣一氣狼狽為奸的話,錢也會上繳給政府。
「您真是亂來!!」加州清光急得跳腳,「這可是很危險的!您怎麼不帶上我們一起!」
危險倒不至於……但亂來嗎?
戴西西有些疑惑。
她回想了一下格布鄰島、艾爾島、黃金城以及四海裡大大小小被賺錢她買下來的島嶼。
「……還好吧?挺常見的?」
「哪裡常見?!!!」刀劍們異口同聲的大吼。
刀劍們一陣頭暈目眩,試圖整理思緒。
如果企鵝女說的是真的。
也就是說。
這個人,單槍匹馬,出去一天半。
掀掉七八個非法賭/場,大概率是不同時空的。
賺了(起碼)150億甲州金。
買了個島嶼。
讓所有本丸都搬過去住。原因是擔心與她毫無關系的其他本丸被時空亂流吞噬。
被小孩子圍住尖聲的吵鬧中下意識閉了閉眼都沒發脾氣。
耐心不錯。
臉比神明還好看。
在場的所有刀劍陷入自疑,齊齊看向同樣難以置信的000076號本丸。
你說!你們說!!
這個企鵝到底圖他們什麼???
被沐浴在眾人的質疑目光裡。
000076號本丸,立場劇烈動搖中!!!
作者有話要說:
150億甲州金約等於人民幣15億,236億是日元,浮空島嶼是人造島不算很貴。艾爾島換算成人民幣大概3000萬,畢竟面積只有300萬平方米(再加上不同世界的物價和通貨膨脹一類
·
大型非法賭場真的都巨有錢(上百億很常見的)
Dxx確實沒賺多少,把絕大多數的錢都返還給當地了,剩下來的錢一部分買浮空島嶼,另一部分存起來以備後面商行需要
她本人沒法在23世紀買浮空城(沒有身份證明),是拜托(威脅)賭場的人代持的
·
這章是「霖」的長評加更,我給她的手速跪了,四千字的長評太強了,辛苦了辛苦了非常感謝!!!
悠于 2022-3-7 09:58
第86章 第十四章
杉本翻看面前的材料。
昨天上午交到自己手裡,一份來自兩百年前的證據。關於那個青木家的當主違法泄露穿梭時空的技術、教唆殺人和勒索受賄等一系列罪行。
得到的材料非常詳實,從青木先生建立時之政府以來,人證物證和時間線羅列清晰准確,可以說是沒有任何辯駁的余地。
但……毫無意義。
他放下紙質材料,拿起另一份。
關於報案者的信息。
他眯著眼睛,仔細辨認字句。年紀上去之後,和年輕人不一樣,被嘲笑也還是更喜歡拿紙質的、有分量的握在手中,比光腦的投屏更讓他心安。畢竟是做這一行的,得仔細些。
照片上的臉年輕得過分……十五歲?
應當是稚氣未脫的年紀,但眼神卻很穩重,一幅波瀾不驚的樣子。
嗯……是被父母遺棄後成長在福利院嗎,這麼說來,確實應該比同齡人更顯得成熟。
經歷也很簡單,小學初中都是在公立學校……兩百年前的福利政策也還不錯,提供少量的學費就能上學,被時之政府找上後便沒有繼續讀書……直接開始工作了嗎?
接下去的是重頭戲,杉本集中精神一字一句讀著。
六月入職時之政府,七月進入000076號本丸,五天後率領麾下刀劍闖進時之政府,一天內完成證據收集,完成政府更替,安置好相關人員,沒有浪費時間直奔對她而言完全是陌生的環境——不,這已經是字面意義上的全新世界——毫不猶豫的通過暴力手段脅迫青木先生投案。
杉本眯了眯眼。
行動……非常熟練。
無論是從進入時之政府、收集證據和口供,以及安排人員這一系列,不是一個簡單的成長在福利院和學校的孩子能做到的。
以絕對強大的武力壓制守衛的刀劍和時之政府,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達成目的,分化整體力量,將涉及到的各方從內部分裂,並樹立共同的敵人——青木先生,以最大程度的減少阻力。
時間點卡得准確,行為邏輯也很有條理……
如果沒人教過她,是她本能的知道如何去驅使他人,擊潰弱點,那這孩子……
真是麻煩。
杉本翻下一頁。
與之相比,她所自述擁有的所謂控水能力,也不過是達成目的的一種手段罷了,沒什麼好在意。
就像人類除了魚叉以外,也能結網捕魚,無非看用什麼工具。
超能力者而已,幾百年來偶爾也會出現。
杉本再次重新看了一次遠山茜的資料,揣摩如何報給上級更妥當。
銳利的目光從那張顯眼的照片掠過,最後停止固定在「相關訴求」上。
他確定了。
這孩子很麻煩,但也就如此了。
十五歲,再怎麼早熟穩重,提出的要求也未免太不知好歹。
一個普通人類是無法與政府相對抗的,尤其是兩百年後的政府。
關於時之政府的建立,既然被毀滅,也就不必在意。青木先生以外的嫌疑犯們,由他們這邊與各自時空的政府聯系,出具證明後,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購買穿越時空技術這件事,不可能,這是只有為數不多的大國和頂尖龐大的跨國企業才有資格掌握的機密,一個小孩子想為了自己的刀劍過家家般的動用,真是異想天開。
最麻煩的還是所謂的刀劍付喪神……
杉本的手指下意識敲著桌面。
他不了解神學領域的定義,這是另一個部門負責的工作。
這次本來也不該單由負責異時空事物的杉本處理,但神學部門最近忙到要死,抽不出人來,上級便把這個工作全扔給他。
工作就是**(消音)。
從他粗淺的了解裡,這種非正常程序召喚出來的神明,從神秘側而言,大概只是使魔一類的存在,但……
如果他們有了和人類無二的身體,擁有感情,懂得愛情和仇恨……
這到底算不算是人類?
從人權的角度來說,究竟要不要賦予他們權利?
頭頂的燈穩定散發著光源。
之前在那孩子身邊見過的付喪神……是叫什麼來著?藥研藤四郎?
連他都聽過的短刀,因忠誠而在歷史上留下刻印。
算是嗎?不算嗎?
杉本閉上眼睛,回想起短刀看向主人時的眼神。
冰冷的,像是機械那樣,像是刀劍那樣。
深色的眼瞳毫無感情,平直的垂著視線,不與任何人對視。
哪怕在暖色的燈光下也顯得素白而冷漠的側臉,分明是孩童的體型,卻在那時候有了恐怖谷般的效應。
非人的東西擬人後帶來的不適。
杉本睜開眼睛,重新坐直,嘆了一口氣。
算了,算了。
想來那些刀劍付喪神也並未自願的被召喚出來。
想想也是,當人有什麼好的,不斷被所謂的審神者驅使,被古老封建的主從關系禁錮,哪裡比得上單純的刀劍。
身為刀劍是沒有善惡的,但神卻要被罪孽束縛。
一把刀殺了人,人會去怪刀嗎?當然是去怪殺人者。但一旦刀劍有了自我意識,那殺人的過錯便壓在了他們身上,逃不了也不能逃。
這種時候,有了感情不如沒有感情。
而且……說到底,從那把短刀對周圍的反應來看,其實根本還沒來得及誕生感情吧?生和死對他們來說或許沒什麼區別。
既然沒有感情,那也就不算人類,不需要賦予權利。
沒有感情的死物,擬人的存在,回歸起點應當是不會錯的。
就讓刀劍們從束縛中解放,全部打碎,把付喪神徹底的消滅罷。
這大概對他們也算是件好事。
打定主意後,杉本擬好意見,將意見並材料轉交上級。
很快,或許是涉及青木先生的原因,文件第二天便流轉回來,高層同意了他的意見。
在辦公室內,杉本呼出一口氣,聯系遠山茜的通訊器。
短暫的停頓後,通訊器聯通。
背景似乎是時之政府的大樓,她正和誰說著什麼,通訊器裡出現自己的臉後,那邊的聲音便斷開,屏幕的角落裡露出半個刀柄。
「你好,遠山小姐。」
簡單的自我介紹後,杉本說明自己的來意。
「你那邊現在方便說話嗎?」
屏幕晃動了一下,像是她在某個寬闊的辦公空間裡坐下,總是戴著的企鵝面具上下點頭。
「您請說。」
屏幕那方似乎有著其他人的呼吸聲,數量不少,杉本想,既然是如同自動機器的死物般的刀劍,那讓他們聽到應當也無妨。
他繼續道。
「關於你之前提交的相關訴求,確認一下,總共是兩個,購買穿越時空技術和安置刀劍付喪神的事宜,對吧?」
企鵝點頭。
「那麼,首先是安置刀劍付喪神。」
杉本交握雙手,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
「由於他們是通過青木先生收集購買的刀劍中被召喚出來,之後將交由我們進行妥善的保管。」
「……」遠山茜微微偏了偏頭,「妥善保管?」
「沒錯。」
「您指的是?」
「我們會收攏全部的刀劍,按照政府的一貫原則,精心保管在安全的地方,此次的事件不會再次發生。」
杉本以她這個年紀能理解的詞語放緩聲音道。
「很感謝你作為公民提供的信息和證據,但你還是個孩子,這樣的事很危險,下次記得告訴大人,讓相關的負責人來處理。」
遠山茜沉默了一會。
杉本耐心等著她的回復。看不見她的臉,無法判斷表情和情緒的細節,但那張臉露出來也很麻煩,會干擾思考。
「謝謝您擔心我……」她不確定的說,「但……或許是我的理解有誤。」
「……」
「您所說的保管方式,難道是指將所有付喪神的存在消除,把刀劍的本體統一安置起來嗎?」
杉本頓了一下。
這孩子真是……在不應該察覺到的地方敏銳。
眼見他沒有否認,她繼續遲疑的道。
「……如果是這樣,也就是說,您所在的政府所做的決定是——謀殺付喪神們嗎?」
這個指控太嚴重了。
杉本糾正她的用詞。
「這並不是謀殺,原本就沒有生命的物體回歸本源,屬於正當的資源整合。」
「他們有著生命。」
「被召喚出來,從本體中投射到現世的分/身,只要靈力充足,就能一直活動。恕我直言,這和充滿電就能行動的機器人有什麼區別?」
「他們會感受到疼痛和喜悅,也擁有著感情,品嘗到食物時由衷的體會到美味,看見花朵凋零也會感到可惜。這不算是生命嗎?」
「這不過是仿真的魔術,機器人也會在指令的控制下微笑。你認為他們真的有那種感情嗎?你能證明嗎?」
「……」
遠山茜搖了搖頭。
「假如您們已經預設刀劍先生們是機器般的存在,那我無法證明。」
這句話是在指責我有偏見嗎?
杉本感到了不悅,很快又壓下。還是個小孩子,沒必要和她計較。
「因此,在刀劍被我們保管的前提下,穿越時空的技術也不會提供給個人。」
「……是嗎。」
「你能接受,對吧?」
「……您會告知我這些,意味著您那方的政府已經決定了,無法推翻更改,是嗎?」
「當然。」
企鵝面具向下滑了一下,她將面具扶正,看起來像是接受了的模樣。
沒有提出異議,杉本在心裡松了一口氣。
這孩子能放棄真是太好了,就怕遇上頑固的類型,死纏爛打的給工作增加麻煩。
「那麼,還有什麼問題嗎?」他確認道。
「是的,抱歉,還有一件事我很在意。」
遠山茜說。
「請問,青木先生會有什麼樣的處罰?」
來了,果然問到這個了。
答案是一早就了然於胸的,杉本說的很痛快。
「他被保釋回家了,之後的事情,他的律師團正在打官司。」
「……」
屏幕那邊似乎有誰撞到了什麼,水杯「咚」一聲砸到地上碎裂。
遠山茜向屏幕外的一處望去,很快收回視線。
「官司可能會打多久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拖個五年十年也是有可能的。」
「……是嗎。」
杉本後知後覺的感到,屏幕對面的人或許會有不甘心。
說實話,保釋對有權勢的人來說是基礎操作,他相信,以青木家的地位,最後以精神狀態異常或其他理由減刑乃至直接釋放都並非不可能。
畢竟……這也算是保障人權的一部分。
盡管會有人鑽漏洞,但從整個社會運行的角度來說,國/家機器以正義的名義施暴很容易,為了避免極端,哪怕是犯罪者也得保障其人權。
這些對杉本來說是不需要思考、天經地義的道理。
但她能理解嗎?
兩百年前的人類,對於人權這東西,和現在的定義相同嗎?
遠山茜還在沉默。
杉本感到有些棘手。
……真是,他的歷史學不算好,21世紀對他來說太遙遠陌生,跟中世界沒什麼區別(當然,他知道,實際上還是差了那麼幾百年的),法律該不會都是同樣的愚昧吧?該不會還是認為殺了人就活該抵命?
他看見遠山茜的眼睫垂了下去,似乎在安靜的思考著什麼。
很簡單的動作,她甚至沒有開口。
但就是這一點,令杉本無端的感到一絲違和。
他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在警/局的詢問室內,青木對她的恐懼,幾乎怕得轉身就逃。
那時候他覺得奇怪。
這孩子看上去無害溫順,摒除臉的影響後,待人接物顯得有禮誠懇,盡管稍稍有些不圓滑,但那種不圓滑是性格本身帶來的,更像是雖然經歷了不少事情,也依然不願意改變自己的小孩子特有的直率。
通常來說這種直率會在成年後被打磨得世故。
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不會是能讓青木感到恐懼的類型。
但現在,他很明顯的能感到她在思考謀劃著某些界限以外的事。
短暫的停頓後,大概是意識到自己沉默的時間有些過長而不太禮貌,遠山茜客氣的說。
「我知道了,謝謝您。」
你想做什麼?
杉本很想問,但沒有問出來。被面具遮得嚴嚴實實的臉上,她黑色的眼瞳有那麼一瞬間,令他感到不妙。
在關閉通訊器的那刻,他呼出一口氣。
終於結束了。不知為何,他這樣想道。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熟的人,dxx屬於那種會被誤解的類型(參考十歲前在瑪麗喬亞),不擅長和人交流,也不怎麼笑,搞事的手段又很熟練,讓別人覺得她是個危險人物
所以現在在刀劍、時之政府、23世紀政府和青木視角中,她拿的是反派劇本
(天龍人:對我們來說也是一樣啊!!!)
Dxx:……(想解釋但好麻煩)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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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xx這次拿到了超好看的臉,這個設定主要是卷四要用,所以卷二沒怎麼提(現在大綱改的面目全非也不知道卷四還能不能用上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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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加更的一天,是多麼的平靜祥和(安寧
存稿箱保住了
第87章 第十五章
戴西西提過垃圾桶,幫短刀們將碎掉的水杯用廢紙包住斷口再扔掉。
屋子裡的另一位人類小姐顯得不安忐忑,時不時的看她。
戴西西一邊收拾,一邊心想,感謝23世紀政府的拖沓作風,直到她回來,傳送陣都還沒被取締,讓她有機會准備後手。
盡管也有可能是她失禮的擅自先預設對方的立場,認為他們可能會做什麼不太好的事。
不過她覺得,人可以信任一個個體,卻不能把主動權讓給一個組織。
從賭/場回來後,擁擠在大廳裡的各個刀劍陸陸續續散去了,應該是回到本丸商量後續,留下來的是原本作為守衛的刀劍與000076號本丸。
她借用了辦公室,將後勤事宜拜托給守衛的刀劍們,通常刀劍直接聽命與審神者,不過留守在時之政府大樓的刀劍們情況不同,分為了十個小隊,每隊十刃,隊長輪流。
在和杉本對話之前,她正與留守時之政府的刀劍們商量,拜托他們挨個拜訪各本丸,在告知搬家事宜的同時,暗中查看是否存在虐刀碎刀的情況,如果讓各本丸自行排查告知的話,她擔心會有審神者提前動手碎刀,因此希望用隱蔽些的方式去了解。
原本開開心心接下這個任務的刀劍們,在與杉本的通話結束後,各自的神情都有了改變。
她身邊站著的這位圓臉的小姐姐,是前天送回家的時之政府那位普通工作人員,名字是月野櫻。
月野小姐的性格和外表不同,看起來和氣溫柔,卻敢問綁架時之政府的匪徒(誤)還給不給發工資。
昨天甚至出現在戴西西面前,說現在工作好難找,反正在哪兒都是當社畜,不如回時之政府——雖然被取締了但肯定也需要人類員工吧——希望能夠再就業。
說這話時,月野小姐忍住沒去看刀劍們,只敢在戴西西說出「您願意來幫忙真是太好了」後,悄咪咪一個個檢查刀劍們有沒有負傷。
後來月野小姐才說,她和時之政府的刀劍們關系不錯,盡管自己被安全的送回家,但放心不下他們,還是鼓起勇氣來入職了。
整個時之政府大樓裡除了犯罪待審的嫌疑犯們外只有戴西西一個人類,因此來了新的人類同伴,戴西西還挺開心的。
這種開心商量的氣氛終止於通訊的結束。
大概是考慮到刀劍的立場不方便,月野小姐看著她,不安的率先問道。
「那邊的政府想要……這下該怎麼辦?」
戴西西放回垃圾桶。
焦躁的氣氛逐漸彌漫,自從接通通訊,刀劍們便讓自己隱藏在陰影裡,看不清神色。000076號本丸的刀劍更是時刻將手搭在刀柄上。
她掏出手絹,遞給月野櫻,安慰道。
「沒事,我會處理的,請別擔心。」
「……怎麼處理?」
月野櫻憂心忡忡,亂藤四郎從隊伍裡走出來,安撫的拍拍她的手臂。
戴西西:「方才杉本先生說,要和青木先生的家族交涉,也就是說,得將刀劍本體到手後,才會進行付喪神的消除。因此,我們還能有一段時間來說服那邊的政府。」
「……只是說服嗎?」
「除此之外也需要做其他的准備,不過為了合法的生存下去,先說服那邊或許會比較好。在那之前,大家可以先轉移到浮空島嶼上,那裡有我布下的水結界和島嶼自帶的安全系統,能抵擋一陣子。」
月野櫻仍然不安著,握住亂藤四郎的手。
「但……被他們得到了本體,哪怕有結界……也無法制止他們吧?」
在月野櫻看來,水結界是物理防護,而刀劍付喪神的召喚和消除……應該是魔法魔術側,無視科學和物理防御那種?
「所以,我們要趕在他們之前,得到刀劍先生們的本體。」
「?!」
別說月野櫻,連在場的刀劍們都吃驚的看著她。
「做得到嗎?」
「……應該沒問題?」
「青木家會同意嗎?」
「我會想辦法。」
月野櫻還想追問,手掌傳來收緊的力度,亂藤四郎倚在她身側,低頭再次用力的握住她。
於是她頓了一下,收回想說的話,咬咬嘴唇,順從的點頭了。
戴西西的視線在她身上停了停。
「……因為,很多准備還沒有完成。」
她慢慢的說,解釋給在場的所有刀劍聽。
「現在無法將之後的計劃准確的告訴大家,但無論是什麼,大家想知道的話,我都會說的。目前來看,如果能從青木家購到刀劍本體,然後全員轉移到浮空島嶼上,那麼,大家都能安全的獲得自由。」
「……」
「我會盡力,讓事態平穩的度過,盡量避免危險的發展。」
「……」
刀劍們注視她的目光帶著並不強硬的審視。
月野櫻後知後覺的想要回答她,卻發現氣氛似乎說什麼都不合適。
她猶疑的視線不斷逡巡,亂握住她的手很用力,相貼的掌心有著冷汗……亂在緊張。
沉默中,三日月宗近——000076號本丸的三日月,對著她微笑了。
似乎總是在氣氛凝滯時,他會作為打破僵局的存在出現。
「我們可以相信您嗎?」
「如果您指是否會給予大家自由這件事,希望大家能相信我。」
「別的事情呢?」
「您是指?」
「嗯……」三日月宗近被她問住了,眉眼笑開,「暫時也沒有別的——」
「……所以?」
「好哦。」
他輕巧的答應了。
太刀自陰影裡緩步走到她身前,手掌從刀柄上移開,握住她的手。
隔著黑色的手套,她無法感知他的體溫,只有穩定的力度傳遞過來。
三日月宗近微笑了,某種無法分辨的意味隱藏在他的笑容下。
「那就拜托您了,遠山大人。」
戴西西回握住他。
「謝謝您。」
那之後,似乎一切都很順利。
戴西西和月野櫻分工合作,她去賺錢,月野櫻負責動員,加上大樓內的刀劍和000076號刀劍的勸說,其他本丸陸續搬到浮空島嶼。
由於浮空島嶼並非在戴西西名下,是她通過在23世紀掀掉的非法賭場的人員代持。
因此轉移後各個本丸都比較低調,沒有出門,好在浮空島嶼的地點偏僻,暫時沒人知道上面已經有居住者。
三四天的時間很快過去,當全部的本丸和時之政府大樓都轉移完畢後,月野櫻終於能小小的松一口氣。
她沒有回家,需要忙的事情很多,直到深夜都還在處理事務。
和遠山茜一樣,這陣子她都是在時之政府的休息室裡度過日夜更迭。
接下去的工作是……和遠山小姐一起,與青木先生交涉,不知道能不能買下刀劍們的本體……
如果錢不夠,能否趕在23世紀政府之前湊夠……他們到底會不會同意?如果拒絕,該怎麼做……
……自己到底,有沒有幫上忙呢。
她這樣想著,偏頭看向牆壁另一側的窄床。
取下面具已經入眠的遠山茜,平穩的呼吸著。
她的側臉在月光下,宛如朦朧的輕紗罩著百合。
直到現在,月野櫻還有些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應該說,在她看來,自從時之政府顛覆性的遭遇後,到現在都如在夢中。
大家都很不安,她心想……不知道為什麼,似乎沒有多少人完全相信遠山茜。
明明……大家都能看見,她在為了大家而努力……
遠山茜很少停留在本部,或許沒有發現,本部的刀劍們像是在計劃著什麼……
不對,不止本部,自己所看見的本丸全都心照不宣的……平靜的水流下似乎暗藏什麼危險的東西。
她去問,大家也只會說「不想讓你擔心」而對待小孩子那樣拍拍她的頭。
……她也想幫上忙呀。
這件事應該告訴遠山茜嗎?
但告訴了……會激化刀劍們和她的矛盾嗎?
刀劍們會更討厭她嗎?
……不知道。
希望明天能順利……
亂七八糟的念頭不斷閃過,月野櫻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入睡。
說起來……
墜入夢鄉前,她迷迷糊糊的想。
似乎聽見大家說……今晚要做什麼來著……
……不記得了……
……
……
……
戴西西是被月野櫻叫醒的。
罕見的在她碰到自己後,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怎麼了?」
大腦有些輕微的眩暈,像是吃過感冒藥後的遲鈍。
月野櫻的臉色恐慌,嘴唇慘白。
她驚惶的不斷向外看去,順著視線的方向,戴西西到現在才嗅到了濃厚的血腥氣。
窗外白色的日光落下,黎明剛剛到來。
「青木……石……石井……還有,關在大樓裡的高層們……」
她聽見月野櫻顫抖的說。
「……都被殺了……」
月野櫻整個人都在發抖,帶著泣音。
「是、是你的本丸的刀劍們動手……」
「……!」
戴西西一手扶住月野櫻,向門外看去。
在休息室的走廊,000076號本丸的刀劍立在那兒,總共六柄。
天花板投下的燈光從他們的身後落下,看不清面容。
模糊的陰影裡,黑色的暗墮氣息濃郁到與血腥氣無法分辨。
他們向她微笑,妖冶的,不似人類的。
仿佛野獸露出森白獠牙。
「……」
絞痛從腹中升起,戴西西彎下腰,忍不住捂嘴咳了一下。
血落在掌心中。
作者有話要說:
刀劍們動手的邏輯很簡單
反正都要被消除,死之前把仇人都給弄死
·
咳血是之前中毒的後遺症
第88章 第十六章
出發時是深夜。
今晚的月光很好,朦朧的亮著,沒什麼星星。
大樓裡很安靜,000076號本丸的九柄刀劍都在場,守衛的刀劍對他們非工作時間出入的違規舉動視而不見。
仿佛能聽到來自其他本丸的,數不盡的鼓勁兒。
踏進傳送陣時,大和守安定與膝丸碰了碰拳頭。
「別死了啊。」
「你在對誰說這種話。」膝丸哼了一下。
三日月宗近在他們身後含笑道。
「別殺得太快了,記得等等我們。」
「啊,」大和守安定抬起頭,紅色的圍巾溫暖的系在脖子上,「解決完這邊,我們會過來幫忙。」
「那可太好了。」
白色的光芒亮起又消失,重復數次。
藥研藤四郎握住五虎退,次郎太刀的雙手搭在他們肩膀上。
「沒事的,沒事的,」次郎太刀的聲音比平時壓得更低,唇角帶著冰冷的笑意,「還有我們在啊。」
五虎退閉上泛紅的眼睛,小小的嗚咽了一下。
輝煌的、充斥著香薰氣味的浮空島嶼上。
這是大和守安定第一次見到青木。
從他們踩上浮空島嶼的瞬間,尖銳的警報便響起了。膝丸笑了一下,笑容與手中的刀刃一樣鋒利得割人。
傳送陣果然……沒有被斷開。
23世紀的傳送陣能夠單方面的切斷鏈接,只要將來者的坐標在傳送機器上設置為拒絕即可。
但——大約是那個企鵝女有什麼後手安排,青木家的傳送機器自從她到過之後,便再沒有人能靠近修改。
這種時候,會勉強的感謝一下那個企鵝女做到極致的准備啊。
在吵雜的尖叫聲中,他們抽/出刀刃,踩著漂亮的花園、光滑的地磚,進入華美的房屋。
奇怪的武器對准了他們,被後來的同伴打掉,人體敲暈倒地的聲音不斷傳來。
他們是作為殺人的刀具鍛造於世、因人類的私欲擁有了實體的利器。
令敵人從眼前消失,對他們是多麼輕而易舉的事。
啊啊,真是……
看到驚醒的青木冷汗津津所在床角的樣子,大和守安定面無表情的舉起刀。
在召喚出付喪神之前,面前這個男人難道沒想過他們和人類的實力差距嗎?
他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被飼養的猛犬反囓?
斬斷四肢,剖開胸膛,挖出眼睛,割掉耳朵——
男人變成了肉塊。
他們不會虐殺,被主人握在手裡時,並不是作為虐待的武器使用。
這一切的手段是從審神者身上學來的。
那些被如此對待的同伴們,死在審神者手裡的刀劍,散落的血和肉塊——
現在對待青木的手段,都是從那時學來的。
腳下的是人類嗎?不是嗎?
不知道。
陷入劇痛的肉塊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多麼醜陋,像條蛆蟲。
掙扎的樣子讓人惡心。
喉嚨好痛。
紅色的圍巾下,曾經被割開的喉嚨已然恢復。但清光死了。
什麼遺物都沒留下。
頸上的圍巾是自己編織的仿品。
清光死了。
髭切死了。石切丸死了。今劍死了。一期一振死了。平野骨喰後藤前田愛染太鼓鐘小夜燭台切江雪螢丸歌仙和泉守山姥切……
……同伴們,都像現在這樣,一塊一塊的死去了。
你為什麼還活著?
大和守將刀刃釘入肩胛骨,撕裂的慘叫在掌心下掙扎。
膝丸壓住青木的大腿,撬斷半月板。
血肉模糊的肉塊劇烈抽搐,哀嚎又響起了。
「……還沒完。」
膝丸咬緊牙,眼眶紅得像是要滴下血。
「別想,就這麼死了……」
大和守安定聽見他低低的嗚咽梗在喉嚨裡。
「……兄長……」
痛苦嗎。絕望嗎。陷入了回憶嗎。
不。
他只感到暢快。
大和守安定固定住腳下的物體。
體內升騰的黑氣無法遏制的浸染身軀,身體開始發重,頭腦似乎被什麼模糊的阻隔了。他不想阻止。
哪怕此刻被碎刀也無所謂。
死去的同伴們的聲音,終於能回應了。
他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聽見了嗎!」
他張開雙臂。
「——他的絕望!!!!」
對不起。
「聽見了嗎!」
對不起。
「終於——能讓他去死了!!!!」
遲了這麼久。
在回蕩慘叫的房間中,他的笑聲無法停止。
……
回去的時候,被三日月宗近抱怨了。
「說好了要來幫忙,最後變成我們來找你們。」
「抱歉。」大和守安定說,臉頰蹭著圍巾,「因為太開心了。」
鶴丸國永抱著滿懷的刀劍,不滿的接道。
「這種好事被你和膝丸搶到就算了,都不記得讓我們分一下。」
「那種肉泥想下手都不知道怎麼做,」龜甲貞宗同樣抱著許多刀劍,「回去還有很多,冷靜冷靜。」
壓切長谷部清點人數。
「五、六,好,到齊了,本體拿到了嗎?」
鶴丸國永舉手。
「沒問題沒問題,到手26把,加上時之政府大樓裡42把仿品,總共68把。」
「哈,全刀帳了啊。」
「數量還真多。」
「真有錢,有幾個是國重級別的吧,都被他到手了?」
「長谷部的本體就在我手裡,嗯嗯,果然還是我比較漂亮。」
他們說說笑笑的,暗墮的黑色霧氣纏繞軀體,將寂靜無聲的浮空島嶼扔在身後。
前時之政府的大樓內,看見他們平安歸來的同伴們明顯放松了下來。
價值連城的刀劍本體被隨意放在大廳一角。
「別插手哦,藥研、退。」
鶴丸笑嘻嘻的叮囑。
「次郎,看好他們。」
「交給人家吧。」次郎干脆的答應。
三日月宗近輕微活動手腕,對守衛的平野藤四郎小隊柔和的說。
「你們也是,什麼都別做,和之前說好的那樣。」
平野藤四郎咬著下唇,重重點頭。
大和守安定和膝丸走在隊伍的最後。
他們今天得到了頭獎,於是接下去的行動要讓給同伴們。
「小聲一點。」
龜甲貞宗艷麗的笑著,食指輕輕放在唇邊,警告著恐懼到幾近窒息的石井。
「被那位大人聽見可就麻煩了。」
「不想被打擾呢。」鶴丸國永說,「干脆先把舌頭割掉吧?」
「贊成!」
「沒事沒事,今天給那位大人的茶裡下了安眠藥。」
「她居然真的喝下去了,安定遞給她之前被她看了一眼,嚇死了還以為暴露了。」
他們用討論春游般的語氣輕快的商量著,鮮血從房間裡浸出。
斷肢從半空甩到腳邊,大和守安定漫不經心的退了一步,在心中將計劃復盤。
大樓裡要殺的人數不少,太好了,23世紀政府的效率很低,似乎是要和各個時空的政府交涉,中途又趕上兩天休息日,拖延了時間,到現在都沒能把他們交出去。
當初關押這群人時,遠山茜的設置是房間、走廊與盥洗室聯通,其余地方則用水牆隔絕,被關押者不能出,但送飯的刀劍們可以進。
這也給了他們可趁之機,因為送飯的刀劍是輪換的,因此範圍擴大到大樓內的刀劍可以進入水牆內。
黎明到來之前,能處理完。
——「請去看看這個世界吧。」
大和守安定想要微笑。
奇怪的亢奮還未從體內褪去,手指間的血肉碎末讓心情暢快愉悅。
啊啊,知道了我們的所作所為,你會怎麼做呢?
他不無惡意的想。
殘殺青木、石井、竹內……全部罪有應得的犯人。昨天剛抓捕到大樓裡,被發現虐刀碎刀的審神者們。
全都殺了。一個不留。
你會被施加巨大的壓力吧。
大和守安定忍不住低低的笑出聲,青木的家族、23世紀的政府、所有被殺者的世界……
是你指使的吧,命令刀劍們殺人。
為了撇清這個嫌疑,你一定會交出我們吧。要保全自己,無法控制的武器不應存在。
最壞的結局,不過是全員碎刀,本體封存。
但你說了,讓我們相信你。
所以……
三日月回應了你。
大和守安定和同伴一起,進入下一個房間,滿足的將臉埋入圍巾中。
我們說服其他的付喪神們,將全部的本丸轉移到了浮空島嶼上,然後,動手的只有區區六柄刀劍,所屬遠山茜的000076號本丸。
如果需要表明自己與刀劍分割的決心,同時遵守保護大家的諾言,那麼,只需要將這六柄刀劍交出去碎刀即可。
其他置身事外的數萬把刀劍,你真的想要保護的話,就做給我們看看啊。
五虎退站在不遠處,淚眼汪汪的依著藥研,想要靠近他們。
大和守安定朝他露出安撫的笑臉。
不可以過來哦。他的眼神這樣說著。否則,特意將你和次郎藥研留下,就沒有意義了。
我們是同謀,962座本丸77385名刀劍,全都參與其中。
將我們從冰冷的無意識的武器,轉換成付喪神,僅僅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
與此同時,讓數不盡的同伴遭受痛苦的碎去了。
殺了那些人類?沒有不同意的刀劍。
唯一的分歧只在於由誰動手。
其他本丸也提出,這樣危險的事不能單單由我們進行。
但三日月很好的將他們安撫了。
「別看我們這樣,好歹也是遠山大人的所屬。」那時候,三日月用完美無缺的笑容說服他們,「身為下屬,對審神者私下評價有些不當。但……那位大人啊,對自己的東西有相當強烈的獨占欲和控制欲,也很喜愛我們,不會讓我們被時之政府殺掉的,有更大的生存機會。換做是別的本丸,反而更危險。」
血液蔓延,鋪滿了整個走廊。
大和守安定平靜的站立著。
神明是不會說謊的,於是其他本丸的刀劍們相信了。
暗墮或許真的扭曲了我們的心,謊言對我們而言像是喝水那樣簡單。
遠山茜是個怎樣的人?不知道。她會保下我們嗎?不知道。
留下藥研、退和次郎,是最後一道保險。
假如。
遠山茜是一個比青木更棘手的野心家,要將刀劍付喪神們利用到極致。
到那時,就由藥研他們殺了她,奪得主動權後安置其他的數萬刀劍。
盡管不知道如何安置……但不能再把大家留給人類了。
藥研和退曾被遠山茜打動過,尤其是退,但事關大家,退哭著答應了。藥研哪怕動搖,立場也不會改變。
次郎是黑發,沒有明顯的對審神者出言不遜和敵意,處理得當的話會比藥研更有迷惑的作用。
原本……最好的殺手锏是大和守安定自己,在取信他人方面,能做到天/衣無縫,誰都瞧不出端倪。
但已經做不到了。
大和守安定閉了閉眼。
想要見到清光,想要被碎刀。
想到得到完全的安寧。
同伴們接受了這個任性的心願。
抬起頭時,次郎太刀對他微笑著。
「交給我們吧。」
他的口型這樣說著。
大和守安定忍不住回了他一個笑。
整座大樓被血腥氣充斥著,結束一切時,每柄刀劍身上都是濃厚的浸透衣服的血。
「味道真重。」鶴丸國永收刀入鞘,「嗚哇,好久沒感覺這麼清爽了。」
「你還敢說,有一個家伙都被你弄得叫出聲了。」
「這不是沒被發現嗎,哈哈哈哈哈,有點驚嚇才有趣嘛。」
「不必要的驚嚇是多余的。」
「老人家的心髒可受不了太大的刺激啊。」
血跡順著他們的路徑蔓延走廊,說著笑著的他們,在休息室前撞上了月野櫻。
這個因為擔心被留下的刀劍,而自願落入遠山茜掌心的人類,此刻摸索著牆壁,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慢慢的走回房間。
「早上好,月野小姐。」
他們輕快的對她打招呼。
月野櫻懵懵懂懂的點頭,有些找不准方向。
「你們好,三日月先生,鶴丸先生,壓切先生,大和守先……生……」
聲音斷住。某種腥臭的氣息彌散。
龜甲貼心的幫她把走廊的燈打開。
「嘀嗒,嘀嗒。」
鮮血連綿的從刀鞘衣角落下,衣服上染著大片的血跡。
厚重血腥的鐵鏽氣息讓她臉色發白。
「這……是……」她困難的擠出聲音。
他們微笑著回答。
「別擔心,不是我們的血。」
「是……誰的?」
大和守安定看了她一眼。
真有勇氣呀,竟然敢問出來。
「青木,石井,竹內……」
鶴丸故意一個個數著,壞心眼的歪頭看她。
在她眼中的自己,現在是不是像鬼怪那樣呢?
黑色的暗墮氣息從身體內部散溢,將他們籠罩在陰郁粘稠的霧氣中。
「關押在這座大樓裡,應該贖罪的人類哦。」
三日月宗近朝她露出美麗而危險的笑容。
遠山茜被跌跌撞撞的月野櫻喚醒了。
在她那雙倒映著黎明光芒的眼瞳下,注視過來的會是怎樣的情緒呢?
大和守安定低笑著想。
這一晚,有被虐殺的人類,被一刀斃命的人類,被放過的人類。
我們可是精巧的按照不同的罪行給予處罰的哦?
如果你真是如你所表現出來的那樣的人,那我們的做法恰好的、恰巧的,踩在你的底線上——
數萬付喪神全部轉移到了浮空島嶼,本體也帶回來了。
看,我們做到了哦。相信你了。
——所以,接下來,你會怎麼做呢?
作者有話要說:
全刀帳按照2018年國服的數據是68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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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台看到有四五個評論被刪掉了
我:???
為什麼?!為什麼會被刪掉?!!審核干的?!
(以及大家有啥想說的直接在評論說,沒問題的,每一個評論我都很感謝!
第89章 第十七章
大腦眩暈得發疼。戴西西閉上眼睛,緩了一會。
身側的月野櫻緊緊貼住她,她安撫的握住月野的手。
她想起昨晚加班時,大和守安定端來的那杯茶。本以為是毒/藥,卻沒想到是安眠藥……
血腥氣……很重,死亡的人數應該超過了四十名。
「視野」反饋——
青木先生已經死亡。大廳裡的那些是刀劍的本體?真品?入室殺人後還搶劫了嗎……
大樓內的死傷情況……是這樣啊。
000076號本丸……不,應該是全部的刀劍付喪神,在幾天前就開始策劃這件事了吧。
當時氣氛有點奇怪,但沒有殺意,因此沒有意識到……
現在想來,並不是沒有殺意,而是擁有殺意的刀劍避開了自己。
三日月先生說相信她,那句話是真的,於是她松懈了……
她長長呼出一口氣,擦掉嘴邊的血跡。
月野櫻握住她的手在發抖。
「血……你,你受傷了嗎?」
「沒事,」她輕聲說,「是先前中毒的後遺症。」
月野櫻看起來更擔心了。
「接下去的場面會有些血腥,」她對月野櫻說,「請您待在房間裡,別出去,早餐我待會送過來。」
她被月野櫻一把拽住了。
「大家……」
月野櫻死死盯著戴西西的臉,想從上面分辯出什麼,蒼白的辯解著。
「大家……不是故意的,一定還有、沒被殺的人……他們肯定不會傷害我……他們不是壞人……請別對他們……」
那雙眼神自下而上懇求的注視她,說出口的請求連自己也知道虛弱無力。
仿佛此刻的戴西西比門外渾身是血的暗墮刀劍更可怕。
「……」
戴西西頓了一下,穩住身體。眩暈在慢慢的褪去。
「……嗯,我知道。」她放輕聲音,「請放心吧。」
踏出門時,日光燈落在發頂。她說了聲抱歉,觸碰最近的大和守安定的手背。
龐大的靈力注入。
短暫的痛苦後,黑色的霧氣一瞬散去。
大和守安定對她露出微妙的笑容。
下一刻,粘稠陰郁的黑氣再次如跗骨之蛆般大量的湧出,纏繞住他的身軀。
「……」
回應無聲的她的是衣角凝固的血跡已發黑的鶴丸國永。
「連您也沒辦法清除暗墮嗎?」
他饒有興致的歪著頭看她的一舉一動。
「這可怎麼辦?不過正好吧,暗墮成這樣,對那邊的政府來說,不正是證明了失去理智的付喪神,無法被審神者約束而自行去殺了仇敵嗎?」
龜甲貞宗接著笑道:「太好了,您的責任可以撇清了。」
「……」
戴西西垂下眼睛,向身側看去。
窄長而燈光明亮的走廊上,新鮮的血色覆蓋住下層氧化發暗的顏色。慢慢的,自其他房間內擴散的血液浸到她的腳下。
空氣中的血腥味濃厚得讓人生理性作嘔。
這樣的場景她曾經見過。
很多年前,偶爾,威爾弗雷德會避開她,在德克斯特的地下室裡,讓殘肢斷體布滿,她回去後仍能聞到充斥整棟建築的強烈血氣。
現在,和那時完全相反。
她抬起手,水牆輕微的泛起波動,在手指下如同月光般碎裂了。
蜿蜒的水流空中凝結,浮空島嶼上的水汽不夠,她從下方的海洋裡提純水流。
她輕輕關上還活著的人的房間門,他們有的睡著,不知道這棟樓中發生的一切,有的深陷恐懼,顫抖蜷縮在角落。
長而蜿蜒的水流分散開,進入有著死者的房間。
被碎屍的身軀仔細拼湊好,一刀斃命的身軀擦干污血,走廊牆壁的痕跡清掃。
她從辦公室裡拿出清單,再次核對死者的姓名。
大樓裡沒有裹屍袋——正常來說也不會有——水布鋪開,將屍體整齊的一排排安置在大廳,一共四十六具。
原本想來幫忙的平野藤四郎,見她動作井然有序,感到了異常而進退不得。
她在想什麼?生氣了嗎?憤怒了嗎?為什麼不拷問他們?
她會保護三日月他們嗎?還是不會?
又有同伴——要被碎在人類的手中了嗎?
沒有戴面具而完全暴/露在外的臉龐上,什麼情緒也分辨不出,平野藤四郎面對即將到來的未知感到膽怯。
他想讓她別去注意000076號本丸的刀劍,但後者大咧咧的立在大廳裡,生怕沒人見到他們似的,不顧自己是不是會在下一秒被碎刀,盯著自家審神者看個不停。
「您對屍體真是熟悉啊,見過很多次嗎?殺過人?」
鶴丸國永甚至還引火上身,一邊擰干袖口,把血弄得滿地都是,一邊好奇的問。
……這種時候就請您別說話了……!
平野藤四郎急迫的埋怨,明知自己的身高完全遮不住鶴丸國永,依然鼓足勇氣走上前。
「遠山大人,很抱歉,沒有盡到守衛的職責,昨夜我是負責大樓的安保隊長,發生這樣的事是我的過失,無論有什麼責罰都會毫無怨言的接受。」
喂喂,這和說好的可不一樣。鶴丸國永心想。
「胡說什麼,瞧不起我們嗎。」
膝丸把戴西西視線的落腳點拉過來,沒好氣道。
「你們的守衛再完美,能抵擋住我們?一群非滿級刀就別自滿了。」
平野藤四郎氣得小小的胸膛起伏。
「夜視能力差到會摔到溝裡的太刀才是,瞧不起短刀嗎?」
「又不是大太刀,怎麼可能會摔倒溝裡!」
原本沒准備加入的次郎太刀:「喂、這種話可不能聽過就算啊,有三日月在,哪怕白天都可能進溝好麼!」
「反正我們也有責任!你們就別說話了!」
「聽好了,殺人的是我們這邊,你們不過是沒來得及阻止,這算什麼責任!」
「什麼?!」
戴西西:「……」
眼瞧他們吵起來,她默默移開視線,繼續安置屍體。
龜甲貞宗的手腕轉著刀鞘,對她露出漂亮的笑容,追問著。
「您殺過人嗎?」
「沒有。」
「要碎掉我們嗎?」
「不。」
「能在大樓外動手嗎?今天天氣看起來不錯,消失之前,想看看陽光。」
「我沒有限制您的行動,您現在也可以去散步。」
「啊——死前的最後寬慰嗎,真是殘酷。」
「……」
戴西西覺得和對方的交流完全沒有達成一致。
牆壁上的血跡很難清理,正考慮是否要重新刷白時,通訊器劇烈的響起了。
「滴滴滴——!!!」
比以往更急促的聲音尖銳的充滿大廳,來自23世紀政府的加急信號,顯然讓不遠處零散站著觀察她的刀劍們嚇了一跳,而000076號本丸的六柄刀劍則很平靜,從容的引頸待戮。
接通後,投影屏幕在她臉龐偏上的半空位置打開了。
杉本先生陰沉的盯著她。
「以防萬一,我先問你,以政府的名義,請老實回答。」
他沒有打招呼,直截了當的說。
「青木先生被殺了,這件事你知道嗎。」
「早上好,杉本先生。我是剛剛知道的。」
「是你做的嗎。」
「不是。」
「那麼,是你指使的嗎?」
「不是。」
杉本先生的臉色更難看了。
「……果然,你知道是誰動手的,對吧。」
「是的。」
「是你那裡的刀劍?」
「是的。」
「開什麼玩笑!」
杉本憤怒的拍上桌面。
「這是殺人!性質極為惡劣的虐殺!你竟然說『是的』?!分明就是有預謀的謀殺!你知道青木先生變成什麼樣子了嗎?!!」
「我知道,杉本先生,抱歉……這確實是有預謀的。」
她放緩語速,不想與他起衝突。
「……抱歉?」
怒氣上升到極致時,反而會讓人冷靜。
杉本坐下去,咬牙切齒的深深呼吸,注視她的神情冷漠到在看什麼令人厭惡的東西。
「你就想說這個?」
「給您的工作添麻煩了,對不起。」
滑稽到脫離常理,杉本甚至想要笑出來。
「給我道歉,而不是給凄慘死去的青木先生?要不把他的死狀給你看看?見到那樣的現場,你還能保持平靜嗎?!」
……看來爭吵是無法避免的了。
她克制著自己的語氣,讓自己更禮貌些。
「除此之外,有件事還沒來得及告知您,大樓內共四十六位前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也同樣死亡。」
「——什……!!」
她說出的話語毫無預兆,巨大衝擊令杉本的大腦陷入空白。
「屍體我正在安頓,但……由於動手時刀劍先生的情緒比較激烈,有幾位的身體或許會有殘缺,大部分是完整的。處理好後,請問是我直接聯系相關的時空政府,移交屍體,還是您這方的政府處理呢?」
「……」
杉本難以置信的看她,喃喃的重復。
「你在說……什麼?多少人被殺了?」
「四十六位。」
杉本像在看什麼怪物。
「你……就這樣……安置他們的遺體?沒有別的……?」
「您是指什麼?」
「那群殺人的刀劍,你沒有處理嗎?!」
戴西西安靜的回視他。
「您是一位對工作盡職盡心的人,所以,您也一定看完我遞交上來的證據了,對吧?」
「……別拐彎抹角,你要說什麼。」
「青木先生成立時之政府後,刀劍先生們被碎刀的數量,您知道嗎?」
「……哈……?」
「被殺的四十六位,全都直接間接的參與殺人或碎刀,被虐殺的死者都曾犯下同樣的罪行。沒有命案的其他人安全的在這棟大樓裡活著。」
「……那又,怎樣?」
杉本從喉嚨裡擠出氣音,感到荒謬。
「你的意思是,那些機器……工具、兵器一類的東西,你把它們和人類相提並論?」
他氣得猛地站起,大半屏幕幾乎被極具壓迫的遮住,怒氣衝衝。
「因為打碎了花瓶,人就該碾成肉泥嗎?!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敢對青木先生的遺體說出這種話嗎?你敢對其他被虐殺的人說嗎?!那些血淋淋的現場,你敢去面對嗎?!」
「很遺憾,我認為他們罪有應得。」
她平靜的說。
「同樣的,除了『辛苦了』之外,我沒什麼要對刀劍先生們說的。」
「!!!」
「受害者只能依靠強者獲救報仇,以此伸張正義這種事,我看過太多了。」
在鮮血浸滿土地的瑪麗喬亞、在奴隸遍地的格布鄰島、在屍體布滿海岸線的科特斯島、在那整個世界——
「假使按照您們的法律,判處青木先生最高級的關押二十年,我會尊重這個結果,這也是人類社會需要遵守的規則。不能以個人的意志去動搖法律的權威。但現在,並非人類的、不需要遵守人類法律的受害者,通過自己的雙手取得了正義,有什麼問題嗎。」
「他們是殺人犯,算什麼正義?!」杉本憤怒的咆哮。
「我認為這是同態復仇,並非犯罪。」
「復仇難道不是犯罪?!」
「我以前和同伴們制定法律時,原則是殺人償命,以牙還牙。為自己和同伴報仇的做法,我無法否定。」
「……」
杉本停在原地,顫抖的、盛怒的吐出一口氣。
「果然,是你吧。」
「……」
「指使兵器殺害青木先生和其他人,為了得到那群刀劍的本體。」
戴西西搖搖頭。
「我沒有那樣做。」
「是啊,根本不需要你親自動手。」
「青木先生所有的刀劍本體確在這邊,但此前我已經做好准備,想要與他的家族商談購買事宜。」
杉本冷笑一下。
「青木家根本不可能同意。」
「這一點我不知道。」
「是你指使的罷。」他的語氣斬釘截鐵。
「不是。」
「哈、這可由不得你辯解——還有那群兵器,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如果,」她說,「您這邊是要將我帶去審訊,我會配合,但刀劍先生們或許不行。」
杉本的下頜收緊了。
「他們現在狀態有異,接觸並不接受他們存在的人類,有些危險,對雙方來說都是,我擔心會發生不好的事。」
「那你要我接受什麼?付喪神有了自己的情感,出於仇恨自行去虐殺仇人嗎!!!」
杉本憤怒的大喝。
「把他們給我交出來!別想逃!!」
「很抱歉,我拒絕。」
「我不管你那些曾經制定過什麼法律的胡言亂語、也不管時之政府的規矩!」他凶狠的說,「你現在待的是我們的地盤,就該遵守我們的法律!」
「我沒有問題,但您是想用人類的法律去約束神明嗎?或者,用您的話來說,去約束『兵器』嗎?」
「——!!」杉本啞口無聲。
在她身側,一聲小小的嗤笑響起了。
原本屏息靜待她與杉本對話的刀劍中,有誰笑了。
在戴西西偏頭之前,一個白色的腦袋湊在她的頸側,溫熱的身軀從背後貼過來,黑色的霧氣幾乎要籠罩住她的臉。
「喂——你,能停止對我們審神者無禮的威脅了嗎。」
鶴丸國永泛出一個冰冷的笑。
他的雙手籠住戴西西的腰身,隔著她的身體右手搭上左側的刀柄,將她圍在自己寬大的浸滿鮮血的袖子中間。
寒光一點點亮出,殺氣騰騰的刀刃正對杉本的方向緩緩抽了出來。
「錚——」輕微的刀劍震顫聲在耳旁響起。
「你很煩,難道不知道啰啰嗦嗦糾纏不休的男人讓人討厭嗎。」
「錚」「錚」……
陸續的,接二連三有刀劍在她身側出刀,數十柄寒光粼粼的刀尖對准屏幕。
三日月宗近笑著嘆了一口氣,殺意宛如溪水般冰涼冷徹。
「被使用的兵器也好、被驅使的付喪神也好……把我們看做什麼都可以,但請看清自己的立場,別太為難我們的審神者。」
他微笑著。
「還是說,你們要與數萬的刀劍付喪神作對嗎。」
「嗯……要掀掉這個政府嗎?繼時之政府之後?」
龜甲貞宗挑起眉。
「這主意不錯。」
膝丸冷冷的道。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我們一定能幫上忙!」
螢丸看熱鬧不嫌事大。
「另一種方式的天下布武?信長公的野望要在這裡實現嗎?」
「也不錯啊哈哈哈哈哈。」
「謹遵主命。」
刀劍們談笑風生的說出恐怖/襲/擊級別的台詞。
戴西西:「……」
她一把按住鶴丸國永的手,左右一看……他們是認真的!
「……還沒到這一步。」她謹慎的說,她自己都還有四個後手沒用,不至於直接掀桌子。
杉本先生看起來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了,而且……
她在心裡反思自己,剛剛態度不大好……只要面對壓力,就無法克制說話的語氣。在瑪麗喬亞養成的壞習慣還是沒能改過來,上一次有白胡子包容這個缺點,但這次確實是自己做得不對。
屏幕那頭的杉本氣憤而混亂,看著此時輕松大笑的與人類宛無二致的刀劍。
「你們……你們怎麼敢……!」
戴西西道:「杉本先生,假使我的理解沒有錯的話,出於您本身的意志,以及政府需要有人對青木先生和其他人的死亡做出解釋,安置這邊的遺體後,我會去的,一個人。」
「……」
杉本咬緊了牙,想說什麼,但忍住了。
刀劍們似乎也想說什麼,但同樣忍住了。
「以及……」
接下去的話有些不禮貌,她盡量換成委婉的詞語。
「我和刀劍先生們還挺強的,您那邊和我們對抗的話,代價或許會比較大。涉及穿越時空的技術這項訴求,如果各方面不方便就算了。但安置刀劍付喪神這項,很抱歉,我無法放棄。」
「……」
「假如您們堅持要消除付喪神的存在,那麼,請盡管動手,動用戰時手段也無妨。」
杉本的腦子「嗡」一下發木。
他的本能只能讓他緊緊盯著面前大放厥詞的人類,超現實的荒誕話語讓他想要發笑。
戰時手段?!
愚蠢!傲慢!以為一個僅僅數量稍有優勢的非正式組織集結起來能有什麼力量!在國家暴力機器的行動下能討到好處?!
嘲諷幾乎在下一瞬就要脫口而出。
但那張臉映在屏幕上。
他看到了她認真的神情,如果不是在這個場面下,幾乎像是個課堂上的普通學生。
那雙眼睛……那雙眼睛。
黑色的瞳孔讓他再次感到了本能性的強烈危機。
……她到底在說……什麼……?!
戴西西直視著杉本,後者仿佛有些吃驚,一時說不出話,她放緩語氣,竭力展示自己的誠意。
「稍後我會將我們所在的坐標發過來,槍械也好、炮/彈也好,哪怕是導/彈,什麼都可以使用。」
「?!」
「同樣的,這一切結束後,您那邊如果接受無法用武力摧毀我們,那麼,請再考慮一下刀劍先生的事情。」
「……考慮……」杉本從牙縫裡擠出聲音,「什麼……?」
戴西西說:「他們擁有著生命這件事。」
「?!」
杉本和她身側的所有刀劍,愕然的視線集中在她身上。
「請以您們的眼睛,親眼看看刀劍先生們的存在。他們是活著的,擁有著感情,會感受到疼痛和喜悅。請……接受他們的存在。」
空氣安靜到近乎死寂,杉本的神情她判斷不了究竟是什麼意思,身側的刀劍們則受到了驚嚇一般,有幾位的刀幾乎要脫手了。
「……」
杉本想要嘲笑,但像是負隅頑抗又慌亂的復雜神色扭曲了他的臉。
「……等你們能活下來再說這些吧……!」
接下去的對話已經沒什麼實質性的進展,他們草草的斷開通訊。
屏幕變黑前,她看見杉本脫力的摔在椅子裡。
23世紀政府這邊要處理今天發生的事,大約還需要一段時間,也就是說,她還能再做一些准備。
她低頭思考著接下去的事項,過了好一會,身邊還是沒有聲音。
「對了,鶴丸先生、三日月先生……您們有受傷嗎?需要修復嗎?暗墮的話,我現在就……」
沒來得及說完,鶴丸國永親密的湊了過來。
他還保持著將她籠罩在懷中的姿勢,臉離她極近,幾乎要貼著她的臉頰,笑了一下。
「暗墮什麼的,別去管那些了。」
「……?」
「我啊,好像有點喜歡你了。」
戴西西愣住了。
……啊?
面前的刀劍笑得金色的眼睛微微彎起,白色的碎發撇開霧氣,像只鶴彎下秀麗的脖頸蹭著她。
「嗯嗯,就算你是個壞人也沒關系,」他的聲音輕柔纏綿,像是包裹著毒的蜜糖,「真好啊,來灌滿我,使用我吧,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哦。」
戴西西:「……」
她花了半分鐘來思考這是不是職場性/騷/擾,對比了武力值和暗墮程度之後,把鶴丸國永現在的行為理解為是受到暗墮影響後的正常舉動……大約也有原因是稍微有那麼一點相信了她?
她拍拍鶴丸國永的手臂,嗯了一下。
溫暖穩定的靈力注入到他體內,原先難以清除的暗墮氣息此刻被驅散大半。鶴丸國永閉著眼睛滿足蹭著她的面龐顯露出來。
她沒有全部祛除徹底,也做不到,殘留的咒力並非是靈力不夠,而是血色的暗影始終盤踞在靈魂的深處,一旦有外部的因素動搖,很輕易的就會重新暗墮。
恢復成清爽的白色後,鶴丸國永的神情也變得明亮了不少,摸摸她的頭頂後干脆的放開了她。
接著,000076號本丸其余五柄暗墮刀也動了。
這次他們沒有逃,一個個向她走來,乖乖的伸手遞給她。
戴西西:「……」
戴西西:「!!!」
連、連最討厭她的膝丸都過來了!!!
平野藤四郎慢慢蹭到她身邊,力求穩重的沉著的,輕輕揪住她的袖子。
還有其他年長的太刀大太刀們,一句話也不說,挨個過來默默拍了拍她的腦袋。
戴西西:「……」
戴西西:「!!!」
似、似乎聽到了好感度宛如掉金幣一般的「+1」「+1」「+1」……!!!!
作者有話要說:
在本章,大家應該有注意到,dxx的性格和卷一展現的不太一樣
怎麼說呢,op的世界比較簡單,世界觀和人都比較直來直往,她是中立善,但在op裡,因為周圍的人都很好,把她給帶得偏向秩序善了——或者說,在那裡,她以秩序善的手段和方式也能達成目的。
舉例來說,十歲之前在瑪麗喬亞,大環境比較扭曲,她在同族眼中看起來就很可怕。十歲之後,周圍的人對她有善意的正面的情感回饋,她表現出來的行為也就更柔和。
但在刀劍這裡,世界觀和人都更復雜,和刀劍們的信任關系非常脆弱,一開始是被排斥警惕,現在稍微交付一點信任給她(但仍然要搞事),還是建立在試探的基礎上。
然後政府還廢死,惡人能在做了許多過分的事情後得不到相應的懲罰,雖然她會尊重這個世界的法律,但如果惡人因為其他的方式得到了她價值觀裡應有的懲罰,她覺得也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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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善和中立善的區別我覺得就在這裡,秩序善是遵從本世界的秩序,而中立善是遵從自己。
總的來說她是善良陣營的,這點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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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沒想到這幾章大家對刀劍的看法還挺激烈的,因為其實刀劍們和dxx只是立場不同,類比一下有點赤犬和她完全立場相悖的感覺,所有的行動在我這裡其實邏輯是順暢的,刀劍對人和人世的理解事實上還停留在身為兵器的時期,在接觸到善之前已經先被惡所污染,所以沒辦法很快的轉變立場。上一章刀劍們是真的相信了她的,因為暗墮的原因,在文中表現出來的行事說法有點扭曲,本來以他們偏激極端的做法,是准備把大樓內的全部人類都干掉,但因為dxx,做了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留了一些人下來,沒有觸碰dxx的底線,並且和她一起,相信了她,說服其他重要的同伴一起轉移到了浮空島嶼,這是他們在被扭曲精神的情況下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信任
而且這卷的卷標叫與病嬌的鬥智鬥勇hhhh刀劍和她的角力會一直持續到這卷完結,但最後收尾那裡,包括dxx自己,也得到了很多,算是雙向治愈吧。沒有把刀劍的魅力寫出來,是我的問題orz
以及感覺到了大家對dxx的喜歡,真的真的非常感謝!
第90章 第十八章
「砰!!!」
「轟!!!」
「咚!!砰隆——!!」
門外接二連三傳來驚天動地的劇烈爆炸聲,偶爾夾雜著令人心顫的轟鳴。
遠程發射彈、光束炮、粒子切割彈、燃/燒/彈……
無數重型武器源源不斷的在浮空島嶼周圍炸開。
月野櫻在電台上看見23世紀的政府以「演練」的名義朝這片區域——更確切的說是這座島嶼——從早到晚的不間斷轟炸。
「……王財嗎。」
在最初大家都驚嚇不已的時候,月野櫻聽見遠山茜這麼小聲嘀咕過。
王財是什麼?她本來想問,但遠山茜說完後又忙著工作了,沒能問出來。
坐在草地上的000449號本丸的審神者於000167號本丸的審神者招呼她。
「月野,這邊。」
遠處零零散散跑來跑去玩鬧的短刀和閑散喝茶的太刀們。
「在聊天嗎?」月野櫻問。
000167號本丸的審神者說:「挺稀奇的風景,不是嗎?」
000449號本丸的審神者也說:「很少見,不如說嚇死了,雖然挺有趣,我家鶴丸一定要享受直面導/彈在面前爆炸的驚嚇。」
隔壁桌的審神者點點頭。
「好玩是好玩,就是太吵了,這玩意兒要炸多久啊?」
月野櫻回想遠山茜的話。
「大概今晚或者明天就會結束?這些武器都很貴,政府消耗不起。然後趁他們財政空虛的機會,說不定能高價買下穿越時空的技術。」
「……」隔壁桌審神者呆住了,吐槽道,「那家伙到底考慮到多少步以後了?連被轟炸也在她的計算中嗎?」
「還好結界堅固——不過她都敢放話讓政府來炸,做到這一步也算是理所當然的。」
浮空島嶼上,近一千個本丸中,除去虐刀碎刀行徑而抓捕後(被000076號本丸)殺掉的惡質審神者,還有不少審神者懼怕23世紀政府,加上工作的前景也不確定,陸續辦理離職手續,領到工資和補償走了。
也就是說,留下了兩百多人,是做好和23世紀政府作對的心理准備的。
要說原因。
「這點爆炸算什麼,根本比不上那家伙可怕啊……」
周圍一片刀劍和審神者贊同的默默點頭。
「去23世紀政府那邊解釋情況,居然只留了四天就毫發無傷的放回來……她究竟做了什麼。」
「別說76號本丸,我甚至找過他家狐之助,都勸我不要打聽太多。」
除此之外,還有對自家本丸不放心的審神者。
時之政府成立30年自己就工作了28年的審神者灰田放言:「必須留下來監督她,敢對我的崽做壞事我就掀掉她的腦殼!」
另一名審神者:「不能把他們交給大魔王啊……」
「遠山小姐才不是大魔王。」月野櫻沒什麼底氣的說。
留下來的人中,幾乎都是割舍不掉自家本丸的刀劍而不願離開的。
聊天還在繼續。
「所以說,那家伙這麼強為什麼當初會被送到暗墮本丸?」
「那個啦,」說到八卦,000684號的審神者努嘴,壓低聲音,「竹內……」
「後勤部門的老大?」
「就是他……他女兒今年不是也成為審神者了嗎,和那家伙同一批的,聽說是在入職培訓時有衝突。」
「哎?」
「你看,那家伙的臉長那樣,又經常沒什麼表情的看人,好像讓竹內家的女兒生氣了,那家伙在入職培訓時得罪了竹內家的,就被扔到暗墮本丸裡……」
「……」月野櫻想吐槽,忍住了,為什麼叫遠山小姐「那家伙」?是you know who的別稱嗎!
「哇……濫用私權。」一名審神者嘖嘖道,不怎麼驚訝的附和。
「這樣可以嗎?」今年才入職的審神者震驚,「那下次豈不是頭發比她多身材比她瘦都是被殺的理由???」
「在之前的時之政府,這種事情很常見啦。」
「所以竹內家的女兒被移交到那邊政府了,走之前看起來想把那家伙碎屍萬段一樣……」
「畢竟父親了變成那樣……死狀也太……」
「便宜她了,」有審神者哼了一聲,「就因為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讓人去死,之前還不知道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竹內也是自作自受。」
結界外的爆炸聲越來越響,火光像是點燃了整片天空。月野櫻有些擔心,倒回時之政府大樓——現在改名為本部。
一樓的辦公室內,遠山茜對外面「砰砰咚咚」的聲音充耳不聞,調試著通訊器。
「還是不行嗎?」月野櫻探頭,舉起小橘子,「要不要先吃水果?隔壁燭台切光忠先生拿的。」
「謝謝,」遠山茜抬頭,臉頰被蹭髒了一塊,「您請先用吧,我剛剛喝了藥,不能進食。」
月野櫻衝她露出彎彎的笑臉。
「那我就不客氣啦。」
她坐到沙發上,一口一個橘子,旁邊的杯子和茶壺憑空飛過來,水流注入茶杯。
不管多少次,月野櫻都覺得這個能力很好玩。
她嚼著汁水豐沛的小橘子,一個勁兒盯著遠山茜看,後者沒戴面具,說是之前事態緊急,要保證其他人大腦的正常運轉。現在大家多看看,習慣之後就不會影響思考了。
月野櫻覺得有道理,畢竟和她那個性格比起來,臉反而是最不重要的部分。
橘子太好吃了,隔了一會才想起自己的來意。
「對了,遠山小姐,外面的武器好像升級了,數量也變多了……沒事嗎?」
「應該沒事吧。」遠山茜誤會了她的意思,「爆炸的殘渣我用水收集起來了,不會污染環境,之後還給那邊的政府安全處理就好。」
……你是在挑釁侮辱他們嗎。
月野櫻覺得遠山茜在微妙的地方不懂人心。
「我不是說這個,核/彈能攔下嗎?」
「……可能不行?」
「導/彈就可以?」
遠山茜思考了一下,謹慎的說。
「應該可以,以前和狂暴的龍打過架,靠這招成功逃走了。」
「哎?!」
月野櫻震驚了,她也有要逃走的時候?
「『龍』是什麼?」做了什麼會狂暴?和導/彈的威力一樣嗎???
「是凱多先生。」
「……」誰啊?!
一時不知該怎麼問下去,房間內變得安靜,月野櫻捧起茶杯喝了一口。
到現在,她仍然拿不准遠山茜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遠山茜的情形。
就在這棟大樓內,近百人團團圍坐,也像現在這樣人手一杯茶,有人在罵她。
「都過去多少年了,你現在假惺惺的來裝什麼好人!」
那時候遠山茜的聲音很平靜。
「我只是想確定,大家在知道時之政府的真相後,想要怎麼做。」
「怎麼做?你這是在指責我們先前的行為嗎?」時之政府的人色厲內荏道,「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用了不起的語氣和我們說話?」
她沉默了一下,有那麼一會,月野櫻以為說話的人要被殺了。
沒想到遠山茜竟然道歉了。
「……抱歉,因為我稍稍有一點生氣,語氣不大好,請您不要介意。」
月野櫻心道現在道歉反而會讓他們更生氣吧?是故意的嗎???
要不是為了留在這裡的刀劍們,月野櫻絕對不想再見她第二次。
她先前覺得遠山茜超可怕。
沒表情,看不出來在想什麼,出場時干的事太驚天動地,加上那個武力值,很怕下一秒自己會當場變大理石碎掉。
那張臉會讓人字面意義上的喪失思考,不笑的時候,垂著眼睫思考的時候,不似人類的精巧和某種氛圍令人打顫。
那種危險感,沒錯,就像你隔著欄杆雙手捧臉對大熊貓直呼可愛,但當它站到你面前,直視你,你能聞到它身上野獸的氣味。
這個時候,你會發現,它的高度近2米,熊掌輕易一下能拍飛你的腦袋,咬合力200公斤,你的骨頭能被它嚼得嘎嘣脆。
理智告訴你,你是安全的,你們中間隔著護欄,它吃飽了,不會對你動手。
但直面難以反擊的危險仍然會激起人類本能中的恐懼。
她也問過遠山茜有多強,遠山茜不太確定的說,在這個世界的話,大概是四皇的強度。
……每個字都充滿了可疑的意味。
這個世界是什麼世界?四皇又是什麼?中二但不明覺厲的感覺!
臉好,身世凄慘,實力強大,理想是毀滅世界。放在老套文裡就是終極反派boss的配置。
盡管她干掉一個政府的手段非常熟練,威脅另一個政府的姿態也很熟練,見慣屍體並把碎肢斷臂都正確的拼了回去交給杉本先生,面對殺意磅礡的暗墮刀劍絲毫不慌,掀翻的賭/場不下三十個賺了好幾百億,堪稱本世紀最強黑吃黑。
但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她覺得遠山茜應該是個好人。
……應該。
她一邊啃著橘子一邊遞一個給旁邊的藥研藤四郎,再順手揉了一把他的腦袋。
藥研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月野櫻忍不住笑了。
藥研到這兒是來送藥的,聽說是什麼解毒/藥,還對才喝完藥的遠山茜道歉,說「對不起」,被平靜的回復了「不必在意。」
……讓人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麼。
晚間的時候。
發生了猝不及防的意外。
遠山茜死了。
或者說,她看起來似乎是死裡逃生。
那時月野櫻正逗著藥研,後者一本正經,一點沒有其他短刀的活潑,讓月野櫻稍稍有些惡作劇心態的想和他玩。
然後遠山茜毫無預兆的,突然倒在地毯上,捂住心髒蜷縮成一團,冷汗布滿了額頭。
比起幾乎是同時就衝過去的藥研,月野櫻茫然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要叫醫生,朝房間外大喊的尖叫都破音成了撕裂。
本部沒有醫生,他們想帶著她去醫院,但在那之前,遠山茜整個人縮在藥研的懷中,手指緊緊抓著藥研肩膀處的衣服,骨節慘白,吐出一大口血,纖細的脖子垂下,肩膀抽搐一瞬後沒了動靜。
月野櫻嚇懵了,動也不敢動。
藥研慘白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雙手虛虛環抱著遠山茜,不敢觸碰她,怕自己會打碎什麼。
大概一秒……或者兩秒?很短暫的時間,遠山茜突然動了一下手指。
月野櫻嚇得慘叫,頭發都快豎起來。
遠山茜扶住藥研的肩膀,慢慢起身,露出蒼白的臉頰。
她的表情很奇怪,仿佛帶著輕微懊惱的意味,像一個不小心摔壞了大人花瓶而連呼糟了的小孩子。
比起自己大難不死的驚險,她看起來更在乎另一件事。
「……不不不,」她聽見遠山茜不知在對誰解釋的低聲喃喃,「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死的……!」
月野櫻呆住了。等等她說了死這個詞吧?!是說了沒錯吧?!
她猶豫還要不要去醫院時,遠山茜冷靜的打開通訊器,和屏幕那邊的杉本聯系上了。
月野櫻到現在還能回憶起那時他們的場面。
「做什麼。」
在移交了本部的屍體和活人後,杉本就沒給過這邊好臉色看。
而遠山茜很有禮貌,哪怕額頭還殘留冷汗,神情卻很鎮定。
「大概不是我弄錯了,但我想確認一下,杉本先生,請問您那邊的政府在咒殺我嗎?」
「咒……什麼?」杉本茫然的反問。
「您不知道嗎?啊……抱歉,因為我只有您的通訊號。簡單說來,您那邊政府的工作人員前往我成長的福利院,拿到我用過的手帕,以此為依憑,讓詛咒師一類的人對我進行了咒殺。」
「什麼?!」
杉本猛地站起來,險些撞翻椅子。
「什麼?!!」月野櫻震驚。
杉本一撐桌子飛快打量她。
「你、你……沒事?」
「謝謝您擔心我,我沒事,但或許得麻煩您轉告一下您那邊的政府。」
「擔心你?哈,別說笑了,只是人被法律以外的謀殺,就是不正當的。」杉本粗魯的說,「什麼事。」
遠山茜伸出手,彈了一個響指。
月野櫻被這個動作嚇得下意識縮起肩膀。
地板炸裂的聲音並未爆開,取而代之的是屏幕那邊,男人的身周出來了一米長的尖銳水刺,漂浮在半空。
「咒殺我的話倒沒什麼,但請別對這座島嶼上的審神者和工作者們動手。」
遠山茜有禮貌的說出聳人聽聞的話語。
「現在,您那邊的相關人員,從高層往下,胸前全都出現了同樣緊貼心髒的水刺。請您轉告他們,假如再對我們動手,我就要一換一了。」
……什麼一換一。月野櫻汗水都流下了,這邊死一個那邊就死一個嗎。
杉本瞪了遠山茜一眼,也沒生氣,好像已經習慣她的作風,生氣就是在浪費情緒。
「知道了。」他干脆的說了後,懶得再看她,啪一下關掉通訊器。
然後遠山茜扶起被嚇得癱坐在地的月野櫻,說出了讓她無奈的話語。
「請放心,那邊只去拿了我的手帕,還沒有對大家的物品動手。」
「我不是在擔心這個……不,我也有在擔心,但你怎麼知道他們咒殺你呀!知道的話就不能先躲開嗎?!」
「我看到了,但拿不准他們圍著圓陣念念有詞的是在做什麼,陣眼的手帕也是我本人的,因此等了等,知道是咒殺就好辦了。」
「……什麼好辦啊!既然知道不管什麼用途倒是先制止啊!」
月野櫻急得忘了害怕,一手抓著遠山茜。
後者的視線慢慢下移,落在了她們交握的雙手上。
月野櫻感到自己被回握了一下。
「我已經習慣了。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在她眼前,面色依然蒼白的遠山茜輕微的笑了笑,「……謝謝您。」
「……」
被美色正面衝擊的月野櫻好一會沒能找回自己的神智。
然後,時間撥到現在。
或許是大晚上發現心髒前突然出現尖銳的長水刺劇烈威脅自己的生命安全,23世紀政府的態度飛快的轉變了。
別說同意刀劍付喪神自由活動,連先前不願意給的穿越時空技術都大方的批准了。
對此遠山茜是這樣解釋的。
一方面是刀劍男士的數量很多,實力強大,在無法暴力清除的情況下,只能夠接受。
另一方面,她和23世紀政府溝通過,如果他們不給穿越時空的技術,她就去25世紀申請,兩百年後的世界對這項技術的管控放松很多。
月野櫻呆滯了。
「你什麼時候和25世紀聯系上的?」
遠山茜平靜道:「一周前,在賭/場清點資產時,負責人親切的告訴我,他們有和25世紀聯系,會將賭資上繳給那裡的總部。於是我去了一趟25世紀。」
「……」倒抽一口冷氣。
「既然無論如何我都能得到這項技術,23世紀政府就覺得,不如賣給我,還能彌補武器的虧空。」
月野櫻肅然起敬。
「你太強了。」
「只是准備稍稍充足而已。」
「能用水刺威脅政府那邊的高層,為什麼一開始不用這招?」
「後手不能一次性出完。而且,」她垂下眼睛,「我在想……是否不動用武力,他們仍然會出於善意的接納刀劍先生們。」
「……」
「沒有得到這樣的結果,並不是他們的問題。作為政府要考慮很多,不能輕易的同意這些條件。而且我的態度也有不對的地方,動手時太急太倉促,放慢腳步的話,說不定會有更好的效果。」
不……和你沒關系,這個國家的官僚作風注定了不可能回應你的期望。
月野櫻欲言又止,最後拍了拍她的頭。
解決掉了最擔心的事情,她把小橘子分了一些給遠山茜,抱著(不想工作的)輕松心情,哼著歌挨個從辦公室發完整層樓。
期間見到000076號本丸——暗墮的氣息仍然輕微的纏繞著,是這座本丸區別於其他本丸的特征——的鶴丸國永和大和守安定,笑眯眯的塞給他們小橘子。
聽見歌聲遠去,捧著滿懷的小橘子,鶴丸國永和大和守安定,表情微妙。
作者有話要說:
Dxx認為自己強度是刀劍世界觀的四皇,她太謙虛了,在這個低魔世界裡,她強得一騎絕塵,控水能力lv70加不死,等同咒術世界5t5級別的天花板(順帶一提,雖然她在這裡是天花板,回到op仍然打不過四皇三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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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xx的四個後手:
1.和世界政府一樣,收集了23世紀政府的全部機密信息
2.水結界從她買下島嶼時就構建好,確保不會被外力打到,還能起震懾作用
3.和25世紀取得聯系,全島必要時可以跳躍到200年後
4.標記23世紀政府的全員,威脅要極限一換一(但她能做到的最多也就是發現那邊在收集其他審神者的私人物品後,把高層帶到(綁架)本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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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一下,這卷最後有暴擊,大概可能會有一章衝擊比較大的樣子,但收尾那裡最終互相治愈了,我看到有妹子先前棄掉卷二……因為暴擊那兒的劇情我還挺喜歡的,覺得錯過了有點可惜(糾結
大家看情況決定吧……不管怎麼說都很感謝看到這裡的大家,沒有你們的話可能這文我早坑了(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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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2022-3-7 09:58
第91章 第十九章
之後的工作按部就班。
順利的和23世紀政府簽訂了《對刀劍男士行為規範法》。
明確雙方的權力與責任,確定刀劍男士能像人類一樣自由活動,但同時要遵循人類世界的法律。
坐標終於找到了。
與冬木市的遠阪家主順利聯系上,成功拿到時鐘塔的聯系方式。
准備的一億酬勞沒能派上用場。得知刀劍男士事情的遠阪家主,很有大小姐氣勢的說既然是魔術師搞出來的事,那他們也理所應當的該做些什麼,不需要酬勞。
不愧是未來的金星女神(。
與時鐘塔的埃爾梅羅二世建立了正直的金錢關系。
三十億,購買類似迦勒底結構的魔術。
簡單來說,從原先每個審神者需要單獨供給本丸的靈力,轉換為審神者統一注入靈力到固定點,由固定點總體向各位刀劍男士提供靈力。
可以有效規避審神者權力過大,任意虐刀碎刀的行為,將封建的主從關系轉換為更松散平等的同事關系。
在三十億的驅動下,半個月後,魔術到手了。
埃爾梅羅二世發來的魔術陣,哪怕是剛入門的新手都能使用,十分簡單易懂。
不愧是你,韋伯·維爾維特,為了賺錢把其他魔術家族秘傳的術式解析後公之於眾發表論文還批評改良申請專利,遭到了瘋狂的復仇殺(。
原本想問護發秘方,□□脆的告知沒有那種東西。
……遺憾的放棄了。
毀滅世界進度條,達到了75%。
好快啊,和上個世界勤勤懇懇干了28年相比,這次感覺整條世界支撐線已經完全偏離到另一個維度了。
作為三十億的附贈,埃爾梅羅二世送了一個魔術道具,手鐲樣的靈魂保護器。
據說是看到她身周的氣場被扭曲得太厲害,估計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纏上了,不逃掉的話這輩子就完蛋了,會比隔壁片場的格○菲斯金木○利威○更慘。
戴西西:「……」
大概知道他指的是誰,並且完全沒有使用的打算。
珍惜的謝過他的好意後,把手鐲默默的收到櫃子深處。
埃爾梅羅二世改良的靈力供給陣超級好用,和先前需要供養近一千個本丸的靈力相比,現在只需要不到五分之一的靈力就足夠了。
19世紀魔術師的靈力轉換陣和埃爾梅羅二世比較起來果然還有很多進步空間啊……
解除一個審神者負責一個本丸的一對一模式,改為審神者統一按時注入靈力到供給陣,再從供給陣流向各位刀劍男士。
不少人一時無所適從,有人抱著自家崽哀嚎「我會想你們的」「哪怕你們不是我的刀劍也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啊」的哭聲四起。
哭得太慘了,像是生離死別,連月野櫻都不忍的問。
「一定要這樣做嗎?」
在這件事上,戴西西少見的堅持。
「是的。」她說,「23世紀還在延續主從制是否合理暫且不提,只要審神者仍然保有對本丸的絕對掌控權,虐刀碎刀的事情就難以避免。」
「……但那畢竟是少數。」月野櫻還想掙扎一下,」大部分的審神者都很愛的自己的刀劍的。」
「這樣的愛是短暫的。」
「……啊?」
「我統計過,54%的審神者任職時間在五年以內,29%在十年以內,也就是說,只有17%的審神者超過十年。其中,像000012號本丸灰田女士那樣工作三十年的寥寥無幾。」
「……所以?」
「超過八成的審神者對自己本丸的愛持續不了十年,但虐刀碎刀的風險卻是成倍增加。」
在旁邊偷聽的鶴丸國永「噗」一聲笑出來。
「是哦,」他大咧咧的蹭過來,靠在自家前審神者肩膀上,「人類的情感變得太快了,我們需要主公,但比落花更短暫的使用者也沒用吧。」
面對鶴丸親密的靠近,戴西西下意識想退縮,但覺得有些不禮貌,猶豫了一會後,撐起肩膀,讓鶴丸不會掉下去。
……話說最近他來找她的次數是不是變多了?
不,比起這個。
「刀劍先生們……取消審神者制度後,還是需要主人嗎?」種族特性?必須要有使用者?哪怕自己已經有了身體?
「這個嘛……」鶴丸繞著她的頭發,對身後壓切長谷部的殺氣視而不見,「因為我們是刀劍啊,肯定還是想要能效忠的對像吧?不然好無聊……」
「……」是因為無聊,而非其他硬性要求啊……
戴西西陷入思考。
壓切長谷部忍了一會,忍不住了,陰沉沉的盯著鶴丸國永,眼神像刀子一樣。
月野櫻一旁淡定吃瓜,又來了。
每個本丸的長谷部都差不多啊,大概率沒什麼奇怪的心思,只是無法忍受(前)審神者被其他刀劍霸占。是那種得灌溉情感和被需要才能活下去的類型。
「……如果並非因為種族特性絕對需要審神者,」戴西西慢慢的思考說,「那麼,刀劍先生們的主人是自己比較好。」
「什麼意思?」鶴丸抬起金色的眼睛疑惑的問。
「被所謂的安排給您們的審神者束縛,那未免也太看運氣了……」她說,「相比之下,自己成為自己的主人,不是更好嗎?」
「那是因為你是個精神和人格都很獨立的人啦,」不如說,獨立過頭了,月野櫻吐槽,「但刀劍們做不到吧?你是不是無法理解他們需要依附別人才能活下去這件事?」
「把命運托付給別人,我個人覺得,這其實有些不太負責……」
「啊?為什麼?」
「自己決定命運,無論得到什麼結果都無法去埋怨別人吧?但,如果把命運交給別人……感覺像是逃避自己需要去面對的人生……沒有勇氣去肩負自己的選擇?」
她說。
「每個人的成長環境是不一樣的,不能用同樣的標准去要求別人,不過……我覺得,有可以改變的機會,嘗試一下會不會好些?」
「……」辦公室裡的刀劍們都停住了動作。
戴西西抬起頭,直視著他們。
「大家願意試試嗎?」
那瞬間,不知多少刀劍的心跳劇烈加速了。
鶴丸國永從她肩頭離開,直直的回視她。
第一次的,話語中摒棄了虛假,以真實的面孔與她相對。
「這樣的話,你就沒辦法驅使我們了。」
「沒關系,或者說,這正好。」
是謊言嗎?
鶴丸國永一錯不錯的死死盯著她,試圖分辨最細微的神情變化。
還是真話?
……不知道。
在雙方的對視中,鶴丸率先移開了視線。
他嘟囔著。
「……你想讓,我們怎麼做?」
戴西西面無表情的說出讓人心驚膽戰的話。
「去上學,每一位都。」
「……哈?!」刀劍懷疑自己聽錯了,齊齊震驚。
上什麼?什麼學?誰去上學?
「讀書學習,認識世界,充實知識。」
連九年義務教育都沒有接受過怎麼可能建立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以為當了付喪神就不用上學了嗎,種花家的人對讀書的執念是刻在骨子裡的。
「不不不,等等等等。」月野櫻的瓜都掉了,「讓、讓付喪神去讀書這種沒常識沒天理的事暫且不提……學校和教師怎麼辦?!」
「已經發布招聘信息了,工資很高,投簡歷的人數不少。順帶一提,也招聘了醫生,在本部內設置了保健室。」
戴西西沉著冷靜的宣判了刀劍男士未來朝八晚六的學習生涯。
「學校建好之前,先在每座本丸上課,輪流來。」
「商、商行呢?!錢不夠養活這麼多人吧……!」
七萬刀劍男士加兩百多名前審神者加教師!!
「沒問題,已經考慮過了。」
在她第一次吃時之政府的便當時,就意識到食材特別好,這幾天找藥研藤四郎和大和守安定試驗後發現,經由刀劍男士種植培育的蔬菜水果好吃到能讓人把舌頭吞下去,品質口感甩普通品種十幾倍。
神話裡也有神明保佑農作物豐收的傳說,大概和這個的原理一樣。
她補充道,為了避免惡性競爭,擠壓普通農民的生存,這種超高品質的作物走精品路線,只供給有錢人,高價,不止23世紀,她能一路賣到前後兩百年,市場非常廣闊。
工資按照相應的勞動比例付給刀劍,前期的運營成本和教學費用從公賬上出,裡面還有不少她從賭/場賺來的錢。
至於其他留下的審神者,全部轉行再就業,幫助商行的日常運轉聯絡客戶提供靈力,工作時間朝九晚六,有雙休和公休。
作為式神的狐之助承擔寵物和對內聯絡的工作,同樣發工資。
「……」
刀劍們瞠目結舌。
你為什麼這麼熟練啊.jpg。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jpg。
即將迎來白天上課晚上種田的充實生活?!
作戰的對像突然從溯行軍變成了作業?!
以鶴丸國永為首的一眾刀劍當場就起了拔腿逃跑的念頭。
月野櫻:「……」
在生命威脅下毅然決然返回時之政府,為了保護刀劍敢正面硬抗戴西西的月野櫻,偷偷的、小心的溜出了辦公室。
一路上,她看著還什麼都不知道的刀劍們,內心油然而生出憐憫。
走出大樓,望著高遠的藍天,她長長呼出一口氣,由衷的感到慶幸。
生而為人,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讀書!學習!安排起!
搞什麼寢當番暗墮本丸,都是閑得沒事干作業太少惹。
每周一次小考每月一本五三,等在前方的,將是地獄(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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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野小姐,高興得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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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是「吧唧吧唧概率論阿巴阿」長評的加更,謝謝謝謝!之後還有兩個加更
第92章 第二十章
要建立學校一座浮空島嶼不夠,戴西西在旁邊又買了一座,中間搭了一座橋,兩座島嶼劃在商行名下。
月野櫻和其他審神者商量後,想給商行取名962,意味現有的962座本丸。
這個取名方式讓戴西西想到7·11便利店,表示都可以,你們喜歡就行。
下崗再就業的審神者們笑嘻嘻的問,這下是不是得換稱呼了,以前都是叫什麼什麼大人,現在都是「君」「先生」「桑」之類的,特別有社畜意味。
「那遠山小姐就是老板啦,哈哈哈哈哈。」
他們笑著打趣,然後看著戴西西,全都愣住了。
月野櫻因為已經被襲擊過,現在是唯一一個反應過來的,順手抄起企鵝面具蓋到戴西西臉上。
「要笑之前打個招呼可以嗎?」她這樣對戴西西說,又轉頭拍拍手,「好啦好啦,回神啦大家。」
眾人齊齊後仰,倒抽一口氣。
「嚇死了。」
「還以為剛剛去三途川走了一圈。」
「還好沒暈過去。」
「叫你老板就那麼開心嗎?老板老板老板老板……」
「下次笑的時候提前告訴一聲哈,我照下來貼在本部門口。」
戴西西:「……」
辟邪符嗎。
商行的運作穩步就班,被冠以「神明ソ作物」的名稱售賣,銷量還行,傳出了吃了能延年益壽身體康健的(奇怪)噱頭。
期間出現了不少商業性質的惡性打壓競爭。
戴西西對這種手段不太習慣,上個世界的商業打壓是炮台中線對狙的武力對抗,比較容易處理。
這裡則更隱蔽,涉及法律金融資本寡頭各國政策一系列的大坑到處都是,一不小心就要賠錢。
戴西西:頭禿。
高價聘請法律稅務金融管理顧問團隊撐過這段時間,然後定下計劃,讓兩百多轉職的審神者們也一起去學習相關的商行運作知識。
前審神者現普通社畜:不要啊啊啊啊!(發出慘叫)
原本認為自己一把年紀(幾百歲)還要上學很心酸的刀劍們,看見自家前審神者的慘狀後突然平衡了。
一時之間,浮空島嶼上朗(痛)朗(哭)讀書聲不絕於耳。
盡管還是沒能逃過讀書,月野櫻也松了一口氣。
「太好了,我以為你會把挖坑的對家挨個威脅一遍。」
戴西西:……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了(。
月野櫻:黑吃黑的mafia。
杉本踏上浮空島嶼時,被想像中完全不同的場景震驚了。
虛假的黑暗本丸:寢當番,碎刀,暗墮刀劍游走不停,氣氛陰暗,審神者們被囚禁起來吃不飽穿不暖,空氣中彌漫濃厚的血腥氣味。
真實的黑暗本丸:全員抱書研讀,頭懸梁錐刺股熬夜做題,想要逃跑的老年太刀被武力鎮壓,轉職成普通職員的前審神者也要考證。
杉本:……
杉本:我TM好像走錯地方了。
他轉身就去本部的戴西西辦公室,被熱情的接待了。
杉本的到來是代表23世紀政府監視商行的運作,剛好契合了之前戴西西希望有外部人類來見證刀劍的存在。
杉本心道自己一定要完成本職工作——監督這群刀劍,禁止他們做任何違法行為,否則立刻上報政府,按照簽訂的《行為規範法》施以相應處罰。
為此他絕對不會被這群家伙的賄賂收買,哼。
轉身提著行李住進員工宿舍的杉本,尚未想到自己的人生將迎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如果卡爾納在這裡,一定會舉起木牌上書「快逃」。
安置好手頭的工作後,戴西西終於能空出來處理溯行軍了。
按照埃爾梅羅二世分析的時之政府使用的狂化魔術,最終得出結論,溯行軍是憑著本能活動的生物,幾乎沒有意識,非要他們解除狂化,就得注入大量的靈力。
由於學校還在建,現在各本丸的刀劍輪流上學,於是戴西西拜托他們,不上課的日子滿世界去抓溯行軍,帶回來一個個讓她淨化完全。
短時間內消耗了大量靈力,控水能力艱難的從lv.70增長到了lv.71。
另一件讓戴西西在意的事則是000076號本丸的刀劍。
除卻不知為何喜歡經常往她周圍跑的鶴丸國永和壓切長谷部,其他的刀劍相比別的本丸更加離群索居,她經常時不時的跑回去清除暗墮氣息。
快要入冬了,庭院裡開了不少大麗花和藝菊,淺白粉紅的色澤搖曳勾連,小徑橫穿延伸。
三日月宗近坐在長廊上,旁邊放著一杯熱茶,正和膝丸對弈。
見她來了,膝丸嘖了一聲後,自覺把手遞給她。
暗墮清除,輪到三日月宗近的手,接著是鶴丸國永、壓切長谷部、大和守安定……
本丸裡都清除一次後,她准備返回本部,被鶴丸國永拽住了衣袖。
「要走了嗎?還有工作?」
「還有一些收尾的工作沒有完成,」她觀察了一下鶴丸的神色,「有什麼事嗎?」
「幫隔壁的小不點問些話啦,他們說你今天被包圍了一整天,擠不進去。」他輕快的揮揮手,對壓切長谷部「不准對主失禮」的警告充耳不聞,笑眯眯的捧住她的手。
「短刀們想出道當偶像,你覺得怎麼樣?」
戴西西:「……啊?」
鶴丸的笑臉不變,握手的力氣緊了緊。
「你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吧?」
「……還行……?」她謹慎的思考了一下,「是立刻嗎?先讀完書再去做偶像會不會好一些?」
「……」鶴丸微不可查的頓了一下,語氣微妙,「你同意?」
「……為什麼不同意?」她也迷茫。
膝丸在旁邊不耐煩的直言。
「你留著我們不是為了賺錢嗎。」
戴西西:「……我不差錢呀?」
她看看膝丸,又看看不知為何都聚集過來的刀劍們,大概懂了這又是一次拐彎抹角的試探,已經習慣了,心情毫無波瀾。
「成立商行賺錢是為了養活刀劍先生們,畢竟要給提供靈力的人類發工資。如果有其他養活自己的方法,那麼大家想做什麼都可以。」
商行的運作模式是刀劍種地—商行販賣—利潤發工資給刀劍和提供靈力的人類。
這也提醒了戴西西後續得在規章裡增加,如果刀劍能找到別的工作,需要從工資裡扣除一部分上繳彙總到本部,類似於繳稅的感覺。
鶴丸握著她的手不放,偏頭微笑著一動不動的看她。
「嗯……是這樣嗎。」
「是的,脈搏有加快嗎?」
「——!」鶴丸像是炸毛的貓一樣僵硬了,不確定她是不是意有所指。
戴西西淡定的繼續道:「用測脈搏的方式測試是否說謊,確實比較有效。」
鶴丸咳了一下。
「你發現了啊。」
「今天已經有兩百多位刀劍先生來做這樣的事了,把本部的人類摸了個遍,說是課後作業。」
壓切長谷部不客氣的把鶴丸擠到一邊,恭敬道。
「很抱歉打擾您的時間,天色已晚,請在本丸安寢吧。」
「啊……不用,謝謝您,我得先回本部把今天的工作做完。」
揮別000076號本丸後,戴西西加班到凌晨三點,期間吃掉值班的平野藤四郎做的宵夜,好吃,不挑食的身體真好。
睡了三個小時後,六點起床晨跑,七點上班,九點二十時,亂藤四郎和螢丸蹦蹦跳跳的扒著門框朝裡看。
「有什麼事嗎?」戴西西問。
「那個……」
亂藤四郎難得扭扭捏捏,螢丸大喇喇牽著他一起進來。
「可以舉辦慶典嗎遠山大人?」
戴西西翻了翻抽屜,找出幾顆糖遞給他們。
「叫我名字就好——慶典?」
「是的!」螢丸貼過來,「商行不是開業了嗎,人類的規矩是不是要舉行典禮?篝火!煙花!宴會!小吃!游戲攤!!」
螢丸越說越開心,雙手高舉。
「放假——!」
亂藤四郎:「金平糖!!」
窗外頭擠頭探著腦袋的短刀們:「沒有作業!!!」
戴西西:「……」
年輕人精力真好。
她點點頭。
「可以的,辦吧。」
「哦耶!!!」一群小短褲大聲歡呼。
「——在那之前,」她不得不稍稍提高音量,「請將企劃書和預算給我,因為要提前布置場地,邀請客人。」
歡呼戛然而止。
包丁藤四郎:「什麼還要做預算嗎?」
小夜左文字:「客人?」
亂藤四郎:「企劃書是什麼?」
螢丸:「慶典難道不是只要您說一聲『開始』就能自動變出來嗎?」
五虎退:「還、還能放假……嗎……」
混入小短褲群體的明石/國行:「可惡啊逃得了上課逃不了企劃書嗎?無論哪邊都得交作業?!」
戴西西:「……所以,還要舉辦嗎?」
眾刀劍異口同聲:「要!」
「不就是企劃書嗎!我做給你看!——一期哥快來!!」
「一期哥!!!」
「明石你也來!」
「還有長谷部!藥研哥別想跑!」
「把文系刀都綁過來!!!」
大·混·亂。
稍晚,浮空島嶼上的全體刀劍都得知了要辦慶典的消息,由衷慶幸能放假的同時,抓鬮決定寫企劃書的倒霉蛋是哪個本丸。
長達兩個月的加班讓戴西西在寫請帖時頭重腳輕,險些腦門一頭磕上桌子。
過來串門的鶴丸拖了根凳子到她旁邊,有趣的瞅她的臉。
「很累?」
「……還好。」她沒什麼力氣的回答。
「在做什麼?」
「寫請帖。」
「給誰的?」
「23世紀政府。」
「做什麼?」
「邀請他們來參加慶典。」
「哎——」
鶴丸意味不明的拖長聲音。
「寫完了嗎?」
「快了。」
「那麼,我去送?」
戴西西抬頭看了他一下,鶴丸笑眯眯的回視她。
「好的,拜托您了。」她說。
鶴丸怔了一下,直到她把請帖晾干,交到他手上。
「路上請小心。」
鶴丸的視線在請帖和她臉上打轉,臉色突然陰沉下來,某種怒氣毫無預兆的升騰,令他難以克制。
請帖落回桌面。
幾乎是剎那,雪白的刀刃抽/出,直直抵住她的胸前。柔軟的皮膚下,心髒一下下搏動。
「如果我說,到了那兒,我會把現在對你做的事同樣的對他們做,你會怎麼辦?」
他含著些微惡意的問,一點也好,想看她失控的表情,想打碎她從容不迫的面具。
「那裡可沒誰能阻止我。」
在鋒利的刀尖和殺意下,戴西西抬起頭,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
「您想做什麼都可以。」
「……真讓人討厭。」
鶴丸細細咀嚼著舌尖的字句,像是想將她含在口中吞入。
明明是他在將刀尖指向,自己卻感到了危機。
他控制不住的開口,想要去刺傷她。
「你那雙眼睛,究竟在注視誰?」
「……」
「誰都不被你放在眼裡,誰都不會讓你有所觸動——你這家伙,算是人類嗎?」
「……」
或許是他的錯覺,在視線裡的人,輕微的晃動了一下。
短暫的不正常的停滯後,他聽見她一如往常的聲音。
「您問過我,是否不信任您。現在我可以回答您,我相信您,由您去做,我沒有需要擔心的地方。」
「……」
鶴丸嗤笑了一下。
她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但……
刀刃緩緩歸鞘,他被這個答案取悅了。
「我才沒問過那種軟弱的話,」他不願承認在天守閣的門口曾發生的對話,重新拾起請帖隨意的揮揮手,「真是的……這份任務,我確實收下了。」
鶴丸轉身的動作一頓。
平野藤四郎雙手橫提短刀,神色冰冷,刀尖向上對准他的咽喉,不知保持這個姿勢多久。
他們對峙著。鶴丸笑了一聲。
「呵。」
他走過去,與平野擦肩而過時,拍了拍他的頭頂。
「好孩子。」
他音色微妙的誇贊。
作者有話要說:
Dxx和鶴丸的對話發生在第六章
快來了,我想寫的劇情(搓手
·
這章是「霖」的加更,太強了又是四千字的長評謝謝大佬!!!
第93章 第二十一章
這次的慶典大約是刀劍們平生首次由他們自己准備的大型活動,整個浮空島嶼從開始就彌漫著躁動歡快的氣氛,教課的老師來戴西西這裡告狀好幾次了,說大家靜不下心讀書,再這樣就得讓她把辦公室搬到教室裡去,總沒誰敢在她眼皮子下面摸魚吧。
老師的這個打算不知怎的被刀劍們知道了,他們歡天喜地變本加厲的搗亂,就差把「快來快來」寫在門口。
大部分老師的教學方式完全就是慈母型,一看學生個個挺拔好看頭腦聰明,身份還高(是神啊!!),都不怎麼約束他們,抱著放任自流的心態。
現在難得有負責任還不怕神的老師,為了讓上升的怒氣值趕緊降下,戴西西緊急把辦公桌抬到各個本丸輪流坐台,不管有沒有用總之先把態度擺出來。
和她預想的差不多,見她和刀劍們一起上課,後者倒是安靜下來,能做出勉強聽課的樣子。
老師原本還欣慰於有人能鎮壓學生,但沒幾天就發現戴西西比慈母型老師還要放縱他們,除了不能逃課以外,什麼要求都答應。
老師已經不止一次聽見刀劍們發出奇怪的問話。
「今天可以和您一起用餐嗎?」
「您不喜歡仿刀?沒有?那為什麼不摸我?」
「再下一點,我希望您摸我的腰和手腕。」
老師:……這算是性/騷/擾吧!
甚至有太刀得寸進尺的問:「可以挨您一起睡覺嗎?」
「……」短暫的思考後,「短刀可以。」
歡呼和可惜的嘆息一起響起。
老師放下了報警的手,半晌後又覺得不對,只和短刀睡是不是才應該報警?!
與此同時,請來的救兵根本不管他們上課摸魚這事,甚至覺得學生上課摸魚不是很正常嗎,不如說,有在教室裡乖乖坐著就很棒了。
老師:……你以前究竟經歷過什麼問題學生。
戴西西:一個會把十五億賞金數成一億五的海賊王預備役,與規定她做五百個俯臥撐但數到兩百就混亂的四皇預備役。
在課間休息的間隙,刀劍們興致勃勃的討論慶典的實施方案,由於浮空島嶼是匆忙購買的,許多基礎建設沒有完善,看出戴西西不會拒絕短刀(其實也不會拒絕成人型刀劍),包丁藤四郎帶著一群小短褲跑來拜托她,能否臨時修整平地,用作慶典的場地。
原本他們打算各個本丸出人手,輪班式把場地修繕好,但輪班表還沒排出來,第二天便見到一座寬闊的廣場拔地而起。
做事從來偏向於一次性搞定的戴西西,直接操縱能力修了個廣場,反正這種事她干過很多次了,電路和水道的建設輕車熟路。
一旁的杉本吐槽:「你未免也太寵他們了。」
戴西西:「……」
她緩緩低頭,看向廣場水池裡苦大仇深搓洗外衣——看款式大概是哪個今劍的——憋屈的杉本。
她沉默片刻:「……那您現在是在?」
「……嘖。」
杉本不爽的咋舌,自暴自棄道。
「那邊的短刀——鬼知道叫什麼名字——衣服在地上滾得髒了,又想倒回本丸去換又想和伙伴玩,糾結得原地打轉我都看不下去了。」
戴西西:「……」
所以你就直接拿過來洗了嗎?!
會為不熟的人(刀)做到這種程度嗎?!
是男媽媽——!
「你來了正好,」杉本不客氣的說,把衣服一遞,「給,甩干。」
戴西西:「……」
老實的甩干後把外套送到不遠處爬樹的今劍手裡,後者高興的衝她揮手。
杉本累得坐在水池旁,抽起一根煙點燃。大約是疲憊,他此刻沒有像往常那樣不爽的無視她。
「呼……」
煙霧繚燃中,他眯起眼睛,漫不經心的彈了彈煙。
「所以,你想讓我看的就是這個?」
戴西西不太明白。
「您是指?」
杉本嗤笑了一聲。
「把我困在這兒兩三個月,不就是為了讓我見見這群刀劍麼。你想將它們變成人類嗎?」
戴西西有些開心。會提問關於刀劍的事情,是杉本正在接納正視他們的證明。
「刀劍付喪神並不是人類,我也不想將他們變成人類。」
杉本又抽了一口煙,「那為什麼要為他們爭取和人類一樣的權利?」
戴西西稍稍偏頭,思考了一下,「大概是因為,在我的意識裡……這是很正常的事?」
「說來聽聽。」
她也在旁邊坐下。
「我以前曾見過龍……見過精靈、人魚、巨人,和魚人一起吃飯,陪蛇首族玩海底游戲,與很多不同的種族一起參加過熱鬧的篝火晚會……被給予了許多好意。在我看來他們同樣有著情感和生命,除了種族以外,與人類沒什麼區別。」
「……」
杉本呆了一下。
「你在哪兒見過那些東西?妄想症?」
戴西西:「……您要這麼想也可以。」
「哼……」
古怪的沉默後,杉本勉強跳過這個話題,「盡管不是人類,你還是想讓他們和人類等同?」
大約是回想起了什麼,她稍稍斂了一下眼睫,輕微克制著呼吸。
「……因為,我對人類的定義並不清楚。」
她抬眼看向遠處。
「將一位母親用自己孩子的腸子勒死,並為此哈哈哈大笑的算是人類嗎?為了救出同伴對上敵人而喪生的巨人算是人類嗎?」
「……」
「我不知道什麼是人類,如果單純以種族來分,那麼,每個種族都有活下去的權利,我是這樣想的。」
杉本粗魯的狠狠吸了一口煙,將彈下的煙灰用紙巾包住。
「你這家伙是極端動物保護主義者?」
「……您是指?」
「那種把動物都當成人來看,要保障它們權利,殺食用動物都要用無痛死法的類型。」
戴西西被問住了,仔細想了想,不太確定的說。
「……大概不是……?」
「你不贊成用無痛死法殺死它們?」
「我贊成,因為感覺……沒有意義。」
「意義?」
眼見杉本有繼續追問下去的意圖,她接著說。
「我覺得……食用的目的是為了讓我們活下去,而不是虐殺。整個自然界都是這樣運轉的。減少死亡前的痛苦比較好。」
杉本停下彈煙的手。
他抬頭時,望過來的眼神很奇怪。
「你這家伙是個怪人,你自己知道嗎?」
「……有很多人說過。」
她的動作在下一刻聽見了杉本的話而停滯了。
杉本說:「從結果和過程來看,你似乎在做正確的事情。但你不是出於同理心去做,也就是說,一個人之所以去幫助別人,是因為他能感同身受別人的痛苦,但你相反,你是為了別人能活下去,而將世界改變成你想要的模樣。」
「……」戴西西張了張口,無法出聲。
「你能永遠保證自己是正確的嗎?不,這都算了,你把自身排除在你構建的世界外,准備隨時抽身而去。只要能保護住你想要保護的人,自己遭受什麼都行——真怪,你都不會覺得痛嗎。」
杉本的語氣並不嚴厲,也沒有惡意,但她感到某種沉重的東西壓在她的喉嚨底部。
看到她的表情,杉本了然。
「這樣嗎,你已經在拒絕他們了啊。」
他在戴西西和他中間的空氣裡劃了一條線。
「不建立親密的關系,不敞開內心,害怕分離時痛苦,索性一開始就不要投入感情。太蠢了,你沒發現你付出的感情已經太多了嗎。」
「……」
杉本的眼神過於銳利,她忍不住將視線移開。
廣場的長凳上三三兩兩坐著刀劍和人類,白色的鴿子停在樹下,平安安寧的,有討厭她的刀劍,有喜歡她的刀劍,有對她溫柔的人類,有親切的人類。
她喜歡的事物總是無法留住。
「沒關系,」她聽見自己平和的說,「我已經習慣了。」
雨不會下下來,她還可以承受,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杉本收回視線,把煙頭扔到旁邊的垃圾桶裡。
「竟然輸在你這種家伙手裡,高層們到底有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和什麼作對啊……」他低聲嘟囔。
「……您說什麼了嗎?」
「沒什麼,」他站起來,長長呼出一口氣,背對著她懶懶揮手,「聊天時間結束。」
廣場上四處都是打鬧的短刀和脅差們,不小心撞上離開的杉本,又咯咯笑著繞開。
杉本抓抓頭發,在下一波刀劍撞上之前靈活的避開。
小孩子的笑聲繞在耳旁。
他想起三個月前,遍地屍體的時之政府大樓。
報仇……
刀劍付喪神竟然也會有仇恨嗎?
陽光明媚的廣場上,罩著白布的某把刀劍半蹲著喂鴿子,黃金盔甲的某把刀劍把短刀從樹上抱下,白發的某把刀劍購買日用品……
無數把長相一模一樣的刀劍在這座島嶼上隨處可見,對人類來說是近乎詭異的光景。
他們是存在的嗎?是擁有感情的嗎?
是應當擁有權利的嗎?
……是該被平等對待的嗎?
杉本停住腳,回身向水池的方向最後看了一眼。
在那裡,黑發黑眼的少女被送了一顆糖,刀劍們歡快的簇擁在她身旁。
作者有話要說:
杉本,立場動搖中(。
·
本章是「序列0空想家」的長評加更,麼麼啾!
第94章 第二十二章
戴西西數著公賬上的錢,足夠開宴會和未來十年的基礎開支,暫時不需要再去賭/場打秋風。
延續了她在紅土大陸的戰績,從21世紀到25世界,各大賭/場把她的照片暗地流通,杜絕任何進入的渠道,不少非法賭/場從明面轉地下,生意大受影響,多處高價懸賞暗殺她,均敗在她的武力值下。
對此戴西西沒什麼想法,從賭/場撈錢這事兒嚴格來說屬於黑吃黑,畢竟從法律意義上來說她沒有執法權和行政權,壓根沒資格去干掃黑打非的事,被懸賞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陣子浮空島嶼上的刀劍們都很興奮,不止廣場上張燈結彩,預備攤位,很多本丸還安排了節目,在慶典前夕彩排。
秋季的花開了不少,各式菊花和木芙蓉簇擁在桂樹旁,與香氣一同綻放著妍麗的花瓣,氣氛非常熱鬧,連戴西西都被幾十把短刀包圍住,硬拉到廣場上一邊審預算一邊看他們彩排。
和脅差們玩捉迷藏後,月野櫻一介人類沒多少體力,很快溜到戴西西身邊喘氣休息。
她趴在放水杯的矮桌上,見戴西西的黑發披散著,時不時從肩頭滑落遮住視線,便把自己的發繩取下遞給她。
「給。」
戴西西抬頭,客氣的拒絕了。
「謝謝,我不用發繩。」
月野櫻縮回手,不解的問:「不用的話不是不方便嗎?」
不太像效率至上的她的作風。
戴西西聚精會神盯著策劃書核算數字,不太在意的回答。
「以前用,但那個發繩沒有帶過來。」
「……不是那個就不用?」月野櫻古怪的看她。
「是的。」
「……」
看不出來會在這種地方介意呢……月野櫻心想,還以為她根本不會在意這種細節,因為隨時都穿著毫無修飾的寬大襯衣和工裝褲,讓人覺得她不注重外表的打理。
「那個發繩很好看嗎?長什麼樣子?」她好奇的問,「要不要再給你買個一樣的?」
「……白色的繩子,上面有『3』形狀的藍色佩飾,」戴西西短暫的分心了一下,很快集中注意力移到商行的季度工作上,「這個世界應該沒有相同的,謝謝您的好意。」
沒坐多久,月野櫻就被大喊著「在這裡在這裡」的短刀和打刀們發現了,拽住袖子拉去玩游戲,戴西西同情的衝她揮揮手,示意自己還有活兒要干。
月野櫻表示比起上班那她還是寧願去陪刀劍玩。
戴西西把處理完的文件放到一旁,偶爾抬頭看彩排的節目,身側的光線暗了一瞬,有誰坐下來,遮住了右上方的燈光。
是000076號本丸的三日月宗近。
空氣中傳來了木芙蓉和淺淡桂花的香氣。
察覺到她的視線,三日月宗近含笑望來,滿地盛艷的木芙蓉比不上他的一瞥。
「……」
戴西西反射性的覺得自己開始胃痛。
每次……每次他這麼笑,都意味著有什麼要發生了。
這大概是等同於路飛看到烤肉就一定會吃、索隆遇上劍豪就一定會挑戰的某種條件反射。
這座本丸……或者說刀劍們,時不時會像小貓探爪子般試探,一旦對她的不信任因任何事而重新冒頭時,作為代表,三日月宗近就會用這種漂亮的足以迷惑人的笑臉出現。
戴西西看了看堆積如山的文件,又看了看面前的太刀,勇敢的深呼吸一口氣,以面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對(gao)話(shi)。
「怎麼了嗎,三日月先生?」
「沒什麼。」
太刀輕巧的回答,微微彎起的眼睛將瞳孔中的彎月半遮,不似人類的容貌在日光下煥發著艷麗的光芒。
「只是來看看您,工作辛苦了。」
「……謝謝。」
「慶典看起來會很熱鬧。」
「是的,大家准備了很久。」
「您近來很忙碌,有什麼我們能幫忙的嗎?」
「嗯……」她謹慎的想了想,「暫時應該沒有,慶典的安排分成了內容和技術兩組,各個本丸都有相應的工作,除此之外的行政事宜,也請職員和刀劍先生們幫忙,目前人手是足夠的。」
「是嗎。」
三日月宗近笑了笑。
「聽說慶典上,您會邀請其他地方的人類?」
「邀請了23世紀及之後的政府工作人員,還有往來的客戶與商業伙伴,相應的安保措施也做到位了,應該不會發生太大的意外事故。」
太刀看起來很放心的樣子,為她拂了拂散下的黑發,柔和道。
「太好了,這樣您就能出現在萬眾矚目的慶典中心,能有您這樣的統帥,我們真是與有榮焉。」
他的神色沒有絲毫不對,微笑完美的浮在他的唇角,仿佛一字一句皆出自真心。
但戴西西感到了某種錯位感。
是因為本體是刀劍的原因嗎?偶爾她會對不上他們的腦回路,不,也有可能是身為神明的原因,她確實一直以來就和神的腦回路不太對得上。
想來想去,都不知道他們在試探什麼,戴西西索性直截了當的問。
「您是在擔心什麼嗎?」
面對直球攻擊,三日月宗近小小的側身避讓,笑容依舊。
「我不懂您的意思。」
「……我總覺得,大家似乎在擔心我什麼,但我不太理解您們的界限……啊,並不是說在您們的界限範圍內就會去做過分的事,而是……我想我們之間或許有什麼誤會?」
「……」
在她筆直的視線下,存在於世千年的太刀保持著滴水不露的神情,就像長輩在看胡鬧的孩子般寬容的不予回應。
面對不願表露破綻的刀劍,戴西西考慮片刻,按照自己的猜測,挨個解釋。
「如果是23世紀政府,商行已和他們簽訂條約,在我方保有足夠武力的情況下,他們不會輕易撕毀。同時,杉本先生、以及這次會參加慶典的外來人類,會憑借他們自己的眼睛,親眼去見證刀劍先生們的存在,這樣逐步的,世界會習慣和接納您們的存在。」
「……」
「內部的話,我們上月通過了章程,近期雖然由我擔任負責人的職務,但七萬刀劍先生以及現在已淨化的前溯行軍的先生們,得到您們三分之二以上的同意票,才能成為商行的負責人,從理論上來講,之後由某位刀劍先生擔任負責人的可能性也很大。」
「……」
「加上近期的運作,商行內留下的都是與刀劍先生有著感情並且正直的人類,有任何的人事變動,都會公開進行選舉,您們作為神明是不會被賄賂的,能夠公正的就人事任免做出選擇,因此,我認為負責人和成員這塊實際上是最不需要擔心的部分。」
「……」
戴西西一條條列清後,征詢的問道。
「您有其他想要知道的嗎?我會告知所有我知曉和接下去的計劃。」
「……」
面對她看似無私的解答,三日月宗近輕微的收斂了笑,溫柔的視線裡隱藏著近乎尖銳的審視。
如同狩獵的獅子,他緊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是陷阱嗎,或者不是?
無法分辨——
他收緊手指,感到心髒在胸膛中逐漸加快跳動。
喜悅時會加速心跳,體溫升高,臉頰發紅;痛苦時心髒蜷縮發緊,眼前發黑;緊張時呼吸急促,肌肉輕顫……
擁有肉/體與鋼鐵之軀是完全不同的。作為刀劍的他能完美克制所有情緒,但有了人身,收縮的瞳孔和不自覺僵硬的肌肉都將成為泄露秘密的痕跡。
接近於人,但仍然非人。
人類的翻湧情感、精巧算計,和作為刀劍都感到膽寒的對待同類的殘酷手段,難以理解。
他們鋒利無比,能夠輕易穿刺人類的身軀,但在精神上,被人操縱的卻是他們。
『在擔心什麼?』
她這樣詢問,對自己的危險一無所知——
當然是,除你之外,還有什麼需要神明戒備至此嗎?
敷衍拒絕的話語已在嘴旁,可……
『我啊,好像有點喜歡你了。』
鶴丸當初所說的話,同樣是其他付喪神的心跡。
「……」三日月宗近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看著她的視線帶上了些許溫度。
「或許會很失禮,請您原諒我的不當之處。」
「是?」
「您殺人嗎?」
還在問這個嗎?她記得回答過很多次了。
「不。」
冷靜的視線逡巡在她的臉頰上,她坦然的與他對視。
三日月宗近審慎的一字一句道。
「您的身上,纏滿了詛咒。」
她頓了一下。
「只有被妨惡、被殺害的生命才會對加害者爆發如此強烈的詛咒,充滿了怨恨,鮮血淋漓。我們是為了殺人而被鍛造的兵器,但歷經戰場也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數量,或許連戰國時殺人如麻的將領也比不上您啊。」
「……是嗎。」
戴西西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看起來既不解釋,也對詳情沒什麼興趣。
平淡的反應令三日月宗近感到不適,就像他們戒備許久的原因在她看來不過如此。
「您並不驚訝?一早便知道了麼?」
「不,在您告訴我之前,我不知道這件事。」
因為是普通人類,靈力也只能用來提供給刀劍使用,看不到詛咒一類的東西,不過……
「有猜到一點,大家對我的防備不太像是單純因為人類的身份。」
一開始接手的本丸和其他本丸的刀劍,面對她時,偶爾會露出忍耐的神情,像見到什麼不祥髒污的東西。
曾任職審神者的職工們卻沒什麼奇怪之處,應該只有作為神明的刀劍能看到她身上的詛咒。
三日月宗近垂下眼睫,視線與她相錯。
她能感到太刀的全副心神都放在判斷她的舉動和聲音上。
「……會得到這樣龐大的詛咒,您做了什麼惹人怨恨的事情嗎?」
「……」
惹人怨恨的事情啊……
戴西西想了想那些被掀翻的賭/場、推平的奴隸窟、交給海軍的人販子、干掉世界政府途中接連毀滅的貴族。
她的心情有點復雜:「……那可就太多了。」
「所以,您能理解了嗎?」他溫柔的問。
「……什麼?」
「對我們來說,您是比詛咒更為可怕的敵人。」
三日月宗近和緩安寧的道。
「我從未見過被如此巨大的詛咒束縛卻仍能保持清醒與人性的人類……無論是從武力,或者人心上,我們皆無法違抗您。」
面前的人類一如既往,平靜的臉龐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三日月宗近將刺探的謊言包裹上無害的外衣,揚起鎮定從容的笑臉。
「大家都很喜愛您,該如何對待您的方式,我們還在嘗試尋找。畢竟是初次以人形的實體現世,不想被您討厭啊。」
「……」人類似乎陷入了思考。
該如何對待她呢。
三日月宗近心想。
不知立場,不知內心。
唯一能確定的,是她的不可信任。
非常危險——她所展現出來的表像,無論是刀劍或其他人類都無法拒絕。
善良、溫柔、體貼、同理心、責任感、強大……仿佛世間所有的善德加在她身上也不顯冗余。
但這世上不可能存在這樣的人類。最好的佐證就是如影隨形的詛咒。
沒有只會向神明給予而不索取的人類。
被這樣的她所接近,總有一天會墮入深不見底的深淵。
因此,無論何種方法,必須要刺探出她的真實目的——為了什麼而留下刀劍,為了什麼而建立商行,為了什麼而利用他們。
「……」
聽到他的話,戴西西思考後反而松了一口氣。
無法違抗她?
「如果是這個,您不必擔心。」她放松的說。
戴西西認為自己大概猜到了刀劍們的顧忌,出於對她武力值的忌憚,同時又掌握著刀劍們的靈力關鍵,或許會脅迫刀劍們去做違背道德的事。
三日月宗近的視線停在她臉上,仔細的觀察。
「您想說,您不會命令我們做過度的惡事嗎?」
「不過度的我也不會讓您們去做,您們已經自由了,不必聽從任何人的命令。」
她伸出手,搭在三日月宗近的手背上,為他驅散輕微凝聚的暗墮氣息。
「不過,這樣說大概沒什麼可信度。」
輕淺的黑色霧氣很快消失。
「我指的是,再過不久我就會離開,到那時,您們就不用擔心了。」
她側過頭,柔和的注視熱鬧的廣場,那裡的慶典彩排還在繼續,刀劍們的笑聲遠遠傳來。
該做的事都做的差不多,是時候離開了,沒有她之後,刀劍們大概能安心的生存下去。
「請好好享受這場慶典吧。」她說,抬手准備撤開,「一直為大家憂慮著,辛苦您了,很快就要結束了。」
太刀的手毫無預兆的在她離開前反扣住她的手腕,手指冰涼用力。
戴西西怔了一下。
「……您要離開?」
三日月宗近聲音古怪的、不可思議的問,視線令戴西西感到輕微的戰栗沿著脊骨躥到後背。
她本能的感到了某種異常,但無法辨別,輕輕點了點頭。
「前往何處?」
「嗯……別的世界。」
「那裡有刀劍付喪神嗎?」
「沒有……」
手腕處傳來了疼痛,血液握止而指尖微微發麻。
三日月宗近切實的感到了迷惑。
「您要拋下您精心建立的王國,去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嗎?」
她難道不是為了不可告人的野心,而費盡心力的取信他們?
戴西西沒太明白他的意思,猶豫了一下,慢慢旋轉手腕,和太刀的手掌交握,將自己的體溫傳遞過去。
「……浮空島嶼和商行,本來就是為了您們而建立的。您們自由的生活其中,對我來說就達到目的了。」
「……」她在說什麼?
三日月宗近仿佛本體被扔進炙熱的鍛造爐中,隨著一下下的重重敲擊而震顫。
「……您不需要我們?」
你不利用我們?
她疑惑的、平靜的回視他。
——所有的猜忌在此刻猝然化作可笑的疑心。
太刀驀地驚醒了,深秋中感到徹骨寒意。
他們見過殺人如麻的武將,也見過卑微怯懦的弱者。千百年了,在他們身邊來來往往的人類數不勝數。
善良、溫柔、體貼、同理心、責任感、強大……同時擁有這些的人類是不存在的。
——原本,理應是不存在的。
但……
假使,萬分之一的可能。
確實存在著,並且在他毫無預兆的接受這一點後,即將失去。
那麼——接下去,頂替她的會是怎樣的人類。
三日月宗近屏住了呼吸。
如果出現了第二個青木,誰能阻止他?
「……」
三日月宗近第一次露出近乎失態的模樣,雙眼微微睜大,新月的瞳孔中宛如隱藏著刀鋒。
「——哢。」
在喧嘩熱烈的氣氛中,他聽見了某種無聲的碎裂自身體深處響起。
作者有話要說:
Dxx身上的詛咒除了上個世界之外還有毀掉地球的份。
·
接下去刀劍們教大家什麼是錯誤的攻略方法:
Dxx:要攻略誰?要我來嗎?——快住手攻略對像就是你結果本人上場了是做什麼
ASL:我我我!放著我來!——裁判席上的家伙就不要湊熱鬧了!
第95章 第二十三章
那日,仿佛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三日月宗近很快松開手,若無其事的恢復往日的從容。
他極有禮節的道別後,很快回到本丸,將這件事告知同伴。
宛如漣漪般,消息傳遍整座浮空島嶼。
跑到戴西西面前的刀劍們多得重重包圍。
「您要走嗎?」
短刀們衝在最前面,拉住她的袖子團團轉。
「能帶上我們嗎?」
戴西西對於要離開這件事沒有隱瞞的意思,只是有點驚訝跑來問她的人數不少。
二十多把短刀太刀外加大太刀圍著她把陽光遮得嚴嚴實實。
「是去見您以前的朋友嗎?」
她溫和地說:「不。」
「那麼,是有您重要的人的世界嗎?」
「也不是。」
「難不成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嗎?」
「是的。」
「那種地方有什麼好去的?」
他們疑惑,並且異想天開的問。
「什麼方法可以留下您呢?您有什麼想要的嗎?」
「把世界收入囊中?」
「去布武天下?」
「錢?我把自己當了能換很多錢。」
「一期哥很好看的!很多人類都喜歡他,你要嗎?」
「這種時候應該說三日月吧!他才是最好看的!」
「喂這種話可不能聽過就算了,源氏寶重絕不認輸!」
戴西西:「……請等一下。」
有哪裡不對!為什麼突然開始比美了?!
路過的螢丸擠進刃群,了解前因後果後震驚了。
「什麼?!你居然是個好人嗎?!」
其他刀劍也震驚了,七嘴八舌道。
「遠山小姐當然是啊!」
「眨眼就端掉時之政府還對要挾恐嚇玩心計掀賭/場這些壞事輕車熟路的人從哪裡看很可疑吧!」
「可遠山小姐又耐心又溫柔啊!」
「對著她身上黑氣衝天的詛咒真虧你能說出這種話啊前田。」
前田藤四郎臉都急紅了。
「總、總之遠山小姐就是好人!」
螢丸「嗨嗨」的隨口應道,踮起腳尖摸摸前田的發頂,隨即老成的抱著雙臂。
「是個好人的話,就這樣走了還挺可惜的,說來聽聽吧,你要多少錢才願意留下來?」
戴西西:「……」
這個問話真是好微妙……!
毛利藤四郎抓住她的袖子探出頭。
「她說過不差錢啦,連自己的工資都大部分寄回老家的福利院了。」
螢丸鼓了鼓臉頰,然後想到什麼般興高采烈的一拍雙手。
「這樣好了!我們來組成作戰小隊吧!」
「什麼什麼?」
「要出陣嗎?」
「我好像聽見螢丸的聲音了,他作業做完了?」
「噓、噓,安靜!」
螢丸把手指豎在嘴前。
「哼哼,就命名為『攻略遠山茜大作戰』!作戰目標是遠山茜,小隊隊長由我擔任,成員……全體刀劍付喪神!要讓這家伙知道離開我們就再也找不到能摸魚偷懶還有趣的好地方,然後就會哭著喊著要求留下來啦!」
「哦哦哦哦哦!」
四周的小短刀捧場的紛紛鼓掌。
聽完全程的戴西西:「……」
欲言又止,最後放棄了。
說干就干,小短刀們靠撒嬌和出賣色相,把月野櫻哄得暈暈乎乎答應暫代戴西西的工作。
臨走前月野櫻用殘存的理智叮囑:「短刀不可以用寢當番之類的方法哦,在人類世界是違法的!」
螢丸比了個ok的手勢。
「脅差打刀太刀大太刀就可以對吧,你們人類真是在奇怪的地方固執,明明有些太刀還沒有短刀年紀大。」
月野櫻:「……這是道德基准,才不奇怪!」
螢丸先是准備了一份問卷調查,公事公辦的語氣問。
「姓名。」
「……」戴西西沉默片刻,配合的回答,「遠山茜。」
「年齡。」
「十五,下個月十六。」
「性別。」
「女……其實這些信息我的檔案裡都有。」
「那多沒意思,」螢丸說,「繼續繼續,喜歡的顏色。」
「沒什麼偏好,都可以。」
「喜歡的食物?」
「除了魚之外,都可以。」
「喜歡做的事情?」
「看書,或者在海邊聽海浪和風聲。」
「沒了?」
「嗯,沒有了。」
螢丸皺著臉。
「……好無趣啊。」
「還好?」說畢,戴西西側頭遲疑的問,「您在這裡是?」有工作上的事嗎?
被她問到的太刀三日月宗近,不知何時出現在身旁,聞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大概……是想更了解您吧。」
了解她的弱點?
比思考更快的,疑問下意識浮現,隨即戴西西覺得這樣揣測別人很不禮貌,趕緊把這個念頭擦掉。
螢丸還在興致勃勃的問。
「那——喜歡的類型?人類?刀劍?聽說你還見過人魚精靈?喜歡哪種?」
戴西西思考了一下。
「……都可以?」
「葷素不忌???」
螢丸被人類寬泛的醒脾驚嚇到了。
「喜歡的話,什麼樣的都會接受吧?」自幼看CL○MP由貴○織裡山○涼子成長的戴西西,對喜歡這個概念非常的自由。
螢丸「啪」一下合攏問卷調查,以揮斥方遒的氣勢向前一指。
「那就出發——前往000117號本丸!」
一路上他們身後跟了不少刀劍,大家交流一番「不做作業嗎」「留下遠山小姐當然比作業更重要」「也就是說加入隊伍就有正當理由翹作業」而數量急劇膨脹。
有那麼一會戴西西覺得自己就是母雞,後面跟著越來越多吵吵鬧鬧的小雞。
抵達000117號本丸時,螢丸發出「鐺鐺鐺」的配音,豪邁的一推大門。
「看!!」
戴西西險些被擠入視野的金黃色閃瞎眼。
黃金、鑽石、珠寶、白銀以及堆積如山的紙幣,這些昂貴的寶物占滿了整座本丸,幾乎快要溢出來,戴西西甚至擔心一陣風就能讓黃金山傾瀉倒塌。
旁邊排了長列低調又自豪的000117號本丸刀劍。
螢丸得意的說:「如何,多有衝擊力!怎麼樣,再怎麼不喜歡金錢的人類也會被震撼到吧!動心了嗎?只要你留下,這些全——部——都是你的!」
戴西西:「……」
她該如何和螢丸說呢,錢對賭神希爾德而言沒有意義。
等了一會,場面持續沉默,螢丸仿佛察覺了事情發展不如所料,不安的眨眨眼睛。
「這些……黃金珠寶,」戴西西猶豫的問,「是從哪裡來的?」
螢丸:「找月野要的,叫上退,把老虎給她rua,五只,她就用暫代你的權限同意了。」
月——野——小姐!!不是所有的小貓貓都沒有壞心眼的!!!
把公賬的錢劃成她的私人財產這是不正當賄賂!!!必須得把商行的八項規定給制定起來了!
戴西西扶額。
在瑪麗喬亞時比現在更誇張的場面她都見過,因此還能保持淡定,拜托他們稍後把這些重新換成紙幣存回公賬裡。
螢丸絲毫沒有放棄,在不為所動的戴西西面前反而激起了鬥志,旁邊的刀劍出謀劃策,很快決定新的計劃。
他們把她帶到廣場上。
在那裡,上百把各式刀劍穿戴得整整齊齊,光澤感極強的頭發和明潤的眼睛在陽光下折射耀眼的光暈。
每一把刀劍都是歷史留名的古物,每一把刀劍都是容貌清俊秀麗的神明。
他們整齊的排列著,見到她的到來,齊刷刷向她跪下。
「主公。」
或清冽或溫柔的聲音在同一時刻響起,仿佛注視最珍視的愛人般向她望來。
「……!!???」
戴西西後退半步,懵然的和螢丸對視,整個人陷入了滿頭問號的狀態。
螢丸洋洋自得的一抹鼻頭。
「如何?喜歡嗎?」
「……」戴西西往旁邊避開一步,兩步,刀劍們跪著的方向隨著她的步子移動。
螢丸眉飛色舞道。
「金錢不能打動你的話,被依賴呢?聽說很多人類都喜歡指揮刀劍的權力感,對刀劍呼來喝去仿佛就能讓他們擁有自己也很強大的錯覺……嗯,這種就——來,壓切長谷部,你說什麼他都不會拒絕,但又隱藏著自己的私心,是可能黑化的忠犬,你們就喜歡這種對吧,我的前任審神者說這是反差萌。」
戴西西:「……」
……你都被灌輸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思想啊!
壓切長谷部毫不在意的筆直跪在她面前,從容又恭敬道。
「如果主願意使用我,是我的至高榮幸。」
戴西西:「……等等您們先起來……!」
螢丸翻翻找找。
「如果不喜歡長谷部,我個人推薦國行,雖然沒什麼干勁但是眼鏡男!也有審神者喜歡這口呢!」
被點名的明石/國行抓抓頭發,懶洋洋回道。
「嘛……總之就是這樣,別對我要求太高哦?」
戴西西;「……不我覺得我們有哪裡不太……」
「哎呀一說要讓你留下,大家都搶著過來,競爭還挺激烈的,我看看——還有鶴丸!是你本丸的那只,有感情基礎能更好的相處吧,他說可以提供寢當番哦!」
鶴丸國永堂堂正正挺胸。
「我把自己獻給您,一定會讓您快樂的!」
戴西西:「……」
戴西西:……我掀翻時之政府買下浮空島嶼和23世紀政府交涉還成立商行不是為了讓你們跪在我面前說把自己獻給我的!
教材裡要加入馬列毛概思修了!
去讀一百遍毛選了解何為打倒帝國主義解除封建人身依附關系建設社會主義的概念再來見她!
螢丸見她臉色復雜一幅在思考什麼的表情,腦海中的課業警鈴突然大響,立刻補充。
「你不喜歡用刀劍嗎?」
戴西西:「……我一般用匕首,不用刀劍付喪神……」
螢丸:「可我們是刀劍,刀劍鍛造出來就是為了被使用啊。」
戴西西把最近的付喪神們挨個拉起來,深感責任重大。
是她的失誤,沒有認認真真的向他們解釋過。
「大家是刀劍的時候,被使用我沒有意見,但您們現在是付喪神,有了思維。請不要再把自己當成單純的刀劍看待。」
而且沒有思維的物品是不會自薦寢當番的……!
「哎——但我們就是想有主人啊。」螢丸拖長調子,「擁有我們、驅使神明是件多了不起的事呀。」
她無奈的輕輕嘆了一口氣。
「那不是您們想,那只是您們被設定、被灌輸的概念。請了解什麼是自由、習慣自由、追求自由、享受自由之後,再思考自己究竟需不需要主人。」
她看向他們說。
「如果那時候仍然有刀劍先生出於自身的意識認為,必須要給自己找一個主人才能活下去,那也是您們的自由。但在那之前,請先找到什麼是『自身的意識』。
「……有這種必要嗎?」螢丸不解的問。
「有的。人類只有站在食物鏈頂端後,才有自由決定自己要不要成為素食主義者,如果無法果腹,那素食主義者就只是被迫的無奈的選擇。」
三日月宗近安靜的在角落裡注視她。
「……行吧。」螢丸做出一副別別扭扭的樣子,勉強應下了,心裡暗自祈禱她最好別再給他們增加課業。
戴西西繼續道:「所以,我覺得大家之後的學習,要加上思政方面的內容。」
——殺氣。
數百付喪神的巨大殺氣朝著螢丸發出,螢丸「哈、哈」的干笑著,甩下眾人拉起戴西西拔腿就跑。
下一項內容是權力誘/惑。
書上說權力是最頂級的美容品,人類一旦品嘗到權力的滋味就無法放手。
螢丸回味了一下,在商行的話,她不是已經掌握了最高權力了麼?還不是天天加班?
那權力誘/惑等同於無節制加班?
這分明是過勞死的同義詞吧?
下一項下一項。
大太刀對照清單,接下來是——
「來,告訴我你喜歡什麼類型的?」
「類型?」戴西西有些茫然,「剛剛應該回答過了?什麼類型都可以……」
「不是說這個啦,」螢丸擺擺手,「是外表或者內在之類的,長發短發?眼睛顏色是什麼?哪種性格的?」
戴西西被他問住了,想了一下才回答。
「……外表的話都可以,性格……唔,有活力、直率的,溫柔的……吧?」
「有活力和直率溫柔啊,」螢丸回想道:「聽他們說你喜歡黑發?和泉守兼定怎麼樣?」
路過的和泉守兼定莫名其妙的被拽到她面前。
和泉守兼定:「……」
戴西西:「……」
相顧無言。
螢丸松開和泉守兼定,嫌棄道。
「你走你走,不行啊江戶時代的刀。」
和泉守不明所以的暴怒:「喂你這家伙——!」
戴西西連忙道歉,牽著螢丸趕緊逃離現場。
三日月宗近跟在後面掩唇而笑。
「第六天魔王的刀說不定能靠譜一些……?」螢丸想著,發現一只燭台切光忠,「來,怎樣?」
戴西西:「……」
她正想為無辜被牽連的燭台切光忠道歉,沒想到後者在她的注視下,臉紅了。
螢丸:「……」
螢丸跳腳:「我是讓你用美色/誘惑她!不是讓你被誘惑啊!」
三日月宗近發出大笑。
螢丸蹲在原地瘋狂撓頭。
「你這人也太難討好了吧!你究竟喜歡什麼啊!」
「您。」戴西西說。
「………………哎?」螢丸愣住了。
戴西西蹲下來,和他平視,黑色的瞳孔盛著輕微的笑意。
「像您這樣,有活力、直率又溫柔的就很好。」
螢丸:「……」
螢丸一時不敢看她,倒抽一口氣,問卷調查也不做了,紙一扔,左右手搭在通紅的臉上飛快逃走。
三日月宗近:……制定攻略計劃的人反倒被目標攻略了嗎?
太強了這個人類。
……
沒了螢丸,暫時獲得清閑了的戴西西,坐在廣場長凳上稍稍休息片刻。
浮空島嶼距離太陽比地面更近些,陽光充足,暖洋洋的照射時,感覺身體都變得暖和起來。
褲腿被什麼拉了拉。
她低頭,不到大腿高的刀匠圓滾滾的撲到她腳邊,輕扯著她慢慢爬起來。
刀匠是與刀劍付喪神伴生的產物,意識比付喪神更簡單,平時也要跟著老師一起上一些簡易的課,連作為式神的狐之助也要定期進行人類學培訓。
#沒有誰能逃過上學#
此時稍遠一些,十幾個刀匠圍著樹跑來跑去的做小游戲。
戴西西把刀匠扶起來,擦干淨他的臉,送他回到同伴身邊。
在長凳上休息小半個小時後,她自覺時間差不多了,該回去繼續工作,正想起身,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枝淺紅色的木芙蓉。
她怔了一下。
小小的刀匠像是接通電流般,遲緩的將花朵舉到她面前,見她沒有反應,又往前遞了遞。
大約從枝干上摘下已有些時候,木芙蓉顯得焉了不少。
在她意識有所思考前,少見的,她的右手先動了。
細小的水珠被凝結在花瓣上,顯出鮮活可愛的氣息。
淺紅的鮮艷欲滴的木芙蓉,與某座島上曾見過的玫瑰重合起來。
她接過木芙蓉,刀匠眨眨眼,緩慢的歪過頭。
心髒仿佛被溫暖的液體浸泡。
戴西西忍不住笑了,粼粼碎光落入她的眼瞳中。
「謝謝您。」
……
三日月宗近直起背脊,屏住呼吸。
——找到了,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