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3-4-2 15:48
第96章 【番外】人偶妄想（本篇）
○來源於作者看完了某恐怖電影解說後的腦內妄想
○PS：請不要在意是什麼恐怖電影
○總之是被吸血鬼pa的倆純愛氣著了於是再開一個pa我就不信這次還他媽不能上高速
○原著無關，極度ooc預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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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
在穿越之前，打死你也不會覺得人偶變成人真的會發生在現實中。然而一朝穿越世界觀重組，什麼二次元設定接著出現都不足為奇，人偶成精往好的方向想就是乙游開場，但往糟糕的方向走那就是驚悚靈異故事了，相信在座各位即便沒玩過人偶主題的恐怖游戲也應該看過聽說過人偶相關的恐怖電影，人類的結局一般只有一個那就是非死即傷。
很不幸，命運為你打開的是恐怖劇本。
眼睛一閉一睜，不僅身體換了一個，人也躺在了死亡地點人偶公館。
雖然腦子裡沒有繼承記憶也沒有覺醒劇本，但直覺buff疊滿的你還是第一時間感到不對勁，拎起小行李箱就想走。
不管怎麼說都先跑遠點，逃離這裡。
當然沒走成。
要不是你反應快，還差點開場打出GG。
鬼才知道那個說著「我可以帶你離開哦」的笑得一臉溫潤優雅的金發緋瞳美男子會是正准備將你人道毀滅的人偶精啊！！！？
還好你驚險盲狙賭對了他的名字，捂著發疼的良心在生命的威脅下忽悠住了這只金色人偶，暫時把他騙到了你的陣營。
原本你是只要安全逃離人偶公館就好，然而萬萬沒想到，被你忽悠瘸了的金色人偶直接單槍匹馬殺穿整個公館副本。
不僅徒手擰掉了BOSS的腦袋，還知道走之前要放把火毀屍滅跡。
赤紅火光下金發美人笑容依舊溫柔無害，精致的面龐映在你放大的瞳孔中時，和惡魔也沒什麼區別了。
「會威脅到主人生命的障礙，我已經為您全部清理掉了。」
他對著你微笑說，「這樣您就不必再害怕了吧？」
你：「……」
啊啊啊撕了你的嘴也不能讓這只凶殘人偶知道你之前說的話全是亂謅騙他的！！！！！
人偶公館之行結束，你帶著他回到了住所。
這具身體的原來主人是個沒落貴族，名字是伊文捷琳·伊格納緹伍茲·德蒙福爾。
金色人偶的名字叫做威廉。
他漂亮精致，外形昳麗身材頎長，溫和的笑容具有天然的欺詐性，和宛如魔性般的蠱惑力。
威廉跟著你回到了那間在原主看來又小又破的公寓，雙手拎著你們二人的行李箱。
他的箱子中裝著他的本體——一只有半手臂長、和他一模一樣的人偶，只要那個被破壞，威廉就會「死掉」。他就是依靠這個「人偶的弱點」單槍匹馬殺穿了整個人偶公館。
他的箱子你看也不敢看，更不敢對他的本體起什麼心思。
像藍胡子的房間，打開就要因此而死。
你把這只看似溫和無害實則凶殘的人偶精騙到了身邊，現在自食惡果，如履薄冰。
實際上你仍能感到威廉對於人類厭惡甚至憎恨的態度，連對你也有淡淡的相同感覺。
但可能因為你現在是他的「主人」，加上你也能明顯感覺到的他對你的好奇心和探究欲，這些東西暫且壓制住了威廉的惡意，讓他對你形成了如今矛盾但還算對你有利的感情基調。
前貴族大小姐的身體柔軟又虛弱，自保能力可以毫不客氣的打個零分。你不敢輕舉妄動，只得暫時乖順，做出依附威廉的模樣。
他用最快的速度帶著你離開了你的公寓。
然後你們開始了一段時間的旅行。
是的，旅行。
威廉帶著你去了陌生的城鎮，卻也從不長久停留。他似乎對一切新鮮事物都很感興趣，並樂此不疲地去接觸試探研究。
你對此當然是舉雙手雙腳贊同，恨不得他把對你的關注全轉移到別處。
然而威廉偏偏是好像非常「鐘意」你，每每研究完了新鮮玩意就淡了心思，反反復復下來，他最關注的目標還是你。
你內心叫苦不迭，但也只能保持著這樣和他結伴而行的狀態，不敢貿然離開或逃跑。直覺告訴你那樣做的後果十分慘烈而且嚴重。所以就算小心思活躍，你也暫且沒有將想法付諸現實。
既然如此，身邊長久的跟著一只殺人又放火的凶殘人偶怎麼辦？為了不讓威廉突然黑化，你當然只有哄著他啊。
但這套應對方式隨著時間推移也越來越艱險了。威廉不是人類，可他太聰明太深沉，他將自己偽裝成人，跟在你身邊以驚人的速度學習著人類的一切，悲喜哭笑，他的神情日復一日的鮮活靈動，起初你見到他時那股子淡淡的非人感雪融般消失得不見蹤跡——當然，就表面上而言。
誰知道他皮囊下其實是個什麼呢。
威廉似乎也知道你其實怕他，但從來沒有過明確的表示，在你面前依舊笑得溫柔又無害，一副好脾氣好欺負任你頤氣指使的樣子。
可他本質並不像他外表一樣溫柔敦厚，你被迫賣掉公寓跟著他去到別的城鎮時，威廉就靠著他那天賦技能做了一個和你外表一模一樣的人偶，當著你的面親手放進了他的手提箱，和他的本體緊緊挨在一起。
然後威廉抬起頭看著你的眼睛說：看，這樣大小姐就能和他一直在一起了。
你：「……」
這是威脅吧！絕對是威脅吧！！
所以當威廉握住你的手腕，你不敢掙開。他攬住你的腰把你拽到懷裡緊密擁住時，你也沒辦法反抗。
可慢慢的他學會了如同戀人般的親吻你面頰、眼睛和雙唇，你試圖過拒絕，巧舌如簧，小嘴叭叭，但結果並不怎麼奏效。威廉通常很認真的聽，但聽過就聽過了，他要吻你就必定要如願。
你只得懇請他吻得不要那麼凶、那麼重，不要使你呼吸艱難，缺氧缺得頭昏腦脹。
威廉有時會聽從並忍耐，但有時反而會不加節制。
你頗感苦惱。
然而這在威廉對你越發親密的行為中，漸漸也顯得不值一提起來。
他不再止於親吻。
仿若皮膚飢渴症的患者與你緊密相擁。他眼睛是鴿血紅寶石般的緋色，也讓你時常聯想起公館的那場大火，刺眼而充滿攻擊性。
那時威廉用冰冷的聲音喚你主人，溫和但並不柔軟。現在他用蜜糖般的聲音叫你大小姐、叫你伊文，摻著十足十的情深與蠱惑。
你們像戀人般的擁抱，親吻。可你實在不敢忘記威廉其實是箱子裡那只金色的人偶，即便日日相處你心頭也有一縷淡淡的恐懼難以揮去。這些天你們睡在一張床上，你卻幾乎聽不見他的呼吸。骨肉相貼著擁抱時，第二顆心髒的跳動也微不可聞。
然而威廉擁著你親吻時又確實是有著人類的溫度和柔軟的唇舌。
後來他翻身覆到你身上，長腿分開跪在你腰側，一手撐在你頭邊，一手撫摸你的臉。
威廉說他想要嘗試這種戀人間會做的事，溫和的詢問你的意見，好似在和你商量，卻也並不聽從你是否拒絕或願意。他看著你的目光帶著濃烈的探究欲望，像學子在試圖解析一道謎題，並不帶有人的情/欲、迷戀或渴望。
你把手放在他肩上，推了推，紋絲不動。
沉默半秒，你問：「一定要現在嗎？」
威廉用含笑的表情看著你，似乎無聲的在說：「是的。」
你被迫沉默，腦袋瘋狂運轉思考對策。
「可是，我、我還沒有這方面的心理准備……」你又說。
假裝扭捏和羞赫，希望他能讀懂你此刻的抗拒，手指緊張地攥拳。
然而他只是耐心將你握成拳頭的手指一點點分開，用撫摸你臉頰的陷進你的指縫中，與你掌心相貼，兩手交握，仿佛原本就是一體般密不可分。
於是你明白了，裝傻充愣也好，明確拒絕也罷，他的心都不會因為你的任何反應而有所動搖。他要做就是要做。
你差點想哭，惶恐中帶著不安，茫然無措間也開始生些許好奇：人偶精能和人類正常做這種事嗎？
他好像不會流血也不需要呼吸，甚至這麼近的距離你也聽不見他胸腔中應有的心跳，他只有這一具看起來與人無異的還算有點溫度和柔軟的身體，他能做到和普通的人類男性一樣的事情嗎？
你越想越恐怖，伏在你身上認真求歡的漂亮男子慢慢的也在你眼中被想像扭曲成了披著人皮的怪物。
下意識的，你帶著哭腔問了一句：「對像一定要是我才行嗎……」
這像是問了個蠢問題。
威廉沒有回答，他只是俯身堵住你的唇。
後面你是抽噎著哭著睡過去的。
但哪能睡得安穩，意識昏昏沉沉，沒多久又生生被強行喚醒，快樂的積攢遠超過了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已經成為一種另類的痛苦和負擔。
別說貓貓，連兔子被rua狠了都是要咬人的。頭昏腦脹的你終於顧不上了維持什麼人設懼怕什麼地獄單程票，掐住威廉手臂咬牙切齒，強撐著一點精神用啞了的聲音毫無氣勢地吼他，一通羞惱怒斥才終於讓威廉慢慢消停了下來。
你一邊抽抽噎噎一邊罵罵咧咧，哭著倒頭睡了，要不是實在沒力氣，你非得把還扒拉住你不放的人偶精一腳踹下床去再睡。
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了。
你在威廉那讓人略感窒息的懷抱裡蘇醒，模糊間聽到了他輕淺的呼吸和與你心音保持一致頻率的第二人心跳。
背後赤/裸的肌膚緊貼的另一人緩慢有節奏起伏的赤/裸胸膛。
意識還未聚攏，你茫然地無效思考著。
臨近黃昏的陽光透過窗投進來，讓人望一眼就覺得疲憊。
你確實是疲憊的，睡著時終於無知無覺，睡醒後就是苦難的開始。全身劇痛得像被活生生鋸開，又被丟到鐵軌上讓火車狠狠碾壓了一番似的，抬個手指都費勁。
後遺症還不僅如此，你的身體本就病弱，開著窗肆無忌憚折騰了大半夜，濕汗裹著夜風，抱著你的情人體溫還比你都低，因此受寒發起燒來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這荒唐一夜過去後的大半月時間，都是威廉在照顧生病的你。
他也知道自己做了錯事，對你的照顧不能說是細致入微，只能說是妥帖到了恐怖的地步，哄你吃藥喂你吃飯，甚至洗漱沐浴都是他抱著你去的。
你其實挺抗拒的，發燒感冒又不是癌症癱瘓，不良於行不能自理，而且被他脫掉衣服擦洗身體很羞恥好嗎！！
但威廉聽你抗拒也是聽過就算，你有掙扎就強行按下，該怎麼的還是怎麼的。面對你哭著喊著不要時，威廉還十分振振有詞的說你以前都是這樣清洗他的身體的，現在他這樣幫你也沒什麼不對。
你腦子都不用轉彎就知道他說的是原主和仍是人偶形態時的他，但就看在人偶公館時他那副興致勃勃欲將你人道毀滅的危險態度，提起所謂的「以前」百分之兩百約等於威脅。
雖然被威廉弄得神志不清時你想過淪落至此還不如死了算了，但做完了腦子清醒了理智重新上線，你當然又覺得還是苟住小命比較重要，暫避鋒芒短期妥協上個床而已算什麼？所以不得不屈辱地選擇了當一只被天天洗澡也不凶不鬧不朝他喵喵叫的乖巧貓咪，放棄抵抗也努力放棄羞澀，任他又親又摸也維持住了你波瀾不驚的高冷大小姐人設。
不過威廉現在這副生怕你是個什麼脆弱瓷器一碰碎掉的樣子，你也挺難把他和一開始差點把你擰了脖子的凶殘人偶聯系起來。
自從你們結束人偶公館之行，威廉便一直跟在你的身邊。他樂於與你扮演甚至成為真實親密無間的關系，好似你就是最後維系他與這世間的唯一羈絆。
為此不僅維持溫柔耐心的表面麻痹軟化你，也明裡暗裡威脅著你。
老實說這樣還挺管用。
身嬌體弱的前提下你還真沒辦法一跑了之，武力值和體力值都太差了啊！同樣的你花花心思再多，在他的凶殘面目之下大半都得收斂起來。
畢竟你本性就是這樣一只欺軟怕硬很會看碟下菜的小貓咪。
給自己做完了心理建設，你又恢復了樂天派的心態。
威廉對你態度的轉變說明你一直以來的哄騙……不是，刷好感的計劃很成功，至少他不會突然哪天就心血來潮取走你的小命了。
雖然刷好感的過程中你好像有點往某個不對勁的方向用力過猛，但只要你穩得住人擼得順毛，那就問題不是很大！！
最，最多費點腰，腿軟.jpg
-TBC-
伊伊：刷好感但用力過猛的下場就是原本的限制級往另一個方向發展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總之我牛逼就對了.jpg
第97章 【番外】人偶妄想（續篇）
○來源於作者看完了某恐怖電影解說後的腦內妄想
○PS：請不要在意是什麼恐怖電影
○一些並不快樂的飆車後的設定補充以及劇情後日談，雖然只是個為飆車而產出的paro，但基本的故事構架已經在腦子裡成型且趨於完整了，ghs但本質依舊純愛，某個作者最後的倔強。
○原著無關，極度ooc預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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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篇】
你的病在一個月快要結束時終於好了徹底。
上輩子從沒體驗過高燒反復不退有多麼難受的你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更不想病了之後被威廉喂藥。
那簡直就是噩夢！！！（貓貓哽咽）
威廉依舊每晚爬你的床。
他身上那些如同「活生生的人」的特質越來越多了，你幾乎已經很難從感官上把他當做是一只人偶，那開始變得和你有接近溫度的懷抱，空落落的胸腔裡仿佛正在鮮活鼓動的心跳。
每次呼吸吞吐的氣息頻率都與你同調一致，仿佛他是你的身在之身，而曾經你們本為一體。
威廉每晚爬了你的床都把你摟在懷裡，並認認真真蓋好被子，執著得甚至有些可愛，好像是生怕你一個不注意就又受了寒感冒。
你估摸是初夜後你發了燒病怏怏好像快死了的虛弱樣子有點刺激到他。
怎麼算都是他欠你的，所以除了被抱住有點悶之外，威廉這對你患得患失般的過度保護，你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後來在一個月光很漂亮的夜裡，當威廉拉開了窗簾同時也認真關緊了窗，爬上你的床不睡覺，卻開始熟練地扒你衣裙的時候，你就知道了食髓知味這個詞同樣也適用於人偶精。
細致體貼地照顧你是真的，想在夜裡收取點應得的報酬也是真的。
感性上抗拒，但理性上你還是回想了一下初夜的慘烈，強忍著羞恥心和威廉商量。做這種事本身沒問題，但一晚上時間不能持續那麼久，體位不能那麼折騰，也不能好像要把你搞壞一樣往死裡做。
而且你的理由也十分充分，你脆弱的小身板實在扛不住這樣瘋狂不知節制的非人交/媾。
商量時威廉答應得你好好的，結果一開始就什麼都不受控制了，最後你還是被逼得痛罵他一頓才終於給放開了，困倦地倒頭睡了個不怎麼安穩的囫圇覺。
醒來時熟悉的茫然熟悉的全身酸痛，還有不是很想熟悉的被堵住的滿滿酸脹，大半夜過去就只剩下痛和麻了。
猜都不用猜就知道這家伙心思有多惡劣！你氣得咬牙，抬手打他。
威廉看你一醒來就精神滿滿地要同他打鬧，覺得你睡了好幾小時已經養好了體力，於是愉快地摁住你抬起的手腕，壓著你繼續發泄昨晚沒釋放完的欲望。
此等非人行徑簡直等於把你全身好不容易拼回去的骨頭又給暴力拆卸了般的慘絕人寰。
你不凶他了，小臉一皺，就開始哭，哭得凄慘無比上氣不接下氣，才堪堪制止了他想給你帶來更多快樂的所謂好心。
事後威廉把你抱到浴室清洗身體，你漲紅了臉，卻也沒有阻攔他的力氣，只好安慰自己不就是被摸裸體，做/愛都做了這算什麼。
習慣就行，貓貓の倔強.jpg
這時你們還是以戀人的身份對外宣稱。
等到他照顧養好你虛弱的身子，帶著你去到另一個新城鎮的時候，你們就是一對恩愛的「新婚夫婦」了。
鬼知道你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從未婚配變已婚婦女、右手無名指還像模像樣套上了只漂亮戒指是個什麼心情。
反正和你戒指配套的另一人看起來十分開心的樣子。
他臉上甚至會蕩漾出幸福狀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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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威廉還煞有其事的各種翻書。
他想從書籍裡找出一個合適的名字來做他的姓，但翻來覆去，總有不滿意的地方，於是便請求你也一起幫忙。
你不覺有他，很認真的選了幾個姓，都是你閑暇時看的小說中很喜歡的主人公的姓。
結果這一下又不知怎的哪裡沒能如了威廉的意，你眼睜睜看著他那張漂亮的臉露出皮笑肉不笑，危險的血光一點點浸染了他的緋紅雙瞳。
那天下午你被威廉壓在旅館的窗邊狠狠做了一回。
次日你們退房離開旅館時，你腿軟腳軟全身都軟，手腕脖子一些裸露在外的皮膚也浮著紅艷艷的印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昨天經歷過了什麼。
威廉早有准備的取出鬥篷把你從頭到腳罩了個全須全尾，只露出半張神色懨懨的蒼白小臉。
但即使有鬥篷你也仍感覺到了外界投向你或隱晦或直白的怪異視線，你又羞又惱，但卻不能對將你緊抱在懷中的罪魁禍首做什麼，除了把臉埋在威廉胸口自欺欺人以外沒有任何辦法。
直到乘坐馬車離開那家旅館很遠很遠，你仍忘不了那種被怪異注視的感覺。
那段時間但凡威廉朝你發出一點點想要同你歡好的氣息，都被你尖叫著拒絕掉了。他的手剛暗示性的搭上你的腰，你瞬間就嚇紅了眼眶，咬著牙惡狠狠把那只好看的手拍掉。
威廉也不惱，很好脾氣的樣子。他從背後抱住你，別的事情也不做，有時你不掙開，他能這樣抱你抱一整個下午。
關於姓什麼的這件事也有了結論。
威廉硬拽著你繞了一大圈，最後居然就敲定了用你的姓，那個沒落貴族的「德蒙福爾」。
說起這個結論時，他動作溫和地牽起你的手，低頭在手背落下一個溫軟的吻。正當你疑惑地皺起眉，威廉忽然抬頭，緋紅色的瞳孔直直望著你的眼睛，無端讓你心頭猛跳。
威廉盯著你的眼睛緩緩說道：「我本來就是您的所有物，大小姐。」
你被他用這樣奇怪的眼神看著，竟微妙的品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他是你的人偶，因而才比其余旁的人更有資格冠有你的姓。
從此以往與你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密不可分。
你：「……（。）」
雖然感覺怪怪的，但你還是堅強的在他灼灼目光下裝做很淡定地嗯了一聲。
總之直覺不太妙的時候，順著他的意來怎麼也好過你作死傲嬌。
從心.jpg
見你認同，威廉便露出一副十分開心的樣子來。
他起身將你抱在懷裡。
你腦袋被按著埋進男人胸膛，第一次你清晰的在他仿若空蕩蕩的軀殼裡聽見了內部有髒器在緩緩鼓動的聲音。
是心音。
你略感茫然的眨了眨眼。
下意識的，你也伸出手環住他的腰，右手貼在了他後心口位置。
宛如活人的溫暖擁抱。宛如活人的強有力心跳。忽略你一開始就知道的真相，此刻的金色人偶已經和正常人類幾乎沒有差別。
從裡到外。
從精神到軀體。
認知到這個事實的你一時無措，也想不太明白威廉身上的變化，究及原因是從何而來。
威廉倒是很開心的抱著你，你抬頭看時與他視線相接，還是那雙會讓人聯想到鮮血和大火的緋紅色眼睛。他溫和地注視著你，仿佛也和當時初遇那般沒有區別。
但你敏銳察覺到就是有所不同了，他的眼神變得柔軟，從一粒冰冷美麗的紅寶石變成融化的糖漿，又像是深沉的紅海，欲念沉沉想將你吞噬。
既渴望，又不舍。
你的目光如同審視，威廉被你看得慢慢低下了頭，將額頭抵在你頸與肩之間，像是示弱，又像是表明忠心與臣服。
他先是喊你「大小姐」，又用眷戀的聲音喊你的名字：「伊文，伊文。」
「不要拋棄我……」他忽然說。
你的心被觸動了一下，剛想開口就又聽他緊接著說：「您不能再一次拋棄我。」
比起示弱的懇求更不如說是提醒和暗搓搓的威脅。
你安撫的話直接卡在了喉嚨裡：「……」
但為了給莫名狀態不對的威廉順毛，該安撫的還是要安撫。
一邊話療還得一邊忍住羞恥親親他的額頭和臉。
等安撫完了威廉便也從善如流地恢復了正常，繼續開心抱著你不撒手，拿自己的臉貼著你的臉蹭蹭，趁你不注意還偷親了一下你柔軟的唇。
直覺提現發現了偷親意向但沒來得及躲開的你：「……」
這大凶器怎麼忽然有點幼稚。
還有點那什麼犬科動物的通病。
自威廉決定入贅你（不是）使用你現在的姓後，你們對外自我介紹時就是「新婚的德蒙福爾夫婦」了。
到處旅行也顯得十分合理，蜜月旅行嘛。
你看他那對別人自稱威廉·德蒙福爾時的志得意滿微表情，實在很難不懷疑他一開始打的就是用你姓的主意。
那他之前還裝模作樣的翻書，甚至提出請你幫忙……如今一看，這他媽不就是釣魚執法嗎！！
假借個由頭朝你發難，理直氣壯的推倒了你，拿捏住了你的心思明知你再扭捏不願也會順了他的意，可不就能把你摁住干了個爽。
時隔一個多月才後知後覺發現了旅館慘案的真相，你登時就被威廉的心髒程度震驚了，這也太黑了吧！？
心眼這麼多干嘛，都能篩糠了啊！！！哽咽。
但一聯想到威廉那顆聰明得不像人的腦袋和他驚人的學習能力，你也就沒那麼震驚了。
安慰自己這不過是非人類變人後的基操。在面對如今明顯對你在意呵護又重視的威廉時，你自覺好感已經刷爆，就算好像有點歪還被他狠狠侵占但也不影響你支棱了起來，一開始的那些害怕從心可以說是一去不復返。
至於良心嘛，痛著痛著，也就習慣了（……）
「新婚的德蒙福爾夫婦」旅行大半年去了好些個地方後，終於在一個風景宜人又溫暖的很適合休養的小鎮定居了。
當然主要是你旅行了太久，覺得有些疲憊，就和威廉提了一下，他研究一番後帶你來到了這個小鎮。
然後你們還開了一家書店，可能是因為你倆都喜歡看書。
店鋪選址在一座采光很好的三層小樓，不知道威廉怎麼和原主人家談的，你們以極低的價格買下了這幢小樓，生怕威廉又搞出什麼血色案件的你裝模作樣的質疑了他兩句。
威廉一臉無奈的告訴你，是他幫助原主人家解決了一直以來困擾的問題，人家為了感謝才願意壓低價格的。你看他表情不似作偽，便信了他這番說辭。
店面設計是你和威廉一起討論決定的，一樓是店面，二樓是你們的起居室，三樓是客房和雜物間（可充當書店的庫房）。小樓底下還有地下室，但威廉說那裡面太陰暗潮濕，對你身體不好，就沒讓你下去。加之你覺得地下室這種地方實在很有那種恐怖氛圍，就算威廉不攔著你，你也是不敢下去的。
書店開門後可謂生意冷清，不過你和威廉都不在意，畢竟本就沒想過要靠這個店掙錢，你們如今擁有的財富雖不多但也能支撐你們接下去好好生活。想開書店主要是你的主意，因為你覺得這樣顯得身為老板的你很有逼格。
要問為什麼？小說裡都是這麼寫的（……）
威廉就是純粹的附和你的想法。
沒等你發出言論後反悔，他就已經和人家談好了價錢買下了小樓並開始和你討論書店的鋪面設計了。
他行事一貫雷厲風行。
不過，雖然書賣不出去幾本，但這也不妨礙你們「德蒙福爾夫婦」聞名小鎮。
畢竟你或威廉外形都生的十分好看，世上不是顏控的無趣靈魂寥寥無幾，很快你們的美名就遠揚了。
嗯，相貌美麗的名聲，簡稱美名，沒毛病。
從此以往到書店裡專門看你們的客人比看書買書租書的都多。
起初你還想當一個溫柔美麗善解人意的老板，但當你發現你朝著陌生人微笑的同時威廉手裡的東西也在變形並且他緋瞳裡的笑意逐漸被某種黑漆漆的東西替代後……好家伙，你果斷對每一個客人都不假辭色起來。
不能因為他現在對你予需予求就放松警惕，威廉當初可是面帶溫和無害的微笑殺穿了整個人偶公館！！
雖然他現在從良了，但以他對你那不正常近病態的獨占欲來看，對客人笑什麼的算了算了，你還是當個冷酷無情惡役老板吧orz
這也是為了在座各位的身家性命考慮，含淚。
設計店面的時候，威廉執意要把櫃台空間修的很大。
他當時的解釋是可以在櫃台後放個書架，上面擺一些你們推薦的書籍，再擺些裝飾品和鮮花之類的點綴。
不得不說這個提議是很讓你心動的，但你總覺得他不安好心。
可你也辯不過威廉，只好同意了他的方案。店裡裝修好後他依言往櫃台後的書架上擺書，都是他常看的文學著作和你喜歡的各類小說，放了一些編織物擺件，剛采來的鮮花插在白瓷的瓶子裡。
只是最令你驚訝的是威廉還把他的手提箱拿了出來，沒錯就是裝有他本體人偶的那個箱子。威廉取出裡面緊緊相依的兩只人偶，也放到了書架上。
還特意放到了最顯眼、最引人注目的位置。
你：「……」
雖然你還是沒完全讀懂他的操作，但你微妙get到了他某些暗搓搓想炫耀的小心思。
對比他此前一本正經跟你扯理由的樣子，這個反差不得不說真的太可愛了。
——可是隨隨便便把致命弱點擺出來真的沒問題嗎！！！！？？？
你感慨完威廉的可愛之處後就趕忙上前去阻止他的作死行為了。
然而威廉卻笑著和你說沒關系，一臉忍俊不禁的表情伸手把你抱入懷中。
「那已經不是我的弱點了。」他說，「現在你才是我的心髒，我的靈魂與生命之源，伊文，我的伊文。」
他每說一個字就要將你抱緊一分，好像渴望著與你真正融合為一個整體。
你眨了眨眼，仿佛是理解了他的言下之意，又好像在即將抓住那縷明悟時被它從指間溜走。
不過他的人偶本體即使被破壞也好像已經不能使他死去這個信息你是get到了。
於是你說：「好吧。」
然後努力掙出他的懷抱一把拍掉身後某只欲意濃濃摸你腰的爪子。
你對他板起一張不吃這套的臉，「說情話就說情話，一大早的手不要那麼多哦。」
威廉笑笑，既不爭辯也不反駁，臉上滿是溫和無奈的笑容，正經又紳士的模樣好像是你污蔑了他似的。
見狀你羞惱地瞪了他一眼，扒著他的手臂伸手去把架子上他和你的人偶拿下來放回手提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啦。」你用寬宏大量的語氣對威廉說，「但這麼重要的物品放在櫃台還是不太謹慎，拿到二樓，放在我們的臥室裡吧？就擺在我的梳妝台上。」
威廉笑眯眯的應了一句好的，表面上看不出來多開心也沒有不滿。但你多了解他啊，哪不知道他心裡怕是正得意。
你拎著貴重物品手提箱仿若蝴蝶般輕盈地上了二樓。
威廉看似慢悠悠實則半步不離跟在你身後，緋紅眸子緊緊盯著你的動作。
只見你把梳妝台上的雜物撥弄到一邊，然後從箱子裡取出兩只人偶，剛要放下時又忽然覺得哪裡不太對，於是單手抱著兩只人偶，空出一只手從口袋裡掏出張干淨手帕在台面鋪好，這才滿意了似的將兩只人偶擺在上面。
你還特意給人偶都調整了下姿勢，好讓它們看起來緊緊相依十分親密。
擺完了起身回頭，威廉睜著那雙鮮血般的緋紅眸子眨也不眨直直盯著你看，換以前你還會慌一下，現在你壓根不虛，歪頭挑眉問他：「這樣……開心了？」
威廉深邃的眼神望著你，聽你問，輕眨了下眼睛，緩緩勾動嘴角平和說：「開心。」
說著他邁前一步走到你身旁，將你擁到懷裡，不帶欲念，滿滿的都是眷戀。
「伊文，我很開心。」他靠在你肩上附在你耳邊重復。
你伸手摸了摸他柔軟的金發。
「開心就好。」你說，「畢竟我們遲早要一起下地獄。」
正常人聽到這話估計得驚一下，但威廉顯然不屬於這個行列。
他更高興的把你抱得更緊，還有些激動到情難自已似的把你按倒在梳妝台上。
嚇得你立刻擺出了防御姿態，雙手擋在身前明確表示拒絕。
但威廉好像並不准備對你做什麼。他扶著你的腰讓你坐在桌面上，好讓你雙眼與他平行對視。
目光漸而沉凝、深邃，好似彼此都要望進那雙瞳孔深處看見對方的靈魂。
不知這樣看著對峙了多久，威廉先敗下陣來，他投降般的朝你低額垂首，露出了一個笑，意義難明。
就那樣朝著你倒下，腦袋輕輕擱在你肩膀。
你試探地喚他一聲：「威廉？」
結果威廉卻悶著嗓子回答你說：「其實我的名字不是威廉。」
平淡的聲音炸出一道驚雷。
你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後瞬間就慌了。
但只有一秒。
開玩笑，你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你了！
你現在是弱小可憐但已經支棱起來的你！！
於是絲毫不拖泥帶水的，你穩住了動蕩的心神。
又叫他：「威廉。」
威廉：「嗯。」
你得意：「這不是應的挺順嘛。」
威廉：「……」
接著他低低的笑出了聲。
抬起頭直視你雙眼，而你一如既往的回以他注視。
很平靜也很平常的溫柔目光。
威廉不自覺的也露出了往常的笑容，是你喜歡的溫和、無害，卻又隱隱攝人心魄的笑。
他輕輕吻上你的唇，重復了你先前說的話。
「是的。我們會一起下地獄。」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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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想好了但沒有寫出來的設想：
1.書店可以租書的想法是威廉提出來的。出自原著威廉路易斯他們被領養到莫裡亞蒂家之前住在貧民區的租書店設定。
2.慕名來書店看美貌店主人的基本涵蓋了上至六十下至六歲各個年齡段，因為威廉會溫和待人而且還會幫忙解決一些問題（咨詢師上線ing）所以他最受歡迎，與所有人都保持距離的疏離反而吸引了一票想撬牆角的年輕女孩（當然貴婦也有），只不過全都折戟而歸……沒錯，被堅持惡役大小姐人設的老板硬生生一個個懟走的。
3.然而即使伊伊不給客人好臉還懟天懟地一副大小姐派頭，依然有不少人就愛這款帶刺的玫瑰，時不時就過來挨一下美人的冷眼和懟罵。（什麼抖M快樂天堂）
4.因為店主人這對貌美夫妻一個兩個好像都無所不知還能能看見未來似的，時間長了去書店請求幫助的人就多了，帶動了書籍銷量的同時也把書店變成了個萬事屋似的存在，總之就是越傳越玄乎。
5.小夫妻兩個確實很喜歡看書，平常書店沒什麼客人時，兩個店主人都會待在空間很寬敞的櫃台後安靜看書，時不時會交流一下。只不過威廉看的大多是復雜的理論書，很多時候還會在書上做筆記或拿草稿紙出來運算，伊伊看的是小說，後來也開始寫啦。
6.沒錯伊伊是老板。才不是老板娘。
7.阿爾伯特大哥依然是親表哥的設定，只是已經斷了往來。雖然沒有出場但還是說一下。
8.路易斯和威廉一樣都是人偶，當初被原主購得並在日後損壞，這也是威廉要殺死原主的原因，他是要為兄弟復仇。
9.當然作者這麼心軟怎麼會讓路易斯輕易打出GG呢，他後來被身份牌是人偶師的卡蘿小天使修好啦。雖然都沒有出場但姑且還是說一下，這兩位目前也在全世界旅行中，說不定哪天就會晃到伊伊和威廉定居的小鎮呢。
10.人偶公館是制作出威廉和路易斯他們這些人偶的地方，當初被召集到公館的曾經的人偶主人不止是原主。公館真正的主人已經過世，謀殺前主人得以繼承公館的後人被帶有怨念的人偶附身，要向那些殘暴對待特殊人偶的人類復仇，威廉之前就加入了BOSS的陣營，不過被穿過來的伊伊騙（？）過去後就莫得同伴愛的反殺了BOSS。
11.人偶師說明：擁有天生特殊能力的人，可以制作出特殊人偶。特殊人偶在特定條件下——獲得一顆心——可擁有意識並衍生出獨立的人格（更特殊的情況可獲得威廉那樣的身體），但這基本依托於人偶主人賦予人偶的期待和情感。
12.夏洛克也依然是愛好解謎的名偵探設定，對人偶公館的大火十分感興趣，但太少的線索讓他的推理進度很難有進展，對人偶師和特殊人偶這種唯心設定一無所知，本人還堅定地推唯物主義。如果遇到威廉和伊伊，大概就是正文線的相處模式和關系吧。雖然也沒有出場但姑且還是說一下。
13.華生醫生同上。
第98章 【番外】人偶妄想（劇場）
○一個遺漏的片段：關於婚禮。
【小劇場】
得了你的姓往你右手無名指套了個指環就從戀人升級到丈夫的某只金色人偶當時還挺滿足得意。
然而等到定居小鎮，被邀請去好幾參加新人婚禮以後，威廉漸漸就有些郁結了起來，仿佛趨於完整的靈魂和對人類情感認知的加深，都讓他逐漸意識到婚禮是一段夫妻關系中非常重要甚至沒有之一的宣告儀式，缺少了這一環節總覺得不正不經。
加之來往書店的客人不少明眼看著就喜歡你，要不是他始終保持警惕，誰知道哪天就有個更特別的什麼東西勾引走你的注意，或者你對他喜新厭舊了……
威廉沒辦法不去在意。他總是不受控制地想像，沒有經過宣誓，沒有舉行婚禮，你是否真的從心底承認這份名為夫妻的親密關系。
還是說你會認為這只是他探索人類時心血來潮的一次角色扮演，你現在不過是陪他玩過家家而已？
與你相處的時間越長、對於你的了解越深，威廉便越明白你潛藏於「大小姐」之下的靈魂是怎樣的存在。那是宛如黑夜之月的、身處幽暗之人無比向往渴望的純白潔淨的光。
即便你對他人都表現出冷漠嚴苛的態度，但被你吸引的生命體依舊如撲火的蛾子般絡繹不絕。
這些人也像討厭的蟲子一樣惹人偶嫌。
但初具的人性和道德感令威廉知道，他不能僅憑厭惡和嫉妒便奪取對你無生命威脅的人類的性命，這樣做一定會招致你的厭惡和憎懼。
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能隨意殺人又放火的復仇人偶了。
現在他是你的「威廉」。
殺意和嫉妒的負面情緒無處釋放，刻意的壓制之下便通通轉化為焦慮和不安。
這些情緒在你編出你和他曾經所謂婚禮現場的言論並以認真的態度講給其他女孩聽時達到頂峰。
你那很是能說會道的嘴將一場虛假的婚禮描述得真實無比，好似你真的曾親身經歷，也讓聽你講述的女孩們露出神往，但威廉卻是越聽越心情沉重。
外人在場時他還能勉強保持鎮定，撐著和往常無差的溫和笑容趕客，接著把店門一關，轉身威廉就露出了異樣，帶著落寞與郁沉的氣息將你緊緊抱住在懷裡。
你覺察到了他的不開心，慣例親親摸摸一通哄。
可威廉始終用略顯悲傷的眼神垂眸看著你。
你便問他怎麼忽然起了情緒，威廉卻不肯說，只是抱緊你不停地喊你的名字，聽著怪無助的。
他這模樣在你眼裡看來差不多就是在撒嬌，或者說在為什麼發出哀求，你問不出來就只能靠猜。威廉其實很少明確的向你表達需要，他一般都是直接做，最多做之前像征性的聽聽你的意見。
你把他可能會在意的點挨個猜遍，眼看著他表情一點點沉下去，緋瞳漫出失落，才在最後問道：「是在意我向旁人假編婚禮嗎？你要是聽的不高興……」
話還未說完就被方才保持沉默的威廉打斷：「當時舉行一個婚禮會更好嗎？」
他盯著你的眼睛問，「伊文喜歡那樣的儀式嗎？」
喜歡？倒談不上喜歡或不喜歡。
你下意識回想起了在鎮上受邀參加的幾場婚禮，作為旁觀者你當然很樂意送上祝福，但作為當事人的話大抵也就那樣，婚禮的氛圍早感受過了，而且是好幾次，自己親身上陣區別意義都不大。
況且你也想起了自己才芳齡二十，放你原來世界就是大學都沒畢業的青蔥年紀，這就一場婚禮嫁了人，怎麼想怎麼不現實。
雖然你現在其實已經躺進了婚姻的墳墓並且釘死了棺材蓋……哦，等等，你好像還沒結婚，只是威廉強行給你戴了戒指並對外宣稱你和他是夫妻關系——
你：「……」
得，你好像知道某人不高興的點了。
明白了他郁結的原因，你也就好哄人了，摸摸他的臉告訴他，你對於這種結婚儀式之類的並不很在意，只要威廉是真心想要持續夫妻關系就可以了。
「沒有真情實感的話，舉辦婚禮也不過是走個過場。」
你心態很好，擺明了無所謂。
但威廉聽了你安撫的話，越聽表情還越不對勁，你只好默默閉了嘴。
看著他這一臉「你不在意你怎麼能不在意你為什麼要不在意是不是你根本就不想和我結婚做夫妻」，你內心大嘆氣，面上擺笑臉，問他：「威廉是比較在意這種儀式感的類型……」
話還沒問完就又被保持沉默的威廉打斷。他這次吻住了你的唇，溫溫柔柔的含著唇瓣輕吮。
你詭異的get到了他心裡的委屈。
你簡直臥了個大槽。
淦，搞得好像你才是那個對他強取豪奪結成夫妻還不給婚禮的渣女一樣。
但能怎麼辦？該哄還是得哄。
威廉緩緩放開了你的唇，緋瞳瀲灩，目光深深地望著你：「伊文……」
你憑著默契猜到了他想說什麼，頓時皺眉：「這不太好吧……」
「鎮上的居民都知道我們已經結婚很久了哦。」你試圖委婉的提醒他，「而且我才剛告訴了那些女孩我們「婚禮」的情況。」
威廉不說話了，好看的唇抿起，這就是明顯不開心的表情了。
他默默埋首到你肩上，手托著你腦後讓你歪歪頭露出脖子……
你開始驚叫：
「誒誒誒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咬脖子！！！」
「等……咬手腕也不行！我不要接下來幾天都戴手套……噫！」
「哎別別往下……在店裡不行啊！！」
你他媽都要哭了。
總之這次迂回的拒絕了威廉想補辦個結婚儀式的願望後，你一連好些天都穿著高領的裙子還戴了手套。
雖然他已經知道什麼叫分寸，但鬧起你來果然還是很凶殘。
你都差點質問他是不是屬狗的了，這麼喜歡在你身上留印記，還專逮著明顯的地方咬。
生氣氣！(???皿??)?????
-Fin-
第99章 【番外】異種（1）
○妄想了很久的吸血鬼paro！！！一如既往的私設遍地走，背景嗶嗶比正文還多
○這篇裡小教授被作者寫崩壞到沒眼看，已經是ooc到oc的程度預警
○吸血鬼paro宗旨：作者開心最重要（……），請自帶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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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夜玫瑰、月薔薇，和一顆送進心髒的銀子彈。」
吸血鬼的傳說，是暗夜的魅影、華麗的紅黑鬥篷、頹美的公爵王族。
這些都曾經是你聽說過紙頁裡圖像裡記述的幻想故事。
記憶裡的世界模糊，看不清摸不透，分辨不出是夢中抑或現實。
茫茫然，抬頭見空曠黑幕裡一顆銀白色彗星墜落。
［異種］
古老的城堡在森林深處，高聳的塔頂於百裡之外依然清晰可見。
這森林被稱作厄瑞波斯之森，意為黑暗神籠罩的森林，生活在森林外面的人們世代以禁忌之地將其代稱。原因無它，森林深處佇立的是吸血鬼貴族的城堡。
人們世代相傳古堡的主人是「德蒙福爾侯爵」。
吸血鬼，自稱血族，黑暗神的眷屬，容貌美麗蒼白的類人異種，以新鮮溫熱的人血為生的黑暗生物。
人們畏懼血族侯爵，又數百年間都聚集在禁忌的森林外扎根繁衍，莫敢遠離。
這是個存在許多異族的世界，除了吸血鬼還有狼人、怪獸、魔物等對人類來說並不友好的族群。其中怪獸普遍智力低下又大多獨居，攻擊雖強卻橫衝直撞，被人類殺的殺捕的捕，如今已很少見了。而最危險最可怖的魔物則被拘束在一個被稱為魔界的空間裡，倘若沒有受到主動的召喚，是絕對無法從魔界離開的。
所以其實說來人類最易受到吸血鬼或狼人的威脅，前者自詡優雅高傲實則冷酷殘暴，後者白天還像個人晚上直接狂暴。
吸血鬼不屑與人為伍，在他們眼中人類等同家畜。他們也從不輕易擴充自己的眷屬，初擁人類變成同族，而且深諳食材的可持續發展，很多吸血鬼都有養血奴的習慣。他們將豢養血奴視為身份地位的一種像征，畢竟有閑心閑情閑財養血奴的少說也是男爵，即是貴族。
但狼人就很不一樣了，無論是狼是人都是群居動物，但他們偏偏又對同類相看兩厭，所以就喜歡隱藏身份混入人群。如果能相安無事倒還好，但偏偏狼人又有夜晚變身的習性，尤其是月圓之夜的變身，狼性徹底壓倒人性，它們會化身啃噬人類血肉的猛獸。
沒錯，大多數狼人喜以人肉為食……一旦嘗過那種滋味，便怎麼也忘不了，終其一生都會將狩獵目標定為人類。
和吸血鬼相似，狼人也能將人類轉變為同族，但他們一般很少這麼做，狼人傳統擴充族群的方式是找個異性狼人進行生理繁衍。人類被轉化為狼人的情況普遍能被定性為意外，這種非原生的狼人會遭到原生狼人的排斥，也無法回歸到人類族群中。
吸血鬼和狼人兩族有著數千年累積的血海深仇，都是黑暗生物，都是近乎不老不死的種族，都是拿人類當主食，就像磁石的同極相斥，碰面就是不死不休。
故而在吸血鬼貴族統治的領地裡一般都不會有狼人出現，大量盤踞著狼人族群的地方也鮮少會有吸血鬼光顧。人類就處於這兩族爭鬥的夾縫之間艱難喘息，唯一的優勢大概只有種族個體數量在三族中是最為龐大的了。
厄瑞波斯森林外人們之所以在這裡建立城鎮定居下來，不過是為了借吸血鬼貴族的威勢躲開狼人的威脅。
哪怕經常會有年輕美麗的少女或少年失蹤……但那又怎麼樣呢？他們既然選擇了活在吸血鬼的庇護下，就要為此付出代價。人類與侯爵似乎達成了這樣的無形契約，數百年間維持著詭異微妙的平衡。
人們發現，森林裡的古堡塔頂偶爾會消失一段時間，十年、二十幾年，有次甚至長達五十年。人們猜測那是吸血鬼侯爵沉眠了，就像人類需要睡覺。因為當塔頂消失，城鎮中的少年少女「無故失蹤」的現像就跟著消失。
但當古堡的塔頂重新在禁林上空出現，人們就要為契約獻上新鮮的「祭品」——而如今，厄瑞波斯森林深處古堡的主人又一次蘇醒了。
［蠱惑］
威廉被帶到了德蒙福爾侯爵的城堡。
城堡的主人是吸血鬼的貴族，抓他來自然是為了新鮮的食糧。他初來這片土地，也聽說過這裡流傳百年的傳聞，厄瑞波斯森林上方的古堡塔頂重新出現了，代表著又有可憐的年輕人要被擄走。
他聽著人們陷入恐慌的聲音，又聽到祈禱厄運不要降臨在自己身上就好的冷漠，甚至還有人欺他是外來的旅者，引誘他進入禁忌的森林成為犧牲品。
雖說進到侯爵的城堡就是他的目的，但被同類如此欺騙，威廉還是免不了在心中嘆息。
所謂人類，就是會做出非人行徑這種事的生物啊。
抓他來的吸血鬼是個金發碧眼的女子，出色的容貌即便是帝國最尊貴美麗的公主也難以比肩。
她看起來冷若冰霜，干脆利落把他抓來，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或言語，態度足夠冷硬、缺乏對人（獵物）的同理心。收走他所有的隨身物品並用禁魔的繩索將他捆得結結實實，別說是普通人，就算是訓練有素的血獵也變成了待宰的羔羊。這等謹慎的性格在吸血鬼中非常少見，要知道吸血鬼可是自大傲慢到活捉吸血鬼獵人都從不沒收武器。
他偽裝成穿越森林的旅行者，從覺察到黑暗生物的氣息到出現在城堡，不過一刻鐘之內的事。即便有他有意露出疏忽的緣故，這只吸血鬼的實力也絕不容小覷。
威廉習慣性的簡單預估了一下現狀。
這些年他殺掉的吸血鬼貴族沒有二十也有十八，其中侯爵就有兩個。吸血鬼的爵位基本等同實力，全都是實打實廝殺出來的貴族身份。吸血鬼是冷血冷情的生物，狂熱崇拜力量與地位，為了這些連親人也能毫不猶豫殺掉，完全沒有人類常理中所謂的家庭概念。
女吸血鬼至少也具備了伯爵等級的實力，但她明顯不是城堡的主人。現在威廉正被帶著前往城堡深處，走廊寂靜幽森，空氣彌漫著某種沉而冷的香氣，讓人頭腦發昏。
他見吸血鬼推開一間寢室的華麗大門。威廉猜測吸血鬼應當是想要把他獻給她的主人，德蒙福爾侯爵。
畢竟擁有特殊血液的人類著實不多見。威廉的血液有著吸血鬼難以抵抗的誘惑力，不下於將美酒擺在嗜酒如命的酒鬼面前。
像他這樣的人，一般只會有兩種未來：一，成為吸血鬼貴族豢養的血奴。二，成為殺死吸血鬼的獵人。
不想成為待宰的家畜，就只有成為獵殺者。
多年以來他憑借聰明的大腦讓數不清的吸血鬼原地翻了車，化作一捧灰死的不能再死。殺死沉浸於滿足口腹之欲的吸血鬼僅需短暫的一息，只要掌握了弱點和訣竅，獵殺與被獵殺的位置倒轉也是理所應當。
威廉垂眸，視線掠過他故意被荊棘叢劃傷的小手臂，此時傷口已經徹底消失。
女吸血鬼抓了他，還愈合了他的傷，顯然是不准備讓這「珍貴的血液」平白損失。這是極大的浪費。
他對她的主人沒有多余的好奇，聽說得來的傳聞足以讓他推斷出「德蒙福爾侯爵」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一個標准的吸血鬼貴族。
只肯享用年輕鮮美的血液。被擄走的都是漂亮的少年少女，看來還很挑嘴。
任由人類圍繞城堡建立城鎮，不是仁慈或善良，侯爵只視他們為食物。可憐人類自以為是等價交換的約定，卻不知黑暗生物背地裡嗤笑他們自己圈養自己，畫地為牢成了吸血鬼隨意掠奪的牲畜場。
威廉冷漠冷酷地思考著殺死侯爵的方式，直到他抬眼看見寢室裡的畫面。
施了魔力的燭火為黑暗的房間提供了照明，厚重的窗簾遮去對吸血鬼而言近乎致命的太陽。
可此刻那簾布卻被掀開一角，一縷白熾般的陽光照進來，站在陰影中的雪白人影正伸出纖細的手、似乎想要觸碰它。
「大小姐！！！」
女吸血鬼瞬間變了臉色，浮現出極大的驚懼。
她立刻撲過去將窗簾關閉隔絕光線，小心翼翼極盡溫柔地執起那位大小姐的手，仿佛是對待一片易碎的雪，反復確認主人沒有被陽光照射到才松了口氣。
「不要擔心，卡蘿。」聽起來很輕柔也很空靈，卻也仿若是缺失了感情的嗓音：「我沒有受傷。」
那個試圖觸摸陽光的吸血鬼，是個少女。她沒有被稱作「侯爵」而是「大小姐」。
威廉下意識抬眸，恰巧她也看向了他，霧蒙蒙的紫色瞳孔像是晚星，盛開的羅蘭花或殺人的刀，只僅僅是對視一眼，就殘酷地奪去人的呼吸。
「還帶了誰來……是人？」少女冷淡的聲音有了起伏，摻進去一絲驚訝。
他看見少女淡漠精致的臉上空白的、好似初生嬰兒般懵懂的神情，一時間內心也浮現出了預期被打破的茫然。
吸血鬼是黑暗的眷屬，半死不活的生物。
他們膚色慘白，卻姿容絕世，如油畫般姝麗的美人是他們一族對人類而言最顯著的外貌特點。但吸血鬼也如外表纖細的罌粟花般，美麗之下就是噬人的毒。
威廉作為一個鐘情釣魚執法的吸血鬼獵人，面對吸血鬼的美貌時內心早已毫無波動，但今天偏偏這位「大小姐」讓他打破了內心一直以來的屏障。
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落在肩頭的初雪、滲進美夢的珍珠色月光、於心間之地綻放的白玫瑰，用詩歌也不足以描繪他所感的驚悸與所見的驚艷，少女不像是病態陰翳的黑暗生物吸血鬼，更像是聖經當中由神明賦予世間的無暇完美的幻想生物，沒有一絲可挑剔之處。
他不是沒有見過白色的吸血鬼，白發白眼白膚，一樣是令人窒息的美麗。可那時威廉卻感受不到任何觸動。
人類是吸血鬼眼中的食物，螻蟻或可供消遣的玩具，擁有致命美貌的黑暗生物往往恪守著本性，一貫冷酷殘忍，對待人類毫不留情，所以最後他們也被他送去了死亡的彼端。
只是獵殺者與被獵殺者而已。
可威廉此刻在德蒙福爾侯爵的城堡見到這個少女，率先冒出的念頭卻是想要將她藏進秘銀的箱匣之中。
黑暗生物天生對人類有著蠱惑的魔力。他自幼就能識破這種虛幻美麗帶來的假像，故而從未受到過吸血鬼的蠱惑。但是今日卻好像是被莫名力量牽引住了般忍不住對她生出了綺念。
那分明是生性薄涼殘暴的吸血鬼！再美麗的皮囊之下，都是生於污泥被詛咒的靈魂。
威廉想不明白，為什麼她能夠吸引到他、甚至影響到他的心神。
這疑惑持續到「大小姐」朝他走來，解開了禁魔的繩索，沒有選擇更方便喝到血的脖子、而是輕輕拽起了他的手腕。
柔軟的指腹，她的體溫像山澗泉水似的冰涼。威廉親眼見到「大小姐」長出屬於吸血鬼的尖牙，如他曾殺死的數不清的異族那般將牙抵在他的血管上，刺穿皮肉暢飲於他們而言甘甜的鮮血。
少女低頭咬在他手腕，確確實實是在吸他的血沒錯，可他看著這一幕，蠱惑的魔力像被翻倍地加強了。
他竟荒唐地認為這等同一個輕柔的吻。
美麗的如月光般的少女很快便放開了他的手腕。
威廉第一次覺得被吸血的過程如此短暫，不是他的臆想，少女喝掉的血份量很少，淡漠的神色未有變幻，像是根本不為他這具有誘惑力的鮮血所動，甚至還有點嫌棄似的。
在吸血鬼中無往不利的特殊體質好像對少女不起效，威廉心中難抑地滑過一道遺憾，還感到了淡淡的挫敗。
少女冰涼的手指覆蓋了他腕間被咬出的血洞，再移開時那兩個細小的傷口已消失不見。曖昧如同情人之間不經意的愛撫。
威廉覺得自己一定是魔障了，之前少女望向他的第一眼裡恐怕施加了某種極其強大且邪惡的魅惑魔法。
她明明是剛剛才吸了他的血的黑暗生物，此刻她抬起眼來看他，精致出塵的面容依舊淡漠，他卻恍惚間幻想著，她這淡粉色的柔軟的嘴唇，下一刻就會對他傾吐出甜蜜的愛意。
多麼可怕的蠱惑。
-TBC-
第100章 【番外】異種（2）
○妄想了很久的吸血鬼paro！！！一如既往的私設遍地走，背景嗶嗶比正文還多
○這篇裡小教授被作者寫崩壞到沒眼看，已經是ooc到oc的程度預警
○吸血鬼paro宗旨：作者開心最重要（……），請自帶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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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醒］
你醒來時躺在一個棺材裡。
哪怕這個棺材又大又軟躺著非常舒服，也不能掩蓋它是個棺材的事實。
在你的印像裡，喜歡躺棺材的，不是吸血鬼，就是僵屍。總之和人類是掛不上等號的。
你惶恐了好一會兒，閉上眼試圖回到夢裡再醒來一次，什麼躺在棺材裡只是個夢。然而結果不盡人意，兩次醒來後看到的景色都是一樣的。
好吧，你無奈接受了事實。但躺棺材果然還是太刺激了。你吃力地從棺材裡爬出來，結果一不小心還摔倒在地，得虧地毯又厚又軟沒摔疼。
你好像變成了一只十分虛弱的吸血鬼。
房間黑漆漆的，不過並不影響黑暗生物的眼睛視物。
你坐在地上絞盡腦汁地回想，但有用的記憶好像被上了鎖，除去名字年齡學校專業家庭住址之類的基本信息，對於現狀，你一點頭緒也沒有。
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異世界的吸血鬼……？
你：茫然，無措，弱小，可憐.jpg
驟然在陌生的地方醒過來，更糟糕的是你完全沒有繼承這只吸血鬼的記憶，你不確定自己變成了誰，如果接下來要和其他人（或者吸血鬼？）接觸的話，暴露你原本是個人類的可能性很大！
根據印像，吸血鬼這種生物一是好看二是殘暴，以人血為食的種族能對人類和善到哪裡去——當然啦，你不排斥搞笑沙雕向的設定，但就你直覺狂冒警鈴的情況來看怎麼都不可能是合家歡類型的劇情展開啊！
你惶恐極了，惴惴不安，總感覺自己小命不保，即便沒被發現端倪的其他吸血鬼殺死，也會被曾經的同族吸血鬼獵人或者教會騎士什麼的獵殺……怎麼都逃不過一死的樣子。
你越想越害怕，越腦補越心驚。這種不安終於在另一只吸血鬼出現時，達到頂峰。
直覺異常敏銳地察覺到了外來者的氣息，但你遲鈍的身體跟不上你的反應神經。等你下意識閉眼再睜開時，黑暗的房間點亮了一盞柔和的燭光，你又躺進了棺材裡，一張美到顛倒眾生的臉懟在你眼前，金發如同融化的陽光般流光溢彩，海般的藍眸，精致深邃的五官……就是臉色過分蒼白，像失真的陶瓷人偶，漂亮但不真實。
你愣愣的看著她，沒察覺什麼惡意。金發碧眼的大美女關切地握住了你的手，你們兩人（鬼？）的手一樣冰涼，像人偶與人偶握手，除了觸感柔軟，其余都是冷而蒼白的。
這位美女姐姐（吸血鬼？）尊敬地稱呼你為「大小姐」。
你：茫然，無措，弱小但抖起來了.jpg
言多必失，你保持沉默，靜靜看著這只美麗的吸血鬼。她自我介紹說叫卡蘿·奧斯汀，是主人派來守護沉睡的你的。當你醒來之後，就要照顧並保護你，確保這座城堡的絕對安全。
聽到她不是以前就和原主熟悉的消息，你悄無聲息的松了口氣，至少不用擔心露出馬腳被識破不是原身。
接著你又聽卡蘿說了一些話，但對你來說信息量不大，只知道這是吸血鬼的城堡，城堡外有片森林，之前她在城堡外圍至森林連接處加固守護城堡的結界，結果隱形的城堡突然顯現，她才知道是你蘇醒了，連忙趕回，因此錯過了在城堡的主人睜眼之際迎接你。
你不在意這些，安撫了她。出口的聲音細若游絲，輕飄飄的好像霧氣一吹就散，聽起來會讓人毫不懷疑得了重病，但的的確確十分好聽。
不開口還好，一開口你就感覺到了身體的虛弱，這時卡蘿又靠近你一些，她幾乎半個身子都進到你的棺材裡來了。你茫然看著她，而她看著你的眼睛，解開衣領露出蒼白漂亮的脖子和鎖骨，要你咬她喝她的血。
你瞳孔地震！！想也不想就搖頭拒絕了。
「您沉睡了許久，又身體虛弱，好不容易醒來，必須喝一些血補充力量。」
卡蘿勸你，用一種哄小孩子的語氣，「否則您會再度沉睡，下次就不知何時才能再醒來了。」
你心想正好呢，反正你對一覺醒來換了個種族接受不高，睡回去再睜眼說不定就又回到熟悉的世界了。
然而美女姐姐卡蘿沒給你這個選項。
她沒有再讓你咬她，徑直拿出了一只水晶瓶。透明瓶身內艷麗的紅色液體仿佛有生命般流動，光是肉眼看便覺得它蘊含著強大的魔力。
你的立刻被水晶瓶吸引了，視線黏在上面無法撼動。
卡蘿拔下瓶蓋將它送到你面前，你聞到了一股鮮美甜蜜的氣味，像鐵爪一樣牢牢攥住了你的心髒。身體內部湧上來說不清道不明的渴望，喉嚨也劇烈地干渴起來。
不斷有個聲音說：喝下它、喝下它。如同是來自血脈深處的牽引，無法拒絕。你像是被魔力蠱惑了，不自覺地接過瓶子喝了它。
一瞬間，喉嚨的渴意得到了緩解，同時你的理智也回到了原位。
你呆呆看著手中空掉的小瓶子，甚至還意猶未盡地抿了抿唇。
你：「……」
完犢子了，你被吸血鬼同化了。
原來的印像中，血液都是腥味重、舔進嘴裡會讓整個口腔都漫著鐵鏽味的東西，但現在你的這副吸血鬼身體可不這樣認為。
哪怕喝下去的赤紅液體滋味甘美遠遠勝過你前世喝過的任何飲料嘗不出丁點兒腥味，你也知道那其實是血。
你不敢問卡蘿這血的來歷，抿著唇一言不發。
喝了血，這副吸血鬼大小姐的身體恢復了一些力量，讓你不再感到即將見死神的那般虛弱。
卡蘿露出淺淺的微笑，你驚悸又驚艷，但也只能按捺住了保持冷靜。她仍握著你的手不放開，此刻低下頭顱，前額抵著你的手背，低聲說：
「向您奉上我的忠誠——伊文捷琳·伊格納緹伍茲·德蒙福爾大小姐，我將永遠追隨您。」
［城堡］
美女姐姐是你的，華麗古堡是你的，黑暗森林也是你的。
總結：變成吸血鬼之後，你富可敵國了。
你醒來後就在城堡裡逛來逛去。
這裡房間多的離譜，可想而知整個城堡的體量有多大。你透過窗看向外界，夜色之下一片連綿不絕黑魆魆的森林，月光為其罩了層霧蒙蒙的白紗，陰森危險裡透著詭譎的美麗。
視線回到城堡，走廊鋪著厚實的地毯，壁燈一盞接著一盞，亮如白晝。房間打掃得纖塵不染，但絲毫沒有人（吸血鬼？）居住的痕跡，各種裝飾擺設無不華麗奢靡，許多珍奇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你看的是嘖嘖稱奇，動卻絲毫不敢動。
萬，萬一上面附魔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法術呢。（害怕）
這可是個不講科學的魔幻世界啊。
住在這偌大城堡中的生物似乎只有你和卡蘿。（後來你才知道其實還有一些使城堡保持潔淨的魔物。）
城堡美則美矣，但氣氛十分沉悶壓抑。你也在鏡中看見了自己如今這副身軀的模樣，銀發紫瞳，十分蒼白且美麗的生物，五官精致迷離，沒有一絲可挑剔的地方，完美如神之手的造物。
卡蘿大美女已經很令你驚艷了，結果鏡中映出的美少女竟是這麼的……漂亮啊！毫無瑕疵的臉，淡漠不含情愫的神色，氣質純潔又無辜，完全無法和黑暗生物吸血鬼劃上等號。
你驚呆了，以至於在鏡子前站了多久都不知道，流連忘返的欣賞自己的盛世美顏，就差流口水了。
等好不容易拉扯回心神，你不禁扼腕嘆息：吸血鬼啊吸血鬼，不愧是各大文學裡被高度消費到處刷存在感的幻想種族，真的是一種美麗到危險、無情又惑人的生物啊。
你去逛了城堡，但走了沒多久就累了，這副吸血鬼身軀不知為何十分虛弱。
你原本支開了卡蘿才得到獨自探索城堡的機會，但事實告訴你，你這副軀體身旁離不得人照顧，沒等你找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你就不得不在其他房間歇下了。
但好歹正常沙發可以躺。你想。比起棺材你寧願睡沙發啊。
醒來後就又在自己房間了。
看見的也還是漂亮的金發碧眼大美女，卡蘿·奧斯汀。
她照舊給你帶來了吸血鬼的早餐，一瓶血，顏色鮮艷，仿佛剛從活體中取出，還帶著蓬勃的生機和活力，熱騰騰像赤紅的岩漿。
你臉色白了又白，狠狠扭過頭去抵抗食欲，表達出明顯的拒絕之意。卡蘿又勸你，你不肯聽，還胡謅自己恐血，躲進被窩裡，像個任性的小孩。
卡蘿一副被你鬧得沒法的樣子，只能去倒了別的飲料給你，是酒。
你飲下後，感覺喉嚨的干渴不再像剛醒時那樣強烈。
卡蘿告訴你吸血鬼可以飲用烈酒暫緩飢餓，但酒並不能提供吸血鬼日常活動需要的能量，你終究還是要喝血的。
你能感覺到卡蘿她對待你的態度十分寬容溫和，像在對待什麼也不懂的新生兒，漸漸的膽子大了，就試探性的問一些問題，了解到這是吸血鬼侯爵德蒙福爾的城堡，而你是城堡的繼承者，天生病弱，躺在棺材裡沉睡不醒。
卡蘿說她的主人是曾經的德蒙福爾侯爵，職責是守護和照顧你。你點了點頭，頗感意外吸血鬼裡也有注重親情的珍稀品種。
你認真聽卡蘿美女講述，但沒多久又感到一陣困意襲來，只好叫停講故事，躺回床上去繼續睡。
吸血鬼少女病弱的身軀表現出嗜睡的征兆，你再次醒來，沒等卡蘿摸出血瓶，你便搖頭說不想要血。
「我還是喝那個吧。」你牽著卡蘿美女的手指晃了晃，試圖撒嬌：「讓我喝酒吧。」
雖然喝酒傷肝，但如今你是吸血鬼了，體質不可同日而語，只要不變成嗜血狂魔，喝酒就喝酒。
卡蘿嚴厲的看了一眼你，仿佛面對一個鬧著要吃零食不肯吃正餐的幼童，但又無可奈何，只得沉痛地對你說，再不進食鮮血你會受不住的。
你假裝聽不懂，但自己的身體情況怎麼樣，你自己也清楚。但心理上你還是很難接受自己以後就是只能靠飲血而活的吸血鬼了。
嗚，如果這是夢，怎麼還不醒。
［獵物］
你再次睜眼，房間沒有燈燭一片昏黑，你下床去將窗簾拉開了一點縫隙，燦爛的陽光從中傾瀉而出，你想要觸碰那縷光，黑暗生物求生的身體本能制止了你的行為。
與此同時卡蘿也出現了，她拉上了厚重的窗簾，把你拽離了危險的地方。
你轉身，看見房間中此刻存在的第三人，一個金發赤瞳的年輕男子。
「還帶了誰來……」好漂亮，大美人誒，是吸血鬼？
但渴血的本能告訴了你那男子並不是吸血鬼。
他身上被綁著繩子。
「是人？」
你茫然了……然後內心震驚了！！
夭壽啊，因為你推脫恐血啦厭食啦不肯「吃飯」，所以卡蘿就把「新鮮食材」直接送你面前讓你咬？難道在吸血鬼的常識裡這樣做能提升食欲？？
你不理解，但你大受震撼。
拽了拽卡蘿的衣角，你示意她低頭，在她耳旁小聲問如果你還是不想進食的話，會解開這個人的繩子放他回家嗎？
「當然不。」卡蘿用一種大小姐你在開什麼玩笑的表情看著你，「沒有用的血奴會立即處理掉。」
你有被美女這番冷酷話語嚇到，一時失語。
卡蘿繼續說：「這人闖入森林，還擁有稀有的特殊血液，是貴族之中最受歡迎的血奴品種。」
「但如果您不喜歡，我會再去尋找您鐘意的血奴。」
卡蘿的聲音平靜也冷靜，淡漠地描述一個活生生的人如描述一只隨處可見的蘋果。
「直到您滿意為止。」她低聲補充。
聽在你的耳朵裡翻譯一下，那就是你不吃飯她就會去城堡外面狩獵更多的人類，直到抓到一個你肯下嘴的為止。
你：「……」
吸血鬼貴族家哄任性大小姐吃飯都是這樣哄的？？？
你看向那個被卡蘿抓來的人，此刻只覺得自己身上承擔著他生命的沉甸甸重量。
這情況你還不咬不行了？不然這個人就會被卡蘿「處理掉」。
雖然不知道會是怎麼樣的處理方式……但處理這種詞放在此情此景裡和「殺掉」好像沒有本意上的區別啊喂（。）
艸（一種植物），這才多久，卡蘿就把你的心思給拿捏的死死的。
她會不會看出來了你的行為表現完全就不像個吸血鬼……
你內心惶恐，這副吸血鬼大小姐的身體十分孱弱不堪，別說一看就很強的卡蘿，連那邊那個被捆得嚴嚴實實的按理來說在金字塔處於你下面的人類也能單手制服你的樣子。
更何況這是個奇幻世界，如果卡蘿看穿現在大小姐的身體中是個人類的靈魂，你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
而且現在最重要的……你看向那個被卡蘿抓到城堡來的可憐的人，還是個超好看的金發美人誒，他如果因為你拒食死掉的話你會內疚一輩子。
……但咬人喝血這事真的很挑戰你作為人的底線，好像野獸。
你糾結的朝男子走去。
先幫他解開了繩子……這樣一直綁著不利於血液循環。
靠得近了，你才意識到卡蘿所說的「特殊血液」「最受歡迎的品種」究竟代表著什麼。
非常帶有誘惑力的香味，尤其是在飢腸轆轆的你面前，不亞於餓了三天的人面前擺了一大鍋咕嚕嚕冒著泡的羊肉火鍋，食欲從胃裡、從身體內部像一把火似的燒起來，要連同你的理智也燒成灰燼。
你難以思考了，不受控制的拽起這個人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湧入喉管的鮮血，難以言喻的美味。
嘴唇嘗到血味時你恍惚回神，發現自己真咬了人。
被吸血鬼本能控制的難堪和曾作為人的理智讓你短暫清醒，勝過了那股對進食的渴望，你放開人家的手，做賊心虛般的用手指遮住他腕上猙獰的兩個血洞。
心念一動，你調動吸血鬼的力量使這傷愈合，手指移開，血洞消失不見，你心裡才悄悄松了口氣。
被你咬的這個金發美人視線幾乎是一刻不停的落在你身上，你抬頭看他，男人的臉看不出什麼表情，一言也不發，但仔細看的話，又好像能從他精致深邃的五官之下讀出壓抑的恐懼或厭惡，以及被迫忍辱屈從黑暗生物的不甘。
好漂亮的人，你想，被抓來當你的血奴真是委屈人家了。金發赤瞳又慎重冷靜的樣子，簡直看起來比你更像吸血鬼的貴族。
但假如站在陽光下的話，說聖光大騎士長也不會有人懷疑吧。
你暗自感慨，不敢多加觀察便收回了視線，放開他的手轉身走回卡蘿身邊，告訴她不用再去找別的人類了，單是這一個就好。
卡蘿大美女的表情毫無波瀾，也不意外：「遵從您的吩咐。」
她說，「以後也請您少許任性，挑食對您的身體無益。」
溫和不失嚴厲，你仿佛還能從中聽出一絲警告的意味，只得委委屈屈點頭，表明自己聽進去了。
現在這個大城堡又多了一個活著的人形生物。
卡蘿說吸血鬼貴族都會豢養血奴，少則幾十多則數百。你不敢想像那個畫面，連連搖頭說不用了那一個就夠了。
你真的怕了，你似乎真正的意識到，自己成了一只吸血鬼，這種狀似美麗實在冷酷的，與人完全不同的種族。
他們以人血為食，視人類為輕薄的、不足為道的生命。
曾經作為人類的自我認知令你難以接受這種差別，但現實是你必須小心隱藏起自己。卡蘿聽從你的命令並保護你，基於你是伊文捷琳。
哪怕卡蘿對你一片愛護之心，你也對她很有些防備，相較之下更願意親近理論上是你對立陣營的人類。
你第二次見他，才聽說他的名字叫威廉。
某個人類公國貴族的次子，雖沒有繼承權但也因此沒有負擔，可以自由的到處游學。來到這裡後想去下個地方，從當地人那裡聽說了需要穿過這座黑暗森林……
又一次進食後，你以無聊為由，讓這個金發美人講講他的事情，於是他便跟你說了這些話。
你從中獲悉了他的名字和家世背景，是貴族次子的話也解釋了他這份有別於普通人的氣度和鎮定從何而來，在外游學估計也見慣了大場面，被吸血鬼抓了當食糧還能表現成好像在你家做客一樣從容。
邏輯清晰，有理有據。講故事時的表情也無懈可擊，看起來笑眯眯的無害順從，然而實際上能把你鯊了。
不像是會安分被你咬的人……你目光落在他左手上的一串細細的鐵鏈子上，卡蘿說這是封禁魔力的，管他真實身份是騎士還是血獵，被鎖住魔力和普通人就沒有區別。
最後卡蘿還叮囑你如果這人有異常舉動就立刻告訴她。她會處理的。
剛才那一大段敘述裡你沒看出來威廉有任何說謊的跡像，但你直覺他沒說真話。
告訴卡蘿的話，他說不定會死掉。可放任不管，保不准你哪天就小命沒了。
你一時間想不出什麼好的對策，干脆開擺。
對卡蘿保持沉默，也不敢摘下威廉手上封魔的手鏈。
你怕卡蘿發現你不是原裝的吸血鬼，也怕威廉真是血獵反手刺你一刀，但城堡裡就這倆能交流的活人，你只能找他們其中一個說話。
值得慶幸的是，卡蘿在你蘇醒前並不認識「伊文捷琳」。因為「大小姐」一直沉睡。
所以卡蘿也並未對你貧瘠的常識產生疑惑，每次都是極具耐心的跟你科普吸血鬼的種種，聽的你是膽戰心驚，又不能露出破綻，只能板著臉裝冷淡。
好在伊文捷琳這張漂亮的臉厭世得很高級（。）
威廉給你的危險感比卡蘿更高，但因為他是人類，你更有同類的歸屬感，也對咬了他這件事感到心虛和內疚，反而更願意和他待在一起。
再說他真的好好看……說話的聲音不疾不徐，介於溫柔和冷淡之間，會給你距離感但也是你能接受的恰好的界限，僅僅只是一次交談，你就有點喜歡上和他聊天的感覺了。
你想威廉在他的國家時，一定是很受歡迎的類型。
很聰明，很會偽裝。
他巧妙的隱藏起自己的負面情緒，三言兩語就試探清楚了你是只「不諳世事」的吸血鬼，並迅速掌握了拿捏你就能拿捏卡蘿的技巧。
你不是不知道威廉心思深沉，第一眼見他時就知道了，這個人深藏不露很可怕。
但出於同為人類的憐憫，你保持了沉默，既沒拆穿威廉，也縱容了他利用你達到目的的行為。
比如要住在能照到陽光房間啦、晚餐要營養補血啦、想要自己做飯啦……你心想這些要求也不算過分，便強行無視卡蘿的黑臉答應了，以至於只向你效忠的美女姐姐從第三天起看威廉的眼神就像是要把他就地掩埋給庭院的玫瑰做花肥。
但你難得肯好好進食不嗑酒，卡蘿只好勉為其難接受了威廉的存在，並開始懷疑自己抓了這個人類回城堡是個極其錯誤的決定。
早知道至少要抓個不那麼會討你喜歡的。
但不討你喜歡你可能又要繼續拒食。
卡蘿：「……」
卡蘿·奧斯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糾結之中。
你靠著天選的端水技能勉強維持住了大三角的和諧穩定。
卡蘿絕對服從你的命令，威廉也很會讀氣氛配合，半個月下來，你沒有暴露不是原裝吸血鬼的危險，威廉也還保著性命並且悠閑得像個來度假的貴族公子，卡蘿也松了口氣不再擔心你會再度沉睡，真是可喜可賀。
與此同時卡蘿也和你更親近了些，除了與你健康安危有關的事異常嚴格外，其余時候都很縱容你。
威廉也是，仿佛被你不諳世事的天真觸動了，面對你時的那股子冷漠和厭惡消融了許多，但對卡蘿還是很明顯。
他跟你講外界的事物，講他國家和家族的歷史，講吸血鬼的宿敵狼人，講教堂與吸血鬼狼人對抗……許許多多，你總是聽的入神，他便會都講給你聽。
過分的是每天威廉都會故意留著結尾不講，直到第二天才告訴你，勾得你心癢癢。
哪怕知道這是他的計謀，只要你在意，卡蘿就不能殺掉心思深沉的他給你換一個血奴。
被這樣算計，換作真正高傲的吸血鬼早就冷笑著發怒了吧。但你知道人類在吸血鬼的城堡終歸如同身處虎穴，也就沒有逼迫他必須說完故事，只是和他每天約定明天一定要告訴你結局。
對此卡蘿的不滿堆積成山，但你高興，她勸過你幾回，見你執迷不悟，只好轉頭去敲打不安分的人類，讓他少耍心眼。
威廉微笑以對，聰明人不說明話，第二天照樣掐著分寸哄你開心。
卡蘿：投鼠忌器的程度加深了。
你知道這兩人彼此敵視，但你也沒辦法，往小了說個人恩怨，往大了說種族矛盾，這玩意是你能勸放下的嗎？
能維持個表面和平就不錯啦……你繼續開擺。
今天威廉給你念起了城堡藏書庫裡的故事書。
他的血液特殊，你不敢離他太近，生怕一不留神就一口咬了過去。進食時也克制再克制，竭力保持理性，不讓本能失控把他吸成人干。
夜晚是黑暗生物的主場，威廉作為人類也顛倒了作息，在午夜的月光裡維持著表面的笑容。
你對他有種負罪感，感覺自己像強占美人的惡霸……對，就是那種小說裡惹人厭的反派角色，欺壓良善。
但你也同樣不敢對威廉放松警惕。
你曾突兀地問過威廉，被你咬著吸血是什麼樣的感覺。他罕見的斂起了嘴角弧度，像是被你觸到逆鱗激怒，目光沉靜地望著你。
那一瞬間你感覺自己就像被秘銀的匕首抵住了心髒。
好像下秒就會被他殺掉。很危險，很可怕。
除了最開始的對視，你很少會去看威廉的眼睛，那顏色赤紅艷麗，像會翻湧的紅海，像流動的鮮血。他的目光是偽裝的溫和，你總覺得被窺探，仿佛你才是他的獵物，毛骨悚然。
你說了冒犯的話，狀似懵懂好奇，其實也是在試探。
威廉低頭不讓你看清他的表情，卻忽然靠近過來牽起你的手指，在上面輕輕落了一個對吸血鬼的身體而言太過於滾燙的吻。
「尊敬的大小姐，沒有人會甘願被當做食物圈養。」他溫柔的說著話，壓低的聲音抹去其中情緒變得深沉，也顯得冰冷。
「希望您不會有這個機會……體驗到我的無助與絕望。」
話至此時，他緩緩抬起頭看你。
是你會喜歡的、會放下戒心的溫柔的笑臉。
是你會害怕的、會產生抗拒的充滿侵略性的緋紅之瞳。
明明是截然相反又矛盾的東西，卻都在他身上融合的如此美麗。
危險……又帶著致命的蠱惑。
你久久失語。
呆愣後想抽回自己的手指，卻怎麼都無法撼動他的鉗制。
你一陣毛骨悚然。最開始的感覺沒有錯，比起你，他才更像是一只吸血鬼。
倘若身份種族顛倒，你怕是會被他豢養在自己的房間，脖子掛著又細又長的鐵鏈，像只珍貴又獨特的某種小動物一樣被他鎖在懷裡。
生死隨他，哭笑隨他，再難以逃離牢籠。
……好可怕哦這個人。（棒讀）
你有被自己的腦補嚇到。
-TBC-
悠于 2023-4-2 15:48
第101章 【番外】異種（3）
○妄想了很久的吸血鬼paro！！！一如既往的私設遍地走，背景嗶嗶比正文還多
○這篇裡小教授——現在包括大哥阿爾伯特——被作者寫崩壞到沒眼看，已經是ooc到oc的程度預警
○吸血鬼paro宗旨：作者開心最重要（……），請自帶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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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
吸血鬼一族如今的統治者，是一位年輕卻殘暴的女王。
莫裡亞蒂伯爵被她割去頭顱成為大清洗之戰的第一個犧牲者。與此同時，莫裡亞蒂家的長子阿爾伯特接過伯爵的頭銜，成為吸血鬼女王最信任的親信，最忠誠的追隨者。
數千年中血族不乏內鬥，換位血戰，吸血鬼王之爭，這種類人形的美麗生物本性冰冷而殘酷，往往是踩著同類的屍骸坐在高位之上。
但血族歷史從未有過一場內鬥能殘忍血腥到如此盛大的程度——是的，這只能用盛大來形容。
女王屠殺了一切敢於反對她的吸血鬼，因此成為了女王。
在幸存的血族心目中，再沒有比女王更可怕的存在了。她遠勝過能將他們靈肉都燒成灰燼的聖日。
新任的莫裡亞蒂伯爵也有著差不多的想法。
不過與外界稍有差別。畢竟他是站在離女王最近位置的人，無論意願與否，都會知道一些有關於她隱秘不為眾知的模樣。並且他也知道了女王不可能被殺死，他曾數次見她從血與沙礫中復生，注視吸血鬼們的眼神如同注視不自量力妄圖弒神的螻蟻。
阿爾伯特冷眼目睹了無數同族的凄慘下場，他們或被丟到聖日下被燒成一堆灰燼，或變成一具蒼老干癟的屍體，這些滿腦子只有暴虐暴力的利己主義怪物失去光鮮亮麗外衣後的模樣如此不堪，並且最終都風化為沙礫，消失在黑暗中。
從幼年開始，阿爾伯特便輕易察覺出了自己與同族間的差異，他對自己族群豢養的血奴能生出同理心，他會「憐憫」人類。
他是吸血鬼中的異類，但也是人類眼中的異族，兩邊都無法容下身為異種的他。
結果偏偏是因為這點怪異，成為了女王沒有像殺死那些同族一樣殺死他的理由。
女王對類人種似乎都抱著極大惡意，短短數年就把吸血鬼狼人都屠了一遍，連蹲在魔界裡兩族少有爭端的魔族也沒放過。對於人類她也依然冷酷無情，但態度卻也算和善了許多。至少看起來沒有要把人類滅族的架勢。女王針對其他類人種的屠殺，不亞於一場大清洗。
阿爾伯特並不感到意外，因為他過去親眼目睹女王從人類轉變為血族。
這是全族中只有他才知曉的秘密。
他是生來具備人性的吸血鬼，她是轉化為吸血鬼的人類。
兩只什麼都不是的怪物……達成了同盟。
不知是否基於此原因，女王對他不怎麼設防。
當然，相較於其他吸血鬼而言。
成為女王後，她給予了阿爾伯特許多權限。但同時諸如大清洗之後招安籠絡剩余吸血鬼以及制定全新族規的復雜事務，也大多丟給了他去頭疼。
在外界看來，新的莫裡亞蒂伯爵靠著女王擁有了極高的權柄。他是女王的最忠實的擁躉。族內有不少背地裡的聲音說他是女王身邊搖尾巴的狗，更有謠傳說他是女王男寵。
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也不算是什麼謠傳。（笑）
女王不會死。比起黑暗生物，她仿佛是更接近於真神的某種存在，是真正不死不滅的生物。
但她依然會重傷、會瀕死、會魔力枯竭，對此女王的解決方式也簡單粗暴——自殺——死後復生的她自然狀態就會恢復到最佳，阿爾伯特的數次目睹「女王殺不死」，多是由此而來。
沒有誰能徹底殺死女王，女王為了擺脫令她煩躁的虛弱狀態，便會自殺。吸血鬼自殺最方便快捷的方式就是在晴天裡站到太陽底下，讓陽光中蘊含的聖日之力燃燒聖火燒死自己。女王到底是女王，不至於她像劣種吸血鬼那樣一接觸陽光便灰飛煙滅，但這也加劇了她死後復生前的痛苦，接受聖日的洗禮無疑是一個漫長的酷刑。
每一次阿爾伯特都觸目驚心。女王神色卻是淡淡，像是迎接一場難得的睡眠般輕松自然。
這太過於瘋狂了。
就在女王再一次要迎著正午的聖日走向自我毀滅之時，或許是出於天生人性的微薄憐憫，或許是緣由內心深處某種不可說的隱秘念頭，阿爾伯特伸出手阻攔了她。
彼時女王剛從魔界歸來，活捉了幾只大領主惡魔封印了送去德蒙福爾的城堡，渾身鮮血濕透衣裙，肩背處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魔力也近乎枯竭。
「其實……還有別的方法可以幫助您迅速恢復。」阿爾伯特說，聲音平穩誠懇，「即便是不死，被聖日灼燒的痛苦也不會消失，我實在不忍心……」
「不用說這些做作的話，我要吐了。」女王毫無血色的臉透著病態和虛弱，但依然高高在上且張嘴不饒人：「我是說過你更像人類，但沒誇獎你、以至於讓你把他們的惡心虛偽也學個遍。」
阿爾伯特這幾年與她親近相處，早熟悉了女王的性格與毒舌的嘴，因此只是表現出並不在意的笑笑。
「女王陛下您不必總是以這樣痛苦方式恢復狀態。因為吸血鬼說到底也是由魔力支撐生命的黑暗生物，只需要大量地補充生命或魔力——」
吸血鬼受傷時一般會吸食其他活體的血液、從血液中掠奪生命力和魔力補足自身，大多選擇人類也因其更輕易捕捉和滋味甘美，是容易得手的上選大補品。或者還有另一種方法，那就是沉睡。但這樣療傷的過程太過於漫長，除了被詛咒或被聖力燒傷，極少吸血鬼會選擇這種方法。
可女王，阿爾伯特也算對她了解。她從人類轉化而來，但並不排斥飲用人血，女王就是單純的……挑食。
女王偏愛蘋果酒這種不能給吸血鬼提供任何生命力或魔力、只能勉強帶來一些果腹感的、像人類小零食般的東西。為此她不僅親自去人類王國擄了好幾個釀酒師，甚至還綁了一個會光木屬性魔法的神殿騎士專門種植蘋果樹。
阿爾伯特對此無語，還得提防那個被女王綁回來的騎士好好種樹不搞事，別給他們帶來麻煩。
但也因此他覺得女王其實，咳，還挺可愛的。
「——你的意思是讓我找些可憐蟲人類吸干他們的血嗎？還是哪個倒霉的吸血鬼公爵？」
女王嗤笑，眉頭都不皺一下。
「……除此之外，陛下。」
阿爾伯特收起腦海翻湧的想法，以近乎冒犯的態度牽起她的手，在那蒼白纖細的手指上輕輕一吻：「只要您不介意。」
像是某種不言而喻的暗示，又像是單純的效忠。
他的下巴倏地被獻上親吻的纖細手指捏起。
她迫使他抬頭，二人四目相對。阿爾伯特看見女王的眉狠狠擰緊，緋紅的眼瞳充滿惱火，蒼白的面頰上也浮起了一絲微紅，仿佛是被他無禮的言行徹底激怒了。
他的心微微一沉，但也並未反思自己突兀了。臉上依舊是一副溫和面目。
女王確實生氣，「既然有更便利的方法，為什麼不早說？！」
隱隱還有些許咬牙切齒和氣急敗壞。
阿爾伯特：「……」
忍住，不能笑。
-TBC-
第102章 【番外】異種（4）
○妄想了很久的吸血鬼paro！！！一如既往的私設遍地走，背景嗶嗶比正文還多
○這篇裡小教授——現在包括大哥阿爾伯特——被作者寫崩壞到沒眼看，已經是ooc到oc的程度預警
○吸血鬼paro宗旨：作者開心最重要（……），請自帶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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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奪］
吸血鬼的本能是暴力、掠奪和占有。
傲慢的女王用高高在上的態度平等看待這世間的一切種族和生物——她平等地漠視他們——和看一堆沙礫或草木沒有區別。
阿爾伯特一直自負於他與吸血鬼本質的不同，他生來有人性，更理智，更隱忍，更善於偽裝，比起吸血鬼們強制鐵血的行為模式，他的手段顯得更隱晦曲折，卻也更加針對和致命。
在這之中阿爾伯特稍顯特別，不過他並不太在乎女王將他區別於同族的理由是什麼。
畢竟，他確實是特別的。
站在離她最近的位置，為她掌管權柄，代言她的話語，親吻她的手指、脖頸和腰腹。
他能看見她除了殘暴冷血之外的另一面，慵懶傲慢，有些任性的小脾氣，但摸清她所謂陰晴不定的規律後也就很好哄了。女王不像一只純粹的吸血鬼那樣熱衷於某些血淋淋的癖好，甚至只像個幼稚的固執小孩一樣喜歡蘋果酒這種小零食，反差巨大，可愛得犯規。
明明屠戮了數不盡的類人種，殘暴凶虐的吸血鬼女王，披著血色迷霧的本來面目卻是一張淡漠精致的臉龐，比起濃艷艷麗的暗夜生物吸血鬼，反而更像是早已絕跡的、傳言生於世界樹本源的精靈。
那是一種會令阿爾伯特生出別樣憐惜之情的動人美麗。
所以他不忍心再次目睹她在聖日之下被燒為灰燼。
曾是人類的女王對吸血鬼習性並不算了解。她聽了阿爾伯特的話，自顧地會錯了意，纖指松開他的下巴，抬腳踩在他肩上，居高臨下地問：「要怎麼做？」
她皺著眉顯得表情不悅，語氣冷淡充斥著不耐煩，但蒼白的臉色和微弱的魔力波動，無疑都暴露出女王此刻的虛弱和無力。她就像一個人類少女般可以被黑暗生物任意地蹂/躪吞噬。但阿爾伯特從不小瞧任何狀態下的女王，言行舉動毫無破綻，表面依舊溫和，他不像是吸血鬼，倒像是人類王國尊重女性彬彬有禮的紳士，神殿裡體恤弱小仁慈愛世的悲憫神官。
他一臉從容的將女王踏在肩上的腳取下，仿佛絲毫不認為女王的行為帶有輕辱的意味。吸血鬼是極在乎顏面的高傲種族，換做是其他的吸血鬼被這樣對待，恐怕早就忘記女王的恐怖、怒而暴起了。
阿爾伯特從表示臣服的跪蹲姿勢緩緩站起，「請允許我的冒犯。」他再次捏住女王纖細的手指親吻、並說。
她確實感覺到了很微量的魔力自指尖傳遞而來，但實在是太微弱了，如一滴水落入干涸的湖，根本不能挽救什麼。
「只是這種程度就能彌補我的魔力？」女王嘴角掀起冷笑，作勢要抽回手，但此刻力量上的懸殊差異沒令她擺脫莫裡亞蒂伯爵看似溫和的鉗制。
他抬起頭輕笑。「殿下請不必心急。先跟我來……」
阿爾伯特像哄脾氣不好的小女孩似的哄著女王。
牽著她的手將之引回了昏暗的室內陰影之中，遠離那能被聖日照到的地方。
女王最終坐在了躺椅上。
她平日裡無所事事時就倚靠在這，像只人類貴族喜歡養的寵物貓兒一樣慵懶，歪頭發著呆，不知在想什麼。收起了獠牙和利爪，殘暴的女王顯得沉默而無害。
現在她抬著眼睛冷冷看他，休憩在此的小獸被驚動，戒備著仿佛隨時都會暴起撕裂他的喉嚨。
阿爾伯特知道她不喜歡仰視他，於是慢慢俯身。他一手搭在躺椅背上借力，卻也將她籠進他的陰影裡。低頭，唇觸到女王的脖子，貼著皮膚下的動脈親吻，像是要咬她。對吸血鬼來說，比起親近更像挑釁。
然而女王只是歪了歪脖子，皺著眉輕巧躲開，並未被激怒。阿爾伯特順勢貼近她的臉，輕吻她下頜。
「吸血鬼很少用這種方式補充魔力。」阿爾伯特輕輕說道，仿佛是在解釋剛才貼近她脖子的無禮：「這需要彼此是很親近的關系。但吸血鬼之間大多互不信任，充滿猜疑……他們總是更擅長從掠奪的血液中汲取生命。」
尾音似笑似嘲，比平日更低的嗓音摻雜了幾縷意味不明的喑啞。黑暗生物骨子裡就流著魅惑他人的血統，無論有意無意，舉手投足間都會將這天賦散發出來。
女王垂著眼簾，淺色的睫羽在蒼白的臉落下淡淡的陰影，表情不見波瀾，此刻的她仿佛一尊人偶，讓人起了獨占的惡念，卻也難以冒出旖旎的心思，像是孤高的藝術品，遠離世俗和情/欲。
偏生她右眼底下那滴淚痣，卻在此刻突然存在感鮮明起來，仿佛神像泣淚，讓淡漠精致的藝術品有了生動情緒，變得迤邐而惑人……都不知道究竟是誰在蠱惑誰了。
他終於吻到女王的唇瓣。
觸感柔軟冰冷，和他自己的一樣。分明是屬於情人間的親昵行為，女王眼中沒有柔情，阿爾伯特也只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隨著越來越親密的舉動，傳遞過來的魔力也增多了，但對修復女王的重傷來說依舊杯水車薪，實在太少了。
她忍不住皺起了眉，然而阿爾伯特還是保持著慢慢的進度和無用的紳士禮節，仿佛是在照顧高傲的女王般，動作十分溫柔和緩，處處透出刻意的謙卑恭敬。明明提出使用這種手段的人是他，現在倒像是她用命令強迫他做不願意的事似的。
他貼著她的唇，獠牙抵著唇瓣廝磨，舌尖偶爾舔過唇縫，仿佛他內心渴望突破壁壘大肆進攻，但又被生性的溫柔壓下，強耐住欲望退去。
女王在心裡翻白眼。這人故意用在她急需魔力擺脫虛弱狀態的時候磨蹭，才不是什麼溫柔，而是惡劣。
她伸手掐住面前吸血鬼的脖子，將他摁到一旁，然後自己翻身跨坐在其腿上。
阿爾伯特適時的表露出幾分疑惑的神色，「陛下？」
不僅絲毫不在意自己被女王扼住的脖子，還順勢伸手搭在女王腰後幫助她扶穩身體：「您背上還有傷，務必小心……」
女王冷冷瞪他一眼，「你磨蹭的動作太多了。」
漂亮的臉此刻露出的神情也像是在嘲諷他不堪用。
阿爾伯特眨了眨眼，「您要自己來嗎？唔……」
女王沒等他廢話，徑直堵了他的唇，帶著要將他囫圇吞吃掉的氣勢洶洶。阿爾伯特小心收起了吸血鬼的尖牙，免得被她蠻橫撞上刺破舌面。
這根本稱不上是一個吻，既不柔軟也不旖旎，她只是粗暴地撕咬著他的唇。
吸血鬼的本能是暴力、掠奪和占有。
女王此刻受著重傷，無論身心都在迫切擺脫虛弱無助的狀態，在這一時刻，吸血鬼的意志終於壓倒性地勝過了她留存的人的理智，驅使她本能地從阿爾伯特身上掠奪維系生命的魔力。
倘若換作平常狀態下的她，根本就不會輕易被動搖。
隱約的水聲在寂靜的空間接連不斷響起，這個「吻」還未結束。以女王此刻對魔力的渴求，恐怕會持續相當長的時間。
阿爾伯特注視著女王極近的臉龐，她目光下瞥，並不看他，只專注咬他的唇。白色的長發卷曲著垂落在二人身側，些許發絲隨她的動作蹭著臉頰感覺微癢，掐住他脖子的纖細手指不知何時松開並挪到了後頸……好像是本人都沒意識到的小動作。
他並不准備一直處於被動地位，扶住女王纖瘦腰身的雙手慢慢合掌用力，像是為預防獵物逃脫的猛獸下意識將她禁錮在自己身上，同時試探引導她稍緩攻勢，拖著柔軟濕滑的舌尖打轉勾圈，如兩條交頸糾纏的蛇。
「唔……」她終於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皺眉，面上稍有不豫之色，但還是沒叫停，只給了一個警告的眼神。
阿爾伯特卻置若罔聞，反而得寸進尺將舌頭鑽進女王嘴裡，頗有種要反客為主的意思。
但這一舉動同時也渡過來了更多的魔力，於是他又像塊把自己送上門的糕點了。
現在倒有些像是一個真正的吻了。莫名的快慰從變得敏感的口腔裡擊電般蕩漾而出，刺激到她尖牙不受控制地長出，將他靠近嘴角的位置劃出了一道細小傷口。
嘗到血腥味，女王呼吸的頻率都亂了一瞬，本來還懶洋洋的，現在立刻壓制了意圖反攻的莫裡亞蒂伯爵，叼著那處滲血的唇瓣不住吮吸，舌面重重舔過傷口，將血和津液都吞咽入喉。
阿爾伯特不慌不忙。
這種程度的魔力補給終究是不夠的……女王像啃喜歡的蘋果塊一樣不客氣地啃著他的嘴，他還分出心思來想別的。掌心摩挲著女王被他握緊的柔軟細腰，手指勾住她背後因戰鬥破損的上衣布料也纏繞了幾縷冰涼發絲，一圈圈慢慢纏緊又松開。
阿爾伯特溫柔體貼地為女王著想：為了不扯痛傷口待會兒還是不用脫的、直接撕開吧。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這種程度的細致考量得出的解決方式，不能稱得上是暴力。
如他所想，唇舌糾纏帶來的魔力也不能使女王滿足了，她的眉越擰越緊，啃咬的動作慢下來，最終與他分離。
背後的傷口仍然猙獰，但也在魔力的刺激下開始愈合，所以還需要更多量的、更精純的魔力。
這場意在補魔的親密情/事也就需要更深入、更無間。
女王垂眸看著他，一手搭在他肩，另一手無意識地摸在後頸，但她注視他的目光又依然是冷的，加之她的表情，仿佛是無聲命令他繼續。
這讓阿爾伯特想起剛才她踩住他肩卻在問「要怎麼做」的模樣，冷漠和高傲也掩飾不住實際的青澀懵懂，女王不通情/事，連吻都模仿得拙劣，磨牙的小貓一樣亂啃亂咬，毫無技巧可言。
他不可否認的被勾起了隱秘的欲望，陌生的情動也令他感到新奇。
即便唇被咬破，但優雅的伯爵神色依舊不顯狼狽、他好整以暇，一邊手掌貼著腰線撫摸向上，扯掉女王傷前他為她系好在衣領的蝴蝶領結，解開衣襟。
余光瞥見女王皺著的眉又深了些，但神色不變，仿佛仍在催促繼續。
「容我失禮。」他謙卑地說。而後吻住她的鎖骨，稍稍用力一吮，再移開時便是觸目驚心的玫紅印記。
女王雙手這下都挪到了脖子後，再次無意識抱住了他的頭。阿爾伯特握著她腰的手也暗暗用力，更推使這副甘美的身軀往自己跟前送。
二人貼得更近了。
女王最開始便從莫裡亞蒂伯爵的親吻裡知道了一件事實，那就是這個自詡溫和的家伙究竟能有多磨蹭。
或許放平常她是不介意循序漸進……哦，不對，平常她根本不會需要做這種事。
現在她急需魔力的時候，他還跟她來放平常裡玩的那套，這不是體貼是找打。
她知道阿爾伯特這家伙故作風度的表皮下有多腹黑詭譎，丟去處理族內繁瑣的事務和對付其他心思多的吸血鬼的時候，不得不說他很好用。但令她感到些許惱火的是，他竟也敢把這些心思用在她身上。
想到這裡，女王的小脾氣就上來了。她突然揪了一把他腦後的頭發，用了絕對會把頭皮扯痛的力氣，很不高興道：「你還要磨磨唧唧到何時？」
阿爾伯特被扯了頭發也不為所動，嗯，他覺得這無傷大雅，當成女王不經意的較勁也可以。聽到她不滿催促的聲音，低聲地笑：「您第一次經歷，還是先做好充分的准備……」
「啊是嗎。」女王面無表情，冷漠的聲線與往常無二。她忽然擰腰從他腿上前移坐到腰腹下那處，掀起嘴角冷笑嘲諷：「但我看你這裡比嘴上說的急躁多了？」
阿爾伯特停了動作，抬起頭來看向他的女王，綠眸深邃可怖，瞳孔宛如野獸的瞳孔。
她笑是充滿諷刺意味的冷笑，但昳麗的面容與白膚上一簇簇的紅痕，都令她的笑喪失了原本的尖銳戾氣，在他眼中變得可愛誘人。
更接近是……勾引。
-TBC-
第103章 【番外】異種（5）
○妄想了很久的吸血鬼paro！！！一如既往的私設遍地走，背景嗶嗶比正文還多
○這篇裡小教授——現在包括大哥阿爾伯特——被作者寫崩壞到沒眼看，已經是ooc到oc的程度預警
○吸血鬼paro宗旨：作者開心最重要（……），請自帶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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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有］
他輕輕吻她的下頜，「只要您不介意。」
女王神色未變，冰涼的眼神警示他少廢話多干事。
>>> 以下內容不予顯示。
-TBC-
第104章 【IF】·遠航（4）
前排提示：一個大偵探視角主場的IF支線。
大概是姐姐在渣爹還沒死時就找到了伊伊，然後渣爹死後接手了他的爵位，並帶伊伊離開了英國。伊伊還是會成為小說家，並終於寫完了正文和別的IF都沒有寫成的周游列國的游記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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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在靠譜朋友斯坦福的推薦下，夏洛克獲得了一個善良、溫和、脾氣好，還特別能包容他這個會汪汪叫的同居人的靠譜室友。
冤大頭、不是，靠譜室友名為約翰·H·華生，一聽就是個很老實靠譜的紳士。
為了慶祝，他們和房東哈德森太太順便就在酒吧聚了個餐。
結果酒還沒喝完，蘇格蘭場的老熟人萊斯特雷恩探長就找了來，三兩句唰地把手銬銬在了夏洛克手上。
繞是夏洛克的那顆大聰明腦子都懵了一秒。
大偵探也意料不到，萊斯特雷恩這回來找他不是請他破案，而是抓他當嫌疑人的。
他心想臥了大槽，他夏洛克·福爾摩斯要真進了蘇格蘭場還上了報紙，這不得被缺大德的德蒙福爾千金揶揄嘲笑到進棺材的那天。
哦，他甚至會變成她下一本小說的主人公，連小說名都已經浮現在他腦子裡了。
就叫《倫敦名偵探福爾摩斯的蘇格蘭場體驗生活日記》。
夏洛克：「……」
他猛地晃晃腦袋把這些雜念丟出腦海，這才開始認真思考到底是哪個閑得慌的凶手居然栽贓陷害到他頭上。
坐在警署的馬車裡，夏洛克向萊斯特雷恩提出了查看現場的要求。
案件的脈絡在他眼裡越清晰他就越感覺興奮起來，心髒都激動地跳快了幾分。
這樣縝密細致的完美犯罪手法，夏洛克不得不想起了諾亞迪克號上那幕殺人劇，他幾乎敢肯定這就是同一個幕後黑手所為——實在不確定還能找伊文捷琳大小姐的直覺鑒定一下。
迅速做完案件推理，夏洛克也同步敲定了後續的行動計劃。
洗脫自己的嫌疑並抓到真凶，運氣好說不定還能問到幕後黑手的信息。
雖然這種明顯高智商的黑幕基本不可能露出破綻，但萬一呢？
夏洛克信心滿滿。
然後他就在逮著真凶聽那人不太有感染力的忽悠時被大冤種室友約翰·H·華生一手肘敲在脖後暈頭轉向。
不愧是從阿富汗戰場上退役的軍醫，這一下敲得他差點背過氣去。
等到把真凶扭送警署洗清了嫌疑，好幾天過去了，夏洛克照鏡子時也還能看見脖子後邊老大一塊兒的淤青痕跡。
青裡透著紫，紫裡透著黑，黑裡再透著青。
他懷疑華生是朝著下死手的力度打的。
不至於吧？多大仇啊。
華生：「當時你被蘇格蘭場探長拷走，我與哈德森也被問話，後面回到221B時遇到來拜訪的德蒙福爾小姐，她拜托我跟緊看好你。若遇見夏洛克你要對誰開槍便要搶先將你敲暈才行。哈德森太太也是同意了的。」
結果哪知道他夏洛克就是皮一下虛張聲勢呢。
夏洛克：「……」
所以預言家伊文捷琳她又懂了是嗎。
喵的德蒙福爾害狗勾不淺。
夏洛克盤算著關於這次針對他的陷害事件，伊文捷琳怎麼也是知道點內幕消息的。
不提她自己那堪稱非人的直覺，光是她姐德蒙福爾女侯爵掌握著世界最大的情報網絡這點來看，伊文捷琳知道的真相肯定比他多。
但同時夏洛克又很糾結。
能不能順利從伊文捷琳那裡挖到情報是一方面，好不容易碰上這麼一個有趣的大謎團，直接去問答案也太沒勁了。
他享受的是解謎推理的過程，被劇透了還有什麼快樂可言。
但是現在線索少的可憐。實際證據除了陷害他那案件的真凶所說的供詞外更是一無所有。
縱是他這般聰明的大腦也難為，推理進度那是卡得死死的。
夏洛克糾結來也糾結去。
窩在221B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糾結了快一個月，終於決定找德蒙福爾蹭掛。
被伊文捷琳大小姐嘲笑就嘲笑吧。
反正這位大小姐又不是今天才成為他最佳損友的。
結果他是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備，都穿好西裝打好領帶上德蒙福爾家拜訪了，偏偏被告知大小姐不在倫敦。
問德蒙福爾的管家，管家說白夫人特意下的命令，事關大小姐的行程，可不能輕易告訴您。
夏洛克：「……= =」認識伊文捷琳近十載，她姐年年防他像防狼。
可他不是狗勾嗎！狗勾多可愛多無害啊！他只是單純想蹭個掛而已啊！
對於大小姐這個人他那是半點非分之想都不敢有的好嗎！！
然而女侯爵聽不到夏洛克的強烈吐槽心聲。
當然聽到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伊文捷琳大小姐人不在倫敦，夏洛克也只能留下封信說明情況後悻悻回貝克街221B繼續窩著。
等候回信的期間，同居人華生把這次的事件寫成小說還往報社投了稿。
於是夏洛克從頭腦風暴中回過神，就發現自己莫名其妙變成了倫敦的大名人。
一開門全是眼冒狼光的報社記者和不知道哪裡來的熱情粉絲。
可把他給嚇的，恨不得回到兩個月前掐死那個提醒華生日記有內容可以寫了的自己。
然而夏洛克萬萬想不到，就在華生聯合哈德森給他套了件不符合他人設的衣服推出門去被那些如狼似虎的記者一陣猛拍後，第二天他的最佳損友就上門來拜訪了。
帶著那本讓他爆紅倫敦的《緋字的研究》，還說什麼夏利現在也是倫敦的知名人物了。
天天上報紙，那可不得回來看看。
——用那種「我的傻兒子你終於出息了」的欣慰語氣。
夏洛克：「……= =#」
心情就是無語，無語，和無語。
手拿預言家牌的大小姐登門拜訪了，但卻不是來找夏洛克的。
人家是來找明明新人卻是怪物的《緋字的研究》作者——約翰·H·華生的。
夏洛克大震驚！眼睜睜看著臉紅的室友將大小姐迎上了二樓，阻止都來不及。
於是伊文捷琳目睹了門後的兩個男生房間的凌亂場景，縱使華生是個精致男孩平日都會收拾收拾，但實在架不住夏洛克在公共區和自己的房間隨心所欲，小提琴拉完放牆角，燒杯隨手亂放，那都是家常便飯。
華生很不好意思的解釋，提議要不還是下樓招待。夏洛克靠在門邊自覺面壁，不是很想回頭看伊文捷琳這個精致小仙女的表情。
伊文捷琳說：「沒關系，上來都上來了。」
夏洛克一瞬間抬頭，狐疑地看著居然沒張嘴損他的大小姐，眼神追著她進了房間。
只見穿著昂貴裙子的大小姐視線在房間裡掃來掃去，最後定格在窗邊那把他常坐的沙發椅上。
她步子輕緩地走過去，自己動手推開了玻璃窗，站了兩三秒等空氣流通，皺起的眉舒展，這才提著裙子慢悠悠地矜持地坐下了。
大小姐全程手一言不發，動作也幾乎沒有發出聲響。但當她抬眼朝還杵在門口的夏洛克看來時，夏洛克就知道，他還是被悄無聲息的被損了一通= =
這做作的姿態，這演舞台劇似的架勢，說她不是故意的，三歲小孩都不會信。
夏洛克·福爾摩斯決定不告訴伊文捷琳大小姐那個深色椅子其實早上被他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沾著茶漬還沒來得及清洗。
等幾人都進房間找位置坐好了之後。
伊文捷琳忽然表情嚴肅：「夏洛克·福爾摩斯。」
夏洛克瞬間炸毛，「干嘛！」
伊文捷琳：「以後少抽點煙。否則容易肺癌然後猝死哦。」
夏洛克：「……」
聽聽，還對他說教起來了。
偏生她還不停，面露痛心和哀愁的神色繼續演，「就算你樂意迫害自己的肺，但也要為與你同住一棟樓的華生醫生和哈德森女士著想一下呀。」
她語重心長，甚至於痛心疾首：「吸入二手煙同樣會污染肺部！生病幾率只比你低一點啊夏利。」
夏洛克臉上的肌肉開始因無語而抽搐：「……喂。」
然而不等他開口為自己狡辯兩句，伊文捷琳轉頭就看向華生，對人家一副鄭重囑托的樣子：「華生醫生，以後……」
夏洛克滿臉麻木的看著兩人當著他的面聊完了「關於日後督促福爾摩斯戒煙」及「幫助福爾摩斯養成收拾房間的好習慣」，還有「說服福爾摩斯等刑偵顧問工作期間接點私活反正現在名氣也有了不用白不用不如多賺點外快免得幾個月後還來找她借錢交房租」等等。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福爾摩斯小朋友從未有如此深刻而清晰的體會到世界對他的巨大惡意。
——喵的德蒙福爾不要帶壞他善良溫和脾氣好還能特別包容他的靠譜室友啊！！
這個倫敦終究還是容不下他這個優秀的名偵探了嗎可惡。
兩個相見恨晚的小說作者聊嗨了。
夏洛克在旁聽的直打哈欠，連喝三杯咖啡也沒能提起神來。
好不容易等到那兩人喝茶吃點心中場休息，夏洛克湊過去試圖提起他心心念了兩個月的謎題，結果剛開口話題就被伊文捷琳打岔，歪到十萬八千裡遠。
夏洛克意志堅定沒被帶偏，繼續問，然而伊文捷琳答非所問，似是而非。
德蒙福爾拒絕給他蹭掛。
夏洛克這期待和伊文捷琳聊天的迫切心情一下子就沒了。
但他也不想放棄，不無怨念地盯著她直勾勾看，連凶殘奧斯汀的警告都視若無睹。
然而伊文捷琳能吃夏洛克這套嗎？那當然是不吃的。
甚至她還能用同樣的招數反過來對他用，平日冷淡的臉笑得溫溫柔柔，紫羅蘭般的眼睛仿若晚星，美麗又清亮迷人，好似有千言萬語，欲語還休。
夏洛克一向知道她是極好看的，像一副昏黃燭火下的美人油畫，分明是那樣清淺的、會讓人覺得蒼白的色調，細看時卻發現了其中潛藏的無盡瑰麗與迤邐，美得令人驚心動魄，魂牽夢縈。
當她這般深深地望著你時，你就知道你難逃為她心悸心動的命運。
就算明白這只是演技裝出來的模樣，恐怕也會忍不住沉淪。
夏洛克認識伊文捷琳將近十年，當然是個明白人。
但他這樣理智且孤寡的明白人也頂不住大小姐一分鐘的深情注視。
先是後背一涼冷汗嗖嗖的，後是脖子一涼汗毛倒豎。
腦袋上大寫加速的紅字危緩緩冒出。
「……」
福爾摩斯小朋友當機立斷唰地跳起來溜了。
於是卡蘿只能小有遺憾的把快出鞘的短刀又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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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IF】·遠航（5）
前排提示：一個大偵探視角主場的IF支線。
大概是姐姐在渣爹還沒死時就找到了伊伊，然後渣爹死後接手了他的爵位，並帶伊伊離開了英國。伊伊還是會成為小說家，並終於寫完了正文和別的IF都沒有寫成的周游列國的游記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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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夏洛克也不知道，伊文捷琳有事沒事上他這拜訪會不會顯得他們交往過密，然後導致德蒙福爾女侯爵把他列入暗鯊名單。
他略有些小憂愁地點了一支煙，坐在窗邊那個大小姐坐過的沙發椅，幽幽嘆息，越想越心梗。
對旁邊約翰·華生「為什麼德蒙福爾家的千金對你這麼好」的疑問充耳不聞。
他懶得解釋了，他累了.jpg
但放棄蹭掛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夏洛克有九成的把握篤定他的最佳損友掌握著那位「犯罪卿」的情報，真面目和真實目的她少說知道一個。
雖然接受了華生的建議，他平時也開始接來自市民的委托，但想從這些小案子裡碰到犯罪卿相關的事件，概率無異於瞎貓碰上死耗子。
所以夏洛克還是決定從伊文捷琳這邊入手。
德蒙福爾的管家不肯透露大小姐的行程也沒關系。
可別忘了他是個偵探！
夏洛克·福爾摩斯摩拳擦掌開始了尾隨之路。
百貨商場，大英圖書館，教堂，孤兒院，福利機構，歌舞劇場……
大小姐的日常生活真可謂是豐富多彩。
夏洛克一邊心裡吐槽她身虛體弱還成天往外跑，一邊在被大小姐發現尾隨時各種假裝偶遇。
不管伊文捷琳信不信，反正卡蘿·奧斯汀是不信的，戒備一天比一天深，看夏洛克的眼神和看死人也是沒差的。
大小姐看見他，表情總波瀾不驚。
百貨商場裡她遞過來一盒糖，告訴夏洛克煙癮犯了就嚼這個；圖書館裡她塞給他一本書《Alice\'s Adventures in Wonderland》，說什麼就算成年了也要保持童趣……教堂時則是有新人舉行婚禮。
夏洛克頂著奧斯汀的刀子眼神被大小姐扣好衣領扣子，整理好儀表，木著臉死魚眼作為不速之客參加完了陌生人的婚禮。
孤兒院這類福利機構，大小姐抓了他當壯丁，把他拽去給一群六歲到十三四歲不等的小孩子講科學，講化學，講物理，講數學和歷史生物地理，講他夏洛克·福爾摩斯十八九歲全國各地跑的游行事跡。
要是實在沒什麼可講的了，講講他之前怎麼幫蘇格蘭場破案也行。
著重描述一下凶手所作所為會造成的慘烈下場，順便再科普些推理小知識和各種律法。
由於他夏洛克·福爾摩斯之前作為偵探名聲大噪，這群看過報紙的小孩子可喜歡他了，一見是真的福爾摩斯，呼啦一下全圍上來裡三層外三層。
但夏洛克敬謝不敏！！來個兩三次他就怕了，一見大小姐又去福利學校這種地方，他立刻轉身跑得比什麼都快。
伊文捷琳回到倫敦後夏洛克確實不怎麼在沒有案件的日子裡感到無聊了。
但他的愉悅度上升了嗎？並沒有。
糟心煩惱度反倒是飆漲不少。
夏洛克蹲坐在靠窗邊的深色沙發上，沉著臉復盤這幾個月來和德蒙福爾大小姐鬥智鬥勇的經歷。
細數伊文捷琳那些鬼馬操作，福爾摩斯大偵探深覺她是在把他當狗勾來溜。
每每他都是被大小姐牽著鼻子走，開□□流聊聊天，話題就被岔開十萬八千裡遠，等他忿忿不滿回到家，一看221B的門牌號才驚覺自己今天出門是要干嘛。
幾個月時間啊！他不僅掛沒蹭著一下，想要的情報也沒打聽到哪怕一個字母，還被伊文捷琳戲弄、差遣、逮去給小豆丁上課普法講故事。
……可惡，有預言家牌就了不起啊！！
福福的無能狂怒.jpg
夏洛克·福爾摩斯越想越氣。
他決定暫時放棄從傲嬌大小姐這裡蹭掛，自己去找尋線索了。
於是心情糟糕一批的夏洛克對著房間天花板鳴槍搖人，只十分鐘左右，蘇格蘭場探長萊斯特雷恩就疾速殺到了。
房間外哈德森太太和約翰·華生都用擔憂的眼神看著狀態明顯快要暴走的夏洛克。
夏洛克毫不客氣的在向萊斯特雷恩打聽關於這幾個月來貴族死亡案件詳細。
得虧這位探長性子好人也憨，合作多次也習慣了夏洛克的狗脾氣，一問就給出了個貴族的名字，夏洛克聽完就從沙發上蹦起來，准備立刻動身去那人的死亡現場查勘。
而華生則是從哈德森這裡打聽到了夏洛克情緒不穩定時還有嗑藥的習慣，他早把福爾摩斯當朋友，頓時就更加擔心了起來。
於是也准備動身跟上夏洛克，兩人一起行動。
不過走之前……
華生和哈德森對視一眼。
決定——先給能制住福爾摩斯的德蒙福爾千金寫封信:D
看小朋友還敢不敢不開心就嗑藥。
當然滿腦子只有找線索的大偵探福爾摩斯是不知道關心他的房東和室友干了什麼的。
他拽上萊斯特雷恩探長，默認了約翰·華生的跟隨，三人買票坐車一路火花帶閃電，直奔貴族的死亡地點約克郡。
然而事情不盡遂人意，大老遠從倫敦跑來死摳細節調查出的結果卻是人家的確是病死的不是謀殺。
得出這個結論的夏洛克整個人氣壓都低了。
他現在就是一整塞滿了煩躁的火藥桶，看誰誰不爽，探長剛開半句善意的玩笑就被夏洛克狠狠瞪了一眼，凶得人家決定不觸他霉頭轉身先上火車去餐車吃飯了。
華生提著行李箱跟在夏洛克身邊，耐心又溫和地安撫他情緒，好心勸他別抽煙，結果還被夏洛克逮著一通痛罵。
夏洛克怒斥室友管的多礙他事，不僅翻出幾個月前霍普那個案子的舊賬埋怨他就不該攔著他，還順藤摸瓜把一般路過給華生提醒的德蒙福爾大小姐也罵上了。
一邊斥責大小姐「多管閑事！」，一邊又怪她不肯透露消息，「這幾個月來簡直是把我當狗在溜！什麼好朋友好摯友，該幫忙的時候永遠幫不上忙！！還阻攔我……不然我早就能夠離謎團的真相更進一步了！！」
華生被他這麼劈頭蓋臉一頓罵也是生了火氣，但某刻視線落到夏洛克身後時表情就變了，急忙開口試圖提醒室友：「喂——等等，夏洛克別說了——」
但夏洛克充耳不聞，他煩躁又氣悶，腦瓜子嗡嗡的，壓根聽不進華生的勸，繼續發散怨念：「想起來就逗一下沒想起來就丟一邊，我是什麼？？她大小姐的消遣嗎？？？該死的——」
話到一半未說完，突然。
「夏利……」被抱怨對像的聲音在背後幽幽傳來。
夏洛克那句該死的瞬間卡了殼。
他終於看到了華生直盯著他背後的別扭表情，於是僵硬扭頭，映入眼簾的果不其然就是伊文捷琳大小姐那張冷淡又漂亮的臉。
大小姐臉色看起來似乎往常更蒼白，便更顯得她病弱無力。那種瀕臨崩離的易碎感，讓前一秒還在罵大小姐的夏洛克立刻忘了怨氣，頓感心虛。
與夏洛克的一臉驚恐相比，伊文捷琳倒是難得露出溫和的微笑看他，「看來夏利你積攢了不少對我的怨懟呀？」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夏洛克想起過去幾個月都被她逗弄消遣的事，又氣得直哼哼。
但看大小姐那張幾乎沒半點血色的臉，他還是放輕的聲音，沒有像剛才對著華生那樣朝著她也大吼大叫的。
「但你也不無聊了呀？」伊文捷琳說，似乎十分不解：「這不是挺好？」
夏洛克呵呵兩聲冷笑，「誰要管那些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根本算不上謎題的垃圾案件！伊文捷琳你也是！！明明知道什麼的吧……偏不告訴我看我干著急，大小姐您很得意是吧……噫！！」
話音未落，卡蘿·奧斯汀的凶狠手刀就到了夏洛克跟前。
女僕謹慎且小心地拉開大小姐與大偵探的距離，碧藍眼眸像把小刀：「福爾摩斯先生，請注意說話的態度。」
恭謹的話語卻是冷冷冰冰，分明是個帶威脅的警告。
「……」怒氣不得不又縮頭回去的夏洛克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臉色蒼白的伊文捷琳伸手將擺出防衛姿態的卡蘿·奧斯汀扯到身旁，「不要總是對夏利這麼防備，卡蘿。」
夏洛克滿臉麻木的看著大小姐輕門熟路把她的貼身女僕從嚴冬女王哄到春暖花開，然後讓奧斯汀打開手提箱，從裡面拿出一個牛皮紙袋。
大偵探的雷達系統立刻就動了，夏洛克視線黏在那個紙袋上，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那就是他一直以來想找大小姐要的情報。
伊文捷琳看他這副狗勾見到肉骨頭的反應，被逗樂了似的低下頭，忍俊不禁。
「免得總被夏利你抱怨我消遣你來著。這幾個月我也整理了一些與貴族有關的軼聞事件。」大小姐慢悠悠地說。
她晃了晃手裡的紙袋，夏洛克的視線也跟著晃，像追著光點的貓。
結果伊文捷琳只是給他看看，就又把牛皮紙袋放回了卡蘿·奧斯汀手裡的箱子。
哢嗒兩下，鎖上了。
夏洛克：「……= =#」
沉默半秒，然後開始暴走：「喂伊文捷琳——」
干嘛啊！拿線索出來晃晃又扔回去，又雙叒叕逗他玩是嗎！！！很開心是吧！！！
伊文捷琳仍溫和的看著他，但說出的話就不怎麼善解人意了：「直接交給你當然是不行啦。夏利，這可是我沒有借助姐姐的勢力，自己四處打聽、辛辛苦苦收集來的情報呢。」
「你想要的話，就算我們是好·朋·友、好·摯·友，夏利，你也是要付出報酬的呀。」
裝得溫溫柔柔的大小姐在【好朋友好摯友】上加了重音。
夏洛克：「……」
呵，就知道她在記仇。
「這幾個月我被你使喚的還不夠多嗎？報酬怎麼也夠買你的情報了吧！」
夏洛克開始細數那些被拽去給小屁孩們當各科老師和科普講師的事。
伊文捷琳佯裝訝異：「那不是夏利也剛好去那所以和我偶·遇上的嗎？難道說你本來不是去福利學校的？夏利，你莫不是在做跟蹤我這種變·態才會做的事情吧？」
【偶遇】和【變態】加重音，大小姐三句反問打的夏洛克啞口無言，明知她在裝腔作勢，卻因自己理虧，只能恨恨地閉上了嘴。
在雙方都沉默的間隙，列車廣播的播報聲盡忠職守地提醒乘客：「前往倫敦的旅客請盡快上車。火車即將發車。」
夏洛克雙肩塌下，和以往每一次那樣妥協道：「好吧，大小姐，伊文捷琳大小姐！您又想我去為您做什麼事情，請直說罷。」
伊文捷琳看著他這副放棄掙扎了的樣子，卻斂了臉上的笑，目光看向即將發動的火車，緩緩說出這輛車上即將發生一場謀殺案件的未來事實。
她對上他睜大的眼睛，「提前發現並阻止這場謀殺。夏利，我就把你想要的情報給你。」
夏洛克：「一言為定！！！」
他生怕她反悔似的，迫不及待就答應了。
然後頓了頓，又問大小姐：「為了被害人的性命著想，還有什麼能透露的線索沒有？」
伊文捷琳看著他的眼睛，輕聲：「不在餐車上。」
夏洛克表示大失所望，「既然是能被路人撞破的謀殺，那就肯定不會明目張膽的在餐車上啊！給點有用的線索啊伊文捷琳！」
伊文捷琳涼涼的瞥了夏洛克一眼，「答案都給出來你照抄還有什麼意思嗎夏洛克·福爾摩斯？」
被警告了。
蹭掛不成的夏洛克切了一聲，伸手從華生身上摸出車票，轉身就驗票上了火車，全程動作如行雲流水，眨眼間就消失在了他們視線裡。
被摸的華生：「……」
他將視線投向伊文捷琳，剛才一直被無視的他終於有了機會說話：「德蒙福爾小姐，您明知會有犯罪發生，為什麼還要這樣委托給夏洛克，簡直、簡直就是……！！」
良好的紳士修養讓約翰·華生沒法對滿臉寫著「我好柔弱啊」的大小姐說出什麼重話，躊躇了幾秒憋出一句比較貼切的話：「人命關天……這不是游戲！」
然而德蒙福爾家的大小姐只是朝他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並贊嘆了華生的善良和溫柔，接著叫他靠近一些過來，說悄悄話似的低聲告訴了他謀殺事件發生的車廂號，甚至連發生的時間也一並告訴他了。還麻煩他多關注那個車廂的情況，並注意夏洛克的行動。
約翰·華生：震驚！.jpg 震驚！！.jpg 震驚！！！.jpg
華生：「大小姐，這……難道、難道這其實是您安排的表演劇目之類的……？」
伊文捷琳：「不，華生醫生說笑了。收到哈德森信件時十分緊急，我哪裡有時間安排。所以這肯定是真的謀殺事件呀。」
華生瞳孔地震，不可置信臉：「……」那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話說難道時間充足的話大小姐你就真的要搞這一出類似的謀殺戲劇來和夏洛克玩游戲了嗎！！！？？
約翰·H·華生的世界觀在此刻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伊文捷琳卻是不准備過多解釋，和貼身女僕卡蘿·奧斯汀一道檢票上車了。
列車播報一再重復，恍惚的華生被其驚醒，也跟著檢票去了。
-TBC-
悠于 2023-4-2 15:54
第106章 【番外】莫爾
○莫名其妙的深夜產物，也可以說是蓄謀已久
○原主短暫冒頭預警，文中無提示原因不過各位可以猜一下
○BGM：Lifeline - Zeraphym
《莫爾》
新生命的到來總是顯得有些突然。
>>>
起初只是個普通的早晨，莫裡亞蒂教授准時起身洗漱穿衣，臨行前慣例吻了吻尚在睡夢中的夫人白皙的額頭。
他在前往大學的路上時還想著，他的夫人近日來嗜睡的現像多的有些異常，或許他該在休息日時帶妻子去檢查身體。
但威廉不曾想過結束今天授課回到家中時，會迎上夫人充滿冷漠的陌生眼神。
她微垂著頭，卷翹的銀發落在面頰兩側，只露出半張蒼白美麗的臉，平日宛若晚星的紫色眼眸此刻遺失了某物，顯得既傲慢又無情。
他的夫人警惕厭惡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審視般地掃過他的臉和全身各處，透出幾分刻薄。
威廉的心也跟著這股陌生的注視而沉下去，不斷向下，沉入紅色的死海。他幾乎掛不住臉上溫和無害的笑容，喚著夫人的名字慢慢朝她走去。
她猛地後退一步，發出尖利的叫聲，怒斥威廉無禮、魯莽，詰問他是什麼人，為何將她帶到這種鬼地方。
威廉試圖耐心安撫她的情緒，友好忠告情緒激動有傷身體。但奇怪的是他的夫人簡直充耳不聞，在威廉伸手想牽住她時，她猛地拍開他的手，發出一陣被蠻橫侵害的尖叫：「滾開！！卑賤之人不許碰我！！」
她顯然十分慌亂，聲厲內茬，像個根本還不會藏好自己情緒的小孩子，揮開威廉的手便忙不迭拽起裙擺往房間外跑去。
威廉沉著臉緊跟在她身後。緋紅眼眸裡的血光明明滅滅，分明也是恐慌不安到極致，臉上不見波瀾的模樣只是強行鎮定。
莫名的爭吵聲吸引來了宅邸裡的其他人，女僕卡蘿和弟弟路易斯都以最快的速度出現。
但誰都快不過本就不在達勒姆的德蒙福爾女侯爵。
威廉再見到他的夫人時，他的夫人閉了眼昏倒在夫人姐姐的懷中。
德蒙福爾兩姐妹的身體是同出一脈的病弱。他看見姐姐似乎是有些難以支撐沉眠中妹妹的重量，二人緩緩坐到地上，堵在了走廊中間。
「伊、伊——」他聽見姐姐用一種奇異的腔調呼喚夫人，吐出的語言在英國人聽來也顯得晦澀難明。
心髒聽著莫名的呼喚狂跳，翻湧復雜的情緒伴隨著血液流遍全身，每個細胞都被浸泡在即將失去她的恐懼裡。
威廉站在原地愣愣看著，如同被震懾，仿佛靈魂敏銳覺察到眼前進行的是某種古老儀式，驚擾了她們一切就要驚散，過往的美夢都要消失，於是毫釐也不敢動。
——直到在他的懇切注視之下，他的夫人再度睜開那雙美麗的紫色眼睛，眸中亮起的柔光，宛如黃昏夜幕下蘇醒的晚星。
>>>
「……」
「……魂兮……來。」
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迷糊了。
虛無夢境的塵煙霧海裡，你踩著一片薄冰，如無根的浮萍飄飄蕩蕩。
在這裡你遇見了一個少年的影子，他撐著一把透明的傘站在彼岸，似乎在懇切地遙望你。
忽然你聽見了姐姐的聲音在呼喚你，叫著你的名字，又低低唱著曾經故土的謠曲，不是送別，而是歸來。
覆蓋在眼前迷霧一下子散去，你忍不住努力地想睜眼，如沉溺水底之人被拖拽著往上，撥開一層又一層的沉重阻礙，返還到生的領域。
你睜眼看見莫裡亞蒂教授強裝鎮定的臉和露出欣喜的緋瞳，再一眨眼意識回籠，你發現自己躺在冷冰冰硬邦邦的走廊地上，姐姐勉強抱著你，比往常更蒼白的臉陰沉沉的，看起來十分凝重。
沒來得及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夢游還是惡作劇，你就被威廉小心扶起抱到了懷裡。他情緒好像過於外放，失了平常的冷靜與克制，生怕你拋下他不要了似的將你擁得緊緊。
你只好先安撫住莫裡亞蒂教授突如其來的不安，雖然你自己也挺茫然的，但哄威廉還是一哄一個准，很快就叫他稍許冷靜，但還是抱著你不肯松手。
余光瞥見一臉冷漠的姐姐施施然站起身來，好看的眉擰緊，整個人都帶著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威勢，很是嚇貓。
你努力從威廉擁緊的懷抱裡掙出一絲空隙，目光看向姐姐，想問發生了什麼。
「姐……」
「你懷孕了。」
「哈？」
？？？？？？？？？？？
什麼鬼。
你的小腦袋瓜此刻充滿了問號。
驚恐地瞪大了雙眼，你一時間腦袋陷入混亂，看著姐姐，顧不上某人抱得更緊的手臂，奮力掙出一只手顫顫巍巍指向自己：「我、……我？？」
姐姐用一種看我的智障傻大兒的眼神回應你的注視，語氣極為平淡的反問：「不然還能是誰？」
你聞言下意識望向了姐姐平坦的小腹。
姐姐：「……」
姐姐發出了一聲異常沉重的嘆息。
「這才一個月不到，怎麼就開始傻了。」
「……」
你確實整個人都傻了。
>>>
來不及問明情況，你茫然無措，顧不上威廉慌中帶喜的眼神，也顧不上卡蘿或路易斯的震驚，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想不明白也思慮不清楚，你頭一次感覺像陷在巨大的迷霧裡，看不見未來的方向，不知自己（還有這個不打招呼就來了的孩子）究竟會走向何種結局。
你被小心又妥帖地抱到了床上，前幾分鐘還要你安撫的莫裡亞蒂教授現在比你鎮定得多了，他溫和耐心地安撫傻愣愣的你，漂亮的緋瞳像融化的草莓糖漿，盡是對你的愛意。
威廉將手放到了你依舊平坦的小腹上，暖融融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遞到你身上，你才發現自己的雙手也正搭在上面，即便內心還未接受有孕的事實、身體已經在下意識地保護那個尚未成型的幼小生命。
茫然的背後其實是對探知不到的未來的恐慌，你眨了眨眼，抱住你丈夫的脖子嗚嗚地小聲哭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你分明是早有直覺不會與他結合生下一個孩子的，所以平常困覺就沒有過避孕的意識……但這個孩子到底是怎麼突破重重障礙在你肚子裡安家落戶的？？！
你、你不理解嗚……
顧忌到肚子裡可能有個小胎兒，你甚至連哭都不敢哭的大聲，壓抑著衝動細聲細氣地抽噎。
威廉一直在安撫你的情緒，終於使你慌亂的心漸漸安定下來，你慢慢恢復了冷靜，哭聲收歇，剛想和他說句話，靠在窗前冷眼旁觀的姐姐就把你的丈夫強硬地驅逐出了房間，好像只把他當成了哄你情緒穩定的工具人，用完就丟，十分冷酷且無情。
你大概能猜到姐姐要同你說什麼，頓時又緊張起來，手指在被面下揪緊，低著頭不太敢看姐姐的凝重的雙眼。
沉默之後，姐姐開口：「，聽我說，伊伊——」
「剛才的夢裡，我、我見到他了。」你搶先打斷她的話，咬了咬唇：「姐姐，我見過那個孩子了……」
你小心翼翼抬眼看了看姐姐沒有表情的臉，見她沒有要動怒或生氣的意思，便再大著膽子去牽她的手，一晃一晃地撒起嬌來，姐姐姐姐叫個不停。
姐姐，姐姐看起來心情很糟糕，那涼颼颼的眼神分明是在說我怎麼就有你這麼個糟心的妹妹。
但你知道她其實最最最疼愛你啦。
即便之前都無往不利的直覺沒有預警，你也大抵能猜到這副病弱的身軀在十九世紀孕育一個孩子會面臨怎樣巨大的風險。
可你都夢見那個孩子了誒，他看起來特別乖巧又懂事，海藻般的銀色鬈發和漂亮的緋紅眼睛，眉眼精致又好看，一瞧就是你和莫裡亞蒂教授的孩子。他撐著一把透明的雨傘站在河的對岸，全身都是白而素淨的顏色，看起來可愛可憐，好像一只在等你抱回家去親親抱抱舉高高的小小狐狸。
就算會有性命之危，可你要怎麼放棄他，怎麼能放棄他。
姐姐看著你哭紅了卻依舊堅定的雙眼，不再說話。
>>>
孕育一個胎兒，實際總會比想像中困難。
跨界而生的、全新的生命，靈魂脫胎於父與母，交由母體完成編織與塑造的過程。
你在夢中所見的那個銀發緋瞳的孩子，你想為他起一個名字，雖然還沒想好具體要叫什麼，但總之先喊莫莫。
那天突然被告知有孕後，你就眼看著大家都明顯對你愈發小心起來，飲食也好活動也罷，全部安排精細，時時刻刻都有人守在你身旁，連你上下個樓梯都十萬分的緊張，恨不得把你抱起來替你走。
你原本慌過哭過就淡定了的安穩情緒也不由得被他們帶動起來，一時間神經緊繃。
……救命，懷孕的是你，身為危險系數最高的孕婦，為什麼你還要哄除自己之外的另三個都有點慌過頭的家伙。
好在你的美人表哥和漂亮姐姐還是非常靠譜的。
大家過渡了剛開始那手忙腳亂的幾天後，各樣安排就變得科學理智井然有序起來。
腹中胎兒一日日長大，你在愈發清楚的感知到與這個孩子的聯系的同時，慢慢的也一日比一日嗜睡。
孕期的各種辛苦也隨著月份漸長紛至沓來，腰酸背痛、小腿水腫、雙眼充血……呼吸有時會變得艱難，頭昏腦漲，眼前陣陣發黑，嚴重時偶爾會短暫失明，即便裹緊厚實的毛毯坐在爐火旺盛的壁爐邊也會覺得手腳發冷，只有依偎在愛人懷裡聽著他的心跳才能有一點安定感。
你也不想讓自己的情緒變得難以穩定，但幾乎被紊亂的身體強行干擾到了精神，你於是也就連睡也睡的不安穩了，除了孕期開始那次你沒有再做過夢，閉上眼睡著時多數間於半夢半醒的恍惚狀態。
即便是十萬分的精心養護著，你依然慢慢地萎靡下去，像一朵瀕臨枯萎死去的花。
你能敏銳覺察到宅邸裡每一個人的不安。
即便他們都隱藏的很好，滴水不漏的，但你依然能感知到。
比每個人加起來的不安還要多的是你的丈夫，每日都安撫你對你微笑的莫裡亞蒂教授，他的恐慌隨著胎兒的長成日益擴大，宛如深海深淵裡的怪物，攪得他不得安寧。可他又必須冷靜可靠，不能再給脆弱的你徒增負擔。
你孕育著一個或許會奪取你性命的孩子，你應該比他更惶恐、更害怕、更無助更不安才對。
但其實你並不太懼怕，你想你和這個孩子都會平安的，要是沒有那麼順利……相信你的丈夫會成為一個合格的奶爸的。
還好故作鎮定的莫裡亞蒂教授完全不知道你對他的這份信任，不然他怕是當場就要發瘋。
姐姐每隔七天回來探望你一次。
你仿佛每每都能從深愛你的人那裡汲取到堅持的勇氣和力量。
即便孕期難捱，你也拼命撐到了最後。
孕期的中期，大家便將宅邸中所有能反射出影子的鏡面或用紙包裹、搬走，或是換上了其他替代物，你大抵能猜到為什麼。一切尖銳的、可能會傷害到你的物件都早在爆出你有孕了後第一時間收起，這好幾個月來你連喝口水都是由你的丈夫親手服侍。
你怕最後面臨生產沒有足夠的體力支撐，清醒時都是盡量地慢行或散散步曬曬太陽，活動一下變得虛弱僵硬的四肢。你沒有如現在這般的怨念當年轉生沒把上輩子健康強勁的體魄一並帶來這個十九世紀，氣呼呼的在莫裡亞蒂教授的百般保護下試圖挽回一點曾經的威風，然而當產期真正到來時你還是痛得無以復加，簡直比撕心裂肺還要疼個千百倍。
迎接這個孩子的日期比預計的要提前了許多，你雖然驚訝但不意外，比起身下蔓延的陣痛你更擔心早產對於他的影響，恐怕會害得這個孩子和你一樣有一個病弱的身體……
開始你還能勉強保持鎮定想一些事情來轉移注意力，順便安撫下被恐慌焦慮侵占的你的丈夫。但劇烈的疼痛漸漸占據了你的思考，你沒辦法再忽視那份痛楚，咬著牙咬著手咬著其他的什麼東西，也沒有辦法阻止痛苦的尖叫從你嘴裡跑出來。
你雙眼被淚水糊住，再怎麼眨都是一片水霧霧的迷蒙，什麼都看不清，只能看到黑的白的色塊不斷晃動、又崩散離析，像黑白電影裡的煙花在眼前炸開，爆裂的轟鳴炸響在耳邊，又像是轟雷，富有節奏地不間歇劈下……後來你才知道那是自己的心跳。
疼啊，實在是疼，疼到你不受控制地掙扎，疼到嘴裡胡亂地不知在喊什麼，尖叫或痛呼，力氣一點點被抽離，直到用盡昏迷，你已經沒有意識去記住胎兒是否安全分娩。
你終於又做了一個夢。
夢見曾經的那片霧雲迷海，夢見那個白毛小狐狸似的孩子。
他渡過湍急的黑河向你一步步走來，每一步都那樣艱難，向你靠近一點便縮小一些，最後走到你面前時，從一個虛幻的影子變成真實的人，鑽進你的懷裡，仿若一顆璀璨的星從銀河落入你的掌中。
來人間這一趟，就不要還是獨身一人走了吧。
>>>
好在也是非常靠譜的你並沒有讓莫裡亞蒂教授從此成為一個喪偶的奶爸。
被你稱作莫莫的小朋友順利誕生，當時痛暈過去的你也幸運的沒有遇上血崩，次日醒來。
感覺一切都像一場夢，你茫茫然睜開眼，還沒出聲就被威廉緊緊抱住，聽他在你耳邊壓著嗓子哭了足有十分鐘，像是要把快要失去你恐慌都一並隨難得的淚水流淌干淨。
原諒你的心情就是無語無語和無語，身體虛弱沒力氣，嗓子沙啞開不得口，你連哄都不知道怎麼哄這個炸毛炸成球的金毛狐狸，十分沉重的想這個莫裡亞蒂家沒了你是鐵定藥丸的啊。
合格的奶爸？他沒讓你兒子喪母接著又喪父就算非常稱職了。
威廉抱著你落淚又握著你的手露出劫後余生般的笑，一如往常的與你眼神相接令他情緒稍稍得到了安慰。金發緋瞳的美人看起來憔悴許多，那臉色蒼白得都快趕上你了，眼底有青黑的痕跡，眼尾則是方才哭出的嫣紅色。
怎麼說？美人憔悴也還是美人，瞧著也是賞心悅目的，你也就不跟他計較什麼了，說不出話便朝他露出了虛弱但堅強的笑容。
他的回應是一個吻。很輕，像個夢一樣落在你的雙唇。
然而溫存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你的丈夫很快就被隨後進入房間的你的姐姐強硬驅逐了出去，好似他就是個把你從夢中喚醒的工具人，發揮完了效力就該麻溜滾蛋。
姐姐坐在床沿，她的臉色看起來比往常更加蒼白，眉眼間堆褶著難以掩蓋的疲憊勞累，連皮膚都白得透明起來，像是生了重病，或是流失了許多的身體賴以存活的生命力。
你眨巴著眼睛看著姐姐，好像陡然間明悟了然，知道了些什麼被掩藏的事實、你們母子平安的真相。
然而你沒法問出口，你看著姐姐蒼白冰涼的手輕輕覆上你的額頭，頓時身心便都陷入了一種放松的狀態，仿佛一株萎靡的植物被注入新鮮的養分、空氣陽光和水，受損嚴重的虛弱的身體和靈魂都獲得了難得的安寧，被撫慰、被救助、被治愈。
你不知不覺閉上了雙眼，緩緩落入夢境的花海中沉眠睡去。
等到再度醒來時，什麼都不會記得。
>>>
你的小小狐狸果然如你所想那般十分乖巧懂事。
但威廉卻好像是在記恨他讓你受苦又受難，經受髒腑撕裂之痛，所以疼愛卻不願太親近。
你震驚於堂堂莫裡亞蒂教授居然在跟小嬰兒鬧起別扭，哄完了人順好了毛就把拒絕成為合格奶爸的孩子父親痛斥了一頓。
威廉：委屈.jpg
你：……翻白眼。
小莫莫的名字最終被你確定為莫爾斯·阿爾伯特·德蒙福爾·莫裡亞蒂，簡稱莫爾·莫裡亞蒂。
當然作為他麻麻的你一般喊莫莫，嘻嘻。
>>>
莫莫出生後的第三個月。
你和威廉因為困覺不避孕這件事，被終於可以開啟暴怒模式的姐姐大人連凶帶罵了整整一個下午，裝哭撒嬌和萌混過關統統沒有用。
最後是莫莫找不到麻麻開始放嗓子哭了你們才被放過。
-Fin-
第107章 【番外】白澤
○半夜激情碼字後清醒了後才想起來的補充劇情
○上接《莫爾》，講講小莫莫的美人伯伯和漂亮姨姨如何靠譜
○BGM：Lifeline - Zeraphym
《白澤》
藥罐。
這個藥和這個罐，就是字面意義上的藥和罐。
你真的是萬萬沒想到，平常生病要被逼著吃藥也就算了，懷孕期間居然更要吃。
——而且還是中藥！！！貓貓震驚.jpg
雖然你上輩子有幸沒喝過，但你看過別人喝啊！！（甚至因為好奇偷摸舔了一口）
中藥那股子特有的苦澀味道，穿越時光與異國的隔閡，依舊熟悉得令你全身每一個細胞都抵抗不已。
藥是姐姐給你端來的，不得不說這場景很容易就讓你聯想到某個大郎喝藥了的冥場面，你很想問姐姐能不能不喝，但姐姐嚴厲的眼神和表情都告訴你，不喝那是不行的，捏著鼻子灌都要給你灌下去。
姐姐冷漠地說：「藥是鎮魂和安神的。既然你要生下這個孩子，那藥你喝得喝，不喝也得喝。」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你於是只好抱著視死如歸的心仰脖閉眼噸噸噸了那碗中藥。
果不其然苦得你差點當場給yue出來。
含了一塊糖壓下苦意，你淚眼汪汪的問姐姐這中藥哪來的誰熬的，太苦了也。
姐姐言簡意賅：「我。」
你目瞪口呆：「……Σ(☉△☉)啊？？？」
緩緩打出一排問號。
#論我那除了戰五渣幾乎無所不能的姐姐大人#
你勉強從上輩子的記憶角落裡扒拉出姐姐的母親是出身醫藥世家的。
眼瞅著姐姐為了給你硬是激活了刻在DNA裡的天賦技能，購買藥材，親手炮制，熬藥試喝，再根據你身體情況改良適合的配方，姐姐身上浸染著比你更濃烈的藥味。你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更不可能任性拒絕喝藥。
但由古以來都說是藥三分毒，姐姐也不常將藥端給你。
不過不能直接磕藥，這不還有食補嗎？
你萬能的姐姐除了研究藥方還順手研究了藥膳，老母雞湯燉大骨頭湯全都安排上。
當姐姐把脫毛的走地雞和帶血水的豬大骨拎進莫裡亞蒂家的廚房時，不論從沒見過這種連骨頭也不放過燉湯食譜的路易斯如何瞳孔地震，你的戰鬥天使卡蘿已經戴好手套開始記做法流程了。
三個月過去，你的天使就已經熟練掌握了藥膳的一百零八種做法。
你：嘆為觀止.jpg
鑒於姐姐搞出來的中藥和藥膳在大嚶人看來都十分黑暗料理，導致小可愛路易斯一度懷疑你姐是什麼東方神秘古老部族的女巫。
你從威廉那裡聽說後，心情就是：「……‾q‾」
於是不得不鄭重對他們解釋了一下中藥體系上千年源遠流長。
（小聲嗶嗶）雖然相較起科學來確實比較玄學。
你某天喝著湯時突發奇想，既然中藥和燉大骨頭湯都有了，為什麼你不能向姐姐要一鍋麻辣紅油鍋底涮羊肉卷和肥牛呢？大嚶的美食那是眾所周知的達咩，如果能蹭到天/朝的八大菜系為什麼不蹭一波！！
於是在姐姐每隔七天來探望的時候，你巴巴把這個願望說了，眼露哀求地看著她。
靠譜的姐姐當然是要拒絕的，但你撒嬌耍潑得厲害，只得思考過後回復你：「只能清湯。最多加番茄和黨參。」
你當場震驚，如遭雷轟：「吃清湯和直接喝燉大骨湯有區別嗎姐姐！沒有區別啊姐姐！火鍋吃清湯莫得火鍋的靈魂了啊姐姐！！」
姐姐聽罷，勉強退步：「番茄黨參加菌菇，允許你蘸芝麻醬。」
你：「……」清湯裡加大蔥大骨也還是清湯啊姐姐！姐姐你清醒一點！
我要的是紅油！辣椒！麻辣！香鍋！啊啊啊啊！！！
在你的據理力爭之下，以及憐惜你還是個可憐的孕婦的份上，姐姐終於肯松口，給你燙個鴛鴦。
只是到底能吃多少也給你卡死了。她掐著你的脈，一通你看不懂的計算後就規定好了最終能進你胃囊裡的分量，少一塊毛肚可以，多一片肥牛不行，涮一下紅的就得涮三下白的，蘸料是牛肉醬拌蠔油小蔥花，總之是一顆多余的辣椒籽都不給你恰。
你看著商量決定下來的結果以及姐姐為滿足你的願望要做的准備，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有些過於無理取鬧了，明明腹中胎兒才剛剛穩定，你卻滿腦子吃麻吃辣，刺激到身體傷了孩子怎麼辦。
越想越心虛，你扯住姐姐的小指晃了晃，帶著歉意輕聲喊：「姐姐……」
姐姐側頭看你，依然淡漠卻十分縱容你的溫柔的眼神，似乎在說還有什麼要求趕緊提小祖宗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你：「！！！」瞬間理不直氣也壯了起來。
你：「蘸料我還要撒一點煸香的花生碎。」
你：「哦對了姐姐，豬血我能吃嗎？不能的話，鴨血候補也可以的。」
姐姐：「……」寵溺的眼神冷漠地轉換成了看冤種的眼神。
最終你如願吃上了火鍋。
雖然是鴛鴦。
但這可是火鍋啊！
你吃的那簡直不要太開心。
至於莫裡亞蒂他們詭異的眼神？
無視啦無視啦。美食面前無美人，美人面前無美食，雖然你也十分痛心，但實在是二美不可兼得啊！
然而，快樂總是短暫的。（那種沉重的語氣）
定量的食材不可能讓你吃到盡興，你只好在姐姐冷酷無情的監督下戀戀不舍地放下了筷子，對那盆被卡蘿麻溜搬走的鴛鴦鍋投注以十億萬分的眷戀和柔情，那副深情模樣，直梗得威廉差點因為一鍋紅白湯踹翻有史以來最離譜醋缸。
終於吃到了一次火鍋卻不過癮，搞得你總對那鍋湯念念不忘。靠譜姐姐就是靠譜，你並沒有因為吃了次與以往飲食習慣迥異的火鍋而導致腸胃不適，但那次之後不管你再怎麼撒嬌姐姐都不肯答應你再來一次了，千求萬求也只有一句等生完孩子再說。
你一度十分難過，進入孕期後你的情緒就變得比平常更容易波動，好在你的丈夫莫裡亞蒂教授也很靠譜。他深知你性子，溫和又耐心地跟你細數過一遍姐姐為你准備那鍋鴛鴦而付出的各種心血後，你被感動得無以復加、淚眼汪汪，當即靠進威廉懷裡舉起小爪子發誓把從此火鍋打入食譜黑名單，接著又開始反省自己給姐姐添了好多麻煩嗚嗚是只壞貓貓，哭哭噎噎的內疚極了。
威廉耐心地把你哄了又哄，一遍一遍摸著你的頭發，告訴你姐姐愛你所以才會嚴加管控你的飲食（當然他同樣也是非常非常非常愛你的而且比姐姐愛你的份量要多得多得多哦），現在你身體裡還孕育著另一個小生命，為了你們母子的平安，大家包括你都要一起努力才是。這一切順利進行的前提都需要有你的配合，你是最最缺一不可的。
你不太靈光的小腦袋瓜循著莫裡亞蒂教授大聰明有理有據的話語往下思索，覺得好像確實就是這樣誒。就算你真的很想吃麻辣火鍋，但萬一你肚子裡的小狐狸不喜歡吃呢？那他不是要被辣到嗆到，豈不是還沒出生就要委屈得哭哭哦？
唔，看來只能等莫莫小朋友來到這個世界上了，你才能問問他到底是喜歡番茄清湯，還是麻辣紅油。而現在等他出來的漫漫幾個月時間裡，只能讓你這個成熟可靠的麻麻暫時忍住對火鍋的渴望了。
「那好吧……」你在心裡艱難的和火鍋說了拜拜，靠在威廉懷裡難過地拿手指戳他漂亮白皙的鎖骨，末了還十分情緒化地嘆了口氣。
聽到你可算放棄對火鍋執念的莫裡亞蒂教授用溫和動聽的聲音誇了你，還給了你獎勵的親親。
你被突然但又溫柔的吻親得暈暈乎乎，皺起了眉，總感覺有哪裡不對，但貧瘠缺氧的大腦又無力支撐起復雜的思考，茫然間就被威廉捧住臉任他親了個爽。
但即便如此，你迷糊的腦袋也還牢牢記得姐姐當初耳提面命囑咐你的事情，那就是懷孕期間絕對不能困覺。現在莫裡亞蒂教授掐著你的腰親，手掌一路往上摸到了你脆弱的脖頸緩緩捏住，這放以前就是他要開始獸性大發的預警。
於是你就只能努力去推開他緊貼的胸膛，艱難地從迷糊暈眩的懸崖邊爬上，抿住濕潤微腫的唇，自以為嚴肅認真其實軟趴趴的對威廉說道：「不、不行啦，現在就讓你見莫莫、莫莫……還是有點太早了啦！小朋友他才兩個月大誒！」
本來就只是非常單純的想哄著你騙個親親而已的莫裡亞蒂教授：「……」
沉思四分之一秒就迅速理解了夫人你這番話含義的莫裡亞蒂教授：「…………」
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臥了個槽。
威廉：莫莫小朋友，雖然現在你還沒出生，但這筆賬粑粑先記下了：)
本來你也不是沒有想過陽奉稍微陰違，暗度陳個倉，可是你的姐姐大人十分嚴厲的告訴你，她摸個脈就能知道你們私底下搞沒搞小動作，所以你只能嘆氣，那就沒辦法了。雖然很為你的金毛狐狸難過，但不行就是不行啦。
你遺憾但不失穩重自持地離開莫裡亞蒂教授溫暖且具有安全感的懷抱，挪到一旁的沙發上坐好並和他保持距離，還很自覺的薅過一張毛毯蓋在身上，義正言辭對你的丈夫教育道，他應該在這個特殊時期封心鎖愛，忘情絕欲，努力發揮他很能忍的特性。反正也就還剩七八個月而已，很快就過去了。
威廉聽完，那張比你還能叭了個叭高段忽悠的嘴愣是被梗得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揉了揉突突跳發疼的太陽穴，克制了情緒，心平氣和跟著坐到你身旁，在你略有警惕的小眼神下再次把你擼到懷裡抱著。
你沒有掙扎或是抗拒，這多少讓莫裡亞蒂教授郁悶的心情好上了那麼一點。他攬著你的腰，在你狐疑的注視下誇張地長嘆一聲，其中哀愁怨嗔可謂你拍馬也趕不及的九曲十八彎，他耐著性子十分溫和的跟你講道理……哦不，賣慘。
威廉用緩慢的語速同你說，他當然是知道這種時候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的，喏，像他現在抱著你就是後一個，他也只能抱抱你了，別的事肯定是不能的了，萬一傷到你的身體怎麼辦是不是？但他抱抱你卻是還能做的呀。
莫裡亞蒂教授反復強調他行為的合理性與必要性，可憐兮兮仿佛你要拋棄他，哄得你立刻丟了警戒心軟得一塌糊塗，卻是對剛才那個把你親到暈眩的吻只字也不提。
但你自從肚裡揣了只小小狐狸後，貓貓腦袋似乎就修成了魚的記憶，他不提，於是你也就沒想起被騙了親親的那一遭，頓時心疼地挨著他貼貼，雙手抱著他脖子說那就抱抱吧，抱抱又不算搞小動作，就算姐姐事後追問，你也是理也直氣也壯的。
於是概念偷換成功的莫裡亞蒂教授就開開心心抱著你不撒手，摸摸你的頭發誇你善良又溫柔，然後低頭親了親你眼底的淚痣，沉聲說要再給你獎勵，不容拒絕地吻住你的唇。
下意識閉上眼腦袋再度陷入暈乎乎狀態的你：……嗯？怎麼總感覺又有哪裡不太對？？
貓貓皺眉.jpg
——剩下的七八個月，就在喝湯嗑藥努力養身服從安排接受照料以及各種難以避免的孕期艱辛中度過。
終於順利迎接莫莫小朋友來到這人世間之後，各種湯藥依舊不能停，注意事項禁忌行為依舊不能少，浸染到洗也洗不掉的苦澀藥味蔓延在你與莫裡亞蒂教授的懷抱之間，仿佛是你們二人跨越生與死也不能斷絕的聯系，將彼與此都緊密相連。
但你樂天派地想，難捱的一段時期終歸是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苦難之後該會有個溫柔的結局降臨在你們身上。
實在不行的話，這不還有個現成的掛（靠譜的姐姐大人）可以蹭蹭嘛。
嘻嘻，貓貓得意.jpg
你猜姐姐怕是在心裡罵了你不少次冤種小貓咪。
可她確是深愛著你的。
沾在你身上揮散不去的藥味侵占她更深，姐姐每次站在你床沿，看起來總比你更像個應該躺在床上的病人。
姐姐拾起記憶裡幾乎要被徹底遺忘的醫藥之術，為你也算是嘗遍了百藥的苦楚澀味。這般沉重的付出她總做的輕描淡寫，仿佛只是隨手而為，不值一提。
你抱著她的腰說謝謝，情深意切，感人肺腑。姐姐側眸瞥你一眼，只說你要再幸福一些，平安順遂度過這一世，就可以了。
這樣就可以了。
你幸福，或許她也便能稍感慰藉，也有了那麼一點幸福。
>>>
「姐姐，讓我恰一頓火鍋就能讓幸福指數更進一步，所以我什麼時候可以再來一鍋麻辣紅湯？」
「……」
「哎呀實在不行的話，酸辣粉也是可以的嘛！」
「……」
「QwQ」
>>>
生完娃後你才忽然意識到，作為小朋友中間名的提供者、你的美人表哥，你好像有相當一段時間沒見到過新鮮的阿爾伯特·詹姆斯·莫裡亞蒂本人了。
與之相對，以往忙碌得腳不沾地全世界到處出差的漂亮姐姐在這大半年裡每七天准時到達勒姆打卡，現身可謂十分規律且頻繁。你問了才知，這好幾個月你姐把大半工作都推給了你哥，專心激活醫術buff，沉迷制藥，不可自拔。
你震了個大驚，捂嘴的手，微微顫抖：「姐……雖然……但是……不能分擔出去給其他人嗎？專逮著大哥壓榨……這不厚道吧……」
然而姐姐頭也不抬，淡淡道：「我按實際情況給他開了個方，一劑下去連續工作七十二小時都不帶困的，放寬心，我有分寸。」
你聽完瞳孔劇烈地震，並沒有感到絲毫放心。姐姐啊，鐵血無情資本主義都沒這麼狠地薅羊毛的啊！！！
良心替親姐在痛的你不得不擔憂起親表哥能否抗住這慘絕人寰的職場凌霸，越腦補畫面中你姐的臉就越像大BOSS，嚇得你趕緊把這個可怕想像丟進垃圾桶。
一咬牙，你薅住姐姐雙肩，痛心疾首地表示姐姐這樣是不行的啊姐姐。你美人大哥他雖然腹黑但也是肉身凡胎而不是鐵打的呀，這麼連續高強度工作容易猝死啊猝死！
你是真的真的不想失去美人表哥的嗚嗚嗚嗚。
姐姐她面無表情聽你嚎，伸手從外衣口袋裡拿出一包東西，然後在你瞪大雙眼的注視下，從中抽出了一根足有二十釐米的細細長針。
「沒關系。」姐姐十分有耐心的安撫你，「我最近學習針灸正缺個活的實驗……哦不，活的病例。小妹，姐跟你保證，你那個表哥他絕對死不了。」
「……」你並沒有被安慰到，反而驚嚇得更加嚴重。整一個欲哭無淚了要。
嗚嗚姐姐你是有多恨美人大哥啊姐姐嗚嗚。
至於這麼下死手嗎？？？
-Fin-
第108章 【番外】軼聞
#譫妄症小百科# #那些作者不說大家或許就不會摳到的小秘密#
01.「威廉大人一直在看著這邊。」
其實伊伊起初最想和弗蘭德搞好關系。因為兩人體型相似，年齡相近，加之弗蘭德的性格也讓他成為了莫裡亞蒂家中最好攻略的那個。
但弗蘭德是最先發現小教授對伊伊抱有特殊感情的。（第四章 路易斯還在懟貓罵狗然而弗蘭德就已經發現了世界的真相（。）
從那之後就很注意和伊伊保持距離，防止她無意識的舉動引來某人不必要的小小報復。
順便以這點情報坑了莫蘭上校好幾次:D
02.「我還從來沒打掃過煙囪耶！！！」
興奮不是假的，是真的想去試試，貓貓對一切狹小的空間都感興趣，本能想去鑽。
後來真的跑去打掃過一次，伊伊把煙囪打掃干淨後也把自己弄得滿頭滿臉滿身的黑灰，下來後還不停地打噴嚏。
迎面碰到剛下班回家的阿爾伯特。看著地上的黑乎乎腳印和全身髒兮兮的貓貓，大哥臉都綠了。笑容當場消失在臉上.jpg
嚇得伊伊招呼都沒敢打，一溜煙兒跑得飛快，說教的路易斯在後面追都追不上。
小髒貓花了兩個小時才把自己洗的干干淨淨白白香香。
雖然威廉並不嫌棄玩鬧時把自己弄髒的小貓咪，但被大哥告過狀後還是明令禁止了伊伊再爬煙囪，並把以後洗煙囪的任務都丟給了老父親莫蘭。
酒館浪完回來躺槍的莫蘭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03.「夢裡好像有高大的故人，有白花，有哀樂，有黑色的天那樣寬的幕布。」
此場景即為現實世界中舉行的赫連伊的葬禮。
高大的故人是父親赫連覺。
白花是白色的小雛菊，哀樂就是哀樂。
黑色的天是因為在下雨。
04.「教授，您突然想學中文，應該不是為了要看懂我的日記吧……？」
伊伊的直覺向來是准確的，威廉他還真就是這麼想過。
主要是伊伊仗著沒人看得懂簡體中文所以寫日記時從不避諱，小教授看的多了也就起了好奇心。（開始教時提議先從身邊人的名字學起就是威廉想確定他看過的內容裡究竟誰的名字出現最多）
另一層面是伊伊雖然會說英文但時不時還是會冒出母語，話題逐漸討論到深奧的地方時，伊伊小貓咪的英文邏輯和詞彙量就會開始崩潰，遇到復雜的問題時只有母語才能支撐起龐大的思考邏輯鏈，英文處於劣勢，詞不達意就很難有效傳達。為了更加了解伊伊的想法，所以威廉才提出想學中文，同時也給伊伊補習英文。
後來小教授成了自伊伊之後莫裡亞蒂家第二個懂中文的人，這兩個人獨處交流時就會經常變成中英雙語無縫切換（而且兩人都處於無意識）的聊天狀態，旁的人聽得一知半解也根本插不進嘴。
（作者：詭計多端的狐狸罷了。）
因為互幫對方補習，所以伊伊的英文口音和語癖什麼的基本和小教授如出一轍。威廉的中文口音和語癖同上。
還是那句話，不知道哪裡看到過的：下意識的模仿一個人是內心渴望親近的表現。
作者總是會為自己腦補出來的一些小細節嗑生嗑死。
05.「伊伊。」
由於文化差異，威廉一直以為自己叫伊伊是在喊姓，得知喊的是「親近之人才會喊的昵稱」後心髒瘋狂跳了三秒鐘，三秒鐘過後反應過來其他人也是一直喊伊伊後又陷入了突如其來的不開心。
大概就是「我以為我獨占著寶藏結果發現大家人手一個」的那種心情吧（。）
06.「社長。」
伊伊在讀學校的戲劇社社長，一米九的長腿大高個，乍一看是冷酷系猛男，結果是個妥妥雙面人，平時可靠萬能溫和可親又有鈔能力又博愛眾生（？），但是一旦開始排戲和催劇本就變得異常暴躁狂跳宛如侏羅紀公園在逃霸王龍而且還會噴火，作為戲劇的導演十分嚴格和完美主義而且喜歡死摳細節。
前期時不時就會被伊伊拿出來類比小教授。因為社長是除了父親赫連覺外在現實中接觸最多最久最了解的異性。
（作者：如果是威廉反穿21世紀的戲碼那社長就是妥妥男二定位大家懂我意思嗎）
07.「如果我一直哭個不停，帶我回來的教授一定會很困擾吧。」
十八歲的赫連伊從孩子邁向大人的瞬間。是她溫柔且強大內心的證明。
作者一直自認為這是《譫妄症》篇最能體現出伊伊絕大多數行為的原因。
這只聰明的直覺系貓貓總是有選擇性的和目的性的去做某件事。
不論為了自己或旁人，最終指向的都是【更好的未來】。
08.「屬於你的小桌子。」
根據伊伊的身高和寫作習慣定制的小書桌，擺在威廉書房的辦公桌旁邊。
把書桌搬回來的是老父親莫蘭，一開始路易斯對此事意見極大，勉強被親哥說服，但那段時間裡凶巴巴的眼神都重點針對伊伊。
表面上的理由是為了督促伊伊好好學習。
實際性質就和工作狂把貓貓的窩挪到了電腦桌一樣。
將女孩劃進私人的絕對領域，也允許她隨時可能會到來的打擾。
作者總是會為自己腦補出來的一些小細節嗑生嗑死。*2
09.「笨貓貓！」
路易斯對伊伊的稱呼變遷史：
「客人。」「小姐。」「她。」「那個女孩。」（彬彬有禮但毫無感情，平淡的陳述句）
「笨貓貓！」「傻貓貓！」「你這只壞貓！」（很不客氣，情感波動劇烈，基本沒有出現在冷靜的交流中，不過明顯關系已有改善，彼此更加親近）
「伊伊。」（終於可以正常的、自然的、平靜的稱呼名字了）
ps：路易斯在親哥面前還是會好好稱呼伊伊的，不會直接喊出傻貓貓笨貓貓這些詞。
10.「還是等到冬季再留長發好了。」
在二人真正確定關系以前，威廉從不接伊伊關於「未來」的話，或者說答應她有關「未來」的二人共同的約定。每次都會不動聲色的轉換掉話題。
理由也就是那個：他不認為自己和伊伊會有未來。
在伊伊描述的場景裡威廉都下意識把自己從上面抹掉了。他不敢承諾這個期許，哪怕只是女孩狀似隨意、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當然伊伊在察覺到這一點後也開始反向利用，試探威廉內心下意識的想法。
一被轉移掉話題就會明確的表現出不爽、不開心和不高興。
伊伊：小貓咪聽不得這種話，給教授你三秒鐘時間撤回.jpg
11.「玫瑰紅金刺繡的發帶。」
具體請參照正文威廉送給伊伊的鏤空花枝鎏金托盤赤水晶胸針。
12.「請問你有曾見過我的女兒嗎？」
關於前期伊伊提到的【夢】和只出現一天便被迫退場的赫連覺爸爸。
如果有關注作者主頁的讀者或許會了解到一些設定，就是赫連一家（包括姐姐大人白松月）都出自作者的原創異能世界觀·八號大陸。
《譫妄症》篇涉及到這兩父女的【奇異現像】的根源其實是某個人的異能導致的。
附：異能公開
【柯夢之舟】（原名核夢之舟）
基於強烈的「想要見到彼世的某人」的願望而形成的異能，其作用是將人的分體短暫投放到想見之人的彼世中、達成與某人相見這個願望，一段時間（核實為彼世的24小時）後分體將消失，被投放之人的意識也將回歸本體，願望實現的記憶會保留，但其經歷在人的印像中也會如同夢境似的虛幻不實，因異能就像載著人往返此世與彼世的小船（或通行證、通行道具）一般，故取名為【柯夢之舟】。
不具備攻擊性和殺傷力，或迷惑、誘導、治愈等效用，甚至不能作用於現實，也不能真正達成人的願望，是十分稀奇罕見與強大的異能，但也是基本無甚作用的異能。
原本並不能作用於異能持有者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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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對，這是赫連覺因過度思念亡妻的執念而無意間獲得的異能。
13.「伊伊小貓咪的夢境奇遇記。」
戰國奈落變身浮世繪風格克蘇魯→《犬夜叉》 （瘴氣中毒）
大正時代黎明前的真·巨嬰→《鬼滅之刃》 （頭部受到巨大衝擊）
萬裡高空和價值70億的人虎白鯨蹦極→《文豪野犬》 （心髒中彈）
搭乘三米黃色大章魚的音速航班跨洋去北極看極光→《暗殺教室》 （時限結束）
白毛童顏教師→《咒術回戰》 （高空墜落）
14.「從黑白掉幀到4K全彩。」
第109章的伊伊剛出場那個看不見摸不著的狀態其實就是幽靈狀態，簡單來說就是死了。
父親的異能發揮了效力，將女兒的意識送去了她想去的世界見那個想要見到的人，但現實中的本體已經死亡，所以在憂莫世界的分體呈現出的就是幽靈的形態。
因為小教授是伊伊在【這個彼世想見的某人】，所以只有小教授能看見和觸摸到幽靈狀態的伊伊。
能見到伊伊的威廉，他心目中對於所見到的伊伊這個存在的定義，決定了伊伊在【這個彼世】最終以什麼姿態徹底呈現。
即便是目睹了女孩被馬車直接碾過也毫發無損的畫面，威廉依舊在伊伊要被米歇爾夫人撞到時輕輕拽了她一下。
可能他也知道這根本毫無意義，也可能他其實什麼都沒想，只是下意識地伸出了手。
就算明眼看到她的詭異怪誕之處但依舊將她視為人，不忍她受到傷害。生性溫柔的人近乎悲憫地憐愛弱小。
所謂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只是威廉的一個念想，此世死去的赫連伊，在彼世的這一剎那間完成了從死到生的置換。（以父親的異能解釋就是現實本體死亡但借夢境分體復活。）
威廉對伊伊是有真的救命的恩情。
故事的起初就是救贖。
從肉/體到精神。
作者總是會為自己腦補出來的一些小細節嗑生嗑死。*3
15.「我從遠方趕來赴你一面之約。」
作者很喜歡的樸樹的歌，《生如夏花》。
一般文章裡用到時都是至親或好友生死隔閡的場景。
16.「路易斯少爺。」
在伊伊自己抱住威廉之前，由於阿斯利特·埃文迪在茶會以及大街上的偶遇，誤判了伊伊喜歡的人是路易斯。
姐姐也因此被埃文迪的判斷誤導，直到得到消息知道了伊伊被送到達勒姆保護起來也依然夜奔倫敦後才搞清楚自己妹妹喜歡的對像其實是威廉，所以在登門拜訪時才那麼生氣，因為莫裡亞蒂教授在這個人作為戀愛對像來說實在是各種層面上的非常糟糕。
當然不是說對像是路易斯就不糟糕了，在姐姐眼裡不管對像是誰，那個人都糟糕透了:D
17.「換裝懲罰play。」
不曉得各位還記不記得作者給小教授的某個xp私設：長發控。
其實簡單說明一下，作者給小教授的xp私設可以直接總結為正文裡的伊伊，即伊文大小姐的形像——纖細美麗、長發翩翩的端莊淑女，或者說純潔無垢的聖女這類型，意外的傾向於傳統男士審美。
不知道為什麼作者就是覺得小教授的理想型就是會喜歡這樣的。
當然我們都知道在動了心小鹿亂撞的時候動心前的理想型都可以不值一提。
伊伊本人的性格無論在正文還是IF裡其實都與外表大相徑庭，全身上下真正的端莊優雅加起來不足二兩，說她有惡毒的心腸吧那也沒有，但使壞的小心思那是掰著手指頭也數不清，貓一樣的隨性捉摸不透。
作者在莫裡亞蒂三兄弟的乙女戀愛指南裡也分析過，威廉他溫柔但也強勢，掌控欲和獨占欲都隱秘而旺盛，他屬於是會把伊伊圈在自己的領地裡過度保護，把人養得只能依賴他的類型。他是犯罪咨詢師，莫裡亞蒂犯罪網絡的大腦，他的思維模式大多建立在控制之上，有意識無意識的，都很容易把人溺愛到趨於（對他而言）柔軟溫順，也就是俗稱的養廢。
這是一個馴養對方以達到更好地控制的狀態。（ps如果真的發展成這樣那就會很糟糕，因為在感情中一旦被威廉占據了絕對的主導，那麼BE簡直無可避免。伊伊乙游戰神的buff疊滿拼命找補才險之又險的讓一切走向HE，讓威廉這個以一己之力搞出無數條慘絕人寰BE支線的人占據主動，結果可想而知的吧……）
話題扯回來，也就是說小教授他的理想型以及表達愛意的方式，會讓他潛移默化地想要把伊伊變成他想要的姿態——指乖巧聽話知禮順從——可是實際上深深吸引他的又恰恰是伊伊那經常不合時宜的言行和她永遠猜不透的心思。
但結合小教授他本人就是看著溫和儒雅實則離經叛道又瘋批這一點來看，可能他就是好表裡不一這一口吧（。）
所以換裝懲罰和想要伊伊留長發這些念頭，真的就都是他滿足個人xp的一些紳士的願望。
但伊伊不往他理想型的方向發展（照樣要穿短裙剪短發蹦蹦跳跳作天作地到處搞事），他一樣欣然接受並且覺得這樣也很好很喜歡，然後繼續開發新的xp。
啊，這就是愛情啊！深情.jpg
作者總是會為自己腦補出來的一些小細節嗑生嗑死。*4
18.「咬脖子。」
伊伊太喜歡把脖子全露出來還要戴個Choker了。
直接導致某教授萌生了新的不可言說xp。
肉食系的狐狸捕獵時喜歡咬脖子也不是什麼很難理解的事情叭。
19.「莫名的白霧也像夜幕一樣降臨了。」
別問，問就是超現實的【奇異現像】籠罩了整個倫敦。
20.「一個婚後瑣碎日常的小番外。」
你是在二十二歲時終於和威廉舉行了婚禮。
聽說那段時間倫敦有不少對莫裡亞蒂教授傾心的少女哭的死去又活來，對成為名正言順莫裡亞蒂夫人的你痛恨不已甚至痛罵上了報紙。
不過很快這些言論就都銷聲匿跡了。
呵，也不看看你姐是誰（。）
你又開始留起了長發。
當然你還是更喜歡短發清清爽爽的，但誰讓你的前男友現丈夫是個長發控。
每次你剪短頭發他都要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看得你於心不忍，那就只好勉為其難的滿足一下他的小小願望吧。
但只有你留長發怎麼看都是你虧了，夫妻就是要整整齊齊，你留長發他也得留，誰還不是個長發控了口亨，貓貓叉腰.jpg
後來你倆就都養成了個給對方梳毛扎小辮挽發的習慣。
和威廉結婚後你並沒有冠上莫裡亞蒂的姓氏，仍是【赫連伊】。
威廉表面看起來也並不在意這點細枝末節的東西，哄著你說什麼「伊伊願意宣誓嫁給我就已經是最幸福的事了」。
結果有一次你就在威廉以你們夫妻名義給福利院捐款的簽名上把你的名字簽成了【Eyi·Moriarty】。
你緩緩打出一排問號：？？？
好家伙，果然不在意什麼的都是裝出來的。
威·大嚶醋王·廉他就喜歡在背地裡搞一些把你貼上他標簽的小動作。
感慨完了某教授的獨占欲後你干脆利落劃掉了那個名字，端正寫上了你最喜歡的筆名赫本·蓮（僅中文如此書寫，英文書寫是正常順序Lian·Hepburn）。
不出意外你改掉名字的事後來威廉也知道了。
他絲毫沒有干了壞事的心虛，還和你討論起來日後該用哪個作為你社交活動正式要用到的名字。
你和威廉辯論半天，他甚至搬出了「好讓那些對他有覬覦之心的貴婦小姐們好好知道他現在是個有夫之婦」的詭辯，可以說是想把你劃進莫裡亞蒂之名的意圖十分之強烈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再糾纏下去好像也沒太大意義。
更何況某人都干出背著你簽名的事了，你不同意，他照樣陽奉陰違也不能說不像他的風格。
談戀愛這麼久婚也結了，莫裡亞蒂教授肚子裡那些繞繞彎子你能不清楚？
噯，誰讓你新上任的丈夫超級沒有安全感的呢。
最後你裝作非常勉強的樣子同意了他給你杜撰的名字【Eyi·Moriarty】。
威廉可高興了。簡直高興的一批。
不僅夜裡要抱著你喊你名字喊個不停，還要到處在有他名字的地方跟著寫上你的名字。
倫敦街上偶遇命中的宿敵兼好朋友福爾摩斯還要掏出你簽了字的小說擺出來炫耀。
三年前炫貓，三年後炫妻。
與他同齡但依舊單身的夏洛克：我或許不是人，但威廉你是真的狗。
有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jpg
彼時你還不是能非常適應這個和你結了婚之後某些行為就開始顯得越來越幼稚的莫裡亞蒂教授，但所謂夫妻間的磨合就是如此，經年累月時過境遷，成功把自己從少女進化成少婦後，你也就對威廉的一系列騷操作見怪不怪了。
比如說翻舊賬。
你的小教授真的很愛翻舊賬。
不出意料的話，光你當年嘴瓢路易斯老婆艾琳老公的那檔子芝麻爛谷子的小事他都會惦記一輩子。
平時沒惹到他還好，一旦戳到莫裡亞蒂教授那顆敏感多思的小心髒，他就能從今天開始倒著往回細數到你們最開始相遇那天為止，你多看了誰一眼和誰誰貼貼，數得你是頭皮發麻又好氣好笑。
百年窖藏老醋（bushi）。就那什麼，怨婦文學的味兒很衝了。
——不要把聰明勁和記憶力用在這種地方啊！！（使勁搖某個教授）
威廉的不安感和怨婦文學就像鼻炎患者的鼻塞，時不時就要日常發個病，還沒辦法根治。
你早哄他哄出了經驗，就把炸了的狐狸毛擼順行了，再不濟就親親抱抱，讓他知道你最愛他，愛慘了他，沒他不行。
哄完了丈夫就又高高興興恢復正常了，問題不大。
當年那倫敦的最後一案結束，紅月下的犯罪卿化為都市傳聞，莫裡亞蒂一家如百年前的福爾摩斯家族一般，也成為了大不列顛政府所驅使的陰影中的力量之一。
但，雖然歸於女王麾下，其實還是你姐姐管嘿嘿。
阿爾伯特大哥繼續當MI6的指揮官，日常就是坐辦公室批文件和出差、出差、出差。
其他人比如路易斯小天使啦莫蘭上校啦弗蘭德小可愛啦邦德美人啦錢班霓姐姐啦，基本也都保持著與原先相差不大的工作崗位。
你的小教授當然也還是繼續當他的達勒姆大學教授，只是除了要備課寫論文出席數學會之外，雖然已經不用費心計劃英國的未來，但還是要完成你姐丟給他的任務。
威廉依舊很忙。忙的腳不沾地。經常完成了一個任務就馬不停蹄開始肝下個任務。
996和007都是每月的慣例。你姐真是把那句「當社會牲畜工作到死為止」的狠話貫徹到底。
沒辦法啦，你看著心疼，自然是陪著他忙碌，給威廉一些幫助。
大抵就是從那時開始，威廉養成了抱著你充電的習慣。
心情不好要抱，困了累了要抱，沒什麼事情做的時候也要抱著你才安心休息，能親密無間貼貼就絕不僅限於拉個小手啵個小嘴。
你被他環住腰摟在懷裡親親又摸摸，身上各處裸露在外的皮膚總留有那麼兩三個紅印子消退不去，搞得你一度懷疑威廉他對你皮膚飢渴症晚期到沒救了。
……雖然結婚多年了他也還是不減貼貼你的熱情就是了（。）
十八九歲的時候面對莫裡亞蒂教授的撫摸和貼貼，你還是個強撐冷靜不到三秒就開始臉紅的純情少女。
然而等到了現在的二十八九歲，就算他突然和你懟臉親親麼麼噠，你也能十分冷酷無情(bushi)鎮靜淡定的態度等他親完一把推開繼續干手上的活寫你的小說。
按理說你倆結婚這麼久，怎麼著也該是面臨個傳說中七年之癢的時期了。
但威廉除了有些行為越來越幼稚外，還越來越粘你就離譜！
這十年你懷疑莫裡亞蒂教授的心智年齡處於負增長，你成長為成熟的大人二十八了，他倒退回曾經的少年他才十四！
什麼七年之癢十年之痛，在你和威廉身上通通不存在。
當年你耍皮搞怪後面對受害者的控訴時就愛裝可憐扮無辜，時不時還會掉個眼淚。
如今你回想起這些事時，就像成年社畜看小學時的黑歷史，無語而且羞恥，恨不得來個記憶清除鍵一鍵刪除。
可偏偏你越來越小學生行為的丈夫學了當年你萌混過關那一套，遇事就抱著你這樣那樣撒嬌。
對，沒錯，撒！嬌！
十八歲初遇莫裡亞蒂教授那會兒，你能想像這個溫柔沉穩的優雅男人衝你撒嬌的樣子嗎？？！
你不能。
那時候都是你撒嬌他哄你的！！
現在風水輪流轉，他干了壞事，還撒嬌鬧病讓你哄他。
這他喵的什麼持靚裝O的大聰明A。
你能怎麼辦，戀愛都談了婚都結了，丈夫是個披著溫柔紳士皮的敏感多慮大瘋批，除了順他的狐狸毛把他哄正常了別發病，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人是你自己選的，線路結局是你自己拼了命也要推的，就算他威廉·詹姆斯·莫裡亞蒂此刻化身黑漆漆的怪物，你也能毫無芥蒂地擁抱他墜落他的地獄。
但或許這個事實對威廉來說過於綺麗或沉重，他總是惴惴不安，既歡喜又自負罪深，於是就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到肯定。
你需要反反復復讓他確認這是現實不是美夢，讓威廉知道他確實在你的未來的人生裡。
你們會牽著手一起走向結局。
威廉得到你篤定的答案，便會暫歇心底的忐忑，又開開心心抱著你並動力滿滿的去肝你姐丟過來的任務了。
有時姐姐的任務也需要跨國出差，為了避免某個教授充不到電原地emo，你基本都會跟著去。
擼狐狸毛的同時也享受了異國風情並收集了創作素材，當初補習死活補不進去的外語也突飛猛進。
慢慢的一切事物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結婚了八/九年或者十來年，突然變幼稚的莫裡亞蒂教授才慢慢的在你面前恢復了一部分他當年的沉穩，像是延遲的反射弧終於意識到你確實宣誓嫁給了他。
不安懸空了許久的心似乎終於觸到了一點實地，夢醒時他懷裡依然擁著你，並不是妄想。
這真是太好了。
-Fin-
第110章 【番外】覔
○覔：意為尋覓，實為不見。
○前文《未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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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覔》
你的黑發在紅月墜落的三年間長及至腰。
都說煩惱三千絲，長發打理起來總比短發麻煩，你每日都要花時間梳理整齊，再用那條繡著金絲的紅色發帶將之挽起綁束，好叫它在接下來這一天內都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多余的不便。
你用最短的時間接手了宅邸的管理，忙碌於日常瑣碎裡，於是便無暇分心去傷感難過。
深夜遲睡，凌晨早起，顛倒了黑白也輾轉了日夜，那麼多個夢境，黑魆魆的光和黑漆漆的河，滿眼暗色，找尋不到所愛之人的身影。
曾經恍然不覺，現如今每日每夜坐在鏡子前，注視鏡像的藍蓮眼睛流露刻骨的哀傷與綿長痛楚，是思念的地獄。
你想你大抵明白了當初父親失去母親後每一年的寡言少語，思念是你再也無法見到他，再也不能對話於他，再也不能觸碰到他。
這個人訣別了你未來的人生，你要見他，便只能轉頭望，看向曾經的回憶。
他真的十分殘忍，竟叫你在十八歲的年紀明悟：一份貫穿整個生命的思念，究竟是何等沉重。
你應該是給莫裡亞蒂教授掃墓最勤的人。
可一座空的墳墓，一塊刻著他假的名諱的墓碑，怎麼承載你一個活生生的人復雜又多如沙海的愛恨嗔怨。
你知道他不在這裡，也不在那裡。他已經哪裡都不在，也哪裡都存在。你對著墓流淚，倚著冰冷的石塊想找到曾依靠的位置，哭著說出的話，他不會聽見，也不能給你回應。
因為神魂太過於清醒，你甚至不能在夢裡見他，也無法將一座墳塋當做寄托。
在眾人眼中你既是冷靜自持又是瘋狂了的。
不見你歇斯底裡，頹然低落，卻見你不再天真玩笑，也不做無憂無慮的貓了，一雙晚星似的眼睛消隱了光，稚嫩的美麗蛻變為藝術品般清冷精致的迤邐，也從活物轉為了死物。
於是大家有的勸過你莫要太傷悲，有的安慰你不要拼了命不顧身體，也有千叮嚀萬囑咐的叫你別想不開，郁結最後來個殉情戲碼。
……話音未落，路易斯就擼起袖子把說這話的赫爾德當場一頓錘。
你並沒有因此生氣，也沒有和往常那樣立刻生出反擊的小心眼，你只是歉意地笑了笑，說不好意思讓大家擔心了。
已經長大的孩子邁過了那個會斤斤計較冒犯的年紀，你想的反而是別的，想以往會對你說這種話的都是凶凶但可欺的莫蘭上校，然而現在可靠的成年大人也隨著他的墜落而離開，黑犬咬斷繩索奔襲黑夜，成為獨行的孤狼，仍舊忠誠於故主曾交予他的理念。
連大哥阿爾伯特也自請卸去爵位，囚於高塔。
昔日的莫裡亞蒂家在最後一案後的今時竟如同是名存實亡。
你和路易斯分別接過起離去的人所留下的擔子。
無論意願與否，從此以往都要背靠著對方，成為彼此堅實的支撐。
而你們確實也是這麼做的。
相較於兄長們，路易斯的優秀其實不遑多讓。從他一人就能將倫敦與達勒姆兩座宅邸打理得井井有條就可以看出。
他比阿爾伯特的極端偏激更穩重平衡，比起威廉的溫和包容，又顯得更加冷酷無情。
麻煩你時不見內疚心虛，利用起你來也不見心慈手軟，卻也能夠比以往更直白坦率的表達對你的關心。
熬夜會被他趕去回房睡覺，好聲好氣的勸不聽，那接下來呵斥說教一個字都不會少，還說不動就干脆動手攆。
哪怕你成長了，長大了，你也是長心不長膘還掉秤，還是曾經的那只小貓咪，路易斯伸手就能把你提溜起來，從書房到臥室，開門就往裡一丟。
慘遭拋棄的工作在書房堆積如山。路易斯用冷淡的語氣告訴你，想和工作廝殺到生命最後一刻，他絕對滿足你。現在就好好休息，明天還有更多的任務等著你埋頭苦干。
他對待你總是不那麼柔軟。能提前打碎你脆弱的玻璃心，就絕不給你留一點兒可供美好幻想的余地，和他哥莫裡亞蒂教授是一脈相承的少女心殺手。
換做以前你還有心思和路易斯鬥智鬥勇，但那些你大包大攬來的任務和工作消耗了你太多精力，剩下的一點還要留給哀痛與思念，你整個都給占據得滿滿當當，便再無暇分出神與他爭辯。
你說：唉。
你先嘆氣，然後才說，那好吧。
「晚安，路易斯。」
你輕輕掩上房門，就像閉了雙眼，不再去看他那與兄長相似的臉。
大家都知道你無法走出來，就像離開的莫蘭與自閉的阿爾伯特，只是你強撐著站了起來，站在路易斯身邊。
他與思念之人如出一轍的緋紅之瞳對著你時總顯得凶，惡狠狠的又冷又硬，仿佛無時無刻提醒你此非於彼的事實。
你知道的，你想，你也知道的。無法再與那個人相見了。
思念便是地獄。
持續地愛比選擇遺忘更殘忍。
你梳起長發，束紅色的發帶，坐他曾坐的位置伏桌工作，反復讀一本叫《緋字研究》的小說，摩挲他為你改英譯文時留下的手稿，在信封上戳下一個又一個他教你怎麼做的火漆，漫步過達勒姆的每一寸土地，與每個被他幫助的人們交談，去高塔試圖引導他最初的委托人，找到又哄回比你還能鬧別扭的成熟大人莫蘭上校，難得的空暇時拿小刀裁剪舊報紙那些每個與他有關的消息，像收集什麼珍貴記憶似的藏進一本日記裡。
兜兜轉轉，每個角落，他都不在。
思念是地獄啊。
-Fin-
悠于 2023-4-2 15:54
第111章 【IF】·遠航（6）
前排提示：一個大偵探視角主場的IF支線。
大概是姐姐在渣爹還沒死時就找到了伊伊，然後渣爹死後接手了他的爵位，並帶伊伊離開了英國。伊伊還是會成為小說家，並終於寫完了正文和別的IF都沒有寫成的周游列國的游記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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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華生跟著伊文捷琳大小姐上了火車。
搶先他們一分鐘上車的夏洛克已經沒了身影。
眼看大小姐絲毫沒有要對即將發生的凶案表現出擔憂或焦急，華生也不明白她們為什麼還能若無其事。
甚至華生還看到伊文捷琳剛上車就攔住一個戴眼鏡的乘務員。大小姐要了杯溫水，還特別強調了不能太燙也不能太涼，她暈車，不舒服，所以水裡還要再加片新鮮薄荷葉，擠兩滴檸檬汁，限他本人十分鐘內送到她的包間。
眼鏡小哥乘務員一看就有急事，聽到這近乎不講理頤氣指使的要求，眼睛都不可思議地睜得大大的。
但在大小姐和奧斯汀的盛氣凌人的威勢壓迫下，乘務員還是不得不答應，額頭冒汗，腳步匆匆，滿臉苦色的領命走了。
華生目瞪口呆。
他實在不覺得伊文捷琳大小姐會做出無理為難人的事。
但一聯想她溜福爾摩斯像遛狗勾的行徑，又恍然覺得好像又不是不可能。
畢竟是侯爵家的大小姐……
大小姐她們沒有再和華生搭話的意思，看也不看他一眼的走了，好像他們本就素不相識。
華生剛被大小姐的仗勢欺人行為又震驚了一次世界觀，一時間腦袋混亂，只好自己單獨行動，先去找事件地點車廂。
結果拎著箱子不停走走看看的他被乘務員誤認為找不到自己的車廂，華生又不能說是因為「聽說XXX號車廂在XX分鐘後就有個大活人要被殘忍謀殺了」才這樣做出可疑行徑的在火車裡竄來竄去，沒辦法跟著那位盡職盡責的乘務員走了。
他只能寄托於夏洛克這次靠譜點，或者那位全身上下寫滿戲精般的「我好柔弱啊」但卻十分神奇的德蒙福爾大小姐還有備選方案Plan B或者Plan C。謀殺已經發生的話那當然沒辦法了，但能在慘案發生之前阻止那肯定是要盡全力阻止的。
當然華生也不是准備就此無所作為，他把行李包留在包廂並鎖好了門，就再次往事件發生地找去。
另一邊。
夏洛克自信滿滿的上了火車。
他覺得，以他對伊文捷琳的了解，原本肯定是他順利逮到了謀殺案凶手，此刻大小姐才會提出這個阻止犯罪發生的要求。
所以四舍五入一下，那就是伊文捷琳終於肯給他蹭掛了啊！！還是特地送上門來了的。
這說明什麼？說明他這幾個月的努力還是有效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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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十分鐘還在大罵損友恨她無情玩弄的夏洛克選擇性遺忘了這份日積月累的怨懟之心，覺得伊文捷琳真不愧是他的好朋友好摯友，深知他這幾月被倫敦市民雞毛蒜皮的無聊小事搞得煩悶至極，這不就給他送情報送案件了。
夏洛克心情是興奮的，像在玩一個緊張又刺激的高難推理游戲，游戲名就叫誰是凶手。
他一上車無論看誰都懷疑，並以三秒/個的速度排除掉無謀殺可能的嫌疑人。
東張西望，四處觀察，貼緊門壁不放過任何一個包廂的動靜，高度集中的精神狀態令夏洛克屏蔽了外界所有的異樣眼光。
到了餐車夏洛克早就決定了快速通過，壓根不想停留，目光掃到記吃不記打朝他招手的萊斯特雷恩他直接選擇無視，餐車的這些人都沒什麼嫌疑，包括那個金色頭發的莫裡亞蒂教授……嗯？
夏洛克的腦袋立刻就被另一個想法占據了，興奮瞬間拉滿到亢奮。
威廉·詹姆斯·莫裡亞蒂，令他感到難以看透的神秘男士。
諾亞之行與這個人的交談過後，雖沒有任何證據，但夏洛克依然產生了迷之自信，他有種直覺，這個「莫裡亞蒂教授」就是導演了游輪殺人劇目的幕後主使。
要說為什麼……可能這就是天才相輕吧。福福點頭.jpg
事關困擾他數月最大謎團的真面目，夏洛克一瞬間忘記了自己本來在干嘛，唰地閃現到人家對面位置坐下了。
熟練的開始打招呼：「這不巧了嘛！好久不見——莫裡亞蒂教授。」
他學伊文捷琳那樣稱呼威廉·詹姆斯·莫裡亞蒂，那副自來熟的態度好像他們根本不是才第二次見面，而是認識了多年的好朋友好摯友。
突如其來的招呼讓莫裡亞蒂教授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但他很快調整了表情，顯然也是認出了夏洛克。
「……啊，原來是您，當時諾亞迪克號上跟在伊文捷琳姐姐身旁的那位刑偵顧問，名字好像是夏洛克·福爾摩斯，對吧？最近您的名字在倫敦經常被提起呢。作為十分有能的名偵探。」
莫裡亞蒂教授態度看起來挺友好，但不知為何語氣有點怪怪的：「沒想到會在這裡又遇見您了。」
教授的同行人是他的弟弟，路易斯·詹姆斯·莫裡亞蒂。
夏洛克調查過這家伊文捷琳的親戚，現在弟弟路易斯正用隱含殺意的眼神在旁瞪著他。
但被卡蘿·奧斯汀用看死人的大砍刀眼神瞪過那麼多回的夏洛克·善用屏蔽大法·讀空氣的技能點全點了防御·福爾摩斯豈能受到這等程度的干擾。
他會care嗎？他才不care。
不管什麼主控兄控的什麼實質化冰棱子視線，只要沒真掏出刀子來往他身上捅，那就不痛不癢，在蹭掛套情報破迷解惑和找志同道合小伙伴這些頭等大事面前都可以合理讓路。
夏洛克就當沒聽到路易斯趕客的話。
扯著面露微笑的溫和教授強行打開話題，把在心中憋了幾個月的話，巴拉巴拉的全對著莫裡亞蒂一吐為快了。
指著人家教授直接詐他就是幕後主使，完全不知道什麼叫客氣和避諱。
但顯然對方也不是什麼等閑路人，表情既不驚訝也不慌亂，那雙緋紅色的、會讓人聯想到鮮血的眼睛甚至依舊溫和、平靜。
莫裡亞蒂教授仿佛是聽到了課堂上學生提出一個有趣論題，露出了「這可真是有意思」的表情，應對得不慌不忙，盡顯貴族式的優雅做派。
從眼神到表情到說話的語氣神態，全都毫無破綻。
夏洛克觀察得非常仔細，但也不得不承認在莫裡亞蒂教授身上他找不到可供懷疑的點，只好暫時作罷。
不過倫敦名偵探·福爾摩斯也不感到意外，幕後主使要是這麼容易露出馬腳的話，這種程度的謎團也只能算一般中的一般，哪裡值得他心心念念惦記，還變態似的尾隨伊文捷琳好幾個月。
反正這次試探不成，那不還有下次嘛。
莫裡亞蒂家的事他都調查到了，這次刷了存在感，下次說不定就能上門拜訪。
實在不行那他不還有個萬能的伊文捷琳大小姐嘛，兩家親戚什麼的，他作為好摯友，蹭個邀請函不過分吧。
天才的夏洛克小朋友心裡的小算盤打的是劈裡啪啦響。
兩個聰明人間驚心動魄的對弈消彌於一句只是玩笑的推辭中，接著便言語輕松的談起了其他話題。
夏洛克三言有兩句不離攀交情，坐他身旁的兄控路易斯已經氣得捏起了餐刀，氣息危險，易燃易爆炸，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把這個無禮冒犯他哥的傻○偵探就地正法。
莫裡亞蒂教授對於夏洛克試圖打好關系的行為早就心有成算，他笑了笑，眨眼就把話題引到了伊文捷琳身上。
夏洛克含糊其辭兩句，並不透露太多，把話題岔開。
莫裡亞蒂教授微笑著又把話題岔了回去。
來，回，反，復。
夏洛克再遲鈍也品味出點什麼了。
他挑挑眉，發出靈魂質疑：「雖然威廉（沒錯夏洛克他已經非常自覺的開始喊人家的教名了）你和伊文捷琳自幼就沒見過面，但作為親戚怎麼對彼此一點了解都沒有？這好幾個月兩家都沒重新聯系嗎？」
談到這個話題，一直波瀾不驚的莫裡亞蒂教授臉上都難免露出一絲倦容。
他語氣聽起來頗為無奈：「關於這件事……」
話未說完，先前朝夏洛克招過手的萊斯特雷恩探長宛如個不會讀氣氛的路人生硬突兀地插了進來：「福爾摩斯？」
「你在和誰說話呢？除了那位大小姐，難得見你和其他人也能聊的這麼開心嘛。」
「……」夏洛克默默給打斷話的萊斯特雷恩翻了個白眼。
緊接著夏洛克看到了探長身後的他的室友約翰·H·華生。對方正對他投來難以置信的目光，刺得他常年掉線的良心都痛了一下。
這令夏洛克不得不立刻開始思考。
…………嗯，他是不是一時忘記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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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生嚴厲地：「夏洛克！大小姐剛才委托你的事——」
提醒到此為止，記憶回籠。
夏洛克頓時想起他還在玩誰是凶手的游戲呢！
剛才一看到莫裡亞蒂教授（幕後主使嫌疑人一號位）太興奮，竟然就給忘了。
哎呀呀真是不應該。
莫裡亞蒂教授聞言也是很驚訝，「……大小姐？難道伊文捷琳姐姐也在這輛火車……」
夏洛克轉頭看著他，表情是難掩的興奮：「哎，威廉，這不正好了嘛！剛好這次你也在。伊文說這輛火車上即將發生一場謀殺，我們就分別行動去找，看看誰先找出凶手和被害者，怎麼樣？反正到倫敦還有很長時間，看你也閑得無聊。」
莫裡亞蒂教授的表情更顯出一種單純的茫然疑惑來。
他沒有立刻答應說好，而緊接著立刻開口呵斥的華生也沒給他提出疑問的機會。
約翰·華生很氣憤：「夏洛克·福爾摩斯！關系到被害者的性命，這不是游戲！！！現在你居然還把其他無關的人牽扯進來！」
夏洛克不服輸地嘟囔：「……威廉又不是無關的人，他是伊文捷琳的親戚。」
莫裡亞蒂教授還在旁親切提醒：「三代以內近親，是關系算非常、非常、非常親近的弟弟哦。」
並附贈一個溫和無害的微笑(^_^)。
在場眾人一致：「……」除了無語就是無語。
這個強調意義何在啊喂！！
心底那股子怪怪的感覺好像越發強烈了。
但夏洛克·福爾摩斯依舊倔強地忽視了這點沒頭沒腦的感覺。
他扭回頭不再去看笑得讓他一哆嗦的莫裡亞蒂教授，起身伸手勾住華生的肩：「約翰∼」
夏洛克笑得仿佛他倆半小時前根本沒有破口大罵地對峙過，讓華生看見他的笑也是心髒一哆嗦，惡心感慢慢從胃袋沿著喉管往上爬。
華生立刻就有了不祥的預感，「……干什麼夏洛克！」
確實不懷好意的夏洛克盯他的眼神，華生覺得很熟悉——對了，沒錯，就是大小姐拿出牛皮紙袋時夏洛克盯著看她的眼神，像狗勾盯著拿肉骨頭的主人。
現在他約翰·H·華生就是那塊肉骨頭。
夏洛克貼著他，篤定地問：「伊文把事件發生地和時間點都告訴你了？那正好，現在約翰你快告訴我吧。」
華生不知為何內心十分想拒絕：「……夏洛克這樣算是作弊吧？這樣不好吧？你和大小姐約定好了誒？」
他循循善誘試圖喚起偵探室友內心深處沉眠的基本道德感。
然而夏洛克振振有詞：「但是這事關受害者性命！人命關天啊約翰！我覺得你說得對，這不是游戲，所以約翰還是你告訴我，我們一起去阻止慘劇發生。再說伊文捷琳又沒限制不准問你。」
很顯然室友內心深處沉眠的道德感拒絕醒來，誰都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而更悲傷的在於華生發現自己還被說動了。
——對誒，能告訴夏洛克讓他和自己一起去阻止謀殺防患未然，干嘛還要放他去滿火車亂竄的給別人添亂啊？
夏洛克還在添油加柴：「沒事約翰你不說的話帶我過去也行！你不說我不說，伊文不會知道的。」
華生已經動搖但仍試圖搶救一下：「可我怎麼不覺得我們不說大小姐就不會知道……」
夏洛克對此很有心得體會：「沒關系！到時約翰你只管說不知道，然後我抵死不認就是了！」
華生仿佛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其余三人也和華生一樣的表情：「……」
夏洛克·福爾摩斯，真不愧是你啊——這不就是個賴皮幼稚鬼嗎？？？
但約翰·華生還是十分迅速地倒戈了。
五人一起往那個據說即將發生謀殺案件的包廂走去。
其中夏洛克最為興奮，摩拳擦掌，眉飛色舞，好似已經終於把大小姐的情報搞到手，開始展開快樂又爽歪歪的解謎之旅。
然而他們一到那節車廂就看到迎面而來的卡蘿·奧斯汀和她身後的鐵路警/察。
目標也是案件發生地點包廂。
夏洛克一驚，以為謀殺案已經發生，下意識就拔腿衝了過去像壁虎一樣貼在了門上。
與此同時對面走來的渾身上下都寫滿「我很冷酷我是個無情殺手」的卡蘿·奧斯汀，她拽起了裙擺，她開始助跑了——
離得近的夏洛克占據先機，立刻扒在目標包廂門外仔細聽。
在聽到裡面顯得雜亂但依稀還是有兩個呼吸聲存在時，他暫時松了口氣但又沒完全松，誰能確定凶手或被害者只有一個？
但夏洛克來不及想更多，卡蘿·奧斯汀的腳步聲已經進到一米之內，連帶著被她冷漠喊出的他的名字「夏洛克·福爾摩斯」一起近身。
頭頂冒出大寫加粗紅字危的夏洛克·福爾摩斯：緊急避險！！！！！
他閃現連開唰地躥到了約翰·H·華生背後躲著。
助跑十米氣勢洶洶殺氣四溢的美麗女士卡蘿·奧斯汀在目標包廂前原地扭腰旋身一百八十度，極其凶猛地一腳踹在了目標包廂緊緊鎖住的門把手上，眨眼間將門把踹飛門板踹裂門框直接變形半脫不落。
夏洛克的表情從(☉_☉)變成了( · _ · )。
狗勾嚇出豆豆眼.jpg
-TBC-
第112章 【IF】·遠航（7）
前排提示：一個大偵探視角主場的IF支線。
大概是姐姐在渣爹還沒死時就找到了伊伊，然後渣爹死後接手了他的爵位，並帶伊伊離開了英國。伊伊還是會成為小說家，並終於寫完了正文和別的IF都沒有寫成的周游列國的游記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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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凡人之心亦不必太過嫉妒。
眼看女僕造成的巨大破壞，脖子涼涼的夏洛克此刻只有劫後余生的慶幸。
他發誓，剛才要是他反應慢了一秒，那一腳就要落到他脖子上了。
卡蘿·奧斯汀踹完了門轉身就走，被她喊來的鐵路警/察也是敢怒不敢言，更不敢阻攔。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默契的一起去看那個包廂的情況。
被嚇懵的凶手和被害者瞪大了驚恐的雙眼，整整齊齊望著門外，宛如屠宰場裡中暑了的胖竹鼠，兩兩抱團，瑟瑟發抖，畫面看起來居然還有點喜感。
看起來是凶手的那人拿著刀子，滿手是血，應該是被害者的身上倒是干干淨淨。
夏洛克很快就得出了「凶手被踹門聲震驚到手忙腳亂誤傷了自己」這一結論。
然後毫不客氣地嘲笑了對方的愚蠢和無謀。
接下來的事情很好解決，行凶場面被當場撞破還有什麼好說的，直接銀手鐲一雙拷上。
緊接著華生也發現了凶手居然就是上章開頭被大小姐為難的那個戴眼鏡的乘務員。
華生震驚！華生瞳孔巨顫！那一瞬間伊文捷琳在他心目中的厲害程度瞬間拔高到了卡密撒嘛的層次。
他想把這個發現告訴福爾摩斯，扭頭卻發現自己室友已經跑走只剩了個背影。
身旁就一個同樣狀況外的萊斯特雷恩探長，連莫裡亞蒂家的那倆兄弟都跟著夏洛克一起只剩了個背影。
於是華生只好喊了句夏洛克的名字並迅速跟上免得掉隊，在還懵逼中的蘇格蘭探長面前跑的也只剩了個背影。
萊斯特雷恩：……我真是謝謝啊。
雖然探長下意識也想跟著跑，但更加雲裡霧裡不明所以的鐵路警/察一把抓住了。
對方想讓他把這情況給說明清楚，並在他報出名字時露出了「原來是您這位大神啊！」的恍然眼神和崇拜的表情。
探長心好累，探長不想說話。
在萊斯特雷恩捏著鼻子試圖給鐵路警/察找出一個合理解釋時，華生已經追到了隊伍。
這會兒夏洛克·福爾摩斯正在挨罵。
是德蒙福爾千金的貼身女僕正在把他一頓臭罵。
罵他整天只想著他那破謎題其他就不管不顧了，罵他這幾個月有事沒事騷擾伊文捷琳，還罵他不知好歹不懂謝恩害她的大小姐為他操心勞累，拖著一副病弱之軀連夜驅車，掐著時間從倫敦疾速趕到約克郡來找他。
夏洛克被罵得一臉懵，緊接著就是心虛。因為他想起來剛見到伊文捷琳時，她那張美麗的臉確實比以往更顯得蒼白，眉眼間都是掩藏不住的疲憊。
只是他當時情緒也是起起伏伏，從暴躁到狂喜，一時間就忽略了好友的身體狀況。
面對奧斯汀的指責，夏洛克無可辯駁，他想他要是再掙扎一下，估計也只能說出伊文捷琳就是愛操心還說走就走誰話都不好使的性子這種話，但以他對奧斯汀的了解，下一秒他腦袋就別想在脖子上了。
按照腦子塞滿了「伊文捷琳大小姐」的貼身女僕的邏輯，千錯萬錯都是他這個混蛋福爾摩斯的錯，善良溫柔的大小姐是絕對沒有錯的。
夏洛克無意辯駁這一點。畢竟這次他確實理虧。況且大小姐於女僕如神明於狂信徒，而當個聰明人的第一點就是不要和狂信徒講科學和常理。
思及至此，他瞥了眼貼身女僕身後護的嚴嚴實實防止外人越雷池一步的包廂，裡面大小姐裹著毛毯，歪頭閉上眼似是沉睡過去了，而那個裝著情報的提箱就放在她腳邊。
夏洛克：「行吧這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棒讀）。所以賭約我完成了，牛皮紙袋能不能給我？」
面對著卡蘿·奧斯汀，他倒是沒敢像面對伊文捷琳借錢時那樣伸出手。
卡蘿厭惡地瞪了他一眼，「夏洛克·福爾摩斯，如果我是你，但凡還有一丁點的良心，現在就該自覺羞愧雙漆下跪，痛哭流涕自裁謝罪！——至於先前你與大小姐的賭約，一切結果都由大小姐決定，不可能提前給你。」
之後她又狠狠威脅了幾句諸如「再有一次擰斷你的脖子」「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骨頭和內髒剁碎了喂狗」之類無比血腥的話。
給大小姐傳信的主謀華生聽得後背陣陣發涼，並且十分相信卡蘿·奧斯汀真干的出這種事。
……等等，不要對這種惡劣殘忍的謀殺事件有信心啊！！！
華生差點想抓住自己猛烈搖晃吐槽。
卡蘿·奧斯汀將夏洛克罵了一遍並拒絕他獲取情報的訴求後，扭身回到包廂鎖上了門。
走廊狹窄，他們這些人總不好堵在門外等沉睡的大小姐醒來，於是只好原路返回，哪來回哪去。比起屬於公共場合的餐車，顯然又是一等車廂的包間更適合私聊，所以四人最終擠進了華生和福爾摩斯的包廂裡。
莫裡亞蒂兄弟與偵探助手組合面對面而坐，華生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莫名其妙變成這種情況，但沒等他發出疑問，夏洛克就已經和「大小姐的弟弟」聊了起來。
「我們先前聊到哪了……哦對，威廉，你和伊文捷琳兩家時隔多年重逢，這好幾個月都沒有彼此拜訪過嗎？」
夏洛克語氣自然的重提話題。
莫裡亞蒂教授笑了笑，面露困擾地說這幾個月突然有很多事蜂擁而來，擠占了空閑實在抽不開身（據說莫裡亞蒂伯爵已經快忙到直接睡在貿易公司了），實不相瞞他和弟弟這次回倫敦就是被大哥叫去的。
夏洛克這幾個月同樣被各種無聊小案淹沒，其余的閑心閑時就抓著機會尾隨德蒙福爾千金卻被對方抓了個正著，還被指使著干各種活每天都累成狗，但他依然不太能理解小伙伴繁忙的現充生活到底都在忙些什麼，聽完後也就發出一聲「哇原來是這樣」的喟嘆。
接著沒等夏洛克拋出下個問題，就聽莫裡亞蒂教授幽幽也是一聲嘆息，說：「姐姐身邊有著非常強勁的保護者呢。」
仿佛只是感慨女僕的護主忠心，又仿佛是在隱晦驚嘆卡蘿·奧斯汀其人的凶殘。
夏洛克聽到這話，一拍大腿——當然拍的是華生的大腿，話匣子也跟著啪的一下就打開了。
華生大腿痛的臉都要扭曲了，夏洛克則跟人家教授說起了當年，就在法國，十五六歲的年紀，不知天高，不知地厚，他在巴黎遇見了伊文捷琳，然後就讓這滿臉寫著柔弱無力的大小姐狠狠上了一課。
不僅慘遭人生滑鐵盧，還被她的女僕踹斷了肋骨。
「三根！我的肋骨斷了三根啊！」夏洛克小朋友伸出手指誇張地比劃。
莫裡亞蒂兄弟兩人的表情各不一樣，哥哥威廉有點忍俊不禁，而弟弟路易斯似乎在幸災樂禍。
但夏洛克不管這些細節，他繼續生動形像地講這些年與德蒙福爾相處的經歷，講那冷淡矜貴的大小姐其實焉兒壞焉兒壞，真白瞎一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他被他的貼身女僕踹斷了三根肋骨住進醫院三十天，大小姐差不離天天來報道，噓寒問暖，關懷備至，把他哄的什麼話都跟她說了，結果、結果沒想到她居然只是來套他經歷當寫作素材的，等他出院還沒三個月就送了他一本以他為主人公原型的小！說！！
晴天霹靂啊，人間嫌惡啊，少年心碎成一片片兒的。十五六歲的夏洛克·福爾摩斯，第一次認識到不僅是漂亮的女人有毒，漂亮得像個小仙子的少女更是有毒，劇毒！
在小說裡他的聰明帥氣形像不僅毀於一旦，半點不剩，還變成了是個幼稚小心眼的全劇最搞笑角色。
故事不長，夏洛克讀完整本花了六七天，期間不計其次看到中途氣到摔書，能堅持看完純屬主角原型是自己——但事實證明第一次摔書時他就該懂得放棄的真諦，強行看ooc的自己到處搞笑實在容易享年未滿十八。
那時他本以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能和自己有靈魂層面共鳴的好朋友，結果好朋友反手背刺了他一刀！痛徹心扉，氣到內傷。
少年夏洛克氣到寫了十幾張信紙痛斥伊文捷琳的無情，但把信紙塞進信封時他又突然冷靜下來，心想自己暴跳如雷可不就是那惡役大小姐最想看到的？他才不能讓她如願，所以他把那封寫好的信丟進了雜物間的角落，想以斷絕往來的方式與限時四個月的「好朋友」絕交。
但德蒙福爾家族的能量似乎很是強大，自那以後夏洛克依舊會時不時收到伊文捷琳的信，甚至很多時候就是那些信上的情報幫了他許多忙，以此迅速地偵破了好幾個棘手案子，也令夏洛克大學畢業定居倫敦後順利和蘇格蘭場最好忽悠的探長萊斯特雷恩搭上線，建立了友好互助的工作關系。
所以不是他斷絕朋友關系的意志不堅定，實在是伊文捷琳她給的幫助（外掛）太多了.jpg
說到這裡夏洛克也是幽幽一聲長嘆，點起煙感慨……哦不對他沒有火柴了，於是他把煙叼在嘴裡。
夏洛克把煙叼在嘴裡，感慨伊文捷琳是他此生見過最奇特的女人——想起大小姐那張幾乎是定格在十五六歲的臉，他利落的又改了口——最奇特的美少女，夏洛克說，他也算遇到過形形色色的女性，但就沒一個是能像伊文捷琳這樣能常常給他帶來全新驚喜和驚嚇的，簡直就不像是會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
但即使如此，回憶起那些被大小姐當狗勾溜來溜去的往昔記憶，夏洛克此刻向小伙伴吐槽時，心情也是和當年發現自己一顆天真少年心錯付時一致的「我怎麼就這麼倒霉」，怨念橫生，忿忿不滿。
那感覺和輸給混賬老哥六百余次同樣憋屈，但又比之多出幾分不同，至少……
夏洛克並不討厭見到伊文捷琳。
即便知道會被她捉弄，依然很高興與她的每次遇見，期待她的下次來信。
打開話匣子的夏洛克·福爾摩斯不知道這是種什麼感覺，但他沒有細想，簡單粗暴就將這種感情歸於類似家人或朋友的親情友情，畢竟他們相識也快有十年，通信往來那麼久，冰塊做的心腸也該捂出了溫度。
不過感情什麼的不是吐槽的重點，夏洛克著重向小伙伴莫裡亞蒂教授描繪德蒙福爾一家毫無人道的凶殘（盡管伊文捷琳已經像是最後的良心），深諳其道的卡蘿·奧斯汀可不是個例，和德蒙福爾打交道就要做好被剝削的准備，對方不把你榨干最後一滴利用價值是不會停手的。
對於除疑難案件外諸事漠不關心的大偵探福爾摩斯來說，這些忠告可以說得上是盡心盡力，感情真摯，難得夏洛克有這種熱情，可見是真把威廉·詹姆斯·莫裡亞蒂當朋友處。
然而在旁聽的認真的華生在情緒的感官上更細致一些，他發覺了莫裡亞蒂教授在夏洛克講述與大小姐相遇的事跡時眼簾低垂，那雙半遮半掩的緋紅雙瞳溢出血光，仿佛是危險的訊號。可等華生再仔細看，看到的又仿佛是難以形容的，……嫉妒？
就好像一只狗勾聽到另一只狗勾抱怨「主人老是欺負狗勾主人好煩哦~」時露出的摻著嫉妒和惆悵的落寞。
華生：……我一定是腦子壞掉了才會有這種離譜的既視感。（無慈悲）
累了世界不如毀滅吧.jog
-TBC-
第113章 【IF】·遠航（彩蛋）
【初遇】
彼時夏洛克·福爾摩斯正年少。
重復了很多遍的，十五六歲的年紀，看什麼都新鮮好奇，看什麼都敢挑戰試試，最最不循規蹈矩的時候。
他是跟著大哥麥考夫來到法國，晃蕩到某地聽說了一樁無處訴求的冤案，年輕女孩頻頻失蹤在一家頗有名氣的劇院，因以前大多是外地人而無引起波瀾，直到這次有女孩的親友一路找到這裡。
少年夏洛克很感興趣，興奮又勇猛，孤身闖進那劇院尋找線索，又偷偷潛入劇院主人的宅邸翻找證據（沒錯他這習慣早就有了）。
但再天才的計劃也總會趕不上天意變化，他差一點就要暴露，懸之一線之際被一個少女幫助了，他得以順利逃出那個隱藏著吃人真相的宅子。
劇場黑暗的一切都被揭露，作惡者下地獄，夏洛克卻沒能找到幫了他的那個人。
不過很快他就在巴黎的一個著名劇院的外面，遇見了美少女伊文捷琳·伊格納緹伍茲·德蒙福爾。
即便改變了發色、妝容和聲線，甚至整個人的氣場都截然不同，但夏洛克依然根據那雙閃爍著晚星般柔光的紫羅蘭眼睛認出了她就是那個給予過他幫助的少女。
那時他沒想太多就上去拽住了她的手腕，想要和她確認他們是否在此之前還有過一次相遇，但沒等夏洛克開口，貴族小姐身旁的貼身女僕就冷臉拽起裙擺，抬起腳尖踹上了他的身體。
劇痛襲來，他毫無防備挨了這一踹，不受控制地飛出、落下，然後還似乎聽見了自己內部骨頭斷裂的聲音。
剛見面的卡蘿·奧斯汀將夏洛克·福爾摩斯當成了非禮她家大小姐的登徒子，要不是被伊文捷琳及時攔住收了殺心，估計夏洛克當年得在醫院再躺半年。
後來躺著養傷的無聊三十天裡，夏洛克知道了這位德蒙福爾的大小姐是為收集寫作素材潛入了劇場——順便釣魚執法。
和他不說是抱著同一個目的，但姑且也能說是殊途同歸。
夏洛克經歷了連續三十天被美少女關懷備至、溫柔眼神專心注視的日子。
然後在一顆少年心蠢蠢萌動的時候被當頭一棒。
從此認清不食人間煙火小仙女的真面目，她不是個人她莫得心，天真而又殘忍的妖精。
幼稚的小朋友默默賭氣：他才不要再上這個家伙的當！
於是一晃近十年。
夏洛克眼看著伊文捷琳在諾亞之船上遇見了威廉·詹姆斯·莫裡亞蒂。
他沒有看到過劇本，也沒有摸到過預言家牌，他不知道未來將會發生什麼。
更不知道，命運的惡戲比起伊文捷琳的捉弄更顯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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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隱秘的少年少女心事，修羅場而不自知大三角，我永遠的xp。
第114章 【IF】·遠航（8）
前排提示：一個大偵探視角主場的IF支線。
大概是姐姐在渣爹還沒死時就找到了伊伊，然後渣爹死後接手了他的爵位，並帶伊伊離開了英國。伊伊還是會成為小說家，並終於寫完了正文和別的IF都沒有寫成的周游列國的游記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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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世間眾人皆醉但唯我獨醒。」
事實上夏洛克還是有一點察覺到小伙伴異樣的。
當他講在法國初遇伊文捷琳釣魚執法，小伙伴的表情就變了。
「為了查出真相，姐姐竟然不惜孤身犯險。」
莫裡亞蒂教授感嘆，一副深受觸動的樣子：「這是何等的智慧與勇氣……」
夏洛克先是沉默，然後不得不提醒小伙伴：「……不不，威廉你聽我說，伊文捷琳才不會傻到一個人去，她的貼身女僕當時也在的（甚至宅邸內外都埋伏有不少她姐安排的保鏢）。」
「孤身涉險的人是我啊！是我！！」
他指著自己的臉瘋狂示意，用力到眉毛呆毛都在亂飛亂翹。
「……」
莫裡亞蒂教授盯著夏洛克的臉看。
眨眼間恢復了淡定，像是陡然松了口氣放下心：「那就真是太好了。」
「……」夏洛克瞪大眼睛，意圖與金發教授大眼瞪小眼。
然而沉默發酵、他也眨了好幾回眼睛，都不見對方接下來有他期待的反應。
莫裡亞蒂教授還很好心地問他，「怎麼了嗎，福爾摩斯先生？是眼睛不舒服嗎？」
關切得真心實意，看不出來一絲表演作偽的痕跡——但結合這人的聰明多智來看，又怎麼都像是故意使壞的。
夏洛克擰起眉：「我孤身涉險，威廉你不是應該為我擔心嗎？」
威廉教授很疑惑：「可現在的福爾摩斯先生看著很精神呢？並不像是當時有留下影響的樣子。」
夏洛克：「……= =」真是好他媽有道理。
行叭，他就當莫裡亞蒂在誇他了。
再說相比起身強力健還會體術的夏洛克·福爾摩斯，確實是柔柔弱弱的伊文捷琳大小姐更需要擔心——盡管只是在一段過去將近十年的法國往事裡。
夏洛克自己給小伙伴的差別對待找好了原因，也不求自圓其說，但求個心理安慰。
轉眼他就把被小伙伴差別對待的一絲怪異感受忽略掉了。
夏洛克·福爾摩斯繼續嘚吧嘚吧啵，向莫裡亞蒂教授科普德蒙福爾的可怕之處。
甚至他還把很久之前這個家族仍未離開英國時、其領地上居民佃戶背地裡流傳的「德蒙福爾是吸血鬼」謠言，也一並隨口講給了人家聽，並表明這還是伊文捷琳親口告訴他的呢。
莫裡亞蒂教授果然起了好奇心，「怎麼會有這樣的傳言？」他露出感興趣的表情追問道。
「誰知道呢。」結果夏洛克就把兩手一攤，似笑非笑：「人類的想像有時是非常荒誕無稽的。」
不過德蒙福爾姐妹確實神奇之處也不少。夏洛克在心裡嘀咕，光是伊文捷琳那超常規的直覺就足夠反人類了。
這個話題淺談即止，大偵探對此緘默不言，轉移話題聊起了伊文捷琳寫的小說。
夏洛克掀了大小姐好幾個馬甲，推薦了幾本他覺得有意思的，簡單點評兩句，說說當初大小姐寫這故事時給他寄信的軼事。
莫裡亞蒂教授面帶微笑的聽福爾摩斯偵探那張嘴叭叭的明槽暗炫。
十年，近十年的時光，夏洛克與伊文捷琳都穿插在了彼此的年歲裡，仿佛是細細密密的線將二人維系在一起，鮮明而深刻地刺痛後來者的雙眼。
莫裡亞蒂教授好像有點越來越難以維持住嘴角微笑的弧度了，搖搖欲墜如一座百年危樓。
大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是何等敏銳的觀察力，他也發覺小伙伴周身的氣壓隨著他的講述也在同步降低，但又不是惡意什麼的。
相較起來的話，斜對面路易斯·詹姆斯·莫裡亞蒂針對他的殺意都快凝成了實質的冰棱子戳穿他的喉管，所以夏洛克反而是感到了另一種模模糊糊、說不清也道不明的，不是惡意勝似惡意的異樣。
他覺得有些怪，細想之後很怪，非常怪，後背發涼，心裡發毛，恨不得要撒腿逃離這股古怪的氛圍，退了坑保平安。
但莫裡亞蒂教授沒有給夏洛克抓住這縷異樣的機會，笑容滿面地感謝了他的忠告，一樣感情真摯，言語懇切，「感謝您好心的告知，福爾摩斯先生。」
就是感謝的內容好像有那麼點不對：「我明白了，姐姐家族對持續交往的對像有著非常嚴苛的標准呢……我會將此事也轉告兄長，對和德蒙福爾家接觸這事持以最慎重的態度。不過我想，既然福爾摩斯先生您都能與伊文捷琳姐姐保持多年的通信、關系如此的親近，那麼我對於接下來要與姐姐開始的交談也就沒有那麼不安了。再次謝謝您，福爾摩斯先生。」
話音未落又是眯起眼笑了起來。
那笑容滿是夏洛克曾看不太慣的貴族做派，但由莫裡亞蒂教授做出來，卻是賞心悅目的優雅。
夏洛克沉默看著，不覺反感，但心裡那股子異樣越來越重，如同是被來自深海的巨大怪物凝視的莫名恐懼。涼颼颼的。
他的眉頭也跟著疑惑加重而越皺越緊。夏洛克不自覺地盯著小伙伴的臉看，還慢慢地身體前傾，越湊越近，最後終於在人家弟弟路易斯暴起打人之前被好室友華生一把拽了回去。
正研究分析得起勁的夏洛克還不滿的瞪了一眼華生，「約翰你突然干嘛？？」
然而華生的臉色比他更難看，他一把薅住夏洛克的狗頭讓他在自己位置上端正坐好：「夏洛克你才是！在做什麼呢！太失禮了啊！！」
夏洛克嘴角抽了抽，「我只是……」
「是我的表情讓您感到了有什麼不自然的地方嗎？」
莫裡亞蒂教授溫和地問。
夏洛克聞聲又扭頭看向小伙伴，對方的表情神態眼神全都無懈可擊。
「啊，也沒什麼。」夏洛克帶著試探的說，「只是我好像發現，威廉你對伊文捷琳太過於關注了。一談到她的事，氣場就會改變。」
莫裡亞蒂教授用溫和淡漠的眼神回以倫敦·技能全點了防御以至於反射弧很長·名偵探的審視，嘴角笑意甚至加深了：「原來如此。」
「那麼下次我會多注意一些。再次感謝您的忠告，福爾摩斯先生。(^_^)」
夏洛克：「？？？！」瞳孔地震！！！！
華生：「……」什麼鬼就這樣光明正大的承認了！！所以果然是在嫉妒嗎！！！
——這個一等包廂陷入了迷之沉默。
夏洛克靜默。
夏洛克沉思。
夏洛克恍然大悟。
「哦……我明白了！」
他一拍大腿——當然拍的還是華生的大腿，指著面對面的金發教授大聲叫道：「所以威廉你喜歡伊文捷琳啊！是不是？！」
華生一臉扭曲地（大腿很痛）把室友指著人家的手費力地摁下去，壓低聲音警告：「夏洛克！不要用手指著貴族、很失禮的！！」
結果當事人莫裡亞蒂教授很平靜，甚至還有點不解地這麼回應夏洛克的世紀大發現：「這不是一目了然的嗎？」
夏洛克：「……orz」徒手掀開秘密的成就感唰地從高峰跌到谷底。
福福：垮起個批臉.jpg
莫裡亞蒂教授還反問他：「喜歡伊文捷琳姐姐是什麼很難以理解、需要福爾摩斯先生您如此驚訝的事情嗎？」
「……」夏洛克沒說話。
他腦海裡下意識地浮現出在諾亞之船上大小姐被他拽住手腕的畫面、那是他們通信多年少有的再次相見，緊接著就又想起了剛剛才講過的這些年與她打交道的經歷，明明訴說時盡是怨念和忿忿，但這些情感堆積、構建出的形像卻是大小姐恬淡微笑的臉。
根本沒有夏洛克那麼多臆想與不滿堆填出的腹黑氣息，只是一種純粹而美好的莫名印像，仿佛看到她，就能看見一個平靜祥和又光怪陸離的奇妙異世界。
那樣具有獨特氣質的少女，蒼白纖弱的病容也無法折損她獨有的美麗。這些年目睹或聽聞的關於她的那些神奇操作，只讓他覺得伊文捷琳是一朵拼盡全力在疾風驟雨中綻放的堅韌的花。
花在盛放，花會開敗，但花的美麗將永不凋零。
會喜歡上這樣的存在並不難以理解，也並不是什麼值得震驚的事情。
夏洛克·福爾摩斯自己就知道，他對常常捉弄他為樂的那位大小姐並沒有那麼多怨懟，他其實是深深信任著她的，也明明白白的清楚，自己早將對方當成了很重要的人。倘若就此失去她，會是一件極其難以忍受的悲劇。
從開始思考到明悟對於天才的大腦來說也不過就是一秒鐘的事。
一秒鐘過後，夏洛克默默取下嘴裡叼著的煙，不是很有所謂的對莫裡亞蒂教授說：「嘛，確實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她總能讓別人見的第一眼就對她心生歡喜。」
拿最近的例子來說，前有房東哈德森女士，後有室友約翰·H·華生。
那今天再多一個莫裡亞蒂教授又能怎麼樣呢。
哼哼，沒想到吧——他早習慣啦！
福爾摩斯小朋友捏著煙，一副見怪不該的樣子。
他看金發教授的眼神也誠實地透露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諸如「嘖嘖看又是一個被伊文捷琳的表面功夫騙到的年輕人」「這世間眾人皆醉就我他媽獨醒」「唉這個世界終究還是要靠我來拯救」「哼哼不愧是我夏洛克·福爾摩斯」之類的。
這回就輪到了威廉·詹姆斯·莫裡亞蒂陷入了從開始到結束也就一秒鐘的天才大腦的沉思之中。
他本來還想繼續逼問(bushi)套話刑偵顧問，問他夏洛克·福爾摩斯是不是也喜歡著伊文捷琳·伊格納緹伍茲·德蒙福爾，但就是對方這個幼稚中不乏中二、中二裡又透著得意的三歲幼稚小眼神，讓莫裡亞蒂教授成功把問題咽了回去。
嗯，確認過眼神，雖然這只狗勾剛炫了他一臉拉滿了仇恨，但看來本人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有半只腳踩上了賽道:D
看似四人實則兩人的話題中止在這裡，接著好像也沒有再繼續往下聊的必要。
於是莫裡亞蒂教授便帶著他的弟弟禮貌告退了。
夏洛克雙手抱胸，嘴角下撇，整張臉看起來嚴肅許多的同時，眉眼間似乎又有點喪喪的。
華生還是第一次見福爾摩斯露出這樣的表情，以為他在思考什麼重要之事，就沒貿然開口打擾他。
他保持這樣的臉大概有兩三分鐘，然後突兀開口，說：「約翰，火柴。」並伸出了手。
華生一時沒反應過來，條件反射的從口袋摸出火柴給了他，等夏洛克把那支干咬了很久的煙點煙才意識到不對。
然而煙點都點上了。夏洛克把火柴扔回華生懷裡，悠悠吐出一口煙霧，喟嘆：「啊……大腦清醒多了。嗯，哼，什麼嘛，威廉原來喜歡伊文啊。」
華生擰起眉，說教和安慰的兩波話卡在喉嚨，實在不知該哪個先吐出來比較合適，卡了半天就一句：「德蒙福爾大小姐她……」
「啊，沒什麼約翰，常有的事了。」夏洛克又是一口煙吐出，「你也見過伊文捷琳了，不難理解她能很輕易被人喜歡吧。」
「……」華生遲疑地點了點頭。
夏洛克笑了。
那張嚴肅了好一會兒的臉此刻露出了一個壞笑，讓他看起來像個摩拳擦掌准備惡作劇的幼稚小孩。
「但喜歡這種感情呢，帶回來的不一定就是正面的反饋。喜歡那位大小姐、被那位大小姐喜歡，據我多年來的觀察總結，向來都算不上什麼好事。」
說到這裡，夏洛克一把搭上了表情呆滯的華生肩膀，笑容頗有德蒙福爾千金那焉壞的內味。
他對他的好室友說：「就等著瞧吧，約翰，等將來威廉看清了伊文捷琳的真面目，以後我就多了個強力幫手一起對付她了！」
那時候就真是美滋滋啊美滋滋，甚至於夏洛克都已經想好了到那時安慰失落的小伙伴的台詞，比如「放寬心啦廉，伊文捷琳那種小仙女怎麼可能會談戀愛的嘛」「就算她答應她姐也不會答應的」「不難過啦不難過，誰還沒有年輕過眼瞎過腦子不好使過喜歡過伊文捷琳呢」「好朋友以後我們就一起快樂單身封心鎖愛對抗德蒙福爾邪惡勢力吧！」……之類的。
靠譜的華生看著得意的夏洛克，陷入了沉思：「……」
他很想說那位莫裡亞蒂教授看起來也不是會和夏洛克站在統一戰線的樣子。
但作為心底善良的好室友，他又有點不忍心戳破福爾摩斯的美好暢想。
然而耳邊聽著這家伙居然開始設計要怎麼和莫裡亞蒂合作反擊人家伊文捷琳姐姐，呼吸的空氣裡盡是污染肺泡的煙氣，好脾氣的約翰·華生也終於忍無可忍，將妄想逐漸上頭的夏洛克·福爾摩斯趕出了包間，讓他滾去吸煙區。
夏洛克面對著反鎖的門，宛如被一桶夾冰帶雪的冷水迎頭澆了個透頂，透心涼，涼透了。
他默默撇下嘴角，雀躍的心情也跟著沉沒。雖然他會撬鎖，但現在也用不上，開了門也會再被趕出來。
福福的內心：切。
於是孤獨的福爾摩斯小朋友咬著煙兩手揣兜，端著酷酷的表情轉身往吸煙區去了。
力圖從裡到外都表現出他的不屑和一顧。
夏洛克只有那一支煙。
他沒有抽完，剩三分之一時就將煙碾熄了，煙頭丟進了吸煙區的煙灰缸。
然後夏洛克轉身去了餐車。他還沒吃午飯，此刻感到飢腸轆轆，急需食物飽腹，酒精入腸。
新鮮的牛排剛吃兩口，蘇格蘭場的探長就找上了他，夏洛克理都不理，專心干飯，吃完就坐到吧台，點了杯雙倍威士忌，掏出煙問探長：「有火柴嗎？」
萊斯特雷恩：「有是有……」他摸出火柴遞給夏洛克，疑惑地問，「怎麼就剩你一個了？其他人呢？華生醫生也……」
話未說完探長就被夏洛克狠狠瞪了一眼，對方搶走火柴，凶巴巴的把他趕走了。
摸不著頭腦的蘇格蘭場探長有些懵，他看著夏洛克一人坐在吧台的背影，孤單中透著蕭索，他想去陪一下，怎麼還能被不識好人心的給趕走呢。
探長不理解，探長get不到，探長想這可能就是天才的怪癖吧。
-TBC-
第115章 【IF】·遠航（9）
前排提示：一個大偵探視角主場的IF支線。
大概是姐姐在渣爹還沒死時就找到了伊伊，然後渣爹死後接手了他的爵位，並帶伊伊離開了英國。伊伊還是會成為小說家，並終於寫完了正文和別的IF都沒有寫成的周游列國的游記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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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沉溺溫柔之鄉。」
孤單的福福小朋友並沒有孤單很久。
因為華生醫生終於想了起來自己也沒吃午飯，於是到了餐車。
偵探和助手面面相覷，兩兩對望，最終都在心裡默默原諒了對方。
各自試探著友好又不失別扭的打過招呼後，兩人坐在了一起。
咬著煙的夏洛克小聲嘟嘟囔囔，言辭含糊的就上車前吵架那件事向華生表示了歉意，並且十分大度地說：「你沒意見的話，我也可以繼續和你做搭檔、嗯，也不介意你拿我做原型繼續寫你的小說哦？」
作為一個對自己成為小說主人公有ptsd的名偵探，夏洛克自覺已經做出了最大限度的犧牲和讓步。
看看當初伊文捷琳把他寫成了個什麼熊樣！！
華生雖然也把他寫得ooc無比，但至少角色形像還是挺好的。
沒看見那個大小姐很喜歡虛假的大偵探福爾摩斯，從而肉眼可見的對他這個真實的刑偵顧問夏洛克嫌棄起來了嗎……嗯等等，怎麼還會越想越氣？
夏洛克趕緊掐斷這個念頭不願再細想。
簡直越想越心傷。
雖然好像還是有點小問題，但貝克街221B的同居室友二人終歸是順利和好了。
約翰·華生表情輕松地調侃室友，假如沒有他的話、他夏洛克連煙都點不著。說完就把火柴扔給了他。順便從夏洛克那裡拿了支煙。
夏洛克沒敢說自己剛才找萊斯特雷恩要了火柴。誠實是種美德，但誠實得不分時宜就可能讓好不容易緩和的氣氛啪地碎掉——可能這就是大小姐隨時體驗的那種直覺？
然而華生抽了一口他的煙，還是對夏洛克叫叫嚷嚷起來，簡直一刻不停地說教：「你這是什麼煙啊……！繼續抽這種劣質香煙，你的肺會爛掉的！」
「不用擔心，一直以來都沒事的……」
「不行！！作為醫生、作為友人，我必須……！」
夏洛克被迫聽了一耳朵禁煙小知識。華生還搬出德蒙福爾千金來壓他，更是讓人腦子都起繭。
他好累，真的，心累。他想假如華生或伊文捷琳在寫小說時也加入這麼一大段毫無意義的碎碎念，那估計捧著書看的讀者也會感到很厭煩。
火車還在鐵軌飛馳，夏洛克扭頭望著窗外，思維發散，也不知道小伙伴什麼時候停下的嘴。
忽然有只纖細的手輕輕搭在夏洛克的肩膀。
「夏利。」連聲音也是輕忽忽的。
他連忙把飛出去的注意力收回來，扭頭看，映入眼簾的是伊文捷琳那張漂亮無暇的臉蛋。
夏洛克默默的觀察了兩秒，牙齒差點把嘴裡叼著的煙咬斷：她臉色十分蒼白。不見健康的血色，卻能從幾近透明的皮膚裡看到淡淡的蜿蜒脈絡的青。這份病容難以折損她的美麗，可也讓伊文捷琳此刻看起來像只殞了命的鬼魂，陰氣森森，蒼白病態。
德蒙福爾千金身體虛弱，乘坐這個時代便捷的交通工具，多數時候是種耗命的負擔。他第一次清晰認知到這個事實——明明在諾亞迪克號上時她看起來只是有點疲憊。
「……」拒絕醒來的裝睡的良心突然開始痛，一下抽搐地痛。
夏洛克沉默著。
大小姐輕輕笑起來，故意狹促道：「夏利這副表情是怎麼了？好像鬥敗的狗狗一樣。」
「……」夏洛克定定看著伊文捷琳，「大小姐，你的臉色看著，比起死人也好不了多少了。」話是像懟回去的嘲諷，語氣卻怪怪的，聽著像失落，又比失落飄忽不定，於是就顯得莫名其妙。
大小姐還沒說話，但卡蘿·奧斯汀倒是想跳起來打爆他的狗頭了。
華生也在拽他，小聲提醒，注意言辭。
伊文捷琳並不生氣，連臉上的笑意都真實了幾分：「多謝夏利的擔心。」
她輕聲說：「只是一點勞累引起的，實際沒看起來這麼誇張。」
夏洛克取下嘴裡沒點燃的煙，隨意地塞進口袋，「是嗎？那就好。」
大小姐捋捋裙擺，施施然在他身旁坐著了，絲毫不考慮吧台這種地方和自己矜貴的身份是否相符。這是夏洛克認為大小姐雖然可惡卻不真招人厭煩的點，她太能分辨時機，什麼時候矯揉造作，什麼時候善解人意，一切渾然天成，是外人模仿不來的天賦。
可能這就是天生直覺吧。夏洛克想著，眼睛也一眨不眨盯著伊文捷琳看。
然而不出三秒，旁邊橫空殺出一只了手提箱，那堅硬的棱角幾乎是朝著夏洛克的鼻子撞過去的，得虧他反應快才險之又險地貼著避過。
夏洛克抬頭，對上卡蘿·奧斯汀凶巴巴的警告眼神。
「……」他訕訕地笑，比起之前，更顯心虛。
接下來大小姐也沒再為難，干脆利落就把手提箱裡的那封牛皮袋給了他。夏洛克心心念念了好幾個月的線索，到了手裡沉甸甸的，可他卻難得沒有輕松。夏洛克此刻的心和這沓紙一樣沉。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病弱美人，問她：「……說起來，幾個月前，你到底為什麼突然就回英國來了？」
伊文捷琳緩緩眨了眨眼。
夏洛克搶在她之前說，要聽真話。
「原本這裡的負責人在幾個月前被姐姐調到美國去了。」
「你是接任者？」夏洛克震驚，女侯爵會舍得她來干這種耗命的活？？真話聽著比假話還假。
「是有人毛遂自薦了——因此才需要我回來，作為審查者。」
那確實是沒有比伊文捷琳更合適了。夏洛克收回他的震驚，垂眸思考，腦海中不斷掠過幾個月前諾亞迪克號經歷的畫面。
他衝著德蒙福爾的千金上了船，又在那裡偶遇了她的表親莫裡亞蒂。
要說以大小姐背後勢力，查不到自家親戚的現狀純屬笑話，多年沒有聯系說明關系淡薄，或本就要避開彼此，不再交集。現在兩家因他之舉再遇，幾個月來始終沒有再多交流……但次子威廉對伊文捷琳的關注度未免也……
說起來，為什麼當時他能那麼順利恰巧地遇上奧斯汀不在大小姐身邊的時機……？
「說起來，夏利。」伊文捷琳打斷夏洛克的思考，說出來的話也迫使他不得不中止腦海頻閃的回憶：「其實這個接任者，你才是順位候選人。我姐姐想抓你打工很久了。」
夏洛克：「……」倫敦大偵探的腦袋在這兩秒內宕了會兒機，並感受到了比被奧斯汀拿刀指著咽喉更可怕的寒意。
德蒙福爾女侯爵，恐怖如斯。
三秒後夏洛克順利開機，又聽大小姐悠悠開口：「放心，麥考夫先生替你回絕了，原話好像是「愚弟頑劣，不堪大任」……果斷地拒絕掉了我姐姐！你有個好哥哥誒∼夏利。」
「切！！」夏洛克超大一聲以表達對聽到這人名字的不屑（然後就收到了卡蘿·奧斯汀的警告眼神殺）。
他扭過臉，盯著抖動的天花板，持續性地翻著白眼以繼續表達對親哥的嫌棄，沒好氣說：「反正那家伙心裡想的也是傻瓜弟弟只會搞砸一切吧！」
「咦？我倒是覺得他是為了給你更多的自由……能隨心所欲地選擇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誒。」伊文捷琳說。
「……切。」夏洛克的回答和前一句一樣，只是氣勢削弱了一半。
「所以夏利，你不要被我姐揪住小辮子哦。不然就算有麥考夫先生周旋，也沒有用的哦∼」
這麼說著的大小姐卻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發尾，像捏著毛茸茸軟乎乎的狗尾巴一樣揪了揪。
「喂、別，伊文……松手！」夏洛克趕緊把他的頭發從大小姐手下救出，扭頭回來正臉對著她，皺起了眉，卻仍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這不是還有你嗎大小姐？你的話，那位女侯爵也不忍心拒絕吧！」
「……(?????)」伊文捷琳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等等，大小姐，你不會……」
夏洛克被這個笑容擊穿，感覺心髒涼颼颼中了一箭，冷汗一下子爬上額角。
「能正大光明把福爾摩斯大偵探指使得團團轉的話，這樣的機會，我也不想放過呀。」她說。
「沒有這種機會，你這大小姐不也把我指使得團團轉嗎？」聽出來伊文捷琳話裡開玩笑的意思，夏洛克松了口氣，同時也頗為怨念：「心甘情願供你差遣的奴隸大有人在吧！」
「差遣他人做事，就是要不情不願的那種才有意思呀∼」
笑吟吟的大美人說出口的話像蛇蠍般惡毒。可一看著她燦若晚星的眼眸，又讓人恍惚覺得這是可以被原諒的、無傷大雅的小小壞心思。
「……噫！」夏洛克看不下去了，仰頭表演一個為之絕倒的表情包，捂臉揮手求大小姐高抬貴手別開他玩笑了。
如果換作以往，那伊文捷琳把他蹂/躪到火車抵達倫敦都是意猶未盡的，但現在「只是有一點勞累」的大小姐，蒼白的臉色沒有恢復，眉眼間的虛弱也同樣是游刃有余的笑容遮掩不住的，她接下來只和夏洛克說了幾句話，就被奧斯汀催促著回去包間休息。
伊文捷琳大小姐和她的貼身女僕都走了，夏洛克看著那兩道身影，看了好一會兒才回神。
他從口袋裡翻出煙，找旁邊的華生要了火，沉默地打開費盡艱辛才到手的線索。
厚厚一沓。
夏洛克粗略翻了翻，有文有畫有照片有報紙報道，詳細得令人發指。字跡前後基本一致，來自於他很熟悉的、互通書信有近十年的德蒙福爾千金。
整理這麼多資料並非兩三日，他在心裡估算：大概從他開始纏著大小姐要蹭掛的時候，對方就已經在准備了。
良心不是很想醒，但良心也憋痛憋的很辛苦。
旁邊本來隱形人一樣默默喝酒華生此時探個頭過來，剛看一眼，就被福爾摩斯小朋友眼疾手快給摁了回去。
他把這沓資料放回牛皮紙袋裡封好。明明期待了許久，現在居然不想多看。
那紙上一串串纖細的字，仿佛多看一眼就會變成綿密的針，從他吞吐的呼吸裡鑽進去，像煙草的霧一樣循著氣管進入肺部，將每個肺泡都浸泡透了，再細細密密地滲進毛細血管，順著血液湧向心髒。
煙草的味道，尼古丁的苦澀，令人的神經麻痹，精神飄飄然。伊文捷琳帶給他的，卻是心也驚悸的刺痛。
虛幻與現實的感官交織，煙霧輕悠悠從他口鼻裡飄走了，余下的沉澱的，盡是積毒。
約翰說的對，再抽這種煙，他的肺會爛掉的。
但已形成心理依賴，成癮的東西，哪能那樣輕易戒掉。
夏洛克掐滅還剩三分之一的煙，又叫了酒喝著。
華生看出來他心情忽然低落。但源起大小姐，華生也不知道從哪裡安慰起，說什麼都不對，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聊賴於無。
福爾摩斯小朋友這情緒一直保持到火車抵達目的地。
國王十字車站，偵探、教授、大小姐，三家人又像是神奇三角的奇妙緣分一樣又碰了次頭，不過都沒閑聊，打個招呼而已。
莫裡亞蒂似乎是有急事趕時間，禮貌問候過，便先走了。
夏洛克蹭過去，和伊文捷琳搭話：「大小姐我怎麼感覺你對威廉友善很多啊。」
大小姐側頭給他一個疑惑眼神，「你從哪裡看出來的區別？」
福福小朋友默默指自己。
心想下意識的反問就能說明很多問題。
大小姐沒有反駁，說的是：「對方畢竟是親戚。」
但夏洛克也不會就這麼被糊弄過去，「憑德蒙福爾的情報能力，不會找不到連隱姓埋名都沒有的表親，說明你們之前就沒打算聯系。現在突然這麼親近……」
大小姐側頭聽著福爾摩斯大偵探乍一看還挺頭頭有道的分析，微微一笑，打斷說：「可他叫我姐姐誒。」
夏洛克瞬間卡殼：「……」
仔細一想，這還真他媽是個無懈可擊的理由。
——大小姐是顏控啊！！
看看莫裡亞蒂教授那張漂亮的臉，得到福爾摩斯口中的友善對待也不算稀奇。
別說是親表弟，換個美麗的人估計也會被這樣特殊關照。
夏洛克就這樣飛快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他懷裡揣著大小姐費幾個月心思准備的資料，聰明的腦子轉瞬間就頓悟了。社交場的美色都是浮雲。但他福爾摩斯可是和大小姐互通書信好多年的摯友。
就算以後他們仨都混熟了，呵，在伊文捷琳大小姐眼裡哪個還不是個弟弟。
雜緒散開，清理跑道，夏洛克立刻想起了至關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莫裡亞蒂和送他進蘇格蘭場鐵窗淚的幕後黑手有沒有關系。
他剛想提起這事，大小姐便轉了身，饒有興味地盯著他，話題接著之前的，戲謔道：「夏利要不要也試試叫姐姐呀？」
腦中的想法被姐姐二字打擊得潰不成軍，福福小朋友：「……」
他丟下一句大寫加粗的「沒這種可能！！！」後，連小伙伴約翰·華生都沒顧得及拽走，就自己一溜兒煙地奔出了車站。
-TBC-
悠于 2023-4-2 15:54
第116章 【番外】瞞
○未亡人IF
○聖誕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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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平安夜，你給路易斯送了一個蘋果。
本來聖誕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但如今的莫裡亞蒂家沒有要操辦的意思，該回來的沒有回來，離開的也杳無音訊。估計剩下的人們一起吃個豐盛點的晚餐，就權當慶祝了。
在這樣冷清甚至算得上凄涼的氛圍裡，路易斯收到了你送的禮物，一個蘋果。
姑且先不說能不能吃。接任M的職務後變得穩重冷靜的路易斯在這一刻也穩重冷靜不下去了，他臉色劇變，猛地伸手捏住你的肩，動搖得十分厲害。不僅連名帶姓叫你的名字，好久不見的親切黑臉也出現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路易斯差點把你晃暈，另一只手拿著你半分鐘前送他的蘋果，現在在他手裡好像一塊燙手山芋。
「平安夜送平安果，祝你平平安安健康順遂。」你老老實實說了原因，沒能理解路易斯久違暴怒的點在哪。
但對上他那雙似要噴火的緋紅眼睛，你連續工作三天的腦子終於肯轉了一下，直覺是文化差異的鍋，於是即便被搖得頭疼，也耐著性子跟十九世紀的英倫紳士解釋了一下百年後聖誕漂洋過海傳到你的國家被本土化成了個什麼模樣。
平安夜送蘋果，圖吉利的做法，莫名其妙就廣為流傳深入人心了……反正，嘛，俗話說得好，入鄉要隨俗的嘛。
「就這樣了。」你解釋完了，看著路易斯慢慢平靜下來的臉和雙眼，嘆口氣道：「你不喜歡的話，以後我就不送了……以後只有賀卡的話，路易斯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奇奇怪怪的傳統。」他表情不虞地點評這種平安夜送蘋果的行為，臉色還是有點黑。然後問你還給誰也送了蘋果。
「給你哥墳頭也供了一個。」你語氣淡淡，像在說今天路過墓園於是就順手掃了個墓。
路易斯無言以對。他已經不至於為了這種事和你吵起來。成年人的沉穩淡定都在沉默裡體現。他便也嘆了一口氣，擰著眉低聲說：「……下次別送了。」
你不置可否。沒有大聲嚷嚷不高興，也沒有跳起來唱反調，而是擺起笑臉對他說：
「Merry Christmas，路易斯。」
平平淡淡的祝福。
不受期待的聖誕節。
心裡期望的人始終沒有回來，這樣團聚的重大節日也就變得無甚所謂。
你想或許以後某一年的聖誕節，這個莫裡亞蒂家還是會熱鬧溫馨起來的。只是今年實在難以做到。失去了威廉的傷口尚還如此深刻清晰，你們連遮掩都無力而為，只能帶著淋漓的鮮血一刻不停地動起來——
帶著他的願望，他的期許，扛起對美好未來的願景藍圖，一往無前地朝之走去。
-Fin-
第117章 【番外】異種（6）
○妄想了很久的吸血鬼paro！！！一如既往的私設遍地走，背景嗶嗶比正文還多
○這篇裡小教授——現在包括大哥阿爾伯特——被作者寫崩壞到沒眼看，已經是ooc到oc的程度預警
○吸血鬼paro宗旨：作者開心最重要（……），請自帶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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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憫］
阿爾伯特緩緩撕開女王身上僅剩的衣料。
她背後那道深至骨頭的猙獰傷口在源自他的魔力刺激下不斷愈合著。但就目前情況來看，一次並不能滿足女王所需。
>>>以下內容不予顯示。
最終是女王忍無可忍又往阿爾伯特臉上甩了一個充滿怒火的巴掌才算堪堪結束了這場荒唐性/事。
魔力修復了一切痕跡，吸血鬼自愈能力也極快，但她事後是連捅莫裡亞蒂伯爵個對穿再丟到聖日底下去暴曬的心都有了。
他在她面前表露出的那副惶恐自責的樣子並不能澆熄她的憤怒，反倒更激起了她的怒火，氣極了一把掐住阿爾伯特的脖子，緋瞳殺氣畢露，屬於吸血鬼女王的威勢轟然爆發，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住了。
結果阿爾伯特依舊面不改色，甚至還笑得出來，握住女王掐他的那只手，用力掰下來，低頭去吻那雪白的纖細手指。
女王的怒火霎時沉寂了。
她猛地抽走手指，甩袖當即消失。阿爾伯特抬起頭時，連她的發尾都瞧不見了。
——惱羞成怒了——然後只剩下羞惱了——真可愛啊——莫裡亞蒂伯爵想。
——吸血鬼腦子多少不正常——或者說他們本來就沒有腦子——吸血鬼女王想。
-TBC-
第118章 【番外】異種（7）
○妄想了很久的吸血鬼paro！！！一如既往的私設遍地走，背景嗶嗶比正文還多
○這篇裡小教授——現在包括大哥阿爾伯特——被作者寫崩壞到沒眼看，已經是ooc到oc的程度預警
○吸血鬼paro宗旨：作者開心最重要（……），請自帶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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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眷］
吸血鬼女王和她寵信的莫裡亞蒂伯爵的冷戰並未持續多久，一道從遠方而來的信息打破了二人間的藩籬。
阿爾伯特上報，德蒙福爾城堡來信：「奧斯汀說，伊文捷琳蘇醒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他終於又在女王那張淡漠如神像的臉上窺見了一種能夠被稱作是柔軟的情緒，那些冷而硬的東西都在短暫一瞬間悄然隱沒。
她這副模樣，美麗引惑得他這顆黑暗生物的心髒都用力悸動了一刻。
莫裡亞蒂伯爵不可抑制地回想起與吸血鬼女王相遇的那幕。如同烙印，深深地嵌在了腦海之中。
當時他還不是伯爵，她也不是女王。他和她在德蒙福爾的城堡裡驀然偶遇，滿目都是赤紅顏色，是從吸血鬼的殘肢裡奔湧而出的鮮血，日後的吸血鬼女王在那時就已顯出她本性或許並不亞於黑暗生物的殘暴凶惡。
厄瑞波斯森林的德蒙福爾城堡，阿爾伯特本是應邀而來。
據說侯爵得了一個珍稀品種的血奴，特意邀請了交好的同族前來觀賞品鑒。他不想來，但身為伯爵的他的父親下了命令，再心有不耐阿爾伯特也還是屈尊來了。
但當阿爾伯特抵達時，整座城堡都靜謐得可怕。他滿懷警戒地走入其中，見到了紅色大廳中央靜立的年輕女子。
她有著夢幻般的粉白色卷曲長發，蒼白的如同上古絕跡的精靈般淡漠美麗的臉，一雙緋紅的眼睛。她就站在那樣鋪天蓋地的赤紅之中，全身散發著甘甜的誘惑血香。
毫無疑問，她定然就是侯爵邀請賓客時提到的血奴。但如今，她正朝著吸血鬼轉變。
眼前的一切不難理解，阿爾伯特立刻就得出了結論，本該是血奴的少女屠戮——是的他只能用屠戮這個詞。
少女屠戮了德蒙福爾城堡所有的吸血鬼，踩著他遠親德蒙福爾侯爵的屍骨，抽取其血液，主動將自己轉化為了吸血鬼。
人類確實可以被轉化為血族，但只有不足萬分之一的概率，其轉變的過程極為痛苦，絕大多數的失敗皆因受不了這種折磨而殞命。最重要的是必須由初擁人類的吸血鬼完全出自本意地交付自己的血液，輔助人類承接異族的力量，可她……她的轉變明顯並不符合初擁的條件！
這是何等的違背血裔轉化常理的事實！但事實就是事實。
阿爾伯特眼看著那流動的赤紅沿著她裸露的腳踝爬進她的體內，感知中脆弱、無害的人類氣息沉寂，或者說被吸血鬼的氣息強勢地吞噬殆盡了。
他靜靜地注視著她，在她處於轉變之中最為脆弱的時期，沒有攻擊的意圖，只是靜靜地看著，心裡覺得不可思議。
事後阿爾伯特數次回想，或許就是這份冷靜和好奇心，使她看出他不同於普通吸血鬼，也沒叫他加入地上散落的吸血鬼殘肢中，流盡他的血，再詭異地吸收進自己體內。
阿爾伯特就這樣沉默、安靜地注視著她完成了最後的轉變。
從一個血奴，成為了能夠輕易殺死吸血鬼侯爵的血族新生兒……不，或許是更勝過吸血鬼的血族變種也說不定。至少阿爾伯特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特殊的先例。
他本以為自己或許會被殺死，但並沒有。
「伊伊一直都想要個哥哥。」她說。這是她對阿爾伯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冷淡的，平淡的，毫無感情地敘述著一個沒頭沒尾的事實。
那雙緋紅的眼瞳盯著他，滿是審視意味：「你最好可以扮演這個角色。」
不明所以的阿爾伯特，跟著她來到一間臥室。這裡的氣氛陡然變得不同，房間內透著一種吸血鬼永遠無法理解體會也不能營造誕生的溫情，與臥室外肅殺的氣氛形成強烈對比。
接下來他所目睹的一切，讓他知道了一個關於女王的驚天秘密，也模糊猜測到了他沒有和那些吸血鬼一同被屠殺的理由。
可能……十分荒謬。
阿爾伯特注視著他的表妹伊文捷琳被放入棺材中沉眠，眼見德蒙福爾的城堡隨著主人的沉睡而在魔力的作用下慢慢消失。
接著那才剛剛轉變為吸血鬼的女子奪取了德蒙福爾的名諱，以屠戮同族的姿態狠狠殺入吸血鬼貴族之中，大肆清洗任何一個膽敢擋在她面前的黑暗生物，毫無異議地成為了女王。
他從一開始便追隨在她身側，注視著她永遠淡漠永遠靜如死水的臉，除此外，面見最多的也只是她惱怒和欲動的模樣。
到了現在這種時候，德蒙福爾的城堡傳來一個消息——當初沉睡的伊文捷琳蘇醒了，他才又一次得以看見她露出這般表情，猶如神像動容，萬年的冰川融化成繞指的流水，世間一切的花都在此刻盛開。
但，美好僅是再現了非常短暫的幾秒。女王很快斂起情感波動，恢復了淡漠的神情。
「是嗎，這就好。」回應阿爾伯特的聲音也是平淡的，她甚至不在他臉上多停留一瞬，抬手翻出一個水晶瓶，注入了魔力。
接著女王割破手腕，鮮紅的血液立刻湧出。
阿爾伯特反應極快，瞬間就按住了她的傷口，低聲喚她：「陛下。」
她抬頭瞪他，皺眉頭，不高興，斥他：「松開！」
「……」阿爾伯特沉默放開手指。
鮮血流進了水晶瓶，很快便積滿到瓶口。
沒等女王將瓶蓋合上，阿爾伯特便執起她流血的手腕，印上吻，紅舌緩緩舔過傷口，啜飲著滲出的血液。
他這不請自來的態度足夠傲慢，像是篤定她不會因此捅穿了他丟到聖日下燒去，仗著獨一份的寵信，有恃無恐，越發地挑釁著女王對他容忍的底線。
她倒是想給阿爾伯特一耳光。他的唇很快離開，傷口也消失不見，但他仍捏著她的手腕，像是讀到了她的想法。
但在女王呵斥第二聲前，阿爾伯特從容松開了鉗制的手指，在她面前恭謹俯身，勤勤懇懇扮著忠犬的皮囊。
「……」
女王把那只盛有她血液的水晶瓶遞到阿爾伯特面前。那份甘甜的美味即便轉變為黑暗生物，也依然對如今的同族釋放著致命的誘惑。
「送去德蒙福爾的城堡，交給奧斯汀，囑咐她務必喂著她主人喝下。」冷淡的聲音發出命令，尾音倏然一轉：「莫裡亞蒂，你親自去。」
聽起來她似乎沒把他的唐突放在心上，阿爾伯特接過水晶瓶，思索後問道：「是否需要……」
女王打斷他，「不必。」一反常態的繼續費心叮囑：「那孩子剛剛蘇醒，恐怕會厭食厭得厲害。告訴奧斯汀只需去抓個血奴，味道好也長得好看的，最重要性子乖巧，不然殺了再找下一個。」
「你就別見她了。」女王最後說，「仔細嚇著她。」
嫌惡之情，溢於言表。
不過莫裡亞蒂伯爵還是心情很好的干活去了。
哪怕這種跑腿性質的任務和他伯爵的身份毫不匹配，但被允許親身前往德蒙福爾的城堡，這更讓他確信自己是被特殊對待著的，女王非常信任他。
昔日她奪取德蒙福爾的名諱——愛爾柏塔·伊格納緹伍茲·德蒙福爾，那是他的表妹伊文捷琳過去使用過的名字。如今的血族全族上下都認定女王是前德蒙福爾侯爵那個被養在城堡裡名不見聞的孱弱女兒，女王又是踩著侯爵的屍骨出現在世間。她封禁城堡更是篤定了這個傳聞的真實性。
阿爾伯特聽到這種流言時只覺得可笑，他記憶裡的侯爵千金可沒有女王這種魄力，更何況那夜他看到的……恐怕他真的表妹也已殞命在那個時候了！這殘暴女王確確實實是德蒙福爾招惹來的災禍。
不過這也和他沒有什麼關系。阿爾伯特並未掛念。吸血鬼向來親緣淡薄，或者說本就是沒什麼所謂感情的黑暗生物。像他這樣的，已經是種族中的極端異類。
如今德蒙福爾一族的狀況，更讓他有找到同類的感覺。
真期待啊……再度蘇醒過來的伊文捷琳，會是個什麼怪異模樣呢？
-TBC-
第119章 【番外】花骸
○一個IF線，翻炒老飯和做點新飯
○今年情人節也快樂吖∼
- - - - - -
【喪妻】
起初只是一次突如其來的昏迷。
分明沒有勞累、沒有生病、沒有情緒波動，只是那樣突兀的、毫無緣由地栽倒了下去，那一刻仿佛是脆弱的水晶之軀被磕破了一個角，於是所有的生機都從那裡流逝了。
她如同一朵落入烈火的花迅速被焚毀。
白鳥銜走她的靈魂，濕土掩埋她的肉身。
他將一朵白玫瑰戴在胸口，代替肋骨中死去的心髒。
>>>
【新生】
雖然你確實是饞威廉·詹姆斯·莫裡亞蒂的顏。
但剛一來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饞顏對像握緊了手深情地喊「夫人」，你也是遭不住的。
果然是……做夢呢？還是做夢呢？還是做夢呢？？
茫然對上金發美人那雙漂亮的、會讓人聯想到鮮血的緋紅雙眼，其中翻湧不休不明緣故的深深愛意，沉重得令你有些喘不過氣。
胸口有朵白色玫瑰右手無名指還戴著婚戒的男人神情竟是喜極而泣，「夫人，我的妻子。」
他看著你說：「跨越生與死，你終於還是回到了我的身旁。」
你：「……」不敢接話也不敢動。
信息量過於龐大，一時間連直覺buff加持的你也分不清，這到底是早死白月光替身女主角的虐戀情深劇本，還是前世今生破鏡重圓的失憶狗血劇本。
救命啊，男主的打開方式不對你好慌！！！(T﹏T)
>>>
【花骸】
結束諾亞迪克號的航行後，莫裡亞蒂教授忽然對眾人宣布：
「我准備挖開夫人伊文捷琳的墓。」
眾人震驚當場。
卡蘿·奧斯汀最先反應，她幾乎是瞬息抽出了短刀，寒冽的刀光照著教授緋紅的雙眼。
她冷冰冰道：「您最好給出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敬語毫無尊敬，更逼近威脅。倘若莫裡亞蒂教授的解釋無法使她信服，這刀就要扎在冒犯伊文捷琳的他身上。
其他人沉默著，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他們的目光集中在莫裡亞蒂教授身上，等待他接下來的辯解。
莫裡亞蒂教授鎮定自若。
他當然清楚自己提出了一個何等荒唐、無理、蠻橫的要求。
這種行為褻瀆亡者，是對永眠的伊文捷琳最狠毒的傷害。
但先前發生的事情——在那艘諾亞的船上親眼見證的神跡——使得莫裡亞蒂教授不再認同他的夫人真的已永遠沉睡於土地之下。他現在掘開墳墓，只為求證。
「我再一次遇到了伊文捷琳。」威廉用篤定、平淡，帶著兩分壓抑著欣喜的聲音訴說道：「她又回到了我的身邊。」
「……」沉默。
莫裡亞蒂的宅邸今夜陷入死寂的沉默。
無言的人們注視著威廉，仿佛看見了伊文捷琳在世時威廉陷進與她深深愛戀的粉色泡泡場景。他眼底蕩漾著光，臉上掛著幸福笑，仿佛還是那個當年熱戀期不成熟、不會藏起自身情緒的青年人。
但這怎麼可能？死者如何能夠復生！
可憐莫裡亞蒂教授所見到的「伊文捷琳」，只有也只能是人在日思夜想生死迷離之中假想的亡靈，是病理的幻影，是自欺欺人。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相信。卡蘿·奧斯汀冷笑，眼底浮現厭惡，刀尖送到威廉身前——半途就被路易斯截斷去路。於是仇恨目標立即轉移，兩人小範圍扭打過起招來。為避免發展成血腥事件，莫蘭突然加入戰場，猝不及防卸掉了卡蘿的刀。
在莫蘭上校的幫助下，路易斯這才堪堪將要暴走的女人制住。
「威廉，看清現實吧。」莫蘭上校沉聲說，把「你瘋了嗎！」這種話吞回肚裡，隱晦勸解：「這種情況我以前在軍中也見過一些。伊文捷琳的事對你打擊很大，但人終究是要活在現實裡的。她……肯定也不希望看見你變成這樣。」
沉默打破，弗雷德也開口，表示了對上校這番話的贊同，「我也不同意去打擾夫人的安息，那樣對她不是太過分太殘酷了嗎？就算對像是威廉先生，我也……沒辦法原諒……」
黑發少年越說聲音越小，慢慢低下了頭，陷進了一種難過的情緒裡。莫蘭走到他身邊，重重揉了一把少年的頭發，像是安慰。
「抱歉弗雷德。」莫裡亞蒂教授語氣柔和，同時也是不容置疑的堅定：「但我認為這是必須要進行確認的一個程序。」
「……」
阿爾伯特環視眾人。
他一直不說話，表現出莫裡亞蒂家主超絕的沉穩。
路易斯站在邊緣，低頭沉默，並牢牢控制住神色陰郁的卡蘿·奧斯汀。前者只能沉默，他的情感和理智都無法讓他得出統一認知的結論，所以他無法表態，只能沉默。而後者是平日冷靜蕩然無存，瞪著莫裡亞蒂那冰冷怨恨的眼神，連空氣都快撕裂。
對於面前發生的這一切，一家之主的伯爵也只能思考解決矛盾的最佳方式。伊文捷琳在莫裡亞蒂中影響至此。她是個不可預估的變量，直到她死後徹底失控。
弟弟威廉無法接受妻子的病故，奧斯汀更是變得如定時炸彈般不再安定，這些都是隱患。
阿爾伯特一邊聽著其他人與威廉的對話，一邊判斷利弊。
一株纖細柔弱的花的枯萎令周圍觀賞她的人們痛徹心扉，對痛覺敏感起來。
他們或平靜或不平靜的話語，激烈或不激烈的情緒，話語間都在避免用詞「伊文捷琳的死」「伊文捷琳的屍體」「伊文捷琳的墳塋」……避免談及死亡、屍體、腐爛，這些刺痛的字眼。
眾人都不願意提及的，關於他們對於「伊文捷琳」這個人不得不面對的悲傷與痛苦。
仿佛這樣做了她就還是回憶中如月光般霜潔的模樣永不被玷污。
不可否認阿爾伯特也遺憾並痛心表妹的離世，但他也同樣不認為威廉所說「她回來了」這種天方夜譚般的話屬實。人死了就是死了。
威廉拒絕這個真實，寧願去相信一個臆想的影子、虛假的亡靈。
多麼悲傷。多麼罪孽深重。
「威廉。」他叫出弟弟的名字，也令眾人的視線落在他身上。阿爾伯特維持著家主氣定神閑的假面，先問了一句：「即便遭到所有人的反對，你也會去做這件事，對嗎？」
阿爾伯特也避免了說出「如果挖開墳墓裡面只有伊文捷琳腐爛的屍骨該怎麼辦」這樣的話。
他維持著一個恰到好處的體面，憐惜著死去的表妹，哀痛著瘋魔的弟弟，在得到莫裡亞蒂教授肯定的答復後，沉默了兩秒才嚴厲地說：
「威廉。你要知道，站在兄長的立場，我是決計不可能同意的。」
>>>
Evangeline·Lgnatius·De·Montfort·Moriarty
JAN.28.1855 — DEC.24.1877
墓碑忠誠地紀錄了一個年輕生命的誕生與隕落。
然而現在，她的兄弟與丈夫等人聚集在此處，不是為了掃墓，而是要掘開土地，叨擾她的安眠。
在場眾人無不神色嚴肅，眉頭緊皺。唯一的女性卡蘿·奧斯汀臉色蒼白，阿爾伯特唯恐她情緒太激動難以自控，提前囑咐扎了她一針藥劑，此刻她只能咬牙切齒地被路易斯和弗雷德攙扶著站在一旁，無法制止面前發生的一切。
雇來開墓的工人們被現場可怕的氣場挾制著，大氣不敢喘，半聲也不吭，鐵鍬下的飛快，泥土四濺，慢慢使地下被掩埋兩年的棺體重見天日。
莫裡亞蒂教授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夫人的墓被挖開。
他的視線焦點落在那裸露的棺木上，記憶也被一點點從腦海中勾起，像是深深地刺入血肉，攪得內髒都支離破碎，再勾著鮮紅的碎肉拔/出/來。錐心之痛，鮮血淋漓。
那是他親手選的棺槨，那是他親眼看著封的棺，與所愛生死別離的那一刻，歷歷在目。
不是不惶恐，不是不懼怕，不是不想過這樣一個假設：萬一開棺後她確實還靜靜躺在裡面……可是比這更可怕更難以忍受的是她已經不在身邊的事實，對吧？那一日見到的再會的確實是歸來的愛人，對吧？
他的夫人，伊文捷琳啊……
諾亞的方舟啊，神寬恕與救濟的奇跡啊，如果神真的存在，就應該把她還給他！
莫裡亞蒂教授注視著。他看著沾滿泥土的棺木一點點被清理干淨，回憶的畫面也跟著緩慢變換，從最後一次為夫人掃墓倒流到第一次為夫人掃墓那天……他記得陰雨連綿，水霧彌漫，他記得自己抱著一捧白色百合，他記起來看見了夫人墓前站有一抹陌生的白色人影，撐著鮮艷奪目的紅雨傘。
那一抹紅色在此刻的回想中愈發艷麗，仿佛死後重生的烈焰，又仿佛掙破生命束縛的鮮血。
他想起來那抹白色幽靈在輕輕眨眼間便消失不見了。
阿爾伯特的聲音喚醒沉浸在回憶中的莫裡亞蒂教授。
「威廉。要開棺了。」兄長沉穩說道，似乎是在警醒他現在還有回頭的余地。
他於是認真看了看被挖出的、清理干淨的棺槨，沒有去看其他人的表情，只對一旁戰戰兢兢的工人們說：「嗯，開吧。」
「……」工人們面面相覷，呆了好一會兒才遲疑著開始動手。
威廉也就耐心地等著。
沉悶的開棺聲響起，仿佛是這寂靜世界唯一的背景音。
卡蘿·奧斯汀忍不住掐緊了路易斯的手臂，嘴唇咬得發白。路易斯一聲也不吭，仿佛麻木的無心無感的人偶，只是僵硬著動作將她往自己的方向攏了攏。
弗雷德倏地扭頭避開了這個殘酷的場景。
莫蘭上校冷著一張臉，叼著的香煙已冷了許久。他斜眼看著莫裡亞蒂的家主。然而阿爾伯特垂目避開對視，嘴角抿緊，似不忍似愧痛。
莫裡亞蒂教授最為鎮定，甚至隱隱期待，緋紅雙眼眨都不眨一下，身側緊握的拳頭卻暴露了他內心的煎熬恐懼。
直到結果最終展現眾人面前——
棺中空落落，沒有美人，沒有屍骸，棺底只靜靜躺著一支枯死糜爛的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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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的劇本：愛妻復活
伊伊的劇本：替身竟是我自己
作者的劇本：沒有姐姐跨劇組救場你倆遲早BE（鍵盤敲出火星子.jpg
第120章 【IF】·遠航（10）
前排提示：一個大偵探視角主場的IF支線。
大概是姐姐在渣爹還沒死時就找到了伊伊，然後渣爹死後接手了他的爵位，並帶伊伊離開了英國。伊伊還是會成為小說家，並終於寫完了正文和別的IF都沒有寫成的周游列國的游記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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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忽然像山一樣倒向了他。」
拿到情報，回到倫敦，夏洛克認為自己理應鑽進推理游戲的海洋尋找真相，而不是大半夜聽一個遮遮掩掩不願露面的委托人講述他即將變成三角形的情史。
對不起，大偵探福爾摩西現階段對於和犯罪卿無關的委托，確實沒什麼好奇心和干勁誒。
攤手╗( ??` )╔
等事情發展到波西米亞的國王掏出了價值一千英鎊的金幣和支票後——
偵探和助手頓時眼睛都直了。
一千磅，這麼多的錢足以讓他們付清十年房租，甚至還能有不少的結余。
華生還小聲提醒室友道：「夏洛克，你好像還欠著大小姐不少錢吧？」
「……」夏洛克瞪了華生一眼。這麼屈辱的事情他肯定沒有往外說過，顯然是哈德森閑談時說出去的。
兩人交頭接耳嘀咕幾句，立刻就以非常爽快的態度接下了這單委托。
沒辦法，委托人給的實在是太多了.jpg
國王謝絕他們的送客，孤身下樓離開了。
夏洛克捻滅煙頭，招呼華生准備出發。
根據國王給的地址，完成任務，賺錢還債……順便會會那個膽敢以戀情威脅一國國王的女人，艾琳·阿德勒。
他很快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個計劃，並要求約翰·華生全力配合。
華生：「……？」
道理他都懂，但為什麼要半夜去單身女性的家裡？？
夏洛克三言兩語就說服了他。
二人於是行動起來。
然而。
事不隨人意，出師不利。
聰明的福福小朋友意識到自己被算計了時，他已經脫不開身了。
加上和助手華生又缺了點默契，他們立刻就從完成委托的偵探變成了縱火案的實行犯，被艾琳·阿德勒當場抓住把柄，不得不受制於人。
現在的情況就是很被動。
夏洛克一邊感慨自己真是接了個棘手又麻煩的委托，一邊在內心祈禱那位大小姐最好業務繁忙，沒空來看他笑話。
不然繼上次的蘇格蘭場鐵窗淚，他的黑歷史又得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差不多是心分二用的夏洛克·福爾摩斯，他心情復雜的看著自己接的委托演變成了一樁大英帝國的醜聞。
現在他不僅明白了他哥突然跑來警告他「小心女人」的原因，甚至還無比期待掛逼伊文捷琳能主動出來救一救。
然而現實並沒有這種好事。
時間緊急，為了保住艾琳·阿德勒的性命，夏洛克干脆鋌而走險，與犯罪卿達成了協議。
幕後之人的聲線與莫裡亞蒂教授不符。
但這並不能代表什麼。
他接著試探，故意提起德蒙福爾，卻也沒得到什麼有效信息。對方在輕笑間戳破了他的小把戲，矜持且從容地告退了。
夏洛克告別阿德勒，思慮沉重地回到221B。
他坐在窗邊那把椅子上，皺著眉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他抽得太狠，華生看不下去，勸了卻也沒勸住。
天光穿窗而過，一夜未眠的人強行忽略掉那些不適與疲勞，很有精神地拿起伊文捷琳給他的那摞紙翻看起來。
忽然夏洛克看到那些纖細優美的字跡宛如抖動的音符般顫栗著，從他的眼，從他耳、鼻、口鑽進去，這令他不由自主地幻想出伊文捷琳寫下這一頁頁資料時的畫面。那位大小姐對待書寫一向很有耐心，她會端正坐在桌前，頭微低，脊背挺直，顯得她整個人宛如一支嫻靜的幽蘭。雪白手指握住羽毛筆，微笑從容地寫出一行行流暢娟秀的英文。
……
意識到自己思想跑偏，夏洛克眉頭皺得更緊。
他勒令腦子忘掉伊文捷琳瑰麗的幻影，又點燃了一支煙。夏洛克·福爾摩斯放下翻了沒幾下的手寫稿，那上面記錄得清清楚楚的資料一個單詞也沒被他記到心裡去。他後知後覺地發現最近他想那位大小姐想的有點多。
不太正常。
夏洛克感到煩惱。腦海裡浮現十年前的初遇，斷了三根的肋骨，和心髒悸動時潑下的一盆冷水。
他倏然掐滅了剛點還沒抽兩口的煙，起身站到窗前深深呼吸倫敦清晨冰涼的空氣。
等到風稍稍吹散了他身上的煙草氣味，夏洛克揉了揉頭發，抿著嘴唇，走到桌旁又一次拿起那摞手寫稿，上面仿佛還殘留著屬於德蒙福爾的幽暗氣息，如月光淌過手指般的涼。
「……！」夏洛克被想像中的觸感刺得一激靈。
他瞪著資料上的字跡好一會兒。
「……」
他放棄了。
那摞紙又放回桌上。
接下來夏洛克又點了支煙，沒抽，夾在右手食指與中指之間靜靜等它燒完。他的手掌、袖口、衣領，全身上下，這個房間，全都縈繞著揮散不去的煙草味道，好似那油煙已刻進他的血液和肺裡、滲進這房子的磚牆縫隙，隨著他的一呼一吸，吞吐慢性劇毒。
煩惱在腦子裡像個雪球越滾越大，他已經感到一些煩躁，拿起他寶貝的小提琴想像往常那樣在琴聲中整理思緒，結果拉出了有史以來最糟糕的半支曲子。夏洛克焦躁地在屋內踱步，走來走去，像只丟了羊群躁動不安的黑色邊牧。
就這樣來來回回折騰了將近三個小時，精神和身體的疲憊就忽然像山一樣倒向了他。
夏洛克下意識地松了口氣。
他剛准備抓住這點困意倒下睡覺，哈德上太太就上了二樓來，告訴他：
「伊文捷琳小姐來了。」
夏洛克：「…………」
他茫然睜大了一雙帶著血絲的藍眼睛，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不該生氣。
如果自己有尾巴，這會兒恐怕已經瘋狂搖了起來——夏洛克捂住額頭懊惱地想。
伊文捷琳……伊文捷琳！
——當她上門來拜訪時，面對的是眼下掛著兩個黑眼圈、滿臉寫著不高興的大偵探福爾摩斯。
這位大小姐和他對上了視線後，幾乎是想也沒想的脫口而出：「夏利，你現在這個樣子，好像一只炸毛的狗狗哦。」
夏洛克：「……」他狠狠磨牙，呲牙咧嘴：「那不然我咬你一口？」
伊文捷琳笑了，卻說：「這個玩笑不好笑。」顯然沒當真。
但卡蘿·奧斯汀會當真，她認真道：「在那之前，我會先卸掉您的下巴。」
夏洛克對這位比狼人還狠的女僕回應了一個白眼。
室內煙味有些重，開著窗也吹不散。
矜貴的德蒙福爾大小姐這回沒有嫌棄的意思，走進來找個位置坐下，好似這地兒是她家後花園，自如得很。
夏洛克拿不准她來的目的，便先開口問道：「你來做什麼？」臉色不好看，說話也不客氣。
伊文捷琳眨眼，答說：「我聽說你前天放火燒了別人家一幢樓。」
夏洛克眼神飄移，「……哦，那個啊，已經解決了。」
他一句話含糊著帶過了這事。
「我說，伊文捷琳——」
夏洛克頓了頓，仿佛在斟酌用詞，轉動眼珠悄悄瞟看那位大小姐一眼。
「怎麼每次我這裡一有點動靜，你就急急忙忙過來？我那老哥都沒這麼關注我吧……」
「唔，那我走？」
「……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
「啊、原來是這樣啊，作為友人，我的關心讓你感到沉重了（嘆氣）。」
「都說不是這個意思！不……伊文捷琳你關注也就算了、但不要每次都一副來找樂子看笑話的樣子！」
他煩躁地嘖了一聲，抓亂一頭黑發，呆毛直愣愣翹了起來。
夏洛克深呼吸，通宵後的腦袋泛起針扎似的疼，「要來也不早點來……」低聲嘟囔裡帶著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怨氣。
伊文捷琳說：「昨天姐姐來倫敦了，我接她去了。」
「？」夏洛克愣住，「……倒也不用跟我解釋。」
「你燒人家房子的事情，真的解決了？」她問。
本來揭過的話題重新提起，夏洛克那顆脹痛的腦袋似乎終於在這一刻轉過了彎：他意識到這位大小姐或許不是來打趣的，也不是來幫他處理賠償後續、順便讓他的債務更重的……好像確實是在擔心他是不是卷進了棘手的事件裡。
害，都怪伊文捷琳平日裡總是戲弄他。
夏洛克一愣神，大小姐沒得到回話，抬眸瞅他一眼，起身走到桌旁拿起那摞她親手撰寫的資料，又問：「這些，夏利你看過了？」
「……還沒。」他老老實實回答，接著就把前天那位「波西米亞國王」上門委托的事情說了。
艾琳·阿德勒一事的真相涉及英國皇室醜聞，夏洛克就算是再不拘小節，也不會大大咧咧地隨意議論。他嘴上只說是國王的委托，臉上對著伊文捷琳擠眉弄眼，示意她自己理解。
伊文捷琳很有耐心的聽他說。
「那個女演員、艾琳·阿德勒——伊文你應該有印像，你的《兩生花》就是取材於她——她現在就在倫敦。」
夏洛克說的含糊，省略了阿德勒就是被他燒了房子的苦主一事，挑重點說明：「因為一些原因……她性命或許難保，我就和犯罪卿做了個交易。」
「我明白了。」大小姐輕輕放下那摞手稿，點頭道：「你想知道對方是否守信。」
「……」夏洛克盯著她的雙眼，不放過一絲轉瞬即逝的細節。
「你想自己確認還是我來告訴你？」伊文捷琳笑吟吟地問。
夏洛克一聽，差點真的炸毛。
但他馬上就冷靜下來，拒絕被大小姐戲弄，大聲：「切！就你現在這副優哉游哉的表情，看來對方那個犯罪集團還是能好好遵守約定的。」
同時心裡一塊巨石也落了地。
伊文捷琳不置可否，笑容不減。
她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來，夏洛克不知道她又要做什麼亂，下意識就是往後一縮。
「其實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
大小姐看向卡蘿·奧斯汀，後者立刻拿出一張信封交到她手上。
然後她再遞給夏洛克。
「下個月24號，在倫敦西區科文特花園的德魯裡巷劇院會有我出演的話劇，這是當日的票。我邀請哈德森女士、華生醫生還有你、夏洛克·福爾摩斯一起前去。」
為表示鄭重，矜貴的大小姐還是雙手奉上，將信封遞到他面前的。
夏洛克心情復雜，趕緊接過到手裡，感覺自己揣的是顆定時炸彈而不是門票。
「就只是看話劇而已？」他皺著眉不確定地問。根據以往的經驗教訓，生怕伊文捷琳後面還挖了坑等著他。
「……夏利。」大小姐無奈，「我在你眼中就這麼——不堪？」
她故意挑了一個頗有歧義的詞。
夏洛克連忙搖頭。他用信封擋住卡蘿·奧斯汀鋒利的眼刀，「科文特花園的德魯裡巷劇院，下個月25號，時間地點我都記住了。」
「哦，對了，還有，伊文捷琳你要演的劇目是什麼？」
「《向愛爾柏塔的墓碑獻上花束》。」
「前不久剛出版那本小說啊。」
夏洛克咂舌。他無聊時買來看了打發時間，是篇寓意深刻的故事。
排演一部全新話劇的時間所需不短，怪不得前幾個月都能看到大小姐常往劇場跑，德蒙福爾女侯爵在其中恐怕也助力不小……伊文捷琳演技是不錯，還跑去當過一段時間的女演員，只是身體實在不大好，下個月的話劇估計就是女侯爵為哄妹妹開心安排的一場演出。
既然都是十年的朋友了，支持一下也無妨，更何況白嫖呢。
聰明的大偵探福爾摩斯腦瓜子一轉就捋了清楚，便不再糾結，緊接著開始真心實意擔憂起大小姐這副嬌弱的身子骨來。
「話劇一場幾小時下來，你的身體沒問題吧？撐得住嗎？……女侯爵還真舍得讓你勞累。」
「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累點也是心甘情願的。」
伊文捷琳笑著說，紫羅蘭顏色的雙眸閃閃發亮，宛如夜幕永不熄滅的晚星。
大小姐又和他再三強調，一定要來、信封裡有三張票、不要忘了邀請哈德森和華生——
夏洛克才受了她恩惠，不敢說煩，只好一遍一遍地應承她，才終於讓大小姐滿意。
她攏攏裙擺，那張漂亮臉蛋上的笑意比來時真切了幾分，「到下月25號為止前，為了排演我應該會很忙。如果有事情，可以直接去劇院找。」
大小姐心情很好的准備跟他告別了。
「等等。」夏洛克突然又把人叫住了。
她轉回身，霧紫的雙眸似乎一眼就能將他望進眼底。伊文捷琳有一雙淡漠的眼睛，可眼神卻太容易泛出多情，像一池滿滿的秋水，眼波流轉間、輕輕一眨就要溢出來。
「……」他的心跳陡然劇烈，又叫夏洛克記起年少時的悸動，還有那盆從頭澆到底的冷冷冰冰。
對這位大小姐動心不要太輕易，難的都在忍耐住性情，忍是一把穿腸剔骨的刀，血腥的，血淋淋的，痛從骨髓裡往外，敲碎憧憬和妄想。
夏洛克找回自己的聲音，問：「這票你是第一個送來給我的？」
伊文捷琳點頭，眼神浮出疑惑，「怎麼了？」
夏洛克揚起一個笑，「再給我兩張？我還想邀請兩個朋友一同去。德蒙福爾的大小姐，應該不會這麼小氣吧？」
「可以啊。」大小姐不多想便答應了，也不問他要邀請誰，「明日你來劇場拿就好。」
「出門好麻煩的——大小姐您讓那誰寄個信件過來不就行了——」
「請您明日親自動身來取。」奧斯汀眼神恐嚇他。
「……噫。」夏洛克消停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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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克：弟弟呦你的票我幫忙取了！不用謝了咱倆的關系誰跟誰啊！
小教授：……呵呵：)
悠于 2023-4-2 15:54
第121章 【AU】·Ewiggestrigen（1）
○不死魔女和她撿到的人類小孩
○魔女集會梗，這只是黑發藍眼深淵貓貓
○某種程度上的未亡人但西幻版AU: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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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wiggestrigen》
01
你是一個魔女。
故事裡的魔女都住在人類不會踏足的森林深處，當然你也是。
某一天，你也像故事裡那樣，在森林的外圍撿到了一個人類的孩子。
他是個漂亮的小少年，長得白白嫩嫩，有金色的頭發和緋紅的雙瞳，看起來乖巧又可愛，笑容軟乎乎的，瞬間就把你給擊沉了。
等你反應過來，你已經把小孩擄回了魔女的高塔。
你：「……」
請問魔女撿小孩是什麼被動的天賦技能嗎。
你只好向他坦言了魔女的身份，並解釋清楚你不是什麼吃小孩的不正經魔女。
孩子向你點頭，「原來是這樣。您好，魔女小姐。」
他看起來被教養的很好。緋紅眼瞳眨了又眨，露出笑臉，向你補上問好。
許久沒有人這樣跟你說話了。你愣住，還是沒忍住問了他的名字。
「威廉。」孩子說，「我叫威廉。」
他——威廉說完，望著你，眼神期待。
你只好在懊惱的情緒中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後你說要送他回到人類的世界。
威廉拒絕了，「我本來就是離家出走的。我不會回去。」
你疑惑：「你的家人對你不好嗎？」
你不悅地皺起眉頭，壓抑著一絲不易察覺到的憤怒。
「不是的，他們對我很好，只是我不願再待在家裡。」
威廉注視著你的眼睛，「我自願走進森林。尊敬的魔女小姐，請您收留無處可去的我。」
孩子可憐兮兮地說，在無家可歸上重重咬字。
「……不，我要退貨。」你面無表情。
「……」他眼巴巴地望著你。
柔弱，可憐，又無助。
你：「……」
你動了惻隱之心，最終還是收留了威廉。
一百多年單身生活，你與天地自然長長久久作伴，一顆心已經寂寞了太久太久。
威廉的到來，為你幾近枯死的余生注入了新鮮和活力。
雖然你完全不會養人類幼崽，但自作主張走入森林的威廉顯然不是普通小孩，他聰明的腦袋不僅讓自己在魔女的高塔裡生活得如魚得水，還能順便照顧你這個看起來不太靠譜的魔女。
你忍不住羞愧地捂住了臉，感覺自己身為年長者和不死魔女的威嚴岌岌可危。
然而威廉帶給你的打擊不止如此，他還擁有人類中罕見的極高魔法天賦，已經能和百年前那位教廷聖子媲美。威廉靠著你塔裡那些完全專業不對口的魔法書籍，年僅十三歲的時候就能和你打個平手了。
你的心情說不挫敗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更重要的是，你不願就這樣浪費了他的天賦。
於是你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厚臉皮去找了好多年沒聯系的人類朋友。對方現在是教廷的紅衣教主，權勢龐大，資源豐厚，幫忙教導一個魔法天才根本不在話下。
威廉十四歲的時候，你帶著他去見了這位朋友。
朋友滿頭銀發，已經垂垂老矣，臉上深壑般的皺紋和陳年老疤無聲詮釋著他所經歷的漫長歲月。
他看到威廉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暗濁的緋色雙眸一瞬間驚愕地瞪大，下一秒鋒銳如昔的嚴厲眼神就像刀子一樣剜向了你。那副模樣，看著就像是要把你這個魔女綁上火刑架，千刀萬剮了。
你別過頭，心虛但理直氣壯：「路易斯——你就幫幫忙嘛——他會的聖光系魔法，我完全教不了哇！」
你的人類朋友——路易斯狠狠咬牙，一言不發，看起來只想宰了你割肉剁骨。
當然他最後沒有這樣做。
嗚嗚還好有小威廉在！
不然你在劫難逃。
紅衣主教並沒有親自上陣教導。
他給了威廉一本手札，出自百年前那位聖子之手。然後他把威廉送進了教廷培養騎士的聖伊頓魔法學院。
人類小孩上學去了，學校是完全封閉管理，威廉寄宿，一去就是一整年，連著六年，直至畢業。
你的高塔暫時失去了另一個居住者，只剩你一個魔女，頓時變得空曠、冷清，寂寞重新做回你的伴侶，孤獨仿佛被無限期地拉長，你發覺沒有了威廉的日子是多麼難熬。
可你不該拘著他。你想。威廉是一個人類，他該回到他的族群生活，而不是留在魔女身邊，默默無聞於森林的深深處。
02
你放他自由的想法很好，但現實永遠會朝你臉上狠狠甩一巴掌。
習慣了陪伴，驟然又變回孤寡一人，別說站著坐著躺著，你連呼吸都感覺是別扭的。
不適應、不適應，你心裡焦躁，簡直難以想像曾經的百多年你是怎麼度過的。
威廉在時，早上他會准時把你從睡夢中叫醒，你們一起吃過早飯，上午或許會窩在藏書閣研究魔法和深奧的煉金術式，看一些有趣或無趣的人類故事，分享彼此感想，或者做游戲。
有時你們也會鑽進森林的深謐處采集草藥和植物果實，練習和實戰新學的魔法。下午回到高塔，睡個午覺，你和他額頭相抵，半大的少年睡著睡著、翻身滾進你懷裡，你只要稍微垂眸，就能看到他白淨的臉龐，安詳得好似天使。
只有這種時候他才像個孩子，緊緊依偎著你，如同離開胞宮裡的胎兒本能地親近母體。
你每每看著威廉的睡顏，便會覺得心髒有個角落在疼，疼得叫你想要流淚。百年的孤獨在這一刻仿佛成了有回報有意義的等待，他就是你所期待的奇跡。
像在昏暗的狹窄縫隙裡倏然點燃了一盞燈，你渴望著，靠著他汲取呼吸。
你思念著威廉，這個你撿回來的人類孩子。
他乖巧地露出笑容的樣子，小狐狸一樣狡黠、扮可憐裝無辜騙取你同情的樣子，聰明可靠勝券在握的樣子……
短短幾年的時間裡，他迅速占據了你的心房，在魔女漫長無涯的生命裡長成了一株朝生暮死的毒物，他化身的根刺將永遠扎在你的血肉深處。
多麼可惡的人類，多麼殘忍的孩子。
你在魔女的高塔裡，躺在自己的床上醒來，懷抱空落落的，會緊緊貼住你的小少年已經被你放走了。
這樣難過的日子你捱了三個月，直到你收到了威廉的魔法書信。
他在信裡事無巨細描述了學院的寄宿生活，好似從未離開。
你被很好地安撫住了，也給他寫回信。
每年的離校期威廉都會回到森林，每次他的模樣都有了變化，從當初那個小只的柔軟的一團人類幼崽，長成了身形頎長的青年男子，孩子漂亮的眉眼化開，俊美的五官魅力只增不減。
他依然對你微笑，待你的眷戀從孩提時期一如既往，只是從那種天使般純真的、軟乎乎的可愛笑臉，變成了溫和優雅的淺笑——得益於人類的教育。你不得不這麼想，威廉看起來與魔女養的孩子毫無關聯，他是一個正直謙卑的騎士了，仿佛教廷嘔心瀝血培養的一位聖子。
等到他長大、成年，他應該就會離你而去了。去履行他的職責、他生來的使命，成為救世的神之子，如同一支燃燒的燈芯草。
照亮——照亮你的眼睛，也照亮世上最陰冷最黑暗的地方。
然而出乎你的意料，威廉沒有這樣做。
他二十歲從聖伊頓學院畢業後，哪兒也沒有去，而是回到了森林深處，屬於你的魔女高塔之中。
你眼底的震驚和不可置信刺傷了他。
威廉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難過和委屈翻湧而上。他不解地呼喚你的名字：「伊伊？」
「你難道是已經厭煩我了嗎？」
「不不不……沒有這回事！我、我很驚喜，我以為你會留在人類教廷……」
「我為什麼要留在那？那種地方又不是我的容身之所。」
威廉語氣淡淡的，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就帶著一種毋庸置疑、理所當然的味道。
你愣了愣，怔住原地忘記了反駁。
威廉就這樣回到了你的生活。
你們也依然像六年前那樣形影不離，好像他從未與你分別。
-TBC-
第122章 【AU】·Ewiggestrigen（2）
○不死魔女和她撿到的人類小孩
○魔女集會梗，這只是黑發藍眼深淵貓貓
○某種程度上的未亡人但西幻版AU: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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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wiggestrigen》
03
威廉回來的時候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季節。
魔女白色的塔樓與空中紛揚的大雪十分相配，你目瞪口呆看著大門口穿著單薄布衣的金發男人。
他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像個落難的小王子，又像只被拋棄的小狐狸，眼巴巴望著你，和十二年前如出一轍。
你讓他回來了，繼續和魔女生活。你們仍一起吃飯，圍在柴火旺盛的壁爐旁看書寫字，作弄一些小魔法，或者做好防護深入森林采集寒冷季節才生長的時令植物，回來湊在一塊研究魔藥的配方、或者充盈你的收藏。
森林深處的日子過得無憂無慮。
偶爾沒有睡意的夜晚，威廉就跟你講他在人類世界的經歷。
他講他作為實習騎士討伐魔物，騎士團途徑的每個城或每個鎮，有什麼有趣的見聞，新鮮的玩意。
那是個日新月異的世界，早已與百年前你看到的大不相同。
你問：「是什麼令你不願留在你同伴那裡呢？他們的世界要比魔女的塔樓五彩繽紛得多，或許你會在那找到……」
威廉伸出兩指輕輕摁住了你的嘴唇，沒有讓你說下去。
「那個地方沒有你，伊伊。」他聲音淡淡的。不是推脫，而是陳述事實。
六年前他離開你後就一向是這麼叫你，叫你——「伊伊」。
沒有尊稱，沒有後綴，非常親近平和地直呼昵稱。你察覺不出太大的異樣，只覺得當初那個乖巧無害的人類幼崽一去不復返了，他長大了，有自尊心了，也叛逆了。
不過表面上威廉還是一副以你為主的模樣，只在少數時候才表現出自己的強硬。
比如現在，他不想聽某些不愉快的話，直接就動手閉你的麥，絲毫沒有對你這個監護人應有的尊敬。
得虧你脾氣好，包容心也好，懶得和人類小孩計較，不然你非得讓這只壞狐狸知道魔女的厲害。
——雖然你現在即便全盛狀態也會被他一只手按住錘就是了，泣。
威廉沉默了一小會兒，看你臉頰鼓鼓，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你腦子轉到了別的地方去。
他抬著手輕輕落到你的面頰，大拇指的指腹撫過你眼底的淚痣。騎士常年握劍磨出的粗繭刮過魔女仍如少女細嫩的皮膚，立刻被刺激得浮起了幾縷紅色。
你回神，正對著他注視你的眼神，很復雜，但也不很復雜，因為明晃晃的大半都是委屈。
「是你想我學習聖光魔法，我才跟著去的。進聖伊頓學院，也是你想我成為騎士，我才肯短暫與你分離。」
威廉一直對你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這件事耿耿於懷。你感覺他看你的眼神全是譴責，訕訕低頭，不敢和他對視。
「咳……這不是，天賦不要浪費嘛……」你說的支支吾吾，「再說，你自己研究我那些魔法書籍，不也研究得很起勁？你分明、又不討厭學習……」
「我不討厭學習和伊伊一聲不吭把我送給教廷是兩碼事。」
威廉迅速說，他把事情拎得清清楚楚，半點不給你混淆概念的機會。
「我研究魔法是為了掌控身體的力量，幫助和保護你；我同意接受教廷的安排是為了滿足你的心願，和再次回到你的身邊。伊伊，不用再試探了，我對人類的世界毫無興趣。」
他的手摸紅了你的臉，但依舊沒有要撤走的意思，反而伸手把你拽到他的懷裡，像十二年前你抱著他那樣抱著你。
他把你的頭按在左胸前，讓你緊貼著他。你聽見青年人沉穩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如同某種生命樂章的鼓點，它生氣蓬勃、它生生不息，仿佛就能這樣直到永遠。
你慢慢紅了臉，直到耳後根，再沒有什麼比這更能夠使你直觀意識到威廉身體的改變：他現在不是七八歲的幼童，二十歲在人類中也是成年的年紀了。
寬闊的懷抱，堅實的手臂，他已經能算是個男人，再跟異性的你這樣不分彼此的親密行為……就不太好了。
你心情復雜地推開威廉，坐到壁爐旁的另一個沙發上去，咳了兩聲，顧左右而言他：「你們騎士學校沒有教過，不能隨便對女性摟摟抱抱嗎……」
威廉沒有接話，迎接你們二人的是一陣沉默，空氣仿佛被爐火炙烤得干燥、緊繃起來。
你等了許久，金發青年仍一言不發。
於是魔女小心翼翼抬頭，去看人類的表情。
他白皙的面龐在火光的照映下柔和得不可思議。但與之相反，他周身氣壓低沉沉的，嘴唇抿成一條線，緋紅的雙瞳眨也不眨地盯著你，好像什麼猛獸的瞳孔，平靜赤紅下湧動著的是驚濤怒浪。
「威廉……？」你叫他的名字。
「他們教導我的一切，我都銘記於心，身體力行。」
威廉用一種輕緩的嗓音說，像一位天性悲憫的騎士在安撫受驚的少女。
所以他現在才能忍耐著，忍耐著，依舊在天真的魔女面前偽裝著溫和無害的假面。
直覺令你感到他是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句話的，你不禁有些膽寒。
威廉話音剛落，抿緊的唇便揚起笑容來，是你熟悉的、溫柔的笑臉。
「我為什麼不能抱你呢？伊伊。」他疑惑地問，然後回答自己：「我肯定是可以的，從以前起我們的關系就是能用親密形容的，我擁抱你，並不能算得上是人類世俗或騎士戒律嚴禁的行為。」
他睜著眼說瞎話，還一副十分有理有據、理直氣壯的模樣。
接著威廉也不等你反駁，他繼續用那種輕緩的嗓音，話音一轉，慢條斯理的和你講述起了他在聖伊頓學院接受的每一項騎士磨煉，盡是些聽著都覺得不可能、令人牙酸的內容。
但是他全部都做到了最好，頂頂好，不能再好。
「因為這是你所期望的。」他以平淡的語氣吐露深情的話語，緋瞳始終望著你。
你：「……」
你覺得良心好像在痛。
不知是出於羞恥還是羞惱，臉上剛退的熱度復又卷土重來。
你倏地把臉扭向壁爐，不敢看他、不敢對視。
「……總、總之！威廉你已經長大了！這、這不怪你，以後……注意點嘛。」最硬的嘴說著最軟的話。
你對威廉真的凶不起來，還有氣無力的。
但實在不是你從心！而是你在這件事情裡，天然心虛，不自覺就在氣勢上弱了他三分。
你感覺你身為魔女的尊嚴正被丟在地上摩擦。
但你更能感覺到威廉審視的眼神往你身上游弋，刻薄得像一把剔骨鋼刀。
戳戳戳，甩著鞭子啪啪鞭撻你的良心。
最後這個話題不了了之。
04
你知道威廉本質是個溫柔善良的好孩子。
他只是……有點太依賴你了？
六年的求學生活，似乎導致威廉產生了類似於戒斷反應的身心狀態。
——具體表現為恨不得一天24小時都黏在你身上，好盡可能的把過去六年缺失的親近都補回來。
你其實不太會養孩子。
威廉自己就能把自己照顧的很好，順帶加個你都沒問題。他向來懂事，這些年你都挺縱容他。
考慮到威廉的心情，你的反抗只有那晚一句輕飄飄的警告，他照樣和你貼貼，形影不離，還每晚爬你的床。
以往他是個小少年時你把他抱在懷裡，現在反過來，他將你摟在懷中。
你抵抗過，但一樣是輕飄飄的。對威廉來說，造不成威脅，也就沒什麼所謂。
看著窗子外紛揚的雪景，你在心裡安慰自己是天氣冷，抱團取暖很正常。
哪怕其實有魔法的效果使整座塔樓保持著四季如春的適宜溫度。
你幾乎本能地逃避事實。
又自暴自棄般縱容威廉越來越不加掩飾的試探。
今天注定有個難眠的夜晚。因為他，威廉忽然吻了你。
你的腦袋驀地炸成一團亂七八糟的糊漿，直到嘴唇傳來的刺痛讓你從茫然中清醒，你才驚惶地推開了他。
現在是四月份了，陽光暖和的春季，你想把塔樓裡的書搬一些去曬，結果在書架的角落掉下一本手札。它很舊，紙頁枯黃，有至少百年的歷史了。能看出曾經它被魔法保存得很好，但近期卻遭受了稍微有點粗暴的對待，可憐的被壓在一堆你平常根本不會碰的魔法書裡。
它的主人就是那位聖子了。
你怔愣在原地，攥著那本明顯被藏起來的手札。
威廉恰在這時過來，目睹現場的情況，一個字也不說，忽然地俯身吻住了你。
但說是吻，其實和撕咬也差不太多。
你把青年人推開，眼神仍舊茫然，只是不敢看他，慌亂地低下頭。
「你看著我，伊伊。」威廉說。
他捏著你的下頜要你抬起頭來看他。
你想你此刻的表情大抵是難堪。
威廉剛過二十一歲的生日，向你討了一個願望，因此冬季過去，你仍然沒能把他趕下你的床。
他注視的目光你也並不陌生，那是狩獵者的眼神。
他像一頭惡龍守著寶藏一樣守著你，你要不知道他心裡頭想的什麼，那簡直白做了這麼多年魔女。
你知道，而且你也貪戀他在身邊的感覺，但你只是、只是……很難接受。
「看著我。」他用命令的口吻說。
你便依言看他，威廉臉上仍是溫柔的神情，只有緋色的眼底沉沉。
他沒有拿走那本手札，而是對視你的眼睛，輕聲細語地跟你說起手札的主人。
「我在教廷的歷史上聽過他的故事。上一任的聖子……他光芒萬丈，他也被引誘，暗蝕，墮入黑河。百年前，是一個黑發藍眼的月之魔女，做到了這件事。」
威廉另一只手在說這些話時繞到了你背後，環住你不住後縮的腰貼向他自己。
他看著你快要哭出來的眼睛，酸澀，沮喪，痛苦，都在胸腔裡爆發出來，可憐的心髒承受了那麼多沉甸甸的情感，脹鼓快要被撕裂。
可即使如此難受，被馴化的意識依然不願傷害你，維持著溫柔的面具。
「他可以，我就不可以嗎？」威廉問。
「……你在說什麼傻話。」你似乎還是想避而不談。
但不能再放任你逃掉了，他想。
伸手將你撈進懷裡，雙臂鎖住你的身體，像是蟒蛇纏繞著獵物。
威廉一直是個聰明的孩子，一直是。他知道養父母的家不是自己的歸處，所以他離開了。他也知道你願意收留他的原因絕不是出自同情，你當時的反應完全不像是初見一個素未謀面的孩子，而更多是再見去而復返的故人。
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望著他的眼睛深處暗含著什麼樣的殷切期待。
他不想讓魔女失望，他不想那雙藍眼睛從此不再對他傾以注視，所以他讓自己長成了你心中期望的樣子。
可你卻把他送去給了教廷，沒有一絲留戀地。
你要丟掉他了……？
不……
他不會容許這種可能發生。
-TBC-
第123章 【AU】·Ewiggestrigen（3）
○不死魔女和她撿到的人類小孩
○魔女集會梗，這只是黑發藍眼深淵貓貓
○某種程度上的未亡人但西幻版AU: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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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wiggestrigen》
05
你的腦子很亂。
根本沒能理解威廉說了什麼，下意識反駁了他。
威廉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
他猛地把你摟在懷裡，腦袋擱在你肩上，不讓你看見他自己的表情。
「伊伊——」低沉的聲音呼喚你的名字，緊貼著耳膜，你無比清晰的聽見了那份壓抑的痛苦。
「你還想裝作不知的隱瞞到何時呢？亦或者說，你還要繼續自欺欺人嗎？啊、啊——」他嘆息，然後悲痛地傾訴道：「如此顯而易見的事實，伊伊是覺得我會蠢笨到看不出來嗎？這是不可能的吧，分明是你自己把我推到了真相面前……你看看我、你看著我……你永遠都不是在看向我。」
「不不不，不是……！威廉，你先冷靜一下，你聽我說……」你試圖再次推開他，但如今武力值完全碾壓魔女的騎士根本不可能被撼動，況且你也絕對不會用魔法傷害他，只能想辦法用言語說服。
然而你話沒說完，第二個吻便壓了過來。由於腦後的位置被摁住，你連一絲可回避的余地都沒有，他柔軟的唇舌貼近你，二人頓時親密無間。
你被迫和他交換了一個濕漉漉黏糊糊的深吻。
等到終於分離時，你的腦袋甚至出現了短暫的眩暈，也不知是缺氧還是被氣的。
像是才意識到你的抵抗，威廉放松了一些對你的控制。他抬手扶起你的臉，垂著緋紅的眼瞳與你對視。
也許是剛剛接過吻的原因，他的嘴唇浮現出瑰麗的紅色，泛著一抹晶亮的水澤，在這種劍拔弩張的不妙氛圍裡帶出一絲突兀詭異的色氣，誘人至極。
他的表情已經恢復成了平日裡那副溫和無害的笑臉，好似剛才冒大不敬襲擊你的行為只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威、廉……」你惱怒地叫出這個名字，「你這是、你對我……怎麼會！怎麼有，這種、這種……」
你似乎是羞恥得說不下去。這副底氣不足的樣子落在對方眼裡，就是連色厲內茬都裝不出來的可憐可愛模樣，更會被立刻拿捏在掌心裡利用。
「這不正是您希望的麼？」他忽然重新對你用起了尊稱，但那雙緋紅色的眼睛裡卻流露出赤裸裸諷刺的意味，直直地扎進你心底，令你呼吸一滯。
「這正是月之魔女您所期盼的呀！難道不是嗎？」
威廉適時的在他那張微笑的臉上露出困惑，「您收留我，又將我送去教廷，托那位聖子的胞弟培養我，讓我成為一個騎士——甚至，新的一個「光芒萬丈的聖子」！——我以為這正是您期許的，默認的。」
他的聲音幽幽轉低，有些哀怨，冷淡，和悲傷。他像在講別人的故事一樣訴說著自己。
你終於察覺到了威廉內心深處沉沉的、瘋狂壓抑著的痛苦。
他像只小動物一樣發抖，想要呲起尖牙自我保護，又被可悲地馴化了不能傷害你。他顫抖著，那雙緋紅眼瞳中溢出的情感幾乎要讓你窒息。
「……威廉……你聽我說……」你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可說出口的話卻蒼白無力。體會到他內心那份矛盾掙扎，你難受得都要落下淚來。
蒼天啊！你本意不是要傷害他的！不如說，在這個世界上，他就是你最最最不願意傷害的人啊！
可更加諷刺的是，對於威廉的這番話，這些溫柔的藏在話語之下、不願尖銳刺傷你的小心翼翼的職責，你根本沒有辦法否認。
你不能說你不是的……
「我知道您其實十分溫柔。因此一直以來才內心愧疚。」威廉幫你擦掉眼淚，大拇指按住你微腫的嘴唇，輕聲說：「對您來說，能夠吸引到您的，果然也只有如聖子那般的人物了吧。」
「但我不是那樣的呀，伊伊——」他話鋒突地一轉，聲音低沉，讓你瞬間聯想到了野獸的低吼，是凶惡的、野蠻的。
他繼續說：「……所以我不能成為合格的騎士。我對教廷毫無忠誠，我對人們毫無憐憫，我一心都想著您。我既不正直也不謙卑，放縱自我，被欲望裹挾——讓您失望了。但我生來就是聖子的對立面。」
「我不是、我不是想讓你成為聖子！他、你……威廉只需要做自己就好！……我只是……想……」你直覺感到有哪裡不對，混亂的大腦努力扒住了一絲明悟的線，你想要和威廉講清楚，可嘴巴說出來的話簡直語無倫次。你沒什麼用的反駁了一句，真心話，你確實不想讓他去當什麼勞子的教廷聖子……
你只是想……這一次，放他自由……會不會，更好一點……
06
然而威廉顯然是不想聽你狡辯。
他又一次吻住了你的唇，抱緊你不容逃脫。
你被他強迫性地侵犯，卻也沒怎麼抵抗……可能還是心虛。
但你想解釋的話還是沒能說出口，威廉明確表示了出了不樂意聽的態度，你也怕自己哪句話沒說對會刺痛他本就傷痕累累的敏感心髒……倒不如說他現在正是最多疑的時候，你說什麼都會被他當成哄騙和推脫吧……
連跟空氣都能鬥智鬥勇有來有回的聰明人就是麻煩……！
你胡亂的想了一堆，腦袋高速運轉，模擬了好幾種接下來可能會出現的情景對話場面，不管哪一個，看起來都非常糟糕。
快要心生絕望了……但威廉似乎覺得還不夠，繼續把你往懸崖邊上推。
他吻過你就不准備停手，溫柔輕撫著你脖頸的手不知何時解開了衣領的紐扣，滾燙的掌心貼著你裸露的皮膚。
離開嘴唇的吻已經游移到了脖子一處敏感皮膚，對方輕柔的吸吮、炙熱的鼻息，全都一股子衝進了你的腦海之中，讓你無暇思考。
「威廉！」你只能又羞又惱地喊他名字，試圖喝止他愈發離譜的行為。
「我不會停下哦。」他像是看穿了你心裡的想法，將你推倒在書房的地板上，按在身下牢牢鉗制：「反正尊敬的魔女大人您現在思考的也只是怎麼用言語安撫住我吧？可這不是很過分嗎？我已經按照伊伊你的期望，生長成這副扭曲又不堪的樣子了……我的欲望你既看在眼裡，卻又放任我肆意妄為，說明這也是伊伊所期待的，是不是？」
「不是，威廉，你不要有這種想法，你不是不堪的。再、再說，人的欲望這種東西是人之常情、對吧？你看你才二十歲出頭的，青春期、這種想法的萌發是很正常的成長經歷嘛……你不要什麼鍋都往我頭上扣好不好？」
推倒你的金發青年一邊小心地不讓自己壓到你，一邊湊在你耳旁低語，那份深沉的意味和某些刻骨的欲望都像針一樣扎進入你的頭腦裡。於是你只好先努力反駁他話語裡的自厭和自棄，想要說服他青春期思春很正常……二十一歲的青春期還是不算離譜的。
不知不覺間，你完全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對方帶偏了話題，而且也根本穩不住他——威廉就是一副不准備聽你多嗶嗶的樣子，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你是在害怕了？真可愛啊……但對不起，我不會再被伊伊的話哄騙，也不會再容忍伊伊用操縱言語的方式來逃避現實了。我已經想明白了，實情和過程對我來說都應該是沒關系的，那不重要了……我現在，只是我想要這麼做而已。」
對方邊說邊加重了對你的桎梏，宛如實質的情感從他的眼裡、嘴裡，全身上下各處傾瀉而出，被他的所思所想裹挾的你就像是面對著決堤的洪水、海嘯的巨浪，避無可避，被他吞噬其中。
「威廉！」你不知第幾次叫他的名字，領悟到他言語中暗示的意圖，你這次是真的要哭出來了，惱羞的驚叫中止不住的惶恐：「別、別做這種事，別在這種時候……」
「伊伊，不要這麼害怕。」他一如往常那樣撫慰你的不安情緒，抬頭朝你露出一個羞赫又有點自得的笑容，臉上甚至還浮出了仿佛被誇獎後的淡淡紅暈，「你把我送去了騎士學院……六年，我在那裡，所有的騎士修行都做到了最好哦？我不會傷害你的，我那麼珍視你、不想讓你掉下任何痛苦的淚水。我會好好忍耐，直到伊伊親口說想要……我才會做的。」
金發青年笑得溫溫柔柔，好像變回了無害的小動物似的，那些尖銳而充滿攻擊性的東西都被他收斂起來，連著那些令他傷心難過的東西一起，收進了他的心底深深隱藏起來。
此刻你終於明白，就和威廉他說的那樣，他不在乎先前的過程是什麼樣子的，他現在只想要一個結果、一個答案——這恰恰就是最核心的關鍵。
你痛苦地閉上雙眼，淚水落下。
……這能怎麼辦？這能怎麼辦！要你說你對他其實沒有任何一點點想法嗎？鬼都不會信，威廉更不會信！！
他這個時候沒有任何動作。
是在觀察你的反應？還是在等待你的回復？
……你不知道，你只覺得心累，腦子早早就凌亂成一團打了無數死結的麻繩，糾結，糾纏不休。
你閉著的眼睛睜開，對上威廉深深凝望你的緋紅瞳孔，伸手攬住他的脖子猛地拉近距離，眼睛又是一閉，不管不顧地親了上去。
「……」他似乎在喉間呢喃了你的名字，立馬回應你的吻裡都帶著欣喜若狂和截然不同於剛才的急切。
這應該有好好安慰到他吧？你想。
-TBC-
第124章 【AU】·Ewiggestrigen（4）
○不死魔女和她撿到的人類小孩
○魔女集會梗，這只是黑發藍眼深淵貓貓
○某種程度上的未亡人但西幻版AU: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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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wiggestrigen》
07
顯然，跟你不裝了攤牌了的威廉也不是區區一個主動的吻就能安撫住的。
他把你推倒了，衣領也扯開了，該親的親了，該摸的摸了，氣氛進行到這裡，不繼續再往下做點什麼就不禮貌了。
窗外的四月晴日溫暖煦和，陽光卻好像照不進這座魔女的白色塔樓。
衣衫被凌亂丟在地上，他的或是你的，你被按在這堆布料上，裸露的皮膚感受到空氣的冷意，你瑟縮一下，無意識地靠近了此刻唯一的熱源。
威廉緊緊擁著你，充滿蓬勃爆發的欣喜、深沉壓抑的苦痛，全都糾纏著，化為不管不顧的瘋狂。
他確實如他說的那般，表現得全然不像是個光明磊落的聖騎士，在你耳畔纏綿低語，曖昧喘息，活脫脫就是個以魅惑為生的魔物。
你人都麻了，堂堂月之魔女，像個可憐的人類少女一樣被他搓圓捏扁，哄著什麼話都說了。
日落了，夜降臨了，但今晚注定難眠。
即便你身心俱疲，可是睡不著就是睡不著。
從六歲起就開始占據你床鋪另一半的人抱著你不撒手，如今你也徹底沒了把他趕走的理由。
氣血旺盛的青年體溫頗高，你被抱在他懷裡，和靠著暖爐也沒什麼區別。
你看著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觸摸他臉頰，細軟的金發蹭著你的指尖，微微的癢。
俊美昳麗的面容依然能清晰看出幼年眉眼可愛時的影子，威廉閉著眼睡得無知無覺，也似幼時天使休憩般純真安詳。
你知道，這個大聰明就是仗著你心軟，逼迫你立刻做出了決定，不允許你再逃避。但不可否認，你確實被威脅到了，你已經不能再承受失去。
難過的情緒從記憶的苦海裡蔓延，如潮水潮漲，淹沒了孤島，你哭得悄無聲息，淚水滲了進柔軟的枕頭。
月光從窗戶慵懶地透進來，卻也照不到你們雙雙躺著的這張床上。
你和他都沉沒陰影裡，黑暗仿佛一條河，將你們靜靜吞噬。
——自那天後，威廉就不跟你玩那些心照不宣的試探和勾引了。
你們之間像被打破了沉默的藩籬，他想做就會直接跟你說想做，直白地提出訴求，大大方方向你表現欲望。
年輕人精力能有多旺盛，那你簡直是想也不敢想。
當然這也不是說從此徹底放飛自我了，只是相較起以前來，威廉他……更黏你了。
分寸感是什麼？保持距離是什麼？
這些詞已經在他的字典裡被通通刪除了。
他對你粘乎的程度都讓你生出了一種錯覺。
比如中了什麼詛咒，離開你三米遠或半小時就會死掉之類的？
「如果真有這種詛咒，那不是非常棒嗎？」威廉眨了眨緋紅的雙瞳，對你笑著說。
「不過詛咒的內容或許可以變更一下，死掉也太可惜了，不如改成□□或者□□吧？嗯，□□□□也是不錯的選擇……這樣的話，伊伊或者我就都不能離開彼此了。」
「……不要真的開始考慮詛咒的可行性啊！！」還有被消音的部分是什麼啊！！！
你又氣又惱，差點跺腳跳起來，撲過去捂住他的嘴。
雙手掐住臉頰用力捏，很快威廉白皙的皮膚就浮現出了淡淡的紅痕。
「給我忘掉！」你惡狠狠道，勒令禁止他研究這種危險的提案。
威廉滿臉寫著遺憾，「好吧。」
他答應你不搞事。
你於是松開手，看著他臉上刺眼的紅色又開始心疼，用魔力消去了痕跡。
威廉趁機握住你的手腕，低頭在你腕間落下一個輕吻。
有些癢。
你蹙了下眉，條件反射地就想把手抽回來。
意外的是他順從放開了你，然而在你愣神的時候，他便一把將你抱起。
驟然失重，你發出一聲低促的驚呼，接著就被他堵在了喉間。
炙熱纏綿的情人之吻。
你不是什麼都能制止他去做的。
很多時候，當你發現時，你已經身陷囹圄，避無可避。
08
四月輾轉到六月，十年一度的魔女集會要開始了。
你這次幾乎是逃難似的離開了森林。
威廉不能跟你去，你在他還是個孩子時，就十分嚴肅地跟他申明過：魔女集會只有魔女能到場。
如今你相當慶幸自己曾經的明智之舉。
畢竟他要是真和你一同出現在魔女集會之中，好家伙，別說魔女的圈子了，這片大陸未來一百年都會到處傳你這個月之魔女又和教廷聖子不清不楚的緋聞。
上次社死的余波，直到現在都還戳著你的心肺管子呢。
你也因此宅居那座森林，非必要不出門。
你很快抵達了魔女集會所在的阿諾爾山脈，順利進入了隱匿其中的迷霧小鎮。
穿越魔法屏障，一個熱鬧的小鎮出現在你眼前。十年一度的集會即將開始，除了定居在小鎮的，眾多魔女從大陸各地趕來。
其實你對威廉說了謊。
迷霧小鎮早就不單是魔女聚集的地方，這裡也有半魔人，人類，甚至魔物。
每一個魔女在覺醒前都是普通的人類少女，雖然被教廷定義為黑暗生物，但魔女其實是介於人與魔物之間的存在。
不被兩方接納，屬於異類的魔女們只能抱團取暖。千年發展下來，迷霧小鎮偶爾也會有並非魔女身份的其他種族出現。
你不想帶威廉來是有別的原因……
剛進鎮，街上就有好些魔女注意到你，十分熱情地圍上來跟你打招呼了。
月之魔女本就非常稀少，你是這數百年來唯一一個，再加上一百多年前你干出的壯舉——蠱惑教廷聖子，利用他攪得人類和教廷不得安寧，最後還騙他獻祭給了魔物巢穴的源泉之河，直接讓暗河枯竭成暗沼——人類教廷恨死你了，魔的領主也恨死你了，只有魔女們覺得你屌爆了，不愧是傳說中的月之魔女。
她們對人魔兩方的慘劇拍手稱快，並且還想你再來一次。
魔女這種存在吧，說得好聽就是亦正亦邪，即便上限不好統一標准，但下限基本也是沒有多少人類道德感束縛的。
你在魔女之中也屬於是異類。單從外表形像上就很不相同，大家都是豐臀細腰大胸長腿身材巨好的御姐類型，只你是一副發育中尚需努力的未成年少女模樣，好像你覺醒後成長就定格了，每次集會她們看你的眼神都寫滿了憐愛……難道還能是因為人種不同所以才有區別嗎。
由於月之魔女的稀缺性，加上你獨特的外貌和剛覺醒就做出的「豐功偉績」，魔女們基本對你態度很友好，而她們表達好感的方式就是摸摸你捏捏你揉揉你簡而言之就是往死裡rua你。加上魔女狡猾又愛找樂子的性格特點，集會期間你就少不了成為話題中心。
你的思維方式自然也是有魔女們共同的特點，但大體上還是更接近人類少女時期，所以每次魔女集會，你都被她們逼得很窘迫，雖然你這小嘴很能叭叭很能懟，但你面對的可是一群魔女！！打不過啊打不過。
……這種情況下，要是讓魔女們知道你又雙叒叕哄騙了一個教廷出身的聖騎士，就藏在塔樓，你這才一百多歲的宅家小魔女落到她們手裡，不就跟小綿羊進狼群似的嗎？
再加上如果威廉知道了……不行，你不敢想QAQ
冷淡不失禮貌地應付了每個和你打招呼的魔女後，你伸手拽住長袍的帽檐遮住臉，魔法一甩，匆忙回到了自己在這的居所。
十年沒來，屋內陳設在魔法的保護下，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你脫下代表魔女身份的長袍，深深吐了口氣。
一百多年前，你意外來到這塊異世界大陸，上一秒覺醒成了魔女，下一秒就碰上了專砍黑暗生物的教廷聖子。
銀灰色的聖騎士鎧甲沾染著許多血漬，他手中所持長劍的劍尖還在緩緩往下淌著腥味的液體，聖子俊美面容染血後也與修羅無異，一雙暗沉緋瞳仿佛布滿蛛紋的蒙塵寶石。
「嗚啊……別殺我！」你捂住雙眼哭得慘兮兮的向他求饒，聖子動容，卻也沒有放過你，而是將你拘在了身邊。
你為了活命，不敢違抗，撒嬌賣萌耍寶色/誘詭辯說理，十八般武藝都用上了，好不容易相熟，你沒了性命之憂，他卻死在了你面前。
教廷指控你這月之魔女迷惑聖子，屠殺帝國貴族，背叛人類道義，背叛騎士准則，背叛教廷，背叛神，你使聖子成為人類之敵。可他在認識你之前就做過許多回殺戮，他以他的劍審判他認定的罪孽。
魔族應該更恨你，是你月之魔女將人類的聖子引去了孕育和誕生魔物的源泉，那暗河萬惡漆黑之淵，聖子以聖光之軀墜落，血肉淨化暗河，使之枯竭為沼，魔的本源受到重創，暗河之主降世至少要再延後千年。
然而又有誰會知道呢……又有誰會知道呢？他早就參透聖子與暗河主人的關聯，光影相依，血肉之軀墜入魔障的洪流。
你抱著撈回的殘破屍骸，如從地獄爬回人間的餓鬼，一雙眼流盡了淚，干涸成荒漠。
-TBC-
第125章 【AU】·Ewiggestrigen（5）
○不死魔女和她撿到的人類小孩
○魔女集會梗，這只是黑發藍眼深淵貓貓
○某種程度上的未亡人但西幻版AU: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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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wiggestrigen》
09
你耗費百年，終於將亡者召回人世。
可當魔女的雙手抱著人類嬰兒新生的小小身體時，你卻突然開始了無盡的惶恐。
你看著這雙澄澈的緋紅之瞳，你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孩子。
新生的孩子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起，對他的思念，還有對他的愧疚，宛如燙紅的無刃鋼刀一下一下凌遲你的心。
多可悲——這明明是你瘋狂又魔障求來的結果。
可你害怕了，退縮了。
病態狂熱消散後，留下糾結晦澀的苦果，你生吞咽下，猶如烈火烤燒心口，你實在難以忍受這份煎熬。
你封閉了白塔裡用作復活儀式的地下室，如同封閉自己的心，並將他送給了一對和善無子的人類夫婦。
但萬萬沒想到幾年後你就在森林裡又看到了長大的、年幼的他。
你送走他的這個欲蓋彌彰的舉動，命運仿佛要嘲笑你，讓威廉回到了你身邊，對你產生感情，還誤會……於是做出那種事，逼迫你直面自己的恐懼。
來到魔女集會，你何嘗不是再次逃避。
你想了許多。
既怕傷害威廉敏感的心，又怕他推斷的事實隨著時間越發扭曲。
但直覺……還是不要繼續瞞著他比較好。
威廉很聰明，不過就是想得多，所以該怎麼告訴他也是個大問題。
「唉。」你深深嘆氣。
剪不斷理還亂，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打定主意後，你准備在迷霧小鎮中停留一個月，做好萬全應對之策再回你的月魔森林。
魔女集會十年一次，舉辦時間一般不超過一個月，你卡著時間回去，有足夠充分的理由，也免得威廉那顆聰明多疑的腦子亂腦補。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集會第七天，你從匆匆趕來的幻之魔女那裡聽說了一個來自北方消息：聖都的教廷有位紅衣主教逝世，不知是叫盧卡斯還是摩根斯的。
你當時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心慌得很。你知道你的直覺向來不會出錯，立刻離開了迷霧小鎮。
人類的聖都，教廷的中心，你是有一位朋友在那裡的。
上次你見他還是送威廉去聖騎士學院時，他是聖子胞弟，你愧疚的人。
一份心虛，讓你躲著不敢見路易斯好幾十年。
那次帶威廉到他面前求學，事後他確實沒把你綁上火刑架，但把你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不敢頂嘴，乖乖挨罵。但若重來一次，褻瀆生死復活亡魂這種事，你還是要做。
只是不能因膽怯再躲這位朋友許多年。
魔女與人類的壽命是不同的。
好幾十年，路易斯從騎士長變成紅衣主教，他一個人，失去相依為命的兄長，孤孤單單走完半生。
你再見到他時，他已經年老了，漫長的時光讓他變得寬容，奪走他親人的屍骨，幾十年不聞不問，到頭來，僅僅罵你一頓而已。
「對不起……」你真誠道歉。
「滾吧。」他背過身。
離遠點，別再來人的城。
這次是換對方不樂意見你了。
10
聖都，人們在教廷的指引下，為逝世的紅衣主教哀悼。
你謹慎藏起身上屬於魔女的異常，收斂魔力，盡量將自己偽裝成普通無害的鄉下少女。
這座人的城因某人的亡故，彌漫著一種奇異的悲傷。
你走在街上，人們行色匆匆，面目模糊，宛若迷霧沼澤深處游蕩的幽魂。
摩根斯主教的靈樞停在聖都的大教堂，他將在那裡接受人們最後的朝拜與洗禮。
魔女無法進入這座教堂。它的牆壁和大門，包括每一扇窗，全都被加固了聖光魔法，足以識破魔女的偽裝，幻化出神的聖炎燒灼黑暗生物的血肉。
聖都有比別地方多得多的聖騎士，還有主教和教皇，即便他們失去了聖子，但你依然要十分小心，幼生期不足巔峰十之一二的月之魔女當然無法與教廷最核心的力量抗衡。
大教堂是座非常宏偉的建築，但能有身份或幸運進入裡面的人並不多。
你混跡在蜂擁而來為主教哀悼的人們中間，如一粒碎米掉入一捧白沙，並不顯眼。
望著教堂尖如針錐的塔頂，頭頂上一片陰沉沉的天空，你的心情也和天氣一樣烏雲密布。
唯一的朋友離世，礙於種族之差，你甚至不能再見最後一面。
在大教堂外觀望了一段時間，你難過的同時，不免又牽掛著威廉。
現在路易斯可以說是他的老師，不知被留在塔樓中的他是否得知這個消息。
趕來聖都的路上，你腦子裡亂糟糟的，身體自動翻湧起對故友的歉疚、懊惱、悔恨，這些復雜的情緒擠占了你的大腦，然而現在，你不得不撿起對於威廉的思考。
至少要通知威廉來參加老師的葬禮……恍惚間，你又覺得讓他一無所知地送走胞弟未免過於殘忍。
茫然的你隨著人流前行，被裹挾著、走到不知道哪條街上去了。
直到大教堂消失在你的視線，你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仿佛剛剛忘了呼吸，行屍走肉一般混在人潮中間。
潛進聖都已經不容易，還是在這種敏感時期，你確認了主教的葬禮儀式足夠繁雜——停靈的時間足夠漫長。
你收斂了沉重的思緒，立刻動身趕回森林。
魔女的白塔屹立森林深處，在月光下猶如獨角獸的銀角幽幽發光。
你沒有在塔中找到威廉，你嚇了一跳，掐出一個追蹤魔法，才找到了在森林中的金發青年。
他當時在一棵古樸蒼勁的百年巨樹下面，點著燈，拿著一把鐵鍬，衣袖高高挽起，渾身沾著泥土和樹木的腥氣。
他使力挖了一個大坑，黑魆魆的仿佛看不見底。坑邊還擺著一副樸實無華的原木棺槨。
你猜到某個可能性，心髒被持續驚嚇，慢慢朝威廉走去。
威廉坐在伸出地面的巨樹樹根上，低著頭，似乎是在等待。
流螢似的追蹤魔法繞著他轉了兩圈，便在他指尖消失，威廉抬起頭，直到接觸了你的眼神，面無表情的臉才緩緩露出柔和的微笑。
「伊伊，你來了。」他低聲說。
你聽出其中的悲傷，心髒像被攥緊似的疼。
腳步頓在原地，威廉站起身，走過來輕輕抱住你。
此刻，仿佛呼吸也成了綿延的心痛，你腦子亂糟糟的，被他拭去眼淚時才發覺自己哭了。
威廉牽著你走過去。棺木裡靜靜沉眠著魔女的人類故友。你手指握緊棺木邊緣，離別的淚無聲無息。森林的夜晚寂靜如死去，樹木沉默，月光也沉默。
「我在魔物的森林遇到他。他當時似乎要去暗沼。」威廉開口，說的話讓你又是一陣心驚肉跳。
然而威廉只是平淡地敘述，你聽見路易斯在那枯涸的黑河用聖光耗盡最後一簇生命之火，你其實並不意外這個結果，人類的壽命百余來年，在不死魔女的一生中宛如朝霞，轉瞬即逝。
只是、為什麼，偏偏要去暗沼呢？
在生命的末路去到魔的巢穴，耗盡最後一束聖光。
你難過地想，難道他是想與當年隕落在此處的兄長去往同一個地方嗎？
亦或說他是在寬容又堅定地否定你復生聖子的行為？
亡者不會回答，亡者永遠沉默。
11
威廉說他按照老師的意願，沒有將其遺體交給教廷，而是准備埋葬在森林裡。
你心情無比復雜。哭過後抹了抹臉，用魔法給路易斯變出了一束花，莊重放在他胸前。
他看起來真的就像睡著了，比當初聖子殘破的模樣好過太多。
一場簡短的葬禮。
現場只有你和威廉兩人，樸素至極，冷冷清清，與「紅衣主教」的身份毫不匹配。
但你想，路易斯他不會介意這些。
葬禮完成後，你和威廉找地方徑直坐了下來，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威廉垂著眼不說話，你也在這個安靜的環境裡整理思緒，捋捋一團亂麻的大腦。
故去的人停留在昨日，但時間不會因此停滯，你和威廉都還要迎來明日。過去和故事就像一只盤旋在魔女白塔裡的幽靈，你不直視它，它便永遠停留在你的生活裡，揮散不去。
這是扎在心上的一根刺，任你想起來就要痛。
思考的時候，威廉剛才對你陳述的話語就在腦海裡回響，你直覺不能忽視。
而且你追來這裡時看見的情況，他明顯就是在等你。
「威廉。」你喊他的名字。這個人類養父母取的名不同於百年前那位聖子的名諱，但這些年你已經熟稔於心，十分習慣這樣叫他了。
聽到你的呼喚，威廉側過頭，雙眸對上你的視線。
你問：「你怎麼也突然去了暗沼那個地方？」
他抿唇：「……」
空氣一陣靜默。
緋紅的眼瞳深深凝視你的面龐。
威廉既不躲閃也不回避，他告訴你：「只是突然對傳說中聖子死去的地方感興趣。」
他十分平靜的提起，絲毫看不出兩個多月以前他的脆弱和應激。你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看，不覺得他是說謊。
「黑河枯竭。」威廉突然說，「教廷歷史不止他一個被暗蝕的聖騎士，但只有他墜入黑河時，黑河枯竭，變成暗沼。」
沒有人知道黑河是什麼時候就存在的，它曾暗蝕過的聖騎士化成了暴虐魔主，後被聖子斬殺。但千百年來，黑河枯竭也只這一次。
他很好奇，於是趁你參加魔女集會，威廉去了魔的領地，遇見不知為何也在那的路易斯。
「他什麼也不願說。不過我猜，他大概是想避免我落得與聖子同一個結局。」
威廉的手伸過來，握住你冰涼的指尖。他的手掌和肉/體是溫熱的，心髒與靈魂都是鮮活的。
「不過沒有人會重蹈覆轍。你說是不是，伊伊？」
你又被嚇了個心驚肉跳，腦子空白，所有的神經都被擰緊繃成一條弦。
他凝視你，那雙緋瞳在黑夜中像是滾燙的火星，眼底閃爍著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惶然。
你忍住想把臉轉過去的赫然，或者說心虛，伸出空閑的另一只手撫摸他的臉。
同時腦袋轉得飛快地思索自己該說的話。
威廉眼神幽暗，抿住嘴唇。
其實有過一段時間，他很不喜歡被你摸臉。會讓他覺得你只是在撫摸寵物，狗或者貓，撫摸是嘉獎，是馴化。明明是表示關系親密的動作，他卻很難開心起來。
你是魔女，他是魔女撿回來的孩子，在白色的塔裡被豢養著，被縱容著。
後來他想明白了，不論他對你而言是寂寞時需要陪伴而找的慰藉，還是刻意照著影子培養的替代品，他可以無所謂你對他抱有的情感，只要還能繼續在一起，擁抱你，他就不在乎。
然而，一切都是假像，威廉知道自己不可能忽視那些你望著他欲言又止的眼神，他在乎，且嫉妒得快要發狂。
他生來像是失去了太多太多，或因為從一開始就被遺棄，讓他心裡破開個風口，無時無刻不在嗚嗚刮著罡風，叫他惶恐，叫他不安定，必須要將什麼緊緊攥住在手裡，才能撫平內心躁動。
你很溫柔，心底柔軟的地方太多，也裹得人神魂顛倒，實在不該是一位魔女。
威廉如願撕開了魔女與他的隔閡，甘願淪為你的所有物，渴望侵占你的每一寸領地，從精神到肉/體。
過去無法更改，那就要現在和未來。
可他仍忍不住的在意，於是驅使他去探尋，而結果與他想像的有那麼一些不同。
所以他現在望著你的眼睛，忐忑地說不會有人重蹈覆轍。
他小心翼翼，生怕招致你的厭倦。
你知道威廉一直以來都聰明，但有時候聰明也被聰明誤，能和空氣智鬥八百來回，還很固執。畢竟人總是對自己親手挖掘的事實堅信不疑。
關於這件事，你從最開始就做錯了處理，也失去了解釋權。
威廉話裡話外的試探，你聽出來了，感到心疼的同時也覺得不愧是他。
肯定是又腦補了一大堆不知道什麼有的沒的。
你放開他的臉，也握住他的手，遲疑了約莫兩三秒，說：「……你把塔的地下室打開了啊。」
裡面全是你褻瀆生死搞亡靈魔法的罪證。
威廉眨了眨眼睛，不意外你模糊曖昧的回答，自然接話：「封門的幾個魔法算不上難纏。」
你：「…………」
你氣得去掐他柔軟的掌心肉。
可惡，聖光魔法的天才了不起啊！掐掐掐！
威廉任你蹂/躪，平靜表面下，復雜的情感如同一顆顆從天而落的巨大隕石砸在他心房。他維持著巍然不動的假像，迫切需要從你這裡得到某個認可。
此刻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如今究竟算是聖子，還是聖子殘骸的衍生物。
而在你心裡，對他的定位又是哪一邊。
其實你也糾結過這個問題。
從撿回他那天起，你就在暗自思考。
理智告訴你，威廉小可愛這麼乖巧懂事又善解人意，軟乎乎的好像一顆天使棉花糖，和百年前那個美強慘腹黑病病自閉逼聖子絕對不是一回事。
但無往不利的直覺告訴你，別他媽傻，少被表像迷惑，大號小號的數據差異哪能叫個事？靈魂本質絕對還是那個純正病病的味兒。
兩個多月前，對方終於按捺不住不裝了攤牌了，平靜打破。你在事後復盤，咂摸出他肚子裡那些彎彎繞繞，悲憤地將他的乖巧小天使形像從你腦子裡惡狠狠刪除。
mmp的，都是套路，這個逼果然打小心就髒。
這種時候說謊沒有意義，還會徒增波折。你將自己的想法如實相告。
你確實由於心亂而送走了新生的他，因為百多年前那一場生死分離突如其來，有關聖子身隕的消息都是從潰逃的魔物那裡得知。
沒有好好道別，也就不知該如何面對強求的重逢。
但你希望這一次的威廉能夠更加自由，沒有那麼多負擔的度過他自己新的人生。
一起生活的時候，你沒有隱瞞你對此的內心掙扎，他當時也不可能沒有察覺。
最後你總結，無論過去未來，聖子也好威廉也罷，對你來說都是他。
威廉耐心聽完你長長的一段話，表情平靜毫無波瀾。他垂了垂眼，「伊伊這麼說，我很高興。」
全身上下、連頭發絲兒都明晃晃貼著幾個大字：真的嗎我不信。
你：「……」
算了心累了毀滅吧。
所以說重點壓根不在於你怎麼認定他是誰，而在於威廉他就愛胡思亂想，又很能糾結！！和空氣鬥智鬥勇完了，現在又要和百年前做聖子的自己比個高低。
你這幾個月的擔憂終於還是變成了事實。此時此刻，你只想捂住臉，一個人找個角落靜靜。
但不行，你還不能表露出一丁點兒的不樂意或疲倦。威廉心思多敏感啊，你現在就是嘆個氣，他都能從天聯想到地聯想到宇宙大爆炸，然後推理出你煩他了討厭他了要丟掉他了。
他真的很容易陷入思維的「鬼打牆」，所有害怕你離他而去的念頭，都是他對自我自厭自棄的具像表現。
你知道他是想太多，可你也知道，他的內心是真實遭受著煎熬，那份痛苦不比你內心糾結的痛苦少。
偏偏是，愛上了這樣的一個人。在一起都不知是幸運多，還是苦痛更多。
但——就這樣互相牽著手折磨下去吧。你想，直到下地獄也糾纏在一起永不分別好了。
你輕輕擁抱了威廉，對他說沒關系，接下來他還有很多時間去思考，自己去認證自己是誰，而你的回答不會改變。
「以後我都會陪著你，死亡也不能將你我分離。」你已經用事實證實了這句話沒有虛假。
「世上不會再有能夠讓我不顧一切的人。這次我們會一起走向滅亡。」
威廉沉默。他也抱住你，像飄在空中的蒲公英種子終於落到地上，回到了熟悉又安心的，他的歸處。
你模糊地察覺到他心底躁動的不安被撫平了一些，簡單說就是心情數值上升了。
……果然威廉還是乖巧可愛小天使，比腹黑病病的聖子好哄多了！
12
你和威廉走在清晨時候的森林裡，准備回魔女的白塔。
一夜沒睡加上接連趕路的疲憊齊齊湧了上來，你走兩步就要打一個哈欠。威廉原本牽著你的手，見你發困，便將你抱了起來。
沒有多余的精力矯情，你將額頭抵在他肩膀，迷迷糊糊中蹭了又蹭。
你感覺這個小心翼翼的懷抱又緊了些。
看來他很受用嘛。
你累得眼睛都要睜不開，夜裡還哭了一場，恐怕醒來雙眼都要變得又紅又腫。
威廉向你要走了地下室的使用權，不用轉腦筋你都知道他准備干什麼，剛放下一點的心又開始了立在冷風中惆悵。
你感覺你以後還會被路易斯罵。
這一想，更惆悵了。
塔樓近在眼前。
威廉推開白塔大門時，你伸手戳了戳他左胸心髒的位置，小聲問當時他去暗沼到底想做什麼。
被你戳得心口悸動的金發青年腳步一頓，然後若無其事走進塔中，低笑道：「我是去嘲笑他的。」好似惡獸亮出爪牙。
你一個激靈，睡意散了小半，費力撐起快粘在一起的眼皮去抬頭看他。
威廉也在這時低頭看你，緋紅雙眼宛如赤潮的海水，瑰麗劇毒。
「我去嘲笑他。居然放棄你。最終被我得到了。」
「……」
你突然有種未來一百年都要難過了的糟糕預感。
-Fin-
*注：盧卡斯·J·摩根斯，漫畫中路易斯擔任MI6指揮官使用過的假名。
作者有話要說：
威廉：我到底算什麼？本人？我替我自己？？還是只是個周邊？？？
伊伊：瑪德是本人。
作者：有個想法，日後威廉恢復聖子記憶的時候可以出個岔子，然後記憶就沒融合，直接形成聖子人格一體雙魂，□□上的1V1精神上的夾心餅（笑容逐漸猙獰）
NTR但純愛，邏輯鬼才，不愧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