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3-5-11 08:12
《(綜)沢田家的審神者》作者:閑華亦雪【完結】
文案:
沢田家的養女接手了一個本丸。
這個本丸,全刀帳,滿練度,資源爆倉,
更有五花稀有太刀、人稱看板郎的三日月宗近坐鎮,
簡直足以讓所有的審神者羨慕嫉妒恨,然而……
別的本丸是刀男們開修羅場爭奪審神者的寵愛,
這家本丸的刀男卻在跟審神者搶三日月?
沢田雪見:我的本丸是不是哪裡不對?
注意事項:
1、主刀劍亂舞和家教。
2、二設滿滿,女主自帶外掛。
3、1V1,男主三日月,沒有狗血貴亂。
4、感情缺失的嬸嬸和被傷害過的刀男們互相治愈的故事。
內容標簽:家教靈異神怪少年漫刀劍亂舞
搜索關鍵字:主角:沢田雪見,三日月宗近▏配角:沢田奈奈,沢田綱吉,雲雀恭彌,鶴丸國永,一期一振▏其它:家教,刀劍亂舞,陰陽師,SSR
一句話簡介:全本丸都在跟我搶爺爺
立意:溫柔地擁抱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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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2023-5-11 08:14
第1章 初次見面,審神者
「清光,安定,原來你們在這啊!我找了你們好久了。」包丁藤四郎抱著自己裝著糖果的包包,一路小跑過來。
剛做完內番的加州清光忙著在給自己補上剛剛蹭花的指甲,同樣做完了內番的大和守安定好脾氣地招呼小短刀坐下,問道:「包丁,你找我們有什麼事?」
包丁藤四郎眨巴眨巴眼睛,說道:「三日月殿讓我們通知大家,說審神者馬上就要到了,要大家立刻換上出陣服,到庭院集合。」
「審神者?」聽到這個久違的名詞,加州清光終於把視線從自己剛做好的指甲上移開,奇怪地問道:「時之政府不是早就放棄了嗎?怎麼突然又派新人過來了?」
包丁藤四郎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啊。三日月殿剛剛喝茶喝到一半就突然就這麼說了,連狐之助都很奇怪呢。現在三日月殿回去換衣服了,叫我們通知大家也換上出陣服來迎接審神者。」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的臉色同時沉了下來。大和守安定露出了思考的神色:「自從那個所謂的『最有天賦的新人』都失敗之後,這麼多年了,都沒人敢嘗試接手我們本丸了。這次來的人……難道比上次那個更有天賦。」
加州清光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等人來了不就知道了?相信三日月殿吧。」
然而被眾人所信賴的三日月宗近卻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幸好他只需要站在原地,由特意過來的一期一振和藥研藤四郎幫他將衣服穿上即可,所以走神完全不影響穿衣服的效率。沒辦法,誰讓他的出陣服繁復到完全不可能獨自一人換上呢?
完成手上的工作後,一期一振後退了一步,穿著華麗軍裝的太刀猶豫了一下,問道:「三日月殿,新來的審神者……是那位姬君嗎?」
「哈哈哈哈,確實是呢。」
一期一振眼中滿含憂慮,顯得有幾分焦躁不安:「不是說那位姬君成年前不會前來本丸嗎?怎麼突然就……」
三日月宗近活動了下手腕,盛著新月的雙瞳將一期一振潛藏著的焦慮盡收眼底:「不用擔心,事情還不至於到最糟糕的那一步。不要忘了,當年,正是有姬君的慷慨饋贈,我們才得以擺脫那個地獄般的生活。最起碼,我們都應該對她曾經的幫助抱以感激之心。」
一期一振輕輕地吸了口氣,收斂起所有的焦躁,露出一如往日般的溫和笑容:「抱歉,是我反應過度了。」
「甚好甚好。」三日月宗近笑了起來,就好像平日裡安撫小短刀一般,伸手摸了摸一期一振的頭。
一期一振的臉瞬間就漲紅了:「三日月殿!」
「噗——」藥研藤四郎連忙轉過頭去,忍不住笑出聲來。
當三日月宗近姍姍來遲的時候,本丸裡所有的刀劍男士都已經在短刀們的通知下,換好出陣服在庭院等候了。壓切長谷部上前一步,沉聲道:「三日月殿,所有人都已經到齊了。」
站在掛著繪著刀繪的鈴鐺的本坪鈴下,三日月宗近微微點了點頭,環顧著站在庭院裡的所有人。看到久違地換上了出陣服的三日月宗近難得嚴肅的樣子,原本沒把今天這事放在心上的人心裡也都開始緊張了起來。
「今日……」三日月宗近的話才剛起了個頭就停住了,一臉驚訝地看向庭院中間的方向,眾人也隨之轉換了視線,就看到了時空轉換器上發出了金光,正如他們平日裡通過時空轉換器進行出陣遠征時一般。
但問題是,所有人都集中在這裡,連狐之助都乖乖地蹲在一邊,誰開啟了時空轉換器?
三日月宗近也顧不上提前跟大家打預防針了,難得發揮出了超過正常太刀的機動,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來到時空轉換器之前,單膝跪在出現在金光裡的人影面前,絲毫不顧嶄新的衣物是否會沾染到塵土。
那是一個非常年幼的女孩子,年幼到甚至不能被稱之為「少女」,連本丸裡最矮的小夜左文字都比她高。雪白的長發,緋色的眼瞳,精致的小臉上面無表情,身上穿著綴著蕾絲和蝴蝶結的洋裝,如果不是還有呼吸,簡直就是一個大號的洋娃娃,完全沒有半點人氣,比在場所有由刀劍中生出的付喪神們,更具有「非人」的氣息。
金光散去,女孩緋色的眼瞳看向了特意單膝跪下,確保視線和她齊平的三日月宗近,眼中難得流露出一絲情緒,輕聲道:「是你。」
「哈哈哈哈,是我沒錯。不過主殿真的嚇到我了,沒想到主殿的真身居然這般年幼。」三日月宗近笑了起來,說道:「唔,說起來,跟主殿在現實中的第一次見面,該怎麼說呢?」
三日月宗近故意賣萌似地歪了歪頭,金色的流蘇晃動了一下,女孩緋色的眼瞳就跟著轉了一下:「我是三日月宗近。因為鍛造時形成的刃文較多,故而名為三日月,請多關照。」
女孩看著三日月宗近,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我是沢田雪見,請多指教。」
是真名。在女孩將名字說出口的一瞬間,在場所有人盯著她的眼神都變了。不過出於對三日月宗近的尊重,並沒有任何人隨意地插嘴,連一貫最愛打鬧的小短刀們都安靜地站在原地。
三日月宗近主動提起了大家最為關心的話題:「說起來,之前主殿不是說和我們在不同的時間上,成年前靈力不穩定,暫時過不來嗎?現在是找到方法了嗎?」
沢田雪見有問必答:「發現了一點很在意的事情,就試了下,結果成功了。」說著,她就轉過身,看向身後的時空轉換器,定定了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按了上去。
從手掌與機器接觸的平面開始,金光的光芒驟然鋪開,瞬間籠罩了整個機器。在下一瞬間,時空轉換器突兀地解體,外殼瞬間消融,環環相扣的齒輪懸浮在半空中,有條不紊地轉動著,無數金色的光線在齒輪間纏繞旋轉。唯有沢田雪見和三日月宗近看出,無論是齒輪,還是金光光線,都是由無數細微到了極點的符文組成的。整個系統,簡潔到了極致,而又復雜到了極致。
默默地看了半晌,沢田雪見收回手。如同之前的解體一般,時空轉換器一瞬間就又恢復了原樣,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三日月宗近詢問道:「主殿可是發現了什麼?」
沢田雪見「嗯」了一聲,輕描淡寫地拋出了一個大□□:「時之政府所使用的技術,有一部分應該是『我』留下的,而支撐整個系統的基石,跟『我』以及我的家人淵源極深。所以,雖然現在我靈力仍然不穩定,但仍然可以借助這套系統輕易地穿越時間線。」
不等大家消化完這個消息,沢田雪見就問道:「有沒有可以連接上這個時代的網絡的設備?」
「有。」三日月宗近果斷點名:「博多,去把審神者的終端拿來。」
極化短刀中機動值最高的博多藤四郎應了一聲,飛快地去二樓審神者的房間取來了終端。
終端到手,沢田雪見借著審神者專屬的網絡,直接入侵了時之政府的數據庫。因為終端投影的光幕默認是僅操作者可見的模式,就連最靠近沢田雪見的三日月宗近,雖然看到了沢田雪見的操作,卻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
「果然。」不多時,沢田雪見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數據。這一次,不等三日月宗近發問,她就將光幕設置成可見模式,投影到了地板上。
無數的數據頁在地面上鋪開,隨著沢田雪見的操作迅速地歸類分檔,最後停留在最中間的是一張密密麻麻標注了無數勢力名稱的關系圖,而關系圖的最中間的那個勢力圖標旁邊,標注的是所有人都非常熟悉的一個名詞——時之政府。
就連狐之助,在看到那張關系圖的時候都傻眼了,差點尖叫了起來:「你是從哪裡弄到的數據!這些內容,很多都是高級機密!就連我都沒有權限查詢的!」
狐之助的存在直接被沢田雪見給無視了,她在終端上輕輕點了一下,放大了其中一個圖標。圖標的主體是兩柄□□交叉在一個繪著子彈的盾牌上,最頂上是帶著一對翅膀的貝殼,用代表著最高等級的金色線框了起來。同時,圖標所代表的勢力與時之政府的關系聯系標注為「技術支援」和「盟友」,「盟友」上還標注著一個代表最高等級的星號。整個關系圖中,能有這個等級標注的勢力加起來絕對不超過一手之數。
下一秒,這個勢力的詳細資料展開,停留在最前端頁面的是歷代首領簡介。沢田雪見將頁面拉到半中間,放大了標注著「九」的人物資料說道:「這位,今天早上來我家了,自稱是我養父的上司。」
然後,沢田雪見手指在終端上輕輕滑過,頁面上的人物換了一個,人物前的標注也換成了「十」。
對著投影出來的照片,沢田雪見露出了她來到本丸之後的第一個笑容,雖然淺到了極點:「而這個,是我養母的親生兒子,我的哥哥。」
三日月宗近念出了屏幕上顯示的文字:「彭格列十世,沢田綱吉。」
屏幕上,棕發的青年的笑容宛如大空般,包容一切,暈染一切。
第2章 所有物
沢田雪見突然將視線轉向了狐之助,問道:「信息都傳過去了吧?」
狐之助的腦門上掛上一滴冷汗:「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你不明白無所謂。」沢田雪見面無表情地說道:「時之政府有人明白就行。」
三日月宗近問道:「主殿是要等時之政府的人過來嗎?」
沢田雪見點了點頭,然後盯著狐之助說道:「我的時間有限,不想等太久。」
「主殿放心,我等明白的。」三日月宗近微笑著應下了,示意其他人把狐之助帶走好好「溝通」一下,然後邀請道:「主殿不妨先進屋內休息一下?總不能讓您一直站在外面吧?」
沢田雪見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隨你。」
「既然主殿這麼說了……」三日月宗近眼神閃了閃,突然伸手將年幼的主人抱起,笑眯眯地說道:「那就由我送主殿入內吧。」
沢田雪見半點額外的反應都沒有,面癱著一張精致的小臉,任由三日月宗近將自己抱進了主廳。
兩人還沒進屋的時候,剛才站的位置最靠近屋子的前田藤四郎和平野藤四郎就已經先進去收拾了,坐墊茶具什麼的都備得整整齊齊,水壺也擱在了小火爐上正在燒水。等到三日月宗近把人放下時,燭台切光宗和歌仙兼定一前一後,一個送上了各式西式甜點,一個送上了日式茶點,然後退了出去。
坐在主位上沢田雪見不言不語地看著這一切,接過三日月宗近親手奉上的茶,輕輕抿了一口,說道:「看來你過得很好。」
三日月宗近掩袖輕笑:「哈哈哈,家裡的小朋友都很照顧老人家的。」
說話間,另有幾人走進主廳內,依次跪坐在沢田雪見對面,宛如家臣覲見主君一般,只是一個比一個沉默,誰都沒有開口,好像在無聲地抗議著什麼。
作為唯一一個和雙方都有過接觸的人,三日月宗近很清楚兩邊的想法,知道本丸這邊的人估計是不高興沢田雪見的到來的,但更知道以沢田雪見的性格,壓根就不會把本丸裡的其他人放在眼裡。為了防止最糟糕的局面出現,三日月宗近率先開口道:「主殿,且容我為您介紹一下。」
「不用,我知道他們。你和我提過的。」沢田雪見將對面的人與三日月宗近提過的特征相對照,從左到右,按次序一一念出對方的名字:「一期一振,江雪左文字,鶯丸,鶴丸國永。」
時之政府第一批實裝的四振四花太刀。
沢田雪見問道:「應該還有個螢丸吧?怎麼不進來?」
「來了來了。」背著大太刀的正太從門外走了進來:「我是原本身在阿蘇神社的螢丸。鏘!壓軸登場!」
三日月宗近「哎呀」了一聲:「明石殿居然肯放你進來?」
螢丸坐到其余四振四花太刀邊上,氣鼓鼓地說道:「哼,我才不管他怎麼想呢!這麼大的事,我怎麼可能不來!」
「哈哈哈,明石殿也是關心你啊。」
「我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心裡很清楚。」螢丸很認真地說道:「不然,當初三日月殿也不會選擇我吧。」
三日月宗近「哈哈」笑著:「因為這個,明石殿來的時候,我可是被他好一陣埋怨。」
沢田雪見默默地聽著三日月和螢丸之間的對話,她知道,三日月口中的「明石殿」和螢丸口中的「國行」指的是同一個人,和螢丸同屬刀派·來的太刀明石國行,一個自稱來派監護人的懶散青年。
「瞎操心。」螢丸抱怨了一句,不過臉上還是笑著的。他從進屋後,視線一直都落在主位的女孩身上,頓了頓,見到身邊的同伴沒一個開口的,便率先將話題挑起:「您就是三日月殿提及的那位姬君吧?照三日月殿的說法,目前雖然是由三日月殿的靈力在支撐著整個本丸,但三日月殿的靈力卻是來自於您,是這樣嗎?」
沢田雪見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是的。」
一期一振突然發聲道:「請容許我等為姬君這麼多年來提供的幫助,向您致以最真誠的謝意。」
說著,一期一振便伏地行了個大禮。在他的帶動下,另外四位也向沢田雪見行禮致謝。
看到這一幕,三日月宗近眼中帶上了一絲憂慮。受前幾任審神者的影響,加上本丸審神者空缺的這些年來的見聞,本丸裡的其他人已經習慣了沒有審神者的生活,甚至隱隱排斥著審神者的到來,尤其是一期一振,最不希望本丸有新的審神者的就是他了。而沢田雪見這邊,最初的說法是等她成年後才能來到本丸,這中間的時間還很長,足夠三日月為自己的主人將來接手本丸做好其他人的工作。如今沢田雪見卻一聲招呼都不打就提前過來了,不僅打了三日月一個措手不及,未免會讓心思敏感的人想多了,覺得她出爾反爾,特別是本來就排斥著審神者的到來的人,恐怕對沢田雪見的第一印像就糟糕透頂。
只是礙於自身的特殊立場,這個時候三日月宗近並不適合開口,他只能看著沢田雪見,期盼著自己的主人不要因此而感到被冒犯,並做好了隨時救場的准備。
沢田雪見看著伏地道謝的一期一振,臉上流露出一絲困惑,似乎很不理解對方的行為:「為什麼要道謝?我的東西,我又沒有不要,那麼花點心思來保管,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聽到沢田雪見這般口吻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期一振的態度不禁流露出一絲尖銳:「姬君這話,是否太過理所當然了?是覺得我們本丸就一定是屬於您的嗎?」
一期一振這話一出,三日月宗近立刻給了鶯丸一個眼神,示意他出面打圓場。
鶯丸心裡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說道:「一期殿的話雖然有些重了,然則姬君尚未正式接手本丸便自稱本丸之主,似乎略有不妥,還請姬君諒解。」
沢田雪見平靜地陳述道:「一個形式而已,沒有差別。這個本丸,一直都是我的東西。」
鶯丸臉上的笑容差點掛不住了:「姬君為何這般說?」
沢田雪見看向三日月宗近,說道:「三日月需要我的靈力才能存在,他是屬於我的。而這個本丸,包括你們所有,需要三日月的靈力才能存在,因此,你們是屬於三日月的。」
這個推理,好像沒有問題?
沢田雪見繼續說道:「也就是說,三日月屬於我,而你們屬於三日月。」
好像對,又好像哪裡不對?
綜合以上條件,沢田雪見得出了最終的結論:「所以,這個本丸,包括你們,都是屬於我的。跟我有沒有正式接手本丸,沒有關系。」
在場所有人,包括三日月宗近,都同時陷入了沉默中。
這個邏輯,給你11分!
多給你一分,不怕你驕傲!
好半天,三日月宗近才掩袖笑道:「哈哈哈哈,原來主殿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啊?」
「這可真的是……嚇到我了。」鶴丸國永神情復雜地看向沢田雪見:「原來我們一開始就已經有主了啊。」
頂著其他幾振四花太刀和大太刀投過來的視線,鶴丸國永說道:「我沒記錯的話,從一期殿開始,包括我在內,只要是通過鍛刀的方式來到這個本丸的,都是由三日月殿親手鍛造出來的吧?喚醒我們的靈力也都來牌三日月殿。」
經鶴丸國永這麼一提醒,鶯丸的表情也復雜了起來:「不止啊,從戰場上撈回來的刀劍,也基本上都是三日月殿喚醒的,也是用的三日月殿的靈力。而三日月殿的靈力……」鶯丸看向沢田雪見,下意識地放輕了三分:「是來源於姬君的。」
一期一振的神情有些恍惚:「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喚醒我們的靈力,就是屬於姬君的?」
三日月宗近緩緩說道:「是的,是從一期殿開始,在審神者進行鍛刀或者召喚的時候,我都暗中用我自己的靈力來代替審神者。」
鶴丸國永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那可真是很久了啊。」一期一振可是這個本丸的第一任審神者在職期間鍛出的,是本丸裡的第二振稀有刀劍、第一振四花太刀。
「不止這樣吧。」正太身、大太刀心的螢丸冷不丁地說道:「最後一個審神者離職是快五年前的事了。這麼長的時間,審神者遺留下來的靈力早就用完了,就算不是三日月殿喚醒的,現在用的也都是姬君的靈力。」
一期一振不說話了。在他之前到來的、並非由三日月宗近喚醒的刀劍男士,有將近一半都是他的弟弟們。
鶴丸國永總結道:「所以說,從五年前開始,整個本丸就已經都是姬君的刀了。」
「不是五年,是七年。」在眾人驚訝的視線中,三日月宗近輕描淡寫地說道:「鍛出一期殿之前,為了以防萬一,我暗中動了手腳,由我來為大家提供靈力,並制造了一個假相來迷惑審神者和時之政府。從那時候起,支撐大家存在的,就已經是主殿的靈力了。」
在座的幾人的表情更加復雜了。
一期一振苦笑道:「看來,我們似乎沒有第二個選擇?」
三日月宗近很誠懇地說了大實話:「從來就沒有第二個選擇。」絕對的實力壓制之下,連他自己都沒有選擇的權力,只能被動的接受這個主人,連自主碎刀的權力都沒有。
第3章 時之政府的使者
一期一振深吸一口氣,正想說什麼的時候,門扉被叩響了。
沢田雪見轉頭一看,立在門外的是一位穿著神父服的男子,對方神情嚴肅地說道:「三日月殿,時之政府本部發來通訊,希望能進入本丸,與剛剛到來的姬君一談。」
不等三日月宗近回話,沢田雪見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壓切長谷部?」
「是。」壓切長谷部看了沢田雪見一眼,應了一聲,然後詢問地望向三日月宗近:「三日月殿,請問是否允許他們進來?」
三日月宗近卻沒有立刻做出回復,而是轉身低頭看向身邊的女孩,恭謹地詢問道:「不知主殿意下如何?」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速戰速決吧,我時間不多。」
得到許可後,三日月宗近這才示意壓切長谷部直接把人帶過來。
時之政府的人到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年幼的女孩坐在主位上,天下五劍中的最美之刃坐在她右手側,笑吟吟地看著來人,身形嬌小戰力強悍的大太刀螢丸坐在女孩的左手側,本體橫放在膝上,其余四振初始四花太刀則護衛在女孩兩側。
而門外,極化短刀們在院中玩鬧,源氏重寶和刀劍之父在主廳旁邊的廊上喝茶,邊上坐著的數珠丸恆次閉目捻著佛珠,另一頭,日本號和次郎太刀拖著一臉陰郁的大典太光世想灌他酒,太郎太刀嘴角微微抽搐地試圖攔截。
僅看這迎客的架勢,時之政府的來人心中就微微一沉,心裡把這次任務的難度系數再往上提了一個層級。只是輸人不能輸,心裡再慫,面上也得撐住氣勢。為首之人大步流星地走進主廳內,與沢田雪見相對而坐。
剛坐下,還沒開口,堀川國廣和物吉貞宗就捧著托盤,一左一右為客人奉上清茶後,退到主廳的另一邊,守著燒水的爐子和茶壺。兩振脅差動作輕柔優雅,禮節無可挑剔,物吉貞宗還免費附送了一個天使般的微笑,令人也不禁跟著微微笑了起來。只不過是兩振脅差奉茶的時間點剛好掐在了時之政府的人借著剛到來的氣勢想說話的當口,直接把還沒出口的話給堵了回去而已。
沢田雪見安靜地看著這一切,一聲不發,如果不是她從身邊的三日月宗近手中接過茶杯小啜一口的動作,簡直叫人懷疑是不是有人擺了個大型的洋娃娃在座位上。她不含任何情緒的眼睛掃過時之政府的一行人,視線最後落在左側倒數第二人身上,開口問道:「彭格列?」
時之政府一行人中,明顯是為首的那位女性剛要出口的話再度被噎了回去,倒是被沢田雪見點名的青年笑著接了話頭:「正是,請允許我代表彭格列十五世家族向十世的公主問好。很抱歉,因為時之政府的規定,不允許在刀劍付喪神面前透露真名,所以請公主稱呼我為『嵐』就好。」
「這麼說,你是這一代的嵐之守護者。」
十五世嵐守笑著應了一聲:「正是。」然後略帶好奇的問出無論是彭格列家族還是時之政府都異常關心的問題:「只是不知道公主是如何跨越時空,來到這個時代的?」
「很簡單。」沢田雪見捧著茶杯,輕描淡寫地說道:「彭格列九世今天來我家做客,他帶了彭格列指環。剛巧,因為一些特殊的因緣,我能在一定程度上借用彭格列指環的力量,所以就憑借我和三日月之間的聯系定位到了這裡,便過來看下我的本丸。」
說得很輕巧,但無論是彭格列家族的十五世嵐守,還是時之政府的使者,都很清楚這其中的操作難度,也為沢田雪見話語中透露出來的信息感到心驚。
「在下此次僅代表時之政府而來,姬君可稱呼我的代號『葵姬』。」時之政府為首之人沉吟了一下,對沢田雪見說道:「有幾個問題想向姬君了解一下,還請姬君見諒。」
沢田雪見正眼瞧了這個白衣緋袴的巫女一眼,問道:「伊勢神宮的巫女?」
葵姬鎮定自若地應道:「姬君好眼力。」
沢田雪見平靜地說道:「沒什麼,只是剛好和高天原打過交道而已。」
葵姬終於無法壓抑住自己驚訝的情緒,雖然只有一瞬間而已,很快就又恢復了鎮定的神情,將話題重新拉了回來:「不知道姬君對時之政府與時間溯行軍之間的戰爭,如何看待呢?」
沢田雪見平靜無波的眼神看著葵姬,真看得人心裡發毛之後,才開口說道:「我對東瀛神系的內戰不感興趣。」
葵姬悚然一驚,差點就跳了起來,但在沢田雪見平靜到令人心驚肉跳的眼神中又強行壓制下去,勉強保持著鎮定,不至於太過失態。
沢田雪見平靜地陳述著自己的述求:「時空的禁忌,我比你們更清楚,暫時沒打算做什麼,更不打算插手這場戰爭。不過,我的刀想要去戰場上歷練一二,我是不反對的。」
葵姬心裡思忖再三,一時不敢輕易開口說些什麼,倒是她身邊的人坐不住了。坐在葵右手側的一名西裝男子瞥了葵一眼,輕佻地開口了:「即然這位姬君不想參戰,那麼這個本丸,自然應該交到願意參戰的人手上,這樣即不至於浪費戰力,又不妨礙姬君遠離戰爭,對大家都好,不是嗎?小女孩,還是乖乖回家找媽媽抱洋娃娃玩過家家吧。」
這明擺著要把沢田雪見從本丸裡踢走的行為,不僅十五世嵐守斂起了臉上的笑容,葵更是毫不掩飾自己的惱怒。
葵姬不奇怪西裝男子突然冒出來拆她的台,時之政府的內部從來不是鐵板一塊,她所代表的神道勢力,跟這名西裝男子背後代表的勢力不合也是公開的秘密。但葵姬也沒想到西裝男子居然在這個時候跟她唱對台戲?也不看看對面是什麼級別的人物!哪怕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姬君只是扯著虎皮唱大戲而已,能說到這麼內幕的東西,絕對不容小覷,舍了一個本丸來安撫對方又如何?更何況對方也很有分寸,提前預留了台階,各退一步相安無事不是正好?偏偏就有人看不清深淺非要橫插一手,要不是場合不對,葵姬能當場跟那個西裝男子翻臉。
不等葵姬出聲打圓場,沢田雪見的視線就已經落到了西裝男子身上,問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等對方答話,沢田雪見就道:「那麼禮尚往來,我也威脅你們一下好了。」
不等時之政府一行人反應過來,沢田雪見伸出手,掌心向上。正當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時候,彭格列十五世嵐守突然驚呼一聲,眾人視線頓時就集中到他身上。只見他抬起了右手,右手中指上的那枚指環正微微發著光,就在眾人視線聚集過來的下一秒,指環突然自動脫離,飛到了沢田雪見的掌心上空。
十公世嵐守的臉色都變了:「十世公主,這是怎麼回事?」
沢田雪見連威脅的話語都一如既往地平靜無波,仿佛只是在說問好的話一般:「如你們所見,我可以操縱彭格列指環。那麼你們覺得,我有沒有辦法操縱彭格列指環的大空指環,封鎖掉時之政府所有用來穿梭時空的通道呢?」
西裝男子臉色一變,手下意識地就要往兜上一摸。但他的手才剛一動,一振閃著寒光的太刀就橫到了他的脖子上,鋒銳的刀刃上月牙般的刃紋錯落有致,刀身弧度優美,不愧天下五劍最美之名。只是這種狀況下,沒人有心思卻欣賞這振被譽為最美的太刀。
足以切金斷玉的刀鋒抵在脖頸要害處,西裝男子瞬間就僵在了原地不敢動彈,一臉驚恐地看向了手持太刀的三日月宗近。這位天下五劍從一開始就安靜地坐在沢田雪見身側,完美地充當著背景板的角色,導致所有人都忽視了他的存在,沒人能料得到他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暴起。
坐在沢田雪見另一側的螢丸也是一臉躍躍欲試地的看著西裝男子,手已經握到了自己本體大太刀的刀柄上,隨時准備拔刀出鞘。不僅螢丸如此,護衛在沢田雪見身側的四振四花太刀雖然沒出聲,但手都已經放到了刀柄上,也是一副時刻准備開戰的模樣。
氣氛瞬間就緊張了起來。
「哈哈哈哈,老爺爺我年紀大了,手上不太穩。」三日月宗近笑吟吟地威脅道:「還請閣下不要亂動,不然老爺爺手抖了就不太好了。」
西裝男子被三日月宗近這般睜著眼睛說瞎話的行為氣到了,只是小命懸在對方手裡,他不敢亂動,只能用眼神示意同伴來救自己。
葵很想裝作沒看到的樣子,只是現場不止她一個人,她也不好不管西裝男子的死活,只能硬著頭皮打圓場:「不知姬君有何要求?我想,以姬君身為彭格列十世公主的身份,擁有一些小小的特權,也是應當的。」
沢田雪見並沒有立刻回話,只是抬起空著的左手,輕輕打了個響指,一聲略有些響亮的爆裂聲響起後,沢田雪見才對著三日月宗近微微頷首。三日月宗近這才收回本體太刀,收刀入鞘,坐回了原位,只是此時他不再是將本體太刀懸在腰側,而是如同另一側的螢丸一般,將本體橫放在膝蓋上。
第4章 千金一諾
葵姬心裡的震驚簡直無法用言語來表述。作為伊勢神宮的巫女,葵姬對靈力的感應非常敏感,她很清楚地分辨出來了,方才那一聲爆裂聲響,應該是為數不少的道具在同一瞬間被沢田雪見直接用龐大的靈力摧毀,這些道具被摧毀時發出的聲音混在一起,時間上沒有先後,幾乎是同時發生,才會只有一聲響亮的聲音。
果然,三日月宗近剛把刀撤走,西裝男子的手就插入了兜袋中,想要掏出什麼東西時,卻只摸到了一手灰。這個時候,他的臉色終於變了,不再是之前的有恃無恐,而是充滿了驚恐,甚至有幾分退縮之意。
沢田雪見看向西裝男子,非常平靜地用陳述一般的語氣說道:「第一次,不知者無罪,我放過你。再提我媽媽的話,就去死吧。」然後才看向葵,問道:「你是代表時之政府,來跟我談判嗎?」
葵姬瞬間明白自己的同事到底是哪裡踩到了雷區了。她深吸一口氣,就跟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微笑地重復了一遍自己方才的話:「正是。姬君身為彭格列十世的公主,擁有一定的特權,是理所應當的事。只是不知道有什麼是我等能為姬君做的?」
「哈哈哈哈,談判這種小事,何必勞動主殿親自上陣,就由我代勞吧。」之前一直低調地當著背景板的三日月宗近在出刀威脅過西裝男子之後,就不再收斂自己的鋒芒,非常強勢地接過了和時之政府談判的工作。
看到主動站出來的三日月宗近,葵姬的頭開始疼了起來。她和這個本丸的三日月宗近打過不止一次交道,自然知道這振總是「哈哈哈哈」地笑著的平安老刀有多難纏。
接下來,就沒沢田雪見什麼事情了,她安靜地坐在原地,默不作聲地看著三日月宗近以她的名義和時之政府一行人進行談判。天下五劍中的最美之刃笑意盈盈,幾乎是踩著時之政府的底線來提要求,卻又不至於越界,想反駁都不好開口,這中間的分寸拿捏妙到巔峰,令葵姬在心中感嘆,不愧是能在沒有審神者的情況下與時之政府周旋了近五年都不曾落過下風的天下五劍。
西裝男子倒是想在談判時表現一下自己,只是他一看到三日月宗近笑盈盈掃過來的眼神時就秒慫了,再加上邊上坐著的彭格列十五世嵐守也是笑眯眯地看著他,西裝男子最後認慫,憋屈地往後縮,把主場交給葵姬。葵姬也非常干脆,對三日月宗近提出的要求近乎全盤接受,反正萬一出了什麼差錯,現成的背鍋俠就在旁邊。
最後,由三日月宗近親手呈到沢田雪見面前的,是一份優厚到足以讓大部分審神者羨慕嫉妒恨的合約。只是沢田雪見看都沒看一眼合約的具體內容,就直接用靈力簽了上去。這份信任的舉動,令三日月宗近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三分,甚至連瞳中的新月似乎也在閃閃發光。
拿到優待的合約後,三日月宗近就直接翻臉,端茶送客。葵姬倒是有心想留下來多聊幾句,跟沢田雪見拉拉關系,只是對著三日月宗近神色中隱隱流露出的不耐煩,葵非常識趣地客套了兩句就果斷走人了,還順便把跟她同行而來的其他人都一起帶走了。
葵姬一點也不奇怪三日月宗近趕人的舉動。據她所知,今天是這個本丸的刀劍付喪神們和沢田雪見這個審神者第一次見面,按照時之政府的設定,刀劍付喪神天然地就對審神者有著相當的好感。在空窗了五年之後終於等到了審神者,刀劍付喪神們想要與審神者多加親近,不願意別人來打擾,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就是三日月宗近貴為天下五劍也不例外。沒看他連出門送客都沒有,只肯留在審神者身邊。
庭院中一道金光閃過,那是葵姬一行人通過時空轉換器離開了。在金光徹底消失的那一剎那,三日月宗近突然攬過坐在自己身邊的女孩,把她抱進懷裡。
沢田雪見再也維持不住平靜的假相,整個人都撲進三日月宗近的懷裡,渾身顫抖了起來,急促地喘息著,手指緊緊地攥住對方的衣袖,用力到指節發白。
這一遭突如其來的變故,引來了屋內其他人的注意,離得最近的螢丸看得最為清楚,被沢田雪見身上再也無法壓抑住的靈力暴動嚇了一下,不禁脫口而出問道:「怎麼了?」
「主殿……」三日月宗近並沒有理會其他人,只是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年幼的主君,他下意識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讓懷中的小女孩不被自己的胸甲硌到,聲音也不自覺地放柔了許多:「您還好吧?」
急促的喘息聲中,沢田雪見勉強從牙縫中擠出一句:「還好,就是,有點疼。」
三日月宗近眉間的憂慮之色更重。以他對沢田雪見的了解,能讓沢田雪見說出一個「疼」字,那恐怕是足以將神智正常的成年人都逼瘋的可怕疼痛。
「主殿,您還在等什麼?」三日月宗近一只手被沢田雪見攥住了衣袖動彈不得,便用空出的另一只手輕輕拍撫著女孩的背部試圖安撫他,「這個本丸,這裡的刀,都是屬於您的,都可以承納您的靈力。」
沢田雪見吃力地搖了搖頭,斷斷續續地說道:「說,說好的,等我成年。」
三日月宗近輕嘆一口氣,說:「我反悔了,可以嗎?」
見到沢田雪見依然沒有任何動靜,三日月宗近憂愁地看著她,非常自責地說道:「早知道主殿的情況糟糕成這樣,五年前我就該想辦法讓主殿過來了。是,我知道只要等到您成年了,身體成長到可以容納這麼多的靈力的時候,就什麼事都沒了,但這並不是我能看著您的痛苦而無動於衷的理由。」
沢田雪見依舊不為所動,只是咬著牙,默默地承受著熟悉的疼痛。
三日月宗近眉頭擰了起來,不復平日裡的從容,他低聲誘哄著,卻始終沒辦法打動自己固執的主君。無論他怎麼說,沢田雪見最終都只用一句「我沒事」來回復。
一來一往數個回合,也不過十來分鐘而已,沢田雪見身上就已經是一層汗,夏日的衣物單薄,已經被汗水浸濕了。這個時候,本丸裡大多數刃都已經圍到這間屋子的周圍,關注著裡面的動靜,短刀們更是扒著門框往裡看。只是他們都很懂事,知道裡面似乎在談正事,並沒有往裡衝。
三日月宗近神情中難得流露出幾分焦躁,他是真的不知道沢田雪見的狀況是如此地糟糕。沢田雪見的靈魂具有非常龐大的靈力,然而她的身體太過年幼,無法承載如此之多的靈力,如果不能及時將靈力疏導出去,雖然不會對身體造成上的傷害,但龐大的靈力被迫擠在幼小的身軀裡,那份壓迫造成的疼痛是無時無刻都存在著的,那種幾乎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快被靈力撐爆的痛苦,足以讓神智堅定的人都徹底崩潰。
縱使沢田雪見已經習慣了這份痛苦,也能稍微動用一部分靈力不至於打破體內靈力的平衡。只是她今天借用了彭格列指環的力量跨越時空,已經消耗了不少靈力,方才她動用靈力毀掉時之政府一行人身上所有的靈力道具這一舉動,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打破了體內靈力那岌岌可危的平衡,導致靈力一瞬間出現了暴動,只是被她強行壓制了下來,除了與她有著特殊聯系的三日月宗近外,沒有任何人發現。
沢田雪見閉上了眼,不再聽三日月宗近的勸導,只是專心地調整著自己體內的靈力,艱難地壓制著靈力的流動,不讓過多的靈力順著她和三日月宗近之間的聯系流向對方。她太過於專心,只將三日月宗近的話當成背景音,過耳不聞。所以,當那一句和三日月宗近完全不同的聲音說出了「主殿」這個稱呼的時候,沢田雪見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她抬頭看去,只見身著華麗軍裝的俊美青年單膝跪在她面前,視線與她平齊,神色中帶上了幾分破釜沉舟的意味。
沢田雪見認出了對方:「一期……一振?」
「是。」一期一振應了一聲,蜜金色的眼眸看著她,詢問道:「主殿是因為此前答允三日月殿,直到您成年後才來接手本丸一事,所以才不願意在此刻就直接接手本丸嗎?」
沢田雪見緩緩地點了點頭。
一期一振繼續詢問道:「縱使您知道,如果在此刻接手本丸,您身上暴動的靈力就可以借助本丸和本丸裡的刀來平息,緩解您此刻的痛苦,您也不願意打破當初的承諾,是嗎?」
沢田雪見輕輕「嗯」了一聲。
一期一振深吸一口氣,神情也柔軟了下來。他說:「主殿不必顧慮,這並非是您言而無信,而是我們在請求您提前就任,如此而已。」
我們?沢田雪見這才發現門口圍了一圈刃,一個個都用擔憂的眼神看向這邊。
許久,沢田雪見才低聲說道:「我明白了。」
剎那間,浩瀚的靈力如同海嘯一般席卷了整個本丸。
第5章 所謂的「犧牲」
浩瀚的靈力湧入體內的時候,一期一振條件反射地抗拒著不屬於自己的靈力。然而他很快就發現,從沢田雪見身上傳遞而來的靈力,與他體內原本就有的靈力是同出一源的,他下意識地抗拒完全沒有任何效果,龐大的靈力直接灌注進他的本體,巨大的衝擊之下,險之又險地撐在地面上才沒直接趴下去的一期一振的心情有點點復雜,他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之前三日月殿說沒有選擇了。
不僅一期一振被龐大的靈力衝刷了一遍差點栽到地上,原本扒著門框的小短刀們也一個手滑腳軟,瞬間全部撲地疊成高塔。幸好短刀們雖然都是孩童的外表,身體卻並非孩童般脆弱柔軟,哪怕是被壓在最下面的後藤藤四郎,也只是覺得被兄弟們壓得難受,並沒有出什麼事。
好半天,沢田雪見撐著三日月的手臂坐直了,緩緩地出了口氣。
三日月扶著她,擔憂地問道:「主殿,您還好吧?」
沢田雪見抿唇,露出了一個少有的笑意:「很久沒有這麼輕松過了。」源源不斷的靈力順著剛剛結成的契約流入本丸,代替了時之政府建立本丸時使用的靈力核心,也直接改變了整個本丸的內部結構。換而言之,從此刻起,這座本丸,已經徹底脫離了時之政府的控制,成為沢田雪見的領域。
轉身看到了極化短刀們堆成的「人塔」,沢田雪見抬手,用靈力將短刀們挪開,放到地面上。
「終於得救了!」原本被壓在最底下的後藤藤四郎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從靈力的衝擊中漸漸緩和過來的手撐著他坐了起來,對著沢田雪見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真是多謝您了,大將!」
「嗯?」沢田雪見停頓了一下,想起奈奈媽媽的教導,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標准得跟教科書上抄下來似的:「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噗——」三日月看到這副場景,頓時有些忍俊不禁,抬手掩袖輕笑出聲。
沢田雪見抬頭看了三日月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發笑。不過這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沢田雪見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環顧四周然後說道:「人很齊,正好,我有事情要宣布。」
「藥研藤四郎,堀川國廣。」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沢田雪見一口氣點了兩個人名:「你們兩個,等等跟我回去執行任務。」
「咦?」正在收拾不小心被打翻的茶盞的堀川國廣收拾到一半停下動作,驚訝地看向沢田雪見,與他動作一致的還有正在扶起摔了一地的短刀兄弟們的藥研藤四郎。
沢田雪見沒有理會他們兩人的疑惑,繼續點名道:「壓切長谷部。」
被她點到名字的男子走上前來,看了三日月一眼,在三日月微微頷首的示意下,單膝點地向沢田雪見行禮:「需要我做些什麼呢?手刃家臣?火攻寺廟?請隨意吩咐。」
「這些暫時用不上。三日月說,本丸裡的日常的工作安排通常都是由你來負責排班的。從今天起,增加一項日常工作。」沢田雪見若無其事地丟出了一顆重磅炸彈:「安排人手,貼身保護我媽媽,以短刀脅差為主,確保我媽媽身邊隨時都有至少一振刀劍在保護他。第一次由藥研藤四郎和堀川國廣執行任務,之後具體輪換方式,你自己決定就好。」
壓切長谷部驚訝地問道:「是前往主公所在的現世嗎?保護主公的母親?」
沢田雪見言簡意賅地答道:「是。」
三日月低頭問了一句:「只需要保護奈奈夫人嗎?主殿的兄長和父親不需要嗎?」
「不需要。」沢田雪見搖了搖頭:「只有媽媽身上沒有任何保護,我不想媽媽出事。」
「我明白了。」三日月點了點頭:「就這麼安排吧。藥研殿和堀川殿就隨我和主殿一同前往現世。」
聽到三日月會和自己一起,沢田雪見不禁抬頭看了三日月一眼。注意到沢田雪見的視線三日月問道:「主殿還有什麼事要吩咐嗎?」
沢田雪見認真地想了想,搖了搖頭:「暫時就這樣。我該回去了,晚了媽媽會擔心。」說著,沢田雪見就准備起身。
見狀,三日月站了起來,極其自然地彎下腰伸出手,讓沢田雪見能夠扶著他的手站起來,然後退了半步站到沢田雪見身後,抬頭看向室內的其他人,尤其是剛剛被點名到的幾個人,以及眼神中的擔憂之情都快溢出來的一期一振,然後低頭問道:「主殿下次什麼時候過來本丸?」
沢田雪見准備離開的腳步還沒邁出,就因為三日月的話停了下來。她思考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說道:「晚上吧?」
三日月脫口而出問道:「您晚上要留宿本丸嗎?」
「來得及的話。」
三日月道:「我明白了,會為您准備好寢室的。不知您對寢室有什麼要求嗎?」
沢田雪見思考了一下,說:「有你就夠了。」
這話一出,不少人表情都變了一下,但看看沢田雪見的蘿莉身板,又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三日月無視了那些意味不明的視線,只對著沢田雪見輕笑道:「我的榮幸。」
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沢田雪見認為沒有什麼遺漏的事項了,便直接抬腳走人,三日月緊隨其後,在經過藥研藤四郎和堀川國廣的時候使了個眼色,示意兩人跟上。
在沢田雪見對時空轉換器進行設置的時候,一路跟出來的一期一振看著自己的弟弟,欲言又止,最後只能微笑著說道:「路上小心。」
藥研藤四郎沉穩地說道:「一期哥,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大將和三日月殿的。」
另一邊,同樣不放心地跟過來的新選組們,卻是要走的那個不放心地嘮叨個不停:「兼桑,我不在的時候你自己要注意,吃飯不要挑食,睡覺不要踢被子,內番做不好不要緊,大不了跟長谷部先生打聲招呼等我回來了再一起補上……」
嘮叨得本來還是很擔心堀川國廣的和泉守兼定額頭上都暴起了青筋,在新選組其他人揶揄的眼神下忍無可忍道:「國廣,夠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了。」
堀川國廣給自己搭檔順毛的功力是一流的,眼睛都不眨地說道:「那當然了,兼桑是強大又帥氣的刀嘛。」
送別那有些傷感的氣氛被這麼一鬧,倒是蕩然無存了。
沢田雪見的手一直停留在時空轉換裝置上,直到藥研藤四郎和堀川國廣告別完畢,才放開靈力的壓制,一瞬間,金色的光芒吞沒了四人的身影。
直到光芒消失,眼前空蕩蕩的一片,原本叉著腰一臉怒氣的和泉守兼定才嘆了口氣,隨即道:「有三日月殿在,應該沒事吧。」
同樣擔憂著隨行的弟弟,一期一振只能用同樣的話語安慰自己:「應該吧。畢竟三日月殿也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收拾好心情,一期一振很快就恢復了精神:「方才姬君不是說了嗎?晚上她要回來留宿的,到時候就能知道情況了。先把審神者的房間收拾好再說吧。」
整整五年沒住過人的房間,要收拾好來可是要費一番功夫的。
只是說到寢室,大家不禁就想到了審神者唯一提出的要求——三日月宗近,頓時表情都有些扭曲起來。如果不是沢田雪見明顯年齡太過幼小的話,大家的思維恐怕早就歪到了某些比較十八禁的方向去了,比如寢當番什麼的。
鶴丸國永插了一句進來:「其實直接把三日月殿的房間收拾一下不就可以直接用了嗎?」
在其他人同時看過來的時候,鶴丸國永搖了搖手指,說道:「看這位姬君的態度和三日月殿的反應,我琢磨著,三日月殿以後的寢當番是少不了的。」故意用了「寢當番」這麼個如今幾乎已經是專指某項運動的詞,引得某些人臉色一變之後,鶴丸國永慢吞吞地說道:「畢竟是小女孩,不敢一個人睡也是正常的。」
「有道理。」鶯丸跟著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姬君急匆匆來去,不過既然姬君晚上會留宿,又指明了要三日月殿陪侍,那就是說三日月殿晚上也會一起回來。有什麼疑問的話,晚上再說吧。」
三日月宗近才是這個本丸的定海神針,知道他不會一走了之不回來後,大部分人的神色都放松了下來,三三兩兩地散開了,只有平日裡負責管理本丸各項事務的幾個人聚到了茶室內開了個小會。
一期一振率先開口道:「聽姬君的意思,藥研和堀川殿晚上很可能不會一起回來,直到我們安排出下一班人去接替他們。這個,就要麻煩長谷部殿盡快做出排班表了。」
「沒問題。」壓切長谷部一口應了下來,隨即提出了他的疑問:「只是我們這麼干涉現世,似乎不太好吧?」
鶴丸國永說道:「三日月殿沒反對,就說明沒問題。」
「也許是三日月殿無法反對呢?」髭切歪了下頭,好奇地說道:「畢竟,三日月殿可是說過,他完全無法反抗那位姬君,這樣的話呢。」
室內的幾人同時沉默了下來,反倒是外表看起來最為年幼的螢丸開口說道:「現在再說這些也沒有用。不用說三日月殿,就是我們,有可能反抗得了那位姬君嗎?」
髭切輕笑道:「那樣強大的靈力,就算整個本丸加在一起,都沒有勝算吧。」不僅僅是靈力的「量」超乎想像,更可怕的是靈力的「質」高到無法想像。沢田雪見契約本丸時傳遞而來的靈力,直接在「質」的層面上碾壓了身為末位神靈的分靈的刀劍付喪神們。
「所以三日月殿做了最為明智的選擇。」鶯丸捧起了茶杯,「我們可不能辜負三日月殿的犧牲。」
悠于 2023-5-11 08:14
第6章 見家長
跟著沢田雪見離開的三日月宗近壓根就不知道,本丸裡的同伴已經將他的行為定位為「犧牲」了。不過,他此刻正面對著來自沢田雪見的家人的挑剔。
沢田家光是萬萬沒想到,不過就是一個下午不見的功夫,家裡就多出了三個人。沢田雪見把人帶下來的時候,沢田家光正在後院和彭格列九世及九世嵐守商議事情,聽到動靜進來看看之前說要去午睡的閨女,結果一進來就看到閨女身後站著三個人,兩個看身形就像是未成年的的姑且不說,重點是那個成年的那個,漂亮得不像人。
沢田家光幾乎是一臉懵逼地看著沢田雪見把三日月宗近一行人介紹給自己的妻子,懷疑自己的聽力是不是出了問題。
「這是我以前和你們說過的,在夢境中照顧我的三日月宗近。」沢田雪見仰著頭,拉著三日月,認真地向沢田奈奈介紹道:「是只屬於我的刀哦。」
沢田奈奈輕輕倒吸了一口氣,看向三日月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贊嘆之色:「哇哦,真漂亮,怪不得雪見你誇他是『天下最美』。」
只比沢田雪見大了半歲的沢田綱吉也有些傻眼,他一直以為妹妹所說的「夢境中照顧我的人」是哪個幻術師,拿著「刀劍付喪神」的名頭在忽悠他妹妹,他已經在心裡把世界上排得上號的幻術師列了張表出來,准備以後跟這些敢覬覦他妹妹的幻術師好好的「談心」一下,順便在心裡懷疑了一下幻術師們是不是都對蘿莉有特別的喜好,比如某個鳳梨頭。
沢田綱吉萬萬沒想到,妹妹說的都是真的,還真把她夢境中出現過的人帶了出來。聽聽被他妹妹帶來的三個人是怎麼自我介紹的:
「我的名字是三日月宗近,身為天下五劍之一,被稱為最美。誕生於十一世紀末,也就是說,已經是個老頭子了,哈哈。」
「我是藥研藤四郎。雖然也是藤四郎的一員,不過經歷和其他兄弟們不同,不是很懂風雅之事。嘛,總之好好相處吧。」
「我?我叫堀川國廣,是土方歲三使用過的脅差,與和泉守兼定同屬於一個主人。雖說關於我是不是真正的國廣尚有爭議,但至少我曾是兼桑的搭檔,這一點是真的。」
彭格列祖傳超直感告訴沢田綱吉,眼前這三個人說的都是真的,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魔幻了起來。不過沢田綱吉想想自己14歲之後的人生,頓時淡定了下來。不就是刀劍成精了嘛,跟世界末日一比,那都不是事!
同樣聽到動靜進來的彭格列九世和九世嵐守正好聽到了這一連串的介紹詞,在一瞬間也有點懷疑自己的世界觀。
「真好啊。」沢田奈奈一臉的羨慕:「要不是超齡了,我也想當魔法少女啊,能召喚出這麼美貌的刀劍男士出來。」
魔法少女?這是什麼鬼?沢田家光和三位刀劍付喪神在內心發出了同樣的疑問,而沢田綱吉只想捂臉,誰讓媽媽有一段時間很是沉迷動畫,還是魔法少女類型的動畫,謝天謝地這輩子有個妹妹可以滿足媽媽把女兒打扮成魔法少女的,讓他少了很多黑歷史。
對於奈奈媽媽的說法,沢田雪見認真地糾正道:「媽媽,是審神者,審·神·者。」
「哎呀哎呀,這個不要緊啦,反正都是魔法少女的一種嘛。」雖然是家庭主婦,可也有一顆少女心,會帶著女兒一起看魔法少女的動畫的沢田奈奈不以為意,揮了揮手中的勺子:「家裡多了三位客人,我得多炒兩個菜才夠啊。」
「不是客人。」沢田雪見再次糾正道:「是我的刀,不是客人。」
堀川國廣主動請纓道:「主公不介意的話,我來幫夫人准備晚餐吧。」
藥研藤四郎也說道:「對於料理,我稍微有一些心得。」
沢田奈奈擺擺手:「不用不用,廚房可是家庭主婦的戰場。」怎麼說也沒有讓第一次上門的客人做飯的道理。再說了,沢田奈奈看著藥研藤四郎和堀川國廣,就是兩個還沒長大的少年,怎麼會做出壓榨未成年勞動力的事。
「可是,我想幫媽媽。」沢田雪見一臉認真地說道:「我不會做飯,但我的刀會做飯,可以讓我的刀代替我來幫媽媽嗎?」
閨女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當媽的還能說不嗎?沢田奈奈只能退步,同意了女兒的請求,讓女兒手下的刀劍來幫忙。
圍觀了全程的沢田家光揉揉臉,把碎了一地的世界觀撿起來拼一拼,問自己的女兒:「雪見,他們幾個,真的是刀劍付喪神?」
沢田雪見點了點頭。
「你……」你能控制得住這些刀劍付喪神嗎?
看了侍立在沢田雪見身後,始終溫和微笑著的三日月宗近,沢田家光吞下了質疑的話,轉而一臉怨念地揉著沢田雪見的頭:「就沒有長得一般點的嗎?」這麼漂亮的男人,放在老婆閨女身邊,他很不放心啊!
沢田雪見回想了一下在本丸中見到的人的顏值,肯定地說道:「沒有。大家都很好看。」
「大家?都?」沢田家光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詞,「不是就這三個嗎?」
「不是。」沢田家光問一句,雪見才答一句,此外一句話都不多說。
沢田家光聞言,頓時就是眼前一黑。沢田奈奈只是個普通的家庭主婦,所以並沒有察覺。然而沢田家光卻能感受到,被沢田雪見帶回來的三位刀劍付喪神身上有著只有經歷過戰場的人才會有的血氣。
在看到三日月一行人的時候,沢田家光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直接把閨女帶來的三個不知來歷的非人生物打上了「極度危險」的標簽。礙著毫無戰鬥力的老婆女兒兒子,生怕真打起來傷到家人,他憋著不敢動手,頭痛的沢田家光只能裝傻。偏偏照閨女的說法,類似這樣的存在還有沒來的!這讓沢田家光都快愁死了。
在沢田家光心裡毫無戰鬥力的沢田綱吉如果知道了自己的父親的想法,怕是只會送給他「呵呵」兩個字。不過和沢田家光的防備不同,知道內情更多的沢田綱吉在看到妹妹帶來的人的時候,倒是松了口氣。有妹妹手下的刀劍付喪神貼身保護,媽媽的安全應該不用他操心了。至於爸爸?彭格列門外顧問首領還需要兩個未成年孩子的保護嗎?沢田綱吉這麼想著,已經進化成黑兔子的沢田綱吉毫不猶豫地把重生前的24年生涯給嚼吧嚼吧吞了,毫無壓力地拿「未成年」當擋箭牌。
彭格列九世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並不做任何評價。作為黑手黨教父,彭格列九世清楚的知道另一個世界的存在,所以只是略微驚訝了一下就接受了眼前這種超現實的存在。說真的,彭格列家族代代相傳的死氣之火,也是很不科學的超現實。更何況彭格列九世之前已經和沢田家光商議過了,已經決定讓沢田綱吉遠離黑手黨的世界,作為一個普通人度過平靜的一生。那麼,並未成為彭格列未來的繼承人的沢田綱吉,對彭格列九世而言,最大的價值在於他是沢田家光生活在普通人世界的兒子,是沢田家光需要保護起來的弱點,也因此,只要沢田家光不開口,彭格列九世就不會插手他的家事。
有了藥研藤四郎和堀川國廣幫忙,沢田奈奈輕松了許多,在堀川國廣勤快地接手過家務後,沢田奈奈甚至一時間閑到沒事做了,被兒子和女兒合力拉到廊邊坐下來休息。
「哎呀,這麼把事情都丟給別人不太好吧?」沢田奈奈有些猶豫地想要站起來,卻被三日月塞了杯茶水過來。
三日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夫人請不要這麼說,您可是主殿的母上,如果讓您親自操勞這些雜事,我們可真沒臉見人了。」
「嗯。」沢田雪見用力地點了點頭,附和著三日月的話,抬頭眼巴巴地看著沢田奈奈,小聲說道:「能幫上媽媽,我很開心。媽媽不喜歡嗎?」
沢田奈奈連忙說道:「當然不會,雪見長大了懂事了,媽媽很高興。」
見到沢田奈奈似乎有點松動的樣子,沢田綱吉趁熱打鐵道:「總是媽媽一個人在忙,太辛苦了,我和妹妹都很心疼媽媽,可是做不了什麼。現在總算有人可以幫媽媽的忙,真是太好了。」說著,沢田綱吉瞥了自己的父親一眼,心裡冷哼了一聲。
一邊虎視眈眈地盯著三日月生怕他折騰出什麼妖蛾子的沢田家光只覺得膝蓋中滿了箭。
沢田奈奈提出了疑問:「但是魔法少女召喚使者是為了拯救世界,不是為了做家務吧?」
「夫人請放心吧。」三日月,「拯救世界的戰鬥,我們一刻都沒有松懈過。幫夫人做點力所能及的家務,也算是戰鬥間隙的休息。不知夫人是否允許我們前來?」
也許是三日月的語氣太過篤定,沢田奈奈被說服了:「沒問題的。你們隨時可以過來。」
三日月揚起一個笑容,耀眼的美貌直接晃花了在場所有的人:「真是太感謝了。」
第7章 心機刀
沢田奈奈被三日月的美貌晃得有些暈暈忽忽的,給出了讓沢田雪見手下的刀劍男士前來家中的允許。有了女主人的允許,本丸的刀劍男士相當於有了「鑰匙」,可以隨時進入沢田宅中。
沢田家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對著妻子被三日月逗得非常開心的笑容,他心裡犯酸,卻做不了什麼,只能生悶氣。
左手女兒右手兒子,對面還坐著個天下最美的三日月,沢田奈奈捧著最美之劍奉上的一盞清茶,輕輕地舒了口氣,只覺得歲月靜好,最好的莫過於自己的丈夫就在身邊了。沢田奈奈看著身邊一臉郁悶的的沢田家光,心裡偷偷笑了起來。三日月確實是她生平見過的最美的人,但那又如何呢?她愛的只有沢田家光一人而已。只不過,偶爾讓丈夫吃吃悶醋的表情,也是夫妻情趣的一種嘛。
沢田奈奈笑眯眯地喝完一盞茶,然後低頭看左手邊的女兒,小聲問道:「又困了?」
「……嗯。」努力維持著清醒的沢田雪見悶悶地應了一聲。
沢田奈奈笑著摸了摸沢田雪見的頭:「那就去休息吧,晚飯了再叫你。」
說話間,三日月宗近已經起身上前,半蹲半跪在沢田雪見面前,伸出手:「主殿,我送您上去休息吧。」
沢田雪見順從地被三日月抱起,衝著沢田奈奈揮了揮手:「媽媽再見。」
沢田綱吉也站了起來:「我送妹妹上去。」他可不是真的七歲小孩,沒眼色地留在夫妻兩個中間當電燈炮。
目送女兒和兒子離開,沢田奈奈微笑了起來,挪了一下移到了丈夫的身邊,把頭靠到了她的肩上,「這樣的日子,真美好啊。」
沢田綱吉走進屋內,回頭看到的最後一眼就是自己的父親攬住了母親的腰,不禁也微微笑了起來。只是轉回頭來看到被三日月抱在懷裡的妹妹的時候,這個微笑頓時就有點掛不太住了。
屋內,藥研藤四郎還在廚房裡面忙乎,堀川國廣卻是在客廳裡面收拾餐桌,見到沢田雪見趴在三日月懷裡被抱了進來,頓時驚訝了起來:「三日月殿,這是……」
「噓……」三日月一手抱著沢田雪見,另一手在唇豎起食指:「主殿累了,睡著了。」
堀川國廣下意識地放輕了聲音:「是嗎?」
「我先送主殿回房間休息,晚膳的時候再上來喊我們。」
「好的。沒問題。」堀川國廣一口應了下來。
沢田綱吉在前面帶路,推開了房門,三日月抱著沢田雪見進去,抬眼就看到一屋子滿滿的粉紅少女心,頓時無語了一下,然後小聲地問道:「這看著不像是主殿的風格,是夫人裝扮的嗎?」
「是啊。」沢田綱吉沉重地點了點頭,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媽媽也有這麼pikapika的粉紅少女啊,也許是因為這輩子家裡多了個女孩子,才讓奈奈媽媽無處安放的粉紅少女心有了發揮的余地。
滿屋的粉紅色中多了一抹深沉的紺藍色,如果不是紺藍色的主人那張臉美顏盛世的話,沢田綱吉一定會吐槽一句辣眼睛的。
替主人脫下涼鞋後,三日月看著沢田雪見身上那套層層疊疊的華麗洋裙,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他微笑著回頭看向沢田綱吉:「綱吉殿?」
沢田綱吉走上前來,有些無奈地說道:「算了,先這樣湊合一下了,很久沒看到妹妹這麼疲憊的樣子了。」他是舍不得妹妹睡得不舒服,但他也清楚,沢田雪見是不會願意在這個時候把奈奈媽媽叫上來幫她換衣服的。
「我明白了。」三日月點點頭,替沢田雪見蓋好了被子,然後坐到了床頭,守在了沢田雪見身邊。
「!!!」沢田綱吉瞪圓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地看向三日月,從牙縫裡擠出的話語刻意壓低了音量,以免吵醒熟睡的妹妹:「你做什麼?」
三日月想了想,說道:「寢當番。」對著沢田綱吉都快冒出殺氣的眼神,三日月輕笑一聲,小聲解釋道:「往常主殿入睡的時候,我都在主殿的夢境之中陪侍的,所以等等我也會進入夢境之中。」
沢田綱吉臉色稍緩,只是仍然不願意有個陌生的大男人呆在自己妹妹的閨房裡,對此,三日月振振有詞道:「我是主殿的刀,刀自然是要隨身帶著的。」
「你這是在偷換概念!」如果眼神能殺人,沢田綱吉早就把三日月千刀萬剮了,可惜就算進化成了黑兔子,目前仍然年幼的沢田綱吉對上千年老刀仍是惜敗。
不過三日月並沒有在忽悠沢田綱吉,在沢田綱吉離開後,三日月閉上了眼,沉入了夢境之中,瞬間就被拉到了沢田雪見的精神世界中。
華麗至極但卻空曠冰冷的宮殿之中,層層高台之上,重重紗縵之後,身著華麗長裙的雪發少女閉目沉睡著,姿勢端正地拍成照片可以當成禮儀教科書,交橫放在小腹上的雙手中壓著一振長刀。直到三日月拾階而上,跪坐在她身邊,她才稍微睜開一只眼,看了眼來人,仍舊有些混沌的意識確認了來者絕對安全之後,再次陷入了沉眠,只有身體循著熟悉的體溫靠了過去。
三日月熟練地攬過靠過來的身體,慷慨地獻出自己的大腿當枕頭,在夢境中並非出陣服的狩衣,而是一身華麗的紺藍色和服,但袖擺依舊寬大地可以讓他蓋在睡著的沢田雪見身上充當被子。
是的,夢境世界中的沢田雪見是少女的模樣,所以三日月在現實中第一次見到沢田雪見才那麼驚訝於她外表的年齡。他之前一直以為,沢田雪見說自己離成年還有十來年,是因為長生種的生長太過緩慢,幼年期太過漫長,所以他的主人雖然有著少女的外表,卻依舊要十來年的時間才能徹底成年。
三日月的視線落到沢田雪見懷中的長刀。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本體其實就藏在他主人的精神世界中。在現實世界中,三日月所使用的「本體」刀,其實不過是藏在精神世界中這一振真正的「本體」的投影而已。
以本體刀為媒介,三日月清晰地感受到沢田雪見身上有些紊亂的靈力漸漸被梳理平靜下來,順著契約流向他,再從他身上流向了本丸,一個新的靈力疏導渠道被建立了起來,過盛的靈力帶來的對的壓迫也減輕了許多。沢田雪見此刻的沉眠,不過是在重新適應而已。
直到堀川國廣上樓來敲門,三日月在夢境世界中喚醒了沉眠中的沢田雪見後才浮到精神世界的淺層,在現實中睜開了眼睛。一低頭,三日月就看到沢田雪見也緩緩睜開了那雙緋色的眼睛。
三日月笑道:「主殿,該用晚膳了。」
從沉眠中醒來,被打斷了對靈力的梳理讓沢田雪見有些怏怏地,動作也是慢吞吞的,好半天才有下一個動作。三日月笑笑,突然伸手把人抱了起來:「晚了夫人該等急了。」
沢田雪見瞥了三日月一眼,默不作聲,只是摟住了他的脖頸,默許了他的做法。
三日月心情很好地把自己的主人抱了下去,頂著餐桌上其他人投過來的包含各種意味的視線,為沢田雪見盛飯夾菜,投食得非常愉悅。
只有沢田奈奈單純地感嘆道:「雪見和三日月桑的感情真好啊。」
沢田雪見吃飯的動作一頓,開始思考起普通人關於「感情好」的定義,倒是三日月愉快地接過話題:「那是自然,我可是只屬於主人的刀。雖然老爺爺喜歡被人照顧,但偶爾換個角色也是個不錯的體驗。」
沢田雪見瞥了三日月一眼,對他一再強調自己的歸屬問題這個作法不置一詞。不過,三日月的這個作法,無疑令沢田雪見的心情很好,心情一好,沢田雪見對於三日月的一些小動作就睜只眼閉只眼,就當沒看到了。
「媽媽。」吃完飯,沢田雪見在餐桌上就直接說道:「晚上我去本丸睡。」
沢田奈奈問道:「去三日月桑家裡嗎?」
想了想,沢田雪見點了點頭。從三日月的態度來看,沢田雪見判斷三日月是真的把那個本丸當成自己家了,所以這麼說應該也沒錯。
沢田綱吉瞪了三日月一眼,就跟瞪人販子似的,然後問自己的妹妹:「不去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沢田雪見答得有些猶豫,三日月立刻接過話頭:「但是主殿不是已經答應了本丸的大家說晚上回去嗎?而且,住在本丸,對主殿的身體也有很大的好處吧?」
沢田奈奈急切地問道:「對雪見的身體有好處,這是真的嗎?」
三日月說道:「如果我的推論沒錯的話,應該是的。至少,可以緩解主殿如今這種極度嗜睡的狀態。」
沢田奈奈看向自己的女兒,沢田雪見緩緩地點了點頭,認可了三日月的話。
雖然有百般不舍,但事關女兒的身體健康問題,沢田奈奈很快就做出了決定:「那就拜托三日月桑了,請一定要照顧好雪見啊。」
第8章 那個,寢當番……
雖然彭格列九世晚上並未留宿沢田宅,而是住在酒店裡,導致彭格列指環晚上並未在沢田宅,但對於沢田雪見來說,第一次需要借助彭格列指環的力量是因為她不知道本丸的具體坐標。去過一次之後,不僅知道了本丸的坐標,更是直接將本丸改造成自己的領域之後,沢田雪見想要再次前往本丸,就無需借助彭格列指環的力量了,所以彭格列指環不在沢田宅,並不影響沢田雪見的行動。
沢田雪見到達本丸的時候,天色已然暗了下來,然而放置著時空轉換器的庭院卻一片燈火通明,正對著庭院的茶室的拉門大開著,不僅平日裡喜歡喝茶的那些人在,還有些其他人也在。仔細一數,本丸裡大多數人都在這裡了。幸好茶室的空間大,偶爾也被當成活動室使用,人多倒也不擠。
一期一振第一個注意到時空轉換器亮起的光芒,原本就心不在焉的他立刻放下茶杯,快步走上前來,卻發現光芒斂去之後,出現在庭院中的只有兩個身影。就算早有預料,一期一振也難免有些失望。
「主殿,歡迎回來!」縱使心中失望,一期一振也沒把失望的神色帶到臉上來,而是恪守身為下屬本分,向歸來的主君行禮。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我回來了。」
隨侍在沢田雪見身後的三日月宗近笑吟吟地解釋道:「藥研殿和堀川殿暫時先留在主殿家中執行守衛任務,等下一班人過去了再把他們兩個替換回來。」
「是這樣啊。」同樣在第一時間過來等人的和泉守兼定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失望,不過他立刻又問道:「下次能不能把我和國廣排在同一班?」
「和泉守兼定?」沢田雪見抬頭看了他一眼,很認真地問道:「你能幫媽媽做家務嗎?」
「呃?」
不等和泉守兼定回答,沢田雪見就說道:「不過就算你會,暫時也不能讓你去。」
和泉守兼定頓時不滿了:「為什麼啊!」
「是因為老爺還在家吧?」三日月笑眯眯地說道:「畢竟是過去護衛夫人的,成年體型的刀劍男士的話,恐怕會讓夫人的丈夫不高興呢。今天老爺看到我的時候,臉色可不太好。」
「這樣啊……」和泉守兼定的表情垮了下來。
沢田雪見回頭看向三日月,問道:「三日月很在意嗎?」頓了頓,沢田雪見又說道:「爸爸的話,三日月不用在意他的,他常年不在家的。」
三日月略有些驚奇地說道:「主殿是在關心我嗎?爺爺我有點感動啊。」
「……」沢田雪見有點不高興地說道:「這很奇怪嗎?你是我的刀。」
「哈哈哈哈。」三日月自知失言,尷尬著轉移話題:「一直站在這裡也不是事,先進去再說吧。」說著,三日月也不等沢田雪見表態,就直接上前一步把人抱起,往茶室的方向走去。
沢田雪見沒有做出任何驚奇或者抗拒的舉動,無論是三日月將她抱起走動,或者是將她放到茶室內的墊子上,都沒有任何額外的反應,安靜地仿佛不存在一般。
三日月自己也跪坐到沢田雪見旁邊,接過對面的鶯丸遞來的茶,笑道:「一回來就有茶喝,真好啊。」
話是這麼說,可三日月卻是先將這一杯茶轉手奉給了沢田雪見,然後再自己動手重新倒了杯茶,卻在將茶盞遞到唇邊、茶水即將入喉的時候聽到沢田雪見開口:「三日月。」
三日月的動作停了下來,放下茶盞,身體微微前傾,作出一副認真傾聽的姿態:「主殿有何吩咐?」
沢田雪見說:「媽媽說過,晚上不要喝茶,會睡不著。」
「是嗎?」三日月非常干脆地把茶盞放回去,還順手收走了沢田雪見手中那一盞茶湯:「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喝了。」
對面坐著的鶯丸就尷尬了,他捧著手中的茶盞,不知道是該喝還是不該喝。
不過,雖然沢田雪見制止了三日月大晚上喝茶的行為,但對於同樣在大晚上喝茶的鶯丸,卻是沒有絲毫要阻止的意思。鶯丸捧著茶盞的手在空中僵了半天,最後還是在心中輕嘆一聲,依依不舍地放了回去。
另一邊,在沒見到弟弟回來的一期一振雖然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振作了起來。身著華麗軍服的水發青年跪坐在沢田雪見面前,直到沢田雪見不再開口,安靜地坐在那邊疑似發呆的時候,才開口說道:「主殿,您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只是不知道您的喜好,所以只做了簡單的整理,沒有多余的修飾,所以可能會顯得有些簡陋,還請您諒解。如果您有什麼需要,請提出來,我們會以最快的速度進行修正。」
「嗯。」沢田雪見只是簡單的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麼,反倒是三日月低頭問道:「說起來,主殿對於房間的裝飾,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偏好?」
無論是現世中的房間,還是夢境世界投映出來的宮殿,都不是沢田雪見自己的喜好。前者是沢田奈奈布置的,而後者,不過是在這個環境呆得太久習慣了而已。
「喜好這個東西,很早以前,我就忘了。」沢田雪見很平靜地說道:「三日月,你照你的喜好來吧。」
三日月一口應下了:「我明白了。」然後問道:「主殿,您要聽取今天的工作彙報嗎?」
沢田雪見依舊平靜無波:「沒必要,你來就好了。」
一期一振松了口氣,隨即心底卻又生起一絲不滿。對此,一期一振不禁有幾分唾棄自己的得寸進尺:既不願審神者隨意插手本丸的事,又對審神者完全不插手的態度感到不滿,這樣的自己……
一期一振在心裡反省了一下自己,隨即打點起精神來,向審神者彙報今天的工作。就算沢田雪見明確表示無所謂的態度,但一期一振並不認為這份無所謂是他們可以隨意無視審神者存在的理由,更不用說是如沢田雪見這般強大的審神者,絕對不是他們可以無視的對像。
正如之前三日月所說的一般,他們沒有選擇。鶯丸說得對,他們現在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討好沢田雪見這位新上任的審神者。
沢田雪見雖然有些奇怪為什麼不是壓切長谷部來彙報,但對於本丸的事務,她也沒有管的打算,所以並沒有問出口。三日月同樣在一開始有些奇怪,但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本丸的日常工作也就那些,出陣,遠征,內番,在沢田雪見無所謂的態度下,一期一振把原本打好的腹稿精簡再精簡,三言兩語就把日常工作彙報完畢了,然後取出一份文件,遞交上去:「這是今天主殿吩咐下來的特殊工作,我們不清楚主殿是打算多久輪換一次,所以做了幾個不同的計劃,請主殿過目。」
三日月接過文件,然後轉呈給沢田雪見。和之前聽取彙報時無所謂的態度不同,事關奈奈媽媽的安全,沢田雪見很是重視,翻開了這份文件。文件分為四份,分別是按一天、兩天、三天、七天的長度,對接下來一個月的護衛工作進行排班,還很貼心地標注了每一個輪值的人員的照片和簡介,而不只是一個個簡單的名字,以免剛剛接手本丸的審神者看完還不知道到底都有誰被安排到了。
文件很短,很快就翻完了,沢田雪見把看完的文件遞給三日月,然後對一期一振說道:「暫時先押後,等爸爸離開了再開始輪換。一定要有擅長做家務的人。」
「是!一切遵照您的指示。」一期一振領命,然後詢問道:「對於接下來的工作,不知道主殿有什麼安排嗎?」
沢田雪見轉頭:「三日月。」
剛剛翻完輪班安排的三日月嘆了口氣:「交給我了是嗎?。一期殿,以後工作安排一切照舊,有特殊安排會通知你們的。」
一期一振應道:「我明白了。」
三日月將文件放到一邊,問道:「主殿想要休息了嗎?」
「嗯。」
「那我送主殿回房吧。」
三日月起身上前,將沢田雪見抱起,剛要走,突然「哎呀」一聲:「糟了。」
一期一振緊張地問道:「怎麼了?」
三日月有些尷尬地說道:「忘了幫主殿帶睡衣和洗漱用品了。」
一期一振笑了起來:「這個,請三日月殿放心,這些我們有幫主殿購置全新的,只是不知道主殿喜不喜歡。」
三日月誇獎道:「還是你們比較細心。」
在一旁的鶯丸說道:「這都是一期殿的功勞,我們可想不到這麼細節的東西。」
一期一振笑笑:「照顧弟弟們養成的習慣,見笑了。請允許我為主殿您帶路。」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她也不問,為什麼明明三日月抱著她,卻要一期一振帶路,三日月總不至於連審神者的房間在哪裡都不知道。
一期一振將人帶到了天守閣,推開拉門側身讓開位置道:「因為不知道主殿您的喜好,所以暫時是先布置成和風的。」
三日月抱著沢田雪見進了房間,審神者的房間還是很大的,屋內的裝飾很是簡單,中間豎著一道屏風,屏風後是紗帳圍起來的床。
一期一振也走了進來,推開牆上的櫃門,解說道:「這裡是衣櫃,我們先購置了幾套簡單的衣服供主殿更換。主殿請放心,這些衣服都是全新的,而且購置回來後全部都清洗過一遍,在太陽底下曬干了才掛進來的。為您准備的睡衣在這。」說著,一期一振從衣櫃裡捧出一套類似浴衣款式的睡袍。
三日月笑道:「這些衣服都很漂亮,誰挑的?」雖然內番服一言難盡,但三日月也是有正常的審美的。
一期一振答道:「是亂和次郎殿去萬屋購置的,希望主殿能夠喜歡。」
拉拉雜雜把各種瑣碎的細節都交待了一遍之後,一期一振躊躇了一下,還是鼓足勇氣問道:「至於今天主殿提過的,要三日月殿陪侍,這個,不知道您是什麼意思?」
雖然是問沢田雪見,但一期一振的眼神卻是忍不住飄向三日月。說真的,要不是沢田雪見如此年幼,所謂的「有三日月就夠了」肯定不是十八禁的內容的話,他們沒准都要開始策劃著如何弒主了。
「一期殿是說寢當番嗎?」三日月笑了起來:「哈哈哈哈,真不好意思呢,只有這個,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拱手讓人的。」
一期一振頓時被噎住了。
第9章 早上好
一期一振離開的時候簡直是一步三回頭,臉上的神色就跟不得不送小紅帽到大灰狼嘴邊的外婆一樣。
沢田雪見對一期一振糾結的神色視而不見,自己去浴室刷牙洗臉換上睡衣,出來的時候卻看到三日月還在跟自己的衣服糾纏不清,無語地站在原地看了半天。
好不容易才把復雜的狩衣給脫掉,三日月松了口氣,回頭就看到自己的主人在看他。被瞧見了這麼丟臉的事,三日月半點都沒有露出尷尬之色,反而笑吟吟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身材:「主殿滿意嗎?」
沢田雪見看著他。三日月不愧是有著「最美之劍」的稱呼,化成人形後不僅那張臉堪稱人間絕色,就連平日裡被掩在重重衣物下的身體,也是勻稱得恰到好處,站在那裡,就是力與美的代名詞。
很可惜,這般人間絕色在沢田雪見眼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她只問道:「你不冷嗎?」沢田雪見還記得三日月曾經和她說過「老人家怕冷畏寒所以穿得厚實一點」這一類的話。
三日月也不失望,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主人是何等淡漠到幾乎沒有情緒的人,只是想逗一下沢田雪見而已,聞言笑笑,卸下貼身的護甲,換上睡衣,至於被脫下來的狩衣,就這麼隨意地扔在一邊的衣架上。
上前抱起沢田雪見,三日月掂了掂手上的重量,笑眯眯地說道:「頭一回在現實中執行寢當番,就算是爺爺我也有點緊張啊。」
「第二次。」
「?」三日月不明所以地望向沢田雪見,沢田雪見摟著他的脖子,吐出了兩個字:「下午。」
三日月這才一臉恍然大悟,然後認真地跟沢田雪見爭辯道:「可下午我又沒躺到床上去,怎麼能算是寢當番呢?」
「……」沢田雪見懶得跟他爭辯,只是說道:「你說是就是吧。」
三日月關掉燈,屋內頓時暗了下來,只有屏風外面的窗子投進來的月色帶來一些光亮。作為在夜戰中視力受損的太刀,三日月卻似乎不受這黑暗的影響,毫無阻礙地抱著沢田雪見來到了床前,掀開紗帳,把人放到床上,自己也爬上了床,拉過被子把兩人一起蓋上。
沢田雪見睜著眼睛看著他。在精神世界投影的夢境中,三日月一直陪在她身邊,在她入睡的時候給她膝枕,倒是幾乎沒有過這樣和她一起躺下睡覺的情況。
三日月笑了起來:「主殿,這可是在現實中,跪坐一晚上,我的腿會廢掉的。」在夢境中,沢田雪見是少女的形態出現,三日月再是自詡老人家,也是有常識的,當然做不出抱著她睡覺的事情。要不是現在沢田雪見是蘿莉樣,他也不敢爬上床的。
別看三日月沒事把「寢當番」掛在嘴邊,那是因為三日月知道沢田雪見在感情方面幾乎是一片空白,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意識,偶爾拿來調侃調侃算是種樂趣,可要來真的……對未成年下手?三日月自認自己還沒有禽獸不如到那種程度。
「這樣啊。」
見沢田雪見一時半刻還沒有睡意的樣子,三日月抓緊機會為本丸裡的大家說好話:「說起來,今天的工作彙報,本來應該是由長谷部殿來的,但卻改成了一期殿,主殿知道為什麼嗎?」
對於三日月的問話,沢田雪見很給面子的認真思考了一下才答道:「不知道,為什麼?」
「應該是因為一期殿有很多弟弟吧。」三日月笑眯眯地說道:「主殿還小嘛,大家都覺得,讓擅長照顧弟弟們的一期殿來跟主殿彙報會好一些。長谷部殿,還是太過嚴肅了。以後大概也會是這樣吧。」
「哦。」沢田雪見並沒有對此發表什麼評論,只是閉上了眼,很快就陷入了熟睡之中。
三日月輕輕嘆了口氣,也閉上了眼。
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沢田雪見是被三日月叫醒的。
早就起床的三日月已經洗漱完畢,換上了昨天一期一振特意放在房間裡的一套紺藍色浴衣。三日月坐在床頭,親昵地揉了揉她的頭,笑著說道:「主殿,再不起床,早飯都要涼了。」
沢田雪見慢吞吞地爬起來,動作比平常遲緩很多,三日月知道她這是還沒徹底清醒過來,還有點迷糊,就干脆牽著她手引著她前往衛生間洗漱。直到濕毛巾拍到臉上,沢田雪見才徹底清醒過來,從三日月手中接過毛巾,自行洗漱。
三日月笑笑,見著沢田雪見這邊沒什麼需要他幫忙的,就退了出去,待沢田雪見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床上鋪著好幾套款式各不相同的浴衣,三日月一臉嚴肅認真仿佛在研究什麼重要課題似的。
沢田雪見的腳步很輕,幾乎落地無聲,然而三日月卻好像有後視眼一般,在她出來的時候立刻回頭看向她,笑著衝她招了招手:「主殿,近身上前。嗯,其實我想說這句話很久了。」
「想說就說。」沢田雪見毫不遲疑地走了過去。
三日月指著床上鋪著的幾套不同款式的浴衣,低頭問道:「主殿喜歡哪一款?」
沢田雪見的視線轉向了床上,然而和普通小女孩不同,沢田雪見對漂亮的衣服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喜好,從來都是奈奈媽媽准備什麼,她就穿什麼,讓她自己選衣服的話,就是順手撈到哪件是哪件。所以,對於三日月的詢問,沢田雪見的回答一如既往:「你決定就好。」
「主殿老是這麼說,可是會把我給寵壞的。」三日月這般說著,視線在床上鋪著的幾件浴衣中游移不定,最後考慮到沢田家光和沢田綱吉這兩位在他出現後有些過份敏感的神經,三日月忍痛放棄了和他同款的那套紺藍色的浴衣,轉而拿起了一件粉色小碎花的浴衣,問沢田雪見:「主殿,您看這套如何?」
沢田雪見實事求是的評價道:「像是媽媽會喜歡的風格。」看她的房間就知道,奈奈媽媽有一顆與年齡不符的粉紅少女心。
三日月笑著說道:「我也覺得夫人會喜歡。」隨即就將衣服遞給沢田雪見,然後退到屏風外面。雖然沢田雪見外貌看起來如此年幼,但三日月相處最多的卻是夢境中的少女版,無法真的把她當成小孩看待,自然也會在這些方面注意避嫌。
和某個生活自理能力十級殘障的爺爺不同,沢田雪見雖然外貌年幼,但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自理能力不差,很快就換好了衣服走出來。
「走吧,吃早飯去。」三日月似乎喜歡上了抱著沢田雪見這一項活動,二話不說就把人抱走,一路走到餐廳。
本丸的餐廳空間很大,畢竟有幾十號人要在這裡吃飯,不可能一張圓桌就坐滿滿,而是像食堂飯館那樣有大大小小不同的桌子,錯落有致地放在餐廳內,有單人桌、雙人桌、多人桌,還有一張大的可以容納十幾號人的長桌,每個人都可以自由地選擇座位。
餐廳這邊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已經用過早餐開始一天的工作了。三日月選了一張四人桌,將沢田雪見送入座,然後才坐到他身邊。嗯,這就是他選四人桌而不是兩人桌的原因。四人桌是一邊兩人相對而坐,兩人桌就只能兩人一人一邊相對而坐了。
「光忠特制營養早餐,請慢用。」早就得到通知等候在餐廳內的燭台切光忠及時地送上了早餐,還貼心地附贈一杯溫熱的牛奶。和式的早餐和牛奶,這個搭配有點奇怪。
送上為審神者准備好的早餐後,燭台切光忠端出另一份早餐:「三日月殿,這是您的那份。」
沢田雪見看了一眼三日月的早餐,嗯,跟她的那份一模一樣,只是少了杯牛奶。
三日月對此十分坦然。說真的,要討好一個沒有任何個人喜好的審神者實在是太難了,被時之政府評價為「極度自我主義」的三日月就干脆按照自己的喜好來了,反正沢田雪見自己也沒有特別的喜好,對和風沒有額外的喜好但也不排斥。嗯,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三日月這麼想著,也這麼做了。
所以,一大早就過來堵人的今劍沒見著審神者,因為審神者還沒起床,反而撞見了一個起床後還穿著睡衣的兄弟,於是就把審神者扔到了一邊不管她,圍著三日月幫他把衣服穿好。
雖然一直被吐槽生理自理能力十級殘障,但三日月可真沒廢掉連浴衣這麼簡單的款式都不會穿的程度,又不是他那套復雜得讓不熟悉的人至少得折騰上幾個小時才能穿好的出陣服,不過喜歡被人照顧的爺爺並沒有點破這一點,而是樂呵呵地享受著來自兄弟的照顧,最後交給了今劍一個任務,讓今劍替他向今天並不是廚當番的燭台切光忠傳信,請這位擅長廚藝的刀劍男士為審神者准備早餐,特別備注就照著三日月的口味來就可以了。
本來最擅長和式餐的是歌仙兼定,不過歌仙兼定今天有出陣任務,一大早就出陣了,所以今天只有內番的燭台切光忠就被臨時抓壯丁了。天知道燭台切光忠在聽到今劍轉達的要求的時候有多麼的無語,最後還是本著對三日月的信任,照著三日月的要求為審神者准備早餐了,只是在思考過後,燭台切光忠還是額外加了一些東西。
比如說,在沢田雪見用完早飯,正在慢慢喝額外的那一整杯牛奶之時,燭台切光忠就及時出現在她面前,端上一盤甜點:「光忠特制飯後甜點,請慢用。」
甜點的份量不多,就三五個可以一口吃掉的小點心,就算是沢田雪見這樣的小女孩,在吃飽飯後都可以毫無壓力地全部吃掉的程度。三日月看了粉粉嫩嫩、上面還灑了一層霜糖的小點心,哀怨的眼神就飄了過去:「沒我的份嗎?」
燭台切光忠黑線:「三日月殿,別說得好像我天天克扣您的點心一樣。」三日月沒事做的時候就會找個地方泡茶,當然就少不了茶點,他還特別挑嘴,一般人做的茶點他還不肯吃,只有像燭台切光忠或是歌仙兼定這類擅長廚藝的刀劍男士做出來的茶點才肯入嘴,所以只要輪到他們兩個廚當番,都會額外准備一大堆茶點放在冰箱裡,就是專門為三日月准備的,愛吃甜食的小短刀們都沒有三日月這個待遇。
沢田雪見拿著和甜點一起送上來的小勺子挖起一個甜點,聞言戳了戳三日月的胳膊,說:「張嘴。」
「?」三日月不明所以的轉過頭,就被自己年幼的主人塞了一個甜點過來,淡淡的櫻花氣息一直甜到了心裡。
第10章 甜點戰爭
瞎了。
燭台切光忠只有這麼一個感想。不僅僅是因為審神者泰然自若的喂食行為,更是因為三日月笑得跟花似的,簡直崩人設。
「三日月你笑得這麼開心,肯定很好吃!」一個銀色的腦袋從燭台切光忠探出來,沢田雪見知道他,和三日月同屬三條刀派的短刀今劍,據說也是目前已實裝的三條刀派中鍛造時間最早的一振,可以說是三條刀派的大哥。
今劍蹦蹦跳跳地繞過了燭台切光忠,跳到三日月和沢田雪見對面的椅子上,還很不安分地跪坐在上面,用撐著桌子,歡快地說道:「早上好啊,主公大人。我是今劍,雖然一直有我是義經公的護身之刀的傳說,但在真正的歷史中,我是不存在的。」
沢田雪見看著今劍,她知道這件事。每一振前去極化修行的刀劍在修行途中寄回來的信件,三日月全部都念給沢田雪見聽,所以沢田雪見清楚今劍極化修行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也知道三日月費了多大的功夫才讓這個修行歸來後十分沮喪的小天狼重新振作了起來。
略一思考,沢田雪見抬頭看向燭台切光忠,問道:「還有甜點嗎?」
燭台切光忠答道:「有,請稍等。」然後就去後廚取點心了。
今劍好奇地看向沢田雪見:「主公大人很喜歡吃甜點嗎?我也很喜歡吃甜點啊,可是小狐和石切都說甜點吃太多容易蛀牙,管著我不讓我多吃,明明我才是兄長!」說著,今劍的臉頰就鼓了起來,氣呼呼的樣子,然後眼刀剁向了三日月:「還有三日月!甜點明明他吃得最多!小狐和石切都不管他的!氣死我了!」
沢田雪見並沒有插嘴,只是靜靜地聽著今劍的吐槽,以及三日月時不時的搭話,同刀派的兄弟倆倒也說得開心。直到燭台切光忠回來並為她奉上一盤甜點之後,沢田雪見才將這一盤甜點推到對面,說道:「聽說吃甜的,心情會變好。」
原本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今劍愣住了。
「被否認了存在,很難過吧。」沢田雪見閉上了眼,心緒少見的有些許波動。回到這個由七的三次方為基石世界,卻發現曾經的自己所有存在過的痕跡全部都被抹去,甚至連重新回來的自己都差點被這個世界拒絕的時候,哪怕是感情淡漠到幾乎沒有的沢田雪見,在一瞬間都感受到了何為絕望。
將心比心,沢田雪見很能理解今劍連存在都被否定時候的絕望與痛苦。
重新睜開眼,沢田雪見轉頭問下三日月:「你們是刀劍化身,甜點吃多了真的會蛀牙嗎?」
三日月搖搖頭:「我也不清楚,本丸裡是沒出過有誰蛀牙的事,但是有聽說別的本丸裡有出現過這種情況,所以一期殿他們對甜點這方面就會管教得比較嚴格一點,以防萬一。」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三日月是從來不管的,都是各刀派的監護人自行處理的。
沢田雪見轉回頭:「今劍,把手給我。」
「啊?」有了審神者開口,正在開心地吃著甜點的今劍呆了一下,伸出空著的那只手,快速地嚼了幾口咽下口中的甜點,好奇地問道:「主公大人要做什麼呢?」
沢田雪見並沒有答話,只是握住了今劍的手,用靈力探查著今劍的身體,不過片刻功夫就放開了,然後轉頭看向旁邊:「燭台切光忠,把手給我。」
「嗨。」
「我大致查探了一下,今劍和燭台切光忠,雖然刀種不同,但這副身軀的本質卻是極為相近的,與人類完全不同。」沢田雪見頓了頓,決定跳過中間那一大串復雜的過程,直接說結果:「總之,甜點吃太多導致蛀牙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概率極低。」
今劍聽得有些暈暈忽忽地沒聽太懂,不過他抓住了最重要的關鍵字:「就是說,我可以隨便吃點心也不用擔心蛀牙了?」
「概率還是有的。」
今劍的表情垮了下來:「這樣說的話,小狐和石切還是不肯讓我多吃的,肯定會說概率再低,萬一碰上了呢。」
「沒關系,手入可以修復的。」沢田雪見一錘定音:「你愛吃多少就吃多少。」
燭台切光忠聞言扶額,他仿佛已經看到了本丸的短刀們吃多了甜點吃不下正餐的未來了。今劍則是歡呼一聲:「哦耶!謝謝主公大人!我要去告訴小狐和石切,告訴他們這是主公大人的命令,看他們以後還卡不卡我的甜點!」
說著,今劍就撒歡地跑開了,三日月輕輕嘆了口氣,問道:「真蛀牙了怎麼辦?」
沢田雪見言簡意賅地丟給他兩個字:「手入。」
三日月搖了搖頭:「一般的手入可達不到這個效果,難不成主殿要親自動手嗎?」
手入和手入也是有區別的。通常的手入,是用靈力將資材調配成修復液來浸泡刀劍的本體,修復本體上的損傷,同時對刀劍男士的身體進行治療,雙管齊下才能徹底治愈刀劍男士。然而這樣做有個缺點,就是很多細微的傷痛病症是沒辦法治療的。
能夠連病症一起治愈、將刀劍男士恢復至完全狀態的是由審神者親自動手、用靈力來代替資材為刀劍男士的本體進行的手入。然而這不僅需要審神者對靈力的操控細微到極致,更需要龐大的靈力,只有極少數的精英審神者可以做到,而且耗時極長,極耗費精力,就算是再精英的審神者,手入一次之後也要休息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進行下一次,所以一般都被當作對優秀刀劍男士的獎勵。
沢田雪見仿佛不知道其中的難度似的,輕描淡寫地說道:「有何不可?」
三日月笑了笑,說:「主殿也太寵他們了吧?」
沢田雪見道:「沒關系,我寵得起。」對於精英審神者都很困難的完全手入,於沢田雪見而言並沒有多少難度,沢田雪見不介意多花點時間來保養一下自己的所有物。
審神者都這麼說了,三日月也不再堅持,只是笑道:「這樣也好,我想,今劍會喜歡您這個主人的。」
沢田雪見看向三日月。
三日月輕聲道:「今劍的情況有點特殊,您是知道的。」
在沒有審神者的這些年月裡,三日月實際上代行著審神者所有的職能。今劍極化歸來後沮喪了很久,三日月為此也打聽過相關情況,知道其他本丸的今劍極化修行也會遇到同樣的事情,但是其他本丸有真正的審神者,在修行途中被「今劍是一振不曾存在過的刀」這個事實所打擊到的今劍,同樣會感受到痛苦和沮喪,但大多數情況下,其他本丸的今劍會因為自身「守護歷史」的使命重新振作起來,為自己現在的主人,也就是審神者而戰。
然而,這個本丸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並沒有審神者。同樣經歷了極化修行,同樣被「不存在於歷史中」的事實所打擊到,同樣為了「守護歷史」的使命而重新振作,然而這個本丸的今劍卻沒有一個可以寄托感情與忠誠的主人。
現在好了,審神者終於來到本丸了,想必今劍一定很高興吧。三日月笑眯眯地這麼想著。
沢田雪見看了三日月一眼,見到三日月沒有解釋的打算,就又轉回頭,繼續喝自己還沒喝完的那杯牛奶。
見底的杯子剛剛放下,沢田雪見就見到一期一振大踏步地走了進來,站到她面前,很嚴肅地問道:「聽說,主殿要對弟弟們的甜點開放限制,允許弟弟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沢田雪見點頭。
一期一振:「能否請主殿收回成命?」
「不。」沢田雪見拒絕得很干脆利落。
一期一振極力壓抑著怒火,詢問道:「為何您要下達這種主命?」
沢田雪見反問:「為什麼不讓多吃甜點?」
一期一振說:「甜點吃多了正餐就會吃不下,會營養不良,對身體不好。」
「人類會,但你們不會。」沢田雪見看向一期一振,說道:「你們是刀劍化身,為何要拿人類的規律來套到自己身上?」
一期一振又想到了另一個理由:「甜點吃多了會蛀牙。」
沢田雪見駁回:「概率很低,而且我會手入。」
一期一振,潰敗,卻依然堅持道:「但是,甜點真的不能吃太多。」
三日月「哈哈哈哈」地笑了一聲,打起了回場:「嘛嘛,既然主殿都這麼說了,一期殿就放心吧,有主殿在,沒事的。再說了,大家都是懂事的好孩子,嘴上說說而已,不會真的搞到那種程度的。」
然後,三日月低頭對沢田雪見說道:「一期殿只是關心則亂,並不是故意要反對主殿的。」
沢田雪見卻說:「你們這些當哥哥的,真的都很奇怪。你也是,哥哥也是。」
有內情?三日月問道:「怎麼說?主殿的兄長也限制主殿吃甜食?」
沢田雪見點了點頭,有些困惑地說道:「哥哥明明知道我現在是長生種,不會像人類那麼容易生病受傷,甜點吃再多也沒事,卻還是管著不讓我多吃,說的理由跟一期一振剛才說得差不多。」
長生種?一期一振敏銳地捕捉到一個關鍵詞,遲疑著是否要開口詢問。
悠于 2023-5-11 08:14
第11章 「非人」
遲疑間,一期一振已經失去了發問的機會。
「就是啦,當哥哥的都這樣啊,都管著我們不讓多吃甜點。」門外探出了一個腦袋,是鯰尾藤四郎,他說:「也就左文字家的兩個哥哥寵弟弟寵上天隨便他吃,偏偏小夜不是特別喜歡吃甜點。」
另一個腦袋探了出來,是信濃藤四郎,他說:「大將,以後我們真的可以隨便吃甜點嗎?一期哥要是管著不讓多吃怎麼辦?」
第三個腦袋探了出來,是包丁藤四郎:「那還用說,肯定是聽主公大人的。」為了多吃點甜點,小短刀們差點就把自己的兄長給賣了。
「你們幾個!」一期一振回頭:「躲躲藏藏的做什麼?」
一振脅差兩振短刀吐了吐舌頭,走了進來,鯰尾藤四郎還拖著之前沒從門邊探出頭來觀望餐廳內的骨喰藤四郎一起出來了。
包丁藤四郎跑到沢田雪見對面,雙手撐著桌子,眼睛亮閃閃地問審神者:「主公大人,今劍剛才跟我們說,我們可以隨便吃甜點,不用怕蛀牙,是吧?」
沢田雪見點點頭:「概率很低,可以忽略不計。」
信濃藤四郎站在包丁的身邊,接著問道:「今劍還說,萬一蛀牙了,大將有辦法幫我們治好?」
沢田雪見許諾道:「我會幫你們手入。」
鯰尾藤四郎轉頭看向自己的兄長:「所以說,一期哥,你就不要天天念叨著我們少吃點甜食了,主公大人都說沒問題了。」
一期一振臉色黑成了鍋底。最終,他還是拗不過弟弟們的撒嬌,在沢田雪見平靜無波的眼神中敗下陣了,不放心地叮囑道:「雖然主殿允許你們多吃,但也要注意適量,不要天天跑來麻煩主殿幫你們手入。」
鯰尾藤四郎信誓旦旦地說道:「一期哥你就放心吧,我們都有分寸的。」
一期一振雖然還是很不放心,但他今天安排了內番,只能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沢田雪見覺得,這副場景似曾相識?好像昨天晚上一期一振離開的時候也是這樣?當哥哥的都這麼愛操心的嗎?
一期一振離開後,信濃藤四郎和包丁藤四郎「哦耶」了一聲擊掌歡呼,包丁藤四郎歡快地說道:「點心點心,好吃的點心,一期哥這下再也不能沒收我的點心了!」
「大將!我是信濃藤四郎。是藤四郎兄弟中的秘藏之子。」信濃藤四郎自我介紹了一下,然後打量了一下審神者的身形,比劃了一下自己和審神者之間的身高差,有些失望的說道:「好像不能鑽到大將的懷裡呢。」
一邊的包丁藤四郎也有些失望地說道:「主公大人還要很久才能成為人妻吧。」
對著兩個短刀弟弟的驚人發言,鯰尾藤四郎尷尬的笑了兩聲,頂著三日月意味不明的視線,努力地替短刀弟弟們轉移話題打圓場:「說起來我覺得主公大人給我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這是為什麼呢?」
沢田雪見抬頭看向他。鯰尾藤四郎愣了一下,突然右手握拳一敲左掌,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
說著,鯰尾藤四郎把被進來後就安靜地站在原地的骨喰藤四郎推到了審神者身邊,讓他和審神者並排著,然後說道:「主公大人跟兄弟真像啊,怪不得我總覺得主公大人特別眼熟。」
三日月和兩振小短刀同時看向一站一坐的骨喰藤四郎和沢田雪見。好半天,三日月才說道:「確實挺像的。」
其實骨喰藤四郎和沢田雪見的容貌並不相似,然而兩個人的頭發顏色接近,又都有一雙大眼睛,最重要的是,兩個人都是冰山無口屬性,不說話的時候萬年面無表情,冷漠到了極點,氣質上很相似,站在一起,說他們兩個是兄妹都有人信。
沢田雪見抬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骨喰藤四郎,正好骨喰藤四郎也低下頭來看向自己的審神者。一大一小兩個人面無表情的對視一一段時間之後,沢田雪見轉回來對三日月說:「我們兩個長得一點都不像。」
骨喰藤四郎也點頭附和道:「確實不像。」
「是說氣質,氣質啦。」鯰尾藤四郎搖搖手指:「主公大人給我的感覺跟兄弟很像啊。」
信濃藤四郎的視線在自己的脅差兄弟和審神者之間轉來轉去,也說道:「真的耶。之前沒注意,現在大將和骨喰哥站到一起,真的蠻像的耶。要是跟人說大將是骨喰哥的妹妹,肯定有人信。」
鯰尾藤四郎一拍掌:「信濃你這個主意不錯,哪天讓大將試試粟田口的軍裝?搞不好站出去說是我們粟田口新實裝的短刀都有人信。」
幾個人同時看向了審神者。雖然人類中確實有存在著美貌不遜色於刀劍男士的存在,然而站到一起卻依然很容易被辨別出來,最主要的是人類不可能擁有刀劍男士這樣毫無瑕疵的容貌。
然而沢田雪見不同,雖然年幼,但她的外貌和刀劍男士一般,是人類不可能擁有的毫無瑕疵。而且沢田雪見給人一種「非人」的感覺,站到同樣「非人」的刀劍男士身邊毫無違和感。本丸的不少刀劍私底下都有猜測過,新任的審神者是否人類。這也是本丸的大家這麼快就接受新的審神者上任的緣故。這些對人類充滿了警惕之意的刀劍付喪神們更容易接受一個「非人」審神者,。
至於刀劍男士中不可能有女孩子?別忘了,刀劍男士中還有亂藤四郎這種讓人誤會性別的女裝大佬。
對於鯰尾藤四郎的提議,三日月有點心動,他問道:「主殿,你覺得呢?」
不僅是粟田口的軍裝,三日月更想讓沢田雪見試試各刀派的服裝,比如說,三條的和風。
說起來,沢田雪見身上穿的浴衣也算是和風?不知道抱出去說是三條家新實裝的短刀,有沒有人信呢?
第12章 孰輕孰重
沢田雪見還是那句話:「你喜歡就好。」
「主殿這麼縱容我,真的會把我寵壞的哦。」三日月笑著揉了揉自己的主人的腦袋。
沢田雪見不為所動,慢條斯理地吃掉最後一個甜點,然後對三日月伸出手:「該回家了,晚了媽媽會擔心的。」
三日月微一愣神,隨即笑著抱起沢田雪見,然後對鯰尾藤四郎說道:「我先陪主殿回現世,晚上再過來。」
「噫,大將要走了嗎?」信濃藤四郎露出失望的神情:「本來還想找大將一起玩的說。」
包丁藤四郎也眼巴巴地瞅著被三日月抱著的沢田雪見,問道:「主公大人什麼時候再回來啊?」
「晚上。」頓了頓,沢田雪見補充道:「每天晚上。」
鯰尾藤四郎連忙問道:「那一起吃晚飯吧?」
沢田雪見搖搖頭,看到眼前幾個人露出失望的神色後,沉默了一下,最後退步道:「早飯可以。」
包丁藤四郎握拳:「喲西,下次就早早過來餐廳這邊,等主公大人一起吃早飯。」
「……」沢田雪見說道:「隨你。」
三日月抱著沢田雪見離開,其他幾人七嘴八舌地跟他們道別。
路上,三日月問道:「主殿為什麼不在本丸多留一些時間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長時間呆在本丸的話,可以縮短主殿您磨合的時間,更快的到成年期,減輕您的痛苦。」
「那又如何?」
三日月疑惑不解:「主殿?」他是最接受沢田雪見的存在,也是最清楚沢田雪見如今到底處於一種什麼樣的狀態。
眼看著到了時間轉換器之前,沢田雪見從三日月的懷中跳下,背對著三日月操作著時空轉換器,一心兩用地說道:「三日月,你應該明白,對我來說,時間沒有意義。」
三日月沉默不語。
「但是,媽媽和哥哥只是凡人,他們的時間有限。」沢田雪見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到冷漠的程度:「而本丸……如今依托於我的存在,有的是時間。」
三日月微微一嘆:「我明白了。」不是不重視本丸,只是對於沢田雪見來說,她有著漫長到近乎永生的時間來處理本丸的事,但卻只有彈指百年的時間與親人相處。兩相比較,沢田雪見自然的會選擇以親人為重。
「本丸這邊,我會為您處理妥當的。」
沢田雪見道:「沒關系,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時空轉換的金色光芒亮起,吞沒了兩人的身影。
回到家,沢田雪見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奈奈媽媽,轉了一圈卻沒看到人,倒是堀川國廣抱著剛洗好的衣服准備去院子裡晾,看到三日月和沢田雪見一起出現,笑著打招呼道:「主公大人,三日月殿,你們回來了。」
不等沢田雪見問話,堀川國廣就快人快語地把家裡的事情給交待了一下:「夫人剛剛帶著老爺和公子一起出門逛街了,說是要給老爺買幾套新衣服,藥研跟過去了,請主公大人放心。」
「帶著哥哥和爸爸出門買衣服?」
堀川國廣解釋道:「昨天晚上,夫人帶我和藥研出去購物,順便給我們兩個買了幾身衣服日常穿,好像是買衣服買上癮了,今天一大早就拖著老爺出門說要買衣服了。」
最主要的是,沢田奈奈是個家庭主婦,平日裡要忙著操持家務,然而從昨天開始,家務活就被堀川國廣和藥研藤四郎兩個人給包了下來,她就閑了下來,自然有心思做點其他事情,比如說,打扮自己身邊的人。
其實,堀川國廣說得太委婉了點。昨天晚上,沢田奈奈何止是買了幾套衣服啊,簡直是拖著他們兩個把商場試了個遍,要不是他們兩個死命勸著,最後抱回來的就不僅僅那麼幾套了。誰讓無論是堀川國廣還是藥研藤四郎,不僅臉好,身材更是撐得起來,簡直就是天生的衣架子,沢田奈奈昨天晚上試衣服試得很開心,今天又把主意打到了老公兒子身上了。
沢田雪見對此不置一詞。反正買再多的衣服,也買不窮沢田家。堂堂彭格列門外顧問首席的妻子,手上會缺錢花嗎?沢田家光雖然用不靠譜的工作忽悠著自己的妻子,但也是老老實實地上交工資卡,讓妻子至少不至於為錢的事情而煩惱。沢田家平時看著衣食住行都很尋常,那是因為沢田奈奈不是愛奢侈享受的人,她更願意過著這樣平凡而溫馨的生活而已。
不出沢田雪見的意料,沢田奈奈歸家的時候,是滿載而歸,一個個身上都大包小包的,尤其是沢田家光,差點就被各種袋子包裹給淹沒了,連年幼的沢田綱吉都提著兩個輕便的袋子。
一路同行的藥研藤四郎手上也提著幾個袋子,但顯然沒有沢田家光身上多。他幫著沢田家光把身上的袋子包裹都拿下來收好歸位,然後去到院子邊,向捧著茶杯坐在廊下的沢田雪見請罪:「大將,我很抱歉。本來應該由我來提這些袋子的,只是夫人堅持說我還小,非要老爺提。還請大將恕罪。」
沢田雪見沒有怪罪藥研藤四郎,而是說道:「爸爸活該。」長年累月不著家讓妻子獨守空房一個人帶孩子,就該多當幾回苦力來謝罪。
想了想,沢田雪見叮囑道:「以後再有這種事,就全部丟給爸爸就行了。你幫媽媽和哥哥就可以了。」
藥研藤四郎眼中劃過一絲笑意:「是!大將。」
沢田奈奈收拾好今天的戰利品之後,轉了一圈發現家裡被堀川國廣收拾得清清爽爽,連午飯都准備得差不多了,便過來到廊下這邊。
「夫人,請!」三日月看到沢田奈奈的身影,就主動奉上了一杯茶。
沢田奈奈在女兒的身邊坐下喝掉這杯茶,然後對女兒說道:「雪見,媽媽跟你打個商量好不好?」
「媽媽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沢田奈奈並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先誇了下女兒:「雪見想幫媽媽分擔家務,媽媽真的真的真的非常開心。」
「但是!」沢田奈奈的神色嚴肅了起來。
第13章 三明的膝枕
「但是」二字一出,三日月就看到沢田雪見雖然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但捧著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縮,頓時也緊張了起來。
不僅三日月緊張了起來,屋內正在收拾餐桌的堀川國廣和藥研藤四郎手上的動作都放緩了三分,不禁將視線投向了院門外的廊下,連沢田綱吉和沢田家光都忍不住豎起耳朵聽沢田奈奈到底要說什麼。
沢田奈奈一臉嚴肅地對沢田雪見說道:「你把家務活都做完了,媽媽做什麼呢?」
「呃?」沢田雪見不解地說道:「有人服侍,無需自己勞作,不好嗎?」她願意放下身段挽起袖子幫沢田奈奈做家務,是因為她對奈奈媽媽的愛。但以沢田雪見的出身和過往的經歷,她早就習慣了作為上位者被服侍,所以在接掌本丸之後,沢田雪見就非常自然地使喚起了已經成為她下屬的刀劍男士們,在她眼裡,家務這種小事無需勞動她親自動手。所以,沢田雪見很難理解奈奈媽媽的想法。
沢田奈奈表情瞬間就垮了下來:「可是媽媽真的不習慣啊。家務雖然又多又雜,可親手打理出一個舒適溫馨的家是我最大的幸福。但是讓別人把這些都代勞了,我什麼都沒做,這不是我想要的。」
沢田綱吉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覺得這確實像是媽媽會說的話。媽媽從來沒有野心,她最大的幸福就是丈夫孩子和她組成的家。只是……
沢田綱吉看了一眼身邊的父親,果然看到了沢田家光臉上復雜的神情。為了保護妻子,沢田家光將她藏在了遠離西西裡島的東瀛小鎮上,遠離黑手黨世界的刀光劍影血雨腥風,然而代價就是長年累月的分別。
然而除此之外,他卻什麼都給不了沢田奈奈。沢田家光不是沒有能力在將沢田奈奈藏起來的同時讓她過上像豪門貴婦一般奢華的生活,堂堂彭格列門外顧問首領、黑手黨世界的實權人物,這點實力還是有的。但這不是沢田奈奈想要的。沢田奈奈只想一個普通而溫馨的家,撫養孩子,等待著丈夫的歸家。
沢田雪見無法理解沢田奈奈的想法,既不願看到奈奈媽媽辛苦勞作,又不願違拗奈奈媽媽的想法,只能保持沉默。
三日月雖然稍微能理解一點,但畢竟他是三條的傑作、天下五劍之一,在被時之政府喚醒前只在權勢之人手上流轉,所經所見都是上層社會的風景,思維更接近於上位者,也是習慣於被人服侍而不是親自操持勞役,所以對於沢田奈奈的想法,他雖然能理解但並不怎麼贊同,加上這畢竟是主君的家事,身為下屬是不好隨意插手的,因此三日月同樣也保持了沉默。
打破了沉默的是沢田綱吉,他走了過來,對沢田雪見說道:「既然媽媽這麼說了,要不這樣吧,以後哪些家務需要幫忙分擔哪些不用,由媽媽自己決定,你的下屬在媽媽身邊搭把手就是了,不要把所有的活都搶過去讓媽媽沒事干。」
「……」沉默了許久,沢田雪見最終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了:「好,我會吩咐他們聽媽媽的話的。」然後看向了一邊已經忙完的兩振刀劍。
「是,大將。」藥研藤四郎推了推眼鏡,應聲之後鄭重地對沢田奈奈說道:「以後就請夫人多多指教。」
堀川國廣也對沢田奈奈說道:「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事情,請盡管吩咐我吧。」
三日月笑眯眯地總結陳詞道:「如此,皆大歡喜。」
「好了好了,說完了沒。」沢田家光吼了一嗓子:「開飯了!」
午飯後,平日裡就有午睡習慣的沢田雪見開始犯困了。三日月最先發覺,詢問道:「是否要回本丸午休?」
沢田雪見抿著唇,倔強地搖了搖頭,視線不離沢田奈奈。
本來沢田奈奈一門心思想尋回家庭主婦的尊嚴,想自己洗碗的,結果藥研藤四郎笑眯眯地的一句「難得老爺回家,夫人難道不想和老爺一起有個美好的午後嗎?」讓沢田奈奈動搖了。
堀川國廣見狀添了一句:「我聽說別人家裡也是媽媽做飯孩子洗碗的,要不我們代表主公大人和公子做一點普通人家小孩會做的家務?」這個說辭說服了沢田奈奈,讓她脫下圍裙把餐廳和廚房交給了藥研藤四郎和堀川國廣,自己去陪老公了。
三日月笑眯眯地捧著茶杯,坐在廊下一邊聽著一振短刀一振脅差合力忽悠沢田奈奈,一邊對沢田雪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午後陽光正好,主殿不如在這裡小憩一會?反正您的房間現在也住不了人。」
沢田雪見回想了一下被自己折騰了一個早上的房間,不得不承認三日月說得對。為了方便來往本丸,她今天早上對自己的房間進行了大改造,清走了大部分家具來空出地板,繪制可以和本丸雙向傳送的陣圖,等完成之後,以後本丸裡的刀劍前來家中就不需要她親自帶,只需要用靈力激發傳送陣即可。
只是畢竟是涉及到時間與空間的陣圖,觸及到了世界的根源之一,制作起來極為復雜極為麻煩,如果是沢田雪見全盛時期倒是不在話下,只是她如今年幼,力量被未成年的身體所束縛,不方便隨便動用過多的力量,所以進度相對緩慢。
至於繪制陣圖所用的材料,比如說用昂貴的寶石化成的溶液……沢田雪見毫不猶豫地刷了沢田家光的卡去下單,沒有半點心理壓力。
想起房間裡半成品的跨時空定點傳送的陣圖,沢田雪見默默地劃掉了「回房間午睡」的選項,而「回本丸午睡」的選項被她自己劃掉了,「和奈奈媽媽一起午睡」的選項在沢田家光回家的時候本來就是灰的不能選,所以……
總之,當沢田綱吉收拾好自己的房間准備讓給妹妹午睡的時候,下來喊人卻看到自己的妹妹枕著那個漂亮得不像人的三日月的大腿睡著了,更過分的是三日月的手放在自己妹妹的肩背上,用寬大的袖子代替被子蓋在自己妹妹的身上。
那一瞬間,沢田綱吉的臉色黑成了鍋底,要不是不想吵醒已經熟睡的妹妹,他簡直想罵人。
第14章 廢材綱的誕生?
沢田雪見驚醒的時候,太陽已經向西走過長長一段路,午後的陽光灑在廊下,帶來夏日的溫熱。三日月用袖子為枕在他大腿上沉睡的主人遮住陽光,以免悄然爬上的陽光將沢田雪見照醒。
驚醒沢田雪見的不是午後的陽光,而是另一道溫暖的火焰。
沢田雪見撐著三日月的手坐了起來,直勾勾地看著院子的一角,面無表情。
在沢田雪見視線的落處,彭格列九世的手指上燃燒著大空的火焰,正要往沢田綱吉的額間點去。
三日月順著沢田雪見的視線望去,頓時驚了一下,下意識地低聲為自己辯解了一句:「我看到是老爺帶著人去找公子,所以沒在意……」
說話間,三日月右手虛握,一道極淺的金光在他手中凝聚,勾勒出一振華美至極的太刀的影子。
沢田雪見面無表情地壓下了三日月的手,中止了三日月召喚「本體」刀劍備戰的舉動。
三日月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己的主人:「主殿。」
沢田雪見死死地攥住三日月的手,面無表情地看著彭格列九世將沢田綱吉身上的大空之炎徹底封印起來。
做完來此次來這個遠離西西裡島的東瀛小鎮最重要的事,彭格列九世輕輕舒了一口氣,慈祥地看著沢田綱吉,摸了摸他的頭:「好孩子,希望你一生平安。」
沢田綱吉仰著頭,對著彭格列九世露出了一個孩童般的笑容,仿佛不知道彭格列九世方才對他做了什麼,心裡卻嘆息了一聲。彭格列九世和沢田家光聯手將他的大空之炎封印,就是希望他能夠遠離黑手黨的世界,作為一個普通人平安的度過一生。但無論彭格列九世還是沢田家光都不會想到,七年之後,彭格列的血脈將會斷絕到只剩下他一人,別無選擇之下,彭格列九世和沢田家光只能改變最初的想法,逼著他進入那個世界。
彭格列九世很快就離開了,他此行的全部目的已經達成,便要回西西裡島,沢田家光還能再留幾日,便先送他離開。
院子裡只剩下了三日月和沢田家的兄妹倆。沢田綱吉看著面無表情的妹妹,心裡有些發怵,走過去的時候左腳絆右腳來了個平地摔,摔得他半天沒回過神來,不禁苦笑了起來:上輩子他當了半輩子的廢材綱,看來這輩子還要再繼續當上七八年的廢材。
沢田綱吉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繼續向沢田雪見的方向走去。只是被封印了大空之炎後,沢田綱吉的身體協調性就變得極差,從充滿了力量到連平衡都掌握不好的落差太大了,沢田綱吉比他上輩子剛被封印大空之火的時候還廢材,短短幾步路就摔了三次。
沢田雪見面無表情地看著沢田綱吉摔了一次又一次,既不吭聲,也不起身幫助,甚至還壓下了想要起身上前的三日月。就連聽到院子裡的動靜過來探望的藥研藤四郎想要上去幫忙,都在沢田雪見面無表情的一瞥之下停住了,藥研藤四郎無奈地推了推眼鏡,對著沢田綱吉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一步一摔,摔了幾次之後,沢田綱吉終於初步掌握了被封印之後的身體,尋回了正常走路的感覺,走到沢田雪見身邊,坐下問道:「你很生氣?」
沢田雪見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沒有。」
「就是生氣了。」沢田綱吉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乖,別氣了,沒什麼好氣的。而且這也是我想要的。」這是封印,也是對他的磨礪。彭格列十世的死氣之炎的總量之龐大,在後來以死氣之炎為戰鬥的主要手段的黑手黨世界裡也是數一數二的,除了血脈傳承帶來的天賦之外,更主要的是從七歲到十四歲的這個封印對他體內的死氣之炎的磨礪。和這個封印抗爭了整整七年的死氣之炎,在被裡包恩用死氣彈打破封印之後,爆發出了無與倫比的戰鬥力。
而現在,沢田綱吉所需要的,就是如上輩子一般的封印和磨礪帶來的實力提升。
沢田雪見說:「這個封印太粗糙了。我可以做得更完美。」
「我知道。」沢田綱吉贊同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但是只有九世爺爺用彭格列指環燃起的大空之火來封印,對我的磨礪效果是最好的。」
沢田雪見說:「我也可以用彭格列指環。」
「但那對你的身體壓力很大吧。」沢田綱吉指出了最重要的兩個問題:「而且你要怎麼跟九世爺爺解釋你能動用彭格列指環的力量?」
之前沢田雪見前往本丸時借用彭格列指環的力量來定位時空坐標時,是借助彭格列指環的存在作為時空的「錨點」,只需要彭格列指環在她附近即可,不需要將彭格列指環弄到手,然而用彭格列指環的力量來封印大空之火卻是一定要彭格列指環在手上才能做到。
沢田綱吉瞥了一眼屋內,知道此時沢田家光和彭格列九世都不在家中,依然壓低了聲音道:「如果被彭格列家族知道有外人能動用彭格列指環,最好的結果,也是逼著你嫁進彭格列作為延續彭格列大空血脈的工具。」最壞的結果,沢田綱吉並沒有說。曾經執掌彭格列家族近十載的前黑手黨教父比誰都清楚彭格列這個龐然大物潛藏在陰影下的黑暗。
「彭格列,我還不放在眼裡。」沢田雪見看向自己的兄長,輕聲道:「如果你真不願意繼承彭格列的話,我可以幫你。」
沢田綱吉苦笑著搖了搖頭:「太晚了。」整整十年的時間,對於一個二十四歲的青年來說,是將近人生的一半。十年的黑手黨生涯,彭格列已經成為他人生中的一部分了。哪怕是重來一世,沢田綱吉也完全沒有想過除了繼承彭格列之外的第二個人生道路的可能性。
「而且,我需要彭格列指環的力量。」沢田綱吉輕輕一嘆。
沢田雪見沉默了一下,說道:「哥哥,你應該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越過你繼承彭格列指環。彭格列家族,從來都不是你繼承彭格列指環的前提條件。」
從沢田綱吉降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世界意識認定的時之指環的大空,無論彭格列家族做什麼,都無法改變這一點。如果彭格列家族其他的繼承人候選並沒有如沢田綱吉上一世那樣死於非命而是成功繼承彭格列家族的話,到繼承式的時候就會發現,無人能夠繼承彭格列指環。
沢田綱吉點頭:「我知道。」從見到彭格列九世,看到他中指上的彭格列指環的時候,沢田綱吉的超直感就告訴他,他將是彭格列指環唯一選中的人,只要完整的彭格列指環到了他的手中,就會在第一時間完成繼承式,真正繼承彭格列指環全部的力量。
所以,沢田綱吉並不急著得到彭格列指環,而是如同上一輩子一般,被彭格列九世封印住大空之火,以此來磨礪自己的火炎。提前加入彭格列繼承人爭奪戰對他來說有百害而無一利,因為他清楚的知道,他最大的敵人這個時候也沒能得到瑪雷指環。而在他們兩個人的較量中,家族的勢力並不重要,重要的只有自己的實力,而火炎的力量,又是重中之重。
思考著如何提高自己實力的沢田綱吉並沒有發現,他從頭到尾,完完全全沒有想過借助自己妹妹的力量來打敗敵人,改變世界被毀滅的未來,哪怕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實力有多可怕。一如沢田家收養了雪見作為養女的時候,哪怕是有著超直感的沢田綱吉都沒發覺有什麼不對,以一種理所當然的態度接受了這輩子多出來的妹妹。
稍微坐了一下,沢田綱吉稍微適應了被封印大空之炎後大幅度降低的身體素質之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握拳道:「喲西,今天開始努力訓練。」然後他拍了拍妹妹的腦袋,揉了揉妹妹那一頭順滑如絲緞般的長發,問道:「你要不要上樓再睡一會?我的房間可以借你。」說著,沢田綱吉瞥了一眼全程微笑著當背景板的三日月。
沢田雪見搖了搖頭:「不用,有三日月就夠了。」
三日月也含笑道:「公子請放心,我會照顧好主殿的。」
沢田綱吉吸氣,呼氣,再吸氣,再呼氣,重復三次深呼吸來壓下怒火後,對著三日月笑出了黑百合的背景:「那我妹妹就勞·煩·閣·下·照·顧·了!」話是這麼說,沢田綱吉心裡已經開始思考起如何進入妹妹的夢境來隔絕某些危險人物,比如說想辦法提前撈出某個鳳梨頭,比如說某暗殺部隊那個貪財的彩虹之子術士……
三日月的微笑無懈可擊:「是,公子。」
沢田綱吉狠狠地剮了三日月兩個眼刀,轉臉就和煦如春風般地叮囑了沢田雪見一大堆話後,才站起來活動一下手腳做個熱身,准備從跑步開始重新鍛煉身體。
目送著沢田綱吉從一步一摔進化到五步一摔地離開,到出門的時候已經可以做到不怎麼摔倒了,三日月真心實意地贊嘆道:「主殿的兄長果非常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克服身體素質變差、平衡感缺失、協調性降低等一系列問題,進步如此之明顯,並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三日月的稱贊發自真心。
沢田雪見應道:「哥哥當然不一般。」然後就拽過三日月的袖子當被子,枕著三日月的大腿當枕頭,一秒入睡。
三日月低頭看著已經再次進入沉眠的沢田雪見,啞然失笑,微笑著替她理了理發絲,而在精神世界中,三日月也同現實中一般,貢獻出自己的大腿給沉眠的主人當枕頭用。
第15章 五虎退的請求
三日月安然不動,就這麼在廊下坐了一下午,直到夕陽西斜,氣溫逐漸降低,才喚醒枕著自己大腿沉沉入睡的主人。
沢田、雪見剛醒來的時候還有幾分茫茫然,看著和精神世界中陪伴著自己一般無二的三日月,一時有些分不清自己仍在精神世界之中沉眠還是已在現實之中醒來,用力地眨了眨眼才徹底清醒過來。
三日月用手代替梳子,替坐起的沢田雪見梳理著有幾分凌亂的發絲,微微一笑說道:「主殿,我看天色不早了,便把您叫醒,您應該沒有起床氣吧?」
沢田雪見看了他一眼,不說話。
三日月不以為意,繼續絮絮叨叨發說道:「公子從午後出門,至今尚未歸家,不過我見到公子兩次從家門外跑過,滿臉汗水,一身塵土,步履艱難。」
沢田雪見還是不說話。
三日月似乎早就習慣了沢田雪見的沉默以對,繼續嘮叨道:「夫人下午來看望過您不下五次,只是每次看到您在午睡,便不讓我吵醒您,說讓您好好休息。」
說曹操,曹操到。沢田奈奈正好再次來看女兒的情況,見到沢田雪見坐著的身影,驚喜地上前兩步:「雪見,你醒啦?」
沢田雪見終於有了動靜,她仰起頭,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媽媽。」
「太好了,我還擔心你今天又睡過頭了。」沢田奈奈開心地說道:「今天晚上的晚飯,有了藥研君和堀川君的幫忙,我可是准備得非常豐盛,你要是錯過了就太吃虧了。」
沢田雪見扶著三日月的手臂站了起來,仰頭看向自己的養母,認真地說道:「媽媽放心吧,以後不會再睡過頭了。」
說著,沢田雪見瞥了一眼三日月,三日月笑著應道:「嗨嗨,我知道了,以後會當好鬧鐘准點叫醒主殿的。」說完,三日月就一把撈起沢田雪見:「我先帶主殿去洗把臉。」
「去吧去吧。」沢田奈奈揮揮手,轉頭就看到沢田綱吉扶著牆慢慢挪了進來,頓時又是吃驚又是心疼,三步並作兩步就衝上去:「綱君,你怎麼呢?怎麼一身是土?」
沢田綱吉把摔出青紫之色的手臂藏在身後,對著沢田奈奈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用一種歡快的語氣說道:「我沒事,只是下午跟人賽跑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不過我沒哭!」
「真好,綱君真勇敢。」沢田奈奈順著沢田綱吉的話頭誇了他一句,假裝沒有看到兒子身上青紫色的淤痕,只是在沢田綱吉喘勻了氣去找妹妹的時候,在他背後露出了憂慮的神色。
藥研藤四郎遵照沢田雪見的命令一直守衛在沢田奈奈身邊,長於偵察的短刀在沢田綱吉離開後才問道:「夫人明明發現了,為什麼不問呢?」
沢田奈奈說:「綱君長大了,是男子漢了。他不想讓我擔心,那我就什麼都不知道。」
藥研藤四郎驚訝地微微睜大了眼睛看著沢田奈奈,好像今天才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人類女性一般。
「而且有雪見在,綱君沒事的。」沢田奈奈對自己的養女充滿了信心:「雪見是魔法少女,她會魔法,會治好綱君身上的傷的。」
對於「魔法少女」這個頭銜,藥研藤四郎抽了抽嘴角,最後還是決定不為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跟夫人爭辯。
正如沢田奈奈所說,沢田綱吉去找妹妹,有一半的原因是為了治傷。
沢田雪見在三日月的服侍下洗完臉徹底清醒了過來,面無表情地看著一身狼狽的兄長,抬手刷了個治療術直接治好了沢田綱吉身上因為多次跌倒摔出的淤血和磨出的破皮,然後又順手套了個恢復術上去,緩解沢田綱吉身上的疲憊,幫助他快速恢復經歷。整個過程,沢田雪見一聲不吭,刷完兩個法術之後就直接帶著三日月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沢田綱吉苦笑不已,知道妹妹還是生氣所以才不跟他說話,頓時有幾分無奈幾分欣慰,無奈源自妹妹賭氣的行為,欣慰也是因為妹妹賭氣了,她終於有了幾分正常人該有的情緒,而不是空白如人偶一般毫無情緒波動。
在沢田雪見的法術下恢復了狀態的沢田綱吉拽了拽自己身上又是汗水又是灰塵的衣服,露出了嫌棄之色,正要上樓去拿衣服洗個澡,就看到堀川國廣笑眯眯地抱著他的衣服走了過來,將衣服遞給他。
「公子,您的衣物。」
沢田綱吉接過衣服,正要走進浴室,卻突然想起自己進門時見到三日月與妹妹之間的互動,頓時又停住了腳步,問道:「堀川國廣君,是吧?你跟三日月君很熟悉吧?」
堀川國廣臉上的笑容不變:「算是吧。公子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
「沒什麼,只是我看三日月君的氣度不像普通人,倒跟電視上看到的那些高官挺像的,覺得他應該是個大人物,才好奇地想問問他。」居移體,養易氣,沢田綱吉不會錯認,三日月身上有著只有長期久居高位發號施令才能養出的氣勢。
堀川國廣打著太極:「那是當然,您如果去翻下刀劍名錄,就會發現三日月殿是天下五劍之一,在我們刀劍中自然是大人物。」
「是嗎?」沢田綱吉並沒有再追問,只是眸色微微一沉。這樣慣於身居高位之人,肯徹底伏下身來,將自己的性命都交給一個女孩子嗎?
另一邊,三日月不知道主人的兄長會因為自己平日裡不曾注意過的一個小細節而對他升起了懷疑和不滿,他此刻的心情極為愉悅,因為他趁著沢田雪見正在生悶氣不想見哥哥的時機,成功地勸服了沢田雪見在晚飯後提早回本丸,而不是等到臨睡前再去向本丸。
夏天日長,沢田雪見帶著三日月抵達本丸的時候,太陽還沒落山,夕陽的余暉灑在院子裡,落入了等候在此的人瞳出,泛出了一絲喜悅。
「主公大人,歡迎回來!」五虎退激動得上前一步,卻又不敢太過靠近。
沢田雪見微微頷首,應了一聲,就徑直往茶室地方向走去。五虎退連忙跟上,極化後變大的老虎乖巧地跟在他身側,龐大的身軀卻是落地無聲。
許是因為時間還早,茶室裡面沒有人,連往日裡幾乎是常駐茶室的鶯丸都不在,自然也就沒有現成的茶水,五虎退連忙自告奮勇:「主公大人,我來為您泡茶。」
沢田雪見「嗯」了一聲,坐了下來,看著五虎退像個忙碌的小蜜蜂一樣,翻找出茶葉茶具,燒水泡茶。
待到為沢田雪見和三日月先後奉上了茶水,五虎退才帶著羞澀的笑容,跪坐到沢田雪見對面,他的大老虎甩了甩尾巴,趴到了他身邊。
憋了好半天,五虎退才鼓足了勇氣開口道:「主公大人,我、我有一件事一直想問問您。」
沢田雪見捧著茶杯,面無表情地:「說。」
五虎退緊張地深呼吸了一下。昨天白日裡,審神者來去匆匆,一期一振又太過緊張,五虎退既找不到機會跟審神者說話,又不想觸動自己的兄長太過敏感的神經。而昨天夜裡審神者到達的時候,短刀們已經統統被自家的監護人趕去早睡了,五虎退知道審神者晚上來過的時候,審神者已經離開了。一連錯過兩次之後,五虎退下定了決心,跟自家兄弟調換了一下出陣的時間,然後就一直守在時空轉換器這裡,終於讓他等到了和審神者單獨說話的機會。
五虎退緊張地捏著衣角,沢田雪見毫無表情的臉帶給他很大的壓力,讓他到了嘴邊的話差點說不出來,最後還是在三日月安撫的視線下脫口而出道:「主公大人,當初三日月救了我,是您的力量嗎?」
「?」
五虎退的話沒頭沒尾的,沢田雪見不知道他在說的是哪件事,倒是她身邊的三日月笑了起來:「原來小退是想問這個啊。那確實是主殿的力量呢,只是當時我未得主殿許可,不得向外透露分毫,因而才沒跟你們說。」
三日月答完五虎退的疑問,然後低聲向沢田雪見解釋道:「主殿可曾記得當年我向您詢問過,若有神劍刀碎,可否有收攏殘魂、重鑄刀劍的方法?」
沢田雪見這才抬起眼眸,仔細打量了五虎退一番,道:「原來你求溫養殘魂重鑄碎刀之術,是為了救他。」
這件事情,沢田雪見記得很清楚,三日月很少向她求什麼東西,所以每一次她都記得清清楚楚。而求這等禁術,是三日月少有的出格之舉。
不過,沢田雪見記得最清楚是她和三日月的初見。在精神世界投影的夢境之中,猶豫了許久的三日月第一次闖進正殿尋她,低頭認她為主,祈求她的幫助,似乎刺激到三日月做出如此破釜沉舟的行徑,就是因為三日月眼睜睜地看著五虎退碎在了他的面前。
悠于 2023-5-11 08:15
第16章 本丸最大的秘密
「這樣啊。」聽到記掛了多年的答案,五虎退松了一口氣,鄭重地伏身,對沢田雪見行了個大禮:「主公大人的恩情,五虎退無以為報,只能以此微薄之身,為主公大人盡忠而已。」
沢田雪見少有的遲疑了一下,看向了三日月。在沢田雪見的觀念裡,本丸是三日月的領地,本丸裡的人直接忠誠的對像應該是三日月才對,因為忠誠於三日月,所以才忠誠於她。
三日月注意到沢田雪見投過來的視線,條件反射般地對她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輕聲勸說道:「主殿,小退是個好孩子,他這麼懂事,我很高興。」
沢田雪見微微頷首,看著伏地行禮的五虎退,如同接受騎士宣誓的君主一般正色道:「我接受。」
五虎退臉上泛起了一絲興奮的紅色:「謝主公大人。」
三日月適時地代替沢田雪見開口道:「小退,起來吧。」
五虎退這才起身,規規矩矩地跪坐在沢田雪見對面,微微垂下頭表示恭謹。
「哎呀呀,居然被人給搶先了呢。」一個軟綿綿的聲音傳了進來,髭切披著他的白西裝外套走了進來,徑直坐到沢田雪見對面的另一側,還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對著門外說道:「啊諾……叫什麼來著的?哦,對了,是弟弟丸呀。來,弟弟丸過來坐這邊。」
膝丸無力地說道:「兄長,是膝丸!膝丸,不是什麼弟弟丸!」
沢田雪見聽到膝丸這個名字,抬起頭來,正好看到膝丸一臉無奈地跪坐在髭切身邊,和髭切的隨意不同,膝丸的坐姿端正得擺出去可以當範本用。
和五虎退一樣,沢田雪見對這個名字同樣印像深刻。
在一開始與她接觸的時候,三日月都是規規矩矩地立於正殿的台階之下,如同臣子面見君王一般恭謹。直到某一天三日月有急事要求她,然而大部分時間她都牌沉眠的狀態,三日月無奈之下,闖到台上直到她座前,冒險將她從沉眠中喚醒,若非三日月是她的刀,與她氣息相通,恐怕還沒能到她座前就已經被她的防御本能給碾成齏粉了。
沢田雪見清清楚楚地記得,三日月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就是向她求淨化之力,救一個叫「膝丸」的刀劍男士。
在沢田雪見回憶起往事的時候,三日月「哈哈」笑著和髭切說起話來:「髭切殿有什麼事情,被小退給搶先了?」
髭切看了一眼五虎退,說:「我來這裡想做的事,和小退一樣。」
五虎退疑惑地看著髭切,還有髭切身邊的膝丸。他有點好奇,因為膝丸自從來到本丸後,就一直躲著不太願意見審神者,不管是哪一任,今天居然主動出來了?不過五虎退覺得,膝丸大概是被髭切給拖過來的,誰讓膝丸一直拿他兄長沒轍呢。
「是嗎?」三日月笑著問道:「髭切殿也有想問主殿的問題嗎?還是說要像小退一樣,向主殿徹底地宣誓效忠?」
本丸的刀劍男士確實奉沢田雪見為主,向她獻上忠誠,然而這是刀劍男士對於審神者的忠誠,是為了「保護歷史」這一共同的目標並肩作戰的忠誠,是下屬對上司的忠誠,是服從命令拼死戰鬥的忠誠。
而五虎退的效忠和這個不同,是武士對自己真正認同的主君的效忠。
雖然從行為上來講,兩種忠誠並沒有什麼差別,都會不折不扣地執行沢田雪見的命令。有差別的,是刀劍男士對沢田雪見的心而已。
「先問問題再說。」髭切微微一笑,露出了可愛的小虎牙:「其實,我想問的問題,問三日月殿你也可以的。」
三日月端起了茶杯,微微挑眉:「哦?」
髭切笑眯眯地說道:「我想問的是,當初淨化弟弟丸的力量,是不是也是姬君的功勞。」
三日月回答得非常痛快:「當然是。」
膝丸很明顯的愣住了,他的喉嚨有些發干:「」
「還有一個問題。」髭切的聲音很軟,但說出的話卻非常尖銳:「不知道您對曾經弒主的刀劍是怎麼看呢?」
一邊的五虎退倒抽了一口冷氣,下意識地握緊了系在腰間的本體短刀。
反應最大的卻是膝丸,他整個人直接跳了起來,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兄長,手近乎條件反射般握住了本體太刀的刀柄,隨時可以拔劍出擊。
三日月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他沒想到髭切居然這麼早就把最大的問題挑明到了明面上。隨即三日月微微笑了起來,他覺得這樣也好,趁機把這個難題給解決了,省得本丸裡埋著這麼個不定時炸彈,天知道什麼時候會炸起來。
沢田雪見看著跟炸了毛亮出爪子的貓一般的膝丸,對髭切說道:「你是為你弟弟問這個問題的嗎?」
髭切金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鋒銳,說話的語氣卻依舊綿軟:「姬君為什麼這麼說呢?」
「很明顯,因為膝丸曾經弒主過。」沢田雪見的語氣非常平靜,平靜得仿佛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說出了怎樣可怕的秘密。
膝丸的臉色徹底變掉了,他下意識地露出了抗拒的姿態,手中的本體太刀滑出鞘,卻又出鞘一寸後停了下來。膝丸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平靜的沢田雪見,源氏重寶的驕傲不允許他對沢田雪見這個救命恩人兼如今的主公的人動手,然而他身上的這個秘密卻很可能連累整個本丸,他不能讓他的兄長和本丸裡的大家被他所害。
膝丸下意識地向自己的兄長投向了求助的目光。
他的兄長卻沒有看他。
髭切臉上的笑容沒有變過,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沢田雪見這個新上任的審神者。
沒錯,這才是這個本丸一直抗拒新審神者到來的根本原因。
本丸裡,有曾經弒主的刀劍。
第17章 暗墮弒主之刀
茶室內的氣氛瞬間緊繃到了極點。
五虎退握住了自己的本體短刀的刀柄,緊緊地盯著髭切和膝丸這一對源氏重寶。素來靦腆羞澀的小短刀此刻卻是一片鎮定。在一瞬間,這振剛剛向審神者奉上全部忠誠的短刀就已經做出了決定——無論如何,也要保護自己的主人。
吉光短刀素來以忠誠聞名,最有名的逸聞莫過於可以穿透鐵制的藥研卻無法穿透主人柔軟腹部的藥研藤四郎。和藥研藤四郎同為粟田口吉光所作的短刀,忠誠同樣銘刻在五虎退的心頭。他做不出擊殺自己同伴的事,但至少,他可以在同伴的攻擊下保護自己的主人,哪怕代價是他的生命。
在盯著源氏雙子的動靜,做好隨時抵擋攻擊的准備的同時,五虎退用眼角余光掃向自己的主人和三日月的方向,卻驚訝地發現三日月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喝茶?而且還是笑著的?一點也不擔心不緊張的樣子?
髭切同樣也注意到了三日月的閑適輕松,若有所思地開口道:「我倒是很好奇為什麼姬君會知道這件事。」稍微停頓了一下,髭切擺出了一個思考者的姿勢,思考了幾秒鐘後「呀」了一聲,道:「莫非,是三日月殿告的密?」
本丸裡,知道膝丸曾經徹底暗墮過的人不少,當初和髭切一起出陣的隊伍成員都是見過完全暗墮的膝丸的,不過他們有志一同地將這個秘密保守了下來,在三日月的幫助下,瞞天過海地將淨化後徹底祛除了暗墮氣息的膝丸偽裝成新刀帶了回來,本丸裡的其他人只知道他們撈回了一振膝丸,卻不知道他們撈回的是一振徹底暗墮後又完全淨化成功的膝丸。
但是,知道膝丸曾經弒主的人並不多。膝丸將這個秘密保守得很好,就連對著髭切這個兄長都咬緊了牙光沒有透露過半點口風,對自己暗墮的原因和之前的審神者一字不提,髭切還是從三日月口中知道這件事的,甚至連膝丸暗墮的原因都是三日月告訴他的。
對於髭切的問話,三日月只是笑笑,反問了一句:「髭切殿覺得,我是怎麼發覺膝丸殿的小秘密的?」
髭切愣住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從他腦中冒了出來:「莫非……是姬君發現的?」
三日月笑了起來,他將手中的茶杯放到一邊,問了一個問題:「髭切殿以為,當初淨化膝丸殿的人是誰?」
「不是三日月殿嗎?」髭切回憶了一下當初的場景,很確定地說道:「我親眼所見,不會有錯。」
輕笑一聲,三日月說道:「髭切殿當然沒有看錯,但確實不是我淨化的。」
「是我。」沢田雪見平靜地接口。
縱然心底有所猜測,可真的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髭切還是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我當初見到的,確實是三日月殿使用了淨化的術法,而且用了兩次才成功。」
「第一次是我沒錯,只是我失敗了,反而刺激到了膝丸殿。」回想起當初那個狂妄自大的自己,三日月嘆息一聲:「若不是主殿及時出手,強行降臨在我的身軀內,徹底淨化掉膝丸殿身上的暗墮之息。只是代價是主殿為此沉眠了三個月。」
三日月不知道在現實中的沢田雪見當時是什麼狀態,他只知道,在成功淨化膝丸後的整整三個月的時間裡,無論三日月在何時進入精神世界,只能見到重重紗幔後,端坐於王位之上閉目不醒的少女。
也是從那一次起,三日月試探出了沢田雪見對他的態度,才敢一步步地試探著沢田雪見的底線,直到如今這種敢替沢田雪見作主的狀態。
說著,三日月含笑看向沢田雪見:「髭切殿真要謝的話,是該謝過主殿才是。」
膝丸聽著髭切和三日月你一言我一語,輕描淡寫地揭開了他身上最大的秘密,全程保持著目瞪口呆的表情,直到三日月提到沢田雪見,才一個激靈地回過神來。他看著那個始終平靜無波如同一潭死水的女孩,鄭重地跪下,如同之前的五虎退一般伏地大禮:「源氏的重寶,膝丸,謝過家主救命之恩。」
沢田雪見垂眸,一動不動地接受了膝丸的大禮。
髭切看著振奮起來了的弟弟,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笑了起來,露出一對可愛的小虎牙:「那麼,我和我這個笨弟弟,以後就麻煩家主多多關照了。」他的問題,沒必要再問了。既然沢田雪見從一開始就知道膝丸是弒主之刀,而且還願意救治膝丸的話,髭切最擔心的問題就不存在了,自然不會再做無謂的抗拒了。
沢田雪見「嗯」了一聲,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聽明白這對源氏重寶的潛台詞。
三日月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裡盤算了起來,而始終繃緊了神經的五虎退終於松了一口氣。
此刻,屋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偵察極高的短刀在源氏雙子變相宣誓效忠的時候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發現了一點不對勁的地方,便借口要去開燈,走到邊上的時候突然一腳踩上燈具開關旁邊裝飾用的架子上,借力騰身而上的同時右手揮舞著本體短刀如電般揮出,強化過後削金切玉的短刀瞬間劃破了茶室頂端的天花板。
「轟」的一聲,被五虎退切開的茶室的天花板掉了下來,帶著上面的一只白色身影。
這一番動靜,連始終平靜如一潭死水般的沢田雪見都抬頭看了過來。
五虎退看到跟著被劃破的天花板一起掉下來的人的時候嚇了一跳,之後立刻就反應過來了,本丸裡不可能有外人在,所以躲在那裡的人只可能是本丸的人。而數遍整個本丸,會做出這種事情的,還真的只有那麼一個。
第18章 出陣歸來的短刀們
幸好五虎退雖然是個害羞靦腆的孩子,但也是極化滿級的短刀,縱然受到驚嚇,依舊可以保持身體平衡,落地輕盈,沒有被這突發情況嚇到導致落地出現什麼問題。
嗯,也幸好如此,不然某人大概會被某個心疼弟弟的哥哥拖到手合場好好地「交流」一番的。
「哦呀,這不是鶴丸殿嗎?怎麼突然從天上掉下來了?」髭切笑眯眯地,擺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耶,難道這就是唐國那邊所說的那什麼?梁上君子?鶴丸殿准備改行了嗎?」
鶴丸國永裝作沒聽到髭切帶刺的話,若無其事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抬起手跟審神者打招呼:「喲,我這樣突如其來的出現,有沒有嚇到你啊?」
沢田雪見實話實說:「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呢?」鶴丸國永一指沢田雪見身邊的三日月:「三日月殿都被嚇到了。」
「鶴丸殿。」三日月對著鶴丸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能再說一遍嗎?」
鶴丸國永秒慫:「沒什麼,我看錯了。」
如此識時務為俊傑的鶴丸國永,五虎退差點笑出聲來,只是他憋住了,髭切卻是毫不客氣地笑了出來,然而卻有一個人怎麼也笑不出來。
膝丸看到鶴丸國永的時候眼前一黑,整個人都快崩潰了,他沒想到屋頂還藏著個鶴丸國永!還把剛才那些要命的話都聽進去了!
暗墮弒主,對於審神者和時之政府來說,從來都是天大的忌諱,有錯殺沒放過的那種。能撞上一個不計較弒主這種事情,而且還有本事淨化暗墮的主人,膝丸覺得這已經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幸運了,他不敢賭鶴丸國永對這種事情的態度。
但當年弒主是被逼到了絕境無路可退之下的玉石俱焚,膝丸當時是抱著必死的心態做這件事的,能重獲新生是意外之喜。來到這個本丸之後的每一天,膝丸都覺得像是偷來的一樣。膝丸不在乎自己會不會被時之政府清理掉,但他擔心庇護了自己的兄長和救了自己的主君被自己所連累。
正當膝丸苦苦思索有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的時候,對著三日月秒慫的鶴丸國永換了個欺負的對像,指著膝丸說道:「別人不好說,膝丸殿肯定是被我嚇到了?充滿了驚嚇的人生如何?是不是特別有意思?」
膝丸木著臉看向鶴丸國永,很顯然,鶴丸國永後半句話是對他說的,然而膝丸不明白為什麼鶴丸國永對他說這些話,難道說鶴丸國永沒聽到之前的那些對話嗎?
膝丸心底不由得升起了幾分僥幸心理,但很快就被鶴丸國永的下一句話打破了。鶴丸國永笑嘻嘻地問他:「嚴防死守的小秘密被人知道,這個驚嚇夠大吧?」
本著「只有我可以欺負弟弟,其他人都不行」的心態,髭切果斷開口道:「鶴丸殿的小秘密也有很多,不如也來一個這樣的驚嚇吧?」
「我的小秘密啊。」鶴丸國永想了下,輕輕巧巧地說道:「你是說設計坑死了第一任審神者的事情嗎?」
膝丸的表情瞬間一片空白,震驚地看向了作出了驚人發言的鶴丸國永。
髭切看著微微驚訝卻沒有多少意外之色的五虎退,始終溫和微笑著的三日月,以及始終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的沢田雪見,心裡滑過一句「果然」,這個本丸裡,大有問題的可不止他弟弟一個。
「家主知道這件事情嗎?」髭切故意給鶴丸國永添堵,誰讓鶴丸國永剛才不敢懟上三日月殿,淨逮著他弟弟欺負了。
沢田雪見捧著茶杯並沒有喝,聞言微微點頭。
「耶?」鶴丸國永故意露出吃驚的神色:「主殿是怎麼知道的?」說著,鶴丸國永狐疑的眼神看向了老神在在地喝著茶的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笑笑,坦坦蕩蕩地承認道:「是我向主殿彙報的。」
鶴丸國永心頭同樣滑過一句「果然」,他笑眯眯地看向沢田雪見,問道:「其實我對髭切殿之前的問的問題很是好奇,很想知道答案,不知道主殿能不能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沢田雪見道:「什麼問題?」
髭切復述了一下自己曾經的問題:「我之前是想詢問家主對於弒主之刀的看法。看來有過同樣經歷的鶴丸殿對這件事也很在意。」
「弒主,要有什麼看法?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沢田雪見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只是在場的幾人似乎從她的話中聽出了一絲困惑。
膝丸呆若木雞,他忍不住重復了一下沢田雪見話語中的關鍵詞:「很正常?哪裡正常了?」
沢田雪見說道:「你們的本體雖然只是凡鐵,但如今刀靈顯現,可稱一句『神兵』。神兵擇主,無能之人妄圖掌控神兵,反被神兵弒主所殺,再正常不過。」
停頓了一下,沢田雪見又說:「若無被神兵所傷的覺悟,就不要試圖收服神兵。」這是沢田雪見從一個想收服她卻被她所反噬的大能那裡聽到的話。被她反噬所傷後,那位大能不僅沒有惱差成怒將她毀掉,反而給了她一個天大的機遇。
這回連三日月都不禁露出了詫異的神情。誰也不知道,因著沢田雪見自身的特殊經歷,在她的觀念裡,神兵反噬甚至弒主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老老實實聽話認主的才是奇怪的事情,尤其是當主人明顯不能對神兵之靈有著壓倒性優勢的時候,所以當她從三日月口中聽說了關於時之政府和刀劍付喪神相關的事情之後,一直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鶴丸國永和三日月面面相覷,他們兩個沒想到,不過是想趁機消除掉本丸裡存在的一些隱患而已,居然能引發出審神者如此勁爆的發言?
一時間,茶室內的幾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接口是好。
沢田雪見見到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便遵照奈奈媽媽「晚上不要喝茶」的叮囑,把茶杯放到一邊,然後看向了屋外的方向。
過了幾秒鐘,五虎退神色一動,好像聽到了什麼似的,微微笑了起來:「是一期哥來了。」頓了一下,五虎退仔細聽了一下,很肯定地說道:「江雪殿、宗三殿和螢丸也來了。啊,還有岩融殿。」
果然,沒一會兒,被五虎退提到的幾個人先後出現在茶室門外。
一期一振看到茶室內的五虎退,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他先是向沢田雪見行禮問好,然後再問向五虎退:「小退,今天不是你出陣嗎?怎麼在這?提前回來了?」
五虎退搖搖頭:「沒有,我跟亂換了一下,今天亂替我出陣,明天我替亂出陣。這件事,我提前跟長谷部殿報備過了。一期哥,這件事,我早上有跟你說過了。」
一期一振拍了下額頭:「是有這麼一回事,我忙忘了。」
粟田口家的兄弟倆說話的功夫,在一期一振後面到的幾個人也到了茶室附近,看到茶室裡坐著沢田雪見,便先進來向審神者問好。
三日月望向屋外的天色,問道:「一期啊,你們是來接人的嗎?」
「嗯。」一期一振微笑著點頭:「弟弟們今天出陣,現在應該快回來了,我來接他們。」
話音剛落,屋外的庭院中,時空轉換器發出金光,幾個身影出現在庭院中。
幾個專程過來接人的剛抬起腳准備往外走,就看到金光散去那幾道身影已經進到了茶室裡面,七嘴八舌的說道「我回來了」。
打頭的亂藤四郎慣例跟自己的太刀兄長報完平安,就看到茶室內多出了一個人,頓時眼前一亮,小跑兩步到了沢田雪見身前,學著電視上看到的樣子敬了個軍禮:「第一部 隊,出陣歸來!」
沢田雪見回答道:「歡迎回來。」
「大將是來接我們的嗎?」信濃藤四郎應付完愛操心的哥哥後,也湊過來找沢田雪見說話:「我好開心。」
沢田雪見把到了嘴邊的「不是」給咽了下去,問道:「我來接你們回來,你們很開心?」
「那是當然。」好不容易掙脫鶴丸國永「魔爪」的太鼓鐘貞宗也溜了過來,眼神亮閃閃地看著沢田雪見:「我還是頭一回出陣回來的時候,有主公大人迎接呢!回頭跟物吉和龜甲說,肯定羨慕死他們。」
愛染國俊也說道:「嘿嘿,國行這個懶貨,回頭我也要告訴他,讓他羨慕去。」
今劍蹦蹦跳跳地走了過來,雙手交叉撐在腦後,笑嘻嘻地說道:「這麼說來,我們是主公大人的第一次嘍?」說著,今劍瞥了一眼三日月,故意說道:「我還以為主公大人第一次會給三日月呢。」
三日月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如果是別的短刀說這種帶有歧義的話,搞不好是故意的,但今劍的話……說不定他還真的沒注意到這話的歧義。
其他幾振小短刀的表情都有些微妙,他們是聽出來了這其中的歧義。別看短刀們外表都是小孩子,搞不好他們才是這個本丸懂得最多的老司機。畢竟,短刀是用來護身的,自然是要隨身攜帶,包括滾床單的時候……
今劍他還真的沒發現自己說的話帶著歧義,他是故意拿話堵三日月的。雖然三日月平時也沒有特意去接他,但今天不一樣,今天可是有審神者在的。雖然有岩融,但今劍就是不高興,生氣了。
沢田雪見剛想開口反駁今劍的話,三日月搶先一步開口,打斷了沢田雪見即將出口的話:「出陣歸來的時候見到主殿,有這麼開心嗎?」
小短刀們有志一同地應道:「當然啦!」就連一直很沉默的小夜左文字都跟著點了點頭。
三日月說道:「既然如此,我倒覺得這事可以商量一下。」然後低頭問向沢田雪見:「主殿,您覺得呢?」
第19章 都市傳說級別的手入
三日月這麼一說,亂藤四郎已經反應過來三日月在說的是什麼事情,頓時眼前一亮,雙手合十置於胸前,略一歪頭擺出個最可愛的表情撒嬌道:「主公大人,你就答應我們嘛,我們好想在出陣回來的時候能看到主公大人您的嘛~」
這表情,這少女心滿滿的動作,這甜到淌蜜的聲音,簡直以假亂真,拿出去說是萌蘿莉,沒一個會懷疑的。
有亂藤四郎打頭,其他短刀們也紛紛反應過來了,圍到審神者身邊,各顯神通向審神者撒嬌,就連小夜都默不作聲圍了上來。
「是啊,我也讓主公大人看到我勝利歸來的華麗身影。」
「我也是,想在回來的時候聽大將誇獎我『不愧是信濃藤四郎』。」
「被主公大人誇獎?我也想啊!」
「是吧是吧,主公大人您就答應我們嘛!」
看著被出陣歸來的短刀們團團圍住的審神者,鶴丸國永走到一期一振身邊,手肘撞了他一下,在一期一振看過來的時候問道:「你居然沒攔著你的弟弟們?」
一期一振反問道:「你不也是沒攔著你家小貞?」
鶴丸國永笑笑:「那可不一樣。我家小貞來得晚,可沒被那些人渣折騰過。」
一期一振沉默了一下,笑道:「那不是挺好的。」
太鼓鐘貞宗實裝的時候,本丸已經徹底拒絕審神者的到來了。像太鼓鐘貞宗這種後來才來到本丸的刀劍並沒有過親身經歷的切膚之痛,對於審神者的到來並不如其他被人渣審神者折磨過的刀劍男士那般抗拒,甚至出於刀劍的天性隱隱期待著審神者的到來,只是顧慮著同伴們的心情,從來都是閉口不提而已。
一期一振知道這點,所以對鶴丸國永沒攔著太鼓鐘貞宗的事情並不感到奇怪。像他們這些經歷過本丸的黑暗時期的刀劍男士們,雖然自己很難對著審神者打開心扉,但看到毫無陰霾的同伴,還是由衷地為他們感到高興,慶幸他們不曾經歷過那些痛苦與折磨。
在本丸迎來了沢田雪見這個有著三日月宗近替她背書的審神者的時候,這些經歷過黑暗的刀劍男士們雖然還是有幾分裹足不前,不敢輕易地將忠誠與信任托付出去,但他們也不會攔著其他沒有心理陰影的同伴去接觸審神者。
鶴丸國永把話題又繞了回去:「但你的弟弟們,可沒少被那些人渣折騰過吧?我還以為你會是最反對審神者的那個人。」
一期一振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神色復雜地看著被短刀們圍住撒嬌的審神者,輕聲說道:「如果是別人,我會反對,但這位姬君……我根本沒有臉面去反對她。我的弟弟們,大半是仰賴於姬君才能存活下來的。」
鶴丸國永一愣,隨即立刻反應了過來:「是了,當初我們以為是護住短刀們的御守是三日月殿做出來的,但現在想想,御守上的靈力應該是來自於主殿的。」
「是啊,如果沒有姬君的靈力制成的御守,我的弟弟們還不知道要碎刀多少次。」一期一振苦笑道:「就衝著這一點,我是整個本丸裡最沒有理由反對姬君的人。」
所以在審神者到來的那一天,第一個站出來請求審神者提前接收本丸的人,才會是所有人都以為最不願意審神者到來的一期一振。
「而且,小退……」一期一振的視線轉向護衛在審神者身側的五虎退,看著他臉上純然的開心與喜悅,雖然有種弟弟被人搶走了的錯覺,但更多的是為五虎退感到慶幸。
雖然是在他到來本丸前發生的事情,但一期一振知道,五虎退是本丸裡碎掉的第一振短刀,也是唯一一振被人渣審神者惡意碎刀的刀劍。因為之後本丸所有的刀劍都收到了三日月宗近送出的御守。雖然御守做得很簡陋,但上面隱含著非常強大的靈力,無數次幫助刀劍男士們脫離險境。
而被碎刀的五虎退,最後也被三日月宗近給撈回來了。雖然無論是三日月宗近還是五虎退都閉口不提,但一期一振總覺得被三日月宗近親自撈回來的這一振五虎退,就是當初被第一任審神者惡意碎刀的五虎退。或者說不止一期一振,本丸裡很多人都有同樣的猜測,只是大家都默契地保守著秘密。
鶴丸國永也順著一期一振的視線看向了五虎退,然後輕輕嘆了口氣:「確實,我們真的沒有任何立場來反對。」
在第一任審神者這個人渣被搞掉之後,他們也曾滿懷期待地迎接來了第二任、第三任,甚至第四任的審神者,然而奉上的忠誠與信任,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所以面對時隔多年之後再次到來的新任審神者,哪怕有著三日月宗近替她背書,被傷害過的刀劍男士們依然不敢輕易地交付出全部的信任,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新任審神者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一期一振雖然顧慮重重,很想護著自己的弟弟們不讓他們受到任何傷害,但也不願意為了自己的心理陰影限制著弟弟們的自由,只能在弟弟們與審神者接觸的時候盯得緊一點,防止弟弟們受到傷害。
被一期一振緊緊盯著的審神者茫然地看著圍上來撒嬌的短刀們,下意識地向三日月投去了疑惑的視線。
三日月眨了眨眼,藏著新月的眼眸含著笑,頗有興致地看著在短刀們的熱情下不知所措的主人,也不開口替她解圍,反而火上澆油道:「主殿,我覺得亂醬他們說的很有道理,你就答應了他們吧。」
有了三日月撐腰,亂藤四郎的底氣更足了,要不是沢田雪見的身型比她嬌小,她差點就撲到審神者身上來撒嬌了:「是嘛是嘛,連三日月殿都覺得這個主意很好啦,主公大人您就答應我們嘛~~」
沢田雪見看向一直都很安靜地五虎退,詢問道:「五虎退,你呢?」
五虎退羞澀地低下了頭:「我、我也想要在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主公大人。」
沢田雪見問亂藤四郎:「我並不一定每次都來得及過來,這樣也可以嗎?」
見到審神者口風有點松動了,亂藤四郎眼睛一亮,毫不猶豫地說道:「主公大人肯來,我們就很開心了。」
沢田雪見點點頭,答應了下來:「可以,我盡量。」
短刀們歡呼了一聲,擊掌慶祝,連小夜左文字都露出了一絲笑容。
三日月含笑看著短刀們圍著沢田雪見笑鬧了一番,過了一會兒才拍了拍掌,在短刀們和沢田雪見將視線投過來的時候,從容地說道:「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們先去手入室檢查一下,然後回去休息吧。」
今劍不以為意地擺擺手:「一點點小傷啦,不礙事,睡一覺起來就沒事了。」
一隊六振短刀都是極化滿級的狀態,雖然7圖的敵刀比之前難纏了很多,但對於極化短刀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以極化短刀的速度,就是這個隊伍中機動值最低的小夜,大部分情況下都能在敵刀出手前將敵刀一擊斃命。而有可能給極化短刀造成傷害的遠程投擲,大部分情況下都會被極化短刀們的高速閃避掉。
所以出陣歸來的短刀們身上確實沒什麼傷,不然早就被一期一振壓著先進手入室再說了。
沢田雪見聽到今劍的話,問了一句:「受傷了?」
「一點點小傷,真的只有一點點啦。」今劍拿手指比劃了一個很小的距離,不開心地說道:「只是碰到了幾只大蜘蛛,所以才受了點傷。」
「是中脅差?」沢田雪見伸出手:「本體給我。」
今劍「咦」了一聲,把本體短刀從腰間解了下來遞了過去:「主公大人要做什麼嗎?」
沢田雪見並沒有回話,只是抽了了今劍的本體短刀。鋒銳的刀刃在屋內亮起的明亮燈光下微微反著光,映出了持刀者的面容。沢田雪見左手握著刀柄,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並在一起,在刃面上劃過。
今劍「呀」了一聲,在櫻花花瓣紛飛的背景下舉起左手,看到左手臂上一片光滑,而就在片刻之前,他的左手臂上有一道淺淺的傷痕,是在戰鬥中躲得不夠快,被敵刀中脅差的臨死反擊劃到了一下,留下了一個非常淺的傷口,貼個ok繃就可以的程度,所以今劍之前也沒放在心上過。
同隊的其他短刀也是知道今劍手臂上這一道傷口的,頓時都很驚訝,亂藤四郎脫口而出說道:「難道主公大人是在為今劍手入嗎?」
沢田雪見「嗯」了一聲,收刀入鞘,將刀遞還給還有些發愣的今劍,然後道:「下一個。」
之前就搶占了有利位置的亂藤四郎第一個響應,飛快地將自己的本體短刀遞了過去:「我我我!」
今劍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神采飛揚地對著沢田雪見大聲道謝:「主公大人,真的是太~感謝您了!」
下一秒,亂藤四郎就知道今劍為什麼直接櫻吹雪了。審神者的手指在本體刀上劃過的時候,一道溫潤充滿了生機但又鋒利充滿了肅殺之意的靈力順著本體刀與自己的人身之間的連結湧了過來。
這樣矛盾的靈力,和之前審神者接收本丸時傳遞過來的靈力一模一樣。來自審神者的靈力把他從頭到腳都洗涮了一遍,強勢地驅逐了他身上所有沾染到的不潔氣息,溫和地治愈了他身上所有細微的暗傷,滋養著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
亂藤四郎心情開心地接回了自己的本體,笑得跟自己背景的櫻吹雪一樣燦爛:「謝謝主公大人。」
這樣細致全面的手入,他還是第一次享受到呢。
有了今劍和亂藤四郎的櫻吹雪作背書,不僅其他幾個短刀爭先恐後地奉上自己的本體,就連一直很緊張地盯著這邊的幾個家長們都把心放回了肚子裡,甚至已經有人開始考慮等短刀們手入完了,自己湊上去能不能也撈到一次手入。
直接用靈力溫養本體刀劍的手入,速度還這麼快,審神者還表現得這麼輕松,這簡直是都市傳說的級別好不好?本丸雖然之前換過四任審神者,可這種級別的手入可是從來沒有過。
沢田雪見一個接一個的為出陣歸來的短刀們手入,拔刀出鞘,手指一劃,收鞘歸位,全程不超過十秒鐘。不一會兒,茶室裡就飄滿了短刀們的櫻吹雪。幸好這只是靈力的投影,並不是真正的花瓣,不然這飄了整個房間的花瓣,收拾起來可要費了不少功夫。
很快,沢田雪見就完成了全部六振短刀的手入,將最後一振短刀的本體遞還回去。
「謝謝主公大人。」小夜左文字接過自己的本體,不擅言詞的他不像其他短刀那樣,撒嬌的話隨口就能說出來,他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有些遲疑地問道:「您……有想要復仇的對像嗎?」
第20章 我沒有感情
「復仇?」沢田雪見重復了一遍這個詞,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困惑。
小夜左文字直勾勾地看著審神者,認真地說道:「我能感覺得到,您渴望著復仇。」
三日月啞然失笑,卻在看到沢田雪見的表情的時候,笑容頓時僵住了,心裡萌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沢田雪見帶著幾分困惑地說道:「可是,我應該沒有『想要復仇』這種情緒的,不然當年另一個『我』就不會被氣得半死了。」
短短的一句話,信息量大到讓三日月宗近這振千年老刀差點腦袋宕機了,也讓他很快就想清楚了許多他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一些事情。
小夜左文字很執著地問道:「您想對誰復仇?」
沢田雪見回憶了許久,然後說道:「我沒記錯的話,應該都已經死了。」
「這樣啊。」小夜左文字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為自己不能幫助審神者感到了難過。
三日月輕咳了一聲,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然後他笑吟吟地說道:「天色不早了,小朋友們該早點睡了。」
「噫?」亂藤四郎翻出終端看了一眼時間,不滿地說道:「才七點多,誰會那麼早就睡啊?」
三日月笑吟吟地回了一句:「我。」
亂藤四郎頓時給噎了一下,隨即他蠻不在乎地揮揮手:「那三日月老爺爺就先去睡。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好主公大人的。」
「那可不行。」三日月起身,順手把沢田雪見給抱了起來,頂著亂藤四郎氣鼓鼓的視線,從容地說道:「主殿也要早點休息,明天才能早起。」
不等亂藤四郎抗議,三日月就轉頭對坐在自己臂彎上的沢田雪見說道:「主殿的意思呢?」
沢田雪見輕輕點頭:「都依你。」
看著三日月抱著審神者大搖大擺離開的身影,亂藤四郎握了握拳,氣鼓鼓的說道:「三日月殿太過份了啦!一直霸占主公大人不放!」
今劍也很生氣:「三日月太過分了!主公大人又不是他一個人的!」
「就是就是。」
小短刀們七嘴八舌地發表著對三日月宗近的不滿,沒一個相信「早睡」這種扯淡的理由的,就連一直很安靜的五虎退都不由自主地跟著點了點頭。
聽著小短刀們的抗議聲,鶴丸國永小聲嘀咕了一句:「明明是主殿一直霸占著三日月殿不肯放手吧。」
一期一振瞥了鶴丸國永一眼,上前安撫起自己的短刀弟弟們,心裡卻很是贊同鶴丸國永的話。
坐在一邊喝茶的髭切也微微點頭,很是贊同鶴丸國永的話。短刀們畢竟受到外表的影響,縱使閱歷豐富,也多半都是小孩子心性,大多沒有察覺到三日月宗近和審神者之間詭異的氣氛。
雖然目前看起來,審神者對三日月宗近是百依百順有求必應,但三日月宗近在審神者面前的表現卻很反常。一再強調自己是屬於審神者的刀,無時無刻不在表現自己對審神者的關注和重視,這種事情,如果是像加州清光或者是亂藤四郎這種熱愛對審神者撒嬌爭寵的刀做出來,是很正常。但那個從容淡泊、極度自我主義的三日月宗近做這種近乎爭寵的事情?
再聯系一下三日月宗近一開始說的「沒有選擇」之類的話,和這位審神者表現出來的強大靈力,emmm……
總之,看出三日月宗近的反常的刀劍男士們,對這位新上任的審神者的態度都非常謹慎。
而被短刀們抗議著的三日月宗近,他拿著「早睡」這種不著調的理由把沢田雪見帶回了天守閣,是有正事要做的。
整個本丸裡,最安全的地方,莫過於被拱衛在本丸最核心位置的審神者的房間。審神者接掌本丸後,就可以張起結界,禁止任何沒有獲得許可的生靈的進入,這也是時之政府為審神者們打造的最後一道防線。
而被激活的防護結界,除了禁止外人進入之外,還附帶著隔音的效果,便是以極化短刀們的機動值和偵察力,也無法偷聽到裡面的說話聲。
進了房間,沢田雪見很自覺地跳下了三日月的懷抱,前去洗漱換衣。三日月微一愣神,隨即放手得很干脆。
不多時,沢田雪見洗完澡出來,坐在那裡等三日月過來。
過了許久,三日月才帶著一身水氣從浴室出來,他看到沢田雪見坐在床上等他,臉上的笑容加深了幾分,腳步依舊不緊不慢。
「主殿在等我嗎?」三日月站在床邊,這般問道。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嗯」了一聲說道:「你不是說,要早睡?」
三日月眨了眨眼,笑了起來,坦率地承認道:「那是借口,我只是有點事情想問下主殿,但又不方便在其他人面前問。」
「說吧,什麼事。」
「那我就單刀直入了。」三日月臉上的笑容微微斂起,直入主題道:「我想知道,主殿所說的,『應該沒有這種情緒』是什麼意思,『另一個我』又是什麼意思?」
沢田雪見少見地沉默了一下,然後問三日月:「你很好奇?」
三日月坦率地點頭:「是的。」
「為什麼?」
三日月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仿佛提前在演練了千百次一般:「因為我想知道關於主殿的一切。」
沢田雪見定定地看了三日月很久,久到三日月的背後差點冒出冷汗來,才收回視線,輕聲道:「如果是三日月的話,倒是可以跟你說一說。」
三日月悄悄地松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然而,三日月萬萬沒想到,他的主人丟出了一個核彈,炸得他整個人都有點懵了。
沢田雪見說:「當初,我七歲的時候,母親大人以獻祭了全部皇室血脈為代價,剔除了我靈魂中所有的感情部分,而被剔除的那一部分靈魂逃出了帝國,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
三日月的表情徹底木了,他艱難地張口,只覺得喉嚨都有幾分發干:「所以,主殿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和情緒?」
沢田雪見點頭。
「我不信!」三日月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他飛快地說道:「主殿雖然看起來沒什麼情緒變化,但我知道,主殿是有感情的。再淡再少,也跟沒有是兩回事!」
沢田雪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那只是你的錯覺。母親大人說過,只有徹底摒除感情的影響,保持著絕對的理智,才能成功與世界基石融合。我的靈魂最後成功地與世界基石融合了,說明我已經除掉了所有感情的影響。」
三日月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細節:「只有靈魂嗎?您的身體呢?」
「獻祭掉了。」沢田雪見很平靜地說:「母親大人獻祭的是所有的皇室血脈,我是皇女,自然也是其中一員。」
三日月問道:「所以,主殿覺得自己沒有感情?因為您失去了肉身,失去了一半的靈魂?」
沢田雪見想了想,點頭。
「我不信!我不信主殿你真的沒有任何感情。」三日月直接提出證據:「您對夫人和公子,完全不像是沒有任何感情的樣子!明明您需要的是長時期的沉眠來調整身體狀態,但您為了陪伴夫人與公子,寧可承受著痛苦也不願意陷入長期的沉眠,這難道不是因為您對夫人和公子的感情嗎?」
「因為那是另一個『我』的期望。」沢田雪見緩緩說道:「另一個我希望我能在奈奈媽媽和哥哥身邊,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幸福的長大。」
「那麼,我呢?」三日月深深吸了一口氣,認真地問道:「主殿對我的縱容和寵愛,不是出於感情,而只是理性的思考嗎?」
沢田雪見的回答讓三日月的心沉了下去,她說「是的」。沢田雪見說:「你是我的刀,無論是上還是精神上,都完完全全只屬於我。無論你做什麼,都不可能背叛我也不可能傷到我。」
三日月苦笑。沢田雪見說的都是事實,他沒有選擇的機會,也沒有反抗的機會,甚至連反抗的念頭都無法冒出來,也怪不得沢田雪見認為她對三日月的寵愛不是出於感情因素。因為哪怕按純粹理性的邏輯來思考,三日月宗近這振刀,對沢田雪見沒有任何威脅,可以給予無限度的縱容。
沉默了許久,三日月又問:「您方才說,您與世界基石融合,證明您失去了感情。但是現在,您好像已經不是世界基石了?」
沢田雪見抿了抿唇,說道:「世界被毀滅了,世界基石也消失了。」
三日月道:「然而您還在。」
沢田雪見說:「因為我為世界完成了復仇,世界基石將最後的力量留給了我作為報酬。」
三日月又問道:「那您現在的身體是怎麼來的?」
沢田雪見的回答很簡略:「一位女神的仁慈,算是對我消滅了她的敵人的報答。」
三日月說道:「這樣啊。那您現在重新有了肉身,自然可以慢慢尋回感情。」
「不可能!」沢田雪見想也不想就反駁道:「我是靈魂少掉了一半,跟沒有關系。」
爭辯了許久,無論三日月提出怎樣的理由,都被沢田雪見給否定掉了。三日月看著沢田雪見的眼神很難過。他沒辦法說服自己的主人,因為沢田雪見已經認定自己沒有感情沒有情緒,所有的一切都完全是出自於純粹理性的思考。
許久,三日月聽到自己的聲音說:「如果主殿真的沒有感情的話,那麼,可否讓我成為主殿的感情呢?」三日月誘惑道:「反正,我是絕對不可能傷害到主殿的,不是嗎?」
沢田雪見答應得很爽快:「好啊。」
一如往常,三日月不僅在現實中陪伴著沢田雪見入睡,在精神世界投影的夢境中,三日月同樣陪伴著自己陷入沉眠的主人,只是他臉上的神情分外復雜。
在夢境中枯坐一夜,也想了一夜,天快亮的時候,三日月終於下定了決心。
第二天,一切如常,好像昨天晚上的那些對話沒發生過一般。
三日月按照沢田雪見之前的要求,按時將她喚醒,陪著她去餐廳吃飯,然後笑吟吟地看著她被早早就在餐廳蹲點的短刀們給圍了起來,哦,還有一振混在短刀群裡也毫不違和的大太刀。
短刀們,外加一振大太刀,簇擁著沢田雪見坐到了最大的那張餐桌上。這張餐桌原本使用得最多的便是粟田口家的刀劍們,誰讓他們家兄弟多呢?
剛剛吃完飯的一期一振笑著搖了搖頭,端走了自己的碗筷,把地方讓給了這一大群人。
熱熱鬧鬧地吃完了一頓早飯,沢田雪見毫不留戀地准備離開本丸回家,卻被三日月給叫住了。
三日月笑眯眯地說道:「主殿要不要在本丸裡多玩一會?反正您現在也不想見到公子,對嗎?」
沢田雪見遲疑了一下。
三日月拋出了另一個理由:「而且,您留在本丸,公子出門鍛煉的話,家裡剛好就只有夫人和老爺在,不是剛剛好?夫人和老爺長年分離,如今難得可以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主殿還是不要打擾比較好吧?」
沢田雪見點了點頭,認同了三日月的理由,完全忘了家裡還有她帶回去的一振短刀和一振脅差,怎麼說都算不上二人世界。
三日月在心中微微一嘆:還說自己沒有感情?沒感情的人會跟自己的哥哥這麼賭氣嗎?
悠于 2023-5-11 08:15
第21章 緊急救援
一期一振往萬葉櫻的方向尋去,果然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們都聚集在了這裡,而且居然沒一個注意到他的到來,第一個注意到他跟他打招呼的是坐在樹下捧著茶杯的三日月。
三日月對著一期一振招呼道:「是一期喲,過來一起喝杯茶吧。」
「三日月殿。」一期一振走了過來,看著鋪在萬葉櫻下野餐用的餐布上的東西,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順口詢問道:「這些是……」
餐布上,除了三日月面前煮茶用的小火爐茶壺茶盤外,剩下的位置,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點心,一半和風,一半西式,一個比一個精致,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
三日月笑眯眯地說道:「是燭台切殿和歌仙殿為主殿准備的。」
一期一振看著秋千上的沢田雪見和圍在她身邊的短刀們,哦,還有幾振脅差和一振混跡在短刀群裡毫不違和的大太刀。一期一振很委婉地說道:「我覺得,主殿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吧?」
三日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所以主殿請了這麼多人一起過來啊。一期殿今天好像沒安排什麼工作吧?不如一起坐下來喝杯茶。」
「既然三日月殿都這麼開口了。」一期一振看了一眼圍著審神者轉的弟弟們,嘆了口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一期一振坐下後,將手上的文件放到一邊,非常自覺地接過了煮茶的工作,壓根就不指望三日月能替他倒上一杯茶。說真的,一期一振嚴重懷疑,三日月手中的那杯茶,絕對不是他自己煮的,肯定是別人倒好遞給他的。而且一期一振已經在秋千旁的人頭裡看到了自己幾個平時就很照顧本丸裡幾個老人家的弟弟,比如前田藤四郎,比如平野藤四郎。
「一期呀。」三日月非常順手的撈過了一期一振坐下時放到邊上的文件,邊翻開來看邊說道:「你明知道主殿不看這個的,還帶過來?」
一期一振正色道:「主殿看不看,是主殿的事。但這絕對不是我推餒工作的理由。」
三日月愉快地笑了起來:「不錯不錯。主殿的縱容,不是我們得寸進尺的理由。」三日月說這句話,一半是在誇獎一期一振,一半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失了分寸。
一期一振帶過來的文件內容很簡單,大部分是總結性質的內容,只簡單的記錄了出陣的部隊、成員和出陣歸來的戰果,更具體的內容,則在一期一振一起帶過來的終端上。
三日月看完後放下文件,並沒有拿起終端,一期一振說道:「說起來,主殿接手本丸後,好像還沒怎麼用過審神者的終端?」
「是沒用過。」三日月瞥了一眼時之政府特制的審神者終端。對於大部分審神者來說,終端是僅次於刀賬的重要物品,審神者大部分工作都需要通過終端來完成、提交。
在本丸沒有審神者的日子裡,審神者的終端一直都在三日月的手上,所有需要審神者來完成的工作也都是三日月在做。然而自從沢田雪見來到本丸之後,三日月就再也沒有沾過這個終端了。
一期一振嘆了口氣,道:「這可不太好。終端是審神者掌控本丸的重要工具,主殿一直不用,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三日月笑笑,看著萬葉櫻下,沢田雪見坐在秋千上,低下頭,由著亂藤四郎和太鼓鐘貞宗一左一右地把她的頭發編成了辮子,還把其他人采來的花也一起編了進去,其他沒動手的人則左一言右一語地提意見,歡聲笑語一直飄到這邊來。
「主殿啊。」三日月的視線沒離開過自己的主人,他笑著說道:「她可不需要終端這種東西。」
話音剛落,三日月就看到沢田雪見突然跳下了秋千,往自己的方向走來。
圍在沢田雪見身邊的短刀們下意識地分開了一條路,面面相覷之後很快就跟上來了,正好聽到沢田雪見對三日月說道:「出事了。」
三日月的神情瞬間嚴肅了起來:「發生什麼事?」
沢田雪見言簡意賅地總結道:「五虎退他們遇到危險了。」
一期一振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什麼!」
三日月已經站了起來,一把抄起了沢田雪見就往時空轉換器的方向跑。沢田雪見沒有理會一期一振,而是坐在三日月的臂彎上對他說道:「我記得你說過,出陣的時候如果遇到強敵無法力敵,本丸會派出救援部隊?」
「沒錯,是這樣的。」亂藤四郎一臉懊惱地跟在三日月身邊一起往時空轉換器的方向跑去:「今天本該是我出陣的,但我昨天跟小退換了一下……主公大人,可以派我去救援小退他們嗎?」
「還有我!」
「算我一個!」
「我也去!」
……
跟著一起跑過來的短刀脅差們一個個自告奮勇。沢田雪見瞥了他們一眼,一口否決掉:「你們都不許去。」
「主公大人!」亂藤四郎尖叫了一聲,正要抗議,就被沢田雪見一句話給噎了回來。
沢田雪見說道:「你們和出陣的第一部 隊戰力差不多,第一部隊無法力敵的敵人,你們就能有辦法了嗎?」
亂藤四郎不甘心地說道:「一個打不過,幾個人一起上就行了。」
「人再多,破不了防有什麼用?」沢田雪見直接駁回了亂藤四郎的申請:「五虎退他們,就是因為敵刀的防御太高,極化後的短刀也無法對敵刀造成致命傷害,所以才陷入危機的。」
亂藤四郎死死地咬著牙,一臉的不甘心。
但是他再不甘心也沒有用。短刀最大的優勢是速度,極化修行後更是擴大了速度上的優勢,完全可以在敵刀反應過來之前完成攻擊。但短刀的劣勢在於必須貼身戰鬥且傷害低,極化修行雖然在一定程度彌補了短刀在傷害上的短板,但這並不能改變短刀的戰鬥方式,如果無法擊中要害一擊斃命,就會讓自己陷入危機。
到了時空轉換器的庭院,一期一振就要往掛著繪著刀繪的鈴鐺的本坪鈴方向跑,准備搖動本坪鈴召集人手准備救援,卻被沢田雪見喊住了:「一期一振,過來!」
一期一振猶豫地頓住了腳步,回頭問道:「主殿?」
沢田雪見沒有理會他,繼續點名:「螢丸,出列!」
混跡在短刀中毫不違和的大太刀應聲而出,躍躍欲試道:「好的,我當隊員是嗎?」
三日月非常配合地半蹲下身來,讓他懷中的沢田雪見可以碰到時空轉換器的操作界面。沢田雪見直接一掌拍上去,靈力釋放出來:「來不及了,我們幾個直接過去。一期一振,螢丸,都過來!」
一期一振和螢丸下意識地遵從了沢田雪見的命令,站到了他的身邊。
金光亮起,時空轉換器前的幾個身影直接消失了。
瞬間一片寂靜,好半天,亂藤四郎才抖著聲音說:「主公大人,和三日月殿,螢丸,還有一期哥,一起出陣救援了?!」說到後半句,亂藤四郎的聲音驚恐的提高了八度:「可他們都沒穿出陣服啊!」
第22章 一血敵刀
雖然出陣服的款式千奇百怪,不少刀劍男士的出陣服還被審神者們私底下吐槽過完全不適合戰鬥,比如某個老爺爺的狩衣,比如某個社恐的被單……
然而對於刀劍男士們來說,出陣服是可以發揮他們最大戰力的靈裝,再奇怪再礙手礙腳的款式,都不會影響他們的戰力,反而能將他們的戰力發揮到最大,而沒有出陣服,就相當於防御力被削弱了很大一部分,對刀劍男士的影響極大。
所以,當傳送的金色光芒亮起的時候,一句粗口到了一期一振的嘴邊又被他咽了下去。他反應極快地召喚出了自己的本體刀劍,眼角余光看到螢丸也是同樣的動作,就連左手抱著審神者的三日月都是同樣的動作。
幸好近幾年時之政府研究出來的新術式,可以將刀劍男士的本體刀劍在不用的時候以特殊的手段收納起來,需要使用的時候再召出。雖然沒有出陣服,但起碼手上有刀,這是唯一值得慶幸的事。
一期一振深深吸了一口氣,上前一步將抱著審神者的三日月護衛在後。一期一振現在已經不去想自己的弟弟們會怎麼樣了,至少弟弟們身上帶著御守,最差的結局是重傷強制回返,只要不碎刀就能救得回來。但審神者不一樣,她沒有特制御守的保護,也不像刀劍男士那樣,哪怕再重的傷,只要不死都能通過手入治愈。
沒穿出陣服不要緊,沒帶刀裝也不要緊,身為刀劍,護主是本能,便是手無寸鐵,亦可戰至最後。
和一期一振作出同樣動作的是螢丸。
在落到戰場上的時候,一期一振和螢丸兩人就已經完成基本的陣勢,將審神者和三日月宗近都護衛在身後,連三日月都神色嚴肅,抱著沢田雪見的手都不自覺地緊了一下。
這個時候,沒人有心思去關注這次緊急救援的傳送和平時不一樣,太過穩定太過快速,連落點都精確無比,正好在出陣的第一部 隊所在的戰場邊緣,一落地就能看到第一部隊和敵刀的苦戰。
「是一血敵刀。」一期一振一瞬間就判斷出了讓包括自己的弟弟們在內的第一部 隊陷入了險境的敵刀,頓時神色越發嚴肅起來。
沢田雪見看向戰場的中央,六振短刀苦苦支撐著,若不是短刀的機動值高得可怕,總是能夠險之又又險地避開敵刀的攻擊,就不會只是輕傷了。然而短刀的攻擊力不足,又不敢隨意貼近短刀近身攻擊,只能閃避的情況下,落敗是遲早的事。
而六振極化短刀的對面是四振敵刀,沢田雪見雖然是第一次見到時間溯行軍,然而也從敵刀手中的刀劍判斷出來,是一振薙刀、一振槍和兩振大太刀。
正常來講,四振極化短刀對上這麼一支敵刀隊伍,除了同樣高機動值的敵槍之外,其他兩種敵刀只有被極化短刀以高機動值近身然後一擊必殺的結局。然而現在的情況下,極化短刀們不僅正小心地閃避敵槍的攻擊,更小心地閃避著敵薙刀和敵大太刀的攻擊。
不過一期一振脫出而出的「一血敵刀」,倒讓沢田雪見瞬間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這是在審神者和刀劍男士之中對某類敵刀的一種稱呼,這類敵刀的特色就是防御值超高,基本上除了能穿透防御直接攻擊本體的槍之外,其他刀劍男士根本就沒辦法打破這一類敵刀的防御,而如果能打破防御或者穿越防御的話,哪怕是1級短刀,都能對這類敵刀造成一擊必殺的效果,所以才有「一血」的戲稱。
而這類防御值高得可怕的敵刀,正好就是極化短刀們的克星。通常遇到這種情況,派遣過來的救援隊伍一定要包括至少一振槍。然而沢田雪見的動作太快,只帶來了兩振太刀和一振大太刀。
和還要想一下的沢田雪見不同,一期一振瞬間就辨認出了敵刀的各類,頓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上抱怨審神者沒弄清楚情況就把他們帶過來了。雖然在沒有刀裝沒有出陣服的情況下,正面對上四振一血敵刀,幾乎是必敗的局面,然而一期一振卻沒有絲毫退縮,頭也不回地說道:「請主殿當心,最好是即刻開啟返回本丸的通道,重新派遣救援隊伍。」
「一期一振,出陣!」
沢田雪見看著義無反顧地衝向敵陣的一期一振和螢丸,眨了眨眼,有些無語地看向了三日月。
三日月臉上是少有的苦笑,他蹲下身,把沢田雪見放下,平靜地說道:「四振一血敵刀,就算是我,也要一番苦戰。按理說,我應該留下來保護主殿才是,只是在這裡的,除了我,沒有人可以應對了這些敵刀。如果我留在後方保護主殿,這次的救援行動只能以失敗告終。」
「所以。」三日月說出了自己方才解釋了那一大段話的真正目的:「主殿能現在就返回本丸嗎?」
「沒必要。」說著,沢田雪見伸出手,對著敵刀的方向遙遙一點,正准備劃下的時候,突然頓住,擰起了眉抬頭看了一下天空,就又把手縮了回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期一振和螢丸已經進入戰場了。以沢田雪見的眼力,可以清晰地看到第一個發現一期一振和螢丸的五虎退臉上的神情,從一開始看到救援時的驚喜,到發現前來救援的只有一期一振和螢丸時的錯愕和驚恐。
沢田雪見靜默了一下,她本來以為只是一個法術就能解決的事情,所以在一期一振和螢丸奔向戰場的時候並沒有阻止他們,也沒有用靈力為他們重新構建靈裝,嗯,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出陣服。只是她沒有預料到,穿越到過去的時空時,如果使用法術會引起時空的波動,造成無法預測的後果。在這一刻,沢田雪見有點明白為什麼對陣的雙方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刀劍作為穿梭時空作戰的主要戰力。
眼看著毫無防護的一期一振和螢丸即將和敵刀短兵相接,沒有意外的話,下一秒就是血濺五步,三日月的眉宇間滿是焦慮之色,只是他不敢輕易離開沢田雪見身邊,生怕沢田雪見在戰場上遭遇危險。雖然目前看到的敵刀只有和第一部 隊作戰的四振,但誰也不能保證審神者目前所在的戰場邊緣是安全的。
沢田雪見也看到了一期一振和螢丸即將面臨的危機,她在平復強行收回即將發出的法術造成的靈力反噬後,一轉身抽出了三日月手中的太刀。
在三日月愕然的視線裡,沢田雪見簡直就是瞬移一般,下一秒就出現在了戰場的正中央,抬起手中的太刀,架住了薙刀的的攻擊。
「主公大人?」
「主殿?」
「大將?」
一瞬間的驚詫過後,是此起彼伏的驚呼聲,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戰場正中央的蘿莉。
第23章 一騎討
通常而言,像短刀和脅差這類身形較小的刀劍而言,一般都是盡量避免與敵刀短兵相接進入角力狀態,這對於速度快但力量上有所欠缺的短刀脅差們來說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
然而,身形比最矮的短刀還嬌小的沢田雪見卻毫無顧忌地正面硬杠,還穩穩地接住了敵薙刀勢大力沉的一刀。
剛剛險而又險地避開了敵薙刀這一刀的後藤藤四郎見到審神者突然出現,還接下了這一刀,頓時臉色一白,後退的腳步一頓就要重新殺回去,卻聽到了沢田雪見冷哼了一聲,然後就震驚地看到沢田雪見手腕微微一轉,手中的太刀直接架開了從上劈下來的薙刀,力道甚至大到直接將敵薙刀擊退。然後沢田雪見踏前一步,輕輕巧巧地避開了敵薙刀的攻擊,同時手中太刀一轉,徑直劃過敵薙刀的腰間,如同熱刀切入黃油般輕松寫意,瞬間就將敵薙刀攔腰斬斷。
黑色的鮮血飛濺而出,在半空中就化為飛灰。沢田雪見不再看逐漸化為飛灰消失不見的薙刀,往左一個踏步,瞬間就跨越了數米的距離,來到了另一振敵刀面前,手中刀勢流暢自然地一轉,斬向了她面前的敵槍。
而這個時候,離沢田雪見最近的後藤藤四郎都還沒來得及衝到她身邊護衛她。
敵槍的反應也很快,幾乎就在沢田雪見揮刀的同時舉槍殺來。
後藤藤四郎一句「小心」剛脫口而出,就見到沢田雪見微微側身,以毫釐之差避開了敵槍快得驚人的一槍,而這一閃避並沒有影響到沢田雪見揮出的那一刀。沢田雪見眼睛都不眨一下,手上的動作穩如泰山又迅如閃電,如同之前對陣敵薙刀一般,依舊是揮刀直擊敵槍的腰跡,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破開敵槍的防御,輕而易舉地將敵槍一刀兩斷。
兔起鶻落之間,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讓第一部 隊的六振極化短刀苦戰多時的一血敵刀就這麼輕松地被斬滅兩振,這讓後藤藤四郎有種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假一血短刀的錯覺,然而身上的傷口傳來的痛覺告訴他,方才的苦戰不是假的,敵刀也不是假的。
而直到這個時候,兩振敵刀被沢田雪見斬落之後,一期一振和螢丸兩人才到達戰場的中心。
沢田雪見站定,看向身型高大的兩振敵大太刀。直到這個時候,兩振敵大太刀才反應過來一般,不約而同的揮刀逼退正在和他們纏鬥的刀劍男士,大步向沢田雪見狂奔而來。
而原本小心地跟敵大太刀周旋、不敢輕易正面對拼的幾振短刀一愣,隨即毫不猶豫地撲上前來,以破釜沉舟的氣勢想要攔下敵大太刀。
然而,比極化短刀動作更快的是沢田雪見。她站在原地,右手持刀橫於胸前,左手在刀背上輕輕劃過。下一個瞬間,沢田雪見揮刀,半圓型的劍氣激蕩而出,如同一彎新月,狠狠地撞在了衝撞過來的敵大太刀身上。
兩振敵大太刀繼續向前狂奔,然而他們的腰間亮起一道微弱卻清晰的光芒,光芒向上下兩迅速蔓延。光芒所到之處,大太刀的身軀化為飛灰,最終消逝在空氣之中。
最後,兩振敵大太刀連沢田雪見的衣角都沒摸到,就徹底消散在空氣之中。
從沢田雪見搶過三日月手中的「本體」太刀,到她最後一擊斬殺兩振敵大太刀,不過幾個呼吸之間而已,一期一振和螢丸剛剛抵達戰場還來不及動手,一臉驚嚇地看著沢田雪見,幾振苦戰許久的極化短刀一時也沒反應過來。
「大家都沒事,真的是太好了。」最後一個抵達戰場的三日月開口打破了詭異的沉默,他走上前,在沢田雪見面前蹲下身,從沢田雪見手中接過自己的「本體」太刀,收刀入鞘,然後將沢田雪見抱起,站起後環顧四周,微微笑了起來:「雖然有點意外,不過平安就好。」
一期一振瞪著三日月,這叫「有點意外」?
三日月裝作沒看到一期一振抗議地眼神,掃了一眼第一部 隊的狀態,詢問沢田雪見道:「主殿,是繼續清掃戰場,還是先返回本丸修整?」
第一部 隊的極化短刀們看起來狀態還可以,只有後藤藤四郎是中傷,其他幾振極化短刀都只有輕傷,如果要繼續攻略戰場也不是什麼問題。
只是……
「刀裝都碎了。」沢田雪見理所當然地說道:「先回去吧。」
頓了下,沢田雪見轉頭對第一部 隊的極化短刀們說道:「你們忍一忍,等回本丸了再手入。」
短刀們一臉不明所以,不知道沢田雪見為什麼這麼說。手入,不都是回本丸之後再進行的嗎?這個有必要額外交待嗎?
倒是三日月的眼神閃了閃,他想起了一開始沢田雪見身上靈力的起伏,顯然是要動用什麼法術的樣子,但最後卻又突然戛然而止,然後他又想起了沢田雪見最後揮出的那一刀……
擔任第一部 隊隊長的後藤藤四郎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的兄長,然後拿出了時空羅盤走到三日月身邊,戰場上的其他人也都很自覺地往三日月的方向靠攏。後藤藤四郎啟動了時空羅盤上的返回本丸的術式,傳送的金色光芒亮起,下一秒,他們就站在了本丸的庭院內。
站定之後,後藤藤四郎就看到亂藤四郎抓著本坪鈴的繩子,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
下一秒,亂藤四郎就衝了過來,短刀極化修行歸來後的高機動值讓亂藤四郎瞬間就跑到了後藤藤四郎的面前。亂藤四郎深深吸了一口氣,顫抖著戳了一下後藤藤四郎,直到碰觸到實體,才終於解脫一般差點腳一軟坐倒在地,慶幸無比地說道:「不是幻覺……太好了,你們都沒事。」
後藤藤四郎的語氣特別復雜地說道:「是啊,托大將的福,我們都沒事。」
聽到後藤藤四郎提到審神者,亂藤四郎立刻又回想起了方才發生的事情,轉身對著沢田雪見埋怨道:「主公大人,你可真的是嚇死我們了!謝天謝地你們都沒事。」
沢田雪見瞥了亂藤四郎一眼,沒有接他的話,而是拍了拍三日月的肩,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然後對後藤藤四郎說道:「本體給我。」
「啊?哦。」後藤藤四郎微微一愣,不明所以地交出了自己的本體短刀。
沢田雪見拔出後藤藤四郎的本體短刀,清晰地看到上面有著幾道明顯的痕跡和缺口,顯然是上受到的傷害在本體刀劍上的投映。這次戰鬥,身為隊長的後藤藤四郎身先士卒,面對的是最棘手的敵人,所以第一個損耗掉了所有的刀裝,也是傷得最重的一個,不過只是中傷,傷口看著嚇人,但還不至於太過嚴重,不至於讓後藤藤四郎的戰鬥力打太多折扣,正常情況下也只需要幾個小時的手入便可恢復狀態。
沢田雪見抿著唇,如同昨天晚上為出陣歸來的短刀們做的那樣,手指在刀體上劃過,靈力順著指尖與刀劍的接觸緩緩滲入,修補著刀劍上的損傷,同時靈力亦順著本體刀劍與刀劍男士之間的聯結湧向後藤藤四郎,修復著他身上所有的傷口,包括靈裝的損失。
比昨天晚上的手入多花了一點時間。嗯,也不多,就是幾秒鐘的功夫而已,後藤藤四郎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煥然一新,完全看不出在戰場上苦戰過的樣子,靈力顯現的櫻花花瓣飄揚飛舞,在他茫然的神情面前飄落。
沢田雪見收刀入鞘,將短刀擲還給後藤藤四郎,道:「下一個。」
昨天晚上已經見過一次的五虎退第一個反應了過來,立馬把剩下的人中傷勢最重的厚藤四郎推了出來。除了後藤藤四郎之外,其他幾振短刀只是輕傷而已,完全不影響戰鬥的程度,只是傷勢嚴重程度大小不一。也幸好救援來得及時,不然再晚上幾分鐘,第一部 隊就不止這點損失了,要知道,當沢田雪見抵達戰場的時候,第一部隊所有的刀裝都已經全部碎裂了,無法再為他們提供任何防護,他們僅剩下的防護只有三日月親手制作的御守而已。
厚藤四郎還沒反應過來,手上一空,卻是沢田雪見直接伸手,從厚藤四郎手中抽出他的本體短刀,直接拔出鞘來完成手入然後又塞了回去,只留下又一張在櫻花飛舞的背景下懵逼的臉。
這回,其他的幾振短刀也終於反應過來了,非常自覺地按照傷勢地嚴重程度「上繳」本體刀劍,沢田雪見一一為他們手入。
當被亂藤四郎搖動的本坪鈴召集過來的其他刀劍陸續抵達時空轉換器所在的這個庭院的時候,沢田雪見已經完成了對第一部 隊的六振短刀的手入,然後看向了一期一振:「刀給我。」
一期一振有些遲疑地說道:「我並未參戰,倒是三日月殿……」
說話間,一期一振看向三日月,以及三日月手中的太刀,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合適。說三日月出戰了吧?他直到戰鬥結束才進入戰場,根本都沒動過手。說三日月沒有出戰吧?審神者可是拿著三日月宗近這振刀斬了四振敵刀。
「三日月我另有安排。」沢田雪見對著一期一振伸出手,重復道:「你的刀給我。」
「哈哈哈哈,難得有讓主殿親自手入的機會,一期就不要推辭了吧。」三日月笑眯眯地慫恿道:「主殿的技術可是非常、非常、非常地高明。」
一期一振將本體太刀交到了沢田雪見手上,仍然有些不放心地盯著沢田雪見的動作,畢竟沢田雪見之前手入的都是短刀,需要的靈力不多,而他是太刀,還是四花級別的稀有太刀,消耗的靈力跟短刀不是一個級別的。
一邊的螢丸也盯著沢田雪見的動作,這可關系到他自己的福利,誰讓他是大太刀,同為四花的稀有刀劍,大太刀消耗的靈力可是比太刀高太多了,要是審神者沒辦法用靈力完成對一期一振的手入的話,螢丸也別想享受審神者親自用靈力手入的這個福利了。
在一期一振和螢丸緊張的視線中,沢田雪見緩緩地抽出了快比她還高的太刀。
而這個時候,被本坪鈴召集而來的其他刀劍們,視線也被沢田雪見的動作給吸引住了。
第24章 戰後檢討
就算是手中的短刀換成了太刀,沢田雪見的動作不變,依舊是拔刀出鞘,並指在刀劍本體上劃過,借著指尖與刀劍本體的接觸送入靈力完成手入,然後收刀回鞘,交還給一期一振。
所有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快到一期一振還飄起櫻吹雪的時候根本沒反應過來,只是身體的本能下意識地接過了沢田雪見交還回來的本體太刀。
下一秒,一振大太刀就被呈到了沢田雪見面前。
「嘿嘿。」螢丸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眼神閃閃發光地看著沢田雪見,一臉的期待之色。
沢田雪見接過了比她還要高的大太刀,同樣迅捷而流暢地完成了對大太刀的手入,把手將大太刀擲還給飄起了櫻吹雪的螢丸。
無論是給一期一振手入,還是給螢丸手入,在沢田雪見手中,完全看不出與為短刀手入有什麼區別,甚至耗時比替中傷的後藤藤四郎的本體短刀手入時還短,與昨天晚上為其他沒有受傷的短刀們手入的耗時差不了多少。
沢田雪見露了這一手,倒是讓在場的刀劍男士們對她在靈力方面的強大的程度有了一個新的評估。
螢丸抱著自己的本體大太刀,笑得跟他背景的櫻花一樣開心,見到沢田雪見把大太刀還給他之後就再也沒有動作了,便好奇地問道:「接下來應該是三日月殿的手入了吧?」
「螢丸殿是在說我嗎?」三日月非常順手地抱起了沢田雪見,笑眯眯地答道:「已經完成了喲。」
螢丸頓時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問道:「噫?難道說戰鬥結束後,主殿在將三日月殿的本體還回去之前,就已經為三日月殿完成手入了嗎?」
三日月笑眯眯地說道:「差不多就是這樣。」
介於沢田雪見為一期一振和螢丸這兩振四花稀有刀手入都如此輕松寫意且快到讓人不敢相信的事實,這個理由說服了其他人,沒有人再繼續追問。
沢田雪見看了一眼三日月,想了想發現三日月也沒有說錯,只是沒有特別說明她為三日月完成手入的地方不是現實世界,對像也不是三日月手上所持的那振本體的投影,而是在藏在她精神世界中的三日月真正的本體。
更准確的說,在精神世界中,三日月的本體始終在沢田雪見手中,無時無刻不在接受著沢田雪見的靈力的衝涮,相當於隨時都在接受沢田雪見給予的靈力手入。不過這一點,三日月是不會對外說明的。
直到沢田雪見完成所有的手入之後,亂藤四郎這才向她請罪道:「主公大人,對不起,我剛才太擔心了,所以召集了所有人過來。」
沢田雪見坐在三日月的臂彎上,環顧四周,看到庭院裡聚集了一大批人,仔細一看幾乎整個本丸的人都來齊了。沢田雪見低頭對亂藤四郎說道說道:「沒事,是我太急,沒來得及說清楚,讓你擔心了,抱歉。」
亂藤四郎睜大了眼睛,不好意思地說道:「哪裡,是我給主公大人添麻煩了。」
三日月適時地說道:「既然事情都解決了,大家該忙什麼就繼續忙去吧。」
感應到刀紋鈴鐺被搖響而緊急過來的刀劍男士當中,不少一看就是扔下做到一半的工作趕過來的,見到第一部 隊平安歸返,又聽到三日月這麼說了之後,便三三兩兩地散去,就剩下寥寥數人還在庭院裡。
三日月詢問道:「主殿是要休息一下呢,還是想繼續和大家一起玩?」
沢田雪見無可無不可地說道:「都可以。」
「那就先回萬葉櫻吧。」三日月自說自話地下了決定:「剛剛走得太急,東西都落在萬葉櫻下了,現在過去,正好可以讓主殿休息一下,吃點點心補充一下體力。」
沢田雪見點頭應道:「好。」
於是之前跟著沢田雪見跑到時空轉換器這邊來的短刀脅差們,又跟著三日月和沢田雪見呼啦啦地回到了萬葉櫻下,這回還多了第一部 隊的六振極化短刀,外加幾振跟過來湊熱鬧的其他刀劍。
然而這回,纏著花藤的秋千卻沒人光顧了,大家都圍坐在餐布旁邊,順便聽第一部 隊的幾振短刀們在那邊講他們是怎麼脫險的。
「主公大人真的是太帥氣了,就這麼一刀,唰得一下,一血薙刀就沒了,再這樣唰得一下,一血槍爹也沒了,最後這樣唰得一下,兩個一血大太刀也沒了。」包丁藤四郎指手劃腳地比劃著,模仿著沢田雪見之前戰鬥時的姿態。
今劍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真的假的啊?主公大人真的這麼厲害?」
第一部 隊的幾振短刀集體點頭,不動行光感嘆道:「我也被嚇到了,差點以為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剛看到只有一期哥和螢丸來的時候,我都快嚇死了。」博多藤四郎心有余悸地推了推眼鏡:「誰讓我們倒霉,居然一次碰上了四振一血敵刀。當時我都以為我們死定了。」
在場的刀劍們都身經百戰,也沒少在戰場上遇到過難纏的敵刀,一血敵刀也是基本上都有交手過的,自然知道這類敵刀的難纏程度,頓時紛紛發表感慨。
「居然一次碰到四振,這臉也太黑了吧。」太鼓鐘貞宗揶揄地用手肘撞了撞他身邊的後藤藤四郎:「我說,你下次出陣前,要不要先去洗把臉?」
後藤藤四郎無奈地一攤手:「我覺得,我下次把物吉帶上比較靠譜一點。」
「可以啊。」物吉貞宗笑了起來:「希望我能為你帶來幸運。」
包丁藤四郎插了一句:「其實,我覺得帶上主公大人最有用。不管遇到多厲害的敵刀,都會被主公大人唰唰唰地斬斷。」
亂藤四郎吐槽道:「敵刀都被主公大人滅了,那我們干什麼啊。」
「而且,我很擔心……」五虎退有些擔憂地看著安靜地坐在三日月身邊被他投喂的沢田雪見,猶猶豫豫地說道:「主公大人年紀這麼小,出陣真的沒事嗎?」
短刀們集體靜默了一下。他們雖然看起來都是小孩子,但本質上卻是仍然是那些有著數百年乃至上千年歷史的刀劍,所以彼此之間也沒把對方當成真正的小孩子。冷不丁本丸裡多了個沢田雪見這個真正的小孩子,不是五虎退提醒,都沒反應過來正常的小孩子是不會上戰場的。
被五虎退這麼一提醒,同樣沒反應過來沢田雪見是個真正的小孩子的一期一振瞬間驚醒,一臉慚愧地對著沢田雪見說道:「小退說得很對,主殿真的不要緊嗎?」
沢田雪見平靜地搖了搖頭,說道:「這種程度的戰鬥不算什麼。」
她曾經參與過一場宏大而又殘酷的戰爭,踏著億萬子民以鮮血和生命鋪就的通道完成了復仇之戰。而時之政府與時間溯行軍之間的戰爭,雖然雙方投入的兵力總數加起來數以億計,但受限於時空法則,只能在局部進行小規模的冷兵器接觸戰,這樣的戰爭,與沢田雪見的經歷過的那場戰爭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沢田雪見又說道:「不過,受限於規則,我並不能真正插手這一場戰爭。抱歉,我沒辦法和你們一起出陣。」
一期一振頓時緊張了起來:「那之前的戰鬥,對您是否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嗎?」
「沒事。」沢田雪見搖搖頭,解釋道:「這種程度的話,還在規則允許的範圍之內。」
一期一振松了口氣:「那就好。」隨即一期一振嚴肅地對沢田雪見說道:「既然不允許主殿插手,那麼以後的緊急救援行動,還請主殿以保重自己為先,不要輕易涉險。以本丸的戰力,就算再遇到這種情況,最不濟也能把人平安帶回來,請主殿放心便是。」
言下之意很明顯,就是請沢田雪見以後不要參與緊急救援行動了。
沢田雪見卻說:「這是我的本丸,你們是我的刀。我救你們,並不違反規則。」
「一期殿,嘗嘗這個。」眼見著一期一振即將和沢田雪見起爭執,三日月適時的一盤點心塞到一期一振手裡,堵住了他即將出口的話。
一期一振條件反射地道謝了一句,正好錯過了提出異議的機會。三日月已經把話題帶走了,跟沢田雪見討論起了之前的戰鬥。
「我總覺得主殿最後的那一刀挺眼熟的。」三日月如此說道。
沢田雪見答道:「你自己的刀法,當然會眼熟。」
三日月吃了一驚:「我似乎……只在主殿面前演示過一次吧?」
「一次就夠了。」
三日月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主殿的意思是,您看了一次我的演示之後,就把我的刀法學會了。」
沢田雪見點頭。
三日月感慨道:「怪不得主殿這麼有信心,敢帶著我們三個就直接進戰場救援了。」
沢田雪見卻說:「這次是我大意了,沒搞清楚情況就貿然出手,差點出事。」
三日月驚訝道:「怎麼回事?不是一切順利嗎?」
第25章 爭寵的目的
「我之前都沒發現,穿越時間線進入歷史的話,是不允許動用法術的,否則很容易引起時空震蕩,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這也是時之政府和時間溯行軍都只能往歷史上投放刀劍進行作戰的原因。」沢田雪見平靜地說道:「幸好我術式完成前發現了這一點,不然就不好收拾了。」
三日月了然道:「這就是主殿在最後關頭收回術式,改用刀術迎敵的原因?」隨即三日月還有是幾分不放心地問道:「這樣強行收回術式,真的沒事嗎?」
沢田雪見瞥了他一眼,反問道:「你不是可以感應到我的身體狀況的嗎?」
「……」無語了一下,三日月無奈道:「算我多嘴了。」
沢田雪見又說道:「還好我運氣不錯,雖然初次持刀作戰,但敵人不怎麼樣,倒是讓我練習了一下怎麼用刀。」
一旁的後藤藤四郎想翻白眼,讓他們這些極化修行歸來的短刀們都苦戰不下險些全軍覆沒的一血敵刀,在沢田雪見口中的評價居然是「不怎麼樣」?這話也太拉仇恨了吧?不過後藤藤四郎隨即又想起了沢田雪見打一血敵刀跟切菜沒兩樣的輕松,又覺得以沢田雪見的實力來說,給出這麼個評價倒也還算正常。
後藤藤四郎沒有注意到沢田雪見方才那句話中的某個關鍵詞,但一期一振注意到了,他滿臉的震驚之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等,主殿您的意思是,這是您第一次使用刀劍作戰?」
在見識過沢田雪見是怎樣滅掉四振一血敵刀的幾位刀劍男士駭然的目光中,沢田雪見輕輕地點了點頭,還反問了一句:「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海了去了。
螢丸摸了摸鼻子,吐槽了句:「我有點懷疑到底我們是刀劍男士,還是主殿是刀劍男士了。」就算他們是刀劍化身,使用自己的本體刀作戰如同呼吸一般自然,也是需要時間來熟悉這具肉身,錘煉自己的技術的,不然為什麼時之政府要為他們劃分出練度?
三日月卻是有些擔憂地問道:「主殿還在成長期……這樣的戰鬥會不會對主殿的身體造成負擔?」
沢田雪見輕描淡寫地說道:「沒事,只要不過分透支靈力,都沒事。」說著,沢田雪見笑了下,道:「想讓我透支靈力,也沒那麼容易。」
一期一振想起沢田雪見接手本丸時展露出來的龐大靈力,默了。
見著一期一振和三日月都不說話了,其他人可算是找到插話的空間了:「那個,主公大人,我能向您問件事嗎?」
問話的是和泉守兼定,他也是被亂藤四郎搖動本坪鈴召集過來的,只是在三日月表示沒什麼事情之後並沒有散去,反而跟了過來,一路上糾結了很久,直到此刻才終於下定決心一般開了口。
三日月眼底劃過一絲笑意,他不用聽就知道和泉守兼定要問的是什麼問題。沢田雪見微微頷首:「說吧。」
不出三日月的預料,和泉守兼定張口就問道:「請問,國廣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堀川國廣是嗎?」雖然剛剛接手本丸沒幾天,但沢田雪見早就從三日月每日裡的念叨中知道了本丸的大部分事務,比如說本丸裡國廣刀派一共三振刀,但從和泉守兼定口中說出的「國廣」必定是指他的搭檔,同為土方歲三所持有的脅差,堀川國廣。沢田雪見想了一下,說道:「再過幾天吧。爸爸很快就要走了,到時候再輪換。」
說完,沢田雪見對一期一振說道:「藥研藤四郎到時候一起輪換。」
和泉守兼定一臉的失望:「還要那麼久啊。」
而得到同樣回答的一期一振從容應道:「是,主殿,我明白。」隨即一期一振無奈地對三日月說道:「三日月殿,您再喂下去,主殿中午還能吃得下午飯嗎?」
「啊哈?」三日月轉過頭來看著一期一振,一臉的無辜。
沢田雪見平靜地吃掉三日月遞給她的水信玄餅,然後說道:「沒關系。食物對我來說並不是必需品,只是一種補充靈力的手段。然而現在我並不缺靈力。」她之所以像個人類一樣按三餐吃飯,完全是因為她不想讓奈奈媽媽和哥哥擔心而已,否則她完全不需要進食。
一期一振被噎住了,反倒是三日月對沢田雪見說道:「就算不缺靈力也不妨礙主殿享受美食啊。我相信,燭台切殿和歌仙殿的手藝會讓主殿您滿意的。」
「這些點心,也是他們兩個的手藝吧?」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後,沢田雪見認真地評價道:「手藝不錯,不過我最喜歡媽媽做的飯。」
「能得到主公大人一句『不錯』的評價,真是我的榮幸。」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剛剛才被提及的燭台切光忠走了過來,嘆了口氣道:「不過說真的,點心再好吃也不能當飯吃啊?一個個的,光顧著吃點心,都不吃午飯了嗎?」
三日月順手撈起從一開始就被丟在文件上的終端,打開看了一眼,「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哎呀,都沒注意到,是午飯的時間了。」
「被你們這麼一說,我突然覺得餓了。」包丁藤四郎摸了摸肚子,對沢田雪見說道:「主公大人,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被短刀們簇擁著去了餐廳,反倒是三日月被短刀們擠到了外圍。不過三日月不以為意,慢悠悠的走著,看著前面一群小朋友嘰嘰喳喳邊走邊說笑,唇角微微揚起,偶爾在沢田雪見回頭看他的時候,對著自己的主人展露出最美的笑容。
眼見著跟前面的人群越離越遠,三日月的腳步依舊不緊不慢,唇邊的微笑不減,輕聲說道:「一期殿,麻煩你提醒一下他們,不要弄得太過火了,萬一把主殿惹火了可不是什麼好事。」
一期一振瞥了一眼跟他並肩慢慢往餐廳方向走的三日月,不明所以地說道:「三日月殿,您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本丸裡,可沒有真正的小孩子。」三日月目不斜視,看都不看一期一振一眼,聲音放得很輕:「你以為,短刀們的心思,主殿真的看不出來嗎?」
一期一振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三日月卻沒有停下來,他繼續說道:「如果不是因為短刀們對主殿的喜愛並沒有虛假的話,你以為,本丸裡還能剩下幾振短刀?」如果不是看出了短刀們對沢田雪見的喜愛和擁護是發自真心的話,三日月早就攔著短刀們不讓他們湊到沢田雪見面前爭寵了,沒見著其他成人體型的刀劍男士幾乎都沒撈著和沢田雪見相處的機會嗎?
聽到三日月這麼說,一期一振瞬間如墜冰窟,他呆滯了好一會兒,才快走幾步跟上三日月的腳步,艱難地說道:「可是,三日月殿,弟弟們並沒有惡意,他們只是想幫你。」
「一期喲,這是沒用的。」三日月輕輕嘆息了一聲:「哪怕你們真的做到了讓主殿只寵愛你們,也不可能改變主殿跟我的關系的,更不可能讓主殿對我放手的。」
「我承認,這位姬君會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審神者。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三日月殿您的犧牲上的。」一期一振面露痛苦之色:「我們都看得出來,姬君對本丸所有的好,都是因為三日月殿您。如果沒有三日月殿的話,這位姬君,怕是連看都不會看本丸一眼吧。我們真的沒辦法坦然躺在三日月殿您的犧牲上享受這一切。
三日月笑了笑:「你們看得倒是清楚,不過有一點你們搞錯了。我並沒有犧牲什麼。我只是仗著主殿對我的特別來索取寵愛而已。無論我有沒有為本丸做這些,主殿對我的態度也不會有絲毫變化。」
一期一振搖了搖頭:「三日月殿,現在主殿是對您很好,但以後呢?主殿總會長大的,如果到時候她對您的態度發生了變化,那個時候再來打算就來不及了。若只是要求三日月殿您侍奉她就算了,如果是有其他什麼不好的想法的話……本丸這麼多人,總會有主殿喜歡的類型,萬一真的有那麼一天,還能有人能替三日月殿您求情,至不濟也能替三日月殿您分擔一二。」
「你們真的是想太多了。」三日月啞然失笑:「我說了,這個本丸沒有真正的小孩子,是包括主殿在內的。」
一期一振一愣,還想再說什麼,卻是已經到了餐廳,被短刀們圍著坐在大圓桌主位上的沢田雪見看了過來,平靜的視線讓一期一振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條件反射地露出了一個溫和優雅的微笑。
大圓桌平時是粟田口刀派用得比較多,比其他的餐桌大了很多,有著十幾個座位,然而位置也不夠在場這麼多短刀脅差外加一振大太刀分的,尤其是大家都爭著要坐到審神者身邊的時候。
於是,三日月輕輕巧巧地就越過了正在爭辯到底誰該坐審神者身邊位置的短刀們,趁著他們不注意直接坐到了沢田雪見身邊。
沢田雪見無視了發生在身邊的鬧劇,對三日月說道:「交流完了?」
本來就沒指望能夠瞞得過沢田雪見的三日月笑了起來:「大家都很照顧我這個老爺爺嘛,又對主殿不熟,才會做出這麼不靠譜的事情來,真是讓人煩惱的甜蜜負擔啊。」
沢田雪見點了點頭,道:「沒什麼,你開心就好。」
這樣足以讓邊上的一期一振嚇到直接跳起來的對話就發生在他身邊,以刀劍付喪神遠超人類的靈敏感知而言,一期一振不應該錯漏掉三日月和沢田雪見的這一番對話,然而一期一振完全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臉上的神色完全沒有變過。三日月知道,這是因為一期一振是真的什麼都沒聽到過。
三日月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無奈地想,反正本丸裡的大家都沒有惡意,只是擔心他而已,看在這一點的份上,主殿不會對本丸做什麼吧,大概。
悠于 2023-5-11 08:15
第26章 換裝&全家福
短刀們爭辯了半天,回去一看卻發現最好的位置被人搶占了,頓時鬧騰了起來,尤其是亂藤四郎,鬧得尤為厲害,他嘟著嘴不滿意地說道:「三日月殿太過分了啦!明明人家都快說服大家說讓我坐這裡了,結果被您給搶了!」
「哈哈哈哈。」三日月笑了起來:「唐國有句古話叫『鶴蚌相爭,漁翁得利』,我想你們現在對這句話應該感受非常深刻了吧。」
「是在說我嗎?」一個雪白的身影從邊上串了出來,毫不客氣地占據了審神者另一邊的位置。
亂藤四郎瞪大了眼睛,差點尖叫出來:「鶴丸殿你不要太過分!」
鶴丸國永笑眯眯地說:「被三日月殿拿來當講課的道具,我當然要收點道具費啊。」
亂藤四郎氣鼓鼓地說道:「三日月殿只是在說一句古話而已,跟鶴丸殿你沒關系!」隨即亂藤四郎惱怒地去拽鶴丸國永:「不行,這個位置是我的,鶴丸殿你下來!」其他短刀們這個時候也不跟亂藤四郎爭位置了,同仇敵愾地跟亂藤四郎一起對抗鶴丸國永。
鶴丸國永嘻嘻哈哈地跟短刀們來往了幾個回合之後,抬頭一看看到一期一振對著他露出了個溫和到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頓時打了個哈哈,本來就只打算逗一下小短刀們的鶴丸國永趕緊溜了,省得一會被怒槽滿值的哥哥大人拖到道場去「交流」一番。
「趕」走了搞事的鶴丸國永後,亂藤四郎開開心心地坐到了沢田雪見的另一邊,仗著自己長得像女孩子的便宜,甜甜地跟審神者搭起了話題:「主公大人,上次鯰尾哥說的那個建議,您考慮得怎麼樣?」
「鯰尾藤四郎的建議?」沢田雪見回憶了一下:「是說,讓我穿粟田口的軍裝嗎?」
「沒錯!」亂藤四郎的眼睛裡似乎都在閃閃發光:「我那邊有完全沒動過的新衣服。要不,吃完飯後我們去試一下?」
沢田雪見實事求是地說道:「你的衣服,我穿不下吧?」就算男孩子和女孩子不像成年人有身體曲線的差別,兩個人的身高也有差,沢田雪見可是比亂藤四郎矮多了。
對此,亂藤四郎大手一揮,信誓旦旦地說道:「主公大人您放心吧,我改過了,你肯定能穿得下。」
嘖,這話,一聽就知道是早有准備,就等著審神者上勾呢。
沢田雪見「哦」了一聲,沒提醒亂藤四郎他說漏嘴了,而是抬頭看向左手邊的三日月,露出詢問的神色。
三日月微微笑道:「其實,我也很期待。」他才不會說他已經下單,照著沢田雪見的數據量身訂制了一大批衣服外加配套的首飾,就等著送過來後打扮自己的主人。
別看三日月對自己的美貌不怎麼上心,穿衣服都是怎麼方便怎麼來,連內番服裡面套老年人毛衣的事情都干得出來,要不是那張盛世美顏的臉撐著,根本就沒法看,無數有幸鍛到三日月宗近這振刀的審神者各種哭求都沒能讓極度自我主義的爺爺換身衣服,誰讓爺爺說他年紀大了,怕冷,打死不脫老人毛衣,哦,夏天除外。
但這並不代表著三日月的品位不行,好歹也是風雅至極的平安京熏陶出來的千年老刀,三日月自己的品位還是很高的。他不喜歡打扮自己,不代表他不願意打扮別人,正好他有個予取予求的主人,重點是這個主人的顏值同樣爆表,被鯰尾藤四郎一提醒,三日月就有點蠢蠢欲動了。
有了三日月這麼一句「期待」,沢田雪見就順水推舟地答應了亂藤四郎的請求。
於是午飯後,一堆人轉戰審神者居住的天守閣,而亂藤四郎則發揮了他身為極化短刀的超高機動值,先衝回自己房間拿衣服,然後再殺去天守閣,幾乎是和沢田雪見一行人前後腳到的天守閣。
膝丸到達審神者居住的天守閣的時候,就看到一堆人眼巴巴地守在門外。膝丸看了一圈沒看到沢田雪見,便戳了戳離他最近的鶴丸國永:「家主大人呢?」
被記仇的短刀們擠到最外圈的鶴丸國永回頭一看:「是膝丸殿啊。找主殿有事?主殿在裡面換衣服呢。」
話音剛落,沢田雪見就拉開門走了出來,頓時驚起「哇」聲一片。
亂藤四郎為沢田雪見准備的這一身軍裝是標准的粟田口風格,基本上就是亂藤四郎極化後的出陣服的修改版,粉色絲巾、蝴蝶結、荷葉擺一個不少,或許是為了照顧沢田雪見是真正的女孩子,下擺被改長了,倒像是一件及膝短裙,恰巧露出膝蓋上的一小截大腿。
鶴丸國永吹了聲口哨:「嘖嘖嘖,絕對領域啊。亂醬可真會選衣服。」
三日月瞥了鶴丸國永一眼,視線回轉到沢田雪見身上時已經重新帶上了溫和的笑容,真心實意地誇獎道:「主殿真好看。」
亂藤四郎激動地一個箭步衝上去,往審神者身邊一站擺出個pose,笑得背景都快飄出花來了:「你們看,我和主公大人像不是一對姐妹花啊?」
當下就有人抗議了。
「亂醬太過份了,居然偷跑!」包丁藤四郎握拳,「我也想讓主殿穿得跟我一樣,站一起說是兄妹。」
包丁藤四郎的話得到了一大票人的贊同,在場的刀劍男士們,尤其是短刀脅差,一個個都眼神閃閃發光地盯著沢田雪見。
亂藤四郎得意地說道:「誰讓你們的出陣服不能當女裝穿啊。」本丸裡的女裝大佬可不多,跟審神者差不多身型,出陣服改一改就能給審神者穿的女裝大佬可就只有他一個,亂藤四郎當然要把握住機會了。
「主公大人,我們一起合影留念吧?」亂藤四郎一臉期待地看著沢田雪見,說道:「陸奧守殿有單反,我們請他幫我們拍合照吧?」
「這個主意好。」鯰尾藤四郎興奮得呆毛都快豎起來了:「拍一張主殿和粟田口的合照,拿出去說這是粟田口全家福,絕對沒人懷疑的。」
粟田口的短刀們七嘴八舌地贊同著鯰尾藤四郎的建議,倒是其他刀派的短刀們不干了。
「你們不要太過份了!主公大人才不是你們粟田口的。」今劍不高興了,他說:「要拍,也是大家一起拍,主公大人才不會只偏心你們的!最起碼,我們三條也要有跟主公大人的全家福!」
說著,今劍直接找外援了:「三日月,你說是不是這樣!」
三日月當然說是了:「今劍兄長說得很對。」三日月笑眯眯地對沢田雪見說道:「我為主殿准備了幾套衣服,回頭多拍幾張,可以嗎?」
沢田雪見一直安靜地聽著短刀們的討論,沒有贊成也沒有反對,直到三日月開口了,才輕輕點頭,道了一聲:「好。」
今劍頓時一副大獲全勝的模樣,得意地瞥了亂藤四郎一眼,歡呼道:「耶!太好了!主公大人答應我了,而且不是一張,是好多套衣服,好多張哦。」搶到先機又怎麼樣,他們三條家可是有著三日月宗近這個大殺器了。他可是看出來了,只要是三日月的話,主公大人從來沒有反對過。要說動主公大人,只要三日月一句話就夠了。
亂藤四郎被今劍弄得炸毛了,當場反唇相譏:「多有什麼用?第一個的名額,是我們粟田口的!」
「你就是羨慕嫉妒恨了吧?略略略。」
「你才是羨慕嫉妒恨了!略略略。」
……
兩振小短刀就這麼旁若無人地爭吵了起來。
三日月沒有理會兩振短刀幼稚的吵鬧,而是說道:「我記得陸奧守殿今天好像是畑當番?那應該是在田地那邊。誰跑一趟,請陸奧守殿幫忙過來照張相。唔,就在萬葉櫻那邊吧?風景好,地方也夠大。」三日月低頭詢問了一下沢田雪見的意見:「主殿,你覺得呢?」
「你看著辦吧。」沢田雪見應了一聲,視線似有若無地從門邊的膝丸身上一掃而過。
焦慮,猶豫,掙扎,不安……只一眼,沢田雪見就判斷出膝丸大概有什麼事要找她,只是還沒下定決心而已。
沢田垂下眼,安靜地被三日月抱起,往萬葉櫻的方向走去,在路過膝丸的時候,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給他。
對於沢田雪見而言,本丸是屬於三日月的,軍事方面,她身為三日月的主君自然可以隨意調用,但在內政方面卻不是她這個主君能隨意插手的地方。
三日月請求她成為本丸的審神者,那麼沢田雪見就會盡到一個審神者應盡的義務,但多余的事情她不會做。除非真的求到了她面前,或者三日月開口,否則沢田雪見根本就不會主動去管本丸裡的刀劍男士的私事。
所以沢田雪見無視了膝丸的欲言又止,哪怕膝丸這振刀已經向她獻上了全部的忠誠。
第27章 膝丸的請求
「好,都看這裡,笑一個,茄子!」
隨著一聲「哢嚓」的輕響,陸奧守吉行按下快門後,對著萬葉櫻下一群人喊道:「還有誰要拍的?」
「我我我!」今劍把手舉得高高得,歡快地跑了過去:「我也要和主公大人拍合照。」
亂藤四郎「切」了一聲,對著今劍比了個鬼臉,不過還是讓開了位置,只是嘴上嘟囔了一句:「說好了這次是粟田口專區呢?」
「大將好像沒說只准我們跟她合照吧?」後藤藤四郎毫不客氣地吐槽了自己的兄弟,轉頭就對剛剛走近的物吉貞宗和太鼓鐘貞宗說道:「你們也是來和大將合照的嗎?」
太鼓鐘貞宗「嘿嘿」地笑了兩聲,說道:「當然。主公大人的第一次合照,我可不想錯過。」
見著今劍拍完合照心滿意足的讓開了位置,物吉貞宗走到坐在花藤秋千的沢田雪見面前,將手中的一捧用金色絲帶扎緊的四葉草遞給了沢田雪見,絲帶還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上面綴著一顆亮閃閃的寶石:「主公大人,這是我和小貞給您的禮物,希望幸運一直伴隨在您身邊。」
沢田雪見接過禮物,放在膝上,還小心地調整了一下角度讓釘了一枚寶石的蝴蝶結露在外面,然後抬頭對物吉貞宗說道:「謝謝你們的禮物。」
「主公大人喜歡就好了。」物吉貞宗露出天使般的笑容,眉眼間是純粹的笑意,他詢問道:「我和小貞,可以和主公大人合照嗎?」
沢田雪見不僅允許了,還在合照的時候特意把那一捧四葉草捧到胸前。
有了今劍和物吉貞宗幾人打頭,凡是知道審神者今天在萬葉櫻下拍合照的的刀劍男士,一個個都溜過來和審神者拍合照,連充當攝影師拍個不停的陸奧守吉行都忍不住把單反委托給好說話的物吉貞宗,讓他幫忙替自己和審神者拍了合照。
當然,拍的時候,不少人紛紛對審神者的服飾提出抗議,表示審神者不能只偏心粟田口家,其他刀派的衣服也要試一遍才成。
比如說,源氏大佬,髭切,他就這麼提議道:「我覺得吧,家主穿十二單最合適了,又華麗,又符合家主尊貴的身份。」
這個提議一出,不少傳統審美的刀劍男士紛紛點頭贊成,比如熱愛風雅的歌仙兼定,他第一個投了贊成票。
站在沢田雪見身邊的三日月輕笑了一聲,說道:「十二單的話,我已經下單訂購了,大概再過幾天就到了。」
「真不愧是三日月殿。」髭切贊嘆了一聲,隨即說道:「想來三日月殿准備的不止十二單吧?」
三日月笑而不語。
因著審神者跟大家拍合照的事情,萬葉櫻下的人越來越多,到最後,整個本丸的人都到齊了,三日月便提議道:「不如,拍一張本丸的全家福吧?」
「這個主意不錯,就是……」加州清光叉著腰,上下打量了一番穿著軍裝的沢田雪見,有些苦惱地說道:「主公大人穿著粟田口的軍裝跟我們拍全家福,感覺好奇怪哦。」
鶴丸國永不知道什麼時候鑽到了沢田雪見身邊,聞言繞著她轉了半圈,在沢田雪見面前站定,一拍掌道:「不如這樣吧,三日月殿訂制的十二單到了之後,我們都換上正裝,好好地跟主殿拍一張正式的全家福,你們說怎麼樣?」
「這個主意好耶!」今劍第一個投贊成票。他心裡也是有小算盤的:本丸的刀派中,出陣服是和風的可不多,沢田雪見穿十二單這種傳統服飾跟大家拍合照,怎麼看都是他們三條家占便宜。他們三條家可是有個出陣服是狩衣的三日月,跟十二單的主公大人,正好是絕配!
其他刀派倒是也有想讓審神者穿上他們刀派風格的衣服,但一提出瞬間就變成了大混戰,討論到最後,發現還真的是十二單這種又傳統又莊重的禮服最為不偏不倚,沒有太過明顯的傾向。
你說三條刀派?和風可不是三條的專利,再說了,三條刀派的出陣服,一人一個款式,連色系都是一人一個色,除了和風完全找不出多少共同點,十二單放三條刀派裡面是沒有多少違和感,可硬要說是三條刀派的風格也算不上。
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沢田雪見全程都默不作聲地坐在花藤秋千上,靜靜地聽著本丸裡的刀劍男士們的討論,只在最後三日月總結完大家的意見詢問她的時候,才點了點頭,道了一聲:「可以。」
萬葉櫻下因為這件事情熱鬧了好一陣子,不過大部分人身上都還有工作要做,熱鬧完了就趕緊回去繼續手頭上的工作,也有不愛熱鬧不愛往審神者面前湊的,更是早就走得沒影了。
直到這個時候,膝丸才尋到個空隙,猶猶豫豫地走到了沢田雪見面前。
沢田雪見靜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在沢田雪見平靜的視線下,膝丸紛亂無比的情緒終於冷靜了下來,他低下頭,輕聲對沢田雪見說道:「家主大人,我可以和您私底下談一談嗎?」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下一瞬間,也沒見著沢田雪見怎麼動作,整個世界突然就安靜了下來。短刀們笑鬧的聲音消失了,樹蔭間鳥兒鳴唱的聲音聽不到了,只余下微風吹過的聲音。
就好像,整個世界所有的生靈都消失了一樣。
膝丸震驚地環顧四周,發現地方沒變,還是在本丸裡,他還能感受到腳底下踩的是本丸的土地,靈力的連接從來沒有斷過,身邊的萬葉櫻也還是本丸裡的那一株,連掛在萬葉櫻樹枝上的花藤秋千也沒有變化。沢田雪見依舊坐在秋千上,三日月宗近站在她身邊,輕輕地扶著秋千。
然而,除了他們三個,再也看不到半個人影了。
「家主大人,這是什麼情況?」膝丸顧不上說自己的事情,緊張地發問道,一手已經下意思地放在腰間准備喚出自己的本體刀劍了。
沢田雪見輕描淡寫地說道:「沒什麼,我開了個結界,把其他人隔離開了。你亽什麼,結界外的人是聽不到的。」
「這樣啊。」膝丸放松了下來,也不繞圈子,直接單刀直入地問出最重要的話:「家主大人,我可以向您請教淨化暗墮之息的方法嗎?」
沢田雪見看著膝丸,她從膝丸身上沒有感受到任何暗墮之息。這是當然的事情,因為當初膝丸身上的暗墮是她親手淨化掉的,為了防止意外,她當時還特意在膝丸身上留了一道淨化用的靈力,確保哪怕膝丸再次暗墮都會瞬間被這道靈力給淨化掉。
沢田雪見能看出來的事情,三日月也看出來了,他問道:「膝丸殿怎麼突然問這個呢?」
膝丸低下頭,非常不好意思地說:「是我以前本丸的同伴,有人沾染到上了暗墮之息。」
三日月微微皺眉:「這可有點麻煩了。」
一旦發現暗墮的刀劍,時之政府通常都會直接將其碎刀。不是不能淨化暗墮刀,只是淨化的成本太高,而且如果不能根除暗墮的源頭,淨化之後的暗墮刀是很容易再次暗墮的。對於時之政府來說,淨化一振暗墮的刀劍,倒不如直接碎掉這一振暗墮刀,重新召喚一振嶄新的刀劍出來,這樣才能最大化地節約資源,還能避免因為刀劍再次暗墮造成戰線上的損失。
膝丸不敢抬頭,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太過份了點。他艱難地說道:「三日月殿,我明白的,只是不問一聲,我終究良心難安。當初是他們的幫助下,我才有機會逃出來的,才能遇到兄長。現在他們遇到這種事情了,我要是連努力都不曾經努力過的話,太對不起他們曾經的幫助了。」
三日月輕輕嘆息了一聲,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等著膝丸的下文。
「我……只是想向主殿咨詢一下,是否存在著代價比較低的淨化暗墮之息的辦法。」說著,膝丸自己都搖著頭:「也不過是抱著萬一的想法而已。主殿當初淨化我身上的暗墮之息,都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我怎麼能讓主殿為了我的一點私心而涉險呢?」
就在前兩天,膝丸剛剛從三日月口中得知,當初淨化了已經徹底暗墮的他的就是沢田雪見,代價是沢田雪見整整沉睡了三個月。膝丸真的沒臉讓沢田雪見為了自己的事情再次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沢田雪見開口問道:「你以前本丸的同伴?在哪?」
膝丸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已經反應過來的三日月不贊同地皺起了眉:「主殿,您的身體受不住的。上次如果早知道會有那麼嚴重的後果,我是絕對不會請求您出手淨化膝丸殿的。」
被三日月當著面這麼說,膝丸不但沒有生氣惱怒,反而很是贊同地說道:「家主大人,您的安危最重要,請千萬不要勉強自己!」
「沒問題的。」沢田雪見解釋道:「上次是因為跨時空傳送意識才需要修養,不是因為淨化。淨化是我這一族的本能,沒有任何損耗。」
縱使沢田雪見這麼說了,三日月依舊有幾分憂心忡忡,他知道只要自己堅持,只要自己再說一次反對,沢田雪見就會放棄。
然而,對著沢田雪見少有的表露出想做某件事的想法,三日月遲疑了。
第28章 萬屋之行
遲疑了許久,三日月最終還是沒有再度開口反對,默默地看著膝丸接受了沢田雪見的命令,離開本丸前去聯系他以前本丸的同伴。
膝丸離開後,沢田雪見並沒有第一時間解除掉結界,而是抬頭,對上了三日月飽含擔憂的雙眼。縱使條件反射般地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那雙新月的瞳孔中依舊不可遏制地流露出幾分擔憂。
沢田雪見遲疑了一下,將手覆上了三日月扶著秋千的手,冰涼的手心與溫熱的手背相貼,明明是經常念叨著自己年紀大了是老爺爺了比較怕冷的那個,手背的溫度卻更高一些。
「三日月,不用擔心,我真的沒問題的。」年紀的主人笨拙地安撫著與自己命運相連的伴侶。
三日月微微苦笑:「就算主殿這麼說,上次膝丸殿的事情之後,主殿沉睡了那麼久,還是嚇到我了。」
沢田雪見問道:「所以這就是你不喜歡膝丸的原因?」
「主殿怎麼看出來的?」三日月有些訝異:「除了髭切殿之外,本丸還沒人看出來我不喜膝丸殿。」
髭切看出來了,三日月並不感到奇怪。雖然平日裡髭切總是一副迷糊的樣子,連自己弟弟的名字都記不清,但三日月從來不曾小瞧過他。尤其是在對上和自己雙生的弟弟的事情上,髭切簡直敏銳到可怕的程度。
雖然偶爾也會有例外,不過通常情況下,刀劍付喪神的能力和性格,在很大程度上都會受到前主的影響,誰也不知道刀劍付喪神們都從前主身上學到了些什麼。
髭切作為源氏重寶之一,長期以來都被源氏歷代家主所持有,而作為東瀛地界首屈一指的貴族世家之一,源氏內部的勾心鬥角、腥風血雨從來沒少過,跟隨在源氏家主身邊的髭切到底從人類的爭鬥中學到了些什麼,誰也不知道,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振源氏重寶絕對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迷糊。
但沢田雪見……不是三日月帶著偏見看人,實在是他和沢田雪見相處近七年的時間,見到的都是沢田雪見淡漠到近乎空白的模樣,就連沢田雪見自己也說自己沒有感情,三日月實在是沒想到她對情緒會有這麼敏感。這還像是一個自認沒有感情的人嗎?
「就是因為沒有感情的干擾,才會看得更清楚一些。」
沢田雪見的回答,讓三日月意識到他不知不覺間把自己的疑問說出口了。看著沢田雪見一如既往的淡漠神情,三日月咽下了詢問的話,直覺告訴三日月,最好不要深入探究這句話。
沢田雪見又說道:「不過,三日月你居然也會偏心?我還以為你對本丸裡的人都是一視同仁的。」
三日月心頭一緊,語氣卻沒有絲毫變化,反而微微笑了起來:「我又不是聖人,當然也會偏心,會有喜歡的人,也會有討厭的人。」
「三日月喜歡的人?」
「我最喜歡的,當然是主殿啊。」三日月笑眯眯地撩了一把,可惜沢田雪見不為所動。
「我是問本丸。」
三日月心裡嘆了口氣,不過還是滿足了自己主人的好奇心:「唔,本丸裡比較喜歡的,短刀們吧,小朋友們乖巧懂事又很照顧老人家。討厭的話,除了以前的幾個審神者之外,本丸裡的同伴還沒有讓我討厭的,最多也就是不太喜歡膝丸殿,因為他讓主殿涉險了。」
三日月又問道:「主殿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沢田雪見並沒有回答三日月的話,或許是因為在三日月問話的時候,沢田雪見已經解開了之前用來和膝丸「私下談談」的結界,外界的喧鬧聲一下子又傳了過來,愛熱鬧的短刀脅差們自然而然地再度圍了上來,根本沒有發現剛剛沢田雪見和三日月的消失。
三日月頗為欣慰地看著沢田雪見縱容著短刀們的玩鬧,哪怕他知道沢田雪見只是在他的請求下,履行身為審神者應盡的義務而已,不過,這起碼是個好的開頭,不是嗎?
玩鬧了好一會兒,准確地說,是沢田雪見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短刀們的游戲,間或縱容著短刀們將她拉入戰場當裁判。三日月遠遠地看到膝丸走近的身影,隨便找了個「要午休」的借口,就把審神者帶走了。
膝丸帶來了他以前本丸的同伴們的消息,對方希望在萬屋和膝丸的新主人見個面,談談詳細的情況,而不是直接把人帶到本丸去。
也因此,沢田雪見第一次踏入萬屋,一進去就愣住了。
三日月注意到了沢田雪見一瞬間的發愣:「主殿?」
沢田雪見搖搖頭:「沒什麼。」她的視線從某家店裡走出的一振三日月宗近上移開,轉開就看到另一振三日月宗近陪著一位嬌小的女性在逛街。放眼望去,萬屋的大街上走動的,起碼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她所熟知的形像。
一大片外表一模一樣的人同時出現,這視覺衝擊力……萬屋裡的其他審神者或許早就習慣了這場面,不過對於第一次見到的沢田雪見而言,她頭一回清楚地意識到,三日月曾經自嘲一般地對她說過的那句「再稀有,也不過是量產」的話的含義了。
沢田雪見深知情報的重要性,在抵達本丸的第一時間就拿到了審神者的終端,然後以這個終端為跳板收集到了所有能夠通過網絡收集到的相關信息。以沢田雪見在網絡上堪稱無敵的能力而言,時之政府的內部網絡對沢田雪見而言毫不設防,瞬間就被沢田雪見復制走了所有的信息。
而根據時之政府內部的統計信息,三日月宗近的稀有度不愧其五花看板郎的身份,僅有萬分之四的本丸有幸得到這振刀。這個概率看起來很低,然而加上審神者以百萬計的基數而言,能夠得到三日月宗近這振刀的審神者數量也有將近四位數。
連號稱最為稀有最為罕見的三日月宗近都有這麼多的數量,那麼稀有度更低的刀劍們的數量之龐大,是常人難以想像的。
在看到萬屋這麼多如同復制人一般的刀劍男士,沢田雪見瞬間明白了三日月那句「量產」背後的自嘲與無奈。她默默地垂下眼,不再去看滿大街和她的本丸相同的刀劍男士們。
然而,沢田雪見不看別人,不代表別人不看他。
以三日月宗近這振刀的稀有度,就算是審神者和刀劍男士們聚集的萬屋,也是極為少見的,再加上三日月宗近被譽為「最美」的容貌,可以說,每一振三日月宗近出現在萬屋,都會引起萬眾睹目。所以很多有幸得到三日月宗近這振刀的的審神者來萬屋的時候,都愛帶上三日月宗近,享受著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被三日月吸引過來的目光們很快就發現了被三日月抱著的沢田雪見,頓時紛紛猜測起了沢田雪見的身份。因為沢田雪見如同刀劍男士一般非人類所能擁有的無暇容貌和她與刀劍男士們站在一起毫無違和感的非人氣質,再加上她身上穿著的是和亂藤四郎同款的粟田口軍裝,很快,關於沢田雪見的身份的猜測就歪了。
不多時,一條流言就在萬屋流傳開來了:出現了一振沒見過的新刀,目測是粟田口家的又一位女裝大佬!
無論是三日月還是沢田雪見,都曾經一出現就是眾人目光焦點般的存在,所以對於萬屋裡的其他人投來的視線都習以為常,完全不覺得這超常規的睹目有什麼奇怪的。只有膝丸稍微有點不自在,不過他看著三日月和沢田雪見不受任何影響的樣子,頓時覺得是不是自己太過於大驚小怪了,於是也淡定地走在了眾人的目光洗禮中。
然而這一幕,落在了偷偷溜出來和膝丸接頭的人眼裡,卻是有點苦惱的,他坐在咖啡館靠窗的座位上,透過落地玻璃看到踏著眾人的睹目禮而來的一行人,只覺得頭都開始疼了起來。
這是一家私密性非常好的咖啡館,特殊的設計讓咖啡館的每一個座位都有著良好的私密空間,完全聽不到別人的說話聲,很適合拿來談一些比較的事情,連窗戶的玻璃都是用特制的單面玻璃,只有裡面的人看得到外面,外面的人卻是看不到裡面的。看到沢田雪見一行人走進了這家咖啡館,不少人發出了失望的嘆息聲。
等著膝丸的人是一振加州清光,沢田雪見一眼就能看出,無論是外觀還是內在,這一振加州清光跟自己本丸的那一振加州清光沒什麼區別,如果不是身上一些細節的裝飾不同,更重要的是身上的靈力不同的話,沢田雪見自認是沒辦法區分出這兩者之間的區別的。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她對自己本丸的加州清光不熟。換成和她朝夕相處了近七年的三日月,哪怕打扮得一模一樣,不靠靈力她也能一眼就認出自己的三日月。
第29章 暗墮的源頭
「膝丸殿。」加州清光無奈地說道:「你們太引人注意了啦。」
膝丸看了一眼跟自己同行的兩人,無奈地說道:「三日月殿出門,不引人注意才叫奇怪吧?」
他們所在的座位是一個兩兩相對的四人座,三日月看了一眼座位,很自然地抱著沢田雪見先坐到加州清光對面,然後把抱在臂彎的蘿莉放到自己的膝蓋上坐好。
加州清光表情詭異地的看著三日月跟擺弄娃娃似的把蘿莉抱上抱下的,忍不住開口問道:「這位是?」
被問到的膝丸非常自豪地說道:「我現在的審神者,是一位非常優秀的主君。」
加州清光差點驚呼出聲,他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道:「居然不是新實裝的刀劍男士?」
膝丸瞬間沉默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坐在三日月膝上的審神者,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一開始就知道這位姬君是新到任的審神者的話,他也會和眼前這振加州清光一樣把人錯認成新實裝的刀劍男士。
三日月開口道:「主殿很明顯就是女孩子吧?」
加州清光吐槽道:「亂藤四郎看起來也是女孩子的。」已實裝的刀劍男士中,女裝大佬還少嗎?像次郎太刀這種成人體型的可以從身材上分辨出不是女性,但像亂藤四郎這種孩童體型的,簡直就是以假亂真。刀劍亂舞計劃剛推出的時候,不知道多少審神者的少男心在亂藤四郎這位偽娘面前碎了一地。
沢田雪見默默地看著加州清光,冷不丁地開口說道:「把你的本體給我。」
加州清光一愣,條件反射地看向膝丸,露出了詢問的神色。
膝丸也不明白為什麼沢田雪見突然提出要加州清光的本體刀劍,同樣露出詢問的神色:「家主大人?」
倒是三日月若有所思地說道:「加州殿,麻煩你召出本體刀劍讓我家主殿看一下。」
對於三日月宗近這振傳說中的稀有刀,身為時之政府指定的五振初始刀之一的加州清光還是有所了解的,既然是三日月宗近開口了,加州清光很爽快地召喚出了自己的本體刀劍,橫放到桌面上:「請!」
沢田雪見並沒有碰觸加州清光的本體刀劍,只是視線在上面打轉了一圈,然後很肯定地對加州清光說道:「你們本丸,沾染上暗墮之息的不止一振刀。」
加州清光臉色大變,下意識地反駁道:「不可能!」
「你當然沒有發現。」沢田雪見的視線再次落回加州清光的本體刀劍上:「這種程度的暗墮之息,又是從外界沾染到的,很容易就被驅散,一般人根本就無法察覺。」
加州清光一臉的懷疑:「那你是怎麼發現的?」
「種族天賦。」沢田雪見言簡意賅地丟出了四字的答案。
「從外界沾染到?」三日月捕捉住某個關鍵詞,重復了一遍,然後詢問道:「主殿發覺了什麼?」
沢田雪見輕描淡寫地說道:「如果我的推測沒有錯的話,應該是他們的本丸的核心靈力受到了暗墮之息的污染,導致本丸裡所有人身上都帶上了極淡的暗墮之息,不過這種程度的話,一般人根本就無法發覺,最多就是讓人不明原因的心情低落一段時間而已,很快就會被審神者的靈力驅散。只有心靈出現了縫隙的人,才會被這暗墮之息趁機而入,引發心魔從而加重身上的暗墮之息,才會被發覺。」
加州清光愣住了:「本丸的核心靈力被污染了?怎麼可能?如果真的被污染的話,整個本丸都會受到影響的,所有人都會被污染然後暗墮的,不可能只出現一個!」
刀劍男士的顯現是依靠審神者的靈力,但支撐刀劍男士活動甚至戰鬥需要非常龐大的靈力,把審神者榨干了也支撐不了幾振刀劍的戰鬥,所以本丸的存在至關重要。每一個本丸,都是一個超大型的靈力轉換裝置,存在於時空縫隙的本丸吸收虛空中的能量轉換成靈力,提供給本丸的刀劍男士,然而這個轉換過程是需要審神者的靈力來進行引導的。所以,時之政府的刀劍亂舞計劃中,本丸和審神者缺一不可,而刀劍男士因為可以無限召喚的特性,重要性不如前兩者。甚至連大部分審神者都是屬於可以犧牲的炮灰行列,存在的意義就是為本丸提供引導的靈力。
審神者和刀劍男士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本丸。只要有足夠數量的本丸,時之政府就可以源源不斷地產出無數的刀劍男士投入到戰場中。也正是因為有本丸,時之政府才有底氣與數與億萬計的時間溯行軍進行戰鬥,甚至在這場戰爭中隱隱占據上風。
限制時之政府麾下軍隊的數量,從來都不是審神者的人數,而是本丸的數量。
本丸的重要性,或許別的刀劍男士不一定清楚,但身為初始刀的加州清光是一清二楚的,所以他的第一反應是否定了沢田雪見的推斷。
沢田雪見並沒有在意加州清光的否認,她只是伸出手,在加州清光的本體上輕輕一點。
加州清光瞬間失神了那麼一剎那。
就在沢田雪見的手指點到他的本體上的時候,加州清光瞬間就跟六月酷暑之時迎頭澆下一桶冰水一般,瞬間整個人都清爽了起來,因為同伴沾染到暗墮之息而煩悶了許久的心情豁然開朗。
加州清光很快就回過神來,警惕地盯著沢田雪見:「你做了什麼?」
「淨化掉你沾到的暗墮之息而已。」沢田雪見如此說道,然後對膝丸說道:「我大致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要淨化掉快暗墮的那振刀很簡單,無論是把人帶到我面前,或者是我封存一道靈力帶過去都可以。不過,要徹底解決這個本丸的問題,最好是我親自過去那個本丸一次。」
膝丸相信沢田雪見所說的每一句話,他對仍然有幾分半信半疑的加州清光勸說道:「清光,家主大人說的你也聽到了。你要不要跟你們現在的審神者商量一下,邀請我的審神者過去一次,好徹底解決掉這個問題?」
見到加州清光仍舊有幾分猶豫之色,沢田雪見突然說了一聲:「算了。」
然後,沢田雪見抬手,右手掌心朝上,淺淺的光線在她的掌心旋轉,凝聚成一顆小巧的「珍珠」,懸浮在她的掌心。
「把這個給那振快暗墮的刀劍,放在他身上就可以了。」
隨著沢田雪見的話,這枚剛剛制作出來的「珍珠」飄向了加州清光的方向,停在他的面前。
加州清光下意識地伸出了手,「珍珠」就落到了他的掌心。拿著這顆「珍珠」,加州清光只覺得前所未有的神清氣爽,剛想開口問一下,就見到沢田雪見說道:「走了,回去了。」
加州清光還沒回過神來,就見三日月站起來的同時順勢抱起了膝上的沢田雪見,對著同樣沒回過神來的膝丸說道:「膝丸殿,我們該回了。」
膝丸的視線在沢田雪見和加州清光身上轉了個來回:「可暗墮……」
三日月干脆利落地打斷了膝丸的話:「解決了。」
「啊?哦。」膝丸瞬間反應了過來,猛得一轉頭看向加州清光手上的那枚「珍珠」,速度快到讓人擔心他的脖子會不會被扭到。
三日月干脆繞過了膝丸,好在這家咖啡館的座位空間還是很大的,三日月微一側身就能出去。
見到三日月毫不猶豫地帶著審神者走人了,膝丸遲疑了一下,飛快地對加州清光說道:「照家主大人說的做,放心吧,沒問題的。」
說完,膝丸快走幾步跟上了三日月,留下了還有些愣神的加州清光。
目送著膝丸一行人徹底離開,加州清光還覺得如在夢幻中。他右手拿著這枚「珍珠」放到眼前,仔細地觀察了半天,泄氣地發現這看起來就是一枚珍珠而已,然而拿著這枚「珍珠」的時候,從上面傳來的清爽的感覺卻是無法作假的。
縱使對膝丸現在的這位審神者還有些半信半疑,不過加州清光也沒別的辦法了,碰到膝丸是個意外,而這個意外被他當成了救命的稻草,因為當初他和大和守安定私底下放了膝丸逃離本丸的時候,是親眼看到被傳送的金光吞噬的膝丸身上開始冒出濃重的暗墮之息了,然而時隔多年,加州清光再次遇見這振膝丸的時候,他卻與其他的刀劍男士一樣,完全看不出曾經暗墮的樣子。
加州清光能認出這振膝丸就是當初他們放跑的那一振的原因很簡單,雖然身上的靈力變了,但這振膝丸的右手手腕上系著一條絲帶,通體純白,只有末端是一抹金色。那是他們本丸的髭切的遺物,也是膝丸哪怕暗墮都不肯放手的東西。
無路可走的加州清光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小心地收好了沢田雪見送出的那一枚「珍珠」,飛快地離開了萬屋。
而另一邊,順著沢田雪見的意思離開了咖啡館的三日月在街邊停下了腳步,對安靜地坐在自己臂彎的人說道:「主殿難得出門一趟,要不要逛逛街?」
沢田雪見沉默地搖搖頭。她垂下視線,不願意去看街上走過的人,尤其是那些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刀劍男士們。
第30章 淨化之息
加州清光回本丸之後,馬不停蹄地就往後山的方向跑去。
在他們的本丸,後山有一座神社,幾振神刀,外加曾經被神社供奉過的刀劍,比如螢丸和鶴丸國永,目前都常住在裡面。
進了神社,加州清光熟門熟路地摸到了後院。
後院的空地上畫著一個巨大的陣法,大和守安定就盤膝坐在陣法的正中央,而他的本體打刀就橫放在他面前。
加州清光進去前揉了揉臉頰,摸出隨身攜帶的小鏡子,對著鏡子露出一個笑容,確認看不出半點異常之後才把小鏡子揣回兜裡,走了進去:「安定,我回來了。」
大和守安定抬起頭來看他,反應有些遲鈍,聲音也是飄浮不定的:「是清光啊。」他的身上纏繞著一層黑氣,不是很明顯,卻給人一種極端不祥的感覺。
坐在陣法一端的石切丸不方便起身,只是遙遙對著加州清光打了聲招呼:「加州殿,今天又來看大和守殿的嗎?」
「嗯。」加州清光應了石切丸一聲,視線卻始終沒有從大和守安定身上離開過,好像沒看到大和守安定身上纏繞著那股暗墮之息一般,對著他露出了大大的笑臉:「是我,我來看你了,還給你帶了禮物過來。」
「是嗎?」大和守安定語氣淡淡,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了一樣,只有在看向加州清光的時候,眼中才會帶上一絲生氣。
加州清光心痛如絞,臉上的笑容卻不減半分。他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御守,說道:「看,這就是我給你帶的禮物。」
御守裡面放的就是加州清光從沢田雪見手中得到的那枚用靈力做成的「珍珠」。除非拿在手上,否則看起來就是一枚普普通通的珍珠。加州清光回了本丸才想起來忘了問膝丸的審神者這個東西要怎麼用,想來想去就把這枚「珍珠」裝進了御守裡面,准備以禮物的名義先送到大和守安定身邊,回頭再跟膝丸聯系,詢問下具體怎麼用。
加州清光沒想到的是,當他把御守拿出來的時候,卻看到御守正在發著光,頓時愣住了。
准確的說,不是御守在發光,而是放在御守裡面的「珍珠」在發光。
這番動靜,別說一直在關注著周圍動靜的石切丸了,就連一直都懨懨地沒什麼精神的大和守安定都忍不住把視線投了過來。
在三人的注目中,一枚圓型珍珠狀的物品緩緩從御守裡面浮出,好像穿過的不是御守而是空氣一般。隨即,這枚珍珠緩緩飄向了大和守安定的方向,越靠近大和守安定,光芒就越強,卻始終十分柔和,直視其中也不覺得有半分刺眼。
在珍珠移到大和守安定的頭上的時候,光芒已經強烈到宛如地上多了個太陽一般,卻依舊柔和不刺眼。
大和守安定在這光芒之下,卻是動彈不得,連手指頭都動不了。全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地方就只有眼珠能轉動一下視線。不僅是他,加州清光和石切丸也都在這枚「珍珠」開始發光的時候,和大和守安定一樣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枚「珍珠」飄到了大和守安定的頭頂上停住了。
隨即,如同小太陽一般發著光的「珍珠」緩緩下降,在加州清光驚恐的視線中,落到了大和守安定的頭上,然而下降的速度不減半分,可以清楚地看到光芒的核心自頭頂開始沉入了大和守安定的體內,然而光芒依舊半分不減,依舊是那麼的明亮。
散發著光芒的「珍珠」穿過大和守安定的身體,在與地面接觸的瞬間炸裂出一圈明顯的光波。波紋狀的光芒以大和守安定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從加州清光和石切丸的身上穿過,然後繼續向外擴散。
如果在半空中俯瞰這座本丸,就會看到以大和守安定為中心,綻開了一道光芒的波紋,如同水波一樣向外傳遞擴散,掃過整個本丸,最後撞到了本丸的邊緣,剎那間,籠罩著整個本丸的結界顯現了一剎那,又在光波融入結界後再度隱沒不見。
直到這個時候,被壓制得無法動彈的三人才終於恢復了行動能力。加州清光第一時間地衝了上去,卻在即將踏入陣法的時候理智回籠,不敢輕易踏進去,怕破壞了陣法影響到大和守安定,只能在陣法邊上焦急地問道:「安定,你沒事吧?」
大和守安定一臉的迷茫,之前懨懨的表情早已不翼而飛,他抬起手來張握了幾下,有些不確定地說:「我好像……淨化成功了?」
作為專業人士的石切丸看了半天,得出了結論:「大和守殿身上確實已經沒有半點暗墮之息了。」
加州清光驚訝地張大了眼睛:「居然真的有效?」
「什麼東西真的有效。」一個女聲插了進來,加州清光回頭一看,一位可以用「御姐」來形容的美貌女性走了過來,是那位時之政府科學部的研究員,是他們如今的審神者私底下請過來幫助解決大和守安定身上的暗墮之息的。
那位女研究員盯著加州清光,眼中似乎燃起了一道火焰:「剛才那一道淨化之息,是你弄出來的?你哪裡弄到這麼稀有的東西。」
「淨化之息?」加州清光不明所以:「我,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是別人送我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別人送的?」女研究員一挑眉,問道:「誰送的?」
加州清光閉上了嘴,他跟這位女研究員不熟,又怎麼敢輕易將膝丸的審神者給泄露出去?現在加州清光也回過神來了,膝丸的審神者還真沒說大話,送了個東西就直接解決掉了大和守安定身上的問題,可以說是她救了大和守安定一條命,不然到了連神刀和淨化的陣法都壓制不住大和守安定身上的暗墮之息的時候,大和守安定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刀解。加州清光實在是做不出出賣大和守安定的救命恩人的做法,於是他牢牢閉緊了嘴巴,一聲不吭。
女研究員哂笑一聲,對加州清光的沉默不屑一顧,轉身就走。加州清光不肯說,不代表他查不出來,只要查一下加州清光是從什麼地方回來的,之前去過哪裡,跟誰碰過面,就能把人給找出來了。
很快,女研究員就查出了加州清光之前去了萬屋,便二話不說直接傳送到萬屋。剛一落地,抬頭就看到了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
沢田雪見被三日月抱著往女研究剛剛走出的傳送陣裡走來,她摟著三日月的脖子,把頭埋在三日月的肩上,不想看外面的情況,自然也就沒有發現剛剛從傳送陣裡出來的女研究員,以及女研究員看到她的時候驟然亮起的眼神。
悠于 2023-5-11 08:16
第31章 亡國之君
女研究員遲疑了許久,眼見這一振三日月宗近就要抱著人離開了,她也顧不得那麼多,攔到了三日月面前。
三日月頓住了腳步,微一側身,而原本走在他後面的膝丸卻是上前一步,站到三日月身側,恰好一左一右將沢田雪見護衛在兩人的防護範圍內,無論從哪個角度對沢田雪見發動攻擊,三日月和膝丸的站位都可以讓他們第一時間擋下攻擊。
「姬君攔著老爺爺有什麼事呢?」三日月笑眯眯地問了一句,卻是不著痕跡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單手穩穩地抱住了沢田雪見,空出一只手隨時可以拔刀而出,新月的雙瞳瞬間就將攔路者從上到下掃視了一圈。
這是一個非常美貌的女性,是人類中少有的擁有著足以和刀劍付喪神相提並論的美貌的存在,金發碧眼,氣質張揚凌厲,面對著三日月都絲毫不落下風,連研究人員標配的白大褂都能穿出時尚t台的感覺。
三日月認得她。或許別的刀劍男士不知道,作為刀劍亂舞計劃的看板郎兼刀劍神降系統的核心,三日月宗近這振刀是一定認得她的。
因為眼前這位女性,是刀劍亂舞計劃的提出者,以及,刀劍神降系統的締造者。
三日月看起來與平常無異,其實他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了,誰讓他的身上,以及他的本丸,還有他的主君,都有著太多不能讓外界知道的秘密了,三日月不敢賭萬一時之政府獲知了這些秘密之後的反應。所以以前在和時之政府周旋的時候,三日月都是盡可能避開這位代號為「魔女」的刀劍神降系統締造者,以防這位對刀劍男士最為了解的時之政府高層人員發現什麼端倪。結果今天居然在萬屋撞上了?
女研究員沒有理會三日月宗近這振讓無數審神者著迷發瘋的最美之劍,而是望向被三日月宗近抱在臂彎的蘿莉,表情很復雜,似是期待,似是猶豫,似是不敢置信,似是,還有一絲藏得極深的驚懼。
她試探地喚了一聲:「陛下?」
沢田雪見抬起頭來看著攔路的女研究員,莫名地覺得有幾分熟悉。來自血脈的天賦讓她能夠透過外表看到了靈魂的本質,瞬間就認出了來人:「歌蘭蒂斯?原來你轉生到了這個世界嗎?」
「陛下,真的是您?」被沢田雪見稱為「歌蘭蒂斯」的女研究員激動得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她後退一步,毫不猶豫地單膝點地,跪在沢田雪見面前,右手撫胸行禮:「星海帝國皇家研究院首席,歌蘭蒂斯,參見女皇陛下。」
三日月和膝丸都忍不住看向沢田雪見行注目禮。
「亡國之君,擔不上你這一聲『陛下』。」沢田雪見平靜地看著歌蘭蒂斯:「你也已經轉世重生,不再是我治下的帝國子民,沒必要對我行禮。」
說完,沢田雪見垂下眼,不再去看歌蘭蒂斯錯愕的神色,而是拽了拽三日月的衣襟,低聲道:「三日月,回去了。」
縱然心頭有萬般疑惑,三日月依舊從容地應是,順從沢田雪見的指示,抱著她繞過了歌蘭蒂斯,站到了傳送陣內,膝丸緊隨其後。
下一秒,傳送的光芒亮起。
等歌蘭蒂斯錯愕之後起身衝過來的時候,沢田雪見一行三人的身影就已經消失了。
歌蘭蒂斯第一時間利用自己的權力調閱了這個傳送陣的傳送記錄,卻看到記錄上,最近一次的傳送就是她從之前那個不明原因地沾染了暗墮之息的本丸傳送到萬屋的記錄,無論她用什麼手段,都沒辦法探測出沢田雪見一行人的傳送記錄。很顯然,沢田雪見一行人的傳送,是繞過了時之政府設定的系統。
對著這個調查結果,歌蘭蒂斯輕輕嘆了口氣,她知道,她是沒辦法從傳送陣上查到女皇陛下的傳送記錄了。雖然她曾經是帝國皇家研究院首席,但女皇陛下才是星海帝國的巔峰。而且那終究是前世的事情,經過輪回轉世,很多記憶她已經記不清了,甚至很多超越時代的科技被法則所壓制,早已遺失在輪回之中,不可能帶到新的一世上來。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歌蘭蒂斯沒有其他手段來追查女皇陛下的遺跡,只是她遲疑了。女皇陛下的態度很顯然是不想見她,她……要違背女皇陛下的意願嗎?
另一邊,沢田雪見直接跳過時之政府的設定強行發動傳送陣回到本丸後,無視了膝丸欲言又止的糾結神色,抬眸看向三日月:「你很好奇?有什麼想問的。」
「有啊,我想知道……」三日月故意拉長了話音,在沢田雪見的平靜和膝丸的糾結中,吊足了胃口之後才接道:「主殿晚上想吃什麼呢?」
沢田雪見少有地露出了錯愕的神情。
三日月笑了起來,覺得能讓自己的主人有了這麼明顯的情緒波動,也算是不虛此行了。他不是不好奇沢田雪見的過去的,但歌蘭蒂斯的一聲「女皇陛下」,和沢田雪見的一句「亡國之君」,加上沢田雪見曾經跟他說過的事情,以及朝夕相處的七年所發現的細節,足夠讓三日月拼出故事的大概輪廓了。
那應該是個悲劇般的故事。三日月縱然是再想讓自己的主人找回感情,也不想讓她找回的第一個感情就是悲傷與難過。
沢田雪見看著三日月:「我以為,你想聽我講一講這個故事。」
「講故事這種事情嘛,一般都是老爺爺給孩子講床頭故事。」三日月笑著側了下頭,金色的流蘇也隨之晃動了一下,垂落在一邊,引得沢田雪見的視線不自覺地就跟了過去。三日月笑著說道:「要不,晚上我給主殿講個睡前故事?說起來,我都侍寢這麼多回了,居然連睡前故事都沒給主殿講過半個,真是失職。」
一句「侍寢」傳入耳中,膝丸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無語地瞪向了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用了什麼可怕詞語的三日月。不過既然無論是審神者還是三日月都沒把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原本一直憂心忡忡的膝丸也就暫且把心放了下來。
第32章 你是我的那朵玫瑰花
膝丸有些猶豫地問道:「我們就這麼走了,不要緊吧?」
三日月反問道:「有什麼要緊的?」
膝丸下意識地說道:「剛剛碰到的那位姬君……」
「那位姬君能做什麼呢?」三日月再度反問道:「主殿是她的主君,主殿不想見她,她敢來嗎?」
出於對三日月的信服,膝丸信了三日月的話,放心地走了。
打發走膝丸之後,三日月眸中浮起一絲憂慮,他輕聲詢問沢田雪見:「主殿,以您對那位歌蘭蒂斯的了解,她認出您後,會做什麼呢?」
沢田雪見緩緩地搖頭:「她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歌蘭蒂斯了。她現在是時之政府的高層官員,科學部部長,刀劍神降系統的締造者。對於如今以『魔女』為代號的她,三日月,你應該比我更熟悉才對。」曾經把時之政府的所有機密文件一掃而空的沢田雪見,在見到歌蘭蒂斯的時候就認出了這位在時之政府中也有著舉足輕重地位的高層官員,只是當時她看到的只有資料和影像記錄,直到見到了真人才看到她的靈魂本質,認出了那是曾經的故人。
「是因為轉世嗎?所以主殿才認為『魔女』和您認識的那位歌蘭蒂斯是不同的存在?」三日月微微皺起了眉頭:「如果不知道她是為什麼找上主殿的話,有點麻煩啊。」
「沒什麼可麻煩的。」沢田雪見平靜地說道:「如果她堅持要以『歌蘭蒂斯』的身份行動,縱然星海帝國早已覆亡,我也早就不是女皇,我依舊有把握讓她服從我。慣性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對於這一點,沢田雪見深有體會。沢田雪見明明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早已經不是一言令下無人不從的星海女皇了,但很多時候,女皇時代養成的習慣總會在不經意間帶出來,而她自己根本就很難發覺這一點,甚至發覺了之後也很難改變自己的行為習慣。
三日月問道:「如果她不以『歌蘭蒂斯』的身份行事呢?」
「時之政府的魔女嗎?」沢田雪見輕笑一聲:「那我就更不用擔心了。以我擺在明面的手牌,時之政府都不敢跟我翻臉,更不用說我還有好幾張沒翻開的底牌。」沢田雪見的底氣從來都不是彭格列家族,而是她自己。縱使當初剛接手本丸的時候,未來的彭格列家族如果沒替她站台的話,沢田雪見也有的是手段讓時之政府低頭認慫,彭格列家族的出面只是讓她省點功夫而已,不用額外花力氣去壓制時之政府。
三日月微微笑道:「既然主殿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
這件事情就這麼波瀾不經地過去了,無論是沢田雪見還是三日月,都好像下午這一趟萬屋之行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半分與平日不同來。
一期一振抱著今天份的文件轉了大半個本丸,最後在三日月的房子裡裡找到人的時候,就看見和平日無異的場景:三日月的左手垂放在膝前,寬大的袖擺正好籠住審神者的半個身子,當被子一樣蓋在審神者的身上,而審神者枕著三日月的大腿安然入睡。
三日月的居所很大,有獨立的寢室,會客的客廳,喝茶的茶室,甚至還有一個獨立的小院子,他和審神者就在正對著院子的偏廳裡休息,午後的陽光正好曬在審神者的身上,像鋪了一層暖和的被子一般。
一期一振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聲,走到三日月身邊,抱著文件很是為難地看著沉眠著的審神者。
三日月在唇前豎起右手食指,輕輕「噓」了一聲,無聲地開口詢問道:有事嗎?
一期一振讀懂了三日月的唇語,亮了下手中的文件,同樣無聲地答道:文件。
三日月伸出空著的右手,一期一振會意,將文件遞給了他。大部分常規文件都已經處理完了,被一期一振帶過來的,一半是需要審神者親自簽名審核後上交時之政府的文件,這些文件需要用審神者的靈力進行簽字,刀劍男士沒法代勞,一期一振只能帶過來交給沢田雪見親自處理;另一半是一期一振認為必須由審神者親自過目的文件,包括本丸的總體情況、各項工作的彙總等等。
薄薄的一疊文件,三日月很快就翻完了。兩類不同的文件,一期一振很貼心地用不同的夾子夾好歸類,三日月翻開上面那個文件夾裡的文件,右手靈力凝聚,直接當著一期一振的面作弊,代替審神者進行簽字。也就只有和沢田雪見有著特殊聯系的三日月能夠直接模擬出審神者的靈力代替她簽字了,數遍整個時之政府,恐怕都沒有第二振刀劍男士可以做到這一點。
一期一振看著三日月這麼光明正大的作弊,不禁抽了抽嘴角。時之政府這個措施,一半是為了督促審神者認真完成本職工作,不要敷衍了事,另一半也是為了確認審神者的人身安全,防止出現審神者被刀劍男士囚禁或者傷害。當然,對應的,時之政府也有相應的措施來確定審神者不會對刀劍男士造成傷害。
所以,一期一振對三日月的這個舉動很是微妙。如果多幾個刀劍男士有這麼一手功夫,那恐怕很多審神者覺都睡不好了。再怎麼謙遜溫和服從命令,刀劍男士依舊是為戰爭而生的利器,不可掉以輕心,這是每個審神者上任之初就被耳提面命的內容。
簽完所有必須由審神者本人簽署的文件後,三日月直接將兩個文件夾都遞還給一期一振。一期一振接過後,猶豫地低頭看了一眼沢田雪見,輕輕嘆了一口氣,最後還是抱著文件離開了。他把文件帶過來,是履行身為近侍的職責,但審神者不想看這些文件,他也不能強迫審神者做什麼。隱隱的,看到三日月有這麼高的權限和自由度,一期一振心驚肉跳之余,也莫名地有幾分安心。
畢竟,和剛剛認識沒多久,還不清楚到底心性如何的審神者比起來,還是相識多年且一手撐起了整個本丸的三日月更讓他們信服一點。一期一振他們雖然很是感激沢田雪見曾經為本丸做過的一切,但如果非要二選一的話,大部分人還是會站在三日月這邊的。
幸好,以三日月和審神者的關系來看,目前還不需要他們站隊。對此,一期一振還是很慶幸的,也對工作更為盡心盡力了。
三日月微微一笑,目送著一期一振離開他的院子,然後伸手扶著沢田雪見坐起,輕聲問道:「主殿明明早就醒了,為什麼不自己簽文件呢?非要我幫著簽,一期殿看到我簽那些文件的時候,臉上可是寫滿了『糾結』兩個字。」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過來的沢田雪見睜開了眼睛,靠著三日月坐起身。她說:「他最後不是默認了這件事?這樣挺好的。」
三日月只想嘆氣:「換個正常點的本丸,我這樣做,是要被刀解的。」這已經踩到了時之政府和審神者們的底線了。就是三日月自己,如果不是確信一期一振不會將這種事情宣揚出去,甚至會默契地幫他隱瞞的話,他也不會做得這麼光明正大,變相地暗示一期一振審神者如今的態度如何。
沢田雪見卻是說道:「別的本丸怎麼做,關我什麼事。這是你的本丸,這些東西當然是你來處理。」
「是我的本丸。」三日月凝視著沢田雪見,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更是主殿的本丸。」
沢田雪見的眼神中寫著「廢話」兩個字:「你的,當然也是我的。」
三日月搖搖頭,不再糾結這個話題,轉而提起另一件事情:「早上跟夫人道別的時候,夫人有說讓您記得回家吃晚飯就行。現在天色不早了,主殿要不要先回家一趟?晚飯後再回本丸?」
這種小事,沢田雪見從來都是由著三日月的。很快,兩個人就出現在了沢田宅。
第一個發現三日月和沢田雪見的人即不是身為短刀的藥研藤四郎,也不是偵察值超高的脅差堀川國廣,而是沢田奈奈這個沒有半點特殊能力的普通人。
或許是作為母親的直覺,沢田雪見剛剛從半成品的傳送陣裡走出來,沢田奈奈就推開了她的房間門。
看到女兒回來了,沢田奈奈開心地笑了起來:「歡迎回家。哇哦,雪見今天這身衣服真帥氣。」
「媽媽,我回來了。」沢田雪見放開三日月,湊到了沢田奈奈身邊,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她的後面。聽到奈奈媽媽的誇獎,沢田雪見拉了拉身上的衣擺,說道:「這是亂醬的衣服,借給我試穿一下的。媽媽很喜歡?」沢田雪見現在身上穿的還是之前亂藤四郎提供的出陣服同款,一直都沒換下來。
沢田奈奈誇獎道:「很帥氣啊,只要雪見穿著好看的,媽媽都喜歡。」
沢田雪見想了想,說道:「那我以後多穿點不同的來給媽媽看?他們給我准備了很多不同的衣服。」
沢田奈奈牽著女兒的手往樓下走,聞言開心地說道:「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一定要記得穿給我看哦,我還想替雪見多拍些照片留作紀念呢。」
「今天拍了很多照片。」沢田雪見說道:「回頭洗出來了,我帶回來給媽媽看。」
「那真是太好了。」
一大一小兩位女性一邊說話一邊下樓往廚房的方向走,完全無視了有著「最美之劍」稱號的三日月,被「拋棄」的三日月無奈地跟在這一大一小兩位女性的身後下了樓,坐在與廚房只隔了一道門的餐廳裡,支著手看著沢田雪見跟在沢田奈奈身後鑽進了廚房裡。
也就只有這個時候,三日月才會稍微有點懷疑自己在沢田雪見心中的地位。不過,三日月並不會因此而嫉妒沢田奈奈和沢田綱吉,原因很簡單,三日月知道自己和他們兩個最大的區別在於擁有的時間。
「噠噠」的腳步聲響起,沢田綱吉剛洗完澡,出來就看到三日月這麼一個閃閃的發光體坐在那裡,頓時眼前一亮,繞過三日月站到廚房邊上,開心地笑道:「雪見,你回來啦!」
沢田雪見輕哼一聲,不理自己的兄長,依舊只圍著奈奈媽媽打轉。對此,沢田綱吉的臉都快皺成了苦瓜,他瞥了一眼笑吟吟的三日月,在心裡給自己打了個氣,繼續跟自己的妹妹糾纏,可惜收效甚微,直到一頓晚飯吃完,都沒能成功地跟沢田雪見搭上話。
沢田奈奈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子之間的暗潮湧動,在沢田雪見帶著三日月回本丸後,揶揄地取笑起自己的兒子:「綱君是不是哪裡惹到雪見,讓雪見發這麼大的脾氣,連話都不想跟你說。」
沢田綱吉正為妹妹不理他而郁悶著,見到沢田奈奈一臉興奮的樣子,就更郁悶了:「媽媽你好像很高興?」
「媽媽當然高興啦。」沢田奈奈的心情好到都快哼起小曲了:「頭一回看到雪見發脾氣呢,這可真是件值得慶祝的事情。」至於兩個孩子為什麼鬧起了別扭,沢田奈奈並沒有插手,而是縱容著兩個孩子自行處理。當然,最重要的是,沢田奈奈相信自己的兩個孩子不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所以才能對這件事情完全放手。
沢田綱吉想想,嘆了口氣說道:「確實值得慶祝。」如果妹妹發脾氣的對像不是他的話,就更值得慶祝了。
回到本丸,早就摸清了審神者的作息時間的短刀脅差們早早就等在茶室,在傳送的光芒亮起的時候就已經一擁而上,簇擁著剛回到本丸的沢田雪見進了茶室。三日月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也進了茶室。
這回倒沒人遺漏三日月的存在了,三日月剛一坐下,溫熱的茶水就送到了他的手邊,還有一碟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的茶點。
三日月捧著茶杯,輕易地就發現了沢田雪見手邊的茶點好像會更多一點?他笑笑,捧起茶杯一飲而盡,然後笑吟吟地看著被短刀們圍住的沢田雪見,直到本丸好兄長一期一振過來把自己的弟弟們都拎回去睡覺,也順手把其他刀派的短刀們都照顧好了之後,三日月才笑眯眯地對沢田雪見說道:「主殿自己先回房間好不好?我去拿一樣東西,馬上就到。」
沢田雪見雖然有些詫異三日月突然提出的分頭行動,但對於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沢田雪見從來都是順著三日月的意的,於是她自己先回房間洗漱。等她從衛生間裡出來的時候,三日月也已經到了,甚至都已經收拾好自己了,正悠哉悠哉地坐在床頭翻著一本書。
見到沢田雪見出來,三日月掀開床上了的被子,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沢田雪見很自覺地爬上床躺到他身邊,就聽到三日月說:「今天說好了,老爺爺要給小朋友講睡前故事的。」
這對於沢田雪見是個很新奇的經歷。她乖乖地躺下,並沒有立刻進入沉眠,而是睜著眼睛看著三日月。
三日月微微一笑,抬手熄掉了房間裡所有的燈光,只留下了一盞床頭燈。在略有些昏暗的床頭燈光線下,三日月眸中的新月似乎在閃閃發光,他為沢田雪見掖了下被子,然後拿起書念起了故事。
「……狐狸說,對我而言,你不過是個小男孩,就像其他千千萬萬的小男孩一樣。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樣不需要我。對你來說,我不過是只狐狸,和其他千萬只狐狸一樣。然而,如果你馴服我,我們就將彼此需要,對我而言,你將是宇宙的唯一的了;我對你來說,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三日月的聲音不緩不急,將故事娓娓道來。故事不長,三日月很快就把整個故事念完了,然後放下書,新月的瞳孔注視著自己的主人,輕聲說道:「故事講完了,好孩子該睡了。」
沢田雪見卻沒有立刻閉上眼睛,而是問道:「三日月是在安慰我嗎?」
三日月含笑道:「主殿怎麼會這麼問呢?我不過是不知道該給主殿講什麼故事,只好講起了時之政府下發的資料中的故事而已。」
「原來如此。」沢田雪見問道:「時之政府就是用這個故事,來解決每一個審神者都有相同的刀劍男士所引起的心理問題嗎?」
「姑且算是吧。」三日月笑笑,「《小王子》這本書,算是每個審神者的必讀書之一,而且還是要上交閱讀心得的那種。今天就當我是幫主殿補上這門功課好了。」
沢田雪見說道:「應該不止這麼一個故事吧?」
三日月笑了笑:「當然不止,這個故事只是輔助讀物而已。每個審神者上任之前,都要經過一段培訓,通過考核才能上任。而就算通過了考核,也會有各種定時或者不定時的檢查,包括對審神者的心理疏導。我聽說,時之政府旗下工作最為繁忙的,不是審神者也不是刀劍男士,而是心理醫生。」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對吧?」沢田雪見平靜地說道:「我上任的時候,可是連考核的影子都沒見著。想來能有這種程度的特權的人不少吧?」
三日月聳聳肩:「理論上是很少,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們這個本丸,前後四任,加上主殿一共五任審神者,都是特權人士。」
「也都是容易出人渣的人群。」沢田雪見淡定地接口了一句,說道:「所以本丸裡的大家才對審神者這個群體這麼排斥吧?」
一連四任審神者都是特權狗,而且還都渣出了不同的風格,這是一種怎麼樣的運氣啊。
三日月苦笑一聲:「據我所知,除了第一任審神者之外,後面的三任大部分都是衝著我來的。可以說,本丸的大家遭遇的那些不好的事情,有一半的責任在我。」
「跟三日月無關。」沢田雪見卻說:「不能因為人渣是衝著三日月來說,就說是三日月的錯,這樣的說法,跟指責受害人自己不檢點才被害有什麼區別?該譴責的,明明是做了壞事的人才對。」
三日月微微笑了起來:「主殿可真會安慰人。放心吧,我不會鑽牛角尖的。」說著,三日月就把手上的故事書放到一邊,輕聲說道:「時間不早了,主殿該睡了。」
「今天在萬屋,我見到了不止一個三日月。」沢田雪見的視線從三日月放下的那本故事書上滑過,並沒有如三日月所說的那樣入睡,而是注視著屬於自己的那一個三日月,輕聲道:「但我知道,就算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起來都一模一樣,他們也不是我的三日月。」
三日月微微睜大了眼睛,新月的眸中透出一絲訝異之色:「主殿……」
「我的那朵玫瑰花,一個普通的過路人以為她和你們一樣。可是,她單獨一朵就比你們全體更重要,因為她是我澆灌的。因為她是我放在花罩中的。因為她是我用屏風保護起來的。因為她身上的毛蟲我除滅的。因為我傾聽過她的怨艾和自詡,甚至有時我聆聽著她的沉默。因為她是我的玫瑰。」沢田雪見輕聲重復了三日月講的故事中的一段話,對三日月輕聲說道:「三日月,你是我的那朵玫瑰花。」
三日月愣住。
「就算有再多的三日月宗近,那又如何?」沢田雪見說道:「就像這個故事裡面說的,所有人都覺得你們是一樣的,可只有我知道,你和其他的三日月不一樣,因為你是我的。你是為我而存在的。陪在我身邊,而且會一直都在我身邊的,從始至終,都只有你。」
三日月緩緩綻開了一個笑容,如同曇花盛放一般耀眼奪目,哪怕在昏暗的燈光中依舊熠熠生輝,不愧「最美之劍」的美譽:「主殿這麼說,真是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沢田雪見很大方地說道:「沒關系,有的是時間,你總會習慣的。」
三日月輕笑道:「那也要主殿一直寵著我才行。」
「那是自然。」沢田雪見說:「三日月,我也就只有你了。」
新月的雙眸注視著自己的主人,三日月含笑提醒道:「主殿,你還有我的本丸。對於主殿來說,本丸裡的其他人,也都是您的玫瑰花,對嗎?」
沢田雪見很老實地說:「我跟他們又不熟。」
「但遲早會有那麼一天的,對嗎?」三日月很有信心的樣子,他說:「本丸,會是您的玫瑰花圃,而本丸裡的大家,會成為您的玫瑰花圃裡的玫瑰。對吧?」
沢田雪見明白三日月的意思,她應允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不會有意外的。」三日月堅定地說道:「我不會讓這個『意外』發生的。」
主人他要,本丸裡的同伴他也要。三日月有自信能夠做到這種兩全齊美的事情。
「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三日月如此說道。
沢田雪見不再說話,她閉上了眼,呼吸變得緩慢而又綿長。在三日月的身邊,她總是能安心入睡,將意識沉到最深處,通過長久的沉眠來磨合身體與靈魂。
三日月輕嘆一聲,原本他是想拐著彎安撫一下被萬屋的場景給衝擊到的沢田雪見的,沒想到被安慰的人反而是他。他熄掉床頭燈,輕道一聲晚安:「祝你好夢,我的女皇陛下。」
第二天一大早,膝丸就興衝衝地跑過來找沢田雪見,只是礙著沢田雪見身邊一直都有人圍著,不方便跟她說話。
倒是三日月注意到了膝丸,不著痕跡地提醒了一下沢田雪見。
下一瞬間,昨日出現過的那個結界再度被張開。
第二次被拉進結界中,膝丸不再大驚小怪,而是從容地向沢田雪見進行彙報,只是臉上難掩喜悅之色:「家主大人,剛剛我收到了清光殿的消息,說大和守殿已經完成了淨化,甚至連整個本丸都被淨化過一遍,現在氣息干淨得不得了,連半絲暗墮之息都沒有了。」
「這是自然。」沢田雪見並不感到意外。
膝丸說道:「加州殿想要當面向家主大人道謝,並為他之前懷疑家主大人能力的行為致歉。」
沢田雪見說道:「不必了。」
膝丸替自己以前本丸的同伴說好話:「家主大人,當初加州殿只是太過擔心大和守殿,所以才失了方寸,現在他已經醒悟過來了,為自己曾經的舉動感到萬分歉意。」
「很正常。」沢田雪見並沒有把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而是說道:「他之前也沾到了一點暗墮之息,受到了影響,變得敏感多疑是很正常的現像。」
見到沢田雪見是真的不在意這件事情,膝丸心底松了口氣,繼續彙報道:「對了,加州殿要我轉告家主大人,說那位『魔女』在追查主殿的事情,加州殿說他也不知道『魔女』到底想要做什麼,不過請您放心,他是不會做出出賣救命恩人的事情的。只是加州殿還說,以『魔女』的地位,就算他不說,他也不確定『魔女』到底能不能查到家主大人您身上,還請家主大人您小心。」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說道:「魔女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計較。」
送走膝丸之後,沢田雪見並沒有解開結界,而是輕輕嘆了口氣。
三日月適時地問道:「主殿怎麼了?」
沢田雪見說道:「我只是覺得,如果膝丸知道他以前本丸的暗墮之息是我搞出來的,大概就不是現在這種態度了吧。」
三日月恍然大悟:「怪不得主殿您當初答應得這麼干脆。不過主殿您是怎麼做到的?」
「還記得當初我強行降臨在你身上淨化膝丸的事情嗎?」沢田雪見見三日月點點頭,繼續說道:「當初我在淨化膝丸之前,順著他身上的契約,往另一頭拍了個咒返的法術,然後切斷膝丸身上的契約。本來只是想給引發膝丸暗墮的人一個教訓,沒仔細查探過他身上契約連結的對像。」
刀劍男士身上的契約是雙份的,一份和審神者連結,從審神者身上獲得顯現於世的基本靈力,一份和本丸連續,從本丸中獲取支撐行動與戰鬥的靈力。膝丸是因為弒主而暗墮的,在他弒主成功的瞬間,他與審神者之間的契約連結就斷了,只剩下和本丸之間的連結。而因為膝丸弒主逃亡的行為,只要時之政府的調查隊一到,他身上和本丸之間的契約連結也會被強制切斷。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膝丸運氣爆表碰到了髭切,跟髭切一起出陣的還有三日月,三日月的本丸剛好沒有膝丸,三日月背後還有沢田雪見這麼一個超級粗壯的金大腿,他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也沒有機會被髭切撿回來,重新與三日月的本丸建立起契約的連結。要知道,相同的刀,本丸只能連結一振,如果三日月的本丸裡面本來就有膝丸的話,就算髭切再想救這個弟弟,也沒辦法把膝丸帶回來,就算帶回來了,最後也只有膝丸耗盡身上殘留的靈力後碎刀的結局。
三日月無語了。沢田雪見切斷了膝丸身上的契約的事情,三日月是知道的,不然他也不會幫著髭切把膝丸給偽裝成新刀偷渡了回來。如果不是沢田雪見切斷了膝丸身上的契約,就算三日月再想幫忙,也做不到偽裝新刀的事情。當時一同出陣的部隊成員都以為這是三日月做的,有一段時間看著三日月的眼神都有點怪怪的,不過大家都很默契地保守了這個秘密。
本丸收留了膝丸之後,為了清除後患,髭切從膝丸口中問出他原本本丸的編號後,三日月就仗著自己是審神者近侍的便利,挪用了審神者的終端去調查膝丸原本本丸的事情,結果就看到時之政府的通告,說已經確認暗墮弒主的刀劍已經失去靈力碎刀了。當時三日月沒想太多,只當是沢田雪見切斷契約帶來的效果,還把這個消息分享給了源氏兄弟,讓他們安心。
三日月萬萬沒想到,沢田雪見在切斷契約之前還做了這麼一件事情。他當機立斷地說道:「這件事情,就不要讓膝丸知道了。」
沢田雪見說道:「我沒那麼迂腐。」
三日月還是不放心,問道:「這件事,主殿不說的話,有人能查出來嗎?」
「如果是之前,或許歌蘭蒂斯全力追查的話,是能摸到一點蛛絲馬跡的,因為那個咒返的效果還在,還是有可能順著咒術的痕跡發現問題的。」沢田雪見說道:「但是現在我已經將所有痕跡都抹平了,除非有人能施展時空回溯這一類的法術,否則是無法發現其中的問題的。」不然縱使有膝丸的請求,沢田雪見也不會費那麼大的力氣凝聚靈力做出那麼一枚淨化用的靈力珠,要知道,如果不是沢田雪見有著特殊的血脈,有著堪稱無上限的靈力和天生自帶的淨化能力,單單做出這麼一枚靈力珠,就足夠抽干大部分審神者的靈力了,還是不帶淨化效果的那種。
三日月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雖然對於遭受了無妄之災的另一個本丸感到很抱歉,但三日月毫不猶豫地做出了決定,替自己的主人把這件事情掩蓋下來。畢竟,也沒有發生什麼不好的後果,不是嗎?
接下來幾天的日子很是平靜,不過因為沢田家光終於要走了,近段日子以來大部分時間都泡在了本丸的沢田雪見抽出了一天的時間,去送自己的養父。
在機場,沢田雪見面無表情地抱著一杯橙汁,看著沢田奈奈和沢田家光這一對夫妻上演著一出肉麻到了極點的十八相送,在登機口面前依依不舍難分難拆。
「夫人和老爺的感情真好啊。」陪同沢田雪見一起前來的三日月這麼感慨著。因為要出門,三日月今天特意換了一身現代裝,普普通通的休閑襯衫和長褲而已,在三日月爆表的顏值的襯托下,堪比時尚秀場的效果。一路過來,各種偷拍和按快門的聲音絡繹不絕。
也不是沒人想上前來搭話,但卻沒一個敢行動的。超越凡人的美貌帶來的不僅是吸引力,還有壓力,自認為美貌不如三日月的人是沒有勇氣上前搭話的。
沢田綱吉半是欣慰半是不爽地說道:「爸爸媽媽感情是很好啦,就是爸爸常年不在家,媽媽等得很辛苦。」
上輩子,他接掌彭格列家族後,自認為最大的成就是解放了沢田家光這個彭格列雄獅,讓他能夠和沢田奈奈夫妻團聚。雖然被丟在彭格列總部辛苦工作很累,但沢田綱吉收到媽媽寄來的明信片和照片上開心的笑容的時候,就覺得所有的辛苦勞累都是值得的。
第33章 相冊與吐槽
「我是歌仙兼定,愛風雅的文系名刀,請多指教。」
「前田藤四郎,是藤四郎家的末席,雖然沒有立下什麼大的戰功,但我也會努力的,以後請多指教了。」
回到家,藥研藤四郎和堀川國廣已經不見了,換上的是兩個沒見過的新人。看著家裡又冒出來的兩個漂亮得不像人的男性,沢田綱吉在心裡默默地替剛離開的父親點蠟。說真的,被這麼些風格各異的美男環繞在身邊,奈奈媽媽還是只惦記著自己的丈夫,也是真愛了。
「耶?堀川君和藥研君回去了?」沢田奈奈張望了一下,沒看到平日裡忙忙碌的家政小天使堀川國廣的身影,也看沒到雖然外表看起來年齡不大但意外得可靠的藥研藤四郎,就順口問了一句。
「離開本丸有一段時間了,他們的家人很想念他們,我就讓他們先回去了,換兩個人過來。」沢田雪見這麼解釋道:「以後還會有新人輪換過來的,媽媽要早點習慣啊。」
「回家了啊,那就好。」沢田奈奈這麼說著,然後看向了前田藤四郎,有些遲疑地問道:「你和藥研君,都是藤四郎,有什麼關系嗎?」
「我們是同一刀派的兄弟。」前田藤四郎雖然有些緊張,他從來沒有和沢田奈奈這種大和撫子類型的成年女性接觸過,很認真地回答道:「我們藤四郎,是一個很大的家族,兄弟很多,我和之前過來府邸服侍您的藥研藤四郎都是其中的一員。」
沢田奈奈若有所思地說道:「說起來,上次雪見穿的那身很帥氣的軍裝,沒記錯的話,當時藥研君跟我說,應該是他的兄弟亂醬給雪見准備的,那個亂醬也是藤四郎的一員嗎?」
前田藤四郎點頭應道:「是的,亂醬也是我的兄弟,是藤四郎的一員。」
「你們兄弟可真多啊。」
前田藤四郎很自豪地說道:「我們藤四郎是個很大的家族,兄弟很多。」
沢田綱吉冷不丁地插嘴了一句:「聽說粟田口吉光一生打造了至少兩百多振短刀,難道這些都是你們藤四郎的兄弟?」
「那是當然。」前田藤四郎笑了起來:「只是現在已經實裝的兄弟們沒那麼多而已,加上一期哥和鯰尾哥、骨喰哥,本丸裡的藤四郎一共有15振。」鳴狐雖然也是粟田口刀派的一員,但他不是粟田口吉光所打造的,自然也不是藤四郎的一員。
無論是兩百多,還是十五,都是個驚人的數字。沢田奈奈睜大了眼睛,贊嘆道:「那位藤四郎的夫人,可真是厲害啊。居然有兩百多個孩子。」
前田藤四郎發覺沢田奈奈好像誤會了什麼,趕緊解釋了起來,只是越解釋越亂,怎麼都說不通,最後還是三日月開口一錘定音:「夫人就當作是主殿召喚的結果就好了。魔法少女總會有一些很特殊的設定,不是嗎?」
也陪著沢田奈奈和沢田雪見看過魔法少女系動畫的平安老刀這麼忽悠著沢田奈奈,而且居然還成功了。有了「魔法少女」這個說法,沢田奈奈也不去糾結「兩百多個兄弟」這種事情了。
已經搞明白了刀劍付喪神的含義的沢田綱吉抽了抽嘴角,不過既然沢田雪見沒有開口澄清,他也沒有拆自己妹妹台的打算。
「對了。」前田藤四郎想起了什麼,啪噠啪噠地跑上了樓,沒一會兒就抱著幾本厚重的相冊又啪噠啪噠的跑了回來,速度快到沢田奈奈剛發出一聲疑問的「咦」聲,幾本厚厚的相冊就已經呈到了她的面前。
沢田奈奈看著前田藤四郎小小的身影抱著這麼多又看起來就很重的相冊,趕緊接了過來,結果手上一沉差點沒接穩,還是前田藤四郎把相冊又抱了回去,然後放到一邊的桌子上,打開其中的一本對沢田奈奈說道:「這是之前主公大人在本丸裡面拍的照片,裡面有主公大人和我們兄弟們的合照,您看。」
沢田奈奈和沢田綱吉同時湊了過來,那是一張在花樹下的大合影,上面所有人都穿著同一風格、款式相似的軍裝,將穿著同款軍裝的沢田雪見圍在了中間。如果不是對沢田雪見太過熟悉,無論是沢田奈奈還是沢田綱吉,都差點沒能找到淹沒在藤四郎中毫無半點違和感的沢田雪見。
尤其是站位上,由鯰尾藤四郎出的主意,讓骨喰藤四郎和沢田雪見站到了一起。兩個同樣都是銀發的冰山無口屬性人士穿著相似款式的軍裝站在一起,不知情的人大概都會當成是一家人了。
沢田奈奈找到照片中的閨女之後,視線就忍不住被沢田雪見身邊容貌精致的銀發少年吸引了過去:「這個是誰,跟雪見好像。」
「夫人您也是這麼覺得嗎?」前田藤四郎眼前一亮:「這是骨喰哥,大家都說他跟主公大人特別像,跟兄妹一樣。」
沢田奈奈仔細端詳了一番,下結論道:「確認很像兄妹。」隨即狐疑的視線轉向了安靜地坐在一邊的沢田雪見,沢田奈奈發問道:「雪見啊,你確定這個骨喰,不是你失散的兄弟嗎?」
前田藤四郎微微一愣,不知道沢田奈奈是真心這麼說還是只是在開玩笑。
沢田雪見干脆利落地應了一句:「不是。」
聽到閨女這麼說,沢田奈奈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繼續看起了相冊,指著相冊上的另一個人,很得意地說道:「其他人我不認識,不過這個我知道,應該就是你們說的那個替雪見准備了衣服的亂醬吧?」
前田藤四郎看了一眼沢田奈奈指向的人,誇贊道:「沒錯!夫人您的眼真厲害。」
沢田綱吉也順著沢田奈奈指向的位置看過去,頓時「咦」了一聲,問道:「刀劍付喪神也有女性的存在嗎?」說著,沢田綱吉的視線就忍不住飄向了三日月的方向,他一直以為刀劍付喪神中只有男性存在,是因為連被稱為「最美之劍」的三日月宗近都是以男性的形像出現的。連最應該是以美女形像出現的最美之劍都是男性的話,沢田綱吉就想當然地以為刀劍付喪神都是男性了。
可以說,某種角度上而言,沢田綱吉的思路是歪打正著了。難道這就是彭格列血脈帶來的超直感的另一種體現嗎?
「刀劍男士,當然都是男性了。」前田藤四郎嘆了口氣,很熟練地替自己的兄弟解釋道:「亂醬雖然外表看上去很像女孩子,但他是貨真價實的男孩子啊。」
沢田奈奈不敢置信地指著照片上笑得非常燦爛地亂藤四郎:「男孩子?穿裙子?」
前田藤四郎無言以對,最後只能把其他人拖下水:「次郎殿還穿花魁裝呢!」說著,前田藤四郎翻開了另一本相冊,指著其中的某張照片給沢田奈奈看。
沢田奈奈看著照片上花魁打扮的人,陷入了沉默。
雖然發飾服飾裝容一個不差,確確實實是花魁的裝扮,但看那高大的身材,看那從袖子裡露了的肌肉緊實的胳膊,看那平得跟機場似的胸部,沢田奈奈怎麼也沒辦法眛著良心說「這只是一個身材格外高大的女性而已」這種瞎話。
有了亂藤四郎和次郎太郎兩位女裝大佬打底之後,沢田奈奈和沢田綱吉再在照片裡看到什麼樣奇怪的裝扮都不覺得奇怪了,就是沢田綱吉在看到雪見和虎徹一家的合唱的時候,對著穿著金光閃閃的出陣服的蜂須賀虎徹,脫口而出就是一句:「穆?」
前田藤四郎糾正道:「這位是虎徹刀派的蜂須賀桑。」
因為沢田雪見的緣故而特意去了解過日本刀劍相關知識的沢田綱吉當然知道大名鼎鼎的虎徹刀派,只是他感慨的是蜂須賀這一身出陣服:「這位蜂須賀桑……真的不是照著黃金聖鬥士的聖衣來打造出陣服的嗎?」
兩百多年的代溝擺在那裡,前田藤四郎一臉迷茫地看著沢田綱吉,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就算聖鬥士再紅,到了時之政府成立的年代,也早已是時代的眼淚了,就算是死宅都未必有幾個知道的,更遑論顯現的目的就是為了戰鬥而不是娛樂的刀劍男士們了。
倒是有陪著沢田綱吉看過動畫的沢田雪見反應了過來:「只有一點點像而已。」
一邊同樣沒聽懂這對兄妹在說什麼的三日月默默地記下了關鍵字,准備回頭查一下,了解一下。所以後來當三日月查到了《聖鬥士星矢》這部曾經風靡一時的動漫,看完後終於明白當時沢田綱吉和沢田雪見這對兄妹在說什麼後,很認真地考慮過要不要把這部動畫推薦給蜂須賀虎徹看一看。
穩重可靠的老爺爺,偶爾也是會有想要調皮一下的時候的。
第34章 大變樣的內番服們
翻完相冊,沢田奈奈還有幾分意猶未盡:「可惜只有這套軍裝,要是雪見多拍幾張其他衣服的多好啊。像前幾天穿的浴衣就很好看,那個時候怎麼就沒拍幾張照片回來呢?」
三日月老老實實承認錯誤:「是我沒注意。不如這樣吧,以後給主殿換的新衣服,都多拍幾張照片留念,夫人,您覺得這樣如何?」
沢田奈奈眼睛一亮:「這個主意好!」
奈奈媽媽說好的事情,沢田雪見從來不反對,她點頭應許道:「可以。」
三日月趁機得寸進尺道:「夫人也看到本丸其他同僚的出陣服了,您覺得,如果讓主殿換上類似款式的衣服拍一些照片回來,如何呢?」
雖然有些人的出陣服挺一言難盡的,但大部分人的出陣服還是兼具了美感與實用性的,沢田奈奈腦補了一下,頓時興奮地說道:「這個主意不錯,就是會不會太麻煩了點?」
「夫人請放心。」三日月笑眯眯地說道:「本丸有現成的衣服供主殿嘗試。」
歌仙兼定和前田藤四郎都忍不住瞥了個眼神給三日月宗近。他們兩個可是很清楚,自打審神者穿了一次粟田口的軍裝開了這個口子之後,又有之前三日月說過給審神者定制衣服、審神者還同意了的事情,各個刀派可都是私底下去給審神者定制了自己刀派同款風格的衣服。至於審神者的尺寸?那不是目測就能量得出來的嗎?
所以現在本丸裡其實有一堆為審神者准備的各刀派風格的衣服,就是大家私底下較著勁,誰也不肯讓誰搶了頭籌,加上唯一能夠服眾的三日月都還沒開口,這才沒提到沢田雪見面前來。至於三日月為什麼不提這事,看著各個刀派一個接一個地收包裹,就是沒有三日月的包裹,大家就都懂了,再想想三日月之前說的要給審神者定制的衣服款式,比別人慢也是很正常的。
不過不同於知曉內情的兩振刀劍,沢田奈奈聽了三日月的話,想當然地以為是跟之前那套粟田口軍裝一樣的來源,便放心地說道:「那就好,讓大家額外破費多不好意思。」
「我等侍奉主殿,就算是破費些許又能如何?」三日月笑吟吟地說著,見著沢田奈奈要有不同的意見,便立刻把話題轉移走:「說起來,夫人有沒有偏愛的款式?我們好為您也准備一套,到時候跟主殿穿一套親子裝,拍個照片留念,您覺得這個主意如何?」
沢田奈奈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走了,她有些猶豫地說道:「這個主意不錯,就是會不會太麻煩你們了?」
三日月想了想,提了個建議道:「我記得主殿之前提過,夏日祭快到了。不如這樣吧,夫人喜歡什麼花式的浴衣?到時候夫人和主殿以及公子,一家三口穿同款的浴衣,我們請陸奧守殿過來幫忙拍照,如何?哦,陸奧守殿就是為主殿拍了這些照片的人,您覺得他的拍照技術可以入眼嗎?」
「這些照片都拍得很好看。」沢田奈奈實事求是地誇了一句,然後跟三日月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了沢田雪見的衣服配色,沢田雪見則坐在邊上聽著這一番討論,安靜得如同一個任人打扮地洋娃娃,被三日月和沢田奈奈問到頭上的時候,也只是丟出一句:「你們喜歡的就好。」
對於這種答案,沢田奈奈無奈地嘆了口氣,看到三日月神色中也流露出幾分無奈之色後,頓時心中大生知己之感,和三日月交換了一個你懂我懂的眼神,然後更起勁地折騰起了沢田雪見,非要她說個一二三四來。
最後沢田雪見拗不過奈奈媽媽關心滿滿的的念叨,以及三日月那雙新月浮現其中的雙眸中流露出來的期盼之色,認真思考了許久,挖出了久遠之前身為女皇時期的回憶,有幾分不確定地說道:「紅色?紫色?白色?」這三個顏色是她的服飾中用得最多的顏色。
終於從沢田雪見嘴巴裡挖出了個人喜好的顏色,簡直太不容易了。沢田奈奈繼續循循善誘般地問道:「那花紋呢?」
沢田雪見想起了本丸中那株高大的萬葉櫻,便說道:「櫻花吧?」
顏色取了過去的顏色,花紋取了現在的歸處。
沢田奈奈和三日月商量了起來:「櫻花的花紋不錯,三日月桑覺得配哪個顏色比較好呢?」
雖然私心有點想說藍色,不過三日月還是很中肯地說道:「不如試試紅色?主殿的膚白勝雪,跟紅色很襯,而且以主殿的容貌氣質,是壓得住紅色的。」他私下底為沢田雪見准備的衣服,紅色系可也是不少的。
沢田奈奈雖然更喜歡用粉嫩一點的顏色來打扮自己的閨女,不過想想三日月說得也有道理,就說道:「難得雪見說她喜歡紅色,那這次夏日祭就給她准備紅色的浴衣吧。」
三日月適時地說道:「本丸裡剛好有主殿所說的,紅色底櫻花紋的浴衣,倒是不用額外花費了。」
沢田奈奈詢問起一直很安靜的沢田雪見:「雪見,你覺得呢?」
沢田雪見說道:「挺好的。」
三日月心底默算了一下時間,又說道:「不過在夏日祭之前,也可以先試點其他的衣服給夫人看,主殿您說是吧?」
對於三日月的提議,沢田雪見當然點頭說是。對於本丸裡的暗潮湧動,沢田雪見知道得一清二楚,不過既然都在私底下較勁,只要不影響到本丸的正常運轉,也沒有挑明到她面前,她就當不知道這件事。當然,沢田雪見也知道三日月根本就沒摻和到本丸各刀派私底下的較勁中,所以她其實是有點好奇三日月這個時候提出來,是要替哪個刀派站台。
不過想想私底下鬧騰得最起勁的人群中有一個今劍,沢田雪見已經猜出了三日月的答案了。
果然,回到本丸後,三日月奉到她面前的,是一套華麗至極的十二單。層層疊疊的衣服繁復華麗,掛在架子上都能感受到那重量。
加州清光抽搐著嘴角說:「這麼重,不會累壞主公大人嗎?」
別誤會,這是沢田雪見本丸的加州清光,而不是膝丸以前本丸的那一個。加州清光這振初始刀,大部分情況下,身上的標簽都是「可愛」、「會打扮」、「愛撒嬌」。沢田雪見本丸裡的這一振加州清光,由於沒怎麼跟沢田雪見這個審神者接觸過,最後一個標簽有待商榷,但前面兩個標簽嘛,看他身上那一套凸顯了他個人特色的家居服,以及和這身衣服搭配得非常完美的美甲和飾物,就能看得出來前面兩個標簽一點都沒錯。
沢田雪見再看向同樣因為會打扮而被三日月叫過來的次郎太刀和亂藤四郎,發現了一點跟剛來的時候不同的事情,便看向三日月,問道:「大家的內番服都換了?」
「是啊。好看嗎?」亂藤四郎搶著回道,還轉了一圈給沢田雪見看:「好看嗎?」
亂藤四郎現在身上的衣服,秉承了他一貫「安能辨我是雌雄」的風格,英倫風的襯衫短褲和小皮鞋,絲帶蝴蝶結一個不少,金色的長發綁出兩條辮子將頭發盤在腦後,緞帶扎緊後在下端綁出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絲帶的末端垂落在身後,又帥氣又可愛。(注
被剝奪了感情不代表連審美也一起沒掉了,沢田雪見評價道:「很適合你。」
三日月適時地解釋了沢田雪見的疑問:「因為藥研殿和堀川殿回來的時候,說起了夫人覺得他們的出陣服不太日常,於是帶他們采購了家居服的事,大家就覺得連這種小事也要夫人操心實在是太過意不去了,於是就都自己提前准備好了家居服。」
當初藥研藤四郎和堀川國廣接到的任務是「護衛」,自然是以能發揮最大戰力的出陣服模式隨同沢田雪見一同前往現世,極化短刀和極化脅差的出陣服,你們懂的,身上的護甲和各種配飾可是不少的,戰鬥起來是很有用沒錯,但日常家居確實是不太方便,就算是藥研藤四郎和堀川國廣後來把身上的護甲都卸掉了,那一身出陣服也不太適合日常家居。
也是沢田奈奈心大,完全沒覺得兩個孩子、最多只能被稱為少年的人,身上穿戴著護甲有什麼不對,還很開心地打扮起人來了,各種買買買,就是被打扮的兩個人開啟了自我檢討的模式,回來後直接把反省的結果告知了本丸的同伴,於是在本丸裡掀起了一股購物的熱潮。這次前田藤四郎和歌仙兼定輪換過去之前,就特意向沢田雪見請假了一小段時間去采購衣物了。因著自己就在奈奈媽媽身邊,沢田雪見批准了,所以陪奈奈媽媽去機場送行的人群中只有三日月這一振刀劍。
正如三日月所說的,當他抱著抱好了一身十二單的沢田雪見走出來的時候,早早就等候在天守閣樓下的刀劍男士們,除了少數幾振或許是剛出陣回來的還穿著出陣服之外,幾乎是集體變裝了,反正沢田雪見是沒見到任何一件眼熟的內番服,而是各式各樣的休閑家居服。就連本身內番服都已經很日常休閑的那些人都換了一套不同風格的衣服,而且都是走到沢田雪見所在的年代的街上毫無違和感的現代裝束。
第35章 十二單與狩衣
沢田雪見端坐在金碧輝煌的大廣間中,層層疊疊的華麗禮服套在她身上,越發讓她像個任人打扮的娃娃,尤其是十二單最外的那一件,三日月為她挑選了很少有人壓得住的大紅色,更襯托出年幼的沢田雪見的皮膚白得快要發光,簡直不像真人。
亂藤四郎細心地幫剛坐下的沢田雪見整理著衣服上的細節,加州清光幫忙把長長的衣擺鋪好,讓沢田雪見能以最完美的姿態入鏡。
而抱著單反不放的陸奧守吉行已經在三日月抱著沢田雪見出來的時候就「哢嚓哢嚓」地按個不停了。陸奧守吉行一邊按快門一邊嘖嘖稱贊,總覺得自己有向審神者的御用攝影師轉職的趨勢。
髭切上下打量著端坐著的沢田雪見,右手握拳一敲左手掌心,恍然大悟道:「啊呀,早知道家主大人今天穿得這麼正式,我就不該換新衣服過來的。」
加州清光百忙中抽空吐槽了一句:「得了吧,你就算換上正裝,西裝跟主公大人的十二單也不搭。」
「我的正裝可不是只有西裝。」髭切若有所思道:「其實我還有和服跟狩衣。」
加州清光問了一句:「你們源氏,又不是三條,不管出陣服還是內番服,都不是和風吧?哪來的和服狩衣?」
髭切笑了起來,意味深長地說道:「當然是剛買的。三日月殿不是說了嗎?家主大人的現世,快到夏日祭了。我就不信,你們沒提前准備。」
加州清光閉嘴了。就算是他,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也趁著集體采購新衣的時候,渾水摸魚了幾套夏日祭的浴衣,准備爭取夏日祭那一期的現世輪值,不過看樣子,抱著同樣的想法的人可真是不少。
三日月老神在在地坐到了沢田雪見身邊,對著陸奧守吉行說道:「陸奧守殿,麻煩替我和主殿拍一張合照。」
亂藤四郎喊了一句:「三日月殿你偷跑!」
說完,亂藤四郎有些氣惱地拉了下自己的衣擺,他就是想讓審神者看看自己的新形像才特意在第一時間就換上新衣服過來了的。可以說,大廣間裡的人大部分都是抱著這個想法過來的,哦,當然也有無所謂但是看著大家都這麼做於是隨大流的。然而亂藤四郎沒注意到三日月今天為沢田雪見准備的衣服是十二單。
現代風格的休閑裝跟十二單站一起,完全不搭啊。想到這,亂藤四郎就忍不住抗議道:「三日月殿太過分了,都不提醒我們一下,自己偷跑。」
對於亂藤四郎的抗議,三日月反將了一軍:「上次主殿換上軍裝和亂醬你第一個合影的時候,我都沒說亂醬你偷跑。」
「那不一樣!」亂藤四郎跺著腳,撅起嘴抱怨道:「三日月殿你早點說一聲今天是十二單,我就換浴衣過來了啦。偏偏三日月殿您一句話都不說,自己偷偷穿了狩衣出來。啊啊啊,三日月殿你一定是故意的。」
三日月大大方方老老實實地承認了:「是啊。我故意的。」
亂藤四郎沒脾氣了,三日月又說:「上次是亂醬的衣服,所以亂醬第一個跟主殿合影,我也沒說什麼。這次是我准備的衣服,主殿的第一個合影,當然是給我了。」
大太刀螢丸突然插了句嘴進來:「三日月殿的意思是,以後要把這個慣例定下來嗎?誰為主殿准備了新衣服,就可以第一個和主殿合影?」
三日月打著太極:「哈哈哈哈,這個要看主殿的意思,我可不能替主殿作主。」
在場的人忍不住瞥了個眼神過去給三日月:騙鬼呢,就審神者對三日月言聽計從的樣子,說三日月連這種小事都不能替審神者做這個主?鬼都不信。
始終安靜坐著的沢田雪見微微側過頭,看著三日月,問道:「三日月覺得呢?」
「這個肯定是要看主殿的意思啊。」三日月並沒有大包大攬地替沢田雪見作主,而是很認真地跟她討論道:「第一個合影,這種事情,說大吧,不過是合影的順序而已,沒什麼好計較的;說小吧,畢竟『第一個』多多少少都有那麼一點特殊含義吧?其實,完全就是看主殿您的態度。」
三日月是真沒把「第一個合影」這種事情看得很重,能有最好,沒有也沒必要去爭。反正不管能不能第一個合影,沢田雪見心裡最特殊的位置是留給他的。三日月有這樣的自信,自然從容不迫。
沢田雪見看出三日月是真的不在意,然後她環視了一圈,將其他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後,輕聲說道:「如果你們都想這麼做的話,也可以。」隨即,沢田雪見對陸奧守吉行說道:「那麼,今天這次,就是三日月第一個了。後面怎麼排序,你們自己商量著來。不過要快點,我等等要穿回去給媽媽看。」
「沒問題,只要人齊了,馬上就好。」陸奧守吉行對著沢田雪見比劃了個「沒問題」的手勢,另一手不停地按著單反的快門,他感慨道:「主殿很上鏡,都不用怎麼挑光線跟角度,就能拍出很好看的照片了。」
三日月微微笑了起來,這讓陸奧守吉行眼前一亮,快門按得更起勁了。因為審神者說過要做成相冊帶回家的緣故,三日月特意給陸奧守吉行額外批了攝影經費,額度無上限,這就讓陸奧守吉行的照相設備在短短幾天內升級換代了好幾輪,拍出來的照片也越發精致好看。但再好看的照片,跟眼前這一幕比起來,都有幾分黯然失色。
三日月就不用說了,天下五劍中最美的一振,顯現為人後就是「最美」這個概念的具現化,就連平時內番服那醜瞎眼的老年人套頭毛衣都能穿出維密大秀開場的氣勢出來,更不用說他今天是少有地換上了正式的出陣服,鄭重華麗,將三日月的美貌最大程度地襯托出來。而和三日月並排而坐的沢田雪見,雖然年紀尚且幼小,但卻擁有非人一般的無暇美貌,完全沒有被三日月的美貌給壓得黯淡無光,反而互相輝映。兩個顏值爆表的人出現在同一個畫面裡,完全就是雙倍的暴擊,也怪不得陸奧守吉行左拍右拍,快門按個不停,只覺得不管從哪個角度都挑不出毛病,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美貌就是這麼霸氣。
繞著三日月和沢田雪見拍了一圈之後,陸奧守的視線還是有些不舍得從單反的取景器中移走,頭也不抬地喊道:「下一個。」
不出所料,三日月退到一邊後,先上來的幾個都是短刀。誰讓短刀速度快,在陸奧守吉行給三日月和沢田雪見拍拍拍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回去換衣服的動作,跑回來排隊等著跟審神者合影。
對此,已經拍完照片坐在一邊享受清茶的三日月微微一笑,很是滿意。哪怕只是虛假的繁榮之景,也是個好的開頭,不是嗎?就是辛苦了被當成合影對像的主殿了。三日月這麼想著,對著安靜的沢田雪見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陸陸續續的,溜回去換衣服的人一個個回來了,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決定順序,總之就是很有次序地上去和沢田雪見合影。雖然也有不少人根本不在乎這種事情,但有像亂藤四郎和加州清光這種擅長炒熱氣氛的人在,不知不覺間就隨大流地,也盼起了跟審神者的合影,就連一直說著「讓我一個人」的大俱利伽羅,都被鶴丸國永和燭台切光忠以及太鼓鐘貞宗合力拖了過來,更不用說像龜甲貞宗、巴型薙刀這種公認的主廚刀了。
順說,輪到龜甲貞宗的時候,不僅跟他同刀派的兩個弟弟,物吉貞宗和太鼓鐘貞宗虎視眈眈地在一邊盯著他,還有壓切長谷部、巴型薙刀等主廚刀也在盯著他。對此,龜甲貞宗倒是不意外,只有一期一振也加入這個行列,讓他稍微驚訝了一點。
做好了隨時把龜甲貞宗拖去道場好好交流一番的一期一振:主殿還是小孩子!絕對不能讓龜甲殿帶壞了她!
最終,在這麼多人盯著的情況下,龜甲貞宗憋屈地慫了。不慫不行啊,三日月雖然只是坐在旁邊喝茶,但注意力始終沒有從沢田雪見身上離開過,尤其是在龜甲貞宗上場的時候,唇邊的微笑更是意味深長到龜甲貞宗寒毛都快豎起來了。
最終,龜甲貞宗沒搞出什麼妖蛾子出來,老老實實地閉上嘴拍完合影,完全沒有機會向審神者推銷他最愛的繩縛藝術。
同樣待遇的還有千子村正。同為村正刀派的蜻蛉切難得強勢地壓著千子村正,逼著他把自己給裹得嚴嚴實實,在千子村正抗議的時候,蜻蛉切咬牙切齒地說道:「主殿還小!」
見著千子村正「huhuhuhu」地笑著,完全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蜻蛉切很是心累,他提醒自己的兄弟道:「三日月殿可是一直都盯著呢,你也不想被三日月殿拖進黑名單吧?」
千子村正沉默了。
悠于 2023-5-11 08:16
第36章 再次到訪的時之政府
總之,本丸裡最容易出問題的那幾振刀劍,在各自刀派的監護人,以及幾振主廚刀的盯防下,居然沒出什麼妖蛾子,老老實實地拍完了合照,連句出格的話都沒多說。這讓沢田雪見心裡默默地調整了下對本丸某些人的評價。
雖然本丸的人多,但陸奧守吉行的效率很高,除了一開始拍三日月的時候多花了些時間多拍了好幾張之後,接下來都是人上去擺好姿勢後,三五秒內就拍完照片喊「下一個」。這副熟練的樣子,一看就是平日裡沒少練手。
也正是由於陸奧守吉行的高效率,這一輪的合照結束得很快,就算沢田雪見特意多留了幾分鐘等陸奧守吉行這個攝影師去換身衣服過來補張合照,也沒花多少時間,沢田雪見現在回去,正好是沢田奈奈忙完早上的家務的休息時間。
見著排到最後一個的陸奧守吉行都拍完了,三日月放下茶杯,走了過去,先是向陸奧守吉行說道:「辛苦陸奧守殿了。」
沢田雪見也抬起頭來,對著陸奧守吉行說道:「連著兩次,都是你最忙,偏偏又都讓你最後一個合影。」頓了下,沢田雪見看向三日月,說道:「下次調整一下吧?總不能讓干活的人吃虧。」
三日月微微一怔,唇邊的笑意加深:「好,都依主殿的意思。」
陸奧守吉行擺擺手,爽朗地笑道:「這個倒不用了。我拍照,是因為我喜歡攝影,這個過程就已經讓我得到了滿足了。至於其他的,倒是不重要。」
「你認為不重要,是你的事。但我不能以這個為理由,無視不公平的事情發生。」沢田雪見從容說道:「合影順序這種事,總有人在意,有人不在意。不能因為不在意,就老是讓這些人吃虧。」
「主殿好像很有感觸的樣子。」三日月笑著伸出手,就要扶沢田雪見起來:「不過時間不早了,主殿不是說要早點回去給夫人看新衣服和照片嗎?這件事情就回頭再慢慢商議吧。」
就說了這兩麼句話的功夫,今劍就蹦蹦跳跳地抱著幾本大相冊跑了回來,他後面的小夜左文字也抱了同樣的幾本相冊進來了。
根據沢田雪見之前的要求,所有在本丸拍攝的相片是額外洗出一份,由沢田雪見帶回家給媽媽和哥哥看,至於留在本丸的相冊要洗多少份,都有誰要收藏,那就由本丸的刀劍們自行決定了。不過三日月倒是拍板決定,個人收藏的相片大家自己決定,但沢田雪見所有的照片,都必須洗一份出來單獨保存。所以今劍和小夜左文字各抱著一份相冊,就是照沢田雪見和三日月的要求洗出來的,一份留在本丸,一份由沢田雪見帶回家。
「主公大人,我把洗好的相片帶過來了。」今劍舉起手中的相冊,笑嘻嘻地對著沢田雪見說道:「還挺沉的,要不要我幫您拿著?這樣三日月也能空出手來抱著您了,不是嗎?」說著,今劍小心翼翼地瞅著沢田雪見和三日月的神色,試圖判斷自己這個拐著彎的請求會得到什麼樣的回應。
按之前的慣例,除了輪值護衛沢田奈奈的人之外,沢田雪見回現世的沢田家的時候,從來都是只帶三日月一個人的,沒有例外。而其他刀劍沒有沢田雪見幫忙開啟傳送,根本就沒法抵達沢田雪見所在的時代。
沢田雪見倒是早早就畫好了本丸和沢田宅的雙向傳送陣,只是目前還不能用,因為組成傳送陣的材料中有一部分非常稀有。沢田雪見通過特殊渠道下了訂單之後,對方表示需要花點時間,請耐心等待。所以現在本丸和沢田宅的來往,完全是靠沢田雪見自身的靈力進行傳送。本丸裡的刀劍們也都知道這件事情,都很自覺地不去增加沢田雪見的負擔。雖然對沢田雪見而言,多帶幾個人過去並沒有什麼影響。
三日月不吭聲,他閉緊了嘴,沒有替自己的兄弟說話。這件事情可大可小,三日月自信無論沢田雪見做出什麼選擇,他都能壓下本丸的異議,最起碼不讓有異議的人鬧到沢田雪見面前,所以就好整以暇的等著沢田雪見自己做決定,順便給表面裝得若無其事、實則心中惴惴不安的今劍一個微笑,笑得今劍心裡直打鼓。
沢田雪見說道:「給我一個必須帶上你的理由。」
今劍一愣。
沢田雪見平靜地說道:「本丸裡,好奇我所在的現世的人不在少數。除了接了任務過去保護媽媽的人之外,我不可能同時讓所有想去的人都去現世。想要在任務之外前往現世,就必須要有足以服眾的理由的。」
今劍喪氣地垂下頭:「我知道了。」他壓根就拿不出過硬的理由來說服沢田雪見和本丸裡的其他人。
三日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今劍殿不要急,很快就到你的輪值了。」
沢田雪見看著垂頭喪氣的今劍,瞥了一眼三日月,開口說道:「夏日祭的時候,我會額外放開禁令,到時候會多允許幾個人過去。」
今劍瞬間回復了元氣滿滿的樣子:「主公大人,能給我一個名額嗎?」
沢田雪見道:「看你的表現。」然後沢田雪見輕拂了一下衣擺,眼見著就要起身,三日月正要伸手扶她,就見今劍和小夜左文字瞬間就一左一右地出現在沢田雪見身邊,扶著沢田雪見站起來。
三日月泰然自若地收回手,完全沒有自己被人搶了先的尷尬錯愕,而是彎腰撿起今劍放在地上的相冊,單手抱在懷裡後,走向沢田雪見,在她面前蹲了下來,空著的另一手伸向了沢田雪見。而小夜左文字帶來的那一疊相冊,則是放在了原地沒有動。
面對著三日月如此明顯的姿勢,沢田雪見遲疑了一下,看著三日月左手抱著的相冊,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坐上三日月的臂彎讓他抱著。
三日月維持著伸出手的姿勢不變,倒映著新月的盈盈波光中透出溫柔與自信:「你可是您的刀,主殿要相信我的實力啊。」
不等沢田雪見接受三日月的邀請,壓切長谷部就走了進來,他身上還是之前合影時穿的和服,都沒來得及換下。壓切長谷部拿著一個信封,神色嚴肅地對著三日月和沢田雪見說道:「主公,三日月殿,有時之政府的來信,他們想要跟主公談一談。」
三日月微微皺起了眉:「時之政府的來信?找主殿的?」
壓切長谷部將信封遞向三日月的方向,沉聲道:「時之政府發信息過來說想要與主公正式會面,而這個是和時之政府正式會面的要求一起送過來的。」
三日月接過壓切長谷部奉上的信封,看到信封最表面上的那句「敬呈星海女皇」便是眉頭一跳。三日月並沒有拆開來看一眼,而是直接轉呈給了沢田雪見。不過話說回來,這個信封找不出半點可以拆開的縫隙,除非直接撕開,否則是看不到裡面的內容的。
沢田雪見低頭看著被三日月雙手奉到自己眼前的信封,神色中少有的流露出一絲懷念。她伸出手,從三日月手上拿起這個看不出縫隙的信封,摩挲了一下信封上面的金色邊紋。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總之就是輕輕一拉,原本天衣無縫找不出能拆開地方的信封就從正中間打開,露出裡面的內容。
一眼掃過去就把內容映入眼簾,沢田雪見合上了這張帖子,吩咐道:「既然這樣,就早點把事情解決了,我還要回去見媽媽。長谷部,去時空轉換器,把人帶過來吧。」
說著,沢田雪見又坐回了主位。三日月微微一嘆,將手中抱著的相冊交給今劍,順便摸摸同樣把相冊再度抱了起來的小夜左文字的頭,吩咐道:「主殿要接待客人,你們先把東西收拾一下。」
因著剛才整個本丸的人都跑到大廣間來拍合照,雖然現在有工作在身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但沒安排什麼任務的人還是有很多的,見到審神者要招待客人,一個個都自覺地幫忙收拾起來,更有速度快的短刀去拿來茶葉茶具開始煮茶准備待客。
沢田雪見端坐在主位上,看著不過片刻功夫,大廣間就收拾好了,茶香飄起,給客人准備的墊子也鋪好了,准備幫審神者撐場面的稀有刀們按次序坐在沢田雪見下首的位置,其中還有好幾振是臨時被速度快的短刀們叫回來的。沢田雪見心念一動,在壓切長谷部快到達時空轉換器時,掐准時間開放了本丸的進入許可。
直到這個時候,早就拿到了沢田雪見這個本丸的坐標的時之政府的技術部門才能搜尋到這個本丸的信號並進行定位傳送。
壓切長谷部到達時空轉換器的時候,正好看到傳送的金光亮起,幾道身影出現在了本丸。為首的是一位金發碧眼、氣勢張揚凌厲的美貌女性,她一走出傳送的金光,就深深吸了一口氣,發出了一句不明的感慨之語:「不愧是永遠的星海女皇。」
如果三日月或者膝丸在這裡,就能認出來,此刻發出不明感慨的人,正是之前在萬屋時攔住沢田雪見的人,歌蘭蒂斯的轉世,如今時之政府的高層官員,代號為「魔女」刀劍神降系統的締造者。
第37章 魔女的出訪
浮月是一名准審神者,出身於陰陽師世家,不僅靈力強大純粹,而且各方面的能力都出類拔萃,在進入時之政府工作後,一路被提拔,最後到了以「魔女」為代號的科研部部長手下工作。這一回,「魔女」正式出訪,就把她給帶上了。
所謂的准審神者,就是已經擁有了足以成為審神者的實力,但卻因為種種原因無法上任的人。而這其中,大部分准審神者無法上任,是因為沒有可以接手的本丸,只能排隊等待時之政府開辟出新的本丸。然而因為建立一個本丸需要的條件和材料並不簡單,目前的本丸數量已經到了接受時之政府所能承擔的上限,所以大部分情況下,准審神者們只等著現有的審神者卸任後空出本丸來。
浮月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員。所以當她得知「魔女」出訪的目的的時候,不禁流露出驚訝的神色。
這個本丸,在時之政府內部也是鼎鼎有名的。當年這個本丸兩年內連換四個審神者,還都是因為不同理由被本丸裡的刀劍付喪神給舉報掉的,引導起了時之政府高層的廣泛重視,據說這也是當年「魔女」發飆開啟時之政府大清洗,直接「清理」掉當時的時之政府將近一半的高層的導火索。
連著掀翻四個審神者之後,這個本丸的刀劍付喪神們,以三日月宗近為首,提出了不想要審神者的申請,當時這份申請可以是掀起了濤天。因為這個本丸,是無數准審神者們眼巴巴地盯著的本丸啊。要知道,這年頭,一個無主的本丸有多難得,尤其是這個本丸還全刀帳!有三日月宗近!
對於這些反對,這個本丸的三日月宗近也很光棍地表示:如果有人能夠不借助外力,獨立完成接任本丸的工作的話,他們也願意迎來一位如此強大的審神者。
然而無論時之政府派出多少被評價為「天才」的准審神者們,都無法在這個本丸的靈力核心上留下印記。事實上,以這些「天才」們的實力,如果用上時之政府研發出來的、輔助審神者們掌握本丸的工具的話,想要接任這個本丸並不難。偏偏這個本丸的三日月宗近一開始就放話說借了外力的審神者,他們不認。普通的准審神者們就算借也外力也沒辦法成功,而借了外力就有機會成功的天才准審神者們也都有著他們自己的驕傲,不願意借助外力,換來一個完全不認可他的本丸。
這件事情就這麼地僵在了原地,無數的天才們鎩羽而歸。最後,據說是「魔女」說了一句「既然不影響正常出陣,那就不用管他們」,於是時之政府內部才打消了派遣准審神者強制接任本丸的想法。才讓這本丸一直保持著無審神者的狀態獨立運行了這麼多年。
所以當這個本丸傳出消息說有新審神者上任之後,准審神者的群體裡幾乎是炸了鍋,都在打聽是哪路大神成功做到了。那可是讓無數天才鎩羽而歸的傳說中的本丸啊,聽說連陰陽師名門土御門家的天才陰陽師都失敗了,那可是傳說中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的後裔!
正巧,浮月也是土御門家的一員。當然,浮月並不是她的本名,而是她的代號。身為陰陽師名門的一員,又是時之政府內部工作人員,浮月剛好是屬於有本事去查這個本丸新審神者的來歷的人。
只不過當她查到了當初是彭格列家族的嵐守親自為這個本丸的新任審神者辦理的手續的時候,就果斷收手不敢再往下查了。
普通的審神者根本不知道彭格列家族的存在,稍微有點門路的審神者也許會聽說過這個黑手黨教父家族是時之政府的重要盟友,但像浮月這樣世家出身、與時之政府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的人,自然知道得更多一點。比如說,時之政府自從魔女「大清洗」過一次之後,重新建立起了一套新的權力機構體系,其中地位最高、權力最大、決定著時之政府未來走向的是由七個人組成的最高議會,魔女自然也是最高議會的一員。而彭格列家族雖然只是以時之政府的盟友身份出現,但彭格列家族的首領,卻是以個人身份成為最高議會的一員。
而連浮月都不知道的,只有她出身陰陽師名門土御門家的家主這一級別的人物才清楚彭格列家族對時之政府的重要性。因為彭格列家族世代相傳的首領信物,正是世界基石之一的時間指環,也是時之政府之所以能夠穿越時空與時間溯行軍展開對抗的根本所在。換而言之,如果彭格列家族撒手不管的話,整個時之政府瞬間就會如同空中樓閣一般瞬間坍塌。
浮月跟在魔女身後,等待著時空轉換器的開啟的時候,腦子裡胡思亂想了許多,好奇地猜測著那位讓彭格列家族的守護者級別的人物親自出馬為她站台的新審神者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等到她真正踏上這個傳說中的本丸的時候,瞬間就被震驚到了。
浮月原本以為,時之政府本部所在已經是世間少有的重靈地了,但跟這個本丸比起來,簡直就是個干涸的沙漠。這個本丸,從腳下站立的土地,到空中吹拂而來的輕風,都充滿著靈氣,一瞬間浮月甚至懷疑起是不是自己的感知錯了。
直到她聽到身前的「魔女」發出了一句不明的感慨:「不愧是永遠的星海女皇」,浮月才肯相信不是自己感知錯了,她也終於知道為什麼這個本丸能迎來新主人了,頓時為自己之前暗地裡猜測這個彭格列家族的大人物是不是借了彭格列家族的勢力強制接管這個本丸想法感到羞愧,人家是靠著自己的實力,完成了這個本丸的刀劍付喪神們提出來的條件,堂堂正正地接手了本丸的。
正當浮月羞愧反省自己的小人之心的時候,魔女已經和前來迎接他們的壓切長谷部寒暄完了,正由壓切長谷部領著一路往大廣間的方向走去。
順著在大部分本丸裡都是總管形像出現的壓切長谷部的指引,浮月和其他一同前來的時之政府工作人員跟隨在魔女身後,依次進入大廣間並入坐。
一進門,浮月就再次被震撼了一下。不是因為大廣間有多奢華多金碧輝煌,事實上,這種程度的大廣間,不說所有的審神者吧,起碼有一半以上的審神者都能得到。震撼到浮月的是大廣間的主位上坐著的人,一個身著華麗致極的十二單的小女孩,浮月目測這個女孩子的年齡絕對不過超過十歲。
浮月下意識地打量起了大廣間裡的人員,穿著十二單的女孩正坐在主位上,被譽為「最美之劍」的三日月宗近身著出陣服的狩衣坐在她身側,再往下,各位公認稀有強力的刀劍付喪神們依次排開,如同服侍主君的武士一般,護衛在女孩身前。令浮月感到驚訝的是,這些刀劍付喪神們並非穿著自己的出陣服,而是都穿著正式的和服。
一瞬間,浮月甚至有種自己回到了古代,正在准備面見某位位高權重的大名的錯覺。
壓切長谷部向女孩行禮:「主公,客人已經帶到了。」
小女孩點了點頭,浮月終於抑制不住自己驚訝的神色了:這個年齡這麼幼小的女孩子,就是這個本丸的新任審神者?
良好的修養讓浮月的驚訝之色很快就收了回來,她坐在一旁,拿出早就准備好的終端和紙筆,准備開始記錄。這次她隨同魔女過來的主要工作,就是作為一個記錄人員,記錄下魔女正式出訪的所有內容。
雙方賓主落定之後,浮月做好了記錄的准備,可魔女的下一個動作就讓她差點拿不穩手上的終端。
魔女對著主位上的小女孩行了個禮,鄭重地說道:「時之政府最高議會成員,魔女,向永遠的星海女皇見禮。」
女孩面無表情地端坐著,如同一座冰山般,她的視線落在了魔女身上,輕聲道:「看來,你想明白了。」
魔女低下了頭:「這不正是女皇陛下您的期待嗎?塵歸塵,土歸土,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重要的是現在,不是嗎?」
女孩點了點頭:「最重要的,永遠是現在。這是我在成為女皇的時候,歌蘭蒂斯給我的第一句諫言。我很高興,你還記得這句話。」
浮月忍不住偷偷瞥了女孩幾眼,發現哪怕口中說著「高興」,女孩的表情也始終沒有變化過,依舊是如同冰山般,叫人看不出她心裡的想法。
「是的,我還記得這句話。」魔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再繞彎子,單刀直入地提起了自己此行的最大的目的:「所以,我想知道,女皇陛下對時之政府與時間溯行軍的這場戰鬥,到底有何打算。」
「上一次我就已經說過了,我對東瀛神系的內戰不感興趣。」
女孩說出了一句讓浮月心驚肉跳的話,而魔女的下一句話則是讓浮月眼前一黑,有種自己回頭會被人滅口的錯覺。
魔女回道:「我對東瀛神系的內戰也不感興趣,只是這場內戰是以我所生存的世界為賭注,逼得我不得不加入其中。事實上,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想讓內戰的雙方都滾蛋。」
浮月眼神一凜,她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魔女帶來的人手中,有像她這樣出身陰陽師世家的,也有平民野路子出身的靈能力者,但卻沒有一個是出身神道的。浮月遏制不住地回憶了一下魔女掌管的幾個部門,驚愕地發現,雖然刀劍神降系統是由魔女一手打造出來的,與刀劍付喪神之間的溝通交流主要也是魔女這邊的勢力的進行的,但魔女的手下卻是很少有來自神道系統的人,更不用說三大神宮的神子巫女了。
第38章 一個交易
在浮月的驚愕中,對話還在進行,無論是以「魔女」為代號的歌蘭蒂斯的轉世,還是沢田雪見,都不在意她的驚愕。不過浮月既然能被魔女看上,自身的素質能力是沒話說的,雖然心中無比驚愕,但本職工作半點都沒有拉下,對於這場會談的記錄,半個字都沒漏記。
事實上,不止擔任記錄員的浮月,除了心裡有數的魔女之外,隨同魔女一同前來的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也都被這樣直白的對話給驚嚇到了。不過魔女馭下有方,無論他們心中有再多的疑惑再多的不安,也很快收斂了起來,不再表露於外,而是默然地陪侍在後側,不曾有人開口打擾兩位主事者之間的對話。
聽到魔女如此直言不諱地表達了對東瀛神系的不滿,沢田雪見輕笑了一聲,但這笑聲中卻不帶絲毫感情。她說:「沒用的,這個世界的命運已經被這場神戰綁架了,就算你把東瀛神系都趕出了這個世界,這場縱向時間軸與橫向平行世界的戰爭也不會就此停止。現在,已經不僅僅是東瀛神系的內戰了。」
魔女的眉頭微微皺起,恭謹地說道:「女皇陛下……」
「時之政府的魔女,需要我再次提醒你嗎?」沢田雪見打斷了魔女的話:「如今已經沒有星海帝國了,我也已經不是女皇。」
魔女從善如流地問道:「那我該如何稱呼您呢?」
「沢田雪見,這是我如今被這個世界所承認的身份。」
「沢田……」魔女挑了挑眉:「彭格列十世家族的公主殿下?」
沢田雪見說道:「雖然目前還不是,不過如果要維護這個唯一的未來的話,那是必然的事情。」
魔女了然道:「我就一直很奇怪,彭格列家族是怎麼拿出穿越時空的完整技術的。我之前還以為,是哪一代的彭格列有如同我一樣的帝國子民的轉生。看來,應該是未來的您,在過去的時間留下的。哦,不對,對於您來說,應該是您在未來的時代留下的技術,一直流傳到現在,才成為了時之政府成立的基石。」
沢田雪見平靜地說道:「也許吧。」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呢?
魔女詢問道:「既然現在的您成為了審神者,未來的您將留下成立時之政府基石的時空穿越技術,那麼我是否可以認為,在這一場戰爭中,您的立場站在時之政府這一邊。」
「不。」沢田雪見斷然否定,在魔女少有的錯愕之中,她繼續說道:「我只是與這個世界有一個交易而已。」
「交易?」魔女問道:「我是否有幸得知其中的詳情?」
沢田雪見說道:「正常來說是不可以。」
魔女眼中浮現一絲笑意:「看來,這次不是一般的情況?這麼說來,我當真有這個榮幸得知您與世界的交流嗎?」
「因為我與這個世界的交易,牽扯到了時之政府。」沢田雪見也不賣關子,直截了當地說道:「這個世界允許我進入,承認我的存在,並願意讓我帶走一些東西,以此交換我在這個世界完成成年禮。」
魔女敏銳地抓住了關鍵點:「請問是哪條與時之政府有關呢?是讓你帶走一些東西,還是您的成年禮?」
「都有關。」
「願聞其詳。」
沢田雪見以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在我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我要帶走這個本丸。」
安靜地坐在沢田雪見身側,宛如一道最美的背景板的三日月宗近眼中浮現出一絲訝異的神色,他輕咳一聲,壓下了同樣安靜地當著背景板的同伴們有可能出現的異動。
三日月宗近知道很多事情,比如說,他是世界意識贈送給沢田雪見的交易品,用來換取沢田雪見對這個世界的幫助。也正是知道這一點,,所以三日月宗近從來沒有升起過一絲一毫想要逃離沢田雪見的想法,哪怕被世界意識所交付出去的他從本體到靈魂,都徹徹底底地被掌控在沢田雪見手中,沒有半點自由。
不過連同本丸一起要走?三日月宗近心中明了,沢田雪見對本丸其實沒有任何多余的感情,之所以會幫助本丸,甚至擔任本丸的審神者,多半是因為他的私心和請求。三日月有些不確定地想,他的主人要走本丸,會是為了他嗎?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太狂妄了點?但除了這個理由之外,好像沒有別的解釋了?
不管三日月宗近心中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他始終都是從容鎮定的樣子,含笑坐在沢田雪見身側,兢兢業業地盡到了一個花背影板的本份。
魔女並沒有發現三日月宗近一閃而過的情緒變化,她的注意力全在沢田雪見身上。聽到沢田雪見提出的要求,魔女饒有興致地問道:「就這個?沒有商量的余地?」
沢田雪見斬釘截鐵地說道:「沒有。」
魔女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好吧好吧,既然是世界意識做出的決定,作為保護世界的組織,我們好像也沒有拒絕的余地?」
沢田雪見並沒有對此再說什麼。事實上,與世界意識進行溝通達成交易的並不是她,而是她當初被分開的另一半靈魂,她的半身。不過因為同出一源,沢田雪見認可她的半身所做出的交易,並決定履行這個交易。而當初沢田雪見的半身將她送入這個世界的時候,與世界意識達成的交易中,這個世界交付給沢田雪見的只有一振三日月宗近而已。連同本丸一起要走,是沢田雪見自己的想法,本丸並不包含在和世界意識交易的內容當中,顯然,是沢田雪見用文字上的陷阱讓魔女這麼誤會了而已。
不過,縱然魔女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沢田雪見很平靜,半點也沒有忽悠了人之後的心虛之感。現在是賣方市場,這個世界所能求助的對像只有她而已,無論她提出什麼樣的條件,只要不踩到底線,這個世界都只能應下。而她要的也不多,只不過是數以百萬計的本丸中的其中一個而已。更不用說,建立本丸的技術,還是她的半身給出來的,不然以這個世界如今的科技水平,根本無力制造出可以存在於時間與空間縫隙中的本丸。
魔女又提起了方才所聽到的另一個關鍵詞:「既然我們這個世界與你的交易內容,是您的成年禮在這個世界舉行,我可否知道,您的成年禮有什麼特殊之處,讓世界意識願意為此而付出代價。」
沢田雪見只說了一句:「我覺醒了命源的血脈。」
魔女一下子就跳了起來,臉上是狂喜與不敢置信,差點尖叫出聲:「命源???您說的可是真的!」
如此激動的魔女,簡直生平僅見,隨同魔女而來的工作人員們並不明白為什麼魔女激動成這樣。
或許除了七的三次方的三位大空之外,沒有人會比魔女更清楚,時之政府與時間溯行軍在時間軸上的這場戰爭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這個世界的本源原本就已經受到了損毀,戰爭雙方不停地穿越時空更是在這上面雪上加霜。雖然時之政府一直處在上風,但魔女心裡清楚,再這樣下去,這場看不到盡頭的戰爭將會一點一點地損耗掉這個世界的本源,直到最後整個世界一起破滅。
穿越時空與時間溯行軍交戰,是飲鴆止渴,但如果不這麼做,時間溯行軍很快就會破壞掉時間軸,到時候世界依舊會被毀滅。魔女想盡一切辦法,都只能延緩這一日的到來,這令她感到絕望。直到這一刻,她從沢田雪見口中聽到了「命源」二字,才終於看到了希望。
沢田雪見問道:「需要我變回真身給你看一下嗎?」
「不不不,不用了。」魔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自己的激動,只是喜悅的神色依舊無法抑制地浮現在臉上,她笑著說道:「我相信您的信譽。」
魔女有些期盼地問道:「既然您會在這個世界舉行成年禮,那您會長久地留駐於這個世界嗎?只要您願意留下來,無論什麼樣的代價,我們都可以支付!」
沢田雪見微微搖頭,一盆冷水澆了上去:「因為某些緣故,雖然我是命源,但卻無法長久地停留在這個世界。」
准確的說,她無法長久地停留在任何一個世界。哪怕她身為命源,不管在哪個世界,都能得到世界意識的喜愛與挽留。她只能在無數的世界中流浪。
所以,沢田雪見的半身在與這個世界進行交易的時候,才會替她選了三日月宗近這振刀。沢田雪見無法帶著生靈與她一同流浪,但刀劍付喪神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並不是真正的生命,可以說是鑽了個空子。
所以,沢田雪見才會獅子大張口,為了三日月,帶走一整個本丸。
第39章 你們商量一下
這次的會談很成功,魔女心滿意足地帶著自己收到的內幕消息回去了,動力滿滿地開始了拯救世界的輔助工作:可不能在女皇陛下成年禮之前,就讓時間溯行軍徹底破壞了這個世界的時間軸。
送走了魔女,大廣間裡的刀劍付喪神這才開始眼神亂飛,最後全部飛到了三日月身上。三日月斟酌著開口問道:「主殿說無法長久地停留在這個世界,所以打算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帶著本丸一起離開嗎?」
沢田雪見平靜地說道:「三日月,你不願意嗎?」她不問本丸的任何一振刀,只問三日月:「如果你不想要的話,我可以收回這個條件。」
三日月微微苦笑:「說句大實話,主殿提出的這個要求,對我而言,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然而三日月並沒有說,誘惑到他的要求,是沢田雪見要帶走本丸,還是沢田雪見願意為了他放棄本丸。
三日月知道很多事情,但也有很多事情不知道。比如說,他就完全不知道,沢田雪見根本不可能一直留在這個世界。這件事情,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三日月輕嘆一聲,對沢田雪見說道:「我可以保留這個權力嗎?」
沢田雪見允諾道:「可以。」
「一期殿。」三日月頭也不回,看也不看坐在下首的其他刀劍付喪神們,沉聲道:「麻煩你把今天的事情和大家說一下,回頭我有事要和你們商量一下。」
一期一振表情很是復雜,應道:「我知道了。」
三日月這才收拾好心情,微笑著對沢田雪見伸出手:「主殿,我們該回去了,不是說好了要給夫人看您的新衣服的嗎?」
沢田雪見搭著三日月的手,緩緩地站了起來。三日月伸出的手並沒有收回,依舊保持著伸手邀請的姿勢,很是堅持地看著沢田雪見。
最終,沢田雪見還是坐在了三日月的臂彎上。她垂著眼,看著三日月一手穩穩地抱著她,另一手接過江雪左文字遞過來的幾本相冊,在大廣間裡的諸位道了別之後,對她笑得眉眼彎彎。
沢田雪見一路沉默地被三日月抱回了沢田宅。
一回家,華麗的十二單禮服就在沢田宅引起了轟動。
「哇哦。」沢田奈奈發出了驚艷的贊嘆聲。
同樣感到驚艷的還有沢田綱吉,只是驚艷之余,他還有幾分微妙的不爽。
驚艷到他的是換上了一身華美至極的十二單的沢田雪見,而不爽則是因為抱著沢田雪見身後一身狩衣的三日月宗近。
歌仙兼定捏著下巴,同樣贊嘆道:「主殿果然很適合這樣復古風格的衣服啊。」他也心動想讓審神者試一下他們兼定刀派風格的衣服了,他們兼定刀派,可也是和風系的出陣服啊。
前田藤四郎先是貼心地接過三日月帶來的相冊,放到桌子上,然後才附和著稱贊道:「主公大人穿什麼都好看。」
三日月小心翼翼地把沢田雪見放了下來,替她整理著一路抱過來有些皺亂的衣服,只是動作笨拙得讓人有些看不下去。不過沒等沢田奈奈上前,前田藤四郎和歌仙兼定就已經從三日月手上接過這項工作,三下五除二就替沢田雪見打理好了復雜的十二單,讓長長的衣擺自然地垂落、散開,如同仕女圖一般優雅靜美。
贊嘆過後,沢田奈奈關注的重點不一樣:「這麼一套十二單,很貴吧?」她是有給閨女買過不少浴衣和服,但像十二單這種華麗鄭重的禮服,卻從來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沒什麼。」沢田雪見避重就輕地說道:「魔法少女嘛,都會有那麼幾套華麗的出戰服的。」
沢田綱吉的眼神詭異地打量了自己的妹妹一番。拿十二單當出戰服?走路都困難還想打架?穿了這麼一身,回來的時候都是被人抱回來的,還好意思說這個當出戰服穿?
但再看看沢田雪見身邊的三日月,沢田綱吉就默了。三日月的出陣服是狩衣,同樣也是華麗風格的。
正當沢田綱吉開始研究起穿著十二單該怎麼打架的時候,前田藤四郎已經翻開相冊請沢田奈奈一起看了,一大一小兩個人湊到桌前,對著相冊上的照片發出驚嘆聲,不時地做出了點評。
翻完相冊,沢田奈奈順手摸了下前田藤四郎的頭,安慰道:「沒關系,這次你沒趕上,回頭讓雪見給你補一張合照。」
前田藤四郎一愣,就見沢田奈奈對歌仙兼定也說了類似的話,頓時心中一暖,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謝謝夫人。」
沢田雪見在奈奈媽媽的視線轉過來的時候,不用她開口就說道:「沒問題,這是應該的。」既然是整個本丸都有的合照,沒道理把在現世出任務的兩振刀給拉下了。
說完,沢田雪見揚起頭,問沢田奈奈:「媽媽也想要來一張合照嗎?」
沢田奈奈有些心動,卻遲疑道:「我沒有適合的衣服……」
相冊裡,和身著華麗十二單禮服的沢田雪見合照的人,一個個都穿著極為正式的和服,與十二單合影倒也沒有半點違和感,然而沢田奈奈卻沒有這樣的衣服,只有幾件浴衣可以湊合一下。
沢田雪見說道:「衣服的事情,媽媽不用擔心。」說著,她瞥了三日月一眼。
三日月適時地接口道:「夫人可否將尺寸給我一份?」
沢田奈奈連連擺手:「不行,這太破費了。」
前田藤四郎拉了拉沢田奈奈的圍裙,小聲地對她說道:「夫人,萬屋那邊是有出租十二單的服務的。」
沢田奈奈一臉恍然大悟:「哦,是這樣,那就沒問題了。」如果是給她租一套禮服來拍照,那還說得過去。事實上,因為前田藤四郎這一句話,沢田奈奈下意識地就認為沢田雪見身上這一套十二單也是租來專門拍照用的。
三日月給了前田藤四郎一個贊許的眼神,前田藤四郎不好意思地摸著後腦勺笑了笑。
萬屋確實有出租十二單的店,然而三日月怎麼可能給自己的主人使用租來的衣服呢?不說租來的衣服有多少人穿過,他又不缺錢。本丸雖然沒有審神者,但時之政府下發的工作都是有兢兢業業地完成的,甚至績效名列前茅,各種獎金拿到手軟,再加上本丸裡還有一振極化修行時特意進修過商業的博多藤四郎,可以說本丸裡從來沒缺過錢。
不過給沢田雪見買衣服的錢,三日月並沒有挪用本丸的資金,而是掏了自己的私房錢。因為沒有審神者,對於本丸資金的分配,三日月則是在保留了足夠的公用資金的情況下,按照每振刀劍付喪神在當月的工作內容和強度,下發了工資和獎金到個人頭上。可以說,只要不是偷懶到天怒人怨級別的話,在三日月的主持下,本丸裡沒有人會有缺錢花的情況,一個個都有著自己的小金庫。就是公認懶癌的明石國行,不管是出於大人的自尊心也好,還是出於監護人的自覺也好,都做不出不干活讓兩個小朋友養他的事情,分配到他頭上的工作還是有好好完成的。
本著「三日月的就是我的」的邏輯,沢田雪見絲毫沒覺得三日月准備自掏腰包給沢田奈奈也准備一套同樣華麗的十二單禮服有什麼不對,甚至還在三日月下訂單的時候補了一筆,給沢田綱吉也添了一套。
三日月本來想開玩笑地吐槽一句「反正公子要長高的,衣服買了只能穿一次,是不是太浪費了」這樣的話的,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了。沢田雪見那句「我無法長久地停留在這個世界」在三日月耳邊回響,讓三日月無論如何都說不出這種戳人心窩的話來。
沢田雪見靜靜地看著三日月。
這個時候,他們兩個人已經回到了本丸。三日月想了想,還是忍痛決定先幫沢田雪見換下這一身行動不便的華麗禮服,便抱著人往審神者居住的天守閣的方向走去。
本丸很大,一路走來居然沒看到什麼人。三日月一時逮不到幫手,只好親自上陣,幫著沢田雪見把十二單換了下來。不過事實上,大部分工作都是沢田雪見自己完成的,三日月也只是搭把手而已。到最後,華麗的禮服被扔到一邊的床上時,沢田雪見只穿著白色的中衣,自己就把浴衣給披上,穿好,系上腰帶,動作一氣呵成,完成沒有三日月插手的余地。
三日月幫不上忙,就干脆退了出來,擺弄起審神者的終端,通過終端在萬屋一家很有名氣的老店裡下單,之前他也是在這家店裡為沢田雪見訂制的十二單禮服。也是在這個時候,沢田雪見換完衣服出來,看到三日月正在下單,就要求他加了一件。
照著沢田雪見的要求下完單後,三日月一抬頭,就看到沢田雪見在看他。
沢田雪見平靜地說道:「有什麼問題,直接問吧。」
三日月心頭有無數的問題在打轉,到了嘴邊,脫口而出的就是一句:「主殿想要帶走本丸,是為了我嗎?」
第40章 於是我們商量了一下
第二天,剛開始執行現世護衛任務沒多久的歌仙兼定和前田藤四郎就被趕回了本丸,他們兩個一頭霧水地站在本丸的時空轉換器前,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三日月只丟給了他們一句「本丸有件大事,需要你們也回去一起商量」,沒等他們說什麼,沢田雪見就直接開了時空通道將他們丟回來了。
直到壓切長谷部趕過來把人帶到議事廳,兩人看到本丸裡所有人都在這裡,氣氛異常沉重的時候,心裡都有不好的預感。
本丸發生了大事,需要所有人集體商議,然而三日月自己卻不參與其中?
不止剛回來的歌仙兼定和前田藤四郎一頭霧水,大部分沒參與過昨天的魔女會談事件的刀劍男士也都是一臉懵逼,只是看這狀況,就知道這是有大事要發生的節奏啊。
三日月不在,主持這次會議的是一期一振。
這一點,基本上沒人有什麼意見。
撇去粟田口刀派的人數和在本丸裡的占比不提,一期一振本人也一直是一個非常可靠形像。當初在第一任審神者手下,三日月為了對抗審神者,親自出手鍛出了當時刀劍神降系統剛剛建立沒多久之時僅有的五振四花稀有刀,而他選擇的第一振就是一期一振。
一半是因為當時境遇最為危險的就是短刀們,畢竟當時不僅還未開通極化系統,而且戰線還以日戰為主,幾乎沒有多少需要夜戰的戰場,未極化的短刀們在日戰中,起到的最大作用是幫助出陣的部隊偵察敵情,很難與敵刀正面對抗,因而被第一任審神者視為無用之物肆意欺壓,甚至開始出現碎刀的情況。這是三日月選擇一期一振作為第一個幫手的原因之一,為了保護弟弟們,一期一振天然地與他站在同一個立場。
另一半的原因,則是因為一期一振本人相當靠譜。當時三日月可以選擇的對像不多,而五振初期四花稀有刀中,螢丸雖是大太刀但外表年幼,江雪左文字厭惡戰爭,鶯丸除了茶和大包平外萬事不縈於心,鶴丸國永雖然大事上挺靠譜的,但愛搞事的性格也讓他顯得格外跳脫,衡量眾人的心性和後續發展的可能性之後,加上在久遠的豐臣時代曾經與一期一振共事過,三日月相對比較了解他。
綜合種種考慮,三日月選擇了一期一振作為第一個召喚對像。
而一期一振也沒有辜負三日月的期待,在顯現於這個本丸並弄清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後,一期一振毫不猶豫地站到了三日月的身邊,輔助他開啟了自救計劃,並幫著三日月勸服了其他人,包括原本本丸就有的刀劍,以及後繼到來的另外幾振四花稀有刀。
在弄掉第一任審神者之後,以三日月為首、一期一振輔佐他的格局也就這麼定了下來。而不管是後來的刀劍還是本丸原有的刀劍,幾乎沒有對權力有的,也沒發生什麼奪權的事情,而且一期一振本人確實很是靠譜,值得信賴,對得起大家給他的信任,這樣的格局就順理成章地順延了下來,經歷了後面的三任審神者以及無審神者的空窗期,依然如此。
所以,三日月不在的時候,這種大會議由一期一振代為主持倒也很是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集合了整個本丸,顯然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公布或者商議,但為什麼三日月不在?不少人第一反應就是審神者對三日月做了什麼。
也難怪他們對審神者抱有這麼大的疑慮,雖然有三日月做背書,大家都做好了由沢田雪見成為他們新主人的心理准備了,也承認了沢田雪見是他們的審神者,但信任這種事情是需要時間來建立的。對於曾經被前後四任審神者傷害過的刀劍男士們來說,再度交付出信任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
一期一振的神情非常嚴肅。不止是他,當時在大廣間旁聽了魔女到訪的全部過程的幾振刀劍的表情都很不輕松。也正是他們的表情,讓接到通知過來的其他人也都嚴肅了起來,心裡萌生了不好的預感。
在一片沉默中,看到連前往現世執行護衛任務的歌仙兼定和前田藤四郎都被召回的時候,不少人臉上流露出錯愕的神情,心中不好的預感升到了頂點。
暫停掉一天的出陣和遠征任務並不奇怪,以前就算戰線吃緊大家連軸轉的時候,偶爾也會給大家放假那麼一兩天,好讓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一下;暫停掉內番任務也不奇怪,本丸有各種各樣的設備可以輔助內番工作的完成,內番的任務其實很輕松,更多的是用來幫助剛顯現於世的新人以及剛極化修行回來的刀劍們練習怎樣掌握如今身體用的。但連審神者非常重視的現世護衛任務都被停掉了?再聯系一下三日月沒有出現……
一期一振看著自己的弟弟和歌仙兼定依次入座之後,站了起來,走到大廳的中央,緩緩說道:「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開始吧。」
大和守安定舉手發問:「不用等三日月殿嗎?」
一期一振微微搖頭:「這是三日月殿的意思。他說,這件事情必須由我們自己做決定,而他出於立場問題,必須避嫌。」
「立場問題?」大和守安定追問道:「是和審神者有關嗎?」
「這也正是今天召集大家過來的原因。」
一期一振神情異常地嚴肅:「這是關系到整個本丸的未來的事情,希望每個人在認真思考過後,再做出決定。為了公平起見,對於這件事情,我們到時候會采取不記名投票的形式。我必須要提醒你們一下,做出決定之後,未必能有第二次選擇的機會了。」
被一期一振這麼一再強調,連呵欠連天的明石國行都勉強打點起精神來,認真起來,等著聽下文
一期一振說道:「在說明要進行什麼投票之前,我先將目前已知的事情陳述一遍。昨天,時之政府的魔女大人前來本丸,正式拜訪了審神者大人。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獲知了一些事情。」
然後,一期一振就一條一條地列出了他們所知道的內幕,包括審神者和世界意識的交易,也包括審神者和魔女的談判中提出的條件,簡單的幾段話下來,大廳裡的眾多刀劍付喪神們的臉色變化了好幾次。要不是站在這裡說這件事情的人是一期一振,搞不好沒幾個會相信這件事情的。
就連一期一振自己,如果不是有三日月私下底的親自承認,他也不敢相信這種事情。
最後,一期一振說道:「昨天,由三日月殿親口承認,世界意識交付給審神者的只有他而已。換而言之,當審神者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三日月殿必須跟隨審神者離開,沒有別的選擇。提出要帶走整個本丸,是審神者在與世界意識交易之外的額外要求。」
「也就是說。」一期一振環顧著大廳裡的所有人,沉聲說道:「我們可以自己選擇,是否在審神者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追隨她離開。這個選擇,必須由我們自己做出決定,而且無法悔改。」
髭切輕笑了一聲:「其實如果選錯了,想要悔改,也不是沒有再次選擇的機會,只要三日月向審神者求情,審神者有很大的概率會答應的。只是,」髭切意味深長地說道:「不是哪位主君,都能容忍自己的所有物一再地恃寵生嬌。」
一期一振瞥了一眼髭切,並沒有出聲反駁,而說道:「這件事□□關重大,我們與三日月殿商議過後,經審神者同意,決定給大家一周的時間好好考慮,一周之後,我們會根據大部分人的意見,正式向審神者提出請求。」
「在這一周的時間裡,審神者與三日月殿會暫時離開本丸,給大家一個獨立思考的空間,而我將會暫代聯絡員一職,負責本丸和三日月殿以及審神者之間的聯絡。如果有什麼疑問想要詢問審神者或者是三日月殿的,可以隨時來找我。」
「另外,由於審神者與魔女的談判結果,在審神者仍然擔任本丸的審神者一職期間,本丸不再承擔時之政府下發的強制任務,但福利不變,即不再強制要求出陣與遠征。經過商議,我們認為這一周是特殊情況,不再安排出陣與遠征工作。如果有想要出陣或是遠征的,請向長谷部殿提出申請。」
「以上!」
一期一振一口氣說完了昨天他們幾振管事的刀劍商議後的內容,環顧了一圈,問道:「還有誰有什麼意見嗎?」
今劍舉起了手,他咬著嘴唇,問道:「如果我們不跟審神者走,是不是以後都見不到三日月了?」
短刀們集體用期盼的眼神看向一期一振,包括粟田口刀派的短刀們。雖然一期一振是哥哥,但長久以來,保護著短刀們的都是三日月,短刀們最信賴的人也是三日月,粟田口的短刀們也不例外。他們當然不願意與三日月分別。
一期一振對著包括自己弟弟們在內的期盼目光,緩緩地點了點頭:「是的。」
今劍頓時垮下了臉:「我不想與三日月分開。可是,離開這個世界……」
悠于 2023-5-11 08:16
第41章 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離開這個世界。這樣的選擇,在沒被提出來之前,根本就沒有任何人能想得到。
這個選項對所有人來說都很陌生,充斥著無盡的未知。誰也不知道,世界之外是什麼,離開這個世界會有什麼後果,他們將迎來怎樣的未來。如果選擇了這條路,他們就只能徹徹底底地依附審神者,而他們所能指望的,只有三日月對審神者的影響力。
然而,他們甚至連三日月都指望不上。
三日月與沢田雪見之間真正的關系,仿佛一記重拳狠狠地砸醒了聽到這個內幕消息的人。
被世界所奉上的禮物,審神者的所有物。這樣的身份,意味著三日月在審神者面前其實半點自主的權力都沒有,他只能仰人鼻息而活,他所能指望的只有審神者的寵愛而已。然而寵愛這種事情太過虛無縹緲,誰也不知道審神者對他的寵愛能持續到什麼時候,更不知道如果三日月失去了審神者的寵愛後會是什麼下場。
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如同今劍所說的那般,他們不願意和三日月別離,不願意看到三日月孤身一人踏上未知的旅程。然而,離開這個世界,這條道路充滿著未知與不確定性,要他們做出這個決定,太難太難了。而且選擇這條道路,意味著他們必須將自己的未來交付到審神者手上。
雖然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與觀察,本丸的刀劍付喪神們已經開始漸漸地接受了沢田雪見這個審神者了,並試著接納她、信任她,但對於是否要徹底地將自己的未來交付到沢田雪見的手上……暫時還沒有人敢做出這樣的決定。
「咳咳咳。」一片死寂中,鶴丸國永突然發出聲音,吸引住了大家的注意,然後開口說道:「你們有想過一個問題,審神者為什麼提出要帶走整個本丸這個條件嗎?」
在眾人的面面相覷中,鶴丸國永搖了搖手指,神神秘秘地說道:「你們應該也發現了,審神者對本丸並沒有什麼感情,更不用說執念什麼了。她來本丸,她當審神者,都是為了三日月。」
今劍睜大了眼睛:「鶴丸殿的意思是……」
鶴丸國永也不賣關子:「既然審神者之前為本丸所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為了三日月殿,那麼是不是可以猜測,審神者要求帶走本丸,也是為了三日月殿呢?」
這個猜測……好像也很有道理啊。
跟審神者接觸最多的短刀們互相交換著眼神,亂藤四郎舉起手來:「審神者大人好像確實對三日月特別的寵愛,三日月殿說什麼,審神者大人都會答應。」
五虎退怯生生地說道:「當初,就是因為三日月殿的請求,審神者才把我拼回來的。」五虎退這話說得很含蓄,但知曉內情的人也都猜出了大半,現在得到當事的側面證實,也不過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膝丸也出聲說道:「我這邊,也是因為三日月殿的緣故,審神者才出手救治我的。」膝丸同樣說得很含糊,不過他的情況大部分人都知道,只是對具體過程和一些隱秘的內幕不是特別清楚而已。
某種程度上,膝丸與五虎退都是站在同一個立場上的。
「但是,三日月殿自己也是剛剛才獲知審神者最終必須離開這個世界,他也對是否要帶著本丸一起離開這件事情抱有疑慮,所以才要求我們自己做出選擇。我認為,帶著本丸一起離開這個想法,並不是三日月殿提出的。」開口說話的是日本刀劍之祖,自稱「為父」的小烏丸,他說:「那麼,審神者到底是為什麼提出要帶走本丸呢?」
鶯丸捧著茶杯,注視著茶水中立起來的茶梗,悠然道:「或許,是因為如果只有三日月殿一個人的話,太寂寞了吧?就像我,在大包平沒來的時候,也經常感到寂寞啊。」
鶴丸國永又說道:「而且你們有沒有想過,三日月殿之所以避嫌不參與這個討論,其實是想讓我們遵從自己的本心,不要為了他而做出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鶴丸國永環顧著大廳裡的所有人,大聲問道:「你們自己想想,如果是三日月殿提出他想帶著本丸一起走,你們會拒絕嗎?」
「不會。」亂藤四郎想都不想地就回道:「如果是三日月殿的希望的話,無論是怎樣的未來我都願意追隨在他身後。」
亂藤四郎的話得到了不少附和,尤其是最早來到這個本丸的刀劍付喪神們,幾乎都是三日月的死忠擁躉。追隨著不是很熟的審神者離開這個世界,他們抱著很大的疑慮,但如果是追隨著他們所信賴的三日月離開,那就沒什麼了,哪怕面前是刀山火海,他們都願意闖一闖。
被鶴丸國永一提醒,當即不少人醒悟過來了。之前是受到氣氛和話題的影響,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個問題與其說是要不要跟著審神者離開,不如說是要不要跟著三日月離開。
壓切長谷部謹慎地說道:「是我們之前想岔了,其實問題的根本不在於審神者,而在於我們是否願意追隨著三日月殿離開。」
「沒錯。」平日裡跟壓切長谷部相當不對盤的巴型薙刀也開口道:「不管審神者是什麼樣的人,值不值得信任,那都不是我們所需要考慮的問題。我們要考慮的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是否要追隨三日月殿離開這個世界。」
「這個問題還有第二個答案嗎。」龜甲貞宗低低地笑了起來,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說道:「哪怕是為了三日月殿,我們也不可能做出第二個選擇啊。難道讓我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三日月殿孤身一人追隨審神者離開,以後發生什麼事情我們都幫不上任何忙嗎?」
今劍大聲地說道:「我才不要!跟三日月一起走,萬一哪天他被審神者欺負了,我們還可以幫他。但要是不跟三日月走,要是哪一天審神者不要他了,欺負他甚至折斷他,我們都不知道。」
鶴丸國永聳聳肩,說道:「所以我說了,開這個會根本沒必要。沒有人會願意放棄三日月殿,不是嗎?」
一期一振低聲呵斥道:「鶴丸殿!不要再說了。」
鶴丸國永冷笑道:「一期殿,三日月殿的意思,我也明白,但唯獨這件事情,我不同意三日月殿的決定。」他直視著一期一振,毫不退讓:「三日月殿為本丸付出的夠多了。」
一期一振苦笑連連。他何嘗不知道這其中的道理呢?只是他終究不願意違拗三日月的好意而已。
髭切托著下巴,說道:「看來,不用一周,今天大家就能做出決定了嗎?」
「不過是離開這個世界而已。」鶴丸國永灑脫地說道:「說真的,前往不同的世界,看到不同的風景,有多少人能有這樣的機會?哪怕是神靈,恐怕大部分時間也只能困守在同一個世界吧?」
不少人同樣微微笑了起來。他們從古代流轉到現在,又從現在穿越過時間軸,見證了不同年代的風景,卻是沒見過世界之外的風景。被鶴丸國永這麼一說,升起對異世界風景的好奇心的人可也不少。
「不管你們走不走,反正我是要跟著審神者走的。」鶴丸國永的眼中閃動著光彩,他說:「三日月殿是希望我們在不受他的影響下,獨立思考後做出決定,而這個就是我的決定。就算不考慮三日月殿的事情,我也不可能放棄這個能夠見證未知的機會。」
一期一振輕嘆了一口氣:「好吧,鶴丸殿的理由可以通過,至於其他人……」
一期一振的表情非常嚴肅,說出了第二套方案:「遵照三日月殿的意願,如果是以三日月殿為理由而提出願意離開的,一律不予通過。」
鶴丸國永無語地看向一期一振,忍不住吐槽道:「感慨三日月殿最後把你留下來,神神秘秘地說了半天,就是說這個啊?」
鶯丸捧著茶杯微微一笑:「算無遺策,果然是三日月殿的作風。看來,三日月殿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呢。」
小烏丸輕笑道:「其實三日月只是心太軟又想太多而已。」
「要不是三日月殿是這樣的人,這個本丸早就完蛋了吧?」外形和短刀一般是以孩童的形像出現的大太刀螢丸很早熟地嘆了口氣,說道:「說到底,三日月殿對這個本丸沒有任何義務,不是嗎?」
一期一振無語地瞪視著幾個不客氣地拆他台的同僚:說好的聽三日月殿的話呢?怎麼一個個都陽奉陰違的?
其他幾振昨天晚上同樣被三日月叫過去談話的刀劍你看我我看你,再不就是抬頭看天低頭看茶,總之就是沒一個看向一期一振的。
說真的,一開始知道這些內幕的時候,知道「離開世界」這個選項的時候,他們不是不震驚的,不是不曾猶豫過的。只是他們很快就如同鶴丸國永一樣,想清楚了整件事情的關鍵所在,不認為本丸裡的大家在想清楚了之後會做出其他的選擇。
不過嘛,既然三日月要求整個本丸集體商討過後再慎重做出決定,那就開個會好了,回頭把結果往三日月面前一交,三日月還能拗著大家的意思不成?就算三日月強硬地反對了,沒關系,他們還可以直接找上審神者。
他們怎麼都不可能放任三日月一個人孤軍奮戰的。
也就一期一振這個一根筋的,明知道為三日月殿好該做出什麼選擇,卻還是照著三日月的要求去做,甚至還遵從三日月的意思,在言語上稍微誘導了一下,差點把本丸裡的其他人的思路給拐進了死胡同裡。
第42章 我故意這麼說的
在本丸裡熱熱鬧鬧地開起會的時候,沢田雪見在三日月的建議下回到了現世的沢田宅,給本丸的人一個獨立的思考空間。
歌仙兼定和前田藤四郎被沢田雪見送回本丸了,家裡一下子就少了兩個人,這讓沢田奈奈有些不習慣地感嘆道:「誒,歌仙桑和前田有事回家一趟,家裡少了兩個人,總覺得空了不少。」
沢田雪見幫忙抱著剛洗好的衣服,很自然地接口安慰了一句:「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媽媽你不用擔心。」
三日月雖然不愛做這些瑣碎的事情,但沢田雪見這個當主人的都親自動手了,他總不能干坐著在那邊看,於是也在旁邊搭把手。好在他雖然不擅長這些事情,但起碼不添亂的程度還是能做到的。聽到沢田雪見如此篤定的語氣,三日月心中微微一動,卻是沒有對這件事情發表什麼意見,而是保持了沉默。
直到忙完了這一些瑣碎的雜事,坐在院邊的廊下休息的時候,三日月才開口問道:「主殿之前說的話,讓我一直很在意。」
沢田雪見抬頭看他:「哪句?」
「主殿說歌仙殿和小前田很快就會回來的那一句。」三日月輕笑道:「一周的時候,可算不上很快。」
沢田雪見微微搖頭:「用不了一周,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三日月微微一愕,隨即笑道:「看來主殿對自己很有信心的樣子?」
「不是對我自己很有信心,是對你有信心。」
三日月瞬間有幾分緊張:「主殿?」
「我到本丸,到今天為止,剛好七天。七天而已,能跟本丸建立起多深厚的關系?如果僅僅因為七天的相處,就能讓本丸裡所有的人都決定追隨我背井離鄉,我反而要懷疑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沢田雪見看著三日月,說道:「而你,在本丸裡呆了足足七年,也保護了本丸七年。沒有你,本丸七年前就已經毀了。」
三日月搖搖頭:「不,保護了本丸七年的,明明是主殿您才對。如果不是因為有您在我的身後,我也沒有那個底氣,更沒有那個實力做到這一切。」
「如果沒有你,我連看一眼本丸都不會看,更不用說出手庇佑了。」沢田雪見漠然地說出了一件事實:「本丸能受我的庇佑安然至今,他們最應該感謝的就是你。」
三日月苦笑不已。就算早就知道自己的主人漠然到了何種程度,但聽到她親口說出如此無情的話來,三日月也難免有幾分難過。不過三日月很快就想開了:正如沢田雪見方才所說的,她與本丸正式的接觸不過才七天而已,能有多少感情?感情都是日積月累相處出來的,三日月相信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沢田雪見會與本丸建立起雙向的感情聯系的。
作為被世界贈予出去的禮物,三日月清楚自己應該一心一意地侍奉著沢田雪見這個主人,反正他以人型顯現於世之前,也不過是一振不能說不能動完全沒有自主權力的刀劍而已,對於這樣的待遇倒也不覺得的過分。而他如今對本丸的重視,這份重視甚至不亞於對主人的忠誠,這其實是相當不應該的。三日月自己心裡清楚,他完全就是仗著沢田雪見對他的縱容才這麼做的,所以他才一心計劃著讓沢田雪見成為本丸的審神者,讓沢田雪見接納本丸,也讓本丸同樣奉沢田雪見為主,這樣他也不用左右為難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沢田雪見拋出了「離開世界」這麼一個驚天大雷,一下子打亂了三日月的所有計劃。三日月從來沒想過會有「離開這個世界」這個選項。他自己是理所當然地要跟著沢田雪見走的,然而讓整個本丸都跟著沢田雪見一起離開?本丸未必所有人都願意背井離鄉離開自己的世界,而沢田雪見帶上整個本丸一起走,是否需要付出額外的代價?她真的願意嗎?而不是因為自己而勉強帶上本丸的?
三日月覺得,如果兩邊都不願意,卻因為他而勉強湊在了一起,這其實並不是件好事。所以對於這件事情,他全程保持了沉默,甚至他開始在想,沢田雪見為什麼突然拋出了這麼一個話題?他是不是……應該做出一個決斷了?
也許真的……長痛不如短痛?三日月有些悲觀地這麼想著。
沢田雪見並沒有看著他,自然也不會注意到短短幾句話的功夫,三日月的思維就滑向了其他方向,她只是冷漠地說道:「三日月,你為本丸付出了那麼多的心血,本丸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
已經開始在認真思考起要不要跟本丸做出個了斷的三日月愣了一下,他的主人這話的意思是……
「我總是要離開這個世界的,你也是,所以本丸也是。」沢田雪見理所當然地說道:「我不會給本丸拒絕的機會的。」
「呃……」三日月眨了眨眼,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那昨天晚上,主殿怎麼不阻止我呢?」他吩咐一期一振的時候,可完全沒有避開過沢田雪見。沒有意外的話,一期一振會照著他的意思去引導本丸的人,最後未必會有多少人同意離開的。
沢田雪見前言不搭後語般地說了一句:「反正結果只有一個。你開心就好。」
三日月眨了眨眼:「主殿對我太有信心了吧?真的覺得本丸裡所有人都會為了我而選擇離開這個世界?」
「當然。」沢田雪見瞥了三日月一眼,說道:「就算有不願意走的,為了保護你,也會咬著牙跟著我離開的。」
三日月突然反應了過來:「主殿,您是故意的?故意將我在您面前的地位說得如此不堪,誘導他們做出這樣的決定。」
沢田雪見反問了一句:「我有說過半句謊話嗎?」
三日月默然。沒錯,沢田雪見每一句話都是對的,她只是選擇性地隱瞞了一些事情不說而已。而通過這樣的言語技巧,沢田雪見成功地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正如沢田雪見所說的,本丸並沒有如三日月吩咐下去的那樣,一周後才給出結果,而是當天下午就聯系了過來。
看到終端上彈出的通話請求,三日月的神情有些復雜。終端是時之政府下發給每個本丸的審神者的,讓審神者可以通過終端更方便地掌握本丸,而三日月手上的這個是被沢田雪見改造過的,增加了很多功能進去,包括跨時空的通話,讓審神者身在距離時之政府兩百年前的現世也不至於斷開和本丸的聯系。只不過,沢田雪見自己幾乎從來不用這個終端,用得最多的反而是三日月。
嘆了口氣,三日月接通了本丸發過來的聯系,一道光幕彈出,投影了一期一振的影像。
一期一振彬彬有禮地打了聲招呼:「午安,三日月殿。」
「午安。」午後的陽光正好,三日月坐在廊下,半邊身子被午後溫柔的陽光曬得暖洋洋的,他瞥了一眼枕著自己的膝枕午睡的沢田雪見,刻意壓低了下聲音:「主殿正在休息,有什麼事情就長話短說吧。」
一期一振這個時候也才反應過來,雖然已經是午後了,但審神者的午休時間還沒過去,他這個通話過來的很不是時候,頓時羞愧道:「是我的失誤。」頓了頓,一期一振跳掉了所有中間的陳述,一句話說完了他發來這個聯系請求的目的:「結果已經出來了,所有人都選擇了追隨審神者。」
這話一出,一期一振清晰的看到通話的另一邊,三日月的臉上浮現出來的復雜神情,然後就見到三日月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真的被主殿說中了。」
一期一振微微一愣,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身邊的人。本丸的其他幾位管事的大佬也都在近侍間內,旁聽著一期一振的彙報,自然也聽到了通話那一頭的回復,頓時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只是沒一個吭聲的,都靜靜地旁聽。
不等一期一振說什麼,三日月就繼續說道:「既然做出了決定,那就不要後悔。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是!」一期一振凜然道:「我會轉達給本丸所有人的。」
三日月又說道:「讓歌仙殿和小前田過來,繼續執行護衛夫人的任務吧。今天早上,夫人還在念叨著他們。」
「是。」
應下之後,一期一振等著三日月的下一道命令,卻半天也沒等到,只見到通話另一邊的三日月輕嘆一聲,留下句:「就這樣吧。」
然後三日月就主動切斷了通話。
一期一振對著斷掉了的通話發了一小會兒呆,轉過身來看著近侍間的其他人,有些不確定地說道:「我怎麼覺得……三日月殿的情緒似乎不太對?」
第43章 刀劍男士的本質
掛斷通話後,三日月安靜地坐在原地,與他在沢田雪見的精神世界投影出來的夢境裡一般,守著安然沉眠的主人。
直到沢田綱吉每天下午雷不打動的鍛煉結束回來的時候,沢田雪見還沒醒,而三日月還在原地給沢田雪見膝枕。沢田綱吉對著三日月上下打量了半天,總覺得除了太陽西落帶來的光線變化之外,好像一切都跟他剛出門的時候沒兩樣?沢田綱吉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麼三日月總是自稱老人家了,能陪著自己的妹妹一坐就是一下午,還不是一次兩次,是每天!這份耐性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直到沢田奈奈過來喊開飯了,沢田雪見才被三日月從沉眠中喚醒,揉著惺忪的睡眼被三日月抱去餐桌上。
沢田奈奈沒說什麼,倒是沢田綱吉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又不是不能走,干嘛一直抱著不自己走。」
沢田雪見垂下眼,不吭聲,倒是三日月開口地接過了這個話題,相當自然地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因為我的兄弟岩融殿喜歡把今劍兄長扛在肩上,顯得感情很好的樣子,我倒也想跟今劍兄長這般交流一下感情,可是今劍兄長嫌棄我沒有岩融殿高,不肯給我抱,所以主殿才願意犧牲一下自己讓我體會一下這種感受。」
「嫌棄你的身高?」沢田綱吉目測了一下三日月至少有一米八的身上,忍不住吐槽道:「一米八還嫌矮?」
三日月委婉地解釋道:「岩融殿有兩米高。」准確的數據是23米,目前為止本丸最高的一個。
「……」被這個身高震撼到的沢田綱吉實事求是地說道:「跟他比起來,你確實矮。不過岩融跟今劍這兩振刀劍的名字,我沒記錯的話,是義經公的傳說裡的出現過的刀劍吧?」
沢田雪見在三日月開口之前就答道:「今劍是源義經的護身短刀,岩融是武藏坊弁慶所使用的薙刀。不過根據時之政府對歷史的觀測,在大部分的平行世界裡,是沒有這兩振刀的存在的。」
「什麼?」沢田綱吉震驚了:「不存在的刀劍也能召喚出來?」
「刀劍神降系統,本質上是人類對名刀的幻想的具現化,而非是真正召喚出了刀劍的神靈。」沢田雪見思考了一下,跳過了大段大段足夠把在場所有人都繞暈的理論內容,直接跳到結果:「簡單總結一下,就是無論是否真實存在過,只要有足夠的名氣,就能通過刀劍神降系統進行召喚。刀劍神降系統召喚的並不是刀劍生出的付喪神本身,而是被世界記錄下的所有關於這振刀劍的經歷以及其傳說、逸聞的具現化。當然,如果是實存的且真正生出了付喪神的刀劍,通過刀劍神降系統召喚出來的話,就會以這振刀的付喪神作為模板進行修正然後投影。」
為了讓自己的兄長忘掉一開始的話題,沢田雪見毫不猶豫地把整個時之政府目前最核心最重要的系統的詳情給爆料了出來,以此來吸引火力。
至於沢田雪見為什麼知道這麼多?別忘了,沢田雪見一進本丸就通過審神者的終端黑掉了整個時之政府的數據庫,拿到了所有加密的不加密的全部資料,更不用說建立刀劍神降系統的「魔女」的前世是沢田雪見曾經的重臣歌蘭蒂斯的轉世,繼承了星海帝國的一部分技術。
最重要的是,沢田雪見在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她的半身與世界意識的交易內容中,就包含著讓未來的時之政府可以建立的幾項重要技術,而這些技術都來自當年的星海帝國,提供者是曾經的星海女皇。幾個因素疊加起來,沢田雪見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對時之政府的技術部分了解最深刻的人了,沒有之一,就連「魔女」都不能跟她比。
果然,沢田綱吉雖然已經聽得有點暈乎乎的了,但也被沢田雪見的這個大爆料吸引走了所有的注意力:「等等,你的意思是,刀劍男士是人為制造出來的?」
三日月不以為意地說道:「某種角度上,確實是這樣沒錯呢。」
「也不能全算吧。」沢田雪見糾正道:「最初在建立刀劍神降系統的時候,設定上確實是在經過刀劍付喪神的允許並立下契約後,才能通過刀劍神降系統召喚出這振刀劍的投影,便是現在的刀劍男士了。只是當初為了增加戰力,魔女在這個系統裡面添加了『傳說加成』的設定,令民間對刀劍的傳說逸聞可以對召喚出來的刀劍男士進行加成修正。只是做完這個系統之後才發現,『傳說加成』與『刀劍神降』相結合,可以召喚出在現實中並不曾真正存在過、但卻有著傳說的刀劍,甚至連早已損毀、連同付喪神一起湮滅的刀劍,都能在『傳說加成』的影響下,以最完美的姿態被召喚出來。」
沢田綱吉眨巴著眼,有點迷茫地問道:「傳說加成?什麼意思?」
「就是對現實存在的、並且擁有真正的付喪神的刀劍的修正。嗯,以三日月為例吧。民間傳說足利義輝臨終前的最後一戰,用了無數振刀劍,鈍了就扔掉換下一振,最後戰死的時候手上握著的是三日月宗近這一振刀。但實際上,按照三日月宗近這振刀的流轉過程,在足利義輝的時代並不在足利家,也就是說,理論上來講,足利義輝戰死的時候不可能以三日月宗近這振刀出陣。」沢田雪見看向了三日月:「不過三日月告訴我,他顯現於世後的記憶中,卻有著與足利義輝一同出戰的記憶片段,甚至還有著與足利家的其他刀劍們共事的記憶。」
三日月點頭附和了沢田雪見的說法:「從本體那邊繼承來的記憶中,雖然作為刀劍時的記憶是很模糊而且斷斷續續的,只會記下印像最深刻的片段,但記憶中那段時間根本就不在足利家。然而同時我卻有著被足利義輝所使用的記憶,與傳說並無二致,甚至還有著在足利家與其他刀劍共事的記憶。」
沢田綱吉不可思議地問道:「為什麼要修改記憶?」
「為了提高戰力。」沢田雪見解釋道:「刀劍付喪神所投影的刀劍男士的戰鬥力,既與他的本體強度有關,也與他的名氣大小有關,還與他曾經的主人有關,戰鬥風格和刀術水平會受到曾經的持有者的影響。也就是說,曾經被劍術高手所持有過的刀劍,顯現出來的刀劍男士的劍術會更高超一點。現世的三日月宗近本體刀的付喪神我沒有接觸過,不太清楚他的情況,不過時之政府的刀劍神降系統所召喚出來的三日月宗近,因為有著『傳說加成』的效果,有了曾經與劍豪將軍一同出戰的經歷與記憶,劍術水平自然也會繼承自這位劍豪將軍。」
三日月附和道:「是主殿說的這樣。本體的記憶裡可是沒有被劍豪將軍持有過的,搞不好劍術水平還不如我。」
沢田綱吉總結道:「也就是說,本來就有的刀是對召喚結果進行加強,不存在的刀就是根據傳說創造了一個出來然後進行召喚,是這樣嗎?」
沢田雪見想了想,自己的兄長的總結好像沒有問題?於是她點點頭,應道:「大致上,就是這樣。」
沢田綱吉笑了笑。想當年,他當彭格列十代目的時候,手底下的研究人員對他彙報新研究出來的技術的時候,他也是一頭霧水跟聽天書似的,最後在rebo的壓迫下,快速地學會了跳過所有技術解釋內容、直接抓住這項技術的最終效果和動用方法的能力。在超直感的輔助下,沢田綱吉靠這一招搞定了那些麻煩的研究人員,就連當初和入江正一進行密謀的時候,這項能力也幫上了他不少忙。現在看來,雖然好幾年沒用了,但這個能力半點都沒有退步,沢田綱吉對此感到十分滿意。
沢田雪見也對話題轉移的效果感到十分滿意,再接再厲,准備繼續各種爆料,務必確保自己的兄長不會再想起最初的話題。
結果沢田雪見剛准備繼續話題,就聽到重重地一聲鐵勺敲在盆上的聲音。沢田雪見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就看到沢田奈奈插著腰,半是生氣半是無奈地說道:「該吃飯了,有什麼話,吃完飯再說。」
沢田雪見乖乖道歉:「媽媽,我錯了。」
沢田綱吉也有幾分心虛地縮了縮脖子。難得跟自己冷戰了好幾天的妹妹肯開口了,他當然要抓住機會打破僵局,結果說得開心就忘了要吃飯的事了。看看時間,他們兩個聊了好久,菜都快涼了,也怪不得媽媽要生氣了。
第44章 「信任」這個詞
事後,三日月私底下和沢田雪見商量道:「要不要讓今劍殿和岩融殿提前輪值過來一下?」
沢田雪見搖頭:「這太過刻意了。如果哥哥有提起的話,再說。」
三日月點點頭,然後又問道:「本丸的事,您怎麼安排?」
沢田雪見瞥了一眼三日月,說道:「沒什麼,該怎樣就怎樣。」
三日月仍有幾分心神不寧,只是眼見著沢田雪見發動了時空傳送的陣法,便閉嘴不提。
傳送的金光散去,三日月看著熟悉的景色,一時間卻有些不敢邁步。
一期一振似乎在此等候了許久,第一時間上前見禮:「歡迎回來,主殿,三日月殿。」
在一期一振身後,一左一右地站著的前田藤四郎和歌仙兼定也分別向沢田雪見和三日月問好。
沢田雪見看著一期一振始終溫和優雅的笑臉,再看看他身後的兩個人,說道:「看來,你們做出了一個讓我很滿意的決定。」
一期一振的笑容半有沒絲變化:「能讓您滿意,真是再好不過了。」隨即一期一振便詢問道:「是否讓歌仙殿和前田繼續執行之前中斷的現世護衛任務?」
沢田雪見說道:「我來之前跟媽媽說,我過來的時候會把人帶過去,媽媽挺高興的。」
一期一振會意,道:「能讓夫人滿意是我們的榮幸。本丸的事務已經安排好了,無論是歌仙殿還是前田,都隨時可以前住現世繼續執行任務。」
沢田雪見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一抬手,重新打開了本丸通往時間軸另一端的沢田宅的通道,歌仙兼定和前田藤四郎告了聲別後,立刻就踏上前,瞬間被金光吞沒。
送走了弟弟和同僚之後,一期一振詢問道:「主殿您是要去茶室坐一坐呢,還是直接回去休息呢?當然,遵照您的吩咐,入夜後茶室裡是不准備茶水的,不過有現榨的果汁和剛做好的點心。」
沢田雪見下意識地回頭看一眼三日月,發出了疑問:「沒有茶?」
一期一振點頭:「沒有茶。」
沢田雪見確認道:「所有人都沒有嗎?」
一期一振繼續點頭:「是的,所有人。至少在茶室裡,晚上無論是誰都沒有茶喝。」
沢田雪見瞥了一眼三日月,說道:「鶯丸肯定很郁悶。」
「所以鶯丸殿現在晚上都不肯來茶室了。」一期一振笑了起來:「不過因為多了果汁和點心,弟弟們,嗯,也不止弟弟們,還有其他刀派的短刀們,現在倒是都喜歡在晚上跑來茶室玩。」
沢田雪見眨了眨眼,說道:「看起來,顯現之後外表年齡對性格的影響還是很大的。」不然,一個個年齡都是幾百歲、甚至年齡突破四位數的短刀們,怎麼會像真正的小孩子一樣,喜歡零食和甜點呢?
不過,性格和外表年齡一致,不代表心智也跟外表年齡一致。沢田雪見在來到本丸的這一周的時間裡,接觸得最多的就是短刀和脅差們,自然清楚這些擁有著孩童外表的短刀們,性格雖然跟他們的外表很像,大部分確實是一團孩子氣,但他們的思維和心智都是十分成熟的。畢竟再怎麼說,短刀們也都是歷經百年乃至千年才誕生出來的刀劍付喪神。
正如一期一振所說,原本是本丸熱愛閑坐喝茶的幾位千年老刀自留地的茶室,如今一到晚上就成了短刀們的樂園。沢田雪見如同之前數日那樣,坐在一邊喝著一期一振送上來的果汁,吃著點心,被短刀們圍在最中心的位置,安靜地聽著活潑愛熱鬧的短刀們跟她分享或是開心或是有趣或是新鮮的事情。
倒是三日月,今天晚上卻是沒有守在沢田雪見身邊,而是在茶室的另一頭和一期一振說話。
「一期喲,你老實告訴我吧。本丸裡有多少人,是因為擔心我而選擇跟隨主殿離開的?」
三日月唇邊的笑容不變,神色卻是有幾分沉郁。他習慣性地捧個一個茶杯,杯子裡的卻不是茶水,而是一杯現榨的果汁。若是換成了平時,搞不好三日月就會想方設法地偷渡茶水過來,但今天他是真的沒有這個心思。
「三日月殿想太多了。」一期一振的笑容始終溫和優雅,他不急不緩地說道:「每個人的想法其實都不太一樣,有的是不想跟大家分開,所以如果要走的話是會一起走的,比如我的弟弟們,大部分都是想和兄弟們在一起,不願意分開的;也有的人是想見識一下更廣闊的世界,比如鶴丸殿;還有是認為既然已經決定認主殿為主,便要盡忠職守,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毫不猶豫地跟上,像是髭切殿、膝丸殿他們,都是這種想法。」
一期一振說了幾個本丸裡目前最為常見的幾種思想之後,總結道:「總之,大家都有自己的理由。」
所以,三日月殿,請不要為此而自責。一期一振在心裡默默地補充了一句。
「是嗎?」三日月的尾音微微挑起,帶著幾分不太相信的意味。
一期一振笑道:「主殿是位很好的審神者,而且信用良好,我們願意試著先付出自己的信任。」
「信任啊……」新月的眸中閃動,三日月微微一嘆:「我都快忘了這個詞了。」
「我以為,在經歷過那麼多之後,大家不會那麼容易就再度付出信任了。」三日月想起了很多事情。
比如說,這個本丸曾經的四任審神者。
除去因為各種緣故而心性逐漸扭曲的第一任審神者之外,後面的三任審神者,能夠得到時之政府的認可前來接手這個本丸的准審神者,最起碼,表面上是查不出任何問題的,天資優秀,品行良好。畢竟這個本丸有著三日月宗近,而三日月宗近這振在刀劍神降系統中有著特殊地位。
後面接手本丸的三任審神者,雖然性格不同,作風也不同,但在上任之初,都表現得極其良好,讓人相當理解為什麼能從無數競爭者中脫穎而出,得到接手這個本丸的資格。對於一個時之政府認證的優秀審神者,出於刀劍付喪神的天性,本丸的刀劍男士們並沒有太多的懷疑,自然而然地奉上了信任與忠誠,並且吸取了第一任審神者心性扭曲的教訓,調整著和審神者的相處方式,盡可能地避免悲劇的再一次發生。
若不是三日月因為自己的特殊性,對時之政府相關都抱著極大的警惕性,從而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審神者的不對勁之處,並在審神者給本丸造成更大的傷害之前,及時地揪出了審神者露出的馬腳,而且還拔出蘿蔔帶出泥,翻找出了審神者確鑿的罪證,舉報給了時之政府,恐怕本丸裡的大家還要經受更多的磨難。
「不要被過去所束縛,不要因為遇到一個壞人就認為所有人都是壞人。」一期一振笑著說道:「這還是當初三日月殿您對我們說的。」
三日月微微點頭:「我確實說過這樣的話。」
在成功舉報掉第二任審神者,目送著審神者被時之政府的執法隊帶走後,整個本丸幾乎所有人都是震驚的,都不太願意相信那個溫柔和藹的審神者是一個這樣的人渣,奈何事實擺在眼前,罪證確鑿無法反駁。在這種情況下,三日月擔負起了安撫本丸的責任,一個個地勸說、撫慰、談話,盡可能讓審神者對本丸造成的不利影響消除到最小,也讓本丸裡的其他人不因為一兩個人渣而仇視所有的人類。
也是在這種情況下,本丸迎來了第三任審神者,以及第四任審神者。
第三任審神者被揭發出來的時候,三日月還能勉強安撫得下去,但第四任審神者事發的時候,就連三日月自己也說不出半句安撫的話了,更說不出勸說本丸裡的同伴接受新審神者的話。
一次,可以說是倒霉;兩次,可以自嘲一句運氣不好;但三次?連著三任審神者都渣出不同風格不同水平?所以當時之政府想要派來再一任審神者的時候,就遭遇了整個本丸無聲的抗拒。他們已經不相信時之政府的眼光了,更對人類這個群體抱以極大的懷疑與抗拒。
本丸所有人,都已經不願意再度對人類付出信任了。他們曾經付出過的信任,最終都被踐踏到了泥地了;他們曾經的忠誠,都變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比起擅變的、善於偽裝自己的人類,本丸的刀劍男士們更寧願相信自己的同類,將自己對審神者的忠誠與期盼,都寄托在了保護了整個本丸的三日月身上,哪怕三日月身上藏著無數的秘密。
「三日月殿,比起人類,我們更信任同類。」一期一振瞥了一眼被短刀們圍在中間的沢田雪見,輕聲問道:「主殿不是人類,這件事情我們大家都很清楚。所以我們願意再做最後一次嘗試。」
人類不可信,那非人類的存在呢?
頓了頓,一期一振猶豫了一下,試探性地問道:「三日月殿,我一直有種感覺,似乎……整個本丸裡,最不敢信任主殿的,反而是您?」
三日月露出了錯愕的神情。
第45章 被動轉主動
一期一振從來都是個溫柔體貼的人,見到三日月的情緒不是很好的樣子,立刻轉移走了話題:「對了,三日月殿,主殿有沒有提過什麼時候會離開?既然決定跟著主殿走,我們是否需要提前准備些什麼?」
情緒的外露不過一瞬間,三日月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緒,跟一期一振說起了正事:「這個暫時不急。據我所知,在夫人和公子離世前,主殿都不會離開這個世界。」
一期一振瞬間了然,確認道:「聽藥研說,夫人很年輕,而且公子也很年幼?」
「正是如此。」三日月微微頷首,說道:「這件事情暫時先不急,」
不急?一期一振不敢苟同地瞪著三日月,眼中分明寫著「既然不急,干嘛逼著我們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決定」這樣的質問。
不過最終,一期一振還是咽下了到嘴邊的話,思考起本丸裡有誰可以充當一下三日月殿的心靈導師的角色。要命了,往常都是三日月負責開導其他人的,誰也沒想到這回終於來了個應該挺靠譜的審神者的時候,反而是三日月這邊出了問題。
三日月恍若沒看到一期一振抗議的眼神,繼續說道:「如果可以的話,盡量絆住主殿,讓主殿在本丸停留的時間越久越好。」
一期一振微微一怔,收回了有些發散的思緒,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被短刀們圍住的審神者,低聲詢問道:「三日月殿,怎麼了?」他大膽地猜測了道:「是為了讓主殿和本丸裡的其他人更快的磨合嗎?」雖然話是這麼問了,不過一期一振心裡也清楚,如果僅僅只是為了這樣的理由,三日月沒必要刻意這麼說。
三日月也瞥了一眼沢田雪見的方向,對著似乎是無意間看過來的沢田雪見條件反射般地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漫不經心地說道:「就當是這樣吧。」
一期一振有些不安:「三日月殿,這到底……」
「噓——」三日月豎起了食指輕輕噓了一聲,低聲道:「主殿不喜歡對外訴苦,所以一般我也不會告訴別人,呆在本丸可以緩解主殿身上承受的痛苦。」
一期一振愣住,隨即凜然道:「我明白了,三日月殿。」
沢田雪見不管事,三日月雖然也不愛管事,但還是不得不擔起責任來,跟目前實際上履行了近侍的大部分職責的一期一振商議起本丸的各項事宜來。事實上,按照時之政府的定義,自沢田雪見接任審神者以來,一直擔任著近侍這個位置的是三日月,而且看樣子沢田雪見也沒有更換的打算。只是三日月學著沢田雪見當起了甩手掌櫃,很多理應由近侍負責的工作都被他往下推了。
本丸早就走上了正軌,而且無論是三日月還是一期一振都是熟手,倒也費不了多少功夫就理清了所有的事情。
一期一振整理好所有的文件資料,放到一邊,感慨地說了一句:「要是主殿肯勤快點就好了。」
「不可能的。」三日月笑著搖搖頭:「本丸的事務,沒有特殊理由,主殿是不會插手的。」
雖然對於審神者不肯管事感到有幾分失望,但一期一振也莫名地有幾分安心。畢竟,這個本丸早就習慣了沒有審神者的自治模式,冷不丁空降了個審神者下來,雖然理智上認同了她,但心理上一時間很難適應過來。在這段期間,審神者不隨便插手本丸的事情,真是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
想到這,一期一振的手一頓,試探地以一種玩笑的語氣問道:「難不成是主殿發覺我們其實不太適應有個審神者管著,所以才懶得管本丸的事的?」
「或許吧。」三日月模棱兩可地說道:「女皇陛下的心思,誰知道呢?不過,這件事情重要嗎?」
一期一振想了想,啞然失笑道:「不重要。」不管沢田雪見是因為懶得管事才不管,還是因為體貼他們的心思才不肯管事的,對於這個本丸來說,這是目前最好的處理方式,大家都很滿意,又何必追究其中的緣由呢?不過如果真的是因為體貼大家的心理狀態而不管事的話,一期一振覺得自己對沢田雪見這個主人的評價還要再往上提一點。
夜色漸漸深了下來,三日月和一期一振一起把短刀們攆回去睡覺,然後自己就帶著沢田雪見回房休息了。
躺在床上,沢田雪見並沒有立刻閉上了眼睛,而是一直看著三日月,直到三日月發現了她的注視,疑惑地將視線轉過來的時候,才開口說道:「三日月,明天,我想見一見本丸的其他人,跟他們聊一聊。」
三日月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好,沒問題。主殿想見誰呢?」
沢田雪見說道:「反正全部都要見的,先來後到並沒有區別。」
雖然並不知道為什麼在與本丸的接觸過程中一直都是被動狀態的沢田雪見突然這麼主動,不過三日月還是笑著應道:「好。」
似乎是為了打消三日月的疑慮,沢田雪見閉上眼睛之前說道:「既然本丸所有人都決定追隨我離開,那我就必須為他們負起責任來。在這之前,我想要親眼看一看他們,確認他們是否真的足以承擔得起。」
三日月露出了錯愕的神情,卻見到沢田雪見已經陷入了沉睡之中。他也跟著進入沢田雪見的精神世界所投影的夢境之中,卻發現夢境中的沢田雪見也是沉睡狀態,頓時有些苦惱地抓了抓頰邊的那一縷鬃發,嘆了口氣,心道,反正主殿做事肯定有她的道理,他只要追隨著主殿就可以。只是三日月仍然忍不住反復思量,沢田雪見最後那句「確認他們是否足以承擔得起」到底是什麼意思。
驀然間,一期一振之前所說的話在三日月的耳邊回響,三日月忍不住捫心自問:最不敢信任主殿的,是我?可是,這不應該啊?明明他才是距離主殿最近的那個人,他們兩個命運相連,甚至連靈魂都無比接近。如果他連主殿都不敢信任的話,還敢信任誰呢?
然而,一期一振的那句話,反復地在三日月的心頭盤旋,令他心中蒙上一層陰影。三日月有無數的理由來反駁這句話,卻依然無法讓這句話在他的耳邊消失。
縱然心頭有無數思緒亂飛,三日月始終不將這些紛雜的思緒表露分毫。第二天,在沢田雪見用完早餐還沒來得及提出要回去的時候,三日月果斷把沢田雪見帶到了茶室。
果然,三日月平日裡一起喝茶的茶友們這個點都在茶室裡喝茶,見到三日月抱著審神者進來,也沒有表露出意外驚訝出來,而是相當自然地讓出一個位置,離得最近的鶯丸還順手倒了兩杯茶遞了過去。
三日月帶著沢田雪見坐下,心裡打起了小算盤:嗯,至少他的茶友們還是挺靠譜的,能給主殿留下一個美好的第一印像,為接下來的其他人建立起一個良好的開頭。
沢田雪見默默地接過茶,輕輕抿了一口,評價道:「好茶。」
愛茶的鶯丸主動搭話,問道:「主殿對茶也有研究嗎?」
「不太算,只能喝得出好壞的程度。」沢田雪見捧著茶杯,輕描淡寫地說道:「比如說,這杯茶,我喝不出是什麼茶葉,只能說這個茶葉還可以,水應該是本丸的裡的深井水,都還湊合,不過泡茶的人技術不錯,掩蓋了材料上的不足。」
鶯丸鼓起掌來:「主殿的舌頭真靈敏。茶葉是萬屋買的,泡茶的水確實是從本丸裡的深井裡打出來的。」
三日月也喝了口茶,熱愛喝茶的老爺爺對茶也是很有研究的,沢田雪見能喝得出來的東西他也喝得出來,只是三日月對沢田雪見的評價不敢苟同:萬屋裡品質最好價格最貴的茶葉,在沢田雪見的口中,只落得個「還可以」、「還湊合」這樣的評價?不過三日月轉念一想,沢田雪見曾經是一個帝國的女皇,能被稱為「帝國」,肯定不是東瀛這麼個小島國能比的,也許對於女皇陛下來說,這種程度的茶葉確實只是「還可以」、「還湊合」的級別?
三日月走神走到一半,就發現放在自己這裡的審神者終端上有新收到的緊急消息,打開一看,是時之政府官方發來的正式函,准確地說,是魔女發來的消息,內容大概意思是按照如今沢田雪見和時之政府的合作級別,此前沢田雪見與時之政府簽訂的協議已經不適用了,最好重新簽訂一份,如果可以的話,只要本丸同意,開放坐標,專業的工作人員立刻就能出發,重新與本丸簽訂協議。
這種要務,三日月自然是第一時間告知沢田雪見。和以往一樣,沢田雪見對這種事情興致缺缺,說道:「你的本丸,你做主就是了。」
三日月苦笑,沢田雪見又說道:「我剛剛開了坐標,他們動作挺快的,現在人已經到了。你有什麼條件,隨便提。只要不是要叛出到時間溯行軍那邊,時之政府最終都會答應的。」
「那,我就去了?」三日月有些猶豫地說道,他是挺擔心在自己沒看到的地方,本丸裡有誰不小心踩到了沢田雪見的雷區。不過看看茶室裡的人,三日月覺得自己也沒什麼好放心不下的。
最後,因為沢田雪見這個正牌的審神者不肯管事,三日月只好自己上陣,去跟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談條件去了。
看著三日月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剛好坐在沢田雪見正對面的小烏丸放下了茶杯。這位總是自稱「為父」的少年模樣的刀劍付喪神唇邊帶著一抹笑意,緩緩問道:「主殿特意支開了三日月,是有什麼事情要私下和我們說的嗎?」
悠于 2023-5-11 08:16
第46章 渣都渣得與眾不同
「是三日月的事。」面對小烏丸暗藏鋒芒的話語,沢田雪見平靜地說道:「有些話,不適合我來說。」
小烏丸含笑問道:「所以主殿打算委托我們去和三日月殿去說嗎?」
「是的。」沢田雪見微微點頭:「以三日月對你們的重視程度,由你們去跟他說,應該能讓他聽得進去。」
小烏丸卻說:「主殿這話,卻是讓我有點好奇。」他唇邊的笑意不減,問出一句誅心的話:「三日月殿是您的所有物,理論上應當一心一意地侍奉您,卻對您之外的事物表現出了重視,您難道不生氣嗎?」
沢田雪見反問道:「我為什麼要生氣?」
小烏丸微微一愣,他仔細地打量著沢田雪見的神色,驚訝地發現沢田雪見這句話確實是發自真心,沒有絲毫作假。當然,小烏丸也沒排除沢田雪見演技高超的可能性,不過他並不認為像沢田雪見這樣的強者需要在這種事情上演戲,因為沒有意義。絕對的實力壓制之下,絕大多數的陰謀算計都沒有施展的空間,又何需費心費力的演戲呢?哪怕她是真的在演戲,又如何?至少這能說明三日月對她重要到她願意為此會出這樣的精力。
無數的想法在一瞬間從腦海中閃過,小烏丸對著沢田雪見的態度略放軟了幾分,含笑說道:「這可真是有幾分嚇到我了,我們可都一直以為,像三日月殿這樣的存在,又有著這麼絕對的約束,無論是怎樣的主人,都很難不生出獨占的的。」
「因為三日月的容貌嗎?」沢田雪見問道:「從我查閱到的資料來看,三日月宗近這振刀的刀劍男士,確實是很多人覬覦的對像。」
小烏丸置身事外般地評價道:「早期時之政府還沒有那麼嚴格的監管機制的時候,因為對刀劍男士求而不得釀成的悲劇是多了點,尤其是審神者對刀劍男士有著相當大的約束力,很多審神者求而不得之後便采取了強制的手段,更不用提一些原本就心性上有所欠缺的審神者了。而三日月殿,因為他的稀有度、容貌和性格,是其中的重災區。」以三日月宗近的性格,一般人很難打動他,三日月宗近的攻略難度可以說是目前已實裝的刀劍中最高的之一,不比那幾振佛刀好攻略多少。
說到這,小烏丸笑了笑:「不過本丸四任審神者,對三日月抱著這方面想法的倒是沒有。加上主殿您,前後一共五任都這樣,倒也是稀奇。」
這個本丸之前的四任審神者,第一任是靈力水准太低鍛不出稀有刀,最後心性扭曲到將怨氣發泄到短刀等普通刀身上,試圖用血祭等歪門斜路的方式得到稀有刀,五虎退就是因此而被碎刀的,最後被忍無可忍的三日月搞掉了,具體怎麼搞掉的,除了三日月本人,以及他親手鍛出來的五振四花稀有刀之外,沒人知道詳細內情。總之,當時之政府的監察隊收到本丸內部的舉報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只有一個試圖用邪法獻祭刀劍男士來提升自己的靈力、結果慘遭反噬的現場。嗯,聽說現場可怕到監察隊不少隊員回去後做了很久噩夢的程度。
然後是第二任審神者。時之政府吸取第一任的教訓,派過來接手的審神者是一位對稀有刀沒有執念,反而更偏愛短刀等普通刀劍的審神者。結果這位審神者之所以喜歡短刀,是因為這貨是個戀·童·癖!時之政府的監察隊接到本丸的舉報第二次過來,領走被打斷了三條腿的審神者的時候,所有人的表情都黑得跟鍋底似的。
順便說一下,發現第二任審神者不對勁之處的是三日月。但三日月一開始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只覺得審神者對短刀們,准確地說是對孩童體型的刀劍們的態度很不對勁。由於有第一任審神者碎掉了短刀的教訓,三日月不動聲色地隔離了審神者和短刀們的接觸,倒是沒防著審神者跟螢丸的接觸,畢竟螢丸是大太刀而不是短刀,還是戰力強大的四花稀有刀,沒有因為在戰場上派不上什麼用場而被審神者碎刀的風險。結果某天夜晚,審神者從窗子裡被砸出去的時候,巨大的動靜驚動了整個本丸,大家趕過來看到半裸的審神者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時候以為發生了什麼意外,結果看到了衣衫不整的螢丸提著自己的本體大太刀從屋子裡走出來。從螢丸口中問清楚情況後,三日月自責不已。至於為什麼明明只是被砸暈了綁起來的審神者,在交到時之政府監察隊的手上時卻是斷了三條腿……嗯,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第二任審神者從上任到被舉報,不到兩個月的功夫,這讓時之政府非常沒面子。於是對於接手這個本丸的第三任審神者人選,他們精挑細選,派來了一個靈力清淨強大而又心思純淨的的審神者過來,以為這次不會出問題了吧?
結果來的是個歷史修正主義者,一門心思想要改變歷史,用各種方法試圖引導本丸的刀劍男士們暗墮。但這一位的手法太過隱蔽,平時表現得又太好,居然沒有人發現,只以為那段時間本丸裡人心浮動大家都很焦躁是因為之前兩任審神者的緣故,沒人往審神者身上想。最後還是三日月發現了端倪,掀出了審神者的老底,二話不說直接困住審神者然後再次舉報。
時之政府的監察隊熟門熟路地來提走了第三任審神者之後,時之政府內部展開了一清查,據說查出了很多心向歷史修正主義陣營的內部人員和審神者,而且其中不少是入職以後受到各種影響改變的立場,所以後來時之政府加強了對內部人員和審神者的監管。
清掃完內部存在的問題之後,時之政府對於這個本丸的第四任審神者是慎之又慎,吸取了前面幾任的教訓,從准審神者中篩選了一遍又一遍,精挑細選終於選出了一個合適的人選,信誓旦旦地跟本丸保證這回沒問題了。因為有時之政府的保證,已經對時之政府和人類非常失望的本丸才勉強願意再次接受審神者的到來。
第四任審神者上任之後,並沒有辜負時之政府的期待。他靈力強大,雖然跟沢田雪見這種天生自帶外掛的沒法比,但也遠遠超過了審神者的平均基准線了,誇一句「天才」沒有問題。而且這一任的審神者處事公正,對稀有刀沒有執念,對短刀們慈愛但卻不越線,對本丸的各項事務都非常認真,總之就是各方面都是位相當優秀的審神者。不過上一任審神者同樣也是這麼地優秀,最後不還是被查出了是歷史修正主義者的內奸?所以本丸裡的刀劍男士們雖然誠誠懇懇地履行著應盡的職責,但始終睜著一只眼睛盯著這位審神者的一舉一動。
但這位審神者的表現實在是無可挑剔,連最為警惕的三日月都挑不出半點毛病來,最後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過杯弓蛇影了。這位審神者在任將近一年的時間,也是本丸裡最平和的一年,連三日月都覺得有這位審神者在,他的擔子可以卸下來了,以後可以放心地跟著自己的主人離開了。
就在連三日月都快放下戒心接受這位審神者的時候,一次意外還是讓三日月發現了這一任審神者端倪。這一任審神者對相當看重,不喜歡有人進入他的房間,恰好,刀劍男士們也不喜歡踏入審神者的房間,因為在這個房間裡,審神者有著絕對控制權,這也是時之政府給予所有審神者的最終保命手段。當初螢丸能把第二任審神者砸出去,還是因為第二任精蟲上腦□□薰心,松懈了對房間的控制,才被螢丸找到可趁之機反擊成功的。
不過這一位審神者再怎麼看重,也沒到連打掃衛生的人都不允許進入程度。而三日月發現端倪,就是堀川國廣某次幫審神者打掃房間時,掃出的一張紙片,上面鬼畫符似的畫了一些東西。或許是因為自信本丸沒人能看懂這上面的內容,所以審神者大意了一下,沒收拾干淨,被三日月給看到了。然而很不巧,雖然三日月自己也看不懂,但他本能地覺得這個東西不對勁,於是強行記下之後在精神世界裡投影給沢田雪見看了。
然後,三日月就借助了沢田雪見的力量,編織出一個幻境讓這一任審神者當眾吐露心聲:他對本丸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獲取本丸的信任,目的是把本丸變成他的實驗場,因為在他的眼裡,可以量產的刀劍男士們就是可重復再生的、優質的實驗材料而已。聽著這一位他們已經付出了信任與忠誠的審神者侃侃而談要用他們做什麼樣慘無人道的試驗的時候,所有人都仿佛被迎頭潑上一桶冰水一樣,心徹底冷了。
兩年的時間內,連換四任審神者,其中三任都是時之政府精心挑選出來的,而且信誓旦旦地保證過沒問題的,這讓整個本丸都對時之政府的眼光非常失望,不願意再接受時之政府派遣而來的審神者。而時之政府方面自己理虧,加上內部大清洗之後執掌大權的魔女發聲,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三日月代表本丸提出的對新審神者的要求,這才讓這個本丸在沒有審神者的情況下運轉了整整五年,直到迎來了沢田雪見。
接連四任審神者,渣出了不同的風格和水平,卻沒有一個是覬覦三日月的美色的。准確的說,除了第二任之外,沒有任何一任是因為對有著非凡美貌的刀劍男士抱有而倒台的。這令知曉內情的人都嘖嘖稱奇,覺得這個本丸的畫風清奇,連渣嬸都渣得如此與眾不同。
而如今的第五任審神者……
小烏丸看著對面的沢田雪見,直覺這一任搞不好也繼承了前任們的「優良傳統」,真的沒對三日月抱著什麼奇奇怪怪的心思。
第47章 不斷歪樓的談話
「對三日月在這方面的嗎?」沢田雪見微微搖頭,說道:「有時候,我挺無法理解人類的,尤其是男性。這種事情,就這麼重要嗎?」
「或許真的很重要吧?」小烏丸一本正經地跟沢田雪見探討了起來:「我不是人類,不太清楚人類為什麼在意這方面的事情,由此引發了無數的事故。或許是因為繁衍的本能?」
沢田雪見的用詞相當不客氣:「會被本能控制的,只能說是低等生物。」頓了頓,沢田雪見又說道:「不過覬覦三日月的……好像跟繁衍本能扯不上關系吧?」
小烏丸默了一下,說道:「是由繁衍的本能而衍生出來的吧?」
沢田雪見吐槽道:「總之精蟲上腦,只會用下半身思考。」
在場的其他幾個人,尤其是膝丸,露出了不忍目睹的神情。一個年幼的小女孩和一個少年如此泰然自若地談起性啊之類的話題,這畫面實在是讓人無法直視。不過確實,對於刀劍男士們來說,他們真的很難理解人類的。
鶯丸輕咳了一聲,提醒道:「主殿不是為三日月的事情而來的嗎?」
歪樓了啊,兩位。
沢田雪見相當自然地把話題又兜了回來,好像剛才把話題帶歪了的人不是她一般: 「三日月的心理問題,一期一振能看出來,我相信你們也能看得出來。」
「我大致上知道主殿想要我們做什麼。」小烏丸唇邊的笑意不減,說道:「不過,在勸導三日月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情,這樣我才能知道該怎樣跟三日月開口。」
沢田雪見微微頷首:「請說。」
小烏丸直指問題核心:「主殿到底把三日月放在什麼位置上呢?」
沢田雪見微微一怔。
「對於主殿和三日月的關系,我們現在只知道,三日月殿是主殿與世界意識之間的交易的一項內容,從理論上而言,三日月是您的所有物。」小烏丸平靜地注視著沢田雪見,如同一位父親看向自己的孩子一般,溫和地詢問道:「然而,我們並不知道您到底是怎麼看待三日月的,更不知道您將三日月擺在什麼位置上。」
沢田雪見問道:「這很重要嗎?」
小烏丸含笑道:「很重要。」
沢田雪見垂下眼,許久才說道:「我只知道,三日月是我僅有的,」她似乎在斟酌著哪個詞語更合適,頓了一下才吐出最後一個詞:「責任。」
責任嗎?小烏丸玩味著這個詞,意味深長地說道:「既然主殿將三日月視為責任,就要負起這個責。」
沢田雪見說道:「那是自然」
「我有件事情很好奇。」一邊的髭切突然發聲,他把玩著手中的茶杯,用他慣有的綿軟聲音問道:「主殿將三日月殿視為責任,而三日月殿將本丸視為他的責任。我是否可以由此推斷出,主殿也會將本丸視為您的責任呢?」
其他幾人同時向髭切行注目禮,髭切仿若未覺,只是含笑看著沢田雪見,仿佛他只是問出了一個很普通很常見的問題一般。
在場眾人中,追隨三日月時間最久的鶯丸聽到髭切突然挑起這麼一個話題,心中一動,斟酌了一下,開口說道:「其實一開始,三日月殿是想為本丸找一個合適的審神者之後離開的,他一直說他是有主人的。但是到後來,三日月殿就不再說要離開的事情了。」
鶯丸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正如髭切殿所說的,三日月殿如今已經將本丸視為他的責任了。不知道主殿對這件事情,是怎麼看待的呢?您……是否對此有什麼意見呢?」
「我從一開始就說過了。」沢田雪見平靜地陳述道:「這個本丸,是三日月的,也只能是三日月的。」
髭切笑眯眯地說道:「主殿既然認可了三日月對本丸的權力,也就是說,同樣認可了三日月對本丸所負有的責任,是這樣沒錯吧?」
沢田雪見點頭。
髭切繼續說:「那也就是說,作為三日月殿的主人,就如您初來本丸那日所說的,本丸屬於三日月,便是屬於您的。但同樣的,您也對本丸負有責任,是這樣沒錯吧?」
這確實是沢田雪見的邏輯,於是她繼續點頭。
髭切笑眯眯地說出了他真正的目的:「那也就意味著,作為本丸的成員,我們理所當然地是您的下屬,受到您的約束的同時,自然也應當享有相應的權力,是這樣嗎?」
沢田雪見繼續點頭,其他幾人聽到這裡也明白了髭切到底想干什麼了,都忍不住向髭切投以敬佩的眼神:敢趁著三日月不在審神者身邊的時候搞事,有膽。
有膽子趁著三日月不在的時候搞事的不止髭切一個。鶯丸也順著髭切的邏輯往下說道:「只是這些時日以來,主殿什麼事情都不管,一期殿遞交上去的文件一份都沒看,怎麼看都像是沒打算為本丸負責的樣子?」
沢田雪見回應道:「本丸是三日月的。」
「但是主殿,您才是本丸的審神者。」小烏丸正色道:「本丸是三日月的,三日月的就是您的,這是您一開始就對我們說過的話。但主殿您的表現,似乎並沒有做到這一點。」
沢田雪見有些困惑道:「我以為,你們會更樂意擁有一個不管事的審神者。」
「我們之前不想有新的審神者,是因為我們失望過太多次了。」在場唯一一個經歷了之前四任審神者的鶯丸嘆息著說道:「但如果是您,我們願意再做最後一次嘗試,試著將我們的信任和忠誠交付到您的手上。」
沢田雪見問道:「因為三日月嗎?」
「如果說不是,我連自己都無法說服。」鶯丸承認了這一點,然後說道:「但三日月並不是全部的原因。」
小烏丸接口道:「主殿,您可知道時之政府的官方對我等刀劍男士的來歷的解釋嗎?」
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小烏丸突然說起這個,不過沢田雪見還是簡單地總結了一下:「我沒記錯的話,時之政府官方對外的說辭是刀劍付喪神的分靈,實際上刀劍神降系統召喚來並不僅僅是刀劍付喪神,更多的是刀劍傳說的具現化。」
小烏丸微微一怔,似乎是對沢田雪見知曉得如此詳細而感到驚訝,他微一怔神之後就含笑道:「正如主殿所說,並非所有實裝的刀劍男士都是付喪神,但存在的方式是一樣的,所以時之政府官方統一以『刀劍付喪神』來稱呼我們,並沒有錯。」
小烏丸問道:「而付喪神的來源,主殿您清楚嗎?」
沢田雪見背出了時之政府官方文書上的定義:「物品被放置百年不用而生出的靈。」話一出口,沢田雪見就明白了小烏丸問這個問題的原因:「所以你們渴望著被使用?」
「我們渴望著有一個能完美發揮我們力量的主人,這是我們的天性。」小烏丸注視著沢田雪見,認真地詢問道:「您願意成為我們真正的主人嗎?」
沢田雪見沉默了一下,然後問道:「為什麼是我?三日月不可以嗎?我一直以為,你們認定的主人是三日月。」她也一直都是以這一條為基准來處理本丸相關的事務的。
「怎麼說呢?」鶯丸思考了一下,說道:「三日月是同伴,是我們信賴的領導者,我們願意追隨他,甚至在心裡認他為主,但主人……」
鶯丸沉默了一下,咽下了所有解釋的話語,只挑了其中最不重要的一點說道:「三日月殿不願意。」
這個最不重要的理由反而說服了沢田雪見。沢田雪見問道:「所以你們選擇了我?因為我是三日月的主人?」
「也因為這是三日月殿的期望。」鶯丸同樣注視著沢田雪見,問道:「您願意嗎?」
鶯丸坦坦蕩蕩地說道:「留下三日月殿在本丸,是我們所有人的私心。而三日月殿是您的所有物,無法與您分開。所以我們經過思考與討論,決定追隨您。這樣就不用讓三日月殿左右為難了。」
一周的時間,足夠冷眼旁觀的他們看清楚很多事情了,比如說,只要是跟三日月有關的事情,或者說是三日月希望的事情,審神者這邊就會一路開綠燈。
沢田雪見卻是不贊同道:「你們之前才對三日月說過,這個決定是你們獨立思考之後的結果。」
「這確實是我們獨立思考過的結果啊。」髭切笑著說道:「我們作為刀劍,流傳千年,轉手過無數的主人,好的壞的都遇到過。只是以前我們只是刀,什麼都做不了,只能被動接受這一切。如今我們有了可以顯現於世的人身,又在您的恩惠之下有了可以選擇的權力,自然希望可以選擇一個最好的主人,長長久久地侍奉於他。」
「對於我們來說,您確實是最佳選擇。」說著,髭切豎起食指,道:「第一,您是三日月的主人,選擇了您,我們不用和三日月殿分開。」
「第二。」髭切豎起了第二根手指,繼續說道:「三日月殿說過,您是長生種,擁有近乎永生的壽命。也就是說,選擇您成為我們的主人,我們就不用一次又一次的迎來死別。」
髭切放下手,笑吟吟地看著沢田雪見:「這兩個理由,就足夠我們選擇您成為我們的主人了。」
沢田雪見問道:「你們就不擔心我和之前的那幾任一樣,裝成友善的樣子來欺騙你們。」
「我說句實話,您別生氣。」髭切不等沢田雪見回應,就直白地說道:「您什麼時候裝出過友善的態度了?」
第48章 對等的談判
髭切這麼毫不客氣的話一出,膝丸瞬間驚恐得差點一頭栽倒。
不等膝丸想到要怎麼替自己的兄長開口推脫,沢田雪見就已經接下這個話頭了。
「友善?有必要嗎?」沢田雪見的表情沒有半分變化,她說:「如果需要的話,我確實可以裝出友善的樣子來,沒有人可以發現。但你們需要這樣虛偽的友善嗎?你們想要這樣虛偽的友善嗎?」
沢田雪見知道自己的異常,在感情上的缺失讓她對他人的感情和情緒無法感同身受,只能通過純粹的邏輯思維來對感情和情緒進行推理。簡而言之,就是沢田雪見缺少同理心。感情對於她而言,如同一本書,或是一部電影,她看了,她明白了,她可以用縝密的思維對其中的內容進行推理,卻永遠無法真正的感受和理解這其中的內容。
但這並不意味著沢田雪見不知道正常人應該擁有怎樣的情緒和反應,如果她願意,她可以偽裝成正常人,表露出正常人應該擁有的情緒,比如開心,憤怒,喜悅……
沢田雪見不是沒想過在沢田家偽裝成正常人的,讓奈奈媽媽和哥哥不用那麼擔心她的,她完全可以做到模擬出正常人應該有的情緒和反應,騙奈奈媽媽一輩子,讓沢田奈奈到死都以為自己的養女是正常人的。然而沢田綱吉否定了她的想法。
當時,年幼的沢田綱吉對同樣年幼的妹妹說:「不想笑,就不要勉強自己笑。」他很認真地對著沢田雪見說道:「我們是家人,家人之間,不需要隱瞞和欺騙。我知道你是善意的,不想讓我和媽媽擔心,然而,善意的欺騙也是欺騙。」
說到這裡,沢田綱吉的心情也很復雜。上輩子他為了媽媽的安全,隱瞞了媽媽很多事情,直到他被白蘭的子彈射中,媽媽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麼。這樣善意的欺騙,他和被自己教訓的妹妹有什麼不同嗎?
沢田綱吉沉默很久之後,才又說道:「如果你是為了保護而欺騙的話,我沒有立場對你說什麼。但是只是掩飾情緒上的異常的話……沢田雪見,你是不是太看輕媽媽了?」
因為沢田綱吉的話,沢田雪見才不再偽裝出正常人應該有的情緒,以自己真正的姿態面對自己的家人。而沢田奈奈,在沢田雪見不再偽裝情緒之後,並沒有為此而感到驚異害怕或者是其他的負面情緒,而是以大空般的笑容包容了她。
後來,沢田雪見也拿這個問題去問過三日月。如果三日月想要一個正常的主人的話,她也可以做到這一點,完全不會讓三日月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
然而,當時三日月的回復異常的堅定。
「三日月和我說過,寧可面對真實的冷漠,也不想被虛偽的友善所欺騙。」沢田雪見重復了一遍許久之前三日月對她說過的話,然後說道:「你們是三日月帶出來的,我想,在這個問題上,你們的看法應該也和三日月差不多。」
鶯丸唇邊的笑意微斂,他輕嘆一聲,說道:「確實,三日月這句話,說到我們的心聲裡去。」
虛偽的友善,他們經歷得還少了嗎?跟前面幾任審神者以友善的假面來騙取他們的信任相比,沢田雪見這毫不掩飾的冷漠簡直不要太可愛。
小烏丸慈愛地看著沢田雪見,含笑道:「就是因為主殿您從來沒偽裝過友善的態度,一直以真正的態度來面對本丸,所以我們才能這麼快就下定了決心。」
小烏丸對著沢田雪見伏下身來,行了個大禮:「您的願望,我們收到了。無論是作為您的下屬,還是作為三日月殿的同伴,我們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的。」
有小烏丸帶頭,茶室內的其他幾人也跟著向沢田雪見行禮。
沢田雪見安坐如山,受了這一禮。
小烏丸又說道:「不過,也請主殿您再給我們一些時間,也再給三日月殿一些時間。」
「善。」
這邊茶室在聊三日月相關的話題,雖然半路上不停地歪樓了。不過作為話題的中心人物,三日月在會客廳裡接見時之政府派來的使者。
嗯,還大多都是老熟人。最開始和沢田雪見簽署了協議的那位巫女葵姬,魔女上次到訪時帶的會議記錄員浮月,彭格列家族的嵐守,最後一個西裝男倒是沒見過,不過三日月看其他三人的成份,就知道最後這個西裝男背後應該是現世政府在時之政府內的勢力。
時之政府這一次派過來的四個人,正好分別代表著目前組成時之政府高層的四方勢力:執掌著世界基石七的三次方的兩位大空,以神道和陰陽道為首的東瀛神秘側,現世的政府,以及建立了整個時之政府運轉體系的科研人員。
這四方勢力互相交錯,互相制約,構建成了如今的時之政府的高層力量。而如今這四方勢力齊出,到訪本丸,意味著時之政府的高屋在本丸的事情上已經達成了一致。
三日月從容不迫地聽著西裝男的抗議。或許是因為上次和葵姬一起來的那位工作人員的遭遇給了他提醒,令他不敢像自己的前任那般口出狂言,但言辭之間也是相當不客氣,似乎是對一個本丸給出如此優渥到近乎卑躬屈膝地討好的條約感到不滿。
不過發表了不滿的也就只有西裝男而已,另外三位使者都不吭聲,由著他唱獨角戲。
先聲奪人,自以為站了上風的西裝男長篇大論地說完後,凜然道:「如此,對於重新修改條約,你們沒意見吧?」
三日月輕笑一聲,看都不看西裝男一眼,而是對另外三人說道:「這是時之政府的意思嗎?」
被歌蘭蒂斯轉世的「魔女」派來的浮月第一個舉起手:「魔女大人說了,只要是女皇陛下提出的條件,我們都可以無條件答應。就是不知道三日月殿您是否可以代表女皇陛下?為什麼女皇陛下不親自出面?」
連著三個「女皇陛下」,令西裝男皺起了眉頭大感不滿,只是開口的是浮月,與他的地位相當,他也不好開口呵斥,只是在心裡默默記了一筆。
三日月從容道:「我自然是有主殿的授權的。如果連這種小事也需要女皇陛下親自出面商談的話,是不是顯得我們這些當下屬的太過無能了?」
浮月很爽快地松口:「那我這邊的意見就是隨便你們提條件,以上。」
西裝男聽到這句話,恨不得不沾鹽就直接生吞了浮月——有你這麼跟人談合約的嗎?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先把對方的氣焰打壓下去,爭取到更多有利的條件的嗎?一張口就直接把底線全賣了,這是幾個意思?
彭格列家族這一代的嵐守一攤手,說道:「貴主人可是十世的公主殿下,我們自然是以公主殿下馬首是瞻。」
西裝男改瞪彭格列嵐守,心中暗道你們果然屁股是歪的,根本靠不住。不過西裝男一開始也沒指望過彭格列嵐守能站在他這一邊,他希冀地眼神看向了代表著神道勢力的葵姬,認為在這件事情上,葵姬應該是跟他站在一個立場上的。談判這種事情,哪能從一開始就將主動權拱手相讓呢?肯定要你來我往幾回的。
葵姬似乎沒有看到西裝男暗示的眼神一般,正襟危坐,大義凜然地說道:「我相信三日月殿的品行,不會提出危害世界的條件,所以,」在西裝男不敢置信的眼神中,葵姬爽快地直接把時之政府給賣了個底朝天:「您希望有什麼樣的條約,請盡管提出來吧。」
西裝男瞪著葵姬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彭格列嵐守跳反他不奇怪,誰讓這個本丸的主人是他們的祖宗;魔女的下屬跳反雖然有點奇怪,但瘋狂科學家嘛,誰知道他們心裡是怎麼想的,沒准這個本丸的主人拿出了什麼條件賄賂了魔女;但是連神道的人都跳反?
西裝男瞬間有種自己是孤膽英雄的錯覺。
唯一一個跟本丸和沢田雪見沒有任何牽扯的葵姬在心中默默吐槽著西裝男看不清楚形勢:現在壓根就是賣方市場,對方握有時之政府完全無法拒絕的條件,連世界意識都是站在對方那邊的。談到再好的條約有什麼用?對方翻臉不干了可以直接甩袖子走人,他們可是要面對一個瀕臨破碎無法挽救的世界。所以,強什麼強啊,該低頭就要低頭,為了那麼點蠅頭小利斤斤計較個毛線,真是不識大局。
在西裝男悲憤的眼神中,另外三人愉快地和三日月達成了最終的協議。
三日月也沒提什麼太過份的要求,就是咬死了一點:本丸從此獨立出來,僅作為沢田雪見的個人勢力而存在,時之政府不再對本丸具有任何管轄權。
也就是說,從此以後,本丸將從時之政府的體系中獨立出來,成為一個有資格和時之政府進行對等談判的勢力。當然,三日月心裡也清楚,本丸能有這種程度的話語權,完全仰仗於沢田雪見。
以此為基礎,三日月才開始和時之政府代表的正式談判。
第49章 光忠特制
很少見的,沢田雪見身邊沒有三日月陪著。
燭台切光忠看到和小烏丸等人一起進入餐廳的沢田雪見的時候,手上一滑差點把盤子給摔了。
餐廳裡的其他人也同樣被驚到了,原本正在和岩融說話的今劍直接蹦了過去,到了沢田雪見面前,一邊面對著沢田雪見後退著走一邊好奇地問道:「主公大人,怎麼今天沒和三日月一起過來啊?」
沢田雪見腳步不停,口中答道:「三日月有事要做。」
「耶?什麼事情?值得讓三日月把主公大人你放到一邊?」今劍不帶任何惡意地好奇了一句,但話一出口他自己臉上就是一白,發現自己說錯話了。
沢田雪見平靜地說道:「時之政府來人,重新跟本丸談條約。我懶得去,就讓三日月自己處理了。」
今劍見到沢田雪見並因為因為自己的話而對三日月不滿,頓時松了口氣,好奇道:「時之政府要跟本丸重新談條約?出什麼事了要重新談?」
畢竟是關系到整個本丸的事情,餐廳裡的人一個個都豎起耳朵仔細聽。只聽沢田雪見解釋道:「之前和時之政府的條約,是建立在我與時之政府互不干涉的前提下談判的。但現在是時之政府有求於我,條約的內容自然也要換一換。」
今劍這個時候才想起來之前攪得整個本丸都不安起來的事情,恍然大悟道:「是說主公大人與世界意識所立下的約定嗎?」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想了想,允諾道:「你們有什麼條件的話,可以提出來。只要不踩底線,時之政府都只能應下。」
今劍睜大了眼睛:「真的假的啊?」
不用沢田雪見開口,一旁隨侍在沢田雪見身側一起過來的小烏丸就含笑說道:「時之政府成立的目的就是為了拯救世界。如今主殿是唯一一個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存在,只要主殿掌握好分寸,不提出太過分的要求,時之政府再不樂意也只能答應主殿的所有要求,是這樣沒錯吧?」說到這,小烏丸轉頭看向了沢田雪見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
幾句話的功夫,沢田雪見一行人就已經到了餐桌邊。不等沢田雪見自己動手,她平日裡坐的那張椅子就被人幫忙拉出來。
沢田雪見仰頭,對著燭台切光忠說了一句「謝謝」之後才坐上去。燭台切光忠貼心地把在她坐好後把椅子稍微往前推了一點,然後大長腿往邊上一邁,就站到了桌邊,他右手撫胸行了個西式的紳士禮,微笑地詢問道:「這位美麗的小姐,是要現在用餐呢,還是等三日月殿到了再一起用?」
沢田雪見的答案只有一個:「等三日月。」
燭台切光忠對於這樣的回答並不奇怪,變戲法似地從身後端出一盤精致可口的甜點,笑著擺到了沢田雪見面前:「那麼,請您先用點餐前點心,如何?」
見到沢田雪見微微點頭,默認了他的做法之後,燭台切光忠露出個帥氣的笑容,揚聲對著後廚的方向喊了一句:「小貞,可以上點心了。」
「來了!」話音剛落,太鼓鐘貞宗就舉著一個巨大的托盤過來了,托盤上滿滿當當地放滿了精致的小碟子,每個碟子上面都是一種不同的甜點。不止太鼓鐘貞宗,鶴丸國永和大俱利伽羅一左一右地跟在他後面出來,兩個人的兩手都各托著不同的小碟子,上面同樣放著點心。
一個個精致的小碟子擺到了桌子上,更精致提碟子上放著的甜點,燭台切光忠每放下一碟點心,都要介紹一下,中間還有鶴丸國永不甘寂寞的搗亂,他搶在燭台切光忠之前放下手中裝著甜點的碟子,推到了沢田雪見面前:「這是馬卡龍,會比較甜一點,很多女性審神者都不敢多吃,但我相信主殿您沒問題的。」說著,鶴丸國永對著沢田雪見眨了眨眼,笑得跟鄰家大男孩似的。
沢田雪見默默看著自己眼前的甜點越放越多,幾乎占滿了整張桌子,她默默地看著燭台切光忠。不止是沢田雪見,跟著沢田雪見一起進來的幾振千年老刀,以及本來就在餐廳裡的其他人,都眼神詭異地看向了燭台切光忠。
燭台切光忠看著已經擺滿了整張桌子的甜點,有些汗顏地發現自己的舉動確實是太誇張了點,他輕咳了一聲,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詢問道:「一直都不知道主殿您喜歡什麼口味的,就想著每種都做一點,讓主殿您嘗嘗,一不留神就做多了。」
擺滿了整張桌子的甜點,看起來頗具視覺衝擊力,實際上每一種的份量都不多,兩三口就能吃完的量。只是每一種的量再少,加在一起也是很多了,最起碼,正常的七歲小女孩是吃不完這麼多的甜點,就算是勉強吃完了,也會撐到後面的正餐一口都吃不下去的程度。
沢田雪見看著燭台切光忠,看出了他的尷尬,也看出了他尷尬之中暗含的期待,不禁想起了剛剛小烏丸才等人才對她說過的話。
對於食物,沢田雪見是沒有多少偏好的,對於被強制剝奪了所有的感情的沢田雪見而言,進食這件事情並非是必要,只是為了不讓媽媽和哥哥擔心的一種行為而已。嗯,後來這個範圍還多了個三日月。事實上,如果不是三日月會用滿含擔憂的眼神看著她的話,沢田雪見在本丸裡是壓根不需要進食的。無論燭台切光忠的手藝有多好,對於沒有「享受美食」這個概念的沢田雪見而言,都等於零。
只是……
沢田雪見拿起了鶴丸國永之前極力推薦的馬卡龍,這一碟馬卡龍做得很小,一口就能吃掉一個。。很甜,非常甜,甜到齁的適度,還帶著淡淡的櫻花香氣。
鶴丸國永鎏金的雙瞳滿含笑意地望著沢田雪見:「怎麼樣,確實很甜吧?」
見到沢田雪見點頭,鶴丸國永笑著推薦道:「這個粉色的是櫻花口味的,再試試這個綠色的,口味絕對不一樣!我強烈推薦您在試完櫻花口味的之後,再馬上試一下這個口味的。」
沢田雪見對於食物並沒有特別喜好,既然有人大力推薦了,她便從善如流地拿起了另一個綠色的馬卡龍。一口咬下去,卻不是之前那種甜到齁的味道,反而有一股淡淡的苦澀味。之前吃下去的那個櫻花口味馬卡龍的甜味還在口中留有余韻,和這份苦澀一遇上,卻中和地恰到好處,不會太甜,也不會太苦,一切剛剛好。
「如何,光忠特制的馬卡龍,很驚喜吧?」鶴丸國永的金瞳閃閃發光地看著沢田雪見,驕傲地說道:「試了好久才試出來的特別組合。」
「試到我們後來一看到馬卡龍就想吐了。」太鼓鐘貞宗吐槽了一句,瞪著鶴丸國永不滿地抱怨道:「都是鶴先生瞎提的意見,說什麼馬卡龍這種所有人都覺得會非常甜的東西,如果能吃出苦味來一定是個大驚喜。」
沢田雪見評價道:「確實是個驚喜。你們辛苦了。」
沒料到會得到審神者這麼一句誇獎,太鼓鐘貞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起來。
放著馬卡龍的這一個碟子上面就只有這一粉一綠的兩個,沢田雪見便拿起起了它旁邊的另一個碟子邊上擺著的小叉子。一直默不吭聲的大俱利伽羅突然伸手把已經空掉的碟子收起來,然後把沢田雪見拿起了叉子的那一碟放著一小塊黑森林蛋糕的碟子挪到她面前。
在燭台切光忠的介紹、鶴丸國永的推薦、太鼓鐘貞宗的吐槽以及大俱利伽羅的服務下,沢田雪見一種一種地試了過去,雖然沒有表露出對哪一款點心有著額外的喜好,但也沒有表露出對哪一款有不滿,還時不時地在鶴丸國永的引導下點評一兩句,這令燭台切光忠又是失望又是高興。失望於還是沒能試出審神者的喜好,高興於審神者對他的甜點手藝的認可。
不知不覺之間,一桌子的甜點全都進沢田雪見肚子裡了,當大俱利伽羅收走最後一個碟子,放眼望去桌子上已經空蕩蕩的時候,他不禁「啊」了一聲,說道:「沒了。」
鶴丸國永這個時候也反應了過來,「嘶」地倒抽一口冷氣,不可思議地看著沢田雪見:「等等,主殿您真的全部吃完了?」
沢田雪見點頭。
燭台切光忠一拍額:「完了,一期殿會氣瘋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燭台切光忠的話音剛落,一期一振就和三日月一起到了餐廳,恰好聽到了燭台切光忠的那句話,順口問道:「什麼事會讓我氣瘋?」
說完,一期一振就看到大俱利伽羅身側那一疊高高的甜點碟子,頓時沉默了。他的視線緩緩從那一疊甜點碟子上移開,經過沢田雪見,最後落到了燭台切光忠身上。
一期一振緩緩地露出了一個溫和優雅,被無數女性審神者評價為「王子般」的微笑:「燭台切殿,能為我解釋一下嗎?」這場景,這位置分布,再加上之前聽到的那句話,一期一振已經猜出了大致的情況了。
燭台切光忠干笑:「意外,都是意外。」
三日月微微挑眉,在一期一振和燭台切光忠一來一往的對話時,坐到了沢田雪見身邊特意留出來的空位,低聲詢問道:「主殿看起來,心情似乎很不錯?」
在一期一振差點就直接把燭台切光忠拖到手合場的時候,沢田雪見開口了。
第50章 美食攻略
沢田雪見並沒有制止一期一振的行為,她只是說:「餐前甜點吃完了,正餐呢?」
燭台切光忠連忙抓著這個借口趕緊溜:「馬上就來,請稍等。」
跑了燭台切光忠這個罪魁禍首,一期一振怒氣衝衝地殺到審神者面前,嚴肅地說道:「主殿,就算您可以將食物轉化為靈力,但也請不要一次吃這麼多零食,這對健康不好!」
畢竟眼前這位是自己的主人,不是自己的弟弟,不能斥責,一期一振只能這麼勸諫。
沢田雪見沉默了一下,問道:「一期一振,你怎麼似乎……老是跟甜點過不去?」
「哈哈哈哈。」三日月無良地笑了起來,毫不客氣地直接爆料道:「一期殿一直很想當個好哥哥,剛來本丸沒多久就買本《好哥哥應該知道的一百件事》,裡面好像就有一條說要注意限制自己弟弟妹妹們的甜食,這是為他們好。」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圍過來的粟田口短刀們集體「哇哦」了一聲,包丁藤四郎一臉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就算主公大人說過我們吃甜食不會蛀牙之後,一期哥還是不喜歡我們吃太多甜食,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一期一振惱羞成怒道:「三日月殿!」
三日月「哈哈哈哈」地笑著,完全無視了一期一振的怒火,倒是沢田雪見若有所思地說道:「就算明知道自己和弟弟們都並非人類,也不像人類一樣受到身體素質的束縛,卻依舊在不知不覺之間模仿著人類嗎?」
一期一振愣住,下意識地回了一句:「我沒想這麼多。」
「這是很正常的現像。」沢田雪見說道:「刀劍付喪神,尤其是時之政府的刀劍神降系統下的刀劍付喪神,受到人類的影響太大了,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由人類的幻想而生,行為模式上不知不覺間就向人類靠攏,太正常不過了。」
說話間,燭台切光忠已經帶著准備好的美食又殺了回來了,他裝作沒看到一期一振怒視他的眼神,將准備好的正餐放到沢田雪見面前:「請慢用。」
沢田雪見看著眼前明顯不是和食的飯菜,眨了眨眼,問道:「跟以前不一樣。」她瞥了眼被放到三日月眼前的那一份,補充道:「跟三日月也不一樣。」
燭台切光忠如此說道:「和食的話,歌仙殿才是最擅長的那一個,我的手藝和歌仙殿比起來還是有所欠缺,就不在主殿面前獻醜了。」
沢田雪見問道:「那你擅長哪一類?」
燭台切光忠謙虛得說道:「我是什麼都會一點,在某些類別上自然比不過像歌仙殿他們專精一項的。」
「哦?」
「其實大部分人都有那麼一兩手絕活。」看到沢田雪見似乎對這個話題有點興趣,燭台切光忠繼續說道:「比如說,髭切殿和膝丸殿的燒烤就很不錯,藥研君的便當和干糧做得很好。」
被提到的當事人剛好也在現場,髭切笑眯眯地說道:「因為燒烤很有趣啊。」
藥研藤四郎今天沒有出陣任務,於是穿著內番服的白大褂,像個醫生多過像一個戰士。他推了推眼鏡,沉穩地說道:「燭台切殿過獎了,不過熟能生巧罷了。因為我是在戰場上長大的,風雅的事情不太懂,不過戰爭相關的可以放心地交給我。」
燭台切光忠繼續說道:「其實大部分人都會一點廚藝,不僅僅是因為有廚當番的輪值,更多是因為有時候,出陣和遠征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這個時候就需要就地取材自己動手了。廚當番反而更多地用來教大家怎麼准備食物的。」
沢田雪見便看向三日月:「三日月擅長什麼呢?」
三日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避重就輕地說道:「小朋友們都很照顧老爺爺的。」
沢田雪見秒懂。
午飯很和諧,沢田雪見也很給面子地把燭台切光忠奉上來的食物掃蕩干淨了。然而事後燭台切光忠收拾的時候卻是止不住地嘆氣,嘆到被逮來幫忙的鶴丸國永忍不住問道:「光坊,你嘆什麼氣啊?」
燭台切光忠把擦桌子的抹布一丟,無力地撩了下垂落到額前的劉海:「因為今天的午餐。」
「午餐?」鶴丸國永眨眨眼,問道:「主殿不是對午餐挺滿意的嗎?」
「但我還是沒能試出來主殿到底喜歡什麼口味。」燭台切光忠很郁悶:「主殿壓根就沒有表現出任何偏好,這讓我怎麼對症下藥啊?」
鶴丸國永有些緊張地問道:「等等,光坊你到底要做什麼?」
燭台切光忠斜睨了一眼過去:「你以為我想做什麼?」
鶴丸國永想了想,說道:「呃,爭寵?」他皺了皺眉,說道:「說真的,我覺得想在主殿面前爭寵,難度挺高的。主殿眼裡就一個三日月。」
「所以才更要爭寵啊。」燭台切光忠無奈地嘆了口氣:「主殿可是我們的審神者,對我們不聞不問像什麼話。」
鶴丸國永好像有點明白燭台切光忠的想法了,他問道:「所以你打算從美食入手?」
「人類的書上不都寫著,想要抓住一個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對方的胃嗎?論壇上的小說不也都是這麼寫的?」燭台切光忠嘆氣:「可主殿……好像對美食都沒什麼特別反應的。」
鶴丸國永沉默了一下,勉勵道:「你加油。」
另一邊,三日月把沢田雪見抱走的時候,順口問了一句:「主殿今天中午,好像進食的份量比平時多?」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不能浪費。」
三日月眼裡帶上了笑意:「確實,燭台切殿做的食物很美味,不能浪費。」
沢田雪見微微搖頭:「不是因為美味,而是因為心意。」
三日月驚訝地頓停頓了腳步:「主殿?」
沢田雪見說道:「美味對我而言,毫無意義。然而這些美味裡藏著的心意,卻是我無法忽視的。」
三日月怔怔地看著沢田雪見,只覺得驚喜來得太快。
沢田雪見說道:「小烏丸他們說得對,既然我應了你的請求,成為本丸的審神者,自然也要負起相應的責任。之前對本丸的視而不見,是我的失誤。」
三日月笑了起來,連瞳中的新月似乎都熠熠生輝。他說:「主殿能這麼想,我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地高興。」
沢田雪見聽到三日月一連用了三個「非常」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垂下了眼,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此前的行為。沢田雪見覺得,如果只是這樣就能讓三日月那麼地高興,那麼她做得再多一點也沒什麼。
沢田雪見一直都知道三日月對本丸的重視,也樂於見到三日月有除了她之外的重要之物。因為除此之外一無所有的感覺,沢田雪見再清楚不過了。
也許連三日月都不知道,他對沢田雪見到底意味著什麼。那是已經失去了一切,連存在的意義都不復存在之後,得到的唯一繼續存在的理由。
悠于 2023-5-11 08:17
第51章 更廣闊的世界
雖然不曾說出口,不過三日月知道沢田雪見喜歡陽光曬在身上那種暖洋洋的感覺,好像心裡所有的陰冷都被驅走一般溫暖,所以午睡的時候更喜歡在陽光曬得到的廊下休憩。反正沢田雪見也不怕曬,哪怕是夏日的艷陽高照都絲毫不懼。
這個習慣,無論是沢田雪見還是三日月都沒有掩飾過,所有幾乎整個本丸的人都知道,下午的時候想要找到三日月或者是沢田雪見,往可以曬得到太陽又可以午睡的地方找就是了,通常也就那麼幾個地點。
所以小烏丸在萬葉櫻下找到三日月,和枕著三日月的膝枕休憩的沢田雪見的時候,一點都不奇怪。
萬葉櫻下鋪著一張寬大的坐墊,三日月和沢田雪見也不過占了其中一角而已,再坐一下小烏丸也不嫌擠。
小烏丸不是空手來的,他舉起了手中帶來的茶點,含笑道:「光忠特制的茶點,要來一些嗎?」
三日月笑著比出了個邀請的姿勢:「三日月特制的茶水,要來一杯嗎?」
兩人相視一笑。
小烏丸落落大方地坐到三日月對面,把手中的茶點放到兩人中間,接過三日月端過來的茶水,也不急著說話,而是先享受著清茶,微風,花香,還有午後的陽光。
三日月選的這個位置很妙。自從沢田雪見接手本丸之後,萬葉櫻的櫻花就沒有斷過,粉色的花瓣如雲般綻放,午後的陽光透過層層的櫻花,只余下了星星點點光斑,即不晃眼,也不灼熱,反而帶著午後的暖意,和似有若無的櫻花香氣。
小烏丸看著一枚花瓣悠悠飄落,落入自己手中的茶杯,隨口就改了句和歌:「樹下茶湯上,飄落櫻花瓣。」他含笑看著三日月,悠然道:「自從主殿來了之後,萬葉櫻的花就不曾謝過。」
小烏丸沒見過別的本丸,不知道其他的本丸是否也有這麼一株萬葉櫻,不過在他們的本丸裡,萬葉櫻是否開花,可以從側面反映出如今執掌著整個本丸的主人的靈力如何。
好比第一任審神者在的時候,小烏丸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但也聽本丸的同伴偶爾提及過往事,那個時候,萬葉櫻很是萎靡不振,不要說像現在這樣花開如雲了,一片花瓣都找不到,連葉子都是稀稀拉拉的,甚至連高度都不如普通的櫻花樹,當時還有不少人奇怪怎麼這個坡上就這麼一株難看的小樹。
而在本丸沒有審神者,由三日月代為履行審神者的職責的時候,萬葉櫻早已成長到如今的高度,無論在本丸的哪個角度,抬頭望向本丸的中心方向,都能看到萬葉櫻的的樹冠。雖然不曾開花,但樹枝上也悄然長出了花苞,令本丸裡的同伴們,尤其是孩童心性的短刀們暗地裡期盼了許久的花開之景,直到沢田雪見正式接掌本丸的那一瞬間,浩瀚的靈力席卷了整個本丸的瞬間,那些花苞似乎終於等到了時節,在一瞬間同時綻放,從此花瓣如雲。
可以說,本丸這麼快接受了沢田雪見,萬葉櫻這如雲的櫻花也是其中的功臣之一。
聽到小烏丸的感嘆,三日月也微微笑了起來:「雖然主殿起來很是不近人情的樣子,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
那是對你很溫柔吧?小烏丸吞下這麼一句吐槽的話沒有說出口,反而笑著點頭贊許道:「確實是個溫柔的孩子。」
吐槽歸吐槽,小烏丸摸摸自己的良心,不得不承認雖然沢田雪見對三日月和對本丸是兩種態度,但她對本丸做的一切無可挑剔,確實擔得起三日月一句「溫柔」的評價。
小烏丸並沒有急著完成沢田雪見的囑托,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主殿今天早上應允我們,會擔起對本丸應有的責任。」
三日月想起沢田雪見之前才剛剛跟她說過的話,唇邊的笑意壓都壓不住,不過他也沒想過要掩飾。三日月由衷地說道:「這真是我今天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最好?」小烏丸微微挑眉,反問了一句:「難不成今日你和時之政府的談判的結果並不如意?」
三日月搖搖頭,笑道:「談判的結果很好,但再怎麼好,也比不上主殿真心接納本丸讓我高興。」
小烏丸卻不以為然道:「這不是理所應當的發展嗎?」他意味深長地看著三日月:「三日月殿,你以為,主殿為何遲遲不肯全盤接手本丸,而是非要一再強調本丸是屬於你的?」
三日月這回真正地愣住了。
小烏丸的神色非常嚴肅,嚴肅到了連一貫的敬語都沒有用上:「三日月,造成主殿和本丸之間的隔閡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你。」
有些話,本丸裡的其他人不好說出口,甚至沒有那個立場和地位說出口,也就只有小烏丸,雖然來得比較晚,在本丸的資歷並不是最高的,但他是日本刀和直刀的過渡階段誕生的,地位相當於日本刀之父,所以這些帶著些許斥責意味的話,也就只有小烏丸能夠對著三日月直說了。
三日月沉默了,唇邊的笑意消失無蹤,臉色開始漸漸發白。
小烏丸並沒有就此收手的打算,而是毫不客氣地直說道:「說句實話,以主殿對本丸曾經的恩惠而言,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出現如今這種本丸對主殿抱有疑慮之心的狀態。而造成這一切的,三日月,正是你。」
三日月低下了頭,默默地承受著來自小烏丸的斥責,並沒有出言為自己辯解的打算。或許,是因為他真的無法替自己辯解。
「不要被過去所束縛,這是你說過的話,但是你自己卻沒有做到。」小烏丸看著三日月越發蒼白的臉色,心中有幾分不忍,卻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因為心軟而松口。傷口捂著,只會化膿腐爛,最後危及生命;只有把裡面的膿水擠干淨了,把已經腐爛的肉都剜掉,才有生機。這個過程雖然很痛苦,然而這份痛苦是必要的。
小烏丸狠狠心,繼續往下說道:「三日月,你是這個本丸的主心骨,連你都不能完全信任主殿,在不自覺中流露出對主殿的疑慮,那麼,本丸裡的其他人,如何能對主殿付出信任和忠誠?而一個連最基本的信任與忠誠都向審神者付出的本丸,又有哪個審神者會願意長久地執掌呢?」
「幸好前些日子,你下令讓本丸獨立思考是否要追隨主殿,我們靜下心來細思許久,才終於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說到這,小烏丸反而微微一笑:「我們已經從迷局中走出來了,三日月,你還要在這個迷局裡困多久?」
三日月輕輕一嘆,鄭重地說道:「多謝小烏丸殿的提醒,我會好好想一想的。」
小烏丸將杯中剩余地茶水一飲而盡,含笑道:「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言罷,小烏丸起身就走,揮一揮衣袖,不帶走半片雲彩,只帶走了落在他發間的幾片櫻花花瓣。
三日月有些出神地望向遠方,許久才微微一嘆,掂起一枚小烏丸帶來的茶點,放入口中。為了配茶而做得格外甜的茶點,三日月卻仿佛從裡面吃出了苦澀的味道。
良久,三日月往後一靠,正好倚在萬葉櫻的樹干上,他閉上了眼,思維往下沉,仿如沉入水底一般,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空蕩冰冷的宮殿徐徐在他面前殿開。三日月毫不猶豫地踏上了台階,穿過層層飄揚的輕紗,准確地來到了沢田雪見面前。
就在三日月踏上最後一個台階的時候,原本閉目沉眠的沢田雪見睜開了眼睛。她坐起身來,向著三日月伸出手,說道:「過來。」
三日月毫不遲疑地走了過去,握住沢田雪見的手,只聽到沢田雪見自顧自地說道:「早上小烏丸他們跟我說了一些關於你的事,我想了很久,認為他們說得很有道理。」
沢田雪見拉著三日月的手站起身來,長長的裙擺如流水一般散開,精致華貴到了極點。在精神世界投影的夢境以少女形像出現的沢田雪見並沒有松開握著三日月的手,說道:「是我的失誤,把你困在了狹小的世界裡。」
三日月有些不明所以,下一秒,他感覺到自己的精神似乎在往上升,越升起高,俯瞰著下面的風景,將寬廣華美卻又冰冷空曠的宮殿盡收眼底。然而這似乎並不是結束,而只是開始,三日月的視角越升越高,很快便來到了宮殿之上,他看到了一座巨大而孤寂的宮殿群落,以他之前所在的那間殿堂為中間和最高點,無數水晶般的宮殿和花園圍繞著它建築而成,連綿不絕,仿若一座城市。
視線再往上升,很快就看到了整個宮殿的邊緣,三日月驚奇地發現這片宏大得如同一座城市的宮殿群落是修建在一座懸浮在半空中的島嶼之上,而島嶼的四周更低一點的位置,則是飄著大大小小不同的島嶼,或近或遠,寂靜地浮在空中。
說是島嶼,倒也不是完全准確,這些以宇宙為背景存在的浮空島嶼,大小可以稱得上是一片大陸了,只是以無垠的宇宙作為背景,看起來倒跟汪洋大海中的小小島嶼差不多了。
視角越升越高,能看到的地方越來越多,卻始終看不到邊界。無數的浮空的島嶼星羅棋布,水晶般的建築在不知從何而來的光線下熠熠生輝,在一片漆黑的宇宙中遠遠望去,與背景上的星光遙遙相應,如同夜幕中多了無數繁星一般。
在這一瞬間,三日月突然就明白了為何沢田雪見曾經的國度名為「星海」。
身處無垠星海之中,三日月聽到了沢田雪見鄭重的許諾:「我會讓你看到更廣闊的世界。」
第52章 快遞員·青行燈,參上!
「真是美麗的星海。」
三日月發自內心地如此贊嘆道,雖然因為消耗了大量的精神而顯得有幾分虛弱,只能倚著沢田雪見坐著,但那雙映著新月的眼眸卻是閃閃發光。
沢田雪見穩穩當當地給三日月當靠墊,一如平日裡三日月安安靜靜地給沉眠的她當膝枕一般。聽到三日月如此稱贊,少女形態的沢田雪見依舊如冰雪般沉寂,只是輕聲道:「你陪伴在我身邊七載,卻只困守在這一間狹小的屋子裡,這是我的失誤。」
三日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他轉頭看向和自己並排坐在地上的沢田雪見,說道:「如此華美壯觀的宮殿,也叫狹小的話,那我可真不知道怎麼樣的屋子才能叫大了。」作為頗負盛名的刀劍,三日月宗近這振刀一直都只在權貴間流轉,曾經的主人不乏坐擁天下之人,然而卻沒有一任主人能夠修建起如此壯觀的宮殿。
此前只敢在沢田雪見所在的殿堂附近打轉的時候,三日月就已經感慨過這座宮殿的華美壯觀,如今在沢田雪見的幫助下從空中俯瞰到了完整的宮殿,那連綿不絕堪比一座城市的宮殿群,以及最中心處沢田雪見所在的那座只能用「曠世奇觀」來形容的宮殿,令三日月再次真切地感受到了魔女對著沢田雪見那一聲「女皇陛下」到底是怎樣的份量。
「我曾經聽過一句來自唐國的詩,用在這個時候,恰到好處。」三日月感慨道:「不睹皇居壯,安知天子尊。親眼見到了主殿曾經擁有過何等美麗的星空,我才明白為什麼主殿一直對很多事情都興致缺缺的樣子了。」
說到這,三日月微微一嘆,心裡頗有幾分失落,但在無垠星空中豁然開朗的心境讓他很快就拋下了這份失落,他注視著沢田雪見,微笑著說道:「我很高興,我的主人是您。」
沢田雪見只問了一句:「心情好多了吧?」
三日月眨了眨眼,笑了起來:「嗯,好多了。」
一直到回歸現實世界,三日月唇邊的笑意都沒有減過半分。有些事情,不需要說得太透,只需要稍微點一下,聰明人就能自己想明白。三日月從來不是個笨蛋,他只是容易想太多,凡事都提前做好最壞的准備,久而久之思維就容易拐入悲觀的方向。
雖然應允了會對本丸負起責任來,不過沢田雪見顯然不可能將所有的時間花在本丸。今天因為各種事務在本丸滯留了將近一天,臨近傍晚,沢田雪見決定先回家一趟。
本丸的時差已經被沢田雪見調整成和沢田宅所在的現世一致了,沢田雪見帶著三日月從本丸回到沢田宅的時候,時間和氣候都沒有任何變化,就像只是跨過一道門一般。
剛到家,沢田雪見和奈奈媽媽說了會話,准確地說,是沢田奈奈嘮嘮叨叨地說著今天的日常,沢田雪見安靜地聽著。
日常般的談話進行到一半,沢田雪見突然揚起頭,看向了門外的方向。
下一秒,門鈴聲響起。
沢田奈奈下意識地就想去開門,沢田雪見往前一步,正好攔在了沢田奈奈之前,把人給攔了下來。
沢田奈奈停住了腳步:「雪見?」
沢田雪見並沒有吭聲,只是稍微動用了一下靈力。
下一瞬間,前田藤四郎就站到了沢田奈奈面前:「夫人,歌仙殿說晚上的湯,味道他有些拿捏不准,想請你過去看一下。」被沢田雪見傳喚而來的極化短刀乖巧地站到了沢田奈奈面前,仰起頭和她說話,然而他的腰間已經不知在何時掛上了一振短刀。
沢田奈奈有些遲疑地看了一眼大門的方向:「可是有客人……」
「我去開門吧。」三日月站了起來,笑眯眯地說道:「就算是老爺爺,也不能光喝茶不干活啊。」
沢田奈奈這才放心地離開。
三日月倒也不是隨口胡謅,他真的跑去開了門。見到摁響門鈴的人的時候,饒是見多識廣的千年老刀,都不禁訝異地睜大了眼睛:「您是?」
門外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女性,漂亮到了有些妖異的程度。青色的長發,淡青色的唇,白底青色花紋的衣裙,還有一盞青色的燈。
最為妖異的,是這位美麗的女性並不是站在門外,而是坐在一群青色的蝴蝶上。
夜幕已悄然降臨,女子身下的青色蝴蝶泛著微微的熒光,她掩袖輕笑道:「妾身青行燈,奉命前來拜訪貴主人。」
三日月的瞳孔微微一縮。
青行燈的大名,他也略有耳聞。自百物語中、准確的說是自人心的恐懼中誕生的青行燈,那是在妖鬼橫行的平安京時代都赫赫有名的大妖怪。
三日月卻是不敢在青行燈這種級別的大妖怪面前掉以輕心,只是溫和地微笑道:「姬君是否走錯門了?」
青行燈掩袖輕笑:「並盛町,沢田宅。訂單上的地址就是這裡沒錯了。」
訂單?
不等三日月有所反應,青行燈就看到他身後的人,頓時驚嘆了一聲:「真是位美麗的姬君。」
沢田雪見走了過來,對青行燈說道:「我訂的東西到了?怎麼這麼慢?」
青行燈輕飄飄地落到地面上,她身後,青色的蝴蝶聚攏在一起,提著那盞自行懸浮在半空中的青燈。青行燈對著沢田雪見微微欠身一禮,略帶歉意地說道:「抱歉,因為最近事務繁多,加上姬君你所預訂的東西非同一般,才拖到今天。吾主命我代他向您致歉。」
吾主?三日月驚訝地看著青行燈,沒想到這樣的大妖怪居然認主了?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
沢田雪見站在門口,並不邀請青行燈進入,只是伸出手,白嫩的手心向上。青行燈會意,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精致的袋子,放到沢田雪見伸出的手心上。
袋子真的很小,以沢田雪見如今年幼的身軀,都可以單手將袋子握在手心上。她也不用打開袋子,只需靈力一探,就知道青行燈送來的東西並沒有水分,甚至不少材料比她要求的還要好。
沢田雪見點點頭,言道:「不愧是晴明公,比我預計地還要好。」
晴明公?三日月第一反應就是平安京時代名滿天下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如果是他的話,能收服像青行燈這樣的大妖怪倒也不足為奇。只是安倍晴明不是平安京時代的人物嗎?
「請轉告晴明公,答允他的事情,我會依約完成。」沢田雪見對著青行燈如此說道。
青行燈微微一笑,欠身一禮:「如此甚好。」
至此,青行燈此行的目的也算完成了,只是她依舊遲遲不肯離去,而是詢問道:「不知我可否有幸聽聞姬君的故事?」
沢田雪見問道:「你很好奇?」
「姬君身上一定有一個宏大而凄美的故事,令妾身心動不已。」青行燈看著沢田雪見,宛如色中餓鬼見到絕世美女一般,眼神都快黏在她身上不肯挪開。作為從百物語中誕生的大妖怪,青行燈天生熱愛收集各種各樣的故事,輕易地就能發現一個人身上是否有著足以讓她心動的故事。很難說她當年臣服於安倍晴明,是不是因為這位傳奇般的大陰陽師身上有太多的故事了。
沢田雪見卻說:「我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故事說給你聽。」
青行燈一臉失望:「真的不能講給妾身聽嗎?妾身可以付出相應的代價的。」
沢田雪見搖頭:「真按你的標准的話,你付不起的。」
青行燈軟磨硬泡,沢田雪見始終都不為所動,最終,這位曾經留下無數怪談逸聞的大妖怪也只能悻悻而歸。
回去後,青行燈忍不住向自己的主人抱怨道:「早知道我就不搶這個活了,看到一個故事在面前,卻始終聽不到,這比在餓鬼面前放了滿漢全席還不給他吃更過分。」
她的主人卻是微微一笑,道:「那位姬君的話,按照你的標准,你確實付不起聽她故事的代價。」
青行燈悶悶不樂,手指玩著自己的蝴蝶,心中郁卒。卻聽她的主人說道:「交易的話,你付不起代價來聽這個故事。但如果是聽朋友講故事,倒是不需要什麼代價。」
青行燈頓時眼前一亮。
她的主人最後提醒道:「那位姬君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如果你只是打著聽免費故事的主意去接近她,怕是連她的面都見不著。」
青行燈信心滿滿地說道:「晴明大人,您就放心吧,妾身才不是那麼分不清輕重的人。」
青行燈的主人合起檜扇微微一笑。
第53章 女裝大佬的八卦
三日月憋了半天,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主殿方才所說的『晴明公』,可是那位大陰陽師安倍晴明。」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應了一聲:「是他。」
三日月很是好奇地問道:「可晴明公……不是平安京時期的人嗎?難不成他活到了現在?」
「東瀛神系以信仰成神,只要信奉的人足夠多,便是鄉間野狐都可稱神,何況安倍晴明這等名傳千古的大陰陽師?」沢田雪見頓了下,說道:「譬如你們刀劍付喪神,嚴格意義上而言應當歸屬於妖怪一類,但也因人類的供奉而擁有神性,可被稱為神。」
三日月便問道:「可是晴明公死後成神了?」
沢田雪見卻是搖了搖頭:「並非如此。」
三日月微微一怔,隨即想起平安京時期,關於這位大陰陽師的一些傳聞,便問道:「相傳晴明公乃白狐之子……難不成這個傳言是真的?」
「應當是真的。」沢田雪見說道:「我見過安倍晴明本人,他確實是有著狐妖的血統,而且已然激活了這份血脈中的力量。另外,玉藻前也說過,晴明是他的好友葛葉的孩子。」
「他?」三日月表情詭異地問道:「難道說玉藻前是男的?」玉藻前的大名,三日月自然是聽說過的,和大天狗、酒吞童子並稱的東瀛三大妖之一,還曾經化身絕色女子混入宮廷之中掀起一陣腥風血雨過,像三日月宗近這種流轉在權貴之間的刀劍,自然而然也曾聽聞過這位曾經與天皇有過一段那麼曖昧故事的大妖怪。
沢田雪見點頭。雖然玉藻前有著狐妖天生的美貌與魅惑,又是女裝打扮,尋常人容易錯認他的性別,但沢田雪見卻不至於連性別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分辨不出來。
這個八卦太驚人了,三日月的神色中流露出一絲震驚,感嘆道:「真沒想到,一代妖妃居然是男的。」
這個八卦要是在當年玉藻前攪亂宮廷的時候爆出來,想來效果更為爆炸吧?三日月不厚道地決定跟自己的同僚們,尤其是同樣經歷過平安京時代的幾位好友分享一下這個八卦。不過在分享八卦之前,三日月還是先問了一句:「不知道玉藻前殿是否介意他的性別被人知曉?」
沢田雪見也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她頓了一下才說道:「這個我倒未曾想過。以玉藻前的態度……」沢田雪見回想了一下當初和安倍晴明還有玉藻前的那一次會面,難得的有些拿捏不准。
雖然當時玉藻前是女裝打扮,但行為舉止落落大方,並沒有刻意掩飾過自己的性別,沢田雪見也不是在拘泥於性別上的人,一眼看出玉藻前的性別之後並未對他穿女裝的行為有什麼特別的態度。一時間,沢田雪見還真的沒法判斷玉藻前到底介不介意自己的性別被人知曉。
想了想,沢田雪見隨手抽了張紙,在上面龍飛鳳舞寫起信來。
沢田雪見和三日月此刻在沢田宅二樓,原本屬於沢田雪見的房間中。只是這間房間裡原先的裝飾和家具已經被清掃一空,余下牆上的裝飾和窗簾等可以看出這曾經是個女孩子的閨房,地板上沒有任何雜物,只有一個復雜到讓人看一眼就頭暈的法陣,鋪滿了大半個房間,幾乎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
一封簡短的信很快就寫完了,三日月很有道德地沒有偷看沢田雪見寫了什麼內容,雖然哪怕他光明正大地看了沢田雪見也不會介意。見到沢田雪見寫完信,將信折成了紙鶴的模樣,三日月好奇地問了一句:「主殿這是要做什麼?」
沢田雪見吹了一口氣,紙鶴好像活了起來一般,扇動了兩下翅膀就飛了起來。聽到三日月的問話,沢田雪見順口答道:「問下玉藻前是否介意他的性別被告知別人。」
三日月一時語塞。他不過就是隨口一問,完全沒想到沢田雪見會為了這種小事而鄭重地寫信去詢問當事人。三日月剛想說不用這麼興師動眾,結果還未張口,紙鶴已經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房間中,讓三日月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信都已經發出去了,攔不下來了,還勸個毛線。
三日月便硬生生地把話題轉走:「這是什麼法術?傳信用的嗎?」
「嗯。」沢田雪見想了想,補充說明了一句:「安倍晴明教的,這個法術可以聯系得到他。」
三日月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只能聯系到晴明公嗎?」
「理論上是可以聯系得到任何人的。」沢田雪見平靜地說道:「只是我只有安倍晴明的聯系方法而已。」
三日月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他問道:「難不成,主殿是委托晴明公向玉藻前殿詢問這個問題嗎?」
沢田雪見理所當然的點頭,三日月頓時被噎住了。他就是想八卦一下而已,完全沒想到要驚動到安倍晴明這位大陰陽師和玉藻前這尊大妖怪。
沢田雪見忽然道:「時間快到了。」
三日月頓時拋開心中所有的八卦之心和懊惱,神情嚴肅了起來。他摸出袖中的終端,輕輕一按,投影出的光屏上顯示出了時間:23:55。還有五分鐘就是子時了。
就在三日月嚴陣以待的時候,前田藤四郎回來了,在黑夜中分外靈巧的極化短刀向沢田雪見報告道:「鎮子上大部分人都已經入睡了,包括主公大人您特意交待過的那幾位,全部都已經熟睡了。此外,沒有發現有外人進入並盛町。」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其實普通人並不在沢田雪見在意的範圍內,反正接下來的動靜他們也看不到。沢田雪見比較在意的是並盛町內幾位特殊人士是否已經入睡,省得等會動靜太大把人給招了過來。
畢竟她等等要借助世界基石的力量構建起一個和時空間隙處的本丸的雙向傳送陣,動靜會有點大,普通人看不到,靈能力者能不能看得到還在兩說之間,但世界基石的相關人士是肯定能看到這個動靜的。
很不巧,並盛町裡剛好就有好幾位世界基本相關人士。沢田綱吉這個彭格列指環指定的大空就不說了,他的幾位守護者……雖然沢田綱吉猶豫過是否要把自己的好友再度拖入黑手黨這個漩渦之中,但沢田雪見卻清楚地知道,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以沢田綱吉的意志為轉移。
在沢田綱吉重生於這條時間線上的一瞬間,七的三次方中代表縱向時間軸的七枚彭格列指環就已經定下了主人。沢田綱吉再想讓自己的好友過上平靜的普通人的生活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沢田雪見派出前田藤四郎,主要是打探沢田綱吉如今尚且年幼的幾位守護者是否已經入睡,另外歌仙兼定就守在門外,防止意外情況的發生。
一切准備就緒,在三日月手中的終端投影出來的光屏上的數字從「23:59」跳到「:」的時候,沢田雪見上前一步。
只一步,沢田雪見就從房間的邊緣站到了房間的正中央,也是她所繪制的陣法的正中心的位置。
在今天之前,這個房間的地板上所繪制的陣法只是用普通的粉筆畫出來的,在沒有沢田雪見的靈力激發的時候就是個圖案而已。然而今天在收到了青行燈送來的材料之後,整個陣法都被重新繪制過了,哪怕沢田雪見不曾輸入半點靈力,這個陣法依舊在黑暗中發著熒熒的光線,充滿了神秘的味道。
而此刻,沢田雪見站到了陣法的中央。說是「站」,倒也不是完全准確。在陣法發出的微光中,三日月清楚地看到,沢田雪見其實並沒有踩在已經繪制好的陣法之上,而是懸浮在陣法之上,與陣法並沒有直接的接觸,雖然離地面極近,尋常人根本看不出來她並沒有站在地上的程度。
下一瞬間,用無數或精美或奇詭的材料化成的融液所繪制成的陣法放出明亮的光明,剎那間屋內如同多了個太陽一般。
不止是屋內,這份光芒耀眼到哪怕站在並盛町的邊緣,都恍如白晝一般。
然而,這份耀眼的光芒,就只有沢田雪見和三日月能看得到。哪怕是就站在旁邊的前田藤四郎,都沒能看到這份奇異的光芒。
在發出光芒的同時,陣法開始流動,脫離了地面上用溶液繪制出來的線條,懸浮在半空中緩緩轉動。
沢田雪見平靜地看著依然被自己踩在腳下的陣法,伸出右手向下一壓。隨著她的動作,陣法仿佛被地心引力吸引了一般,迅速地下落,穿過地板,消隱無蹤,只余下地板上那個早就繪制好的陣法,只是已經失去了一切光芒,看起來仿佛只是個普通的圖案一般。
而這一幕,只有三日月能看到。
然而身在房中的三日月沒能看到的是,這個陣法穿過地板,下降到與地面接觸的高度的時候,猛然向外擴張,迅速地覆蓋了整個並盛町,然後沉入大地之中,消隱無蹤。
沢田雪見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從這一刻起,並盛町就和本丸一樣,徹底納入了她的掌控之中。
第54章 更衣這種小事
沢田雪見建立這個陣法,並不僅僅是為了方便和本丸之間的來往。
事實上,以她的能力,想要在本丸之間來往,根本不需要通過陣法的輔助。哪怕是帶上整個本丸所有的刀劍一起來往現世與本丸數十次,對沢田雪見而言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根本不費什麼功夫。
甚至於按常理而言,沢田雪見將本丸與現世的往來通道徹底掌握在手裡,讓刀劍男士只能依靠她才能往來於現世與本丸之間,這對她來說才是最好、最安全的方式。
只是沢田雪見思考了許久之後,還是畫下了這個陣法,為此不惜與大陰陽師安倍晴明交換條件,所為的,也不僅僅是打通現世的沢田宅與本丸的來往通道,甚至於連將並盛町都一並納入自己的掌控之中,也不過是附帶的功能而已。
只是這一切,沢田雪見閉口不提,誰都不說。或許如果三日月問了,沢田雪見會說,但三日月只當這個陣法是用來與本丸之間雙向傳送的,倒沒想過這裡面還會有其他的玄機,自然不會問出類似的話來。
三日月看著已然恢復的陣法,有些遲疑地問道:「完成了?」
沢田雪見點頭:「完成了。」
三日月繼續問道:「這個要怎麼用?」
一旁的前田藤四郎也豎起了耳朵認真聽,他早就知道審神者繪制了一個和本丸雙向傳送的陣法,不止是他,本丸裡所有人都知道審神者在本丸和現世的空中繪制了一對雙向傳送的陣法。對於審神者的這個大手筆,本丸裡只要是腦子拎得清的都明白這代表著什麼:能夠被刀劍男士開啟的雙向傳送陣,而且是架設在自己現世的家中,這等於是將自己家人的安全都托付到了刀劍男士的身上。這份信任,令人不得不為之動容。
只聽沢田雪見說道:「站在陣法上,然後輸入靈力即可。」
三日月等了半天沒等到下文,便問了一句:「就這麼簡單?」
沢田雪見點頭:「嗯。」
三日月問道:「有什麼注意事項嗎?比如說需要花費多少靈力?多久可以完成傳送?萬一兩邊同時有人開啟傳送會有什麼後果?」
頓了頓,三日月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還有,如果被別人利用了怎麼辦?」
沢田雪見一個個回答道:「消耗的靈力不多,因為陣法可以自行吸收天地元氣轉化為靈力,使用者的靈力只是一個開啟的鑰匙而已;輸入靈力後,兩邊的陣法就會同時開始發光,傳送大約耗時一秒左右;在陣法發動的狀態下再次輸入靈力是無效的,不可能出現兩邊同時開啟的情況。以及,這個陣法只能用我的靈力來啟動,你們身上都有我的靈力,所以可以用,除此之外,哪怕是安倍晴明親至,也無法使用這陣法。」
三日月松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如此,我回頭和一期殿說一聲具體的用法,讓他轉告本丸裡的大家。」說著,三日月欲言又止,斟酌著接下來的話要怎麼說。
說真的,不僅僅是三日月,整個本丸裡都沒人想到沢田雪見設立的這個雙向傳送陣的開啟方式是如此地簡單,可以說是本丸裡所有人從此都有了可以隨意進入現世的沢田宅的能力,萬一其中有那麼一個兩個腦子拎不清的……三日月雖然相信著本丸裡的大家,但長年累月為本丸操心慣了他條件反射地就想到了最糟糕的情況,不禁再度操起心來。
三日月還在斟酌該怎麼提醒沢田雪見的時候,就聽到沢田雪見對他說道:「三日月帶出來的人,我信得過。」
「主殿?」三日月睜大了眼睛,臉上的驚訝之色完全沒有掩飾。
不止是他,同樣聽到了沢田雪見這句話的前田藤四郎也同樣驚訝地瞪圓了眼睛看著她。雖然是孩童外表孩童心性,但前田藤四郎又不是真正的孩童,自然聽明白了沢田雪見的話外之因,不禁為這句話中透露出來的強烈信任而感到萬分的驚訝與敬佩。
沢田雪見卻不再說這些,而是說道:「夜深了,我困了。」
三日月會意,走上前去抱起沢田雪見。
下一秒,陣法泛起微光,與時空轉換器發動時的強烈光芒完全不同的微光,在黑暗中也沒有半分刺眼,而是如同螢火蟲的螢光般柔和。在這份柔和的微光下,三日月和沢田雪見的身影消失了,而微光也黯了下來,陣法又恢復了原狀。
被扔在原地的前田藤四郎一陣錯愕,隨即笑了起來,然後便出去去找在外護衛的歌仙兼定了。他們兩個今天晚上的加班到現在應該算是結束了,可以休息了。
傳送到本丸的三日月抱著沢田雪見,出現在了審神者所居住的天守閣內的一個房間內,腳下踩著的雙向傳送陣發出的微微熒光正在漸漸散去,恢復了之前仿佛只是畫在地上的圖案般的樣子。早早就等候在這個房間外的幾人倒是不敢隨便入內,怕影響了雙向傳送陣法的制作,一個個都在門外往裡瞧,就差扒著門框了。
當初沢田雪見在路過這個房間的時候,往裡瞅了一眼之後就叫他們把這個房間給清穿了,她另有他用。只是下完令後,本丸裡的人倒是很快就完成了這個工作,然而沢田雪見那邊卻沒動靜了,連三日月都差點忘了這回事了。直到今天沢田雪見從青行燈手上收到了早早就預訂好的材料,過來這個房間繪制陣法的時候,本丸裡的人才明白沢田雪見要這個房間是做什麼用的。
要不是一期一振板起臉來把人都轟去睡覺了,怕是等在門外的人會更多些。只是本丸裡有那麼幾位大佬,是連一期一振都沒轍的,比如小烏丸,比如鶯丸,比如髭切,比如螢丸。哦,膝丸倒是會聽一期一振勸的乖孩子,奈何只要他兄長一個眼神,膝丸就是再聽勸再乖,也只會跟著自己兄長的步調走。
見到三日月按時出現在傳送陣上,包括一期一振在內,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一期一振原本有些焦灼的臉上也帶上了笑,正想開口,卻見三日月在唇前豎起了食指,「噓」了一聲。
一期一振微微一愣,卻是在三日月的示意下,注意到了被三日月抱在手上的沢田雪見,此時已經趴在三日月的肩上睡得天昏地暗了,頓時會意。一期一振也是知曉沢田雪見因為身體的緣故,平日裡是比較嗜睡的,偏偏今天晚上先是花了不少功夫將青行燈送來的材料制作成繪制陣法用的溶液,然後又花了半天時間在本丸畫了個復雜到讓人看一眼就頭暈的陣法,期間所需要耗費的體力和精力自然是不用多說。偏偏這個陣法又只能由沢田雪見自己來,連三日月都沒辦法幫忙搭把手,只能在一邊干看著。而且照三日月的說法,同樣的陣法還要在現世中也重新繪制一遍,然後趕在午夜子時啟動陣法,完成所有的工作。
時間趕得這麼緊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沢田雪見制作這對雙向傳送陣所用的材料中,有些必須是在月光下才能進行處理的,處理完了制成的溶液之後還不能久放,六個時辰之內就必須激發,不然就會失效,所以沢田雪見才趕得這麼緊,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
換而言之,沢田雪見今天忙了整整一個晚上,耗心耗力,加上現在早過了她平日裡上床休息的點了。忙完了,緊繃的神經一松下來,立刻就睡著了,也是很正常的現像,一期一振對此很是理解,當下就直接讓開通道,令三日月可以先帶著沢田雪見回房休息。至於其他事情,反正只要不是火燒眉毛,都不差這麼一晚上的功夫。
三日月無聲地向自己的幾位同僚點頭致意,就直接抱著沢田雪見回房休息了。
只是回了房,三日月就開始犯難了。雖然三日月時不時地就把「寢當番」之類的玩笑話掛在嘴邊的,但三日月還真的做不出無視性別差異,替沢田雪見換衣服這種事情,雖然沢田雪見自己未必介意這種小事。誰讓三日月比本丸裡的任何人都更清楚地意識到沢田雪見是個女性,無他,比起現實中的蘿莉外觀,三日月更熟悉的是精神世界投影出來的夢境裡的少女,自然比其他被沢田雪見的蘿莉外表所誤導的人在某些方面更在意一些。
其實說句老實話,三日月並不介意侍奉主君侍奉到床上去。再說了,以沢田雪見的容貌,真滾上了床,還說不准是誰吃虧誰占便宜。不得不說,曾經的主人們對刀劍的三觀養成是有很大的影響的,而像三日月宗近這種在貴族間流轉的名刀而言,見慣了貴族們糜爛的私生活,自然也就不覺得跟自己的主人滾床單這種事情有什麼不對的。
不過被前主人帶歪的三觀,再歪也歪得有限,加上時之政府在實裝刀劍的時候灌輸的一些常識,三日月可是清楚地明白對沢田雪見這般年幼的女孩子下手到底是有多人渣,他月還不想變成第二任審神者那樣的「禽獸不如」。講真,以刀劍付喪神們被前主們影響的節操觀念而言,第二任審神者如果不是戀童癖,而是只想開個後宮跟刀劍男士們滾個床單的話,其實真沒多少難度的。
對著沢田雪見身上的衣服發了半天呆,三日月著實有些為難。如果是冬天的話倒還好說,脫了外衣就能湊合了,可現在是夏天,衣衫輕薄……
偏偏今天沢田雪見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可以湊合著直接睡的那種類型,滿是蕾絲蝴蝶結的小裙子直接穿著睡覺,那滋味……雖然搞不好沢田雪見自己壓根就不在乎這一點不適,不過三日月思前想後,最後閉著眼睛替沢田雪見換上睡衣的。
躺到床上閉上眼,三日月只覺得自己的節操掉了一地。如果是夢境中的那個少女版的,三日月還不會這麼別扭,大不了就當是寢當番的提前預演了。反正有這麼一張絕色的臉蛋在,三日月在明白自己是被送出去的禮物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侍奉到床上去的心理准備了,甚至有暗地裡思考過是否要自己主動一點自薦枕席算了。節操這種東西,三日月掉起來真的是毫無壓力。
然而再掉節操,三日月還是有底線的,對著現實中只能用「蘿莉」來形容的主人,三日月收拾了一下把節操又給撿了回來。對此,三日月只想仰天長嘆,哪家的三日月宗近像他這麼苦逼,「侍寢」都侍得如此戰戰兢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變成禽獸不如了。
第55章 開始工作了
如同三日月的預料,沢田雪見第二天爬起來的時候,壓根就沒有對自己身上被換過的衣服發表什麼感想,反倒是三日月照例在沢田雪見換衣服的時候自覺回避。
這個時候,三日月就愁得要死。不介意侍奉主君侍奉到床上是一回事,可是自己的主人完全沒有性別防範的意思又是另一回事了。
對此,三日月也只能猜測,或許因為沢田雪見以前是女皇,習慣了被人服侍,所以不覺得有什麼?可就算是平安京時期因為衣服太重,連穿衣服都需要有人服侍的姬君們,也只是由侍女們服侍著更衣的,沒有男人的份。沢田雪見堂堂女皇,應該不至於連個侍女都沒要,需要男人來服侍她更衣吧?
不過……三日月想到隔海相望的唐國似乎有一種名為太監的生物,頓時表情差點扭曲了起來。
三日月想七想八,直到沢田雪見換好衣服站到他面前了,才收起亂飛的思緒。
早上是沢田雪見一天裡精神最足的時候,平日裡沒什麼事的話,她多半都是呆在萬葉櫻下,這裡是本丸的中心點,也是整個本丸靈力流轉的核心。三日月在知曉這一點之後,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喝茶地點改到了這裡。
幾天下來,本丸裡的人也摸清了沢田雪見的這個習慣,將萬葉櫻下收拾得妥妥當當地,確保了沢田雪見到了萬葉櫻下,有地方坐,有茶水喝,還有點心吃,沒意外的話還有人陪坐陪玩陪說話。
當然,這個陪坐陪玩陪說話,除了三日月之外,最多的就是短刀和脅差們。嗯,還有一個孜孜不倦地要把本丸的文件往沢田雪見面前遞的一期一振。
今天的一期一振,依然很努力,把本丸的工作事務都打理得清清爽爽之後,抱著文件直接殺到萬葉櫻下來找沢田雪見了。
看到這一幕,後藤藤四郎吐槽了一句:「一期哥到現在還沒死心嗎?」
亂藤四郎用手搭個涼棚往一期一振的方向望去,順口接口道:「一期哥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吧?」
「那個……」五虎退怯生生地說道:「主公大人都拒絕多少次了啊?」
對數字最為敏感的博多藤四郎推了推紅框眼鏡,說道:「主公大人來了幾天,就拒絕了幾次。」
「可是一期哥還是不死心啊。」包丁藤四郎也用同情地眼神看向抱著文件走來的兄長。
信濃藤四郎嘆了口氣,說道:「反正今天只是一期哥的失敗次數再加一而已。」
最為成熟穩重的藥研藤四郎聽著兄弟們吐槽兄長的事情,無奈地推了推眼鏡,眼角余光看到不止藤四郎們,連其他刀派的短刀們都露出了對一期一振同情的神色,頓時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不過,這才是一期哥吧?不管大將願不願意看文件,一期哥都會盡到近侍的本分。」他不輕不重地敲打了一下自己的兄弟們:「吉光的刀劍以忠誠揚名,盡忠職守是不應該被嘲笑的事情。」
「我們才沒嘲笑一期哥呢!」亂藤四郎放下了手,轉過身來氣鼓鼓地瞪著藥研藤四郎,大有一言不和就吵架的架勢,結果還沒開吵,亂藤四郎就聽到一片低低的驚呼聲,連他對面的藥研藤四郎都難以抑制地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亂藤四郎順著眾人的視線望去,看到一期一振的手上是空的,再一看,三日月的手上也是空的,最後往沢田雪見那邊望去,卻見到沢田雪見手上多了一疊文件,正在快速地翻閱著。
亂藤四郎也忍不住低呼出聲:「主公大人……居然接文件了?」
短刀們頓時面面相覷眼神亂飛。孩童外表孩童心性,不代表他們連智商都只有小孩子的程度,短刀們自然明白沢田雪見接文件這個舉動到底意味著什麼。
「太好了……」五虎退看著沢田雪見的方向,淡金色的瞳中隱隱有淚光閃動。
不僅短刀們感到驚奇,連一期一振在沢田雪見伸手接過文件的時候也抑制不住自己臉上的驚訝之色。他今天過來,本來也沒指望著沢田雪見能松口,不過是盡忠職守,盡到自己身為下屬應盡的本分而已。所以在沢田雪見當真接過了他呈上的文件的時候,一期一振足足愣了一秒鐘沒反應過來,放在戰場上,他這樣的反應速度早不知道要死了多少次。
一期一振很快就回過神來,擔心沢田雪見第一次批閱這些文件,新手上路摸不著頭緒,正想開口為沢田雪見對這些文件做一些簡單的介紹。嘴巴還沒張開,就看到沢田雪見動作嫻熟地對文件進行翻閱和指示,三兩下的功夫就把這些足夠讓剛上任的審神者們頭暈腦漲的文件給處理完了。固然有一期一振將這些文件整理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的功勞,但正因為一期一振是整理文件的人,他才知道這其中的難度,便是他在文件處理上還算有幾分天賦,在剛開始的時候也是好好折騰了一番才上手的。
如果是三日月有這個速度,一期一振倒是不會驚訝,然而沢田雪見?一期一振下意識地看向了三日月的方向,懷疑是三日月教的。
三日月其實也挺驚訝的。他也是做慣了這些文書工作的人,自然知道沢田雪見這一手的難度。要知道,沢田雪見也就剛上任的頭一天翻過一次文件,之後就全部推給了三日月,自己當起了甩手掌櫃。
不過與把驚訝和疑問憋在肚子裡的一期一振不同,三日月心裡有個猜測,便很爽快地就問道:「主殿處理文件的速度,是特意練過的嗎?」
沢田雪見輕描淡寫地說道:「熟能生巧罷了。」
三日月問道:「主殿以前當女皇時練出來的功夫?」
沢田雪見點頭,應了聲「是」。本丸才多大?總共才幾個人?能有多少事務?讓無數審神者頭疼的文件對沢田雪見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如果不是裡面大多數文件都需要審神者手寫簽字並以靈力畫押,沢田雪見的速度還可以更快。這都是當初當女皇的時候,整個帝國的事務壓在身上時鍛煉出來的能力,用在一個小小的本丸上,著實是大材小用。
一期一振接過沢田雪見遞還給他的文件,欲言又止,最後看到三日月對他微微點頭,頓時心中大定,也不再羅嗦,行禮之後告退,回去繼續工作了。
沢田雪見看著一期一振遠去的身影,不等三日月開口,便率先向三日月詢問道:「是否應該找個人和一期一振輪換一下?老是壓榨同一個人也不太好吧?」
三日月微笑道:「主殿才是本丸的主人,這些事情自然由主殿作主。」
「你們是刀劍,是戰士,應該在戰場上,而不是關在屋裡做些文書工作。如果只是要找個人來批文件,現世多的是人,又何需特意建立起一個刀劍神降系統將你們給請了下來。」沢田雪見思考了一下,說道:「回頭我重新梳理一下,本丸的很多事情,是要劃分出一個主次輕重出來了。」
三日月有些驚喜,他含笑道:「全憑主殿安排。」
沢田雪見說道:「雖然以前你就和我說起過一些本丸的事情,但總是會有什麼細節的地方遺漏的。這幾天,我先了解一下本丸的詳細情況,再重新安排吧。」
「需要我做向導嗎?」三日月的心情指數顯而易見地好到了爆表,整個人都容光煥發了起來。
沢田雪見道:「那是自然。」說著,沢田雪見對著三日月伸出了手,說道:「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開始吧。」
三日月起身,拉著沢田雪見站起來後,調侃了一句:「難得主殿這麼主動。」
「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又何必拖拖拉拉的?」沢田雪見平整了一下裙擺的褶痕,又說道:「況且這本來就是我應盡的義務,之前任性了這般許久,已是不該。」
三日月嘆道:「主殿如果真的懂得什麼叫任性的話,那就好了。」
沢田雪見垂著眼,只當沒聽到三日月的吐槽。
吐槽歸吐槽,三日月還是抱起了沢田雪見,准備趁著沢田雪見早上比較有精神的時候,把本丸給轉上一圈。
一邊的短刀們雖然在玩耍,但也始終留了個心眼在注意著沢田雪見那邊的動靜。他們倒是想拖著沢田雪見一起玩,不過接觸這一段時間之後,短刀們發現沢田雪見愛靜懶得動,加上三日月似有若無的暗示,短刀們乖巧地不去隨便打擾沢田雪見。事實上,在決定徹底追隨沢田雪見之後,短刀們就不再那麼刻意地圍繞在沢田雪見身邊,試圖討好她,而是以平常心來對等沢田雪見。
本丸裡的所有人如今可都知道,沢田雪見是長生種,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們再也不需要換主人了,他們有的是時間和這位新主人慢慢磨合,找到最合適的相處之道。短刀們自然也是如此。
不過雖然沒有像之前那樣圍著沢田雪見打轉,但短刀們確實非常喜愛沢田雪見這位審神者,之前圍著沢田雪見打轉確實有大半是出自真心。如今雖然嘗試著給彼此留出一個合適的緩衝空間,但短刀們還是喜歡呆在沢田雪見身邊,只是不像之前圍得那麼緊了而已。
見著沢田雪見和三日月離開,短刀們游戲也不玩了,一個個都跟個小尾巴似的跟了上去。沢田雪見和三日月自然是發現了這些「小尾巴」們,只不過三日月裝瞎,沢田雪見不開口,倒是默認了短刀們的行動。
短刀們一路跟著三日月和沢田雪見,到達的第一站就是手合道場,道場內正在進行切磋訓練的兩人剛好有同一位主人,導致他們的劍法極為相似,乍一眼看過去,倒差點以為是同一人使了個影分身,自己跟自己對練似的。但再仔細看下來,就會發現兩人同出一脈的劍法,在細微之處卻是有著極大的差別的。
悠于 2023-5-11 08:17
第56章 衝田總司的刀
雖然道場邊上多了一大波人在圍觀,但這完全沒有影響到正在手合的人。無論是加州清光還是大和守安定,都沒有給邊上的圍觀群眾半個眼神,而是全神貫注地盯著自己平日裡的搭檔、此刻的對手,手中的招式絲毫沒有留情,刀刀致命。
若非他們二人手上拿的都是特制的訓練用木刀,光看這架勢,還以為這兩人之間有生死大仇,完全看不出平日裡這兩人有多親密,中間的凶險,令旁觀者不禁摒住呼吸,為他們二人捏了把冷汗。
最終,加州清光以微弱的優勢勝出。
手合結束,加州清光先是用毛巾擦了下臉上脖子上的汗,然後才走到沢田雪見面前,帶著點抱怨的語氣撒嬌道:「難得看到主公大人過來,怎麼樣,我剛才的表現不錯吧?」
同樣擦著汗的大和守安定不客氣地吐槽道:「今天算你運氣好,讓你在主公大人面前贏了這一場。」
大和守安定這話倒也不是無的放矢,平日裡他和加州清光的手合切磋互有勝負,勝率大概五五開左右,有時候決定勝負的只是一些細枝末節,甚至是運氣。沒辦法,誰讓他們兩個的練度、經驗都差不多,又都有著同一個前主,用著相同的劍法呢?
吐槽完自己的搭檔,大和守安定對沢田雪見說道:「主公大人下次什麼時候過來?我可是要當著您的面一雪前恥,省得這家伙拿著我這一次在您面前的失利得瑟。」
大和守安定不是不想當場就把場子給找回去的,奈何這樣的高強度對練,對體力、精力、耐力等各方面的消耗極大,雖然說再打一場的力氣還是有的,但就沒有之前那場那麼好的訓練效果了。所以通常在道場手合切磋,如果是像大和守安定和加州清光方才這種程度的話,一般一人一天最多就來上一場而已,再多了就沒效果了。
加州清光得意地笑道:「下次是下次的事,這次可是我贏了。」懟完自己的搭檔,加州清光非常流暢地一秒切換到對著沢田雪見的撒嬌模式:「主公大人,這次是我贏了,能有獎勵嗎?」
沢田雪見問道:「你想要什麼獎勵?」
「嗯……」加州清光支著下巴認真思考了一番,突然打了個響指,興奮地說道:「要不,給我一個替主公大人您畫指甲的機會?」
說著,加州清光的視線就落到了沢田雪見的手上。沢田雪見的手指白皙修長,指甲也是健康漂亮的淡粉色,直接拍張照片就能當手模用了,美甲達人加州清光看到這麼漂亮的手,瞬間就已經構思出無數種美甲方案了,並且腦內完成了效果預覽,每一種都漂亮得讓他舍不得放棄,只想一天換一種方案。
沢田雪見卻說道:「這不算獎勵吧?」見到加州清光垮下去的郁悶表情,沢田雪見又說道:「不過這個要求可以答應你。」
說著,沢田雪見的視線落到加州清光的手指上,准確的說是他的指甲上。加州清光也注意到了沢田雪見的視線,很自然地亮出了自己的手,得意地說道:「我自己畫的,如何,好看吧?」
加州清光給自己畫的指甲非常清爽,就是簡簡單單的紅色,然而這樣的紅色卻是最襯他也是最適合他的顏色,比任何花裡胡哨的圖案都適合。加州清光不是畫不出漂亮精致的圖案,只是那些偶爾換換心情是可以,但長期用的話,卻是跟他的風格氣質不搭,所以加州清光最常用的就是純粹的紅色。
沢田雪見的審美在線,中肯地評價道:「很適合你。」
加州清光「嘿嘿嘿嘿」地笑了起來,對於被沢田雪見誇獎了這件事情很開心。
沢田雪見又說道:「不過我現在沒空,晚飯前你來找我吧。」
「沒問題!」加州清光一口應下了,開始盤算起要用什麼樣的顏色給沢田雪見畫指甲了。
三日月則是低下頭,看向進入道場後就從他懷裡跳下來的沢田雪見,問道:「主殿方才看加州殿和大和守殿的切磋時,似乎有什麼看法?主殿不妨直說,不必擔心會讓加州殿和大和守殿惱羞成怒。若主殿的看法能對加州殿和大和守殿的劍法精進有所提升的話,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事。」說著,三日月對著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微微一笑:「加州殿,大和守殿,你們說是這樣吧?」
姑且不論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本來就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連句意見都聽不進去,單說三日月衝著他們這一笑,就足夠讓這兩振極化滿級的打刀同時點頭,不敢說半個「不」字。
真心還是假意,落在沢田雪見眼裡是一覽無遺,她見到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都擺出了洗耳恭聽的架勢,即不是三日月的積威之下的勉強,也不因她的年幼而有半分看輕,而是真正想聽她的意見,便說道:「你們兩個的劍法,在人類當中,算是頂尖的水准了。」
大和守安定說道:「我和清光,都是用的衝田君的劍法。主公大人知道衝田君嗎?」
沢田雪見微微頷首,道:「那位有『幕末天劍』之稱的天才劍客嗎?」
大和守安定露出了與有榮焉的神情:「正是。衝田君是我和清光的前主,我們兩個的劍法都是來自衝田君的。」一旁的加州清光也是同樣的神情和態度,顯然是對自己的前主人非常驕傲。
沢田雪見中肯地說道:「我不曾親眼見過那位『幕末天劍』的劍法,不好評價,但如果他的劍法有你們方才手合的水准的話,確實擔得起這份盛譽。」
不等大和守安定和加州清光兩人為這份對衝田總司的誇贊露出高興的表情,沢田雪見話風一轉,說道:「前提是,他真的有你們方才那樣的水准。」
大和守安定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了起來,盡力抑制著自己聽到有人對衝田君表示懷疑時的不滿,不讓這份不高興流露出來:「主公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我並非是對衝田總司不敬,只是記憶可以美化很多東西。」沢田雪見說道:「以人類而言,衝田總司或許真的很強。但是再強,他也沒有超脫人類的範圍。」
加州清光搶在大和守安定面前發問道:「主公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衝田總司是人類,身體素質再強也有一個極限,所以,他的劍法再高明,也有極限。除非,他能突破人類的極限。」說到這,沢田雪見緩緩搖頭:「若他能突破人類的極限,就不會英年早逝了。」
大和守安定沉著臉,卻是沒有打斷沢田雪見的話,反倒是加州清光有些緊張,不著痕跡地上前半步,隔開了沢田雪見和大和守安定。加州清光倒也不是不相信自己的搭檔,他只是未雨綢繆,做好最壞的打算而已。
這個本丸的刀劍男士,尤其是來得最早、經歷過前面幾任審神者的那一批,行事風格都向三日月靠攏,凡事先做好最壞的准備,哪怕這個「最壞」的可能性不到萬分之一。加州清光作為本丸的初始刀,也是資歷最老的那一個,自然也是同樣的行事風格。
大和守安定沉著臉不吭聲,連三日月都只是含笑旁觀,完全沒有開口的打算,加州清光只能自己想辦法打圓場:「所以主公大人才覺得,衝田君再強也有限度,是這樣嗎?」
沢田雪見點頭,然後又道:「但是你們不是人類。」
加州清光一愣,差點沒反應過來為什麼話題又轉回到了自己身上。三日月的嘴角反而勾了起來。
沢田雪見說道:「限制衝田總司劍法的,是他的身體。但是限制你們的劍法的,是你們的心。」
大和守安定開口了,他說道:「主公大人能說得再詳細一點嗎?」
「你們的劍法,受衝田總司的影響太大了。」沢田雪見直言不諱道:「准確的說,不止是你們兩個,本丸裡所有人都有這個問題。作為刀劍付喪神,你們的身體素質和所能達到的極限,遠遠不是人類所能比擬的,但你們的劍法和招式,雖然會根據自己的特長有所改進,依舊局限在人類的套路裡。」
沢田雪見回頭,說道:「三日月,你也有這個毛病。」
三日月含笑道:「主殿能給我們指一條明路嗎?」
沢田雪見上前,拿起加州清光手合完後放回刀架上的訓練用木刀。道場這邊的訓練用木刀都是特制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訓練用木刀,無論是外形還是重量還是手感,絕對是一比一還原本體,除了是用特殊處理過的木材制成的、幾乎沒有殺傷力之外,一切都和刀劍男士們的本體一模一樣。
沢田雪見拿起的,正是加州清光的木刀,她轉了轉手腕,稍微適應了一下木刀的份量之後,持刀踏前半步。
只半步,就讓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的表情同時嚴肅了起來,因為沢田雪見這半步踏出去之後,正好就是衝田總司的成名絕技「平青眼」的起手勢。
第57章 學我者生,似我者死
平青眼是衝田總司的成名絕技,說白了就是以極快的速度刺出三劍。說起來簡單,但能成為一代天才劍客手中的絕技,這一招劍招並沒有那麼簡單,因為這三劍幾乎是同一瞬間刺出,對手防得了一劍兩劍,防不住幾乎是一瞬間同時刺出的三劍。
這一招劍式的要訣就是快,快到讓對手反應不過來,快到先後刺出的三劍能讓人錯以為是同一瞬間刺出的。
沢田雪見擺出了「平青眼」的架勢時,令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不禁同時嚴肅了起來。雖然他們兩個都很懷疑沢田雪見擺出這個架勢的目的,不認為年幼的沢田雪見能夠使得出衝田總司的成名絕技,只當是沢田雪見還有其他什麼目的。
只有見識過沢田雪見在戰場上一劍破敵的英姿的幾人,都隱約意識到了沢田雪見到底想做什麼。
沢田雪見視線落在手中的木刀上,下一秒,再度踏步前行,腳落地的瞬間揮刀而出。
道場邊上有著訓練用的假人,沢田雪見這一步踏前,就來了到了假人面前,刺出的一劍正好落在假人身上。
不,不是一劍,是三劍。訓練用假人的喉間、胸口、脅下更多出了一道極深的劍痕。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同時愣住了。
本丸有錢,各項設備都只要最好的,道場也不例外。這裡的訓練用假人與普通的不同,不僅材料極為堅固,還用術法進行加固,尋常刀劍落在上面連個痕跡都未必能留得下,更不用說根本就沒有鋒刃的訓練用木刀了。
不過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關注的不是沢田雪見能用木刀留下這麼深的痕跡,而是沢田雪見剛才的這一招,完完全全就是衝田總司的成名絕技,平青眼三段穿刺。
大和守安定率先問出來:「主公是學過劍道嗎?」
沢田雪見干脆利落地否定了:「沒學過。」她說道:「我剛剛看你們的切磋,這一招是最為出彩的,就試了一下。」
加州清光簡直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等等,主公大人您的意思是說,您就是剛剛看了,然後就會了?」
沢田雪見點頭。
道場所有人都用驚奇的眼神看向沢田雪見。
大和守安定一臉的不敢置信,連聲音都高了八度:「只看這麼一小會,就學會了衝田君的絕技?」
沢田雪見很中肯地評價道:「因為沒有難度。」
不僅是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這兩振曾經是衝田總司的愛刀,道場裡的其他人都無語了。方才這一式的難度,刀劍化身的刀劍男士們再清楚不過了,怎麼看都不像是沢田雪見口中的「沒有難度」的級別。
這回連三日月都微微皺起了眉:「主殿在劍法上有天分,學起來不覺得難,但這並不意味著這樣的劍招好學。」
沢田雪見卻說道:「對於人類來說,這是很難學會的劍招。」她歪了歪頭,很無辜地說道:「但我又不是人類。」
三日月頓時語塞。
是哦,他都差點忘了,他的主人其實不是人來著的。
「從人類的角度而言,這樣的劍法確實妙到巔峰。」沢田雪見的評價很中肯,不帶任何私人色彩和偏見:「天下武學,無堅不破,唯快不破。衝田總司不愧是一代天才劍客,對『快』字的把握確實是妙到巔峰,才能創出這樣的劍招。」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雖然仍然為沢田雪見對衝田總司的稱贊感到與有榮焉,但卻並沒有隨便插口,而是等著沢田雪見的下一句「但是」。
「但是這種程度,只是人類的巔峰而已。」
沢田雪見言罷,轉身,對著訓練用的假人,再度揮劍。
這一回,不僅僅是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連三日月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沢田雪見揮劍,看似只有一劍,然而訓練用假人身上多出的無數密密麻麻的劍痕告訴他們,方才沢田雪見刺出的,不僅僅只有一劍,只是快到了一定程度,超過了肉眼所能捕捉的速度,才讓人錯以為只有一劍而已。
無論是加州清光,還是大和守安定,都徹底服氣了。刀劍的世界,就是這麼簡單,你夠強,就能得到他們的尊重和認可。
沢田雪見回身過來說道:「這是我參照方才那一招改了一下的。衝田總司確實是個天才,在劍法上的思路很有獨到之處,只可惜你們學到的是死板的劍招。」
三日月微笑了起來:「原來如此,怪不得主殿方才說我等局限在了人類的套路裡了。」
大和守安定怔怔地看著沢田雪見留下無數劍痕的訓練用假人,好半天才說道:「這不是衝田君的劍招,但確實是衝田君的劍法。」
同為衝田總司佩劍的加州清光不吭聲,神色卻很是贊同。
大和守安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著沢田雪見鞠躬道謝:「謝過主公大人指點!」
不僅是大和守安定,他起了個頭,道場裡其他人,包括加州清光,包括跟著沢田雪見過來看熱鬧的短刀們,甚至包括三日月,都向沢田雪見鞠躬道謝:
「謝過主殿/主公大人指點!」
沢田雪見眼中流露出贊賞之色:「看樣子你們都想明白了。這樣很好。」
三日月微笑道:「我聽說過這麼一句話,學我者生,似我者死。想來主殿所言,也是這個道理。」
道場裡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本丸。
新選組的其他刀劍聽聞這件事後,不約而同地集體去探望大和守安定了。
大和守安定在被沢田雪見一番話點醒之後,就駐扎在了道場,對著沢田雪見留下無數劍痕的訓練用假人盤膝而坐,他的本體打刀就橫放在膝上。
加州清光不見蹤影,只有大和守安定一人呆在道場裡,對著訓練用假人身上的劍痕冥思苦想。
「聽說今天主公大人觀賞了你們兩個的手合?」率先打破沉寂的是和泉守兼定,他單手插著腰,站到了大和守安定的身邊,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了那個訓練用的假人,看到了假人身上那密密麻麻幾乎數不清的劍痕,頓時咋舌道:「這真的是我們那位主公大人一劍的成果?看不出來啊。」
大和守安定頭也不抬地回道:「我親眼看到的,還能有假。」
和泉守兼定感嘆道:「真看不出來,主公大人小小的一個人,居然能用出這樣的劍法。」
大和守安定直接拿沢田雪見的話給堵了回來:「主公大人又不是人類。」
和泉守兼定明顯一愣,他也是屬於老是遺忘審神者並非人類的一員。
堀川國廣給自己的搭檔打圓場,說道:「平時看主公大人安安靜靜的,誰能想得到她有這麼厲害的一手劍法。」
「事實上我一點都不奇怪。」長曾禰虎徹反而持有不同的意見。在同為新選組所持有的刀劍同伴集體看過來的眼神中,長曾禰虎徹聳了聳肩,說道:「你們忘了?之前那次緊急救援的時候,可是主公一個人解決掉了所有的對手的。」
堀川國廣笑道:「這件事情才過去多久,哪這麼容易忘掉。只是平日裡主公大人太安靜了,簡直跟不存在似的,所以她今天露了這麼一手,才會讓我們感到驚訝。」
長曾禰虎徹看得很清楚:「太安靜太沒存在感可不是什麼好事,幸好主公如今做出了改變,終於肯插手本丸的事了。」
和泉守兼定卻說道:「不管主公大人是不是沒有存在感,是不是管著本丸的事,她都是我們的主公,這一點不會有變化。」
其他幾人都用新奇的眼神看著和泉守兼定,看得和泉守兼定有些不爽地說道:「怎麼了?我會說這種話很奇怪嗎?」
堀川國廣給自己的搭檔順毛:「當然不是,只是因為兼先生您搶先說出了我們的心聲而已。」不等和泉守兼定再次開口,堀川國廣轉移話題道:「對了,清光呢?他怎麼不在?」
大和守安定答道:「去給主公大人做指甲了。」
正如大和守安定所說,加州清光回房間收拾了一下,就抱著一大盒美甲的工具去找沢田雪見了。等他找到沢田雪見的時候,沢田雪見一行人已經到了田地附近了。
時之政府麾下有數以百萬計的本丸,而審神者和刀劍男士的數量加起來是本丸數量的幾十倍。這麼多人的日常供應,如果全靠時之政府的話,對後勤的壓力是相當龐大的,而且本丸都處於時空的間隙中,運輸也是個難題,一次兩次不算什麼,每天都要運輸就是個大麻煩了。所以時之政府在建立起每個本丸的時候,都會在上面規劃出田地,通過靈力催生的方式,以確保本丸至少在食物的供應上可以做到自給自足。
沢田雪見的本丸也不例外。
此刻在田地裡的是江雪左文字和數珠丸恆次兩振佛刀。
田地裡的耕作相當辛苦,沒幾個刀劍男士喜歡做農活的,不過江雪左文字這振刀倒是一個例外。對於畑當番這種可以接觸到大自然與生機的工作,江雪左文字可以從中獲得心靈上的安定與自由,所以對這項旁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工作,江雪左文字卻是樂在其中。久而久之,田地這部分就默認由江雪左文字負責了,所有跟田地相關的工作,江雪左文字都有最高決定權。
幸好,左文字一家沒挑食的,也不是會以權謀私的人,不然要是田地裡只種固定的幾樣食物的話,搞不好會有人因為食物品種太單調或是吃不到自己想吃的食物而「造反」的。
沢田雪見看著眼前的水稻田,對著將內番服的袖子挽起的江雪左文字問道:「本丸的食物,全部都是自給自足的嗎?」
江雪左文字答的很簡單:「是。」
沢田雪見又問道:「包括魚類和肉類?」
江雪左文字這才抬眸看了沢田雪見一眼。
第58章 山林
對著沢田雪見的問話,江雪左文字依舊言簡意賅地答道:「是。」
不僅糧食蔬菜,甚至連魚類肉類都想辦法自行解決了?沢田雪見回頭對三日月說道:「你們真的在本丸裡做起了養殖業?」
三日月想了想,模棱兩可地答道:「算是吧。」
沢田雪見說道:「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什麼叫算是?」
回答她的是江雪左文字,他說:「如果放養山林之中也算養殖業的話,那確實有。」
「放養山林?」沢田雪見放眼向本丸邊緣的山林方向望去。
這個本丸,除了最中心的位置建立起了一片連綿的建築群供刀劍男士——哦,現在還多了沢田雪見這個審神者——居住之外,還有一眼望不到邊的森林,以及遠遠依稀可見的山峰,而且照三日月的說法,森林的一邊是山,另一邊是海,而山的外圍也被海包圍著。可以說,整個本丸是一座被海所包圍著的巨大島嶼,連在這裡居住了七年之久的三日月都說不清楚本丸的邊緣在哪。
不過有三日月在本丸中心的建築群周圍設下的陣法,外人進入本丸,看到的是與其他本丸差不多的景色,根本看不到那一望無跡的森林與海洋,甚至在走出本丸建築群的範圍之後,就會陷入迷陣當中,走不了多遠就會被不自覺地繞回來。
江雪左文字順著沢田雪見的視線,一起望向連綿不絕的山林,以及遠處依稀可見的山峰,說道:「本來本丸沒有這麼大的,只是正常本丸的規模大小,就是想要將動物放養在山林之中也做不到,只能建起舍籠圈養。自從三日月接掌本丸之後,才逐漸擴張到如今這種程度的,也才有了放養山林的條件。」
數珠丸恆次走了過來,對著沢田雪見說道:「這一切,如今想來,應當都是托主殿您的福。」
沢田雪見沒有反對這個說法。
每一個本丸,都是一個獨立的半位面,依附於主世界,存在於時間與空間的間隙中。時之政府制作出來的本丸運轉是以審神者的靈力為引,由本丸的靈力核心自行轉化虛空中的能量來維持。如果審神者的靈力不足的話,那麼本丸的核心所轉化出來的靈力就無法支撐整個本丸的存在,本丸的邊緣就會直接被虛空所吞噬,本丸的範圍也會一直縮小,直到在審神者靈力引導下的本丸核心所轉化出來的靈力可以支撐為止。所以審神者的靈力強度直接決定了本丸的大小。如果本丸沒有審神者的話,或者審神者拒絕為本丸提供靈力的話,本丸就會恢復初始大小,倒不至於出現審神者撂挑子結果整個本丸一起玩完的情況。
沢田雪見的本丸能有現在的大小,說是她一個人的功勞也不為過。
數珠丸恆次露出淺淺的笑意,說道:「也多虧了主殿,讓我等在本丸裡也有了可以修行的去處。」
江雪左文字點頭應和道:「本丸的山林渾然天成,尋不出半分人工雕琢的痕跡。這樣的山林,不止可修身,亦可修心。」
跟著沢田雪見一起過來的短刀中,包丁藤四郎嘀咕了一句:「還能打獵燒烤采蘑菇挖菌子。」
江雪左文字並沒有理會包丁藤四郎的吐槽,而是注視著沢田雪見。
本丸是個很特殊的存在,信賴於審神者的靈力,而靈力倒映著內心,所以本丸的細微之處會透露出審神者的心性如何。就如第一任審神者,方上任時也是正直之人,當時的本丸雖然受限於審神者的靈力低微而顯得狹小,卻是欣欣向榮,直到後來第一任審神者的心性逐漸扭曲,本丸也在他的靈力影響下,於細枝末節處透露出衰敗壓抑。
而自從三日月正式接手本丸之後,本丸就一直是這般生機勃勃的樣子,擴展出來的山林、湖泊與大海,更是與自然界中天然生成的一般無二。而現在他們都知道了,三日月的靈力來自於沢田雪見,也就是說,這般充滿生機的靈力是來屬於沢田雪見的,所以江雪左文字雖然與沢田雪見的接觸不多,但對她的印像特別好。
江雪左文字沒有理會包丁藤四郎,但沢田雪見也聽到了他的話,便問了一句:「看來你們很喜歡這座山林。」
包丁藤四郎笑嘻嘻地說道:「因為很好玩啊。主公大人,我們下次一起進山玩吧?」
不等沢田雪見開口,三日月便一口回絕掉了,只是找得借口特別不走心而已:「主殿現在年紀小,進山不安全,還是過兩年再說吧。」
這借口找得,連數珠丸恆次一時都無語了。年紀小跟不進山林裡面玩有什麼關系?在本丸裡,又有這麼一大群刀劍男士圍著,審神者能出什麼事?
沢田雪見明白三日月在顧慮著什麼,所以默認了三日月的說法,反正她也習慣了長年累月地呆在同一個地方,倒是沒有這方面的。
對著眾人無語間夾雜著幾分鄙夷的視線,三日月振振有詞道:「我們在山林裡面放養的,可不止是雞兔山羊這些無害的小動物,還有山豬野熊。以主殿的年紀來說,還是有點危險的。」
就算三日月這麼解釋了,也沒一個認為三日月的話是真正的理由的,連孩童心性的短刀們都不信。要是換成再之前,沒准他們會信了三日月的瞎話,但之前在戰場上見識過沢田雪見一刀破敵的英姿之後,方才又在道場那邊看到了沢田雪見揮出的令人驚艷的一刀,沒人會覺得山林裡面的動物能對沢田雪見造成什麼危險的,直碰上了,大概也是被沢田雪見一刀斃命拖回來給大家加餐的份。
山豬?野熊?沢田雪見眨了眨眼,對本丸的放養對像不置可否,只是問了一句:「哪來的?」
三日月答道:「野外抓的。」
跟過來的短刀中,藥研藤四郎推了推眼鏡,補充說明道:「一開始是一次出陣的時候,小退路上撿了一只受傷的小鳥,順路帶回來了,就放養到山林裡面了。後來大家覺得山林裡面太安靜了,就在出陣遠征的時候撿些小動物回來放養,結果山林裡的環境太好了,撿回來放養的動物差點泛濫成災。」藥研藤四郎想起那段時間整個本丸到處可見的兔子,嘆了口氣,說道:「雖然我們也有獵取山林中的野味作為肉食來源,可本丸總共才幾張嘴,根本吃不完一整個山林的野味,最後只能再去抓些肉食動物放養到山林裡。山豬野熊什麼的,都是這麼來的。」事實上,如果不是怕誤傷到五虎退伴生的大老虎,本丸差點就往山林裡面放生老虎來補足生態圈了。
對於這件事情,其實藥研藤四郎也是挺無語的。他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們私底下打聽過了,某片山林裡面少一只兩只動物,並不會對歷史造成波動。而且我們很注意,沒有盯著一個地方抓。」
「不過……」藥研藤四郎皺起了眉:「我總覺得山林裡面的動物品種不太對,有些動物誰都沒印像,不像是本丸裡的人抓了帶回來放養的。」
沢田雪見說道:「很正常,本丸受到我的靈力影響,會自然地衍化出合適的生物。一開始山林裡面只有植物沒有動物,是因為動物的衍化速度比較慢。」
藥研藤四郎登時就想到了自己看過的關於進化論的書籍,忍不住問道:「難不成衍化到最後還能出現人類不成?」
沢田雪見沉默了一下,說道:「除非我成年了,而且刻意去做這件事情,不然本丸裡是不會自然生成有靈智的生物的。」
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藥研藤四郎覺得自己需要緩一緩。
這個時候,加州清光到了。他抱著個精致的盒子,對著沢田雪見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主公大人!」
沢田雪見對撲上來的加州清光微微點頭致意。
加州清光很有分寸地沒往沢田雪見身上撲,只是抱著一個精致的化妝盒,對著沢田雪見帶著點抱怨帶著點撒嬌地說道:「主公大人,我找你好久了,這都快午飯的點了,我還以為你們已經去餐廳了,結果到了那邊沒看到人。」
沢田雪見說道:「接下來就要去了。」
加州清光眼睛一亮:「去吃午飯嗎?」
沢田雪見問道:「你好像很急?」
加州清光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剛才想起來了,主公大人您不是每天用過午餐後就要午睡的嗎?我可以在那個時候給您畫指甲,等您午睡起來了,指甲也干了。」
沢田雪見無可無不可地答應了下來,看著加州清光露出的笑容,問了一句:「我以為,你比較想讓我看著你替我畫指甲?」
以沢田雪見對加州清光這振刀的了解,包括從三日月口中聽到的,在審神者論壇上看到的,以及她親眼所見的,無不在告訴她,加州清光是一振很會黏人很會撒嬌的刀,給審神者畫指甲算是加州清光的保留項目,並不是因為加州清光這振刀對美甲有多熱愛,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和審神者更加親近一些。
所以,她的加州清光,難不成是變異了?不然怎麼會放棄這麼大好的機會,主動提出利用她的午睡時間?
第59章 衣與食
「我確實是想啊。」加州清光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可是主公大人最近會很忙吧?我別的幫不上什麼忙,不額外占用主公大人的時間還是做得到的。等哪天主公大人有了空閑的時間,我一定要和主公大人一起研究怎麼畫出漂亮的指甲來。」說著,加州清光對著沢田雪見眨了眨眼,說道:「主公大人可是女孩子,女孩子嘛,就應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沢田雪見一句話就把天給聊死了:「我不用打扮就很漂亮。」她對自己的外貌還是很有自覺的。
加州清光頓時語塞,完全沒想到沢田雪見會說出這種堪稱「厚顏無恥」的話來。但他還不得承認,沢田雪見這話半點都沒有錯。
不過加州清光才不會這麼輕易就讓話題給聊死了,他直接順著沢田雪見的話說道:「就是因為主公大人本來就很漂亮,所以才更要打扮得好看啊,不然多浪費。」
說著,加州清光嫌棄地瞥了一眼三日月,毫不客氣地說道:「千萬別像某個老爺爺,臉那麼漂亮,結果穿個高領老人毛衣,簡直沒眼看。」
沢田雪見眨了眨眼,問道:「有嗎?」她還真沒見過三日月的內番服。不管什麼時候,三日月出現在她面前的話,不一定都是刻意打扮過的,但也沒有穿過「高領老人毛衣」這種毀形像的衣服。
提到三日月的衣品,加清清光就很怨念地說道:「有啊,主公大人您是不知道,三日月殿那身內番服,土就一個字,還死活不肯換,說自己是爺爺輩了年紀大了怕冷,怎麼勸都不肯換,簡直氣死我了。」
說這到,加州清光頓了一下,回憶道:「等等,說起來我怎麼總覺得好久沒看到三日月殿穿內番服了?」
加州清光看向一邊的三日月,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三日月今天穿的不是內番服,也不是出陣服,而是一套紺藍色的浴衣,外面披著件同色的羽織。
三日月正在和江雪左文字說著什麼,似乎是察覺到了加州清光的視線,三日月轉過頭來對著他微微一笑,問道:「加州殿,有什麼事嗎?」
加州清光直截了當地問道:「三日月殿,我怎麼覺得我似乎很久沒見你穿內番服了?」
三日月避重就輕地說道:「因為老爺爺很久沒被安排內番了。」
加州清光嗤之以鼻:「三日月殿,以前你沒出陣沒內番的時候,不照樣穿著那身又熱又難看的內番服,死活不肯換嗎?」
說起往事,加州清光滿臉怨念:「我用盡辦法都沒能勸你換掉那身內番服,只能看著這麼醜的衣服一直荼毒著我的眼睛。」
三日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倒是沢田雪見問了一句:「有多難看?」
「主殿想看嗎?」三日月這般說著,大有沢田雪見點頭就立刻換回內番服的樣子。
加州清光大驚失色,連忙道:「主公大人,千萬別答應三日月殿!那身衣服真的超級難看!請您千萬看好了三日月殿!別讓他再用那身衣服來荼毒我們的眼睛啊!」
一邊的亂藤四郎也站了出來,他仗著自己長得像女孩子的便宜,衝著沢田雪見撒嬌道:「主公大人,三日月殿那身內番服真的不好看,您就說說他,讓三日月殿以後就不要穿那麼難看的衣服,好不好嘛!」
被自己的同伴這麼說,三日月有些好氣有些好笑:「沒那麼誇張吧?不都說我的臉撐得起來嗎?」
論壇上怨念著三日月的內番服的審神者可不是一個兩個,不過這些審神者們也都承認,三日月宗近的臉是真的好看,哪怕這麼難看的衣服都壓得住。
亂藤四郎滿臉怨念地說道:「就是因為三日月殿您長得好,才讓人分外忍不下去好不好?」
加州清光一指江雪左文字,對著沢田雪見說道:「三日月殿的內番服,外面跟江雪殿的差不多,但是裡面套了件非常醜的套頭毛衣,還是老人款的。主殿您可以自己想像一下這身衣服,到底是醜到什麼程度。」
躺著也中槍的江雪左文字沒有任何額外的反應,依舊低眉斂目,捻著佛珠。
沢田雪見看向江雪左文字的方向,沒有感情不代表沒有審美,沢田雪見的審美是身為星海女皇時,在這個龐大的帝國最巔峰的時期,以傾國之力供奉之下熏陶出來,眼光奇高無比。
套頭老人毛衣這東西,沢田雪見是知道長啥樣的,看一眼江雪身上的內番服款式,沢田雪見就能自行在腦內補完三日月穿著同款內番服、裡頭還有件套頭老人毛衣的樣子。對此,沢田雪見評價道:「確實不適合三日月。」
「不過,雖然不適合,但如果是三日月的話……」沢田雪見眨了眨眼,上下掃了一眼三日月,然後對加州清光說道:「粗服亂頭不掩國色。」在沢田雪見的審美觀裡,三日月這樣的美人,自然應該錦衣華服,才能不浪費那份美貌。
很多時候,美貌也是一種武器。
加州清光嘆著氣點頭:「也就是三日月殿長得好,才能壓得下這麼奇葩的款式。換個人穿,那就只有一個『醜』字。」
亂藤四郎同樣嘆氣:「所以三日月殿這麼浪費自己的美貌,簡直讓人痛心疾首。」
作為本丸裡一群直男審美中的少有的例外,無論是加州清光還是亂藤四郎,都對本丸不少同伴的內番服款式很有意見,其中以三日月為最。其他人的內番服再挫,也就是一個「土」字,而三日月的內番服,已經不是「土」的問題了,再搭配上三日月那張美顏盛世的臉,直讓加州清光和亂藤四郎恨不得壓著三日月逼著他換掉。
奈何,打不過啊!三日月宗近這振刀是極為稀有的五花太刀,戰鬥力不是打刀短刀能比的,而且他們本丸的三日月的戰力更是高得令人發指,反正極化滿級的亂藤四郎在三日月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對於這樣一個打不過也不敢打的人,無論是加州清光還是亂藤四郎,都只能吐槽勸說,還沒效果,誰讓三日月是出了名的「極度自我主義」呢?
最後,加州清光無奈地總結道:「三日月殿的審美啊,真是讓人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對此,三日月很無辜地說道:「年紀大了,怕冷,審美沒有身體健康重要。」
沢田雪見:「我覺得三日月的審美挺好的。」
加州清光和亂藤四郎的表情同時木了。
沢田雪見是有證據的,她說:「進本丸以來,我的衣服都是三日月搭的,沒出過問題。」
亂藤四郎回憶了一下,除了那天他拿給沢田雪見試的粟田口同款軍裝外,其他時候確實都是三日月一手包辦了沢田雪見的服飾搭配,還真的沒出過問題。
沢田雪見又說道:「而且我見到的三日月,服飾都很適合他,沒有你們說的那套內番服。」
加州清光忍不住再瞥一眼三日月,吐槽道:「那是主公大人您來後才有的。之前三日月殿可是把內番服當常服穿的。」
話題就又回到了最初,加州清光說道:「我剛才回想了一下,也是主公大人您來了之後,三日月才把內番服壓箱底沒穿出來的。所以!」
加州清光一臉鄭重地對沢田雪見說道:「請您一定要堅持住!千萬不要松口!千萬別讓三日月殿又穿回那身醜得要死的內番服!」
沢田雪見眨了眨眼,「哦」了一聲,並未作出保證,就聽到一陣有些魔性地笑聲從遠至近地傳來了。
「哢哢哢哢哢,大家都在這啊。」山伏國廣從田地邊的林子裡面走了出來,看到這裡圍了一圈人,便過來打了聲招呼。
沢田雪見的視線不禁落到了山伏國廣的肩頭,因為那裡有一只野豬。
是的,山伏國廣肩上扛著一只野豬。而且這只野豬還是活著的,哼唧哼唧地叫著,只是四蹄都被捆著動彈不得,足足幾百斤的重量,壓在山伏國廣的肩頭,都沒能讓他皺半下眉,就好像肩上扛著的只是一團棉花一樣。
跟山伏國廣一起從林子裡面鑽出來的還有同田貫正國,他的肩上沒扛著一頭豬,但是他手上提著一串小豬仔。
山伏國廣走近了,發覺了沢田雪見在看著他扛回來的那頭豬,便「哢哢哢哢哢」地笑著說道:「小僧和同田貫殿今日上山修行,回來的路上碰到了頭野豬,就抓了回來,正好給主公您燉湯喝。」
沢田雪見點點頭,又看向了同田貫正國手上的那一串小豬仔。
同田貫正國提起了手上用繩子串起的小豬仔,說道:「我們兩個抓了野豬之後,就順手把豬窩給掏了,逮了幾只小的回來,正好可以烤乳豬。」
三日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說道:「說起來,烤乳豬的話,倒是髭切殿的手藝最好。不知道今天廚當番是誰?」
沢田雪見早上剛看過一期一振送上來的文件,裡面就有關於本丸的各項工作的計劃安排,便說道:「是歌仙兼定和小夜左文字。」
三日月便道:「歌仙殿的話,雖然燒烤不是很擅長,但他燉湯的手藝還不錯。」
同田貫正國看了看自己手上提著的這一串小豬仔,問了一句:「要不我去找髭切殿?」
第60章 一期一振:深藏功與名
膝丸瞅了一眼時間,有些猶豫地問道:「兄長,時間不太夠吧?等乳豬烤熟了,午飯時間也早過了。」
老實人的膝丸說得實在是太委婉了,現在都快午飯的點了,這個時候才剛開始收拾乳豬,等烤熟了,何止午飯時間過了,搞不好下午茶時間都過了。
髭切哼著歌,開始給乳豬刷上蜂蜜,一邊刷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那就給家主大人當晚飯吧。」
歌仙兼定卻說道:「最近主殿都是回家吃晚飯的。」
今天歌仙兼定才是廚當番的那個,髭切膝丸這對源氏的兄弟是因為本丸中他們兩個的燒烤手藝最好,被山伏國廣和同田貫正國特意去請過來幫忙的。當然,這個忙也不是白幫的,源氏兄弟下一次的廚當番,就被山伏國廣和同田貫正國給包下來了。
同樣是今天的廚當番,小夜左文字聽到歌仙兼定的話,他冷不丁丟出一句:「夫人讓主公大人一定要記得回家吃晚飯。」
小夜左文字正在盛湯,因為身高問題,他必須踩在椅子上才夠得著。對於這樣的場景,廚房裡的幾人都習以為常,完全不覺得一個需要踩著椅子才夠得著的小孩子在煮飯炒菜有什麼不對,小夜左文字的動作更是非常嫻熟,顯然是經常做的樣子。
事實上,不止小夜左文字,本丸裡在安排工作的時候,對短刀們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孩童外形而給予特殊照顧,所有人一視同仁,最多只因為每個人的能力和偏好不同而有所側重,但絕對不會出現某項工作有人可以不用做的特殊待遇。這樣的做法,是有歷史原因的。
本丸在第一任審神者的時候,後期審神者因為短刀當時在戰場上派不上太多用場,就對短刀實行了差別待遇,而後的幾任審神者,多多少少都會因為短刀的體型而把他們當成小孩子寵,所以其實短刀們心裡多多少少都憋著點氣。
直到當三日月正式接掌本丸之後,在工作上對所有人采取了一視同仁的態度,不因為短刀的孩童外表而對他們有任何差別待遇,不會為此而減少短刀們的工作量,只是在具體的工作安排上根據不同刀種不同人之間的能力差別而有所傾斜。這樣看起來不近人情的的作法,反而讓短刀們更為舒心。事實上,不止短刀們,其他刀劍們也因為外形的原因而多多少少受到那麼點差別待遇,所以這種一視同仁的做法,其實更合大部分人的意,也就這麼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歌仙兼定盛菜的手頓了一下,回頭看向小夜左文字:「這個的意思是,以後主殿都不會在本丸用晚飯?」
小夜左文字「嗯」了一聲,跳下了椅子,端著給沢田雪見盛的湯出去了,留下一廚房的大人們大眼瞪小眼。
髭切放下刷子,欣賞著自己的勞動成果,正准備把收拾好的乳豬送進烤爐的時候,就聽到小夜左文字冷不丁丟下的這個□□,頓時嘆了口氣,說道:「家主大人之前跟短刀們較為親近,關於主殿的事情,短刀們比我們更了解一些。既然小夜這麼說,應該不會有錯了。」
說著,髭切一臉惋惜地看著自己收拾好的乳豬,一時間都不想繼續了。他過來是給沢田雪見准備午飯的,今天又不是他廚當番,其他人可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正當髭切差點就扔掉刷子走人的時候,小夜左文字回到廚房了。小夜左文字剛剛把湯給沢田雪見送過去,順便說了一下烤乳豬的事情,然後帶回了沢田雪見的回話。
小夜左文字走到髭切面前,仰起頭跟他說話:「髭切殿,主公大人跟我說,多烤一只,她等等打包帶回家,給夫人和公子。」
髭切二話不說拖過另一只已經宰殺完畢的小豬仔,還不望低頭對小夜左文字說道:「請轉告家主大人,請她放心,賭上源氏的名譽,一定不會讓家主大人丟臉的!」
膝丸正在往宰殺好的乳豬的肚子裡填香料,聞言有些崩潰地看向自己的兄長:「兄長!這種事情有必要賭上源氏的名譽嗎?」
「哦呀,殺豬丸是怕做不好嗎?」髭切哈哈笑道:「放心,我一個人也沒問題的。」
膝丸有些抓狂地說道:「我不是擔心你做不好。還有,我叫膝丸,膝·丸!不叫殺豬丸。」
髭切用刷子蘸上蜂蜜,一邊給乳豬刷上蜂蜜,一邊對著膝丸微笑了起來,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好的,殺豬丸。」
膝丸更抓狂了。
歌仙兼定無語地看著這對兄弟再次因為名字的問題吵起來了,他總覺得髭切就是故意逗膝丸的,奈何膝丸看不穿這一點,一逗就炸毛,沒一次例外的,怪不得髭切逗了這麼多年都還沒膩。
歌仙兼定不理會那對正在耍寶的的源氏兄弟,從冰箱裡面拿出昨天晚上就放進去的西瓜,切開,去皮,挖出中心最甜的部分,開始做水果撈。夏天了,餐後水果換成冰冰涼涼的水果撈應該不錯。
當源氏兄弟把烤乳豬做好的時候,沢田雪見不僅午飯用完了,甚至已經午睡很久了。當沢田雪見從午睡中醒來的時候,一個三層的大食盒就已經擺在她面前了,打開蓋子一看,每一層都擺著一只美味的烤乳豬。
沢田雪見問道:「我不是只要了兩只?」
雖然野豬挺能生的,同田貫正國只掏了一個豬窩就拎了一串十來只回來。然而本丸裡這麼多人,沢田雪見覺得自己要了兩只已經很多了。
然而本丸裡的其他人可不這麼想。最好的東西自然是要供奉給審神者,這是本丸的刀劍男士之間不需要額外交流就能達成的默契,所以無論是歌仙兼定還是髭切,都不覺得沢田雪見要走兩只很多,甚至覺得不太夠,髭切干脆就直接照著沢田雪見家裡的人數打包了三只過來。至於在現世沢田宅執行任務的兩振刀劍?對不起,髭切點人頭的時候壓根沒把他們兩個計算在內。
沢田雪見剛想問怎麼多了一只的時候,三日月就已經很自然地把她抱起後提起了食盒,倒映著新月的眼眸注視著沢田雪見,含笑道:「先回家跟夫人說一聲吧?省得夫人晚飯煮多了浪費。」
見到三日月這麼自然的態度,完全不覺得食盒裡面的東西多出來的樣子,沢田雪見誤以為是三日月多點了一只,便默默地把問話吞進了肚子裡。
嗯,沢田雪見也是很偏心的。
三日月的時間掐得很准,回到沢田宅的時候,沢田奈奈正要開始准備晚飯,三日月提過來食盒裡裝的三只烤乳豬,可是省了她很多功夫了。只是……
「三只,會不會太多了啊?」沢田奈奈看著食盒裡裡面還熱氣騰騰的烤乳豬,有些犯愁:「吃不完啊。」
小豆長光聞言笑著說道:「夫人,這點請不用擔心。」
謙信景光也跟著說道:「我們會處理好的,請放心吧。」
大不了吃不完地打包回去本丸就是了。這兩振今天剛輪換過來的刀劍心裡同時這麼想著。至於吃剩下熱一熱下頓接著吃?不好意思,在刀劍男士的概念裡,可沒有讓自己侍奉的主君以及主君的家人吃剩飯的道理。
其實最後沢田奈奈的擔憂並沒有成真。三只烤乳豬是很多,但沢田宅裡吃飯的人也多啊,在沢田一家三口之外,還多出了三振刀劍,總計六張嘴,其中還有沢田雪見這個論外。
進食對於沢田雪見來說並非必要,這不僅意味著她不需要進食也沒關系,也意味著再多的食物她吃下去都可以在瞬間轉化為靈力,只要她想,多少的食物她都可以吃完。三只烤乳豬,小意思而已。沢田雪見看著其他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實在是吃不下了,就默默加快了速度,把剩下的烤乳豬都干掉了。
所以,沢田家沒有剩飯的習慣,其實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出在沢田雪見身上。
小豆長光看著沢田雪見晚飯吃掉的份量,猶豫著是不是要把之前准備好的甜品拿出來,不過最後他還是在三日月的示意把甜品端了出來。
只是個正常人類的沢田綱吉怨念地看著自己的妹妹。不得不說,源氏兄弟在燒烤方面的手藝確實非常不錯,烤乳豬很美味,連沢田綱吉都不自覺地吃多了,導致現在肚子裡一點空隙都沒有了。
稍微怨念了一下,沢田綱吉很快就收回視線,正好看到一杯果汁放到了自己的面前。沢田綱吉抬頭一看,小豆長光對著他溫和地笑道:「這是山楂汁,可以消食的,請慢用。」
沢田綱吉喝著酸甜可口的山楂汁,忍不住對自己的妹妹升起一點點的羨慕嫉妒恨了。這段時間他接觸的刀劍男士,一個比一個善解人意,貼心得不得了,在這方面簡直把自己那幾個天天拆房子的守護者們比成了渣。
負責排班的一期一振:把那幾個容易惹事的人,比如天天喊著「脫」的那誰,比如整天玩繩子的那誰,還有那誰誰誰,統統給我排到最後去!務必給主殿的家人留下一個好的第一印像!要是能把這些人統統都剔除出現世輪值的名單,那就再好不過了。
所以說,沢田奈奈和沢田綱吉對本丸和刀劍男士們的印像這麼好,一期一振絕對是大功臣。
悠于 2023-5-11 08:17
第61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雖然沢田雪見有跟三日月提過一句是否要輪換近侍人選,但後來她就跟忘了這件事一般,再沒提過,於是每日裡負責近侍工作的還是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照慣例,每天早餐後准備好前一天的工作總結和當天的工作安排等相關文件,都不用到處找人,直奔萬葉櫻下,果然在那裡找到了沢田雪見。
沢田雪見批閱文件的速度一向又快又好,一期一振垂手等待沢田雪見將文件批完之後交還給他,照一期一振的經驗,通常這個時間絕對不超過五分鐘。
不過今天的情況有些許不同,沢田雪見並沒有立刻將批好的文件給他,而是突然開口道:「一期一振。」
「在!」
沢田雪見說道:「通知下去,所有人半小時後在大廣間集合,我有幾件事情要宣布。」
一期一振略有訝異,但還是應道:「是!」
通常而言,早餐這段時間是本丸裡人最多的時候。因為早餐過後,出陣的出陣,遠征的遠征,沒任務的搞不好還會跑去逛下萬屋。所以想要聚集所有人,必須提前一天通知,或者在早餐時間結束之前通知下去,不然未必能集齊所有人。
恰好,沢田雪見的作息時間受三日月的影響,早上是起得最早的那一波人,早餐自然也是最早的那一批,這個時候,大部分人都還沒起,就更不用說出門了,倒不至於發生了審神者要開會結果人都跑光了找不到的事情。
一期一振領命離開,三日月注視著自己的主人,問道:「主殿,你有決斷了?」
沢田雪見「嗯」了一聲,說道:「本丸很好。」
倒映著新月的瞳中帶上了笑意,三日月起身,抱起沢田雪見就往大廣間的方向慢悠悠地踱去。
等到三日月抱著沢田雪見到達大廣間的時候,裡面已經有人在了。前田藤四郎和平野藤四郎看到了來人,一前一後地上前問好,裊裊茶香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三日月把沢田雪見放到主位上,自己則坐到沢田雪見身側。剛坐下,平野藤四郎就奉上了一盞清茶:「三日月殿,請慢用。」
前田藤四郎站到了沢田雪見面前,同樣給沢田雪見奉上了一杯飲品,只不過不是清茶,而是果汁。沢田雪見接過果汁,透明的玻璃杯上還凝結著水珠,杯中冰塊輕輕飄蕩著,在夏日的炎熱中帶來一絲涼意。
三日月問道:「是一期殿讓你們兩個先過來的。」
「嗯。」平野藤四郎說道:「我跟前田已經吃完早飯了,就先過來准備一下。其他兄弟們則是分散去通知其他人了。」
雖然最快的通知方式是搖動本坪鈴,只要本坪鈴一響,把刀紋鈴鐺掛在上面的刀劍男士就能感應到。不過通常而言,本丸只有緊急大事才會搖動本坪,所以一旦感應到刀紋鈴鐺響起,本丸裡所有的刀劍男士無論手上正在做什麼事情,都會立刻放下,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抵達掛著本坪鈴的庭院。
一期一振思考過後,認為沢田雪見這次的召集給了相當寬裕的時間,還沒到要搖動本枰鈴的緊急程度,沒必要讓大家連個早飯都吃不好。於是一期一振就沒去庭院,而是直接去餐廳,剛好堵住了吃完早飯的藤四郎短刀們,然後速度極快的極化短刀們就四散開來,去找已經吃完早飯離開餐廳,或者還沒過來吃早飯的其他人。至於餐廳內正在用早飯的其他人,在收到一期一振的通知之後,默契地加快了速度。
藤四郎短刀們分工合作,很快就找齊了本丸裡所有人,而前田藤四郎和平野藤四郎這對雙子刀,一開始就在一期一振的示意下直接前來大廣間提前准備一下。
三日月剛喝了一口茶,就已經有人走了進來。
「早安,主殿,三日月殿。」來得最早的是三日月的茶友,鶯丸。鶯丸向主位上的兩人問好後,從平野藤四郎的手裡接過一杯茶,順手還摸了下乖巧的小短刀的頭,然後抱著茶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鶯丸的到來似乎打開了某種開關一般,陸陸續續的有人進來了。和鶯丸一樣,進來的人都是先向沢田雪見和三日月問好,然後從前田藤四郎和平野藤四郎兩振短刀手上接過茶水或是飲品,最後入座。
很快,沒到沢田雪見要求的半小時的最長期限,人就到齊了。這個時候,離沢田雪見坐下來還不到十分鐘,她手中的果汁連半杯都沒喝完。
沢田雪見把手中盛著果汁的玻璃杯放到一邊,開口道:「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
大廣間人很多,整個本丸的人都聚集在這裡,但卻是很安靜,沒有一個隨便開口的,連平日裡最愛玩鬧的短刀們都乖巧地安靜坐著,讓沢田雪見無需額外費力維持秩序,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不用提高,就能讓每個人都聽清楚。
「幾件事公布一下。」沢田雪見不是拖拖拉拉的人,直接切入了主題:「第一件事,從明日起,開啟近侍輪換制度。以刀帳序號為順序,每人輪值三天近侍。」
說著,沢田雪見瞥了一眼身邊的三日月,說道:「三日月例外。」
人群中,今劍舉起了手。得到了沢田雪見的許可後,今劍站起來問道:「為什麼三日月例外。」
沢田雪見答道:「近侍輪換制度的目的是讓我更了解你們每個人,輪換過一輪之後我會重新安排近侍人選。所以,三日月不需要輪值近侍。」
看著今劍接受了這個理由坐了下來,三日月不吭聲,默認了沢田雪見的說法。事實上,這只是擺在明面上的理由,也是三日月在前一天沢田雪見詢問他的時候給出的答案,真正的理由,只有三日月自己知道。
一期一振舉起了手:「主殿之前說,明日開啟近侍輪換制度,意思是今日仍然由我暫代近侍一職嗎?」
沢田雪見點頭。
「我明白了,請主殿放心。」一期一振重新坐了下來。
沢田雪見稍微停頓了一下,見到再沒人對這件事情有意見,便繼續說道:「第二件事,我開通了本丸與現世的雙向傳送陣,另一頭的傳送陣設置在我家中。」
這件事情,整個本丸都知道。
沢田雪見繼續說道:「有要前往現世的,必須找當天的近侍進行登記。」
說完,沢田雪見再次停頓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她見無人開口,便說道:「第三件事。」
直到這個時候,大家才反應過來,沢田雪見的第二件事情已經說完了,還沒來得及表示驚訝,注意力就被沢田雪見公布的第三件事全部吸引過去了,無暇思考第二件事的細節,只有那麼幾人在心中思量了起來。
沢田雪見公布的第三件事情,也是之前有在本丸提過的:「夏日祭快到了,當天本丸所有人都一起去參加。」
熱愛祭典的愛染國俊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不止是他,大部分人都很興奮,只是還顧忌著現在是在主君在訓話,沒有跳起來歡呼雀躍而已,紀律還是保持得很好的。
在興奮的人群中,一個畫風與眾不同的人舉起了手。得到沢田雪見的許可後,明石國行懶洋洋地問道:「不去可以嗎?」
沢田雪見說道:「本丸的第一次集體活動,所有人必須到齊。」
明石國行嘆氣,比起祭典,他更想窩在本丸裡面不動彈。奈何主君都這麼說了,明石國行也只能應道:「嗨嗨,我明白了。」
同為來派的另外兩人瞪著明石國行,大太刀螢丸甚至已經計劃好了,如果當天某人犯了懶病死活不肯出門的話,他就直接把人給拖走!
停了一會,見到除了明石國行之外沒有人提出異議,沢田雪見才繼續說道:「最後,近期會對本丸的各項工作進行微調,具體細節會由當天近侍進行轉達。」
「以上。」沢田雪見俯視著面前的人,本丸裡所有的刀劍男士都比她高,不過她高居於主位上,倒是可以清楚地看到每個人的神色。沢田雪見最後問了一句:「還有誰有意見嗎?」
沒人提出異議,反倒是之前和沢田雪見談過的小烏丸等人臉上露出了笑意。沢田雪見公布的幾件事情,怎麼看都像是要認真對待本丸的樣子,這怎麼不讓他們由衷地感到欣慰呢?
唯獨三日月心中有些不安,等到人群散去之後,三日月才在私底下問道:「主殿為何突然改了主意,讓本丸裡所有人都一定要參加現世的夏日祭呢?」
不止三日月一人注意到了沢田雪見對夏日祭是要求強制參與的,不過有沢田雪見那句「本丸第一次集體活動」打底,其他人也沒多想,只有對沢田雪見了解最深的三日月才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沢田雪見垂下眼,看著手中的玻璃杯。果汁已經見底了,杯底只有已經化得差不多的冰塊。
許久,沢田雪見才說道:「哥哥跟我說了一件事情,讓我很在意。」
第62章 今天開始換近侍
雖然三日月對沢田雪見說的事情很好奇,但相當難得的,沢田雪見口風很緊,一句都沒透露,少有的連三日月都沒能從她嘴裡問出來。
三日月私底下還旁敲側擊地問了一下沢田綱吉,結果當事人自己都有點迷糊,完全不知道自己說過什麼話讓妹妹如此地在意。這個時候就只能感慨,沢田雪見幾乎沒有任何表情波動的冰山臉,真的是藏情報的好招術,連沢田綱吉這個曾經的黑手黨教父都沒能從她的臉上瞧出半點端倪,如果不是三日月提了一下,沢田綱吉還真不知道自己說過什麼話讓妹妹那麼在意。
這種情況下,三日月也只能暫時放棄,只是把這件事情記在了心裡。
按照沢田雪見的要求,第二天起,近侍開始輪換,於是早餐過後來送文件的就不再是一期一振。
從今天的近侍手中接過文件,沢田雪見看著跪坐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不急著看文件,而是說道:「小狐丸是吧,我記得你跟三日月是兄弟。」
「按照時之政府的定義是這樣沒錯,我在傳說是由三條宗近所打造出來的刀劍,與三日月殿同一個刀匠,可以算是兄弟。」小狐丸瞥了一眼沢田雪見身側的三日月,說道:「因為是由狐狸幫忙對槌的,所以叫做小狐丸。為了表示對諸神的感謝,又稱作小鍛冶,幫忙對槌的狐狸也是小狐狸。不過,塊頭可絕對不小哦。」
三日月捧著茶杯,悠哉悠哉地喝著茶,完全沒有插手自己兄弟與沢田雪見的交流的打算。
沢田雪見翻開了文件,隨口問了一句:「你們三條家的都這麼在意大小問題嗎?三日月是,今劍是,連你也是。」
小狐丸直接借用了三日月的台詞:「嘛,不管是人還是刀,還是大一點比較好。」
三日月差點被茶水嗆到,無語地看著小狐丸。他倒不是因為自己的台詞被借用而不爽,又不是什麼大事,沒什麼大不了的。三日月心道:兄弟,你哪來的勇氣在主殿面前開黃腔?真以為她聽不懂嗎?
沢田雪見從文件中抬起頭來看了小狐丸一眼,眼神有些微妙。不過想了想,沢田雪見還是決定當成沒聽懂這句話往另一個方向理解的意思好了,省得尷尬。
小狐丸一臉正直,完全沒有自己隱瞞地開了個黃腔的自覺。
沢田雪見不予置評,把批完的文件遞還給小狐丸,然後在小狐丸拿著文件站起來的時候,突然開口道:「一小時後,到道場找我。」一個小時的時間,只要近侍的能力不是差到天怒人怨的級別,這個時間足夠近侍完成這些文件的後續處理工作了。沢田雪見的時間還是掐得很准的。
小狐丸動作頓住了,道場在本丸裡的含義就是手合,道場見,不是手合還能是做什麼?小狐丸不敢置信地看向三日月:兄弟,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有必要這麼坑我嗎?
三日月捧著茶,無辜地望了回去:兄弟,真不是我坑的你,我真的什麼都沒做。
小狐丸:……總之,回頭道場上手下留情啊,至少在主殿面前,好歹給我留點面子。
看著蘿莉樣的沢田雪見,小狐丸理所當然會認為等等跟他手合的會是三日月。掂量了下自己跟三日月的實力對比,小狐丸果斷認慫了。沒辦法,誰讓他們本丸的三日月的實力太bug了,吊打整個本丸毫無壓力。
不過幾秒鐘的功夫,同屬一個刀派的兄弟就用眼神完成了一次交流。小狐丸若無其事的問道:「除此之外,主殿還有什麼吩咐嗎?」
「暫時沒有。」
「那麼,小狐先告退了。」
小狐丸抱著文件退下去了,這意味著沢田雪見今天作為審神者的日常工作暫告一段落,接下來是私人時間,於是一邊的短刀們撲了上來。
信濃藤四郎眼疾手快,搶到了最好的位置,眼巴巴地看著比他還小一截的沢田雪見,雖然很遺憾不能鑽進審神者的懷抱裡,但能在一眾機動值同樣爆表的極化短刀當中搶到離沢田雪見最近的位置,信濃藤四郎感到很滿意了。他心情很好地對沢田雪見問道:「大將,等等是要跟小狐丸殿手合嗎?」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信濃藤四郎好奇地問道:「是因為小狐丸殿剛剛說錯話了嗎?由三日月殿親自出手嗎?」
別看短刀們外表看起來像個孩子,要知道,對於東瀛的武士而言,護身的短刀是從不離身的,包括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的時候。所以說,短刀們看起來最小,指不定他們才是整個本丸裡最老司機的,所以對小狐丸那句隱晦的黃腔都聽出來了。
雖然,也許,大概,小狐丸說那句話的時候,搞不好真沒這方面的意思,奈何這句話是三日月宗近這振刀的經典台詞之一,早被審神者們八卦了個底朝天,現在都快被默認為是開黃腔了,怨不得沢田雪見一說道場,所有人第一反應就是沢田雪見知道這句話在外頭的含義,於是要教訓一下小狐丸。
沢田雪見一一回答了信濃藤四郎的疑問:「沒有,不是。」
這種程度的黃腔而已,沢田雪見壓根不會放在心上,更露骨的她都不知道聽到了多少。當然不會對小狐丸一句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很正直的話而動怒。她是女皇,不是暴君。
「不是三日月殿?」信濃藤四郎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難道是大將您親自動手嗎?」
沢田雪見「嗯」了一聲,輕輕點頭。
信濃藤四郎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真的嗎?我好期待!」當初沢田雪見上戰場援救遇險的第一部 隊的事情他也有聽說了,還惋惜了很久自己沒能親眼見到主君一刀破敵的英姿,只能聽當時正好是第一部隊成員的兄弟們的描述。現在有機會可以見到主君的身手,信濃藤四郎是由衷地感到興奮。
感到興奮的人不止信濃藤四郎一個,在場所有看到沢田雪見點頭承認她要和小狐丸手合的人都興奮了起來,連三日月都不例外。刀劍男士,終歸是刀劍的化身,慕強是他們的天性,尤其是對於劍術方面的強者,更是如此。
不多時,審神者要和小狐丸手合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本丸。不得不說,哪怕是刀劍男士,在遇到八卦時候的反應也和常人無異。
小狐丸忙完手頭上的事情趕到道場的時候,整個本丸有空閑的人都聚在那裡等著看熱鬧了。
遠遠就看到了道場邊上,一排過去是坐得整整齊齊的人,小狐丸只覺得自己額頭上的黑線撈下來大概能煮三斤面。等走近了一眼,小狐丸看到一個個手上都抱著杯茶,簡直就在臉上寫著「喝茶看戲」四個大字的,有那麼一瞬間,小狐丸差點想拔刀了。
「啊呀,小狐丸殿到了。」三日月第一個發現了小狐丸的到來,笑眯眯地抬手跟他打了聲招呼。
小狐丸瞪著跟自己同刀派的兄弟。三日月占據了最佳觀賞位置,坐在坐墊上,手上捧著茶杯,邊上還有個茶壺可以隨時倒出新的茶水。小狐丸不用問就知道,現在這種人手一杯茶的情況,絕對是三日月起的頭。
沢田雪見看到小狐丸身上已經是換上了出陣服,便站起身來,從身後嶄新的刀架上抽出一振訓練用的木刀,走到道場中央。
小狐丸的表情嚴肅了起來。道場原本放置訓練用木刀的位置並不在沢田雪見的身後,而是另一側,小狐丸從那邊取來了依照自己本體太刀打造出來的訓練用木刀,然後走到沢田雪見對面,視線從沢田雪見手中的訓練用木刀上一掃而過。
和他手中的訓練用木刀一模一樣。
小狐丸笑了起來,露出了尖尖的虎牙:「原來是主殿親自動手嗎?」
沢田雪見點頭,問道:「准備好了嗎?」
小狐丸行禮:「請多指教!」
「那就開始吧。」沢田雪見握著木刀,見到小狐丸沒有搶先手的打算,便面無表情的一刀劈出。
小狐丸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這一劍,兩振木刀相交的時候,小狐丸只覺得手上一沉,差點連木刀都握不住。他幾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才招架住,沒有丟臉的被年幼的主君一刀解決掉。小狐丸在心裡抹了把冷汗,對沢田雪見的評價一路升高。他可是太刀!能讓太刀都差點接不住的一劍,可想而知使出這一劍的人力道有多大。
觀戰的所有人同時嚴肅了起來,不少人默默換位思考著,換成自己到底能不能接住沢田雪見這一劍。就算小狐丸表面上只有三花,但作為稻荷神親自打造出來的傳說之刃,小狐丸的實力絕對不是時之政府明面上評定的三花級別那麼簡單。然而他差點連沢田雪見的第一劍都接不下來。
沢田雪見第一劍搶到了先機,她並沒有趁勝追擊,而是緩了一下,留給了小狐丸重新調整自己的時間。
這一劍,足夠小狐丸認清自己的對手到底有多強了。
小狐丸不再因主君年幼的外表而留手,全力以赴地開始搶攻。
對於小狐丸果斷的舉動,沢田雪見表示很滿意。她表達自己的滿意的方法就是用自己手中的木刀正面迎上去,強勢對攻,針尖對麥芒。
如此強硬的對攻,直令邊上圍觀的刀劍男士們看得目不暇接,別說喝茶了,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了如此精彩的對決。
只不過看著看著,不少人的表情都微妙了起來。
最後還是加州清光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我怎麼覺得,小狐丸殿好像在被主公大人……」
他猶豫了一下,不是很確定地說道:「壓著打?」
第63章 指導戰
同為刀劍化身的刀劍男士,加州清光能看得出來的東西,其他人也看出來了。
「不止是壓著打吧。」大和守安定接口道:「你們不覺得,主公大人現在用的劍法,越來越像小狐丸殿?」
愛染國俊插了句進來:「不過也有點像阿螢。」
「像螢丸,是因為身高的關系吧?」和泉守兼定比劃了下沢田雪見身高的高度,聳聳肩道:「就主公大人的身高,其實太刀對她來說,就跟大太刀對螢丸差不多吧。」
被拖出來進行對比的螢丸眼睛一直盯著場上手合的兩人,頭也不回地說道:「主殿的劍法真是不簡單,小狐丸殿被壓著打,真的不冤。」
作為大太刀,螢丸卻不像同為大太刀的另外三位同伴那樣身材高大,反而是孩童的外表,混進短刀群裡也沒有半分違和感。以螢丸的身高而言,他的本體大太刀的長度都快比他的身高還要高了,倒是與此刻的沢田雪見的形勢相仿。
沢田雪見的身高比同齡的女生還要嬌小一些,本丸身高最矮的小夜左文字都比她高。而沢田雪見此刻所用的木刀,是仿照小狐丸的本體太刀一比一打造出來的,重量與外觀均與小狐丸的本體太刀一般無二,長度自然也是,都快比沢田雪見還要高了。
也怪不得大家看著都覺得沢田雪見現在用的劍法與螢丸有幾分相似,實在是這兩人現在的情況太像了,同樣是以年幼的身形揮使著快要比自己還要高的刀劍作戰,其中的戰鬥技巧有所相通倒也是正常。
「一開始的時候,主殿的劍法根本不成套路吧?最初那幾劍,完全就是仗著速度和力道在強打。結果現在才幾分鐘的時間,主殿就已經把小狐丸殿的劍法都學了過來了,還能壓著小狐丸殿打。」鶴丸國永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三日月的身邊,鎏金的眼瞳中熠熠生輝,贊嘆不己道:「真是可怕的戰鬥天賦。」
說著,鶴丸國永問道:「三日月殿,你對主殿最熟悉,你知道主殿劍法學了多久嗎?」
三日月輕描淡寫地說道:「主殿沒學過劍法。」
鶴丸國永驚訝地看向三日月的方向,連聲音都差點忍不住提了一個高度,幸好他還記得這是在道場,場上有人在手合,不好大聲喧嘩,便壓低了聲音問道:「三日月殿,您難道就沒教過主殿劍法?我一直以為主殿的劍法是您教的。」
三日月眨了眨眼,無辜地說道:「我真沒教過。」
「騙人吧?」鶴丸國永不信,他一手指著場上壓著小狐丸打的沢田雪見,問道:「主殿這劍法水平,說她沒學過,你信?」
三日月反問了回去:「就主殿一開始握劍揮刀的手法,說她學過劍法,你信?」
離這兩人不遠的後藤藤四郎插了句話進去:「其實,主殿今天一開始的握劍手法,進步很大了。那天主殿在戰場上的時候,握刀的手法完全沒法看,純粹的外行人。」
「本來就是外行人。」三日月老神在在地丟出一個勁爆的消息:「主殿是術士,以前都沒握過刀的。」
「什麼?」
集體異口同聲地驚呼了起來,原本只是竊竊私語的音量一下子就大了起來。然而場上正在手合的兩人卻沒有半個分心的。小狐丸是被壓著打到完全透不過氣來,神經緊繃到了極點,全神貫注地戰鬥著,完全沒有聽到這突如其來的一片驚呼聲。
沢田雪見倒是聽到了,不過她在與小狐丸手合,專心對敵才是對小狐丸最大的尊重,所以沢田雪見也把這一聲驚呼當成了耳邊風。反正有三日月坐鎮,出不了什麼大事,沢田雪見就沒放在心上。
邊上的談話還在繼續,三日月對著一眾同伴的懵逼臉,輕笑了起來:「不然你們以為我那些奇奇怪怪的術式陣法是哪裡學來的?」
「不,不是問這個。」鶴丸國永滿臉的不敢置信:「我們只是想不通,為什麼主殿是術士,劍法還能這麼好?」
三日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鶴丸殿剛剛不是已經把答案說了出來了嗎?」
「我?」鶴丸國永指了指自己,見到三日月點頭,便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說了什麼,有些不確實地重復了一下自己方才說過的話:「真是可怕的戰鬥天賦?」
三日月點頭,說道:「主殿在戰鬥上面的天賦,無與倫比。」
說這話時,三日月想起了他見到的另一個人,另一個沢田雪見。這麼說也許並不完全准確,畢竟她們二人雖然源自同一個靈魂,但分離的時間太久,早已成為各自獨立的個體了。但是,畢竟曾經是同一個靈魂,在很多方面極為相似,比如說,在戰鬥上的天賦。
收回發散的思緒,三日月看著自己本丸的同伴們,輕笑道:「這樣不是很好嗎?作為刀劍,自然是希望自己的主人越強越好。」
鶴丸國永的視線再度轉回了場上正在手合的兩個,感慨道:「確實,如果能讓主殿使用我作戰的話……光是想想就覺得全身熱血沸騰了。」
後藤藤四郎不服輸的說道:「主公大人要作戰的話,還是使用我們短刀比較合適吧?」
然而他的兄弟卻拆了他的台,把伴生的大老虎留在道場外面的五虎退怯生生地說道:「可是,主公大人上次用的,是三日月殿啊。」
那天被沢田雪見緊急援救的第一部 隊中,就有著五虎退,他是親眼看到了沢田雪見怎樣用著三日月宗近這振刀完成了四殺的。五虎退怎麼都不可能錯認沢田雪見手上的刀劍,更不用說最後三日月還當著他們的面從沢田雪見手上取回了自己的本丸太刀,收刀入鞘。
頓時,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差點就能把三日月給戳成篩子了。
當天同樣在現場的另一個當事人不服輸地說道:「那是因為那天是三日月殿留下來保護主殿,所以主殿拿三日月殿的刀最順手。」那一天,被沢田雪見帶上戰場緊急援救第一部 隊的,除了三日月外,還有一期一振和螢丸。一期一振今天出陣去了,開口的自然是螢丸,他說:「主殿的劍法跟我有點像,用我作戰也不成問題。」
「得了吧,螢丸你的本體比主殿還高,對主殿來說太麻煩了。」加州清光冷哼一聲,得意地說道:「主殿的劍法只是跟你有點像而已,但主殿可是會衝田君的絕技的,這一招可是用我和安定最合適了,你說是吧,安定。」
加州清光找外援,大和守安定自然是站在自己搭檔一邊的,力挺加州清光。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下場,其他打刀們想想自己也不比這兩人差多少,於是也摻和了進來,力證自己其實很適合沢田雪見使用。短刀們不服氣,他們才是最適合沢田雪見的。鶴丸國永也不甘示弱,三兩句話就把同為太刀的其他同伴都拖下水了。
於是一幫人,一邊盯著沢田雪見和小狐丸的手合,准確地說是盯著沢田雪見的戰鬥舍不得移開眼,一邊一心兩用跟同伴們打嘴仗,爭辯著誰才是最適合沢田雪見使用的刀劍。如果不是他們還記得這是道場,還記得場上有人在手合,有注意壓低了音量的話,就他們討論的激烈程度,怕是能把屋頂都給掀了。
三日月老神在在地喝了口茶,穩坐釣魚台,不參與自己的同伴們的討論。本丸裡不管是誰,在這方面都沒有他的優勢大。別的不提,他真正的本體可還握在沢田雪見手上。真要對上強敵,還是他的本體太刀最適合沢田雪見使用。
與外形無關,純粹是因為只有他的本體太刀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沢田雪見的實力而已。
直到沢田雪見把小狐丸打趴下了,這場辯論都沒有一個結果。
准確地說,小狐丸不是被打倒的,而是硬生生被累趴下的。體力徹底清空的小狐丸仰躺在道場的木地板上喘著粗氣,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這樣說道:「多謝主殿!」
小狐丸壓根顧不上失敗的沮喪難過,而是開始回顧起方才的那一戰。
越是回顧,小狐丸心下越是駭然,沢田雪見在這一場手合中的進步就不說了,更可怕的是,沢田雪見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學會了他的劍法,不僅如此,到後面沢田雪見雖然使著跟他同樣的劍法,但卻比他這個原版更為精妙。也正是從沢田雪見改進的劍法中,小狐丸看到了一條全新的、適合自己的劍道之路。這條路也許會很艱難,卻讓小狐丸看到了變強的希望,他的實力已經到了一個頸,而且在這個頸停留了相當長的時間了,直到現在沢田雪見給他指出了這麼一個方向。
所以小狐丸的那一聲道謝,發自真心,沒有半分水份。
見到小狐丸已經進入了一種頓悟的狀態中,沢田雪見也不打擾他,提著訓練用的木刀回到了場邊,三日月早就在手合結束的時候就已經站了起來,並接過沢田雪見手中的訓練用木刀,替她將木刀歸位。
與渾身被汗水打濕,簡直就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小狐丸不同,沢田雪見渾身清爽,連一滴汗都沒有,完全看不出剛才進行了一場如此劇烈的運動。
三日月瞥了一眼放在一邊沒動過的毛巾,感慨了一句:「感覺我之前准備的很多東西都是無用功啊。」
其他人這個時候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這個時候他們終於有了自己的審神者不是人的實感。
最起碼,這可怕到硬生生累垮一個刀劍男士的體力值,絕對不是人類能夠擁有的。
第64章 排好隊,一個個來
本丸的醫生擔當藥研藤四郎發揮了一下同僚愛,上前檢查了一下小狐丸的狀況,判斷道:「沒什麼,有點脫力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
檢查完,藥研藤四郎站了起來推了推眼鏡,說道:「大將很有分寸,剛好把小狐丸殿的體力全耗空了,不過沒到透支的程度。」
其實小狐丸不是單純的體力被耗盡,而是在沢田雪見高強度的壓制下,必須用所有的心神去對抗,消耗的不僅僅是體力,更多的是心神與精力。所以小狐丸才會手合一結束就直接趴了,站都站不起來。
照藥研藤四郎的估計,小狐丸只要休息一下,午飯過後就又能活蹦亂跳了。上戰場大概還不行,小狐丸還沒能從這麼高強度的對戰中緩過來,上戰場的話,戰力起碼得打一個折扣,但日常行動是不影響的。剛好,近侍的工作內容不包括上陣,大部分都是文書工作。
藥研藤四郎心裡琢磨著,也許這是大將刻意控制過的結果?這麼想來,這份控制力,著實可怕到令人顫栗的程度。
沢田雪見對藥研藤四郎的判斷結果並不感到驚訝。事實上,正如藥研藤四郎所猜測的那樣,沢田雪見刻意控制了戰鬥的節奏,踩著小狐丸的極限,把他的潛力全部壓榨了出來。
加州清光用手搭著涼棚張望了一下小狐丸的情況,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以後的近侍都要經過這一遭嗎?」
大部分人還沉浸在剛剛的戰鬥中沒回過神來,被加州清光這麼一點醒,頓時用驚恐的眼神看向了沢田雪見。
說真的,能夠和主君手合切磋,而且是這麼高質量的對戰,對於大部分人來說簡直求之不得——前提是不要像小狐丸這樣,在本丸的同伴面前丟臉地被打到趴下,站都站不起來。而且捫心自問,作為刀劍付喪神,居然在劍法上,尤其是在自己擅長的劍法上,被一個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的小女孩壓著打,實在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啊。
小狐丸聽到加州清光這話卻是眼前一亮,他剛剛已經在大半個本丸面前這麼丟過一次臉了,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把整個本丸都拖下水,他自然不會錯過。小狐丸仰躺在木制地板上,轉過頭來看向沢田雪見的方向,毫不猶豫地附和了加州清光的話,還提出了一個無法反駁的理由:「主殿,我覺得加州殿的話很有道理。既然主殿是為了更了解大家,自然也包括大家的實力如何。而手合切磋,是增進了解的最佳方式。」
小狐丸誠懇地提議道:「不如以後就這麼固定下來吧?近侍可以得到主殿您的手合指點,如何?」
沢田雪見道:「我確實有這個打算。」
主君開口,一錘定音,誰也沒辦法再開口反對了。
事實上,也沒幾個人真心想反對的。作為刀劍化身的刀劍男士,慕強是他們的天性,與強者的對戰能激起他們的熱血。而沢田雪見以她的實力,告訴了整個本丸,他們的審神者是一位強者。能夠與這樣的強者進行對戰,磨練自身的實力,這樣的好事,沒有一個刀劍男士會拒絕。
如果最後能不像小狐丸那麼丟臉地趴了,那就更好了。
馬當番的半途中溜過來的笑面青江「哎」了一聲,說道:「照這麼說,下次手合就是三天後,和石切丸殿了?」
石切丸也不在現場,和一期一振一樣,他今天有出陣的任務,一大早就離開本丸了。
今劍雙手交叉放在腦後,笑嘻嘻地說道:「其實也不用這麼嚴格,必須是當天的近侍才行啊,直接照著刀賬的序號,一天一個手合過來就好了嘛。近侍才能輪到的話,要隔三天呢!」
說著,今劍比出了三的姿勢:「三天耶,一個個輪過來,全部輪一遍,都要快一年了吧?」
今劍故作輕松的樣子,說道:「我是無所謂啦,反正我刀賬序號排得那麼前,不過其他人嘛……」
刀賬序號排在最後面的幾人算了一下,確實,輪到自己的話,起碼都要大半年了。
「這個主意好!」毛利藤四郎第一個出聲贊同今劍。毛利藤四郎因為實裝得晚,刀賬序號沒有和自己的兄弟們連在一起,而是排在很後面,換句話說,如果三天一輪的話,毛利藤四郎在自己的兄弟們全部都輪過一遍之後,也要等上將近大半年的時間才能輪到他。
不止毛利藤四郎,刀賬序號靠後的刀劍男士們紛紛聲援今劍的提議。
巴型薙刀更是提出了一個新的論點:「如果是當天的近侍與主殿手合的話,手合過後,近侍已經累趴下了,如何能幫助主殿完成工作?所以我贊同今劍的意見。」
藥研藤四郎推了推眼鏡,看一眼刀賬序號排得最後面的兄弟,有些猶豫地對沢田雪見說道:「如果這種程度的對戰對大將沒有多大影響的話,能否將手合改成每天進行?」
要不是看著沢田雪見戰鬥結束後臉不紅氣不喘,連汗都沒流幾滴的輕松樣子,藥研藤四郎也不會開這個口。事實上,其他人也跟藥研藤四郎一樣,注意到了沢田雪見戰鬥結束後的樣子,才敢開這個口的。
影響當然是有的。別看沢田雪見輕松地將小狐丸壓著打,其間她所耗費的心力也是不小。能讓小狐丸在戰鬥之中有所頓悟,沢田雪見耗費的心血可不少。只是沢田雪見對於很多事情的評判標准與常人不同,這種程度的消耗同樣被沢田雪見歸進入了「影響不大」的範疇。
因此,沢田雪見輕輕點頭,應道:「可以,就照著刀賬序號,一天一個。」
「耶!」今劍跳起來歡呼,剛才假裝的不在意早就被拋之雲外了。早期實裝的刀劍是按刀派來排序的,三條刀派排在了最前面。也就是說,同為三條刀派的今劍,刀賬序號很靠前,只在三日月、小狐丸、石切丸和岩融後面。原本他要等上大半個月才能輪到的,現在一改,三天之後就是今劍了。
其他刀賬序號靠後的人看到今劍這麼開心的樣子,好氣喲。
刀賬序號同樣排得很靠後的鶴丸國永眼球子一轉,提議道:「主殿,要不這樣吧,把本丸的時間安排調整一下,讓大家都能旁觀您的手合?今天您和小狐丸殿的手合,我們只是旁觀,都收獲良多,然而很多人早上有工作安排,脫不開身,沒法過來,沒看到這麼精彩的對戰實在是太可惜了。」
沢田雪見答應得很爽快:「沒問題。」
計劃通!鶴丸國永在心裡比劃了一個v字。刀賬序號排前又如何?早早就輪到又怎麼樣?頭一批丟臉的就是你們。等輪到他的時候,大半個本丸都丟過這麼一回臉了,也沒人好意思取笑他的。
鶴丸國永心裡的如意算盤打得嘀嗒響。
不過刀賬序號排前面的人會因為「丟臉」這種理由而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嗎?就算讓第一個被沢田雪見打趴下的小狐丸來選,再來一次,他也願意丟這個臉。
在刀劍男士的世界裡,實力比所謂的臉面重要多了。
沢田雪見對小狐丸說道:「給你放半天假,下午再繼續近侍的工作。」
小狐丸是很想說「不用」的,奈何他的身體狀況不支持,只能憋屈地應了一聲:「謝過主殿體諒。」
心裡憋著一口氣,小狐丸休息了一早上,稍微恢復了一點體力,能爬起來的時候,就繼續履行近侍的職責,帶著剛收到的消息去找沢田雪見了。
小狐丸遞上了他整理好的材料:「主殿,時之政府發來的信息,說您的特權被曝光了,加上您從來不曾露過面,導致現在審神者群體中群情激奮,懷疑時之政府是為了討好彭格列家族而把本丸當成了禮物。」
「禮物嗎?」三日月唇邊劃過一抹笑意:「某種程度上來說,倒也不算錯。」
三日月看向自己的主人,詢問道:「主殿打算怎麼做呢?」
沢田雪見已經看完了小狐丸遞上來的材料,對著三日月一伸手,道:「終端。」
三日月會意,取出了審神者的終端遞給沢田雪見。按常理而言,審神者大部分時間都是終端不離手的,因為他們對本丸的掌控很大程度上依賴於終端的功能。奈何他們本丸的審神者大部分時間壓根用不著終端,加上審神者空缺的時間裡,這個終端一直都在三日月手上,沢田雪見就干脆把終端放三日月那,正好還能讓三日月幫著她處理一些事務。
沢田雪見以終端為媒介,瞬間就直接把時之政府內部網絡上的各類消息一掃而空,強大的情報分析能力迅速地從無數繁雜的消息中抽絲剝繭,循著蛛絲馬跡直接查到了幕後真相:「是時之政府的內鬥,才導致了我的情報泄露出去。」
時之政府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代表著世界基石的兩位大空,代表著東瀛神秘側的神道勢力和陰陽師世家,建立起整個時之政府的科技體系的魔女,以及現世的政府。來自各方的勢力互相交錯互相牽制,經過幾次洗牌之後,才穩定成如今的局面的。
而故意把沢田雪見的情報泄露出去的,就是現世政府的那部分勢力的成員。
對於這種行為,沢田雪見只有兩個字:「蠢貨。」
也只有不了解神秘側的規則的政客,才會做下這種蠢事。
三日月笑著問道:「主殿打算如何解決呢?」
第65章 解決之道
沢田雪見把終端還給三日月,聞言說道:「這件事情,不應該由我來處理。」
明明是時之政府內鬥搞出來的事情,她沒因為這個去找時之政府的麻煩就已經很寬宏大量了。時之政府內部如果有腦子清楚一點的人的話,就會想辦法把這件事情給壓下去。
三日月笑著接過了終端,直接用沢田雪見的審神者賬號上了內部論壇查看情況了。
時之政府的內部網絡上也是一片沸騰,沢田雪見本丸的相關帖子直接以屠版的態勢刷屏。沒辦法,這個本丸太有名了,兩年內連出四個渣審,每個渣審落馬的時候還牽連出一大串人來,最後更是直接變成了時之政府高層勢力大洗牌的導火索之一。在審神者論壇上,這個本丸有個「渣審識別器」的綽號。
也因此,當本丸迎來了新一任審神者的時候,雖然沒有大肆宣揚,不過知道這件事情的人第一反應——不會又來一個渣審吧?而當沢田雪見的事情被有心人爆料出去之後,高層的親眷、特殊通道審批、各種特權、不受監管……簡直就是渣審的完美預演。
審神者論壇上群情激憤,痛斥時之政府,對本丸表示同情。三日月迅速地翻了下首頁上的帖子,發現果然是有人在帶節奏,現在沢田雪見這個本丸的新審神者已經被打上了渣審的標簽,被萬眾唾罵。偶爾有那麼一個兩個腦子清醒一點的提出了異議,也淹沒在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
三日月看著,眉頭都皺了起來,要不是他開的是沢田雪見的賬號,他都差點直接親身上陣跟那些聽風就是雨的蠢貨掐個痛快了。
驀然,三日月手中一空,他一怔神之後抬眼看去,正好看到沢田雪見收起了終端。
沢田雪見拿著終端,淡淡地說道:「我都不在意,你氣什麼?」
三日月神情一肅,道:「主憂臣辱,主辱臣死。」
沢田雪見握著終端半天不說話,許久,沢田雪見毫無預兆地開啟了終端的投影功能,將審神者論壇的首頁投影在半空中:「看樣子,總算有長著腦子的人反應過來了。」
終端投影出來的光屏上,審神者論壇的首頁與三日月方才刷出來的完全不同,關於本丸和沢田雪見的帖子已經徹底消失了,再也找不到半絲痕跡了。
三日月的眉頭反而皺得更緊:「這樣做,反而會讓輿論發酵得更厲害。這不是真正的解決之道。」
「真正的解決之道是什麼?」沢田雪見反問了一句,三日月一時語塞。
沢田雪見淡淡地說道:「想真正的解決這件事情的輿論,最簡單的辦法莫過於公布時之政府給我諸多特權的理由,而且這個理由必須可以說服所有人。」
三日月皺起眉:「為什麼時之政府不這麼做呢?」
「時之政府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沢田雪見反問了一句,然後說道:「你們是不是忘了,時之政府是一個軍政府,成立的目的是為了戰爭,絕對的鐵腕統治才是時之政府應有的風格。對於普通的政府而言,民意很重要,但對於本質是軍政府的時之政府而言,軍權才是第一位的。」
三日月和小狐丸都愣住了。沢田雪見說道:「你們以為時之政府之前的幾次內部大清洗是因為普通審神者之間的輿論嗎?不,輿論一點都不重要,最多只能算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重要的當時的制度已經對時之政府的軍隊戰鬥力造成了損害,所以才會引發大清洗。」
「這次輿論危機,事實上根本算不了什麼。」沢田雪見總結道:「時之政府是不會為此公布真相的。」
說到這個話題,小狐丸小心翼翼地問道:「其實我們一直都很好奇,時之政府對主殿如此禮遇,到底是出於什麼緣故。當然,我們只是有點好奇而已,並不是想要尋根究底,如果不方便的話,主殿可以不用理會我們這一點小小的好奇心的。」
沢田雪見說道:「沒什麼不方便的。那日我和魔女談判的時候,你們兩個都在,應該也都聽到了。」
小狐丸和三日月同時點頭。
小狐丸道:「主殿說了您覺醒了命源的血脈,魔女大人就二話不說直接應下了主殿您所有的要求。是否是因為主殿的命源血脈有什麼特殊之處?」
沢田雪見輕描淡寫地說道:「命源一族,又被稱為補天一族,只要存在於世界之中,就能修補世界的本源。」
「命源一族的成年禮,恐怕也不簡單吧?」三日月推斷道:「世界意識與主殿的交易內容是主殿在這個世界完成成年禮,這是否意味著主殿的成年禮能徹底修補這個世界的本源?」
沢田雪見點了點頭,就這麼說出了時之政府極力隱藏的秘密:「這個世界的本源力量受損太嚴重了,支撐不了時之政府與時間溯行軍在時間軸上的戰爭。這場戰爭再繼續下去,結局只會是同歸於盡。」
小狐丸和三日月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三日月喃喃自語道:「用我來交換主殿修補這個世界的本源……我根本不值這個價。」
三日月宗近這振刀,雖然有無數美譽加身,但歸根結底,在時之政府的系統裡,他是一振可以量產的刀劍。用一振量產的刀劍來換取修補世界本源的力量,怎麼算都是賺大發了。
小狐丸也說道:「就算再加上本丸,也不夠這個價。」本丸再難得,本丸裡的刀劍再稀有,能比得上一個世界的生死存亡嗎?
沢田雪見注視著三日月,因為年幼而顯得稚嫩的手輕輕地覆上了三日月攥緊的拳頭,平靜地說道:「三日月,不要妄自菲薄,在我看來,你值得我付出這樣的代價。」除了與她靈魂同源的半身之外,沒有人知道,三日月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
「主殿?」三日月驚訝地看向了自己的主人,那雙始終如深潭一般平靜無波的眼中,清晰地倒映著他的身影。
看著默默對視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兩人,小狐丸默默地縮到一邊,減小自己的存在感。在一瞬間,小狐丸覺得自己是多余的那個人。
直到狐之助跑過來的時候,才打破了這恍如陷入結界一般的沉默。
狐之助一路小跑過來,在沢田雪見面前緊急剎車,飛快地說道:「審神者大人,魔女大人發來的緊急通訊,她希望可以拜訪本丸。」
見到沢田雪見的視線轉向它,狐之助只覺得壓力山大,硬著頭皮說道:「審神者大人,是否允許魔女大人進入本丸?」
狐之助的內心在哭泣。自從這位審神者大人進本丸的第一天給它的下馬威之後,它就不敢出現在這位新任的審神者面前。幸好它在這個本丸的資歷夠久,跟本丸的刀劍男士們的關系也好,不管是之前的近侍一期一振,還是現在的近侍小狐丸,都樂意幫它一些小忙,狐之助才能避開沢田雪見這個審神者這麼久。
奈何現在小狐丸找審神者彙報事情去了,魔女大人的通訊又很緊急,狐之助不敢拖延,只能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自己來找沢田雪見這個審神者。
出乎狐之助的預料,沢田雪見似乎早就忘了第一天來本丸時發生的事情,微微點頭道:「我知道了,小狐丸,你去接一下客人。」
「嗨!」小狐丸詢問道:「主殿是要在哪裡待客呢?」
沢田雪見道:「我懶得動。」
小狐丸會意,直接起身去時間轉換器之前接人了。
狐之助眼巴巴地看著小狐丸離去的身影,然而在沢田雪見面前,它戰戰兢兢地不敢多說什麼,只是乖巧地蹲在一邊,盡可能地減輕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自己被沢田雪見想起來。
三日月看著縮在一邊的狐之助,眼底劃過一絲笑意。事實上,沢田雪見並沒有對狐之助做過什麼,也沒打算做什麼,只不過是因為狐之助屬於時之政府下屬的式神,所有權在時之政府,並不能完全算是本丸的一員,所以很多事情,大家都默契地瞞過狐之助,不讓它知曉。至於其他的,純粹是狐之助自己想太多而已。
或許,不是狐之助想太多?雖然是式神,但也是狐狸,而小動物們的直覺通常都很敏銳。
三日月一杯茶還沒喝幾口,小狐丸就帶著魔女過來到萬葉櫻下了。
一見面,魔女就對著沢田雪見來了個土下座,驚得所有人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
魔女不是一個人來的,她帶了四五個人過來,沢田雪見掃一眼就知道,這些人中包含了來自時之政府各個勢力的成員,包括今天搞事的現世政府勢力的成員。而這些人,看到魔女一來就這麼低聲下氣地行大禮,一個個都嚇傻了,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尤其是現世政府勢力的那個人,更是隱約意識到他們的人似乎捅了個驚天大簍子。
也就只有沢田雪見不為所動,甚至還咬著吸管喝起了果汁。
魔女跪伏在地面上,頭抵著地,沉聲道:「今天稍早時分發生的情報泄露和輿論引導事故,是我們工作上的錯誤,對此,我們致以萬分歉意,並對造成事故的人員進行了處罰,希望您能滿意。」
沢田雪見把喝了一半的果汁放到一邊,對著魔女說道:「你我都明白,今天搞事的不是你的人,你沒必要為不屬於你的責任而認錯。」
魔女始終沒有抬頭,保持著最謙卑的姿態:「我是時之政府最高議會的一員,時之政府出現的任何錯誤,我都負有領導責任。」
悠于 2023-5-11 08:17
第66章 圖窮匕見
魔女著實被一幫看不清局勢的蠢貨氣得肝疼。然而再氣,她都要硬著頭皮替這幫蠢貨搞出來的事情收拾善後。
本來,魔女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壓制下所有對沢田雪見的不利言論,但她沒蠢到直接用強制刪除信息這種方法,這種方法看似立杆見影,但實際上卻是導致輿論發酵,最後壓都壓不住。時之政府成立多年,魔女始終屹立不倒,靠的可不僅僅是她的技術能力。魔女有無數種更好的辦法來處理這次的輿論事件,刪帖只是下下策。
然而有蠢貨直接刪貼,魔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刪帖的蠢貨是想挑起更大的輿論。
魔女是技術宅,不代表魔女不懂政治。事實上,魔女的前世歌蘭蒂斯是星海女皇手下的心腹重臣。在星海帝國這樣一個龐大的帝國中,能混到女皇跟前的,就算是技術宅,那也是人精中的人精。魔女繼承了來自前世的記憶,這點小手段一眼就看了出來。
二話不說,魔女直接跟彭格列家族通了個氣,然後就帶人直奔沢田雪見這邊負荊請罪來了。
魔女看得很清楚,這件事情,什麼輿論危機,那都是虛的。普通審神者跳得再高、抗議聲再大,對大局沒有什麼影響,拉個好的公關團隊來個危機公關就是了。
最大的危機來自於沢田雪見的態度。
比起其他人,前世是星海帝國臣民的魔女更清楚「星海女皇」意味著什麼,她太清楚沢田雪見的殺傷力有多大了。尤其是如今時之政府所使用的絕大多數科技,都是來自於曾經的星海帝國,一半是彭格列家族貢獻出來的,一半是魔女提供的。
彭格列家族那邊貢獻出來的技術,基本上就是當年星海帝國的資料庫裡面的復制出來的,星海女皇能掌握這一部分再正常不過了。而魔女提供的部分,雖然是她帶著團隊自己研究出來的,但基礎還是來自星海帝國的技術,只要沢田雪見願意,她分分鐘就能全部破解掉。
換句話說,整個時之政府,在沢田雪見面前其實是完全透明、毫不設防的。只要沢田雪見想,她就能隨時掌控住整個時之政府,或者,從根本上摧毀時之政府。
這也是魔女為何以如此謙卑,謙卑到了塵埃裡的態度來向沢田雪見請罪的原因。
沢田雪見看著跪伏在自己腳下的魔女,一瞬間有些恍神,好像回到了還是星海女皇的時候,當時還很稚嫩的歌蘭蒂斯同樣為了自己下屬的失誤,毫不猶豫地擔起了責任,跪在她面前請求責罰。
恍神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除了三日月,沒人發現沢田雪見這一瞬間的恍神。
沢田雪見看著魔女,剛要開口說什麼,突然「嗯」了一聲,略帶著點疑問。隨後,沢田雪見輕嘆道:「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麼明理的。」
魔女心中一緊,萌生了不好的預感。
「起來說話,我知道這次不是你的錯。」沢田雪見淡淡地吩咐了一句,然後手向三日月一伸。
魔女得到許可,這才敢抬起頭來,端正在跪坐在沢田雪見面前,正好看到沢田雪見從三日月手上接過審神者的終端,投影出了一道光屏。
看清楚光屏上面的內容的時候,魔女的表情頓時變了,她失聲驚叫道:「怎麼可以!到底是誰!」
光屏上投影出來的是時之政府官網的首頁,首頁上最新掛上去的一條公告已經被打開,上面的內容落入了在場所有人的眼中。
三日月讀出了這條通知的標題:「關於某本丸審神者質疑事件的聲明?」
這個時間點,發一條這種標題的公告,很顯然就是在指沢田雪見的事情。
三日月一目十行地掃完公告的內容,直接挑出了重點語句:「該審神者前有貢獻時之政府基礎科技的功勞,後有與世界意識的契約,為維護歷史、拯救世界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故而經過七人議會商談,決定給予其特殊待遇,以表彰其貢獻。」
念完這段話,三日月的臉色都是陰沉的。
魔女的隨從中還有一臉懵逼不明白這個公告有什麼問題的,甚至覺得這個公告不是挺好的,對今天發生的輿論危機進行了正面回應,解答了審神者們的疑惑,讓審神者們不再對這個本丸的審神者所擁有的特權感到質疑。
三日月的聲音中帶上了殺氣:「這是置主殿於險境。」
時間溯行軍改變歷史的最常用作法,就是刺殺某個在歷史上起到關鍵作用的人物。而時之政府發出的這一條公告,明晃晃地就是在告訴所有人:這個本丸的審神者是歷史關鍵人物,快來殺她。
時間溯行軍未必會對某個審神者進行全力追殺,一是大部分審神者都來自時之政府成立的年代,這也是時間溯行軍勢力最為薄弱的年代,突破時間軸的封鎖來到這個年代來抹殺一個人的代價太高了,絕大多數審神者的價值都沒有高到這種程度。
但是,照時之政府公布出來的內容,沢田雪見有這個價值,她值得時間溯行軍不計任何代價的刺殺。
更麻煩的是,沢田雪見所在的時間點並非是時之政府成立的23世紀,而是兩百年前的21世紀。雖然時間溯行軍要突破時間軸的封鎖來到21世紀進行刺殺同樣要付出不小的代價,但卻是比前往23世紀輕松多了。
最最重要的是,雖然時之政府的公告沒有公布任何個人信息,但從這一條公告中所透露出來的信息來看,想要查到公告所指的對像是彭格列十世家族的公主殿下,並不是多難的事情。
三日月幾乎可以預見到沢田雪見將會被時間溯行軍重點盯上的未來了。
三日月能想得到的,魔女自然也想到了,她這個時候已經想明白了對方想干什麼了。
無非就是想讓沢田雪見低頭。
常理而言,審神者被時間溯行軍盯上了進行重點刺殺,最好的辦法是躲進本丸裡,甚至是向時之政府本部求援。幕後之人就是打得這個如意算盤:用生命安全逼得沢田雪見向時之政府低頭,這樣不僅能免去給沢田雪見的無數特權和資源,還能從沢田雪見身上壓榨到更多的利益。
時之政府的官網首頁的操作權限雖然不低,但對於七人議會這個級別的大佬來說,擁有這樣權限的成員也不過是隨時可以拋棄的小蝦米,犧牲了也不心疼。拿這樣的小人物,換來沢田雪見這麼一張王牌,對於幕後之人來說,再劃算不過了。
魔女氣得牙齒都咬得咯咯響,恨不得把搞事的人不蘸鹽生吞了。連她都能看出來的東西,曾經執掌星海帝國的女皇陛下能看不出來嗎?魔女的後背都讓冷汗打濕了,差點不敢抬頭看沢田雪見。
沢田雪見很平靜,她站對魔女說道:「給你十分鐘的時間。」
魔女驚訝地抬起頭來看向沢田雪見。
沢田雪見說:「十分鐘的時間,應該夠你的人逃命吧?」
魔女一愣,立刻反應過來沢田雪見的意思,當即對沢田雪見伏地一個大禮:「多謝閣下寬宏大量。」
隨即,魔女直接一回頭,一指自己帶來的人中唯一一個歸屬於現世政府勢力的人,下令道:「控制住他,禁止他向外界傳遞任何消費。」
在下令的同時,魔女按下了自己手腕上掛著的手鏈。這是一條非常精致漂亮的手鏈,上面鑲嵌著三顆漂亮的綠寶石。魔女毫不猶豫地同時按下了三顆綠寶石,瞬間,三顆綠寶石變成了紅寶石,內裡仿佛有火焰在燃燒一般。
在魔女的命令下,屬於現世政府勢力的那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控制住了,不僅手腳被繩子捆上,甚至身上各處都被貼上了不同的符紙,確保他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不要說往外傳遞消息了,眨下眼睛都困難。
魔女帶來的人中,有一個算是本丸的老熟人——陰陽師世家的浮月。也正是浮月提供了這些符紙。
「啪啪啪」,三下五除二貼滿了符紙,浮月滿意地直起身來,一抬頭就看到魔女手鏈上的三顆綠寶石變成了紅寶石,嚇得差點連剩下的符紙都撒了一地,腦子裡只有一句話在盤旋:出大事了。
不止是浮月,其他幾個人的表情也都變了,一個個都差點被嚇傻了。
魔女手腕上的這條手鏈可不僅僅只是飾品,還是一個通訊工具,當魔女不在時之政府本部的時候,她可以通過這條手鏈對本部進行通訊或者是下令。
而三枚綠寶石全部變成了紅寶石,這樣的場景,之前所有人都以為只會在理論上出現而已。
因為這三枚綠寶石同時變成紅寶石,只代表了一個含義:全員撤退。
隱藏含義就是:時之政府本部守不住了,大家各自逃命吧。
浮月等人萬萬沒想到,魔女會在這個時間發出這樣的訊息。也就是說,此刻時之政府內部的工作人員,都會接到一條指令:全員撤退。這意味著他們要以最快的速度撤出時之政府本部。
不過浮月她們不知道的是,魔女在這個信息傳遞裝置上還暗藏了其他的設置,現在能接到「全員撤退」的指令的只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中下層工作人員,以及非現世政府所屬勢力下的上層人員。
十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過一眨眼就過去了。
時間一到,沢田雪見就站起來了。
第67章 砸場子
十分鐘的寬限時間一過,沢田雪見就站起身來。
魔女輕輕一嘆,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沢田雪見也不啰嗦,直接抬手,並指一劃,直接撕出一道空間裂縫。
裂縫平緩地向外擴張,如同一扇門緩緩打開一般。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這道剛剛打開的空間之門就徹底穩定了下來。
三日月就站在沢田雪見身後,正好面對著剛剛打開的空間之門。站在門外向門裡望去,可以看到腳下有一個非常熟悉的建築物。
「這是……時之政府本部?」三日月仔細觀察了好一會,才有些不敢確定地問了這麼一句。
回答三日月的不是沢田雪見,是魔女。魔女閉上了眼,不忍去看空間之門那一頭的情況,只是說道:「是時之政府的本部。」
頓了頓,魔女最後還是說道:「時之政府的各項核心技術,包括刀劍神降系統,都在裡面,還希望……您能手下留情。」
三日月就算之前不明白沢田雪見和魔女打的什麼機鋒,聽到魔女這一句「手下留情」也反應過來了,他有些遲疑地開口喚道:「主殿……」
但開口喊了一聲之後,三日月卻是躊躇許久,不知道該如何張口。
倒是沢田雪見回頭瞥了他一眼,道:「放心,我有分寸。」
然後,沢田雪見往前一步,踏過空間之門,來到了時之政府本部的上空,與本丸完全不同的風吹拂著她的臉頰,吹起了她耳邊的發絲。
沢田雪見低頭望去,時之政府的本部在她的眼中一覽無遺。無論是在頂樓辦公室笑著碰杯的人,還是在地底下持續運轉著的復雜系統,抑或是接到了命令後有條不紊地撤離的人群,都沒能逃過沢田雪見的眼睛。而時之政府本部的防御系統仿佛瞎了一般,完全沒有發現本部上空的沢田雪見,任由沢田雪見如入無人之境一般。
「嗯?」沢田雪見微微眯起了眼,視線在時之政府本部上轉了一圈,視線落到了某個位置,低聲道:「原來如此。」
瞬間,沢田雪見改了主意。沒有觸動警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沢田雪見就這麼站在時之政府本部的上空,輕輕抬起手來。
一個精巧而復雜的圓型陣法在沢田雪見的掌心中閃現,隨即收縮成一個小小的光球。沢田雪見右手往下一壓,光球「緩緩」下落。
「緩慢」是這個光球下落給人的感覺,實際上,光線下落的速度極快,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接觸到了時之政府本部建築物的最上端了。
在空間之門另一端的旁觀者驚訝的視線中,接觸到光球的建築物發生了扭曲。就好像時之政府本部的建築如同水流一般,以光球為中心開始旋轉扭曲。
光球仿佛什麼都沒碰到一般,繼續下落。然而以光球為中心,扭曲的範圍開始增加。直到下落到某一個高度,光球才突然靜止不動了,只有扭曲的範圍在不停,直到剛好將時之政府本部全部範圍都囊括在內,才停止了擴張,只是扭曲的速度加快了。
「這,這是什麼情況?」悄悄地湊到了空間之門後面的浮月驚叫了起來。不止是她,除了被捆起來等待發落的那人之外,魔女帶來的人集體跑到了空間之門後面,就跟在自己的首領身後,小心翼翼地察看著現狀。
同樣站在空間之門後面看著這一切的魔女冷聲道:「空間扭曲。」
看到這一幕,魔女就明白,時之政府本部徹底完蛋了,裡面還沒有撤出來的人也沒有出來了。對於這一點,魔女在看到那條幾乎是想將沢田雪見陷入絕境的公告的時候就有了心理准備了,能有十分鐘的時間救出無關人員已經是貪天之幸了,魔女不敢奢求更多。
星海女皇公正、賢明、仁慈,不代表她心慈手軟、連想要自己命的人都能輕易地放過。事實上,以血還血才是星海女皇的行事准則。魔女對沢田雪見的報復行動完全沒有任何意外。
只是對於沢田雪見居然選擇了空間扭曲這樣做法,魔女感到一絲不解。空間扭曲這樣的招術,是沒法做到一擊斃命的,在空間扭曲範圍內的人通常都不是直接死於這一個法術之下,而是這個法術所附帶的空間扭曲的效果。而果如空間扭曲也不是特別嚴重的話,運氣足夠好的情況下,完全是可以做到避開扭曲的空間逃出生天的。
但相對的,如果鐵了心要用空間扭曲殺人的話,將扭曲的效果遍布每一寸空間的話,是幾乎沒有人能夠避開的。而沢田雪見現在的做法,是逐漸加大空間扭曲的力度,這意味著在空間扭曲剛開始的時候,僥幸躲過去的人最終會躲無可躲。
魔女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皺起了眉頭:這種給了逃生的希望之後再打破希望的做法,一點都不像沢田雪見會做的事情。星海女皇從來都不是喜歡虐殺的人,為什麼會用空間扭曲這樣慢性殺人的法術?
直到看到空間扭曲的範圍確定之後,魔女反而松了一口氣。
沢田雪見將空間扭曲的範圍控制得相當好,並沒有涉及到時之政府本部地下的部分,而魔女所建立起來的所有支撐著時之政府日常運轉的系統,包括時空軸穿梭系統、刀劍神降系統等等,統統都在地下的範圍內,正好避開了空間扭曲的範圍。
也就是說,雖然沢田雪見把時之政府的本部給砸了,但還是手下留情了,沒有直接把時之政府的根本都給砸了。
沢田雪見凌虛踏空,立於時之政府本部的上空,腳下是扭曲得越發嚴重的時之政府本部,扭曲到了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樣的程度了。沢田雪見看著腳下這片扭曲空間裡的生命之火一個接一個的熄滅,心中沒有半點動搖。
敢作就要敢死。作得起就要死得起。
試想一下,換個人在沢田雪見如今的境地,沒有沢田雪見這堪稱開掛一般的能力,怕是早就被時之政府這一連串做法坑到死得不能再死了。對於這種衝著要她命而來的做法,沢田雪見反擊起來絲毫沒有手軟。
沢田雪見沒有關注其他人的死活,她只盯著原本時之政府本部建築最高層的辦公室的兩個人。透過扭曲的空間和建築物,沢田雪見看到這兩人左躲右閃,借助著身上的防護道具,一次又一次地避開險境。只是時間越往後,這兩人身上的防護道具就越少。
沢田雪見不需要做出刻意針對的措施,只是有條不紊地操縱著自己釋放出來的這個「空間扭曲」的術法,逐步加大空間扭曲的程度,就能將這兩個人逼得左支右絀,身上的防護道具一個接一個地爆掉。
應該說越是身居高位就越怕死嗎?這兩人居然靠著砸道具,撐到了最後。時之政府本部的範圍裡,所有的生命之火都已經徹底熄滅,甚至連血肉都找不到半絲,全部都被扭曲的空間所吞噬。只有被沢田雪見盯著的這兩人還活著。
准確地說,沢田雪見盯的不是這兩個人,而是藏在這兩個人靈魂中的某個印記。她在等這兩人在最後的絕境中激發這個印記的效果。當然,如果這兩人寧願一死都不肯激發印記求自己背後的存在救命的話,沢田雪見也是無所謂的。
沢田雪見一開始的目標就很明確。在那條公告發布出來的一瞬間,這兩個人就已經在沢田雪見的必殺名單上了。
哪怕這兩人是時之政府最高領導機構七人議會的成員也不例外。
沢田雪見在這個世界上在意的人只有沢田綱吉和沢田奈奈兩個人,或許會對彭格列家族有幾分因為沢田綱吉的愛屋及烏,但對於時之政府,沢田雪見根本就不在意。
沢田雪見交易的對像是世界意識,不是時之政府。自詡維護歷史、拯救世界的時之政府,在世界意識那邊的地位只比時間溯行軍高一點點而已,同樣都是破壞時間軸、造成世界本源損耗的混蛋!
若不是時之政府的存在確實遏制了時間溯行軍的發展,延緩了世界滅亡的步伐,沢田雪見其實並不介意額外多奉送一點交易內容,替世界意識殺殺蟲的。所以對於沢田雪見來說,砸時之政府的場子,根本就沒有任何心理壓力。
被沢田雪見盯上的兩個人終於耗光了身上所有的防護道具,立刻就被空間扭曲吞噬了,生命之火瞬間熄滅。
沢田雪見有些失望,她抬起手,停止了空間扭曲的同時,一個結界悄無聲息地張開了。
「噫?」空間之門的另一邊,沢田雪見的本丸之中,出身陰陽師世家的浮月發出了疑問的聲音。擁有靈視的她清晰地看到,在空間扭曲不再繼續擴大之時,無數道生命消逝後的靈魂升起,循著冥冥之中的指引,往黃泉的方向而去,唯有最中心有兩道靈魂茫然地停留原地。
沢田雪見降低了高度,踩在了被扭曲之後看不出原樣的建築物上,抬起手正要收走那兩道被她用結界攔下的靈魂。
剎那間,異變突生。
直到這個時候,看到了空間之門的另一邊發生了什麼事情的瞬間,魔女醍醐灌頂般地明白了為什麼有人敢對沢田雪見出手了。明明她在高層會議中一再強調過了,沢田雪見是拯救這個世界的唯一辦法,沒有她,整個世界會一起玩完的,但卻還有人敢這麼走鋼絲,逼沢田雪見低頭。
原來,他們根本不在乎這個世界的存亡,自然也不在乎可以拯救這個世界的沢田雪見。
第68章 論壇上的不可說
主題:吃到一個有意思的瓜,忍不住想八卦一下
lz一個小職員
剛剛吃到一個不可說的瓜,拿出來八卦一下。
lz是在本部工作的小職員,有個閨蜜是在老大手底下做研究的,據閨蜜說,老大是不可說的粉絲,而且是死忠nc粉的級別,天天在那邊吹不可說有多好多牛b。不可說的特權也是老大力壓群雄拍板決定的。
聽到這個,lz的瓜都快掉了。老大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高冷女神風範啊,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
12l小職員
不知道不可說的可以理解,不可說是今天才出道的,之前寂寂無名。不知道老大是ho的?你在逗我嗎?刀劍亂舞締造者了解一下。
……
275l小職員
剛剛找閨蜜打聽了一下,又吃到一個新瓜:不可說是不可說本丸的爺爺親自請回來當審神者的,所以各種陰謀論渣審論都可以洗洗睡了。不可說本丸的爺爺可是出了名的火眼金睛專治渣審的,他能看不出不可說有沒有渣審潛質嗎?
說真的,之前不可說屠版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了,怎麼一個個都覺得自己比不可說本丸的爺爺還火眼金睛,靠著一點人雲亦雲的消息就能判斷人家是渣審啊。
……
395l小職員
官方都發出這樣的公告了,那我再爆一個瓜吧。
公告上說的內容基本都沒錯,不可說確實有大功勞。沒有不可說的話,雖然不至於連垃圾政府都建不起來,但起碼要多花十年以上的時間。這可是老大親口承認的。所以,不可說的情報等級是絕密級,尤其是不可說的身份來歷以及她的功績,就是怕情報泄露出去後不可受被敵方給盯上來個重點刺殺。
呵呵,所以這個官方公告嘛……
反正我閨蜜現在正在破口大罵垃圾政府。
另外,據說不可說今年7歲。
沒錯,人家還是個小蘿莉,就算有渣審的潛質,不可說本丸都能把她給掰回來的,你們要相信爺爺當人生導師的實力啊。
……
7l小職員
你們別掐了好不好,lz剛剛差點被嚇死了,緊急撤退令了解一下?
……
1111l小職員
臥槽,我看到不可說了。
大佬就是大佬,直接砸了垃圾政府的本部,我要這膝蓋有何用jpg
怪不得老大要發緊急撤退令,這戰力,沒人打得過啊。
……
1834l小職員
臥槽臥槽臥槽,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多頭蛇是什麼鬼?
感謝不可說,把這頭蛇給攔下來了,撿回一條小命的lz正在抹冷汗中。
lz悄咪咪數了下,八個頭,噫……
……
……
正如有人在審神者論壇上直播的那樣,已經看不出原狀的時之政府本部上突然出現了一只巨大無比的八頭大蛇,直接把已經扭曲得不樣子的建築物徹底成成一片廢墟。
原本被沢田雪見的空間扭曲給招呼了一下,雖然整個本部的建築就跟被拆了之後隨便拼一下的樂高積木一樣,變得歪七扭八找不出半點邏輯,但起碼還能勉強看出這裡曾經有片建築群。然而被這個八頭大蛇這麼砸下來,原本來勉強保持著一點稀奇古怪的造型但就是不塌的建築直接被壓成磚了。
「八歧大蛇。」沢田雪見非常肯定突然出現的這只多頭蛇的身份,抬手就是一個結界,將八歧大蛇攔在了原本時之政府本部的範圍內,省得八歧大蛇一個甩尾,就將還來不及撤得更遠的那些本部員工們給砸成肉泥。順便,沢田雪見砸了一個有著持續效果的淨化術下去,直接淨化掉八歧大蛇呼吸間吐出的毒氣。
八歧大蛇壓根沒關注過邊上那些不起眼的人類,它八個頭都盯著沢田雪見,黃澄澄的眼中滿是貪婪之色。
「我聞到了……」
「好香好香。」
「吃了她,吃了她,……」
……
八歧大蛇的八個頭都在說著不同的話,語氣各不相同,但唯一相同的一點,就是對沢田雪見的垂涎欲滴。
沢田雪見對八歧大蛇的態度毫不意外,她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八歧大蛇。
驀然,八歧大蛇動了,蛇口大張向沢田雪見咬去。
以八歧大蛇的體型,蛇口張開,不要說沢田雪見這個蘿莉體型了,就是十個八個壯漢恐怕都不夠塞牙縫的。
如同自然界的蛇捕食一般,八歧大蛇也有著蛇的特點,蛇頭一彈就已經到了沢田雪見的位置一口咬了下去,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
然而,八歧大蛇這一口卻是咬空了,巨大的蛇口從沢田雪見身上穿過,就如同穿過空氣一般,什麼都沒咬到。
八歧大蛇的蛇頭縮了回去,一個頭盯著沢田雪見,另外幾個頭四處張望著。
「是幻影。」
「在哪?在哪?」
「快點出來!」
被八歧大蛇襲擊過的沢田雪見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八歧大蛇,表情依舊波瀾不驚,也沒有半分替八歧大蛇解惑的打算,只是抬起了手。
如同之前用一個空間扭曲毀掉了時之政府本部一般,沢田雪見的掌心再度出現一個精巧卻復雜到了極點的圓型法陣。然而與之前縮小成一個光球的空間扭曲不同,沢田雪見這回召喚出的法陣卻是迅速擴大,如同一面巨大的盾牌一般擋在沢田雪見與八歧大蛇中間,甚至還在緩緩轉動著。
八歧大蛇看到沢田雪見抬起手來,本能帶來的危機感讓它毫不猶豫的再度張口咬向沢田雪見的方向。然而,八歧大蛇的蛇頭速度再快,也快不過沢田雪見陣法擴張的速度。
剎那間,八歧大蛇來勢洶洶的一咬還沒咬下去,蛇頭就已經撞到了張開的陣法上,當場撞了個頭暈眼花眼冒金星,還直接被彈了回去,整個蛇都被彈回來的巨大力道衝得往後滑了一下。
不止如此,沢田雪見的陣法擴張到最大時,構成陣法的線路閃過一道流光,隨即從陣法中射出無數道光箭,每一道光箭都如同自帶追蹤系統一般,精准地射中了八歧大蛇,沒有一支射空的。
密密麻麻的箭雨,直接將八歧大蛇射成了個刺蝟,任是八歧大蛇的鱗片再堅硬,都無法擋住這細細的光箭,每一道光箭都深深地扎進了八歧大蛇的鱗片之中,仿佛鱗片上的防御不存在一般,直接在鱗片鑽出了一個又細又深的小孔。
八歧大蛇幾個蛇頭都慘叫出聲,甚至在劇痛之下翻滾了起來。
沢田雪見往八歧大蛇身上一指,下一瞬間,原本緩緩轉動的陣法仿佛活了過來一般,往前一撲,蓋在八歧大蛇身上,如同一張巨網一般將八歧大蛇死死纏住。
八歧大蛇奮力掙扎,卻始終未能掙脫這個由陣法化成的巨網,反而越是掙扎,巨網纏得越緊,越難以掙脫。
不過半分鐘的時候,八歧大蛇連掙扎的空間都沒了,八個巨大的蛇頭委屈地被巨網捆在一塊,被迫相親相愛著,互相吐著蛇信,卻是連動一下都難。
八歧大蛇身前的沢田雪見這才如同水波倒影一般,緩緩虛化消失。
而在空間之門外,沢田雪見一開始出現的地方,浮現出了一個身影,正是沢田雪見。
空間之門另一邊,浮月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什麼情況。」
魔女沉聲道:「是幻術。從一開始,陛下就沒有移動過。」
只是這幻術的水准太高,不止空間之門這邊只能圍觀的的人,連八歧大蛇都被騙過了。
直到這個時候,緊張得差點扒在門上的小狐丸才緩緩吐出一口氣。若不是被三日月絆了一腳,他早就衝到門的另一邊了,哪怕他知道自己對上八歧大蛇是有死無生,也要用生命替自己的主君掙出一條活路來。
若不是對三日月抱有絕對的信任,小狐丸差點就想揪著三日月的領子問他到底幾個意思了。
三日月並沒有理會自己同刀派的兄弟,而是上前一步,站在空間之門邊上,詢問道:「主殿,您在為難著什麼?」
沢田雪見就在空間之門外不遠的地方,她盯著被陣法化成的巨網捆起來的八歧大蛇,說道:「想殺蛇,但不能殺。」
出身陰陽師世家的浮月小聲嘀咕了一句:「那可是八歧大蛇,就算被打成了邪神,也不是隨便就能殺得掉的。」
三日月亦皺起了眉:「在傳說中,八歧大蛇只有天叢雲劍可以斬殺。不過看現在的樣子,似乎天叢雲劍也沒能殺得了它。難不成,主殿可有把握將其徹底斬殺?」
「八歧大蛇是邪神。」沢田雪見道:「屠神,我是熟練工。只是我暫時還不想跟東瀛神系正面杠上。」
不是打不打得過的問題,而是打起來代價有多大的問題。事實上,以沢田雪見曾經的光輝戰績而言,真打起來的話,還說不准是哪一邊比較倒霉。
三日月會意,提了個建議道:「既然不能殺,不如關起來?或者是交給能處理它的人,比方說……晴明公?」雖然是居於神靈末位的刀劍付喪神,但三日月宗近這振刀真的跟高天原不熟,自然也沒辦法給出更好的建議。
沢田雪見問道:「這主意不錯,不過比起安倍晴明,我有更好的人選。」
晴明公?安倍晴明?浮月張大了嘴,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而沢田雪見下一個喊出的人名,則讓浮月徹底地懷疑起了自己的聽力。
第69章 燉蛇羹吧
沢田雪見並指一劃,再度打開一個新的空間裂縫。
從新打開的空間裂縫中傳出來的氣息,令浮月的頭皮都差點炸了起來。不止靈感天賦極強的浮月感受到了空間裂縫另一端的不詳氣息,其他人也都皺起了眉,不自覺地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這是每個人作為生靈,天然所擁有的對「死」的本能抗拒。而能被魔女看上甚至帶在身邊培養的,都有著神秘側這方面的才能,對於這類異常遠比常人敏感。
就連刀劍化身的小狐丸都皺起了眉,對空間裂縫另一端有著不詳的預感。
空間縫隙剛剛打開,一個帶著重音的女聲響起:「是誰,打擾了我的沉眠。」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浮月卻是腳下一軟差點癱倒在地,畏懼之情油然而生,讓浮月提不出半點抵抗之心。
不止是浮月,其他人,包括二世為人的魔女,包括刀劍化身的小狐丸,都在這個聲音之下半分抵抗之心,本能地生出了混雜著一絲不易容易的孺慕的畏懼之心。
如果不是和女聲的主人隔著兩道空間裂縫,如果不是有沢田雪見立於空間之門與空間裂縫中間,擋住了大部分的壓力,恐怕浮月一行人早就在空間裂縫另一端傳來的天然制壓下跪地不起,哪怕是魔女和小狐丸也不例外。
魔女擰起了眉,死死地盯著空間裂縫,完全不知道沢田雪見這位曾經的星海女皇又打開了通往哪裡的空間裂縫,只能寄望於這位曾經的女皇陛下仍舊擁有著她執掌帝國時的理智與睿智。
小狐丸最為不安,本能就想拔刀而起護衛在自己的主君面前。在傳說中,小狐丸這振刀是由稻荷神和三條宗近對槌才打造出來的,可以說,在目前已經實裝的所有刀劍男士中,小狐丸的神性是最高的,對「神」這種存在也最為敏感。小狐丸不知道空間裂縫另一端是什麼,但他直覺已經拉響了警報在瘋狂叫囂著。
唯二不受影響的,就是站在空間之門本丸這邊的三日月,和空間之門另一邊的沢田雪見。
三日月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攔在了自己同刀派的兄弟身前,丟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左手微微抬起,按在了不知道何時已出現在自己腰側的本體太刀的刀鞘上。
小狐丸注意到了三日月的小動作,悄悄松了口氣,不再為自己無法護衛在主君身前而感到焦慮不安。這個本丸的刀劍男士,對於三日月,有一種近乎盲從的信任。
然而,小狐丸依然對自己居然在這莫名的壓力下毫無反手之力而感到自責,下定了決定要提升自己的實力,不能每次都讓主君和三日月頂在最前面,而自己卻只能呆立一邊充當背景板,什麼忙都幫不上。
沢田雪見並沒有關注身後細微的騷動,而是微微頷首,對空間裂縫的另一端打了聲招呼:「許久不見,伊邪那美命,是我,沢田雪見。」
伊邪那美命?
浮月重重地倒抽了一口冷氣。事實上,不止是她,聽到了「伊邪那美命」這個稱呼的所有人都在倒吸著冷氣。只要是稍微對東瀛的神話傳說有點了解的,都知道「伊邪那美」這位誕育了東瀛國土和諸多神靈的眾神之母,也知道這位曾經的眾神之母如今又被稱為黃泉津大神,被道反之石攔在黃泉比良阪之內。
雖然人間流傳的各種神話傳說未必全部是真,但能有這樣的神話流傳下來,總是有著其來源的,魔女心念電轉,一瞬間把關於伊邪那美這位眾神之母的神話傳說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心中有了幾分明悟。
「是你呀。」原本帶著幾分被打擾後的怒氣的女聲輕笑了起來,空間裂縫的另一端,深居於黃泉的女神懶洋洋地說道:「小丫頭,找我有什麼事嗎?」
沢田雪見干脆利落地說道:「告狀!」
「哦?」黃泉津女神似乎被挑起了一點興趣:「你居然也會有找人告狀的時候?我可先說好,要是你都打不過的,我未必能打得過。」
沢田雪見道:「打得過,也已經打完了,就是不好就這麼直接殺掉。」
「怎麼說?」
沢田雪見瞥了一眼八歧大蛇。八歧大蛇聽到「伊邪那美命」這個稱呼後,就開始瘋狂掙扎了起來,奈何沢田雪見的術法水平太高明,八歧大蛇始終無法掙脫。沢田雪見收回視線,平靜地說道:「打狗也要看主人。好歹還在東瀛的地盤上,總要給地主幾分面子。」
無論沢田雪見還是伊邪那美,彼此都心知肚明,沢田雪見的這一句「地主」是指的誰。或許不知情的人會以為沢田雪見說的是東瀛神系的神族,但伊邪那美卻是知道,沢田雪見說的是她。
這是命源一族之間不成文的規矩。
對於同族的後輩給予的尊重,伊邪那美分外地舒心,決定以後要是有哪個不長眼的惹到了沢田雪見的頭上,被沢田雪見宰了,她也當成看不見算了。
心情格外好的黃泉津女神饒有興趣地問道:「是誰讓你這麼為難?」
「八歧大蛇。」
「它呀?」黃泉津女神「咯咯」地笑了起來:「可真是倒霉,好不容易逃出了黃泉,結果撞到你手上了。不過它怎麼惹到你了?」
沢田雪見言簡意賅地說道:「它想吃我,然後被我捆起來了。」
黃泉津女神的聲音一下子冷了下來,輕聲道:「想吃你?」
空間裂縫的另一端傳來一聲重響,似乎是什麼被拍碎的聲音,黃泉津女神的聲音卻是越發的輕柔了起來:「膽子挺大的啊。」
不用問,伊邪那美就知道為什麼八歧大蛇想吃沢田雪見了。很多走邪道的人眼中,命源一族都是超級大補品,吃了之後至少可以連升三級的那種,就是有沒有機會下手、敢不敢下手的問題了。
問題在於,誕育了東瀛神系的伊邪那美也是命源一族。
伊邪那美起了殺心:「小丫頭,把它丟過來吧,我今天正好想吃燉蛇羹了。」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我明白了,馬上送到。」
通往黃泉最深處的裂縫擴張,直接吞沒了八歧大蛇。被陣法化成的巨網捆得動彈不得的八歧大蛇嘶吼著,卻絲毫沒有反抗能力,直接被空間縫隙送到了黃泉最深處,黃泉女神的宮殿之外,被等等在這裡的侍從給抬走了。
至於它的最後下場嘛……反正從此八歧大蛇再也無法出現在人間了攪風攪雨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這件事情瞬間傳遍了整個東瀛神系,沢田雪見這個名字也隨之一起名揚高天原。
至於那些投奔了八歧大蛇陣營的人,在發現自己的靠山消失不見之後,會有什麼樣的表情,那就不是沢田雪見所關心的。
反正,被擺了一道的魔女是絕對不會放過這些反水的蠢貨的。沢田雪見又何必自己親自動手,跟打地鼠似的一個個揪出來打呢?這種費時又費力的功夫,有人代勞,沢田雪見放手得很干脆。
魔女也不多話,直接跟沢田雪見借了還沒關閉的空間之門,帶著下屬外加一個被捆起來的階下囚,回到了原本是時之政府本部的廢墟之上,擼起袖子開始收拾殘局。
就在這一片廢墟上,魔女召開了時之政府高層會議。
屬於現世政府的勢力已經全部被沢田雪見干掉了,魔女倒是想趁機直接把現世政府的勢力全部清掃干淨,可惜不行。時之政府雖然建立在時空的夾縫之中,但根基卻依然在現世,所有人,無論是時之政府的員工還是參戰的審神者們,大部分都來自於現世,有現世有著無法割舍開來的關系。
魔女再不樂意,也只能捏著鼻子通知現世政府,讓現世政府派人過來。不過魔女在通知現世政府的時候,附送了一份「時之政府本部是怎麼變成廢墟」的視頻文件過去,於是現世政府安靜如雞,派來的人員更是表示為了拯救世界的大局,一切服從命令。
沒辦法,「殺雞儆猴」的這只「雞」太有震撼力了,在確認了視頻的真假之後,又請專業人士分析過確實是神話傳說中的八歧大神之後,現世政府集體慫了。
至於視頻文件的來源……緊急撤離的員工並沒有來得及走得太遠,又有沢田雪見及時張開的結界保護,一個個都平安無事,不少人在確認自己的安全無憂之後,紛紛抄起了手中的終端進行拍攝,甚至還有非時之政府本部的吃瓜群眾進行了視頻直播。
頓時,整個時之政府的網絡都炸了。無數審神者為能夠砸了時之政府本部、甚至暴打八歧大蛇的大佬送上了膝蓋。幸好沢田雪見與伊邪那美的交談發生在半空之中,離地面太遠,遠處拍攝直播的人都聽不到,不然會炸得更厲害。
外界的紛亂卻似乎與本丸無關,無論是沢田雪見還是三日月,在發生這樣的大事之後依舊波瀾不驚,維持著舊有的步調。有這兩位的影響,原本稍微有些躁動的刀劍男士們也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只有近侍小狐丸遞交上來的申請報告的內容,昭示了這一次事件對本丸其實還是有著很大的影響。
沢田雪見翻閱著那一疊厚厚的申請報告,並沒有像平日裡處理公文那樣快速地批閱,而是一頁一頁地看了過去,看得很認真,看得小狐丸心裡直打鼓。
花了比平時批文件的時候多了不止十倍的時間,沢田雪見才看完這一疊厚厚的申請報告。她從這些申請報告中抬起頭來,看向小狐丸。
小狐丸下意識地將腰背挺得更直了,等待著自己主君的垂詢。
第70章 回歸日常?
「這些申請……」
沢田雪見沉吟了一下。
小狐丸遞交上來的申請,總結一下可以分成兩大類:申請進行修行的,比如說請審神者多指導幾次的;以及申請對修行場所進行擴建改造的,比如說道場。
沢田雪見從這一疊申請報告中,看出了三個字:想變強。她提筆,開始在這些申請上寫著些什麼。
小狐丸跪坐在沢田雪見的對面,以他的角度,根本看不到沢田雪見在申請上都寫了什麼,只能強自按捺下焦慮,等待著沢田雪見的回復。
只是沢田雪見雖然越寫越快,可申請單太多,她每一張又都寫了很多內容下去,所以一時半刻沒那麼快結束。小狐丸等了半天沒等到沢田雪見的回復,便用眼神詢問著自己同刀派的兄弟,然而三日月只是捧著茶杯微笑不語,只是視線落在沢田雪見身上的時候,高懸著新月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心疼。
饒是沢田雪見向來高效率,今天多了這麼一件事,花了比平時更多的時間,直到快到沢田雪見去道場的時間了,沢田雪見才終於批完這厚厚一疊的申請報告,遞給小狐丸:「就照這個處理吧。」
小狐丸連忙接過,低頭一看,只見那一疊報告最上面多了一頁紙,是資金使用許可,簽了沢田雪見的大名,按照本丸的規矩,近侍拿著這一頁許可就能找本丸的財政管理人員,也就是博多藤四郎,無上限動用本丸的儲備資金。
翻過這一頁許可,就是本丸裡的諸位提交的修行申請,每一頁上面都多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小狐丸一目十行地掃了一下,臉上的驚愕之色完全無法掩飾住。每個人的申請書上,沢田雪見都細心地批注了對方目前存在的薄弱點,以及針對這方面可以使用怎樣的修行方式。可以說,稍微整理一下,就是細化到了每個人身上的修行計劃。
翻到最後,小狐丸驚訝地發現最後也多了一頁紙,上面同樣是與之前的申請單上同出一轍的修行指導,對像是今天因為種種原因沒有提報修行申請的人。
不過片刻功夫,小狐丸就把這比他提報的申請單更厚的批復翻閱了一遍,他心情復雜到了極點,對著沢田雪見深深地彎下腰去,以頭抵地,大禮參拜:「多謝主殿。」
「起來吧。」沢田雪見淡淡地說道:「既然你們有這個心,我幫你們一把也無妨。」
待得小狐丸起身,向沢田雪見行禮告退的時候,又被沢田雪見給叫住了。
沢田雪見說道:「近侍的工作不急,可以往後推。」
小狐丸一愣。
沢田雪見說道:「今天按刀賬序號,該輪到石切丸了吧?」
「是石切丸殿。」小狐丸點頭,笑了起來,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多謝主殿體諒。」
小狐丸離開的時候心情非常好,連步伐都輕快了幾分。
三日月看著自己同刀派的兄弟離去的背景,放下手中的茶杯,保持著跪坐的姿勢膝行上前,挪到了緊貼著沢田雪見的位置。然後,三日月伸手,將年幼的主人一把抱起,讓她靠在自己懷裡。
沢田雪見少有的懵了一下:「三日月?」
三日月微微嘆氣:「還有點時間,您可以再休息一下的。」
沢田雪見默不作聲。
三日月再度嘆了口氣:「主殿,您能不能老實告訴我,您真的沒事嗎?」
「三日月,我昨天晚上就說過了,我沒事的。」
三日月卻是不太信沢田雪見的話。若不是昨天晚上他有心事,不像平日那麼早入睡,也不像平日那般入睡後直接被拉進了沢田雪見的夢境中,他也不會發現沢田雪見的異常。
看到沢田雪見在睡夢中,身體蜷縮成一團,甚至還在微微發抖,手摸上去甚至能摸到她額上全是冷汗,三日月差點連心跳都停了半拍。
沢田雪見的這個樣子,三日月只見過一次,就是沢田雪見進入本丸的第一天,也是沢田雪見接掌本丸的那一天。
正是因為那天沢田雪見前前後後幾次動用了靈力,而且每一次要麼是復雜到了極點的法術,比如說借著七的三次方的彭格列指環定位本丸穿越時空而來,要麼是消耗的靈力特別龐大,比如說直接用靈力強行接掌整個本丸的核心,並替換掉支撐整個本丸存在的靈力。所以最後給時之政府的使者一個下馬威時,動用的那點靈力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打破了沢田雪見體內那危險的平衡。
沢田雪見原本就因為過盛的靈力壓迫而無時不刻承受著痛苦,被打破平衡後靈力□□,更是翻倍地加劇了她身上所承受的痛楚,這份痛楚強烈到了連沢田雪見這樣慣於忍受的人都差點無法忍受。那個時候,被三日月攬在懷裡安撫著的沢田雪見,和此刻的反應一模一樣。
三日月如同那天安撫著沢田雪見一般,將年幼的主人整個人都抱在懷中。三日月沒辦法突破沢田雪見給他下的限制,與她共同承擔這一份痛楚,但三日月清楚,以自己和沢田雪見之間的特殊契約,這樣親密的接觸可以讓他稍微分擔一點沢田雪見身上過於強大的靈力,稍微減輕一點沢田雪見所承受的痛楚。這也是三日月沒事就給沢田雪見當代步工具抱著她到處走的原因。
整整一個晚上,三日月都沒敢合眼,直到凌晨時分,沢田雪見的身體漸漸放松了下來,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然而,沢田雪見卻跟沒事人似的,對自己晚上的異樣只字不提,反而讓三日月去補眠,休息一下。
三日月當然不干,在發現沢田雪見打算照原定計劃繼續對石切丸進行指導戰的時候,差點狂暴了。奈何沢田雪見雖然平時對三日月簡直是有求必應,但在正事上卻是絕對的鐵面無私,不會做出因私廢公的事情。
很遺憾,提升本丸的刀劍男士的實力,在沢田雪見這邊,是被歸到「正事」這一類的。
事實上,以三日月在本丸的權威,如果他鐵了心要攪散這一場手合的話,壓根不費什麼功夫。然而,三日月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很有誘惑力的想法,只能憂心忡忡地跟在沢田雪見身後,陪著自己的主人「胡鬧」。
沢田雪見在三日月的懷裡閉上了眼,放松自己休憩一下。
三日月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穩穩地抱著沢田雪見,緩緩地向道場的方向行去。
道場那邊,人已經到齊了,只除了還在現世執行護衛任務的前田藤四郎和歌仙兼定。而今天的手合對像,與三日月同屬三條刀派的大太刀石切丸,此刻也已經全副武裝,盤膝坐在道場中央一側,靜候沢田雪見的到來。
三日月抱著沢田雪見,穿過給他們二人讓開道路的眾人,徑直落座。
剛坐下,藥研藤四郎就湊了過來,詢問道:「大將沒事吧?」
三日月不想粉飾太平,但也不願意違拗沢田雪見的心意,於是閉口不言。倒是沢田雪見睜開了眼,從三日月懷中探出頭來道:「我沒事。之前吩咐你的事情做好了嗎?」
藥研藤四郎一指道場四周的錄像設備,自信地說道:「沒問題,都裝好了。」
站在最大的那個錄像設備後面的陸奧守吉行對著沢田雪見的方向豎起了大拇指:「主公大人請放心吧,用的都是高速攝影設備,保證高清□□,拍電影都未必有我們這個設備好。」
在另一個位置,坐在屏幕後面盯著信號情況的鶴丸國永也轉頭對沢田雪見說道:「這邊也沒有問題,保證實時傳送,讓現世的小前田和歌仙殿都能收看到。」
這一套設備是前一天下午,在聽到一期一振的申請後,沢田雪見特批的。
一期一振找上沢田雪見的原因很簡單:他的弟弟,前田藤四郎,如今正在現世執行護衛任務,會錯過這幾天的手合。一期一振思前想後,覺得這樣的機會太過難得,便想向沢田雪見申請,在手合期間和弟弟互換一下,讓弟弟能到現場觀摩。
一期一振自己不是不想觀摩這樣的手合的,作為刀劍化身的刀劍男士,想要變得更強是他們的天性。只是比起自己,一期一振更在乎自己的弟弟們,也願意為弟弟們想要變強的心願搭把手。
沢田雪見聽完一期一振的請求之後,並沒有答應他,只是打開萬屋的網購頁面,翻找許久,下了一批訂單。博多藤四郎掏錢的時候,看到沢田雪見雪見拍的「加急」,差點肉痛得想要取消掉「加急」了。
不過加急也有加急的好處,沒多久,沢田雪見下單的設備就到了。沢田雪見對著這些設備鼓搗了一會,然後拍出一張設計圖,讓本丸的刀劍男士們照著這個標准進行安裝,順便派了人去本丸雙向傳送陣的另一端的沢田宅安裝了接收器。
忙活了一下午,成果就是晚飯的時候,實現了本丸與沢田宅的雙向通信,身在現世執行護衛任務的刀劍男士們也能看到手合現場的直播了。
沢田雪見答應過讓所有人都看到這個手合,她說到,也做到了。
悠于 2023-5-11 08:18
第71章 唯一的特例
按刀賬序號,今天是第二天,該輪到石切丸了。
沢田雪見昨日裡與小狐丸的手合,用的是仿制小狐丸本體的木刀,難不成今天會用仿制石切丸本體的木刀嗎?但是以沢田雪見的身高,太刀都嫌太長了,還用大太刀?
本丸的刀劍男士們私底下拿這件事打了個賭,賭的就是沢田雪見今天的手合用的是仿制誰的本體的木刀。
隨著沢田雪見從三日月懷裡出來,一道道視線光明正大地跟著她,看著沢田雪見走到放著木刀的刀架邊。刀架釘在了牆壁上,充分利用了空間,把仿制的木刀按刀種整整齊齊地掛在牆上。本丸裡有多少刀劍男士,這堵牆上就掛著多少振仿制的木刀。兩面堵滿了仿制木刀的牆遙遙相對,如同鏡像一般。
考慮到不同刀種的刀劍化為人形後的身高體型問題,仿制木刀的放置也是極有規律的,短刀在最下面一排,往上依次是脅差、打刀、太刀,最後才是大太刀、槍和薙刀。
也就是說,仿制石切丸本體的那振木刀,位置放得比較高,以沢田雪見的身高,她根本就夠不著。
昨天沢田雪見用的是仿制小狐丸本體的木刀,那振木刀的位置在中間偏下一點的位置,沢田雪見踮個腳伸長手就能夠得著,然而仿制石切丸本體的那振刀的位置,以沢田雪見的身高只能望而興嘆。
然而,這並不能難倒沢田雪見,靈力總是能做到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隔空取物什麼的,對沢田雪見來說並不是難題。事實上,如果不是重新獲得人身後,對於親自用手接觸物體更有興趣的話,沢田雪見其實很多事情都不用親自動手就能做得到的。
沢田雪見抬起手,正想用靈力將這振仿制石切丸本體的木刀取下的時候,有人的動作比她更快。
三日月輕輕松松地拿下了放在高處的木刀,躬身將木刀交給沢田雪見,高懸著新月的瞳中帶著一絲憂慮,卻依舊笑著對沢田雪見說道:「祝君武運昌隆。」
沢田雪見接過木刀,微微點頭,便向道場正中抬步走去。
看到三日月取下的那振木刀,鶴丸國永不禁吐槽了一句道:「真用石切丸殿的那振啊?比主殿的身高還高吧?這還怎麼打?」
怎麼打?照樣打啊。原本心裡還對沢田雪見用這振木刀跟石切丸手合有疑慮的人,在看到沢田雪見和昨天一樣,除了開頭在熟悉對方套路的一小段時間外,依舊全程吊打對手的時候,所有的疑慮都被打消了,心服口服。
別的不說,單看沢田雪見拿著比自己還高的大太刀,然後能把大太刀化身的刀劍男士給打到趴下,這份戰力絕對碾壓整個本丸。要知道,通常情況下,大太刀是公認的本丸最強戰力,一刀切三了解一下。
連大太刀中戰力最高的螢丸都忍不住說道:「就算是我上,估計也是跟石切丸殿一個下場吧。當初主殿拿的是太刀,都能一刀切倆,換成大太刀,怕不是能一刀切六個。」
除著螢丸這一句話,一堆人集體矚目了一下岩融。按刀賬序號輪,明天就是同為三條刀派的薙刀岩融了。愛染國俊擦了下鼻尖,說道:「明天就能看主公大人一刀切六了吧?」
他們現在有閑情逸致聊天,是因為手合已經差不多結束了,石切丸快連木刀都握不穩了。
石切丸最後的結果比昨天的小狐丸稍微好一點,沒直接躺平,而是單膝跪地,全靠著手中的木刀撐著才沒倒下,但也是搖搖欲墜了。
沢田雪見提著比她還要高的大太刀,站在道場中央,看向了人群的方向,開口道:「岩融。」
「到。」高大的薙刀下意地把腰背挺得更直一些。
沢田雪見說:「明天是你,准備一下。」
岩融大笑了起來,眼裡是狂熱的戰意:「期待已久,還請主殿不吝賜教。」
「好嫉妒,我還要好久。」毛利藤四郎扁扁嘴,有些悶悶不樂:「難得主公大人是個比我還小的小孩子,能跟主公大人手合多好啊,結果我還要等那麼久。」
和毛利藤四郎同病相憐的日向正宗拍了拍他的肩,同樣有些悶悶不樂地說道:「是啊,還要等好久。」
毛利藤四郎突發奇想,說道:「跟主殿撒個嬌,不知道能不能讓主殿同意額外跟我們手合一次?或者提前也成啊。」
日向正宗一愣,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大概,不能吧?」
毛利藤四郎卻說道:「不試下,怎麼知道不行呢?」
於是毛利藤四郎一溜煙地跑到了沢田雪見面前去撒嬌求情了。
沢田雪見雖然平時把短刀們給寵上了天,幾乎是有求必應,但是對於毛利藤四郎的請求卻是一口回絕,而且斬釘截鐵,毫無回旋的遺地。
毛利藤四郎的失望之情都快具現化出來了。
同樣刀賬序號靠得很後面的鶴丸國永故意大聲地嘆了口氣,說道:「我還以為主殿會答應小毛利呢,還想著借機蹭一下的。」
巴型薙刀推了推眼鏡,冷靜地說道:「主殿不同意,自然有主殿的道理。開了這個口,刀賬序號排最後的人是沾光了,中間的人呢?」
三日月一錘定音:「既然一開始就說了按刀賬序號排,那就不要改了。」
毛利藤四郎扁扁嘴,悶悶不樂地說道:「我知道了,三日月殿。」
毛利藤四郎不是不能理解沢田雪見不肯開這個口子的原因,只是凡事總要努力一下才能說放棄。
給三日月特殊待遇,本丸裡的大家都沒意見,畢竟在這個本丸裡,三日月資歷老、功勞大,在本丸的刀劍男士心中的地位特殊,審神者偏心三日月,大家都覺得理所當然。但如果給其他人搞特殊待遇的話……
作為本丸的審神者,最重要的是一碗水端平,這是每個審神者上任之初,時之政府的新人指導裡耳提面命的必記事項之一。要知道,時之政府成立初期,一切規章制度都還在摸索當中的時候,可是有不少本丸因為審神者的偏心而鬧出過不少的亂子來。
「不過嘛……」三日月卻又開了口,意味深長地說道:「既然大家這麼有興趣,我覺得這件事情可以作為一項福利,主殿,您覺得呢?」
沢田雪見對三日月的要求從來都是全盤接受的,更何況三日月提的這個建議並不錯。沢田雪見點頭道:「可以,你們定個章程出來,用貢獻來兌換跟我額外手合的機會。」
沢田雪見這話一出,序號排得靠後的刀劍男士們集體歡呼一聲,開始盤算了起來。霎那間,眾人的視線在幾位大佬之間打轉,尤其是三日月,身上收到的視線最多。很顯然,雖然最後拍板的是沢田雪見這個審神者,但具體的章程肯定是本丸幾位管事的大佬定下來的。
三日月含笑道:「長谷部殿,麻煩你先打個大綱出來,具體的,回頭我們再詳細討論。」
頓時,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到了壓切長谷部身上。
三日月只一句話,就輕輕松松地將所有人的注意力轉移走。他笑吟吟地撈起了沢田雪見抱在懷裡,輕輕地「噓」了一聲,就這麼偷偷地帶著沢田雪見溜走了。
沢田雪見安靜地被三日月帶走,等到三日月把她放下的時候,兩人又回到了萬葉櫻下。
萬葉櫻所在的小山坡地勢較高,又與審神者居住的天守閣相對,是整個本丸的中心處,站在萬葉櫻下,對周圍的風景一覽無遺,可以清晰地看到是否有人靠近。
四下無人的時候,三日月神色中流露出一絲憂慮,他單膝跪低,使視線與沢田雪見平齊,低聲對說道:「主殿,今天和石切丸殿的對戰,真的對您毫無影響嗎?」
「我已經說過了,」因為沒有其他人在,沢田雪見直言不諱道:「這種程度的戰鬥,於我而言只能算是熱身。」
三日月依舊有些不放心:「但您昨天晚上身體不適,我很擔心。」事實上,三日月差點就叫停這一次的手合了,甚至在沢田雪見緊接要繼續的時候,認真考慮過要不要私底下和石切丸說一聲,讓他放個水。但想想前一天,全力以赴的小狐丸被沢田雪見打到躺平的程度,三日月很明智地打消了這個想法。
沢田雪見沉默了一下,突然伸手,有些笨拙地摸了摸三日月的發頂,就如同沢田奈奈和沢田綱吉對她做過的那樣,安撫道:「放心,我沒事的。」
沢田雪見望進三日月那雙新月高懸的瞳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三日月眼中毫不掩飾的擔憂與自責。
三日月低聲道:「是我無能,什麼都做不了。」他一直都知道沢田雪見身上所承受著的痛楚,然而他卻束手無策,眼睜睜地看著沢田雪見被自己的靈力折磨,卻什麼都做不了。
沢田雪見卻說:「三日月,你的存在,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第72章 長大了一點點
「三日月殿太過分了,居然帶著主公大人偷跑!」包丁藤四郎氣鼓鼓地瞪著三日月。
和三日月同刀派的今劍這回也站到了包丁藤四郎這邊,一起吐槽三日月:「就是就是,三日月你天天跟主公大人在一起,分出一點點讓我們和主公大人一起玩都不舍得嗎?」
其他幾個比較乖巧一點的短刀們倒是沒出聲附和,只是對包丁藤四郎和今劍的話露出了贊同的表情。
三日月老神在在地捧著茶杯,「哈哈哈哈」地笑著,完全把一眾短刀們的聲討當成了耳邊風。
倒是沢田雪見冷不丁地開口說了一句:「我以為,你們比較介意我霸占了三日月的所有時間。」
精致完美到挑不出半個瑕疵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聲音也是如同一潭深水般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來。
三日月捧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
包丁藤四郎理所當然地說道:「那是以前的事,那時候我們對主公大人不熟啊,還擔心要是主公大人是壞蛋怎麼辦。」
剛才乖巧地沒有開口的平野藤四郎也跟著說道:「現在我們知道,主公大人是個很好的主人,我們希望能夠長長久久地侍奉於您。」
五虎退左右看看,小小聲地說道:「其實,主公大人一直和三日月殿在一起,挺好的。這樣我們即可以同時和主公大人和三日月殿在一起玩。」
一語驚醒夢中人,亂藤四郎重重地拍了下五虎退的背,贊賞地說道:「兄弟,你說得挺有道理的啊。」
五虎退撓撓頭,露出了個靦腆的笑容。
「我很好嗎?」沢田雪見平靜地說道:「我接掌本丸,到現在為止,一個月都沒有。這麼短的時間,你們就能斷定我是個好主人了?不怕我騙你們的?」
叉著腰站在一邊的加州清光吐槽了一句:「主公大人,要騙我們,起碼也要裝個溫柔體貼的樣子出來吧。就您之前對本丸萬事撒手不管,只管出靈力的作法,怎麼騙啊?」
沢田雪見默了一下,只覺得這句話特別耳熟,她回想了一下,說道:「上次髭切也是這麼說的。」
加州清光一拍掌,一臉「看,我說得沒錯吧」的表情:「所以說嘛,主公大人沒騙我們,這不就結了。」
沢田雪見把話題拉了回來:「可是,你們是怎麼斷定我會是個好主人的?」
她當過皇女,當過女皇,當過器靈,就是沒當過主人。當器靈的那段時間,她還是個一心只琢磨著怎樣才能反噬「主人」的器靈。所以,對於「主人」這個概念,沢田雪見其實是相當模糊的。
包丁藤四郎握拳:「因為主公大人給我好吃的點心!」
今劍鄙視地看了眼一顆糖果就能收買的包丁藤四郎,雙手交叉在腦後,笑嘻嘻地說道:「當然是因為主公大人連蛀牙這種小事都願意幫我們手入治好啊。」
旁邊的加州清光無語。今劍你也好意思鄙視包丁?你們兩個的理由明明都是半斤八兩。
短刀們七嘴八舌地說著關於「沢田雪見為什麼是個好主人」的話題,每個人列舉出來的理由都不一樣。像平野藤四郎這樣說「因為主公大人處事公平」的算是相當靠譜的答案了,更多的是像包丁藤四郎和今劍那樣,充滿了孩童稚氣的天真回答。
加州清光沒有參與進來,他看到沢田雪見手中的飲料裡的冰塊化到快沒了,笑著上前,彎下腰替她重新倒了一杯。
沢田雪見接過新的飲料,剛要道謝,就聽到加州清光「咦」了一聲。
加州清光詢問道:「主公大人,能讓我看一下你的指甲嗎?」
沢田雪見把飲料放在一邊,伸出手。沢田雪見的手格外的白,白到近乎透明,指尖則是一抹淺淺的藍色,像是天空的顏色。這是加州清光拿著256色的色板一個個比對過後,挑選出來的最適合沢田雪見的顏色。
加州清光跪坐下來,捧著沢田雪見的手,如同捧著絕世珍寶一樣小心而重視。他仔細端詳了半天,有些不確定地說道:「主殿的指甲,是不是長長了一點?」
說著,加州清光指了指沢田雪見的指甲根部,那裡有一線沒被天空的藍色所覆蓋,露出了指甲原本的顏色。
三日月也湊了過來,捧著沢田雪見的另一只手,仔細看了一下,道:「確實是。」
加州清光有些訝異:「我是前天才剛幫主殿塗的指甲,昨天看還沒問題呢,今天就有空隙啦?要不我幫您補一下?放心,我的技術很好,絕對看不出這裡是後來才補過的。」
三日月的神色凝重了起來,他拉直了沢田雪見的袖子,比劃了一下袖口到手腕的距離。
放下沢田雪見手,三日月鄭重地說道:「袖子都短了一點……主殿是長大了嗎?」
沢田雪見淡淡地說道:「大概是吧。」
這種時候,沢田雪見很淡定,其他人反而不淡定了。三日月當機立斷,直接抱起沢田雪見:「去重新量一下身高吧。」
嘩啦一下,一群人從萬葉櫻下轉戰天守閣。
天守閣這裡有一根柱子,上面用黑色劃了幾十條橫線,每一條橫線邊上都備注著一個名字。仔細數一數,就會發現整個本丸所有的刀劍男士的名字都在上面。
而在所有橫線的最下面,在標注著「小夜左文字」這條橫線的再下面一截的位置,有一根用紅色劃出的橫線,旁邊標注的不是名字,而是一個日期。屈指算來,這個日期剛好是一個月前。
那是沢田雪見剛接掌本丸的時候,一次後藤藤四郎說到「想要長高」的時候,不知道怎麼轉的,話題就轉到了「審神者的身高」這邊,大家安慰著沢田雪見說她以後還會長大的,雖然沢田雪見自己對身高這件事情壓根就不在意。最後還是後藤藤四郎的提議,說記一下身高看長大了多少,於是短刀們拉著沢田雪見在天守閣的柱子上記錄的身高。
身高線畫了一半,被閑晃晃到這裡的鶴丸國永發現了。鶴丸國永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眼珠子一轉,不僅自己也跟著湊熱鬧畫了下身高線,還拉來了本丸身高最高的大太刀、薙刀和槍過來畫身高線,還振振有詞地說要給主殿一個遠大的目標。
一眾短刀們仰著頭看著都快畫到了天花板的身高線,集體沉默了:女孩子要是真的長這麼高……有點可怕吧?
亂藤四郎當即去拉來了本丸的幾振打刀過來劃身高線,聲稱這個身高才是正常人的身高。鶴丸國永也不肯放棄,拉來了燭台切光忠等一眾太刀,表示起碼也要這個高度才夠。
就這樣,一個拉一個的,沒多久整個本丸都知道這件事了,大家或是好奇或是湊熱鬧,一個個都來劃了下身高線,連最不合群的大俱利伽羅都被鶴丸國永和太鼓鐘貞宗合力壓在了柱子上,由燭台切光忠替他劃了身高線。
現在,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三日月就抱著沢田雪見再次過來劃身高線了。
新的紅線劃了上去,藥研藤四郎拿著卷尺——事實上,博多藤四郎想用游標卡尺量的,結果敗退在了藥研藤四郎閃著不明光芒的鏡片之下——量了兩次身高之間的差距,最後宣布道:「大將長高了一公分。」
「哇!」短刀們集體表示驚嘆,後藤藤四郎更是一臉的羨慕嫉妒恨:「真好啊,我也想長高。」
大家七嘴八舌地恭喜著沢田雪見長高了,只有三日月沒吭聲。
沢田雪見拿手指比劃了一下兩條身高線之間的差距,若有所思道:「比正常的成長速度快太多了。」
這句話,就跟一盆冷水一樣澆在了替沢田雪見高興的刀劍男士們的頭上。藥研藤四郎推了推眼鏡,慎重地問道:「大將,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對方?」
這個時候,藥研藤四郎也想起來,在發現沢田雪見似乎長大了一點之後,三日月那有些不對勁的反應,登時,他看向了三日月的方向。
三日月微微擰起了眉,說道:「主殿是長生種。」
藥研藤四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大將,這個長高的速度,對於人類來說很正常,但大將不是人類。而且大將的身高也比同年齡的人類小孩要矮一些。難道說,大將的種族的成長速度是比人類慢的嗎?」
沢田雪見微微搖頭:「不一定。」
她抬頭,看向三日月,出言安撫道:「我大概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三日月露出了詢問的神色。
沢田雪見說道:「應該是我近段時間動用了太多的靈力,刺激到了的成長吧。」
三日月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憂慮:「那對您是否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沢田雪見搖頭:「沒有,反而會縮短我的成長期,提前成年。」至於加快成長帶來的一點副作用,也不過是靈力過盛、和靈魂的磨合進度被推快帶來的一些疼痛,在沢田雪見眼裡,這些都不叫「不好的影響」。
三日月信了沢田雪見的話,放下心來。
沢田雪見在心裡默默計算了半天,最後說道:「保持著現在每天和你們手合的強度和頻率,我大概可以和哥哥保持同步的成長速度。」
這句話的意思是……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沢田雪見便宣布道:「以後,手合這一項要長期執行下去。」
藥研藤四郎一愣,問道:「等等,大將的意思是,之前沒打算長期進行嗎?」
「當然。」沢田雪見說道:「以你們的天份,只要一次手合,就足夠你們找出自己的道路了,又何必浪費精力來第二次。」
藥研藤四郎啞口無言。
「不管啦,反正不管是一次還是長期,主殿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今劍雙手交叉在腦後,笑嘻嘻地說道:「這麼算來,隔個快半年就能接受一次主殿的指導,這不是挺好的嗎?」
藥研藤四郎嘆氣,推了推眼鏡,也微微笑了起來。
確實,這樣挺好的。
第73章 伊勢神宮的拜訪
三條刀派是目前已實裝的刀派中,少見的刀種較多的刀派,目前一共實裝了五振刀劍,就有四種不同的刀種,太刀、大太刀、薙刀和短刀一應俱全。
也就是說,沢田雪見頭幾天的手合,對手都是不同的刀種。第一天的小狐丸是太刀,第二天的石切丸是大太刀,偏偏沢田雪見都能拎著仿制對方本體的木刀把人打到懷疑人生的程度。
大太刀已經比沢田雪見的身高還要高了,薙刀就更不用說了。沢田雪見雖然長高了一點點,但跟薙刀的高度比起來,還是很不夠看的。
於是本丸裡的刀劍男士們私底下又打了個賭,賭這回沢田雪見還會不會用和對手一樣的木刀進行對戰,理財小能手博多藤四郎坐莊,大半個本丸的人都參與了進去。
雖然有前一天沢田雪見提著大太刀把石切丸削了一遍,導致一幫人在賭局裡輸得特別慘的前例在,不過壓沢田雪見不會用薙刀的人也是有理由的:薙刀跟大太刀的長度差太多了,以沢田雪見的身高,用大太刀已經有點勉強了,薙刀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好不好?
這個理由太有說服力,導致第三天壓沢田雪見不用薙刀的人,比第二天壓她不用大太刀的人還多。
沢田雪見知道這件事之後,私底下問了三日月一句:「我要不要配合一下,不用薙刀?」
三日月笑眯眯地說道:「不用,主殿照自己的想法來就是了。」
幾句話間,就定下了一幫人輸得底朝天的結局了。
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對於本丸裡面私底下存在的賭局,無論是沢田雪見還是三日月,都是睜只眼閉只眼就當沒看見,主要還是這些個賭局其實壓根算不上賭博,只能說是日常生活裡一些調劑罷了,比起賭博,更像是私底下的玩鬧。
因為本丸裡的刀劍男士們都很有分寸,開了賭局,賭注也不是錢財,雖然大家都很有錢。坐莊的博多藤四郎每次統計賭注都很想掐死這幫亂來的同僚們,像包丁藤四郎這種壓上自己的點心份額的還算正常的,還有壓幫人洗衣服的。博多藤四郎記錄的時候都快眼神死了,再一次萌生了下次甩手不干了的想法。
然並卵,下次再有這種賭局的時候,記賬小能手博多藤四郎還是會被拖來當莊家。
不過這一次,博多藤四郎慶幸起自己是莊家不能參與進去,不然也是輸得個底朝天的結局。因為本丸裡起碼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壓了沢田雪見這次不會用薙刀,結果看到三日月笑眯眯地取下掛在牆上刀架最高處的那振仿制岩融的木刀的時候,一大幫人同時嘆氣,引得沢田雪見都多看了一眼。
不過沢田雪見也沒多說什麼,拎著薙刀直接把岩融打到懷疑人生了。
到了第四天,就沒人開賭局了。
按刀賬序號,第四天是今劍,也是三條刀派的最後一振刀了。今劍是短刀,體型倒是與如今年幼的沢田雪見相近,沢田雪見連對上岩融都要用仿制岩融本體的木制薙刀,更何況本體是短刀的今劍呢?
所以,沢田雪見從釘在牆上的刀架上取下一振短刀的時候,沒人覺得意外。
遵照著前面三場,沢田雪見是在對手最為擅長的領域打敗對手的規律,大部分人都以為今天這場手合將是一場極致速度的對戰。對於沢田雪見能否在速度上與機動值逆天的極化短刀打成平手,在加州清光與大和守安定的一通宣傳過後,在看到至今仍立在道場內的那個上面布滿了劍痕的訓練用假人後,沒有半個人對此有所懷疑。
連今劍自己都做好了快攻對快攻的准備了。
然而,今天的沢田雪見卻不按牌理出牌,不要說快攻了,她持著短刀的手移動的幅度都不大,甚至開戰至今,腳都沒動過,全程原地站樁。
偏偏原地站樁又動作慢的沢田雪見,讓今劍打起來分外憋屈。
無論今劍的進攻速度多快、角度多刁鑽,沢田雪見總是輕描淡寫地一抬一刺,就化解了今劍所有的攻勢,甚至這簡簡單單幅度不大的動作,偏偏能對今劍造成極大的威脅,甚至如果不是今劍反應快,好幾次沢田雪見手中的木制短刀都能架到他脖子上了,逼得今劍往往不得不在進攻到一半的時候撤刀回防。
隨著戰鬥的進行,不止場上的今劍用上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心神,場邊圍觀的人也都聚精會神不敢有半分走神,尤其是平日裡愛玩愛鬧的短刀們,一個個都看得格外認真,在心裡模擬著如果是自己換到了今劍的位置上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最後,今劍直到脫力跪坐在地,都沒能逼得沢田雪見移動半步,甚至沢田雪見只動了持短刀的右手。
道場內外一片沉靜。
極化短刀們一個個都神色嚴肅,完全沒有了平時的嘻笑打鬧。再孩童心性,短刀們的本質也是刀劍化身的刀劍男士,戰鬥的天性是刻在他們的骨子裡的,只是平日裡都被他們孩童般的心性給遮掩住了,令人誤解罷了。
沢田雪見掃視了一圈,將短刀們一個個看過去,將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開口道:「雖然有句話,叫『天下武學,無堅不破,唯快不破』,但這句話並不是絕對的。」
短刀們集體豎起了耳朵認真聽,連用手撐地勉強跪坐在道場中央的今劍都勉力抬起頭來聆聽沢田雪見的訓導。不止短刀們,其他刀種的刀劍男士們,包括在現世輪值,只能通過視頻直播看到這一場手合的兩位刀劍男士,也都凝神靜氣,等待著沢田雪見的下文。
「極化短刀的速度確實很快,足夠在大部分情況下進行碾壓。對上境界與你們差不多的對手的時候,極化短刀的速度確實是無解的。」沢田雪見不用提高音量,就能讓所有人都更認真地聽她在說什麼,她繼續說道:「但是,你們對於這份速度的利用,卻存在極大的浪費。可以說,你們的速度,大部分都在做無用功,只是仗著對手沒你們快在欺負人而已,一旦碰到了真正的高手,這份速度反而成了你們的致命破綻。」
沢田雪見最後說道:「在沒能徹底掌握你們的速度之前,我不建議你們追求更高的速度。你們現在要做的,不是更快,而是慢下來,讓你們的攻擊更有效率、破綻更少。」
沢田雪見這話,不止是對今劍說的,也是對本丸內所有的極化短刀們說的。
事後,沢田雪見詢問著今天的近侍:「本丸的短刀們,現在的心理狀態如何?」
石切丸笑著說道:「主殿請放心,本丸裡的短刀們可不是小孩子,這點挫折還是經得起的。」
今天是第四天了,小狐丸卸下近侍一職,和石切丸完成了交接。溫和寬厚的大太刀是本丸的老資歷,到本丸的時間比三日月還早,是當時本丸的戰力頂梁柱,早期大部分的短刀們初入戰場的時候,都是由這位大太刀在一旁看護著的。
石切丸笑眯眯地說道:「就是今劍殿,雖然被打擊了一下,但卻更發奮了,倒也是件好事。悄悄告訴主殿,今劍殿可是暗地裡發誓說,下次輪到他手合的時候,一定要讓主殿刮目相看,誇一句他有進步了。」
沢田雪見道:「有上進心是好事。如果真的有進步,誇獎是必須。」
得到沢田雪見的承諾,石切丸笑眯眯地想著,要不要告訴今劍,讓他更有動力呢?
不過這件事情押後考慮,現在要先做正事再說。石切丸提起了另一件事:「再三天就是主殿現世裡的夏日祭了,當真要讓整個本丸都一起過去嗎?」
沢田雪見點頭道:「之前就說好了的。」
石切丸問道:「本丸裡,不留幾個人留守嗎?主殿請放心,本丸裡還是能找出幾個對夏日祭不感興趣,更願意留守本丸的人的。」比如說某懶癌,如果讓他自己選,他肯定更願意留在本丸。
沢田雪見搖頭:「放心,我自有打算。」
石切丸便不再提留守的事情,而是問道:「狐之助呢?一起帶到現世,還是讓它獨自留守本丸?」
「這一次是集體活動,本丸全員參與,包括外派人員。」
沢田雪見這麼一說,石切丸就了然了:「明白,到時候會記得叫上狐之助的。」大不了叫狐之助到了現世之後閉嘴裝玩偶就是了。
不過說到狐之助,石切丸就想起了本丸裡的幾位自帶伴生動物的同僚,便問道:「鳴狐的小狐狸,還有浦島虎徹的龜吉應該沒問題,但獅子王的鵺和五虎退的老虎,似乎不太方便帶到現世。」
沢田雪見卻道:「沒事,我有辦法。」
這邊剛剛才說過狐之助的事情,馬上狐之助就來了,帶來了一個消息。
狐之助恭恭敬敬地對沢田雪見說道:「伊勢神宮的巫女想要拜訪本丸,與審神者大人私下會晤,請問審神者大人是否同意。」
伊勢神宮?石切丸愣住了,一時不太明白為什麼伊勢神宮的人會找上門來。
第74章 來自高天原的邀請
石切丸很茫然:「伊勢神宮?」
三日月思考了一下,問道:「是為了八歧大蛇的事情而來的吧?」
沢田雪見毫不意外,從容地說道:「石切丸,你去接一下,把人帶到大廣間。」
石切丸領命,就要帶著狐之助一起離開,卻被三日月叫住了。
三日月含蓄地問了一句:「伊勢神宮想要私下與主殿會晤,是否是因為有什麼機密要事要和主殿商談?」
沢田雪見道:「倒也算不上是什麼機密,不過是愛面子怕丟臉,才說是私下會晤。」
三日月笑笑,道:「遠來是客,照顧一下客人的心情也是理所應當的。」
石切丸會意,直接照著秘談的標准安排這一次的會客,待客的茶水點心提前准備好後就撤掉所有的人手,連他自己都在引了來自伊勢神宮的客人入內後,告退避開。
空曠的大廣間內,只有沢田雪見帶著三日月靜坐,等待著客人的到來。恰巧,伊勢神宮的客人也只有兩位,其中一位是個本丸的熟人——巫女葵姬。另一位,卻是和沢田雪見一般無二的年幼女孩,甚至連表情都很像,都是冰雪雕琢一般的三無表情,兩人相對而坐,簡直就跟照鏡子似的,表情一模一樣。
沒有其他人在,三日月很自覺地接過了烹茶待客的職責,小火爐上的火苗舔著茶壺的底部,茶壺裡咕咚咕咚地冒著泡,飄出了裊裊茶香。
一人一杯地奉上了茶之後,三日月自己也捧著一杯茶,靜坐不語,乖乖地當個背景板。
巫女葵姬,這位和本丸打過多次交道,甚至連沢田雪見第一次進本丸的時候就來拜訪過的巫女,先是稱贊了一下三日月的茶,一通寒暄過後,才切入了正題:「這位是伊勢神宮的齋宮,奉命前來拜訪閣下。」
三日月掩在茶壺蒸騰而起的水霧後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愕。伊勢神宮的齋宮,在神道教中的地位尊崇,甚至可以說是東瀛神道教的領袖之一,這樣的存在,是一個和沢田雪見一般年幼的女孩就已經很奇怪了,居然還是「奉命」?奉誰的命?有誰能命令得了伊勢神宮的齋宮?
與心中疑惑的三日月不同,沢田雪見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情況的發生,她淡淡地說道:「是天照讓你來的吧?」
年幼的齋宮平靜地答道:「確實是大御神的旨意。」
三日月心中驚訝,卻不再顯露分毫。
「是想問八歧大蛇的事情吧?之前八歧大蛇欲置我於死地,我才略施薄懲以儆效尤。不過顧及到八歧大蛇之事乃是東瀛神系內務,我倒也不好越俎代庖,便向東瀛的眾神之母求助,請她主持公道。」沢田雪見一推二五六,太極打得無比順手,「如今我已將八歧大蛇移交給伊邪那美命。既然今日天照的巫女來訪,我便問一句,卻不知東瀛神系打算如何處置八歧大蛇?」
作為八歧大蛇事件的受害者,沢田雪見問得理直氣壯。之前時之政府內部投靠了八歧大神的高層設計陷害她的事情,東瀛神系可以推托說那是下頭的人類自作主張,甚至可以推說只是一場誤會、只是辦事的人沒考慮周全等等等等,倒是不好拿來說事。
然而,八歧大蛇以自己的信徒當坐標、以獻祭了兩個信徒的靈魂為代價,降臨了一個分神在時之政府本部,而且還主動攻擊了沢田雪見,這件事情板上釘釘,還有不同角度的直播視頻為證,無可推托無可辯駁。
便是沢田雪見直接打死了八歧大蛇,也是她占了一個「理」字,更不用說沢田雪見只是揍了八歧大蛇一頓,然後就把八歧大蛇丟給了伊邪那美命處置,顯然是很給東瀛神系面子了,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沢田雪見的實力。也正是沢田雪見有著可以把八歧大蛇揍趴下的實力,甚至更可怕的是,沢田雪見在將八歧大蛇降臨在時之政府本部上的分神丟進黃泉的時候,還順著分神與本體的聯系,連同八歧大蛇的本體也拖進了黃泉。
八歧大蛇死一個分神沒什麼,反正曾經殺過八歧大蛇分神的人海了去,比如說千年前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就有過這樣的豐功偉績。但沢田雪見卻不一樣,她丟進黃泉的可不止是八歧大蛇的分神,還有八歧大蛇的本體。也因此,這件事情才引起了高天原的高度重視,天照甚至為此降下了神諭。
對於沢田雪見提起的話題,齋宮一口否認了:「吾等今日前來,並非為八歧大蛇之事而來。」
年幼的齋宮對著沢田雪見行禮:「大神神諭,欲加封閣下為人神,邀請閣下入高天原,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誰要為落到黃泉津大神手裡、目測有生之年都出不來的八歧大蛇找場子啊,反正八歧大蛇在東瀛神系裡的人緣也不是很好,沒人樂意去撈它,就這麼集體默認了八歧大蛇的事情。天照更關注的是能干翻八歧大蛇的猛人啊。
反正東瀛神系有八百萬神明,多加封一個人神對天照來說不算什麼,天照更希望能拉攏到一個可以暴打八歧大蛇、甚至跟黃泉津大神關系不錯的人神。手底下的高手,總是不嫌多的,不是嗎?
齋宮很篤定,這樣的邀請,沒有人可以拒絕。立誓終身侍奉神明的巫女,對於未來將會成為大神屬神的女孩,非常恭敬。
「呵。」沢田雪見少有的嗤笑一聲,眼底卻不見半分笑意,「這個笑話倒是一點也不好笑。」
齋宮聽出了沢田雪見潛台詞裡的拒絕,更為沢田雪見拒絕得如此無視而感到憤怒。只是齋宮終究年幼,又自幼修行,就算憤怒也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只是義正言辭地說道:「閣下請慎言!」
沢田雪見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了一句:「我聽說,在東瀛神系中,高天原三貴子並非眾神之母所出?」
齋宮雖然不知道沢田雪見為何突然問起這個,但這並非是什麼秘密,而是東瀛人盡皆知的神話傳說,倒也無需隱瞞,便答道:「確實如此,三貴子是眾神之父離開黃泉之後,進行袯襫時所誕生的神明。」
沢田雪見毫不客氣地評價道:「怪不得會說出這麼愚蠢的話來。」
齋宮的表情再一次變了,臉上是壓抑著的憤怒,只是再憤怒,她也只會說:「閣下請慎言。」
巫女清淨自持的修養早已融入齋宮的骨血之中,她連這個時候都沒辦法丟掉敬語。
沢田雪見無視了齋宮的憤怒,反正齋宮再怒也做不了什麼。沢田雪見平靜地問道:「天照是否知道,在伊邪那美命尚在的時候,邀請我加入東瀛神系,意味著什麼?」
說這話的時候,沢田雪見直視著齋宮的眼睛,她看的不是齋宮,是透過齋宮的眼睛在注視著這一切的女神。
事實上,如果不是沢田雪見放開了本丸的一部分結界,天照根本沒辦法借助齋宮的眼睛看到這一切,哪怕齋宮出自皇室、身上流傳著天照的血脈,又天生靈力清淨強大,是非常適合天照神降的體質。
齋宮冷冷地說道:「願聞詳情。」
沢田雪見淡淡地說道:「意味著天照想要弒殺眾神之母。」
齋宮呼吸一窒,透過齋宮的眼睛在注視著這一次邀請的天照也愣住了。
沢田雪見繼續說道:「不僅如此,還意味著天照想要清洗掉除了三貴子之外的所有神靈,以及東瀛大地上所有的人類。」
同一個神系中,最多只能存在一位成年的命源。如果有兩位成年的命源同存於一個神系的話,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互相殘殺,直到其中一方將另一方的存在徹底地抹殺掉。所謂的徹底抹殺,就是連同對方所誕育出來的神明和生靈全部抹殺掉。
如果沢田雪見真的接受了天照的邀請加入東瀛神系的話,那麼在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前往黃泉,徹底地殺死伊邪那美,然後對高天原展開一次大清洗,將伊邪那美所出的所有神靈全部斬殺,然後清洗掉東瀛大地上所有的人類。這麼一來,整個東瀛神系也就徹底廢了,她加入這麼一個徹底廢掉的神系又有何用?
所以,沢田雪見是絕對不可能加入東瀛神系的,哪怕同為命源的伊邪那美徹底死去也不會。
聽到沢田雪見這麼說,不僅齋宮繃不住那淡定自持的樣子,差點跳了起來,連透過齋宮眼睛來注視著這一切的天照都差點坐不住了。
沢田雪見又道:「我倒是很好奇,是誰建議天照邀請我加入東瀛神系的?提出這個建議的人,到底知不知道,我與伊邪那美命如果同屬一個神系,那必然是不死不休的結局。」
身在高天原的天照臉色瞬間黑了下來。確實是有神向她進言,她才萌生出拉攏沢田雪見的想法的。
沢田雪見道:「命源一族不能同屬一個神系之事,雖然並非人盡皆知,但在諸天萬界也並非什麼秘密。而我是命源一族之事,雖然並未大肆宣揚,但在時之政府內部,尤其是高層,可以算是人盡皆知。」
高天原上的天照倒抽一口冷氣,沢田雪見居然是命源一族?這麼重要的情報居然沒人告知她?她居然向一位命源發出了邀請?天照額上冒出了冷汗,慶幸著沢田雪見的拒絕。
對於沢田雪見的話,齋宮愣了一下,說道:「我怎麼不知道?」
第75章 臥虎藏龍的審神者們
齋宮說這話也是有緣由的。
神道教也是時之政府的高層勢力之一,齋宮作為神道教的領軍人物之一,對時之政府的高層是有著相當大的影響力,最起碼,基礎的情報共享是有的。然而,齋宮在前來拜訪沢田雪見之前,特意收集過關於沢田雪見的資料,了解她是一位怎麼樣的人的時候,遞交給她的情報資料裡面根本就沒有這一條。
沢田雪見很不負責任地說道:「我怎麼知道?」反正她是沒興趣摻和進東瀛神系之間的內戰的,自然也不會出頭給對方當軍師出謀劃策,反而在說完正事後直接端茶送客了。
反正就算天照失了心瘋想對東瀛神系來個大清洗,沢田雪見也不想給她當槍。開玩笑,屠滅一整個神系這種事情,做一次就已經夠累了,再來一次?東瀛神系又不是跟她有亡國滅種之仇,沢田雪見吃飽了撐的去趟這灘混水。
齋宮心中驚疑不定,勉強撐著巫女的風範向沢田雪見道謝:「我等險些犯下大錯,多謝閣下既往不咎。」
然後齋宮就果斷告辭離開。
離開了本丸,齋宮隨即火燒眉毛似的開展了神道教內部的大清查,第一個要查的,就是統領時之政府的七人會議中,神道教派出的那位代表。
如果只是齋宮自己查,倒未必能查得出什麼來,然而這回是天照親自出手查的。天照也恨得半死,她差點就被坑死了,自然不會放過害得她跌了這麼一個大跟頭的人。要知道,這件事情一個處理不好,讓眾神之母以為她有反心的話,天照能被眾神之母直接掐死。
別看神話傳說裡寫著黃泉津大神被道反之石關在黃泉裡出不來了,甚至連東瀛神系裡面一些神明也這麼以為的,然而這其中並不包括天照。天照可是清楚得很,眾神之母是自願退守黃泉的,道反之石根本就關不住她。
把眾神之母逼得了她親自離開黃泉的後果……就算是天照,想想也會頭皮發麻。為了讓眾神之母安安心心地呆在黃泉不出來,天照有理由相信,哪怕是她作為整個東瀛神系至少是名義上的主神,都能被底下的眾多神明一起合力捆了送去給眾神之母出氣。
天照大御神親自出手,為了保險起見,她甚至把自己的弟弟月讀命也拖了過來一起查。日光和月光照耀之下,一切陰影都無法藏匿,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事情的真相很簡單,神道教派去時之政府的那位代表出問題了,這位出身伊勢神宮的巫女只是輕輕地壓了一下手中的情報,就差點讓天照栽了個大跟頭。至於這位巫女為什麼要這麼做……
反正天照大御神和月讀命親自提審之後,對外宣布是八歧大蛇的鍋:八歧大蛇污染了這位巫女的心靈和靈魂,把她變成了八歧大蛇的傀儡。為此,天照還特意下了一道神諭,命巫女神子們備一份厚禮給沢田雪見,謝過她之前捆了八歧大蛇的事情。
至於真正的真相,以及八歧大蛇背後的人……天照黑著臉把敢反叛的巫女連同靈魂一起給掐滅了,卻是一聲都不吭。
能夠跟眾神之母杠上的,還有誰呢?無論是實力還是道義,天照大御神都是扛不住這一位的,她也只能裝死了。
出了這樣的事情,這位巫女自然是不能再在時之政府當代表了,天照為了保險起見,直接下神諭,讓齋宮親自去時之政府當這個代表。沒辦法,拿下了那個巫女之後,天照為了不再發生把沢田雪見這種級別的大能當成人類中的天才的烏龍,特意去翻閱了時之政府的內部資料,然後冷汗就下來了。
時之政府招攬的這些審神者們,可真的臥虎藏龍啊。
沢田雪見就不用說了,她曾經是星海女皇的事情也不算什麼大秘密,一翻就出來了。天照知道沢田雪見曾經是星海女皇的時候,直接倒抽了一口冷氣:臥槽,這就是那位亡國之後,在連靈魂都被煉制成神器的器靈的情況下,還能翻盤逆襲,最後復仇成功,直接滅一個神系的屠神之器?
天照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對於沢田雪見居然不是直接砍了她,反而是好聲好氣地奉茶待客,感到了一絲慶幸,慶幸自己撿回了一條小命。
而跟沢田雪見一個級別的危險人物,天照從時之政府內部資料的審神者檔案裡面發現了好幾個,起碼一只手是數不清了。至於她沒發現的……反正天照是不敢往下想了。
翻完資料,天照簡直想掀桌子了,東瀛神系內戰牽扯到的一場人類層面上的戰爭,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大能蹲在裡面?
被姐姐拖過來幫忙的月讀也沉默了,和自己的姐姐相對無言,好半天才說道:「既然他們沒宣揚自己的身份,我們就當不知道便是。」
天照……天照只能憋屈地點頭,轉頭就去叮囑自己的齋宮,讓她務必當好這個代表,一定要秉公持正,絕對不要踩線。碰到拿不准怎麼辦的事情,寧可裝死,或者干脆就跟著那個「魔女」走,左右「魔女」背後有沢田雪見當靠山。天照不得不承認,沢田雪見這個靠山,比她硬多了。
至於叮囑齋宮特意關照一下這些大能?天照還沒那麼傻,這些大能雖然沒刻意掩飾過身份,這才被她認了出來,但也是做了一層意思意思一下的偽裝的,這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天照自然不會傻到去揭馬甲。
反正這些大能們當了這麼久的審神者都沒鬧出事來,說明他們不管為何而來,目前至少是願意照著規矩玩的,那麼她們只要照著規矩來就不至於惹到這些大能。真命齋宮刻意關照了,萬一人家不想要這個特殊待遇呢?在摸不清情況下,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地為妙。
伊勢神宮的齋宮領命上任。看著時之政府最高領導層的七人議會又換了一個,魔女有些牙疼。
這才幾天的功夫啊?七人議會就換了快一半的血了。魔女不禁將視線投向了陰陽道的代表,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起這一位是不是也會跟著換掉。
好在七的三次方的兩位大空是沒那麼容易換的,不然在時之政府內部進行整束的當口,還要攤上最高領導層集體大換血,只剩下一個魔女獨挑大梁的話,魔女會抓狂的:她是技術人員,沒興趣天天泡在會議裡面當政客啊!
好在新換上來的這位齋宮,雖然地位尊崇,但意外地老實不惹事,又乖又聽話,倒是讓魔女松了口氣,她都已經做好跟難纏的新人磨牙的准備了,現在看來這些准備可以先擱置一邊了。至於現世政府換上來的兩位代表,嗯,反正現世政府那邊也被大清洗了一通,加上時之政府的武力值威嚇(准確的說是沢田雪見的個人武力值的威嚇,也都老老實實地不惹事,沒在魔女忙著正事的時候攪亂。
所以魔女挑頭開展的對時之政府內部進行的大清查活動進展得非常順利。
不過這一切,就跟沢田雪見沒關系了,她現在關心的,是即將到來的夏日祭。
拜沢田雪見那一句「本丸第一次集體活動,所有人必須出席」的命令所賜,夏日祭的日子越來越近,本丸的氣氛也越來越浮躁,尤其是本來就生性活潑的短刀們,一個個更是卯足了勁要在夏日祭的時候玩個痛快,走起路來都是連蹦帶跳的,就是穩重一點的大人們,也多半都是腳上帶風,笑意一天比一天更多。
心思浮動是一回事,但本丸的刀劍男士們沒一個耽誤了正事的,所以沢田雪見也沒對此說什麼,放任了這樣的氣氛。
反而是三日月有點看不下去了,想要敲打一下,讓同伴們穩重一點,不要這麼飄。
沢田雪見攔住了三日月,只說:「左右也沒耽誤正事,由他們去吧。」
在沢田雪見看來,本丸雖然看起來很平和,大家沒事打打鬧鬧,就跟普通的日常一樣,但本質上,本丸是兵營,本丸裡的刀劍男士們亦是長期處於戰爭狀態之下。
沢田雪見是掌過兵的,自然知道在長期戰爭的狀態下,士兵們精神過於緊繃的不良後果。所以,對於刀劍男士們偶爾的放縱,沢田雪見的態度是很寬容的。
三日月只好作罷,看著本丸一天比一天熱鬧,本丸的同伴們一天比一天活潑,連最不合群的大俱利伽羅,或者是沒事就蹲倉庫的大典太光世,像他們這樣平時比較孤僻的人,都被這氣氛感染了,准確的說是被興奮的同伴們硬拖出來,一起加入到了夏日祭到來前的准備。
對此,小烏丸評價道:「孩子們這麼活潑,吾心甚慰。」
如果他說這話的時候,不是跟鶯丸一起在角落裡喝茶躲清淨,就更有說服力了。
鶯丸重新為小烏丸倒了一杯新茶,笑道:「說來,三日月殿似乎許久不曾過來喝茶了。」
茶,三日月是照喝不誤的,就是不離沢田雪見左右。而沢田雪見身邊總是圍著很多人,尤其是短刀們,特別熱鬧,倒是與鶯丸此刻的清淨相映成趣。
坐在廊下,可以清楚地看到萬葉櫻下的熱鬧。鶯丸就是看到萬葉櫻下的熱鬧,以及裡面那一個顯眼的紺藍色身影,才有此感嘆。
小烏丸也看了一眼萬葉櫻方向,道:「身為佩劍,侍奉主君,理所應當。」
鶯丸笑笑,對著遠遠走過來的人影打了個招呼,然後說道:「三日月殿刻意讓短刀們圍著主殿轉,一期殿有什麼想法嗎?」
一期一振停住了腳步。
悠于 2023-5-11 08:18
第76章 刀劍們的茶話會
一期一振是一振被諸多審神者們贊譽為「王子般的優雅溫柔」的刀劍,乍聞鶯丸的問話,一期一振停下了腳步,臉上的微笑半分不減,反問道:「鶯丸殿想說什麼,不妨直言。」
鶯丸輕笑了一聲,望向萬葉櫻下的熱鬧,漫不經心地說道:「三日月殿讓短刀多跟主殿接觸,最好是能拖著主殿一起玩鬧,這其中的緣由,想來一期殿最為清楚不過吧?」
一期一振點頭,說道:「確實如此。」短刀當中,數量最多的就是粟田口刀派,三日月想要短刀們做什麼事,少不了要跟一期一振打聲招呼,故而一期一振更知曉內情一些。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成效不佳啊。」鶯丸悠悠一嘆,語氣頗為感慨。
一期一振沉默了一下,微笑變成了苦笑:「連三日月殿都束手無策,弟弟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小烏丸也嘆了一口氣,說道:「就算跟短刀在一起的時間比較久,好像也沒能讓主殿活潑一點。」
鶯丸補充道:「夏日祭快到了,大家伙都很興奮,就只有主殿看起來最沒興致的樣子。」
一期一振苦笑連連:「主殿的眼神,太沉寂了,一點都不像一個孩子。就是我,被主殿用那般沉寂的眼神看著,都有幾分背脊發冷,更不用說弟弟們了。」
「確實。」小烏丸微微點頭,贊同著一期一振的話,「如果不是主殿會說會動,她安靜地坐著的時候,簡直就沒有半點活人的氣息。」
鶯丸也說道:「我等刀劍化身,都不如主殿身上的寒氣銳意之重,也不知主殿過往有何等經歷。怪不得三日月殿一直想讓短刀帶著主殿稍微活潑一點。」
「主殿的過往啊。」小烏丸輕輕抿了一口茶,鴉翅般的發隨著他的動作晃了一下。小烏丸說道:「之前曾聽魔女大人喚主殿『女皇陛下』,想來也曾是天下人。」
說著,小烏丸看向一期一振,問道:「一期殿曾侍奉過天下人,亦可稱為天下人之劍,不知道主殿與之相比如何?」
一期一振說:「小烏丸殿謬贊了,『天下人之劍』這一稱,如今也只有宗三殿可以當得起吧?」
「這裡真是熱鬧啊,大家都在說什麼呢?」髭切走了過來,見到一期一振停在廊下,便問了一句:「一期殿現在還有心情喝茶嗎?我以為,一期殿會提前到道場准備。」
「畢竟,」髭切笑了起來,露出了小小的虎牙,「今天可是輪到了一期殿的手合番。」
本丸原本的手合番是由想要使用道場的人向當天的近侍——沢田雪見來之前,通常都是壓切長谷部在處理這些雜事——申請,然後按申請順序依次排下來道場的使用權。如今道場每日上午固定由沢田雪見使用,故而大家都戲稱當天與沢田雪見對戰的那人才是真正的手合番。
一期一振笑著回道:「這不是正准備過去,路上遇到鶯丸殿和小烏丸殿,便停下來說了幾句話。」
鶯丸和小烏丸捧著茶杯,向髭切,以及跟髭切形影不離的膝丸點頭致意。
髭切說道:「我方才隱約聽到什麼……天下人之劍?莫非是在說宗三殿?」
「並非如此。」一期一振答道:「我們剛剛聊到主殿的事。」
髭切干脆坐了下來:「離手合番還有一點時間,不如跟我也說說。我對家主大人的事情,也是好奇的緊。」
兄長坐下來了,十足兄控的膝丸左右看了看,也在髭切身後坐了下來。於是,唯一站著的一期一振笑笑,干脆也坐下來。就像髭切說的,反正離手合番還有一點時間。一期一振剛剛過來前可是剛看到,今天輪換的近侍剛剛抱著公文去萬葉櫻的方向了。
坐下後,一期一振接過鶯丸遞過來的茶,溫和地說道:「我們方才說到,主殿似乎曾是天下人。」
同樣收到一杯茶的膝丸微微一愣,隨即就想起了當初魔女初次拜訪本丸之時,確實是向沢田雪見大禮參拜,口稱「女皇陛下」的,本丸的同僚們推斷出沢田雪見曾經執掌天下倒也不足為奇。
「既然家主大人曾是天下人。」髭切一手拿著茶杯,另一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那豈不是說,我們所有人都可以被稱為『天下人之劍』了?」
這話……似乎也沒毛病?
鶯丸打趣道:「這話,可不好讓宗三殿聽到。」
膝丸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一期一振發現了膝丸的猶豫:「膝丸殿可有什麼想說?」
膝丸有點掙扎的樣子,髭切漫不經心地說道:「如果是需要保密的事情,就不必說了。」
「倒也不是什麼需要保密的事情。」膝丸有點糾結:「只是聽到你們說起主殿曾為天下人,我想起一件事,關於主殿的。」
幾振太刀都饒有興致地看向膝丸的方向。
膝丸略過前因後果,因為那些東西不能說,他直接挑了重點說:「我曾有聽聞主殿自稱……」膝丸咽了口口水,下意識地放輕了聲音:「亡國之君。」
亡國之君?
幾振太刀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小烏丸微微一嘆:「這就說得通了。」
一期一振也跟著一嘆:「怪不得主殿身上的氣息如此沉寂,」
亡國之君,這滋味可不好受。
鶯丸也嘆道:「縱使主殿當真年幼,可先為天下人,後又亡國,也難怪養出這副清冷的性子來。」
髭切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們總不至於真的以為,家主大人當真如她的外表一般年幼?」
沢田雪見可是說過,一手創立了刀劍神降系統的魔女前世是她的下屬,縱使魔女的年齡成謎,但也起碼比沢田雪見如今的外表年齡要大上好幾倍,想也知道魔女前世是更為古早的事情,沢田雪見的外表年齡根本作不得數。
一期一振卻道:「以貌取人乃人之常情,便是短刀們,縱使知道他們並非真正的小孩子,甚至不少年紀比我們還大,然而看著他們孩子般的外表,就算是我們,也經常會忘掉他們不是真正的孩子。」
這話,一期一振說得頗為感慨。作為粟田口刀派的大哥,一期一振下面有著一幫脅差短刀弟弟們,對此的感觸頗深。
一期一振又道:「便是知道主殿並非真正的孩童,那又如何?看著主殿這樣子,又知道了她的過往,實在是很難不讓人心疼。」
不得不說,照顧弟弟們照顧習慣了的一期一振,給沢田雪見當了大半個月的近侍之後,也有幾分愛屋及烏,把沢田雪見當成弟弟們一般照顧了。
其他人沒有一期一振這麼明顯的移情作用,看起問題來更冷靜理智一些。
小烏丸道:「為父也常常在思索,為何當初我們對主殿,即想親近,又忍不住生出畏懼之情來。」
「明明深受主殿思澤,也早在三日月殿的時常的提及之下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備。」鶯丸低頭看著茶盞中清澈的茶水,慢慢說道:「可在主殿入主本丸之後,我等卻依然對主殿生出了疑慮畏懼之心。這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一期一振亦道:「明明我們都覺得,主殿並非人類,反而是件好事的。可為什麼事到臨頭了,卻又一個個都猶豫了起來呢?」
髭切的神色少有的嚴肅了起來:「我倒是覺得,或許這就是原因了。」
「哦?」小烏丸的唇角一挑,道:「願聞其詳。」
髭切把手中的茶杯放到一邊,正色道:「你們不覺得,主殿比我們,更像刀劍嗎?」
髭切是歷史上鼎鼎大名的斬鬼刀,曾斬下了羅生門之鬼茨木童子的一臂,靈力強盛自然不用多說,對靈力也是極為敏感的,倒是比模模糊糊地有所感覺卻又說不清楚是什麼的一期一振等人更早一點注意到這一點。
小烏丸微微一愣,放下已到了唇邊的茶盞,凝神思索片段,然後一拍掌,說道:「確實,你這麼一說,為父這才反應過來,主殿身上的寒氣銳意,與我等刀劍化身何其相似。」
一期一振補充了一個論據:「當初弟弟們都說主殿和骨喰氣質相似,站一起幾乎可以冒認兄妹。如今想來,若非主殿確實與我等刀劍化身如此相似,又如何能與骨喰近乎以假混真?」
比起小烏丸和一期一振的委婉,髭切的話不客氣多了:「有時候看著家主大人,若非尚有呼吸之聲,險些不覺得那裡坐著的是個活人,而只是個死物。」
鶯丸悠悠道:「亡國之君,心已死,倒屬正常。」他舉起了茶杯,說道:「這不正是三日月殿讓短刀們圍著主殿的原因嗎?」
髭切吐槽道:「就是沒什麼效果。」
一期一振搖搖頭,說道:「這才幾天的功夫,哪能這麼容易就把主殿的性格給掰過來。」
被討論的主人公此刻正被短刀們圍著,聽短刀們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今天晚上的夏日祭,一個個都對這次的夏日祭期待已久,興奮不已。
剛好,今天輪值到近侍的也是一振短刀,是與三日月同屬三條刀派的今劍。
同樣對夏日祭期待以久的小天狗給了沢田雪見一個驚喜。
第77章 刀劍大「撕」
沢田雪見翻開今劍交上來的文件之前,其實是做好了自己全部翻工重來的心理准備的。
因為今劍這一振短刀的文化水平實在是堪憂,只會假名的程度,大約跟學齡前兒童差不多。
所以看到今劍交上來的文件如此清晰整齊的時候,沢田雪見有一點驚奇的。雖然質量比不上一期一振交上來的文件那麼高,但起碼已經接近近侍的平均水平了,雖然目前為止的近侍,除了一期一振之外就只輪了三個,今劍是第四個。
考慮到今劍這振短刀在論壇上眾多審神者口中,是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的漢字一個都不認識的小朋友,今劍能有這個程度的文書水平已經是個很大的驚喜了。
批閱完後,沢田雪見並沒有直接將文件交還給今劍,而是遞給他身邊的三日月:「三日月,你看下。」
三日月有些疑惑地接過了文件,翻開一看,頓時也有幾分驚奇。雖然三條刀派不像粟田口刀派那樣,整個刀派就是個大家庭一樣相親相愛,關系沒有那麼緊密,但怎麼說也是出自同一刀派的兄弟,還是很關注彼此之間的境況的。三日月自然也了解今劍的文化水准,便問了一句:「是岩融幫你寫的?」
也怪不得三日月做這種猜想。今劍和岩融因為前主的因緣,彼此之間的關系十分密切,幾乎是形影不離的程度。要是說是岩融給今劍代打,倒也很正常。反正本丸也沒哪條規定說近侍不准找人幫忙的。
今劍惱怒地鼓起了臉頰:「為什麼就不能是我自己寫的呢?」
沢田雪見也說道:「不是岩融代寫的。」
今劍開心地笑了起來:「還是主公大人懂我。」
結果沢田雪見下一句話就讓今劍蔫了。沢田雪見說:「岩融的水平沒這麼差,措詞習慣也差得很遠,顯然不是同一個人寫的。」
三日月對著今劍道歉:「抱歉抱歉,是我小看了你。」
今劍很大度地原諒了自己同刀派的兄弟:「算啦,誰讓我以前確實沒什麼文化呢。」
沢田雪見問道:「所以你後來勤學苦練了?」
「是啊。」今劍點點頭,想起學習過程中受到的「折磨」,小臉都快皺成了一團,「漢字好難的啊。但我想幫三日月嘛,所以還是捏著鼻子學了。」
三日月微微一怔,心中有幾分羞愧,嘆道:「我居然沒注意到今劍殿的發奮圖強,是我失職了。」
今劍擺擺手:「沒事沒事啦,我是私底下偷偷學的,還刻意叮囑了一期殿不要告訴別人的,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啊。」
「我確實非常驚喜。」三日月溫和地笑道,「謝謝你。」
今劍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
閑聊過後,今劍就要抱著文件退下去,走了兩步,今劍突然想起了什麼,又折了回來,笑嘻嘻地問沢田雪見道:「主公大人,今天我是近侍,是不是可以一整天都呆在你身邊啊?」
沢田雪見雖不知道今劍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說道:「理論上是這樣。」
「就是說,晚上夏日祭的時候,我也可以跟主公大人一組嗎?」今劍眨眨眼,一臉期待地問沢田雪見。
關於今天終於到來的夏日祭,本丸這麼多人,顯然不可能全部都擠在一起,肯定要分組的。在私底下,本丸的刀劍男士們已經為了這個分組撕了不止一回了。戀主是刀劍的天性,尤其是他們的主人又寬厚又實力強大,除了三無之外,實在是刀劍心目中的最佳主人。大部分刀劍男士自然是想跟沢田雪見分在同一組的。
除了三日月憑借在本丸的特殊地位,穩穩地占了一個位置,而且沒有任何人有質疑之色。然而除了三日月之外,還有人想跟沢田雪見一組的話,就要跟本丸的眾多同僚去爭了,尤其是這其中還有好幾振主廚刀,比如一直都沒撈到在沢田雪見面前表現的機會的壓切長谷部,比如因為自己的特殊嗜好而被眾人聯手隔絕在沢田雪見視線之外的龜甲貞宗,等等等等。
對於本丸裡私底下的暗潮湧動,沢田雪見不是不知道的。雖然刀劍男士們都是瞞著沢田雪見私底下操作的,但本丸早已成為沢田雪見的領域,在本丸內發生的一切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不過看到大家這麼有活力的樣子,而且彼此之間也很有分寸,除了口頭上的爭鋒之外,更多地是通過點到為止的手合番來定勝負,沢田雪見便干脆不管了,只是在本丸的刀劍男士們手合的時候多投去了一絲關注而已。
撕到現在,夏日祭的當天,和沢田雪見一組的人選都還沒定下來。大家撕歸撕,心裡也清楚這件事情其實最後還是要看沢田雪見自己的想法,他們並不能代替沢田雪見做主。他們撕的,只是優先向沢田雪見自薦的順序而已。當然,如果沢田雪見最後放權讓他們自己做主的話,這個順序就會變成最後的名單了。
作為本丸最早進行極化修行的短刀,而且還是第一振被沢田雪見「修理」過的極化短刀,今劍的實力在本丸中也是首屈一指,自然也在這一場幾乎把整個本丸都攪進去的大「撕」中撕出了一個很靠前的順序,所以今劍向沢田雪見自薦的時候很是理直氣壯。
沢田雪見無可無不可地點頭,說道:「可以。」
今劍歡呼一聲,這才抱著文件蹦蹦跳跳地離開了,嘴裡還哼著歌。
「好氣喲!」包丁藤四郎鼓起了臉頰。他的兄弟們心有戚戚地點著頭。
三日月已經占掉一個名額了,今劍再占掉一個,那就沒剩下幾個了。
夏日祭的時候,能夠跟沢田雪見一組的人肯定不會太多,大家頓時都升起了緊迫感。
於是這一整天,沢田雪見就看到本丸的刀劍男士們輪番出現在自己面前,用不同的理由申請晚上跟她一組。沢田雪見在心裡默默拉了個清單,發現大家跑過來找她的順序,除了今劍仗著近侍的身份小小地插了個隊之外,跟本丸的刀劍男士們私底下撕出來的戰力排名差不多。
嗯,至於今劍被好幾個人預約了近侍輪值結束手的手合這件事情,沢田雪見就當自己不知道了。
出於種種考慮,沢田雪見最後定下來的名單,上面的名字還是蠻多的。
四振短刀,除了身為近侍的今劍之外,剩下的三個名額全部都是粟田口:前田藤四郎、平野藤四郎以及亂藤四郎,
太刀就三日月和鶴丸國永撈到了名額,其實一開始沢田雪見考慮的人選是一期一振,只是今天剛好輪到一期一振接受她的指導,沢田雪見便把他劃掉換上了鶴丸國永。
打刀是加州清光,沒有大和守安定,為此,加州清光被自己的搭檔拖去了道場好好地「交流」了一番。
此外還有一振脅差,物吉貞宗。
三日月看著這個名單,覺得挺有意思的,他順口問了一句:「八個人,會不會多了點?」
沢田雪見道:「一點也不多。」
晚飯,沢田雪見照例是回家吃的。不過今天晚飯前,沢田雪見把所有人都召集了過來。
沢田雪見先是公布晚上和她一組行動的人員的名單。被選上的人自然是喜形於色,沒被選上的人雖然有的怨念有的唉聲嘆氣,倒卻是沒一個有怨懟之心的。
然後,沢田雪見一個個點名:「前田藤四郎,平野藤四郎。」
兩振再次被點名的小短刀有些茫然。只聽到沢田雪見下令道:「晚上你們兩個,隨身護衛我哥哥,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必須以我哥哥的安全為第一優先級。」
兩振小短刀同時神色一凜,異口同聲地應道:「是,主公大人!」
這個命令一出,腦子活泛一點的人就已經預料到沢田雪見選的這個名單不止是為她自己選的。
果然,沢田雪見繼續點名:「亂藤四郎,物吉貞宗,你們兩個負責護衛我媽媽,同樣必須以我媽媽的安全為第一優先級。」
「沒問題!」
「主公大人請放心吧!」
沢田雪見停頓了一下,強調道:「所謂的第一優先級,是指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們都不准擅離職守,哪怕是我有生命危險也不行。」
四個被點名的刀劍男士毫不遲疑地應是。
氣氛瞬間就嚴肅了起來。
三日月笑著緩和有些緊繃的氣氛:「主殿說得誇張點了吧?如果連您都有生命危險,整個本丸一起上也沒用吧?真遇到這種情況,能幫著主殿護衛住公子和夫人就已經是很了不得的功績了吧?」
想想被沢田雪見一招放倒的八歧大蛇,幾乎所有人都在心裡默默地贊同著三日月的話。就是被沢田雪見的命令弄得有些緊張的短刀脅差們也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沢田雪見並沒有立刻再度點名,而是把自己面前的盒子往前推了一下,喚道:「今劍,今天你是近侍,就幫著把這些東西發一下吧。」
紙制的盒子不大,只有短刀的兩個手掌大小,哪怕是孩童體型的短刀都可以輕輕松松地單手抱起。盒子上面也沒有什麼圖案花紋,就是一個純色的藍色帶蓋的紙盒,常見的很。
這個盒子,沢田雪見是在召集了所有人之後帶進來的。當時不是沒人好奇盒子裡面是什麼東西的,只是隨即就被沢田雪見公布的名單給吸引走了注意力,一時間都差點忘了這個盒子的存在了。
現在被沢田雪見再次提起,大家的視線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這個盒子上。今劍同樣也很好奇盒子裡面裝了什麼,很快就上前揭開了盒蓋。
第78章 擼喵
打開盒子之後,今劍愣了一下:「御守?」
盒子裡面裝的東西沒什麼稀奇,就是一摞的御守而已。
御守這東西,本丸裡面並不稀奇,不要說是僅能防住一次致命攻擊的普通御守了,就算是附帶了回復術的極御守,本丸裡面也是起碼人手一個的。
畢竟,本丸有錢,很有錢。
沢田雪見沒來之前,本丸的戰績都始終穩站時之政府前十。能在戰績榜上殺進前十的,除了這個始終沒有審神者的奇葩本丸之外,其他本丸的審神者可都是大佬,讓天照都只能裝死不敢招惹的大佬。
誰讓就算這些大佬們懶得管這場縱向時間軸上的戰爭,然而他們的靈力質量遠遠超過了普通的審神者,他們帶出來的刀劍男士的實力也不是一般本丸所能比擬的。
當然,現在大家也知道了,這個沒有審神者的本丸,真正的審神者也是不能惹的大佬。
戰績高,收益自然也高。時之政府雖然有很多毛病,但作為一個為戰爭而生的軍政府,時之政府在軍功這一塊的管理非常嚴格,有多少軍功戰績就有多少獎勵。本丸的戰績排名那麼靠前,時之政府下發的資材和資金自然也是一筆巨大的數額。
更不用說沢田雪見走馬上任之後,跟時這政府幾次談判之後定下的合約,一次比一次寬松,簡直是躺著不做事都能大把拿福利的程度,本丸的富裕程度再次上了一個台階,到了博多藤四郎做賬的時候樂得差點找不到北的程度。
所以本丸有錢到可以人手一打極御守,大家都對御守不陌生,今劍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盒子裡的御守,跟從萬屋購買的御守卻又長得不一樣。
今劍順口就問了一句:「是主公大人自己做的嗎?」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嗯。」
「唰」地一下,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今劍抱著的盒子上,連最懶散的明石國行都忍不住略微直起身子,關注起審神者頭一回親手為大家制作的禮物。
今劍也不拖拉,直接發揮了極化短刀高機動值的優勢,快速地把盒子裡的御守發到了每一個人手上。
發了一圈,今劍發現盒子裡還多了幾個沒發出去,疑惑地抱著盒子看向沢田雪見:「主公大人,您是不是多做了幾個?」
這話一出,登時就有人蠢蠢欲動,想要再多撈一個御守。這可是審神者接任本丸之後第一次親手制作的禮物,太有紀念價值了。
沢田雪見說道:「一人一個,沒有多的。」
「可是,確實有剩下的啊。」今劍怕沢田雪見不信,從盒子裡抓出了剩下的幾個御守,「吶,您看。」
沢田雪見直接點名今劍遺漏的對像:「你漏了五虎退的老虎,鳴狐的狐狸,浦島虎徹的龜吉,獅子王的鵺,還有狐之助。」
突然被點名到的狐之助「咦」了一聲,毛茸茸的狐狸臉都能看出明顯的震驚之色,聲音中滿是不敢置信:「我也有?」
五虎退驚喜地說道:「老虎也有嗎?謝謝主公大人。」
趴在鳴狐肩膀上的小狐狸也直起身來,向沢田雪見的方向作了個揖:「呀呀,居然連我的份都有,真是太謝謝主公大人了。」
連鳴狐都少見地開口說了一句:「謝謝。」
見到人手一個御守掛在身上,連伴生的小動物們都掛上了御守,沢田雪見叮囑道:「御守不要離身的話,你們可以隨便玩,不用擔心出亂子。」
身為近侍的今劍問出了大家共同的疑問:「主公大人,御守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功能啊?」
「嗯。」沢田雪見微微點頭,言簡意賅地介紹了一下御守上的部分功能:「帶著御守,你們的存在會被視為『正常』。」
今劍的眼睛裡快轉起了圈圈,他很誠實地說道:「沒聽懂。」
三日月開口,替沢田雪見補充解釋道:「主殿的意思是,帶上御守的話,哪怕是五虎退的大老虎,看到的人都會認為是『正常』的,不會造成騷動。」
五虎退的眼睛亮了起來,有些不安地抓了抓衣襟,怯生生地問道:「三日月殿,您的意思是,帶上御守的話,老虎也可以一起去參加夏日祭嗎?」
沢田雪見道:「那是自然。它也是本丸的一員。」
乖巧地蹲在一邊當裝飾品的狐之助聽了半天,品味出這其中的意思了,連忙問道:「審神者大人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去嗎?」
沢田雪見瞥了狐之助一眼,說道:「本丸第一次集體活動,所有人必須到場。」
狐之助差點感動到痛哭流涕的程度。
所以,當本丸的人依次通過雙向傳送陣到達沢田宅的時候,隊伍裡多出了幾只動物。其他動物也就算了,五虎退的大老虎實在是顯眼。
五虎退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兄長一期一振鼓勵的視線下,小心翼翼地帶著大老虎走出了沢田宅的家門。
他出來的算是比較晚的,三日月早就先抱著沢田雪見出去了,還順便把沢田奈奈和沢田綱吉也帶了再來。誰讓沢田宅空間有限,本丸這麼多人一起出來太擁擠了一點,還不如在門外的街道上集合。
五虎退帶著大老虎一起出現,頓時就吸引住了沢田奈奈的視線。
「好可愛!」沢田奈奈忍不住上前兩步,伸出手想摸但又不太敢摸,「我可以摸摸它嗎?」
五虎退連忙說道:「您當然可以的。」
沢田奈奈這才大著膽子把手放到大老虎的頭上,輕輕地摸了一下。大老虎很乖巧地任由沢田奈奈在它頭上摸來摸去,還主動往她手上蹭了蹭,簡直就是一只超大號的喵星人在撒嬌。
擼到了大號喵星人,沢田奈奈興奮了起來:「好可愛!毛絨絨的,摸著好舒服。」
沢田雪見看了一會兒,對一期一振說道:「調整一下現世的輪值,把五虎退提到下一期。」
陪著自己最為膽怯的弟弟走出來的一期一振溫和地笑道:「是,主殿。」
作為在場唯一保留了常識的一個正常人,沢田綱吉抗議道:「這不太好吧?大老虎太誇張了?」
沢田雪見平靜地反問道:「有誰感到奇怪了嗎?」
沢田綱吉一愣,隨即才發現,街道上路過的鄰居行人,沒一個對沢田家門口聚集了這麼一大批不同風格的各式美男表現出額外的關注,看到五虎退的大老虎的時候也沒有任何人流露出驚訝甚至驚恐的情緒。
這簡直不可能!沢田綱吉轉念一想就明白了,仰頭問自己的妹妹:「你做的?」
被三日月抱在懷裡的沢田雪見點頭。
沢田綱吉又問道:「幻術?」
沢田雪見搖頭:「不是。一點『誤導』的小技巧而已,讓人以為自己看到的都是『正常』。」
沢田綱吉的第一反應就是:「能給我也來一份嗎?」
「哥哥想要?」沢田雪見答應得很痛快,「沒問題。」
沢田綱吉心裡想著,有妹妹的這一招「誤導」的話,哪怕這回真的再被rebo逼著爆衫果奔的話,也不會被人看稀奇,應該也不會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傳聞流言和綽號了……吧?想到自己的鬼畜家庭教師,饒是曾經的黑手黨教父,也有幾分頭皮發麻。
沢田奈奈擼喵擼得很開心,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女兒為了討她開心,已經決定循私一回,把五虎退給扣在現世不給回去了,最起碼,五虎退的老虎得留下來給奈奈媽媽擼著玩。
擼了一會兒大號喵星人,沢田奈奈這才想起今天的正事,回過頭來招呼大家一起往夏日祭的會場過去。
本丸的人多,又不好都排成一排把道路全占了,自然而然地就分成了好幾截。最前面的,就是沢田一家三口,以及沢田雪見點過名的幾振刀劍男士。
照著之前沢田雪見的分配,前田藤四郎和平野藤四郎默默地護衛在沢田綱吉的身側,亂藤四郎仗著自己像女孩子的便宜蹭到了沢田奈奈的身邊,物吉貞宗巧妙地護衛在了沢田奈奈的另一側,加州清光和鶴丸國永跟在抱著沢田雪見的三日月的身邊,今劍蹦蹦跳跳地走在了前面。
唯一跟之前的安排不同的是,因為沢田奈奈喜歡擼喵,五虎退和他的大老虎被臨時加進了這一個小組。
綴在沢田一家後面不遠的地方,獅子王邊走邊端詳著趴在自己肩上不肯動的鵺,嘀咕道:「你也是毛絨絨的,不知道把你獻給夫人,夫人會不會喜歡。」
他身後就是虎徹一家,浦島虎徹聽到了獅子王的嘀咕,哀聲嘆氣道:「可惜我的龜吉不是毛絨絨。」
旁邊的鳴狐摸了摸自己的小狐狸,思量了開來。
夏日祭的會場並不遠,沒多久就到了。本丸的刀劍男士們再想跟沢田雪見一組,受限於人數和場地也不可能實現,只能依依不舍分別行動。
這個時候,加州清光和鶴丸國永的得意就格外欠扁。
就算大部分人都分流了出去,沢田一家這一行人也是人數過多,加上還有三日月和鶴丸國永這兩個發光體,理論上應該特別顯眼。
然而沢田綱吉卻發現所有人都對他們視若尋常,完全不覺得他們這一行人有什麼不對。
沢田綱吉知道這都是妹妹的功勞,便抬頭要跟沢田雪見說些什麼,卻見沢田雪見也抬起頭來,望向了頭頂上的天空。
就算超直感隨著死氣之炎一起被封印了起來,沢田綱吉憑借自己對妹妹的了解,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妙的氣息,也順著沢田雪見的視線,望向了頭頂上的天空。
天空中隱隱有雷光閃現。
第79章 綱吉很郁悶
「要下雨了嗎?」
沢田綱吉下意識地嘀咕了一句,卻看到三日月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三日月收回望向天空的視線,神色凝重地看向沢田雪見,低聲詢問道:「主殿,這似乎是時間溯行軍進攻的前兆。」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嗯」了一聲。
沢田綱吉離得比較近,聽到了三日月的問話,一臉錯愕地問道:「等等,時間溯行軍?那不是你們戰鬥的對像嗎?」
身經百戰的前黑手黨教父神色嚴肅了起來:「照你們的經驗,戰場會開辟在哪裡?能拖到郊外的樹林裡嗎?」
這裡可是夏日祭,到處都是人,也就郊外的樹林裡沒什麼人。要是敵人在這裡開辟了戰場,被涉及到的無辜群眾……沢田綱吉想想都頭皮發麻。
想當年,黑手黨就算開戰,也會避開普通人,將戰場開辟在無人處。
「沒必要。」沢田雪見仰頭看著天空漸漸顯現的光圈,「戰場,我來處理。」
沢田綱吉稍微放下點心,只是看著周圍熱鬧的人群,始終還是帶著幾分憂慮。什麼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們歡快地笑著,享受節日的慶典,卻不知道危險即將從天而降。
三日月安撫道:「公子請放心,有您和夫人在,主殿不會讓這場戰鬥涉及到人群的。」三日月清楚地知道沢田雪見對母親和兄長的重視,心裡早就打定主意,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拼死也要把時間溯行軍攔下,不能讓敵刀驚擾到了夏日祭。
沢田雪見一直觀測著天空的變化情況,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放心,不會影響到夏日祭的。」
略微躊躇了一下,三日月還是問道:「主殿是預料到有這種情況,才會要求整個本丸一起出動的嗎?」
沢田雪見對三日月,大部分情況下總是有問必答的:「有猜到一點,不過不能肯定,所以沒說,只是提前做了點准備,沒想到真的用上了。」
三日月問道:「是因為公子之前說過的話嗎?」同樣的問題,他在最初沢田雪見宣布這是一次本丸集體活動的時候就問過了,只是當時沢田雪見沒有回答他。
「我說過的話?」沢田綱吉一臉懵逼地指著自己,「我說過什麼話?」
沢田雪見說道:「哥哥跟我說過,這一回,九世爺爺來早了,跟上次一樣沒看到夏日祭。上次是有突發情況,彭格列九世才不得不趕在夏日祭當天上午就走了,因此錯過了夏日祭,這回倒好,干脆就提前了快兩個月過來,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留到夏日祭。」
沢田綱吉有些茫然地點頭:「是啊,怎麼了?」
「哥哥還說過,如果不是因為我生病了,爸爸這一次不會提前回家,彭格列九世也不會提前來並盛町。」
沢田綱吉繼續點頭。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我的話,正常情況下,彭格列九世會在夏日祭之前到並盛町,並且在夏日祭當天下午離開,沒錯吧?」
沢田綱吉已經聽出來了:「雪見,你的意思是,這些時間溯行軍,是故意挑九世爺爺離開的時間過來的?」
「對。」沢田雪見說道,「因為這個時候,是你身上的守護最為薄弱的時候。」
「我?」沢田綱吉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時間溯行軍的目標是我?」
沢田雪見對著自己的兄長,總是有著充分的耐心的,她解釋道:「對,因為按照正常的發展,今天是你死氣之炎被封印的日子,是最佳的攻擊時間。」
沢田綱吉一臉崩潰:「為什麼是我啊?不是說好的,時間溯行軍專門針對歷史名人的嗎?我又不算歷史名人。」
三日月瞥了沢田綱吉一眼,眼神格外地微妙。
就算超直感被封印了,然而三日月的眼神如此明顯,沢田綱吉萌生了不好的預感。
沢田雪見的下一句話,印證了沢田綱吉這一份預感:「哥哥,你是重要的歷史節點,自然是時間溯行軍的重點攻擊目標。」
沢田綱吉差點眼前一黑:「難道我一輩子都要防著這些時間溯行軍嗎?」
「不用,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沢田雪見抬起了手。
天空中已經形成了一個常人無法看到的光圈,無數密密麻麻的黑點從光圈中降下來。
這個時候,不止沢田雪見這邊的幾個人,散落在夏日祭各個角落的刀劍男士們也都發現了敵刀的來襲,當下就有那麼幾個比較暴脾氣的差點爆了粗口。
他們為了參加夏日祭,可都是特意換上了應景的浴衣的,沒一個穿出陣服的,真打起來的,防御力要打一個折扣的。偏偏從這情況來看,敵刀的數量還不少,這場仗可不好打。
「全員戰備。」
沢田雪見清冷如冰雪的聲音在每一振刀劍男士的耳邊響起,下一瞬間,一道靈力如同波浪一般衝來,所有的刀劍男士都被這道靈力的巨浪打了個正道。熟悉而又強橫的靈力強制召喚出了他們的本體刀劍,重新為他們構建了靈裝。
剛剛還在腹誹沒穿出陣服就要上戰場的刀劍男士們:「……」
某兩振刀劍男士更心情復雜,他們兩個也曾經有那麼一次類似的經歷,沒來得及換上出陣服就被審神者拽到了戰場上,然而那次是審神者一騎打,他們只需要站在一邊當個合格的觀眾就夠了。
沒有人對身邊的人一秒換裝表示驚奇,因為隨著那一道靈力的擴散,一個巨大的結界瞬間張開,覆蓋了整個並盛町,將刀劍男士和夏日祭的普通人分隔在兩個世界裡。
從天而降的時間溯行軍也被結界囊括了進來,它們落地的時候,只有夏日祭的燈火,以及全副武裝嚴振以待的刀劍男士們。
而夏日祭中的普通人們,在沢田雪見的御守和結界的雙重作用下,根本就沒有發現身邊少了什麼人。
就連沢田奈奈,都沒發現自己一行人少了一大半,兒子和女兒都不見了,身邊只剩下了亂藤四郎和物吉貞宗。
極化短刀和極化脅差對視一眼,打扮得像個漂亮的小女孩的亂藤四郎摸了摸藏在袖中的本體短刀,揚起了甜甜的笑容,對沢田奈奈使出了撒嬌,讓沢田奈奈分不出心神來注意其他的事情。物吉貞宗時不時地插科打諢,卻和亂藤四郎一樣,將本體脅差放在隨時可以出鞘作戰的位置,警戒提到了最高。
他們從一開始接到的命令就是守衛沢田奈奈,無論發生任何事情。所以,縱然心裡對時間溯行軍的出現感到了萬分焦慮,也擔心著被結界包裹進去的同僚們,但無論是亂藤四郎還是物吉貞宗,都沒有擅離職守的打算,而是死死地守在了沢田奈奈的身邊,寸步不離。
同樣接到了護衛任務的另外兩振刀劍,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不幸,因為他們的護衛對像一起被結界包裹進來了。
前田藤四郎和平野藤四郎已經將本體短刀握在手中,一左一右地護衛在沢田綱吉身側,隨時准備斬殺突破防線的敵刀。以極化短刀的偵察力,他們很輕易地就發現了,所有的時間溯行軍都在往他們這個方向攻進。
沢田綱吉的臉上是超乎年齡的冷靜。他沒有咋咋呼呼大驚小叫,也沒有逞強,而是很自覺地不亂走亂動,乖乖的呆在了兩振極化短刀的保護範圍內。
平野藤四郎開口安撫道:「公子請放心,我們會保護你的。」
「我相信你們。」沢田綱吉冷靜地說道,「一切就拜托給你們了。」
沢田綱吉很不甘心,但再不甘心,他也知道,現在不是他逞英雄的時候。沒有手套,沒有戒指,沒有死氣彈,甚至連死氣之炎都被封印住了,現在的他在戰場上就是一個累贅。他看向自己的妹妹,問道:「你有把握嗎?」
見到妹妹點頭,沢田綱吉就不再開口,更不指手劃腳,而是盡力減輕自己的存在感,因為這是如今的他僅能做的。
沢田雪見拍拍三日月的手,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然後仰頭說道:「三日月,你很久沒有戰鬥過了吧?去吧,這是你們的戰場。」
三日月輕輕笑了起來,並沒有挪動腳步:「您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沢田雪見平靜地陳述了一個事實:「我的實力比你強。」
三日月的笑容始終很溫和:「但是這跟我想要保護您,有什麼關系呢?」
沢田雪見一指今劍和加州清光:「我有近侍和初始刀,貼身保護的職責可以交給他。」
鶴丸國永左看右看,指了指自己,問道:「那我呢?」
沢田雪見抽空回了他一句:「一群未成年,需要一個成年人看護。」
一邊聽到這個答案的沢田綱吉不禁扶額,妹妹的這個觀念,好像是奈奈媽媽灌輸的?
三日月微微一怔,問道:「主殿一開始就打著讓我上戰場的主意嗎?」看護的成年人這個角色,有他就夠了,沒必要再叫上鶴丸國永,除非從一開始,沢田雪見就認為他沒有時間擔任這個角色。
沢田雪見很肯定地說道:「你渴望著戰鬥。」
三日月遲疑了。身為刀劍,他自然是渴望著戰鬥的。然而他是沢田雪見的刀,在這個時候更應該保護著自己的主人。
別人不清楚內情,只知道沢田雪見的實力是如何地強大,唯有三日月知道,看似輕描淡寫全程碾壓的戰鬥,會給沢田雪見帶來多大的痛楚。偏偏這一點,是沢田雪見下過禁口令的,他無法告知任何人,只能獨自擔憂。
沢田雪見仰頭看著始終不肯離她左右的三日月,一句話ko了對方。
第80章 三日月,參戰!
沢田雪見用一句話,在三日月心中搖擺不定的天平上放下了一個重重的砝碼。
「我想看你的戰鬥。」
沢田雪見仰著頭,看著始終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刀,認真地說道。
三日月終於能夠說服自己,放下對主君的擔憂,准備奔赴戰場:「如您所願。」
臨走前,三日月瞥了一眼方才被點名的三人。
鶴丸國永就差胸口跟他保證了:「三日月殿,請放心吧。」
今劍的本體短刀已經出鞘,他笑嘻嘻地說道:「三日月殿,你就去吧,太刀的戰場是正面攻堅戰,貼身護衛的工作,還是我們短刀更擅長一些。」
加州清光也說道:「三日月殿,難得有一次可以從你手上搶到護衛主公大人的任務,我可不會拱手讓人的。」
三日月握住自己的本體太刀,低頭對著沢田雪見說道:「那我去了?」
沢田雪見眨眨眼:「祝君武運昌隆。」
三日月對著沢田雪見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盡管本丸的刀劍男士們在發現敵情的第一時間,便已經組織起防線,然而敵刀似乎是采取的人海戰術,源源不斷地從天而降,數量近乎無窮無盡。縱使本丸的刀劍男士們練度高、實力強,近乎一刀一個,但面對如此數量的敵刀,依然有幾分力不從心,防守得極為艱難。
沢田雪見目送著三日月離去,然後伸出手,掌心向上,浮現出一個圓型的陣法。若是三日月在此,就會發現這個陣法與沢田雪見設置的雙向傳送陣有幾分相似。
陣法懸浮在半空中,緩緩旋轉了一周,然後止住,向外擴張到一米見方。朦朦朧朧的虛影出現在陣法的上空,漸漸清晰起來。
沢田綱吉看著懸浮在空地上的陣法,以及陣法上逐漸清晰起來的影像,有些遲疑地問道:「這是……並盛町?」
「嗯。」沢田雪見應了一聲,耐心地調適著這個初次使用的陣法,直到陣法投影出來的虛影凝實,清晰地映出了此刻結界內的一切,包括天空中時間溯行軍所使用的傳送陣,以及地面上戰鬥著的人群。
如同沙盤一般,以陣法為地基,將整個結界內的一切清晰地投影到了沢田雪見面前,每一個場景,每一個人物,都栩栩如生。只是等比例縮小了之後的人太小了,只能看到大概的動作,細節什麼的卻是看不太清楚。
沢田綱吉的視線在陣法投影出來的沙盤上巡視一圈,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清晰地看到一個微縮版的自己站在那裡。他嘗試著抬了一下手,沙盤上的微縮小人也同時抬起了手。
「實時的?」沢田綱吉問向了自己的妹妹。
沢田雪見點頭:「實時的。」
說著,沢田雪見在沙盤上輕輕一點,一道波紋自她指尖蕩開,徐徐展開成一面水鏡,倒映出正下面的影像。
看著水鏡上投影出來的內容,沢田綱吉往方才妹妹所點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個紺藍色的小人。
「好厲害。」直到沢田雪見放下手,今劍才把憋了很久的贊嘆說出口,也不知道他是在誇贊沢田雪見這一手術法的厲害,還是誇贊著水鏡的投影中,一刀揮斬之下,數十振敵刀瞬間灰飛煙滅的三日月。
鶴丸國永忍不住吐槽道:「三日月殿還讓不讓人活了?大太刀都只能一刀切三,他倒好,一刀下去起碼兩位數。同樣都是太刀,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加州清光一臉淡定地說道:「鶴丸殿你還沒習慣嗎?我們家的三日月殿,戰力從來都是論外的,我以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
「知道歸知道,可是每次見著這場景,還是很打擊人啊。」鶴丸國永單手叉腰,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都是太刀,怎麼我就做不到呢?」
沢田雪見冷不丁地回了一句:「現在可以了。」
鶴丸國永腦子一向轉得快,把前後幾句話連在一起聯想了一下,得出了一個令他興奮不已的結論:「主殿的意思是,我們也能做到三日月這種程度?」
水鏡中,三日月一腳踩在一振敵短刀身上,借力躍起,於半空中揮刀而下,一道新月般的刀氣斬落,直接將這一片的敵刀清空,包括方才被三日月當作踏板的敵短刀。三日月亦借著這一刀揮出的衝力,直奔下一個敵刀聚集的區域。
不過片刻功夫,三日月就已經清空了一個區域內所有的敵刀,而且這個區域正在不斷地擴大。
原本岌岌可危的戰線,在三日月參戰後,再度變得固若金湯。
這樣的戰力,無論是透過水鏡看到的鶴丸國永等人,還是在戰鬥的現場直接目標的人,都不由得升出一種「我也想要變得這麼強」的想法。
哪怕沢田雪見輕描淡寫地放倒八歧大蛇的場景,都沒能給他們這麼大的衝擊力。
因為沢田雪見是審神者,而且是一位靈力強大的審神者,無論她能做到什麼程度,刀劍男士們都不會有感同身受的感覺。唯獨三日月,和他們同為刀劍化身,卻能發揮出遠遠超出常規的實力,這樣的影像,著實把人刺激得不輕。
三日月也不戀戰,一刀揮出清場之後,並沒有理會偶爾出現的漏網之魚,而是直接奔赴下一個地點。至於僥幸從他刀下逃生的敵刀,自有其他人接手。
第一波敵刀以敵短刀、敵脅差、敵打刀和敵太刀為主,中間夾雜著幾振敵大太刀和敵薙刀,然而這些都是刀劍男士們非常熟悉的普通對手,真正難纏的敵刀,比如敵中脅差、敵苦無或是一血敵刀等,目前還未出現在戰場上。
這樣的對手,任何一振刀劍男士,都是一刀一個不在話下。若非一開始就陷入了人海戰術的包圍內,以刀劍男士們的實力,壓根就不至於陷入苦戰之中。現在有三日月大範圍清場,很快就把戰局拉向了刀劍男士們所熟悉的節奏,自然把局面給掰了回來。
見到本丸這邊占了上風,鶴丸國永才有閑心思和沢田雪見說些額外的話題,比如說關於三日月如此之強的秘密。
「讓我猜一猜,三日月之所以這麼強大,是因為主殿的關系吧?現在我們也都是主殿的刀了,自然也有機會像三日月這麼強,是這樣的吧?」
雖然是用疑問的語氣提問,可是鶴丸國永心中至少有八成的把握,他所猜測的便是事實。
果然,沢田雪見微微點頭:「可以這麼說。」
鶴丸國永興致勃勃地問道:「那我們要怎樣才能變得和三日月一樣強呢?」
這個話題太有吸引力了,不止今劍和加州清光一起盯著沢田雪見等答案,連護衛著沢田綱吉的兩振小短刀都忍不住將視線投了過來。
「你們和三日月之間,最大的差別在於靈力的運用。」沢田雪見直言不諱,將時之政府不曾公之於眾的隱秘輕易地說了出來,「為了將對縱向時間軸的損耗壓制在最小,刀劍神降系統在實裝刀劍的時候,就壓制了你們對靈力的運用,使你們只能使用刀術來近身作戰。」
鶴丸國永很配合地捧哏道:「三日月一開始就這麼強,是不是因為他身上沒有這個限制?」
沢田雪見坦然道:「因為三日月從一開始就是我的刀,只是借助刀劍神降系統顯現而已,本質上,三日月其實與時之政府並無任何關系,自然也不受刀劍神降系統的約束。」
「那……主殿能解決我們身上的限制嗎?」鶴丸國永近乎迫不及待地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
沢田雪見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復:「那是自然。」
「只不過……」
聽到沢田雪見的但書,鶴丸國永連忙問道:「只不過什麼?」
「時之政府開辟出來的普通戰場上,除非陷入險情,否則我不建議你們使用這樣的戰鬥方式。」
鶴丸國永腦子轉得很快,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是主殿方才說的,為了將對縱向時間軸的損耗壓制在最小?」
旁聽地半天的沢田綱吉忍不住插嘴道:「這跟縱向時間軸有什麼關系?」
七的三次方中,彭格列指環代表著縱向時間軸,因而沢田綱吉對這個詞分外的敏感。
「無論是時之政府還是時間溯行軍,本質上都是在做著穿越時空回到過去的事情,每一次穿越都要憑借著縱向時間軸的力量……」
沢田雪見剛起了個頭,沢田綱吉果斷喊停:「跳過中間的推理分析,直接告訴我結果就行了。」
「結果就是,雖然時間溯行軍受到縱向時間軸的壓力,穿越到歷史之後無法運用過多的靈力,但同樣的,時之政府這邊也不能使用超出界限的靈力,否則極易造成時空震蕩,導致這一段歷史脫離縱向時間軸成為新的的平行世界。所以刀劍神降系統從一開始,就只打算讓刀劍男士們只使用刀術近身作戰。」
沢田綱吉指向水鏡:「那這個是什麼情況?」
水鏡中,三日月每一擊都帶出一道宛如新月的刀芒,摧枯拉朽般斬殺著所有出現在他眼前的敵人。
沢田綱吉問道:「他這應該是使用了靈力才有這樣的效果吧?」
「因為這是現在,不是過去。」
悠于 2023-5-11 08:18
第81章 烏鴉嘴的清光
「這是現在?不是過去?」沢田綱吉一頭霧水,再問,沢田雪見卻死活不肯再往下說了。
這是很罕見的事情,沢田綱吉追問了幾次沒下文後就不再問了。
結界內的戰鬥還在繼續,源源不斷的時間溯行軍繼續從天空中被打開的傳送通道中降落下來,沢田綱吉仰頭看了半天,問道:「雪見,這個通道能關掉嗎?」
沢田雪見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還不是時候。」
沢田綱吉皺著眉,不過對於和時間溯行軍的戰鬥,他並不是很熟悉,便沒有胡亂插手,只是盯著投影出來的沙盤,注意著戰況的變化。
沙盤上也有傳送通道的投影,一開始,傳送通道裡就跟下雨一樣,密密麻麻時間溯行軍從天而降,數量多到讓人產生密集恐懼症。但沢田綱吉發現,傳送通道裡面傳送出來的時間溯行軍的數量慢慢變少了,然而體型卻變大了。
注意到這個變化的不止沢田綱吉。
鶴丸國永左手提著自己的本體太刀,以一種隨時可以拔刀出鞘的戰備姿態關注著戰場的變化,自然也發現了時間溯行軍的變化。和不曾與時間溯行軍交戰過的沢田綱吉不同,鶴丸國永自顯現以來,與時間溯行軍的交戰何止千百次,對於可能出現在戰場上所有的敵刀種類也是心裡門清。
沙盤上的投影還是小了點,看不清楚細節,鶴丸國永仰頭看向天空中的傳送通道,以及從傳送通道中落下的敵刀,辨認道:「敵刀的刀種變了,短刀脅差打刀變少了,槍、薙刀和大太刀增加了。」
沢田綱吉問道:「新出來的敵人很麻煩嗎?」
「是比之前麻煩一點,但也不算什麼。」加州清光也盯著沙盤上的戰況,不過更多的注意力卻是放在了自己的主君身上,聽到沢田綱吉的問話,就順口答了一下,還解釋道:「這種程度的敵刀的話,如果不是數量優勢的話,倒也沒什麼太大的威脅。」
加州清光評估了一下戰場上的情況之後,判斷道:「如果一直都是這種程度的常規敵刀的話,就算沒有三日月殿參戰,也就是有點麻煩而已。」
沢田綱吉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字:「常規敵刀?這麼說還是有非常規的?」
加州清光點頭:「當然,不過一般的本丸碰不到而已。」
沢田綱吉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耶?那你見過?」
「那是自然。」加州清光有幾許自傲地說道,「不是所有的本丸都像我們一樣,可以進入更高難度的戰場,與非常規的敵刀對戰的。」
見到戰局還在控制中,沢田綱吉分出一點心思,想要趁機了解一下自己的妹妹所要面對的敵人:「非常規敵刀,都有什麼。」
「挺多的,比如說一血敵刀啦,苦無啦,中脅差啦。」想到這些麻煩的敵刀,極化修行滿練度的初始刀也很頭痛:「如果不碰到這些非常規敵刀的話,大家想受傷都不容易。偏偏高等級戰場,常規敵刀不多,這種非常規敵刀倒是滿坑滿谷,打起來挺累的。」
沢田綱吉追問道:「這些敵刀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因為是主君的兄長發問,加州清光見到主君沒有阻止,加上這些又不是什麼機密內容,於是加州清光就跟說書似的,把敵刀的特點都講了一遍。
沢田綱吉總結道:「就是高攻高防低血條和高攻高敏的精英怪?而之前的那些常規敵刀就是普通怪?」
本丸裡是有游戲室的,加州清光也是打過電子游戲的,對於沢田綱吉的總結,加州清光表示:「這個說法倒也沒錯。」
加州清光話音剛落,鶴丸國永就「臥槽」了一聲,回過頭無奈地瞥了加州清光一眼:「加州殿,我都不知道你居然還有烏鴉嘴的天分。」
加州清光連忙把視線轉向沙盤上投影出來的傳送通道,果然在裡面看到了熟悉到讓人頭皮發麻的身影,當下也「臥槽」了一聲:「苦無?中脅差?數量這麼多,這是要開盤絲洞啊。」
今劍也緊張了起來:「這數量,開十個盤絲洞都夠了。」
通常而言,在高等級地圖上,遇到六只中脅差,都能自嘲一句運氣差,撞上盤絲洞了。而現在,從天而降的時間溯行軍中,外形像一只巨大蜘蛛的中脅差的數量多到數不清,簡直令人絕望。
戰場上,不同的角落裡,同樣發現了敵刀中多出了苦無和中脅差的刀劍男士們,可是有好幾個都直接爆了粗口的。平時撞上一隊中脅差都讓人頭痛,現在撞上的是整整一個軍團的數量,那已經不是頭痛的級別了。
「對手升級了?」沢田綱吉吐槽之魂發作,「我怎麼覺得就跟打游戲似的,越往後面,遇到的怪就趁難打。」
「幸好大家身上都帶著極御守。」加州清光輕輕吐出一口濁氣,警戒提到了最高,「不過數量太多了,就算有三日月殿攔截,也未必能夠全部攔截得下來。」
因為歷史原因,本丸有錢了之後,人手至少一個極御守隨身攜帶,就算是像今天這種可以算得上是休假的情況,大家換上了常服,也沒忘了隨身掛一個極御守備用。
「鏘」地一聲,是鶴丸國永在看到敵刀出現變化的時候,拔刀出鞘,以護衛的姿態守在了沢田雪見身前。而加州清光雖然沒有拔刀出鞘,但左手持刀的大拇指已經悄悄頂在刀鐔上,隨時都能以拔刀術對敵。
沢田綱吉默不作聲的站到了自己的妹妹身邊,奉命護衛他的前田藤四郎和平野藤四郎無需多言,便和護衛在沢田雪見身邊的今劍共同組成一道內防線,而在他們三振極化敵刀之外,是加州清光和鶴丸國永一左一右護衛在側,形成了一道外防線。
五振刀無需言語交流,甚至連眼神交換都不需要,就默契地組成了兩道防線,來護衛自己的主君。
鶴丸國永皺著眉,一半的注意力放在沙盤上,尤其關注沙盤上他們目前所在的這個位置的投影,另一半的注意力則放在周邊,尤其是有著陰影的角落。一邊警戒,鶴丸國永一邊說道:「既然苦無和中脅差都出來了,我估計一血敵刀也已經出來了。」
加州清光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同樣皺著眉,有些不安地說道:「就怕一血敵刀混在普通敵刀裡面,有人輕敵了。」
與外形就能輕易分辨出來的苦無和中脅差不同,一血敵刀倒是比較難分辨同,與普通的敵大太刀、敵槍、敵薙刀相同的體型,令他們混在普通的大太刀、槍和薙刀之間時,很難一眼就辨認出來。
正如加州清光猜測的那樣,沙盤上的投影中,已經有人中招了。雖然沙盤的投影是等比例縮小的,人物都縮小得看不清楚細節,除非用水鏡放大。不過再看不清楚細節,一刀下去敵刀有沒有灰飛煙滅還是能看得到的。當下就有好幾處戰局處呈現了膠著的勢態,顯然是遇到了棘手的敵人。
就連水鏡追蹤著的三日月,都遇到了好幾次沒能一招清場的敵刀,甚至大範圍攻擊的清場效果越來越低,「漏網之魚」的危害性也越來越高。對此,三日月果斷改變了戰鬥模式,不再使用刀氣大範圍清場,而是盯著混在敵刀群中的高危刀種,專挑太刀、大太刀、槍和薙刀打,因為一血敵刀就混在這些刀種當中。
相對而言,苦無中脅差的危害性雖然也高,但是脆皮,大不了以傷換傷,多砍兩刀就能剁了對方。然而一血敵刀的防御太高,除了目前僅實裝了的三振槍之外,很少有刀劍男士可以破開一血敵刀的防御,攻擊到它的本體。所以三日月改變策略,專門盯著可能是一血敵刀的刀種打,減輕其他人的壓力。
鶴丸國永無奈地說道:「加州殿,我覺得你今天烏鴉嘴的功夫格外高杆。」
加州清光也無語了,在自己嘴上比劃了一個拉上拉鏈的動作,表示自己不再說話了,省得再度烏鴉嘴。
吐槽歸吐槽,無論是鶴丸國永還是加州清光,亦或是三振小敵刀,都是以一百二十分的警戒心在戒備著,對於沙盤上的投影,更多的只關注著當前位置的周邊情況,倒是沒有多余的精力去關注其他地方的戰況了。
倒是沢田綱吉沒有戰鬥壓力,能分出一點注意力到其他位置的戰況。然後,沢田綱吉就發現了一個細節:沢田雪見時不時地會將注意力投向了沙盤上的某個角落。
沢田綱吉也跟著往那個角落上看去,那個角落上有著時間溯行軍,還有與時間溯行軍交戰著的人,其中一個身影,讓沢田綱吉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露出了錯愕的神情:「恭彌?」
第82章 一直注視著
一眼就辨認出那個混在短刀群裡的小男孩就是自己未來的雲之守護者之後,沢田綱吉倒抽一口冷氣,轉頭就對自己的妹妹說道:「雪見,能看下恭彌那邊的情況嗎?」
沢田雪見二話不說,對著沙盤上雲雀恭彌的位置遙遙一點,又一道水波自她指尖漾開,一面嶄新的水鏡展開,與原本追蹤著三日月的那一面水鏡並排而立,映出雲雀恭彌那邊的影像。
水鏡一展開,沢田綱吉一直揪著的心稍微放下來一點。
無論日後的並盛帝王強大到何種程度,是rebo所認可的最強守護者,如今的雲雀恭彌不過是與沢田綱吉一般無二的年幼孩童,戰鬥天分再高也有一個限度。也許現在的雲雀恭彌揍兩個普通人中的小混混或許沒問題,但對上時間溯行軍,哪怕是在刀劍男士眼中不值一提、一刀一個的普通敵刀,對於如今的雲雀恭彌來說都太過勉強了。
幸好,雲雀恭彌被結界裹進來的時候,正好在來派的三振刀劍附近。
愛染國俊第一個發現有普通人的小孩子被卷進來了,大驚之下發揮了短刀的高機動值,瞬間秒殺了落在了雲雀恭彌附近的敵刀,然後大聲地招呼自己兄弟過來,保護這個被無辜卷入的普通人。
於是雲雀恭彌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時候,就已經被來派的三振刀劍保護了起來。
無論是機動值爆表的極化短刀愛染國俊,還是一刀切三戰力爆表的大太刀螢丸,都是很靠譜的刀劍,哪怕是懶癌明石國行,雖然平時裡懶到天怒人怨的程度,但到了戰場上也是很靠譜的,尤其是在愛染國俊和螢丸都在的時候,哪怕為了監護人的面子,也會打點起精神來戰鬥。
有來派的這三振刀劍保護著,雲雀恭彌的安全不成問題,甚至在三日月路過他們這邊順手清場之後,螢丸還有心思放了一只普通的敵短刀給雲雀恭彌練練手。有一振大太刀和一振極化短刀在旁邊盯著,這振幸運地從三日月的刀芒下逃得一命的敵短刀,倒霉催地被雲雀恭彌當成沙包打。
至於明石國行?三日月清場後沒剩下幾振敵刀,新的敵刀還沒那麼快填補這片被清理後的空白,明石國行干脆就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靠在燈柱上,差點就直接順著燈柱滑下去睡覺了。
不過這樣的閑暇也只有片刻功夫,源源不絕的時間溯行軍很快就又撲了上來。雲雀恭彌奮鬥了半天,終於一拐子砸碎了敵短刀的蛇骨後,新的敵刀也已經包圍了上來。
看到重新圍上來的敵刀中已經多出了像苦無和中脅差這樣的非常規敵刀,螢丸當機立斷,立刻帶著雲雀恭彌突圍,朝著他記憶中粟田口刀派所在的方向移動。
之前在進入夏日祭會場之後,因為人太多,大家都分散開來行動,螢丸有看到粟田口刀派的短刀們分了兩波,一期一振和鳴狐各帶一邊,朝不同的方向走去,剛好,一期一振帶隊的那一邊離開的方向,與螢丸他們的位置最為接近。螢丸便果斷向一期一振帶隊的這個方向靠攏。
螢丸很清楚,說到護衛,還是短刀更為擅長一些,然而現在這裡只有愛染國俊一振短刀,而苦無和中脅差入場之後,愛染國俊在正面戰場上能發揮的作用更大,卻是不好再兼任護衛工作。所以螢丸直接帶人直奔粟田口刀派的位置,反正粟田口刀派別的不多,短刀最多,而且一個個都是極化修行滿練度,分出人手來保護雲雀恭彌更為容易一些。
一路上,一行人也碰到了一振一血大太刀擋路,幸好數量不多,只有一振一血大太刀的話,螢丸一個人就能扛得住,雖然沒能在短時間內就斬殺對手,但到底是擋住了這個最為麻煩的對手。
愛染國俊在清理掉苦無和中脅差等高攻高速的刀種後,把其他刀種的敵刀丟著不管,留給明石國行處理,自己直接過來和螢丸彙合,螢丸看到愛染國俊脫出了身,一改攻勢,架住一血大太刀直接把對手拖進了角力狀態,逼得一血大太刀無暇他顧。愛染國俊瞅准空隙,發揮極化敵刀的高速,在一血大太刀被螢丸纏住的時候繞背而上,連續三刀都斬在同一位置,終於破開一血大太刀的防御,將敵刀徹底斬殺。
除了這一振一血大太刀之外,螢丸三人帶著雲雀恭彌,在與一期一振彙合前,就沒再碰到其他難纏的敵刀了,這讓自覺擔負起領隊職責的螢丸松了一口氣,心裡暗道一聲僥幸。
螢丸所不知道的是,這一路的平安並非是幸運,而是張開結界的人始終在關注著雲雀恭彌,提前將有可能造成威脅的敵刀給清掉了而已。只不過敵刀的數量太多,沢田雪見的動作又太隱蔽,這才沒人發現而已。唯一有可能從沢田雪見身上的靈力變化中察覺到什麼的三日月,此刻並不在她身邊,自然也不會發現。
事實上,就算結界張開的時候,雲雀恭彌附近沒有刀劍男士,沢田雪見也會將他轉移到刀劍男士附近。
按理說,沢田雪見在張開結界的時候,順手將雲雀恭彌轉移到自己身邊是最安全的做法,但是,只是出於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理,沢田雪見並沒有這麼做而已,她只是默默地注視著雲雀恭彌,斟酌著清理掉所有有危險的敵刀,只留下以螢丸一行人的能力可以在保護著雲雀恭彌的同時解決掉的敵刀。
所以沢田綱吉看到雲雀恭彌的時候,他被保護得很好,只是表情不太好而已。
透過水鏡,沢田綱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雲雀恭彌一番,發現他並沒有受傷,頓時松了一口氣,這才有心思考慮起其他事情,比如說,為什麼雲雀恭彌也在結界裡。
「我是時間溯行軍攻擊的目標,難道恭彌也是嗎?」沢田綱吉如此猜測道,他看向自己的妹妹,尋求一個答案。
沢田雪見沉默片刻,還是開口說道:「如果他出現在時間溯行軍的面前的話。」
「因為恭彌是我的雲守嗎?」沢田綱吉繼續往下猜,卻又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測,「不對,如果是因為恭彌是我的守護者的話,阿武和了平大哥也在,但他們就沒事。」
在發現雲雀恭彌之後,沢田綱吉就把沙盤從左到右掃了一圈,每個角落都不放過,也沒發現除了雲雀恭彌之外的其他人的身影。沙盤上,除了沢田綱吉自己、他身邊的沢田雪見,以及被刀劍男士們保護起來的雲雀恭彌之外,沢田綱吉沒有見到第四個人,包括自己曾經的守護者們。
沢田雪見閉口不言,只任由沢田綱吉在那邊各種猜測,卻始終不肯搭話回答他。
猜了半天沒得到回應,沢田綱吉也泄氣了,不再提這個話題了,他轉而提起另一件事情:「說起來,不知道恭彌現在有沒有到了並盛控的程度,如果是的話……看到並盛被戰鬥毀壞的話,他會發飆的吧?」
雖然沢田綱吉後來已經能夠在戰鬥中輕松壓制住自己的雲守了,然而少年時期的記憶太過慘烈,至今沢田綱吉想起雲雀恭彌對並盛的絕對統治的時候,都有點頭皮發麻。
沢田雪見說道:「結界內的變化,不會對現實世界產生任何影響。」
「那可真是太好了。」沢田綱吉松了一口氣。
戰鬥仍在繼續,只是似乎與沢田兄妹所在的這個角落無關。無數的時間溯行軍前赴後繼往他們這個方向奔來,卻在半路上就被刀劍男士們所斬殺。奇異的是,時間溯行軍的落點似乎遍布了並盛町的每一個角落,卻唯獨漏過了沢田雪見所在的位置。
就算一開始沒有注意到,戰鬥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再遲鈍地人也發現了這一點。鶴丸國永觀察了許久,才狀似無意地說道:「總覺得時間溯行軍在天上的時候都是瞎的,我們這邊這麼顯眼都看不到,非要落到地面上了,才能發現這裡有人。」
加州清光笑了起來:「這樣不是正好,我們不用擔心頭頂,只要注意周邊有沒有敵刀埋伏就行了。」
鶴丸國永和今劍齊齊說道:「閉嘴,你個烏鴉嘴!」
然而這制止還是來得慢了點,話音剛落,一道綠芒從裝飾花壇上的灌木叢下彈出,直奔沢田綱吉的方向。
加州清光說笑歸說笑,緊繃著的神經卻是片刻都沒有放松過,在那道綠芒出現的瞬間,加州清光便拔刀而起,借著出鞘的衝力,以拔刀術將這振來襲的的敵苦無於斬殺於來襲的半空中。
直到敵苦無被這迅若閃電的一擊斬殺,打刀出鞘的一聲輕響才傳了出來。
加州清光收刀回鞘,轉過身來,就看到大家都無語地望著他,連平日裡八風不動的主君都在看他,頓時有些氣惱地說道:「我怎麼知道我今天突然變成烏鴉嘴了?」
「所以你就少說兩句吧。」鶴丸國永說著,一個旋身,將一只巨大的蜘蛛一刀兩斷。
這似乎是個預兆,緊接著,越來越多的時間溯行軍出現在周圍。
沢田綱吉仰頭看向天空,發現那個傳送通道再度被密密麻麻的時間溯行軍填滿了,簡直就像是天河倒灌一般傾泄而下。
沢田綱吉的神色凝重了起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就算是一開始從傳送通道中過來的只能普通種類的敵刀的時候,都沒有密集成這樣,而換成鶴丸國永他們口中比較麻煩的刀種之後,從傳送通道出來的敵刀的密度就下降了很多,卻在這個時候突然變多了。
第83章 誘拐「凶獸」
洪水般的時間溯行軍傾泄而來,而且其中是以苦無、中脅差和一血敵刀為主,頓時,刀劍男士們陷入了苦戰之中。
就連一直護衛在沢田雪見和沢田綱吉身側的三振小短刀都不得不加入了戰局,只是他們極為謹慎,保持著至少有兩振短刀貼身護衛的情況下,輪流游走在外,清理掉鶴丸國永和加州清光來不及解決掉的敵刀。
沢田綱吉抿著唇,盯著沙盤上的戰局。
從一開始,時間溯行軍是隨機落在並盛町夏日祭的會場內,然而落地之後卻是仿佛受到什麼召喚似的,徑直往沢田雪見和沢田綱吉所在的位置進發。
刀劍男士們在交戰不久之後便發現這一點,於是改變了一開始向沢田雪見的方向靠攏的做法,而是自覺地組成了前後數道防線,以沢田雪見所在地為中心,一層一層的防線向外鋪開,攔截住了絕大多數的時間溯行軍,以至於能夠到沢田雪見面前的敵刀數量少之又少,至少跟其他人所要面對的數量不是一個層級的,所以鶴丸國永一行五振刀劍才能防守得住。
面對時間溯行軍越發猛烈的攻勢,沢田雪見看都不看衝破數層防線到他面前的時間溯行軍,而是將這一切都交給了鶴丸國永他們。而鶴丸國永等人也沒有辜負她的信任,無論有多少敵刀突破層層防線來到這一小塊空地上,都被鶴丸國永和加州清光斬落於刀下,少數的漏網之魚,也被游走在中間的今劍就地斬殺。而前田藤四郎和平野藤四郎兩振極化短刀,也嚴格奉守沢田雪見最初的命令,寸步不離地護衛在沢田綱吉身側。
沢田雪見抬起頭,確認般地看了一眼天上的傳送通道。
「這可真的是殺不完啊。」同樣抬頭向著天上的傳送通道,沢田綱吉有幾分焦躁。若非時間溯行軍被斬殺後,會化為飛灰消散在空氣中,恐怕此刻結界內早已血流成河,屍骨堆積如山。
而從沢田雪見張開結界到現在,也才過了十幾分鐘而已。沢田綱吉心裡估量著時間,心中暗自焦急。這樣高強度的戰鬥,他們能堅持多久?沢田綱吉心裡實在是沒底。
這個時候,沢田綱吉就分外惱恨自己如今年幼的身軀,以及被封印起來的死氣之炎。可是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縮在妹妹的身後,仰仗著妹妹下屬的保護。曾經以及未來的黑手黨教父握緊了拳,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指甲險些在掌心留下傷口。
沢田雪見突然開口說道:「差不多了。」
什麼差不多了?沢田綱吉一臉懵逼地看著自己的妹妹在沙盤上並指一劃,天空中那個金色光圈瞬間消失,如瀑布一樣傾泄而下的時間溯行軍仿佛失去了源頭一般,不再有生力軍加入。
沢田綱吉愣住了:「你可以關閉對方的傳送通道?」
「是。」
「為什麼不一開始就關掉?」沢田綱吉皺起了眉,有些不解,但語氣中卻沒有半分指責之意,反而多有回護之意,試圖替她找個完美的借口,以免與時間溯行軍交戰的刀劍男士們心生怨言。沢田綱吉詢問道:「是因為之前沒辦法關上嗎?」
可惜沢田雪見不領情,耿直地說道:「真的硬來的話,一開始通道還沒穩定的時候,我就可以強行關掉。」
「那、那麼做是不是挺難的?」妹妹不按套路出牌,差點讓沢田綱吉腦子宕機,他打了個磕巴就立刻替妹妹想了個其他理由。
「對我來說,不算難。」
沢田綱吉懷疑的眼神瞥了過去,對於妹妹與常人完全不同的標准,他可是深有體會,半是吐槽半是替妹妹開脫道:「你的『不算難』,放別人身上叫『不可能完成』的程度。」
「是嗎?」沢田雪見看著沙盤上投影出來的戰局,冷不丁說道:「比我預計的要快一些,看來還有余力,我應該再晚一點關的。」
沢田綱吉差點一個踉蹌栽倒:「我說,你不會是照著你手底下的這些刀劍男士們的上限,來決定什麼時候關通道的吧?」
「那是自然。」沢田雪見一臉的理所當然,「這麼好的機會,正好順手測試一下他們目前的戰力水准。」
沢田綱吉打了個哈哈,簡直不敢看護衛在自己身側的兩振小短刀的臉色如何。將心比心,沢田綱吉把自己放在刀劍男士們的位置上想了想,要是知道自己打得如此辛苦如此危險,結果只是首領只是為了測試自己的實力的話……
不過話說回來,沢田綱吉覺得這個做法,微妙的眼熟啊。
遙想當年,他還是個人見人欺的「廢材綱」的時候,某個鬼畜家庭教師就是用著類似的手法把他折騰得死去活來,讓他每天都想罵人,偏偏又在鬼畜嬰兒的高壓統治之下,不敢暴露自己的怨言。
出乎沢田綱吉的預料,今劍卻是反手一刀削掉一只敵苦無之後,蹦到了沢田雪見面前,好奇地問道:「這次集體活動,是主公大人想要測試我們的實力嗎?」
沢田雪見實話實說:「一部分目的是這個。」
今劍繼續問道:「主公大人會測試我們的實力,說明主公大人是想要使用我們的,對嗎?」
「那是自然。」
「那可真是太好了。」今劍笑得眉眼彎彎,開心得背景差點都快飄出櫻吹雪了。如果是在本丸的話,本丸特殊的靈力規則之下,恐怕沢田雪見會被櫻花花瓣糊一臉。
因為不止今劍露出了開心的表情,其他幾振聽到了沢田雪見的話的刀劍也同樣都心情很好。這讓沢田綱吉一頭霧水,完全想不明白為什麼事情發展會跟他預測的完全不一樣,不過這總歸是件好事,沢田綱吉就沒有多問,大不了回頭私底下問妹妹就是了。
沢田綱吉所不知道的,刀劍男士們本質上是刀劍的付喪神,而在東瀛神系的概念中,付喪神是物品久置不用後誕生的「靈」,本質上更介乎「神」與「妖」之間,說得難聽一點,就是怨氣所化。所以,對於刀劍付喪神而言,遇到一個能夠很好地使用他們的主人,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縱使本丸的刀劍男士們在口中說著不想要審神者,但身為刀劍付喪神的天性,讓他們內心最深處還是渴望著能夠擁有一位能夠使用他們的主人的。尤其是本丸前後經歷了四任讓人很不愉快的審神者,這讓他們更渴望能夠擁有一位公正賢明且不會離開的主人。
而沢田雪見的表現,完美的符合了本丸的刀劍男士們的期待。唯一不符合的地方,就是沢田雪見對於本丸太過淡漠了,令人不禁懷疑如果不是三日月堅持的話,沢田雪見是不是會分分鐘就扔了本丸不要了。
要知道,短刀脅差們圍著沢田雪見打轉,可不僅僅是因為三日月的示意,更是擔心這位審神者淡漠著淡漠著,就真的不要本丸了,才試圖建立起與沢田雪見這位審神者之間更為緊密的聯系了。
如今,沢田雪見做出了測試實力的舉動,這無疑是給本丸的刀劍男士們再次送上一顆定心丸。
至於沢田雪見這個舉動會將他們置於危險中?因此而對沢田雪見產生不滿?
這就太小看刀劍男士們了。身為刀劍化身,刀劍男士們天生就是為戰鬥而生的,無論如何艱難的戰鬥都不會讓刀劍男士們心生怨言。會讓刀劍男士產生不滿的,從來都是戰場之外的事情。
沢田雪見強行關閉了傳送通道之後,時間溯行軍失去了生力軍的補充,與刀劍男士之間的實力差距再度凸顯了出來。沒有刀海戰術的包圍,刀劍男士們輕易地就掰回了戰局,穩占上風,將時間溯行軍一掃而空,很快就結束了戰鬥。
刀劍男士們一邊清理戰場上剩余的時間溯行軍,一邊向沢田雪見的方向靠攏。
這一次,反而是三日月到得最晚,他不放心地在整個結界內游走了一圈,確保了結界內沒有半只時間溯行軍的殘留之後,才收刀回鞘,直接踩著夏日祭各個小攤搭起的帳篷的篷頂,輕盈地一掠而過,直線返回最開始的地方。
三日月到的時候,剛好撞見了自己的主人誘拐無知孩童的現場。
「要來我家嗎?」沢田雪見對著被一期一振帶回來的雲雀恭彌,開口就直接戳中雲雀恭彌的嗜好,「他們都是我的下屬,如果你來我家的話,可以每天和他們對戰。」
沢田綱吉無語地以手捂額,不用想就知道雲雀恭彌會有什麼樣的回答。
年幼的雲雀恭彌,也是雲雀恭彌,有這麼多優質的可咬殺對像在面前,雲雀恭彌的回答當然只有一個。
「好啊,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不然,」雲雀恭彌露出了一個微笑,「咬殺你喲!」
成年後的雲雀恭彌這樣笑,會讓沢田綱吉背脊一涼,然而年幼的雲雀恭彌這麼笑,卻只會讓沢田綱吉心裡的小人捂臉尖叫「好可愛」。
第84章 媽媽
三日月看看這個不認識的陌生小男孩,再看看同伴們難以用言語描述的表情,「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主殿,這位小客人是誰。」
沢田雪見遲疑了一下,她這才想起來,理論上來講,她應該與雲雀恭彌素不相識才對。而且沢田雪見剛才沒有詢問過雲雀恭彌的姓名來歷,就直接當眾邀請對方了,現在被三日月這麼一問,沢田雪見頓時有點為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認識雲雀恭彌。
刀劍男士們這邊倒還好,反正他們也不知道沢田雪見在現世中的人際交往關系,很容易就能忽悠得過去,但雲雀恭彌和沢田綱吉不一樣,他們兩個可不好忽悠。
沢田雪見繃著臉,心裡暗自懊惱,檢討著自己見到了人就忘乎所以了,居然出了這麼大的紕漏,這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這位是雲雀恭彌,我最要好的朋友。」沢田雪見略一遲疑,沢田綱吉就很自然地替自己的妹妹開口介紹了起來,「以後大概會常常來家裡,跟大家切磋武藝,大家認識一下。」
然後,沢田綱吉向雲雀恭彌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恭彌。」
雲雀恭彌這才發現躲在後面的沢田綱吉,頓時笑了起來:「是你呀。」
說起來,沢田綱吉一直在猶豫著,是否要把本來只是普通人的好友再度拉入黑手黨的世界,比如山本武,比如笹川了平。不過對於雲雀恭彌,想想雲雀恭彌自己白手起家建起的風紀財團,想想雲雀恭彌戰鬥狂的性格,沢田綱吉思考過後覺得,雲雀恭彌踏入這個世界簡直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與其讓雲雀恭彌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自己撞個頭破血流,還不如由他引導著雲雀恭彌踏入這個世界,最起碼,還能有個彭格列家族當後盾。
所以沢田綱吉有意識地去跟雲雀恭彌接觸。如今年幼的雲雀恭彌還不是日後那個孤高的浮雲,不過已經初顯日後的孤傲。然而沢田綱吉連完全成長體雲雀恭彌都能輕松順毛,應付起這個幼年版的,沢田綱吉簡直得心應手,簡簡單單地就跟孤傲的幼年版雲雀恭彌交上了朋友。
雲雀恭彌問道:「你們認識?」
沢田綱吉嘆氣,為這兩個已經達了協議卻還沒互通過姓名的人介紹一番:「恭彌這是我妹妹,沢田雪見。」
「哦呀?」雲雀恭彌的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這麼說來,這些人都是你家裡的?」
不用多費心思就能猜到雲雀恭彌的思維邏輯,沢田綱吉嘆氣,解釋道:「他們是我妹妹的下屬,不是我的。沒有我妹妹的命令,就算是我,也沒辦法讓他們與你交戰。」
「哦。」雲雀恭彌這才放過了他,轉而打量起了剛剛到來的三日月,有幾分躍躍欲試。
「你是他們當中最強的。」雲雀恭彌微微眯起了眼,非常肯定自己的判斷,他有點手癢癢地想摸上自己的浮萍拐,但對上三日月那溫和到簡直可以說是慈愛的微笑的時候,凶獸的直覺告訴雲雀恭彌,最好不要在這個眼睛裡有月亮的男人面前動武,不然後果不是現在的他能扛得住的。
雲雀恭彌好戰,但卻不會被戰意衝昏了腦子。等級差距太大,戰鬥無法給他帶來任何收益的時候,雲雀恭彌也能強行按捺住高昂的戰意,安靜地蟄伏下來,等待著挑戰的時機來臨。
已經做好了順毛准備的沢田綱吉眨了眨眼,對於雲雀恭彌意料之外的反應而感到幾分驚奇和莫名的眼熟。
努力回憶了一番之後,沢田綱吉心情略復雜地瞥了一眼三日月。他想起了自己的鬼畜家庭教師,當年雲雀恭彌在r魔王面前也是這副態度。
三日月走上前來,向沢田雪見彙報道:「主殿,我已經確認過了,結界內沒有時間溯行軍了。就是不知道結界外的情況如何。」
沢田綱吉同樣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妹妹。雖然沢田綱吉心裡清楚,以妹妹對媽媽的重視,不可能放任媽媽遭遇危險,可是沢田綱吉還是忍不住擔心。
「結界外不會有時間溯行軍。」沢田雪見對自己張開的結界非常有信心。
「時間溯行軍?」雲雀恭彌重復了一遍這個剛聽到的名詞,眯起了眼睛,「破壞並盛秩序的,就是他們嗎?」
沢田雪見點頭,說道:「已經被清理掉了。」
雲雀恭彌冷哼一聲,說道:「我還想找他們算一下破壞並盛的賬。」
「並盛不會有事。」沢田雪見說話間,直接解開了結界,用事實來說話,「你可以自己用眼睛看。」
剎那間,所有人重回夏日祭。
沢田綱吉一愣,左右看了一圈,有些懵圈。同樣有點懵圈的雲雀恭彌問出了他想問的問題:「人呢?都跑哪裡去了?」
原本整個本丸所有的刀劍男士,除了在結界外執行護衛任務的亂藤四郎和物吉貞宗之後,所有人都在戰鬥結束後來到了沢田雪見面前。然而此時,結界解開之後,那些人全部都不見了,只有一開始就在沢田雪見身邊的三日月、鶴丸國永、加州清光、今劍、前田藤四郎和平野藤四郎六振刀劍仍在原處。
沢田雪見答道:「人多,太擠,我把他們都放回了原地了。」
「衣服……」沢田綱吉的視線從三日月身上滑過,一個個看向了其他被沢田雪見留在原地的刀劍男士,問了一句「換回來了?」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開口解釋了一句:「我撤掉了為他們換上靈裝的靈力,沒有靈力的加持,自然就恢復了原狀。」
三日月笑眯眯地接口道:「而且主殿還替我們治療了一下。」
「什麼時候的事?」沢田綱吉發誓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自己的妹妹身上,可愣是沒發現自己的妹妹什麼時候做了這些事情,連個動作都沒有。
沢田雪見輕聲答道:「剛剛撤掉結界的時候。」
「你的意思是,你剛剛那一瞬間,同時做了這麼多事?」沢田綱吉有些懵地問著自己的妹妹,然後就見到沢田雪見點了下頭,頓時不知道該如何評價,最後只能蹦出一句「厲害」。
正如沢田雪見自己承認的那樣,她方才在解除結界的同時,將其他刀劍男士轉移回了原地、撤掉為刀劍男士們構建出靈裝的靈力的同時,還順手給所有人都刷了一個治療術,將他們恢復至完美狀態。
三日月感受了一下治療的靈力落在身上時的感覺,估摸著,如果不是在本丸之外,恐怕整個夏日祭都會被瞬間爆發出來的櫻吹雪給籠罩起來吧?
「哈哈哈哈,這不是挺好的嗎?大家可以繼續逛祭典,省去了換衣服和往回走的功夫。」三日月笑著上前,抱起了沢田雪見。
沢田雪見對著雲雀恭彌招了招手:「要不要一起?」
雲雀恭彌臉色黑了下來:「我討厭群聚。」
沢田綱吉一點都不意外得到這麼一個回答,只是從妹妹從來都是沒有表情變化的臉上,沢田綱吉嗅到了一股名為「失落」的情緒,他便琢磨開來,有什麼辦法能讓厭惡群聚的雲雀恭彌跟他們一起逛祭典。
說真的,剛才那麼多人在一起,雲雀恭彌沒有當場爆發,簡直不可思議。
「綱君,阿雪,這是你們朋友嗎?」
沢田奈奈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好奇地看著多出來的雲雀恭彌。
三日月往沢田奈奈身側看去,正好看到亂藤四郎背在後面的手比劃出一個手勢。
一切正常。
三日月這才放下心來。
沢田綱吉沒有注意到兩位刀劍男士之間隱蔽的互動,替沢田奈奈介紹道:「這位是我最要好的朋友,雲雀恭彌。」
不等沢田綱吉向他介紹,雲雀恭彌就上前了兩步,站到了沢田奈奈面前,仰著頭看著他,眼裡閃過一絲迷惑:「你是我媽媽嗎?」
石破天驚的一問,沢田綱吉被驚得差點就來了個平地摔,幸好他身邊的兩振小敵刀眼疾手快把他給扶住了,不然沢田綱吉就要跟大地做一次親密接觸了。
沢田奈奈也被這個問題驚到了,她微微睜大了眼睛,問道:「雲雀君為什麼這麼問呢?你媽媽呢?」
雲雀恭彌說:「我沒有媽媽。我覺得你更像我媽媽。」
沢田奈奈眼裡帶上了憐惜,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雲雀恭彌的頭,溫柔地說道:「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喊我媽媽的。」
在沢田綱吉驚悚的視線中,雲雀恭彌乖乖地低下頭,任由沢田奈奈摸上他的腦袋,還低低地喊了一聲:「媽媽。」
「好孩子。」沢田奈奈溫柔地牽起了雲雀恭彌的手,而雲雀恭彌也乖乖地被她牽著,完全沒有剛才凶殘地說「討厭群聚」的樣子。
對於這樣的發展,沢田綱吉直到最後都如墜五裡霧中,完全想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他發誓上輩子絕對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上輩子的雲雀恭彌絕對沒有喊過這麼一聲「媽媽」。
只有三日月注意到,雲雀恭彌每說一句話,他的主人攥著他衣襟的手就是微微一抖。
第85章 刀劍女士妖刀姬
沢田綱吉無話可說,簡直懷疑自己認識了一個假的雲雀恭彌。
這可是夏日祭,人多啊!群聚啊!雲雀恭彌居然在這麼多人的時候,乖乖地被奈奈媽媽牽著走?
沢田綱吉一臉恍恍惚惚,有點懷疑人生,呆呆地被沢田奈奈牽著走。
「這是我兒子,怎麼樣,可愛吧?」
聽到沢田奈奈在向別人炫耀,沢田綱吉抬頭一看,頓時瞳孔一縮。
「確實是個可愛的孩子。」只能用「美艷」來形容的女子掩袖輕笑,染成了紅色的指甲更襯得膚色白皙到近乎透明,長發挽成的發髻用金飾固定住,與並盛町的氣氛格格不入,點綴著楓葉的紅色和服華麗至極,卻沒有人覺得有哪裡不對。
而美艷女子不是一個人,還有好幾個姿容毫不遜色、甚至略勝一籌的頂尖美人和她同行,而且身上都有一種莫名的妖異感。然而,雖然美艷女子和她的同伴們一個個都是絕頂的大美人,卻始終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仿佛沒有看到這邊有著好幾個大美人一般。
沢田奈奈也沒覺得這些美貌的女子有哪裡不對,歡快地笑著應道:「是吧是吧,我就說我兒子天下第一可愛。」
沢田綱吉的臉紅了,悄悄地打量著美艷女子一行人,從左看到右,越看越覺得哪裡不對,偏偏又說不出哪裡不對來。
抱著沢田雪見綴在後面的三日月笑著打了聲招呼:「哦呀?這不是青行燈殿嗎?多日不見,您也來夏日祭游玩嗎?」
美艷女子身側,一個左耳上綴了一盞小小的青燈耳墜的青衣女子笑了起來,微微欠身打了聲招呼:「多日不見,三日月殿的美貌一如往昔。姬君可好?」
三日月回禮道:「主殿一向安好。」
青行燈?沢田綱吉只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到底出自哪裡。倒是被沢田奈奈牽著的雲雀恭彌說出了答案:「百物語的青行燈?」
「正是妾身喲。」青行燈笑吟吟地說道,「這位小公子,要一起來玩百物語嗎?」
「青行燈。」沢田雪見突然開口了,「你敢對他出手,我讓你永遠都玩不了百物語。」
青行燈臉上的笑容一僵,飛快地帶過了這個話題:「妾身只是開個玩笑而已。說起來,不知妾身上回送來的物品,姬君可否滿意?」
沢田雪見淡淡地說道:「安倍晴明做事,我自是放心的。」
沢田奈奈看看自己的女兒,再看看青行燈一行人,好奇地問道:「你們認識啊?」
「大概認識。」沢田雪見辨認著眼前的幾位大妖怪,將她們與百鬼夜行圖的記載進行比對,很快就猜出了大部分人的身份。
頭一次從孤僻的女兒口中聽到有認識的人,沢田奈奈差點沒感動得哭出來,當下就說道:「既然認識,那你們就好好地聊聊天吧。」說著,沢田奈奈就一手牽著沢田綱吉,一手牽著雲雀恭彌,帶著兩個小孩就去邊上的小攤撈金魚去了。奉命護衛沢田奈奈的亂藤四郎和物吉貞宗,以及奉命護衛沢田綱吉的前田藤四郎和平野藤四郎,都連忙跟了上去。
見到沢田奈奈離開,美艷女子微微皺眉,開口說道:「青行燈殿下,能否為我們介紹一下這位姬君?」
沢田雪見看向美艷女子,盯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問道:「鬼女紅葉?」
紅葉有些訝異:「正是妾身。姬君居然認識妾身?」
沢田雪見向著鬼女紅葉身邊的另一人微微頷首示意,順口解釋道:「和青行燈、玉藻前走在一起的,當是安倍晴明的式神。外貌美艷,身帶鬼氣,喜穿楓葉紋紅衣,我便隨便那麼一猜。」
手上提了個狐面,身著白衣紅袴的巫女服的「女子」笑了出來:「許久不見,姬君的光彩一如往昔,便是有天下最美之劍隨侍左右,也掩不了姬君的光彩。」
「說好話也沒用。」沢田雪見冷冷地說道,「你們來此,有何目的?」
玉藻前,鬼女紅葉,以及他們同行的另外一名高馬尾的女性,和一個年幼的女孩子,同時看向了青行燈。
沢田雪見也看向了青行燈,問道:「你的主意?」
青行燈一攤手,說道:「我只是想和姬君在夏日祭上來個偶遇,好交個朋友,只是沒想到出了這麼個意外。」
「目的?」
「我說我只是想聽一聽姬君身上的故事,姬君可信?」
沢田雪見反問道:「為什麼不信。」
青行燈眼前一亮,立刻打蛇隨棍上地問道:「那姬君可以講給我聽嗎?」
沢田雪見殘忍地拒絕了她:「不。」
青行燈失望的神色,足以讓絕大多數的人都心生不忍,然而沢田雪見卻是不為所動。
沢田雪見沒有放過他們,追問道:「想見我,為什麼找上了我媽媽?」
「是我找上沢田夫人的。」玉藻前很是坦蕩,「方才的意外,我們也瞧見了,我看到沢田夫人落了單,想著姬君素來重視沢田夫人,便上前與沢田夫人搭話。不過想來是我們多事了,有此等名刀隨身護衛,沢田夫人自是安全無虞。」
沢田雪見道:「多謝。不過,青行燈是來找故事的,你們是來做什麼的?」
玉藻前輕笑道:「青行燈說要來並盛找您,我想著許久不曾見了,便來跟您敘個舊。」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然後看向了鬼女紅葉,非常不客氣地質問道:「曾以人為食的鬼女,你為何來此?」
在沢田雪見的眼裡,鬼女紅葉比其他幾個大妖怪更為危險,因為鬼女紅葉曾經迷失過,以食人的方式來提升自己的力量。在這方面,其他幾個大妖怪雖然實力更強,但對她所關心的人而言,卻沒有鬼女紅葉這般有威脅。
鬼女紅葉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在沢田雪見刻意釋放出來的壓力中微微顫抖,幾乎要站不穩。若非玉藻前微微一嘆,上前半步替她扛了一部分下來,鬼女紅葉早就癱軟在地。
收了這麼一個下馬威,鬼女紅葉登時就收起了輕視之心,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地說:「我只是鎮日裡閑著無聊,聽說青行燈要來一個祭典,而且玉藻前和妖刀姬都要一起來,以為會有什麼好玩的事,就一起過來了。」
為了從沢田雪見口中聽到故事,青行燈也是打聽過沢田雪見的事情的,見到沢田雪見刻意針對鬼女紅葉的樣子,青行燈思索了一番鬼女紅葉與她們的不同之處,很快就猜到了原因,於是開口為鬼女紅葉背書:「據我所說,紅葉自追隨晴明大人之後,就再也不曾吃過人了。」
沢田雪見這才斂起刻意放出的氣勢,放過鬼女紅葉。鬼女紅葉差點腳下一軟,發誓以後再也不來這個鬼地方了。
和青行燈同行的另外一名女子,不等沢田雪見開口,便主動說道:「我是妖刀姬,聽說姬君手下有許多名刀的付喪神,便想見一見。」
從一開始,妖刀姬一直在盯著三日月看,奈何三日月早就被人看習慣了,對於妖刀姬的視線一直都是視若無睹,並不以為意。直到妖刀姬自我介紹了之後,三日月才露出了驚訝地神色:「哦呀?妖刀姬?可是那位自刀中誕生的大妖怪?」
「是我。」
「哇哦。」一直保持著安靜的其他三振刀劍同時驚嘆出聲,稀奇地打量著妖刀姬。時之政府的刀劍神降系統,召喚出來的刀劍付喪神都只有男性,因此才以「刀劍男士」來統一稱呼,這還是他們頭一回見到刀劍化身的女性,自然分外稀奇。
不過就算再稀奇,另外三振刀劍在驚嘆過後依舊保持著安靜。因為現在與對方進行對話的,是他們的主君,身為下屬,在沒有得到允許前,是不會隨意插入主君的對話當中來的。
妖刀姬也打量著幾位發出驚嘆的刀劍男士,最後將視線又轉回了三日月,很肯定地說道:「你是他們當中最強的。」
不等三日月說什麼,妖刀姬又說道:「你跟他們不一樣。跟我倒是有點像。」
三日月臉上的微笑微微一斂,輕描淡寫地說道:「都是侍奉主君的刀劍,倒也沒什麼不一樣的。」
玉藻前微微皺了下眉,突然開口插話道:「你是三日月宗近?」
「是我。」
玉藻前稱贊道:「不愧是『天下最美之劍』,果然姿容絕世。」
對於這樣一個在傳說中以美貌聞名的大妖怪的稱贊,三日月口頭上謙虛了一下:「玉藻前殿過贊了。」
玉藻前繼續說道:「聽說是你的本體上有月牙紋路,才被冠以『三日月』之名。」
「是。」
玉藻前笑笑,用手中的檜扇輕輕點在同行的年幼女孩的後背,把她往前推了一下:「輝夜姬聽說這件事情之後,一直很好奇,不知道三日月殿可否讓她賞刀?」
輝夜姬?三日月驚訝地看向了那個比自己的主君大不了多少的女孩,陷入了沉默。
這就是那個讓無數人心動神搖,思之求之,卻求而不得的輝夜姬?那個拒絕了無數人的求婚的輝夜姬?
不止是三日月,其他三個聽到了「輝夜姬」這個名字的刀劍男士也齊齊陷入了沉默,心裡冒出了同一個想法:向輝夜姬求婚的男人們,眼睛都瞎了嗎?
這分明就是一個小女孩而已啊
悠于 2023-5-11 08:18
第86章 不一樣的夢境
直到夏日祭結束,沢田奈奈把雲雀恭彌一路帶回家的時候,沢田綱吉都還沒回過神來,全程都是恍恍惚惚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刀劍男士們倒是不知道沢田綱吉心中的糾結,一個個溫和有禮地和沢田奈奈道別後回去了本丸,外表是小孩子的短刀們,外加一振混在短刀中毫無違和感的大太刀,還得到了沢田奈奈一個愛的摸摸頭。
被最愛的人妻摸摸頭,包丁藤四郎開心得快要飛起,不過很克制地沒有做出太誇張的事情,混在同樣一臉開心的短刀當中,倒也不顯眼。
三日月全程在旁邊盯著,有他坐鎮,最容易出問題的幾振刀劍都異常乖巧,沒搞出什麼妖蛾子。送走了大部隊之後,三日月抱著沢田雪見,也向沢田奈奈告別:「夫人,天色不早了,我先帶主殿回去休息了。」
於是當沢田綱吉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聽到雲雀恭彌要暫時住在自己家了。
沢田奈奈笑得一臉天然地說道:「綱君,晚上先讓恭彌和你湊合一下好了。」
沢田綱吉瞬間有想淚奔的衝動:媽媽呀,恭彌是淺眠到花瓣落地的聲音都能吵醒的,而且起床氣特別大。住一個房間,第二天起床的時候,他真的不會變豬頭熊貓眼嗎?
但是對著沢田奈奈天然的微笑,和雲雀恭彌帶著幾分茫然的眼神,沢田綱吉抱著「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心情,一咬牙答應了。
不就是被恭彌多揍兩頓嗎?反正現在恭彌年紀小,打起人來應該不怎麼疼……吧?
另一邊,本丸中的沢田雪見可不知道自己的兄長糾結成了什麼樣,她三言兩語就打發走了在本丸那一側等候她的刀劍男士,在被三日月抱回天守閣的半路上,就趴著三日月的肩上睡著了。
三日月心裡微微一嘆,知道今天這場戰鬥,消耗最大的絕對是沢田雪見,她不僅全程支撐起這個隔絕了內外空間的結界,強行關閉掉了時間溯行軍的傳送通道,還做了點其他事情。
也就只有和沢田雪見有著特殊聯系的三日月,才能發現結界撤掉那一瞬間,那個微妙的、無法用言語描述的變化。
三日月沒有吵醒沢田雪見,直接替她換上睡衣。這種事情,第一次做是糾結得半死,再來一次就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就當是老爺爺照顧孫女了。調整好心態後,三日月倒是照顧得特別順手了,一點也看不出平日裡生活自理能力十級殘障的樣子來。
如同往日一般,三日月在入睡後就自動進入了沢田雪見的精神世界所投影的夢境當中。
進入夢境後,三日月睜開眼,看到的不是熟悉到連牆壁上的花紋都能閉著眼睛描抹出來的宮殿,而是站在一戶人家的房門外。
門邊掛著「沢田」兩個字的門牌。
三日月有些疑惑地就想往屋內走去,問一下自己的主人,怎麼突然心血來潮給夢境換了個裝修了?
還沒進去,房門就「呯」地一聲被撞開,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提著書包,蹦蹦跳跳地走了出來,站在門口轉身向裡喊道:「阿綱,快一點,要遲到了,回頭要是你遲到了被哥哥咬殺了,我可不管你。」
三日月看著那個女孩,一眼就認出了那是長大後的沢田雪見,只是頭發的顏色不是如雪一般的白色,而是黑色。而剛才女孩轉身前的驚鴻一瞥,三日月注意到她的眼睛並不是緋紅之色,而是和發色一般無二的墨色。
黑發黑眼的沢田雪見,一眼看過去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三日月只覺得這樣的沢田雪見似乎跟誰有點相似,但一時間竟想不起來。
只是這樣歡快活潑的沢田雪見,三日月從未見過,他所見到的沢田雪見,只有死一般的沉寂,如同一潭早已凍結的深水,透著深入靈魂的寒意與死寂,從來沒有過這般鮮活的模樣。
三日月在心裡微微一嘆,也不知道自己的主人能否再度擁有這般鮮活的氣息,而不是始終如死物一般沉寂,毫無生氣。
就在三日月目不轉睛地盯著「沢田雪見」的時候,又一個有點眼熟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從屋裡跑了出來。
「來了來了。」這個讓三日月覺得有幾分眼熟的身影越過「沢田雪見」,拔腿就往外狂奔,一邊跑一邊說,「淵虹快跑,慢了就來不及了。」
淵虹?不是雪見?三日月相信自己不會錯認自己的主人,可這個名字又是怎麼一回事?
然而喊出這個名字的分明就是長大後的沢田綱吉,沒道理他連自己妹妹的名字也會喊錯。
三日月突然想起一開始「沢田雪見」的那句話,喊的是「阿綱」而不是「哥哥」,後面又提了一次「哥哥」。三日月直覺,這兩個稱呼也許就是問題症結所在。
明明就是長大後的沢田雪見,卻被沢田綱吉喚作了「淵虹」的女孩子輕笑著,蹦蹦跳跳地跟著沢田綱吉一起向學校的方向跑去,輕輕松松地就跟上了狂奔中的沢田綱吉。而且和和沢田綱吉一樣,「沢田雪見」完全無視了就在門外的三日月,好像那裡什麼都沒有一樣。
三日月無需多做思考,當下就直接跟著這兩人一起離開,跟在他們身後。雖然這兩人跑的速度都很快,但作為刀劍化身的付喪神,三日月無需狂奔,看似閑庭信步一般,就輕輕松松地跟上了一路小跑的兩個少年。
在路上,三日月發現了一件事情,除了長大後的「沢田雪見」和沢田綱吉之後,路上所有經過的行人,全部都面目模糊,根本就認不出誰是誰。
看到這樣的「異常」,三日月心裡有個猜測:或許,這個夢境投影的,是沢田雪見的記憶,所以在她的記憶中,沒有記住的路人才會是面目模糊的樣子。
跟著「沢田雪見」和沢田綱吉一路走去,三日月注意觀察著周圍的景色,卻始終覺得大部分地方都如鏡中花水中月一般,看得不甚清晰,就如同路上遇到的面目模糊的路人一樣。
直到走到了學校面前,才終於再度清晰了起來,也終於再次出現一個可以看得清楚面容的人。
披著校服外套的黑發少年一揚手,浮萍拐直接架到了沢田綱吉脖子前,逼得沢田綱吉不得不緊急剎車。
沢田綱吉理直氣壯地抗議道:「恭彌,還有一分鐘!我沒遲到!」
恭彌?三日月上下打量著在一群面目模糊的飛機頭中格外清晰的少年,確認了他就是今天晚上對著沢田奈奈喊「媽媽」的那個孩子。而看到長大後的雲雀恭彌,三日月才反應過來他覺得長大後黑發黑眼的「沢田雪見」像誰了。
那雙微挑的鳳眼,與眼前長大後的雲雀恭彌一模一樣。
雲雀恭彌攔人的時候, 「沢田雪見」則是無良地「哈哈」笑了兩聲,對著雲雀恭彌喊了一聲「哥哥早」,就蹦蹦跳跳地從雲雀恭彌的身邊走了過去,還回頭對著沢田綱吉扮了個鬼臉,歡快地說道:「笨蛋阿綱,我先去上課啦。」
哥哥?心裡的疑惑越存越多,三日月一邊思考,一邊跟緊了「沢田雪見」。
身後,雲雀恭彌冷哼一聲,收回了浮萍拐,沢田綱吉抹了把冷汗,趕緊從他身邊溜了進去,剛好踩在上課鐘敲響之前進了學校。
或許是因為夢境的關系,時間的跳動毫無規律,上一秒,三日月還跟著「沢田雪見」,踏著上課鐘的聲音向教室裡走去,下一秒,天色就已經漆黑如墨,學校廣場上的燈光亮了起來,顯然已經是晚上了。
「沢田雪見」抱著手站在那,不滿地嘟著嘴,看著一邊的大屏幕,碎碎念道:「我就說那個鳳梨頭不靠譜啊,還不如讓我上呢,肯定比他有用。」
三日月環顧著再次改變的環境,發現現在仍然在學校裡面,「沢田雪見」和幾個不認識的人站在學校廣場的一側,邊上還有個大屏幕,屏幕上似乎播放著什麼東西,但和面目模糊的路人以及模糊不清的街景一般,大屏幕上也是模模糊糊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跟「沢田雪見」一樣站在大屏幕前的人個個都是面目模糊不清,唯獨被人抱在懷裡的一個嬰兒卻是清晰可見。嬰兒穿著黑西裝,脖子上掛著一枚橙色的奶嘴,戴著頂禮帽,帽子上還趴著一只蜥蜴。
聽到「沢田雪見」的抱怨,嬰兒說道:「這個你就要去問蠢綱了。那是他的霧守,自然是由他做出最後決定的。」
「沢田雪見」跺了跺腳,氣惱地說道:「阿綱就是不肯選我,氣死了,我哪裡比不過那個鳳梨頭了!rebo老師,你不是也說我是術法上的天才,以後的成就絕對不比那個鳳梨頭差,為什麼阿綱就是不肯選我當他的霧守呢?我肯定比那個鳳梨頭聽話的啊!」
rebo壓了壓帽檐:「嘛,蠢綱也許有他的理由吧。」
「沢田雪見」哼了一聲。
如同按了快進一般,廣場上,沢田綱吉打敗了另一個看不清楚的身影,然後從對方身上拿下了什麼東西。
「沢田雪見」歡呼了一聲:「哦耶,果然還是阿綱比較厲害。」
「啪啪啪」的掌聲響起,伴隨著高跟鞋踩在水泥地面上的聲音,一道輕快地女聲說道:「不愧是彭格列大空的血脈,果然厲害。」
三日月看向從黑暗中走出來的女性,發現這又是一個能夠看得清的人,看樣子是又一個對於沢田雪見來說值得記住的重要人物。
「沢田雪見」脫出而出的一聲驚呼,印證了三日月猜測。
「母親大人?」
第87章 世界崩壞的真相
母親大人?
三日月想起沢田雪見曾經對他說過的往事,忍不住打量起這個被「沢田雪見」稱呼為「母親大人」的人。
光從外貌上來看,剛剛出現的這位女性真的看不出是有一對十幾歲的兒女的人,她有著與雲雀恭彌和「沢田雪見」一樣的黑發黑眼,鳳眼微挑,姿容華美端莊,唇畔帶笑,怎麼看都是位典雅端莊的貴婦人,將「優雅」兩個字刻入了骨血當中的那種。
三日月怎麼看都不覺得這位美貌的貴婦人,會是沢田雪見口中那個獻祭了整個血脈、將自己的女兒制作成人柱的……瘋子。
是的,三日月一直認為沢田雪見的生母是個瘋子,只有瘋子才能做出這麼可怕的事情。沢田雪見會變成如今這般了無生趣的模樣,全是拜這位母親大人所賜。
三日月上前兩步,護衛在「沢田雪見」的身前,死死地盯著「沢田雪見」的「母親大人」。盡管三日月知道,這應該只是沢田雪見過往的記憶投影而成的一場夢境,在這場夢境裡,他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無法改變,但他仍然無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主滑向深淵,卻什麼都不做。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果真印證了三日月的猜測。
這位「母親大人」踏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走入場內,幾句話打發走了充當著裁判的粉發女子,站在了有幾分脫力的沢田綱吉面前,笑著對他伸出手,聲音溫柔而矜持:「綱君,辛苦了。」
沢田綱吉不好意思地趕緊爬起來,干笑道:「謝謝娜娜媽媽。」
和沢田奈奈的名字同樣發音的雲雀娜娜笑吟吟地收回手,跟沢田綱吉寒暄了起來:「許久不見,綱君也長大了。就是辛苦奈奈了,我家恭彌和淵虹,可不好帶。」
「沢田雪見」看到擋住她的欄杆被撤掉,也跑過來看沢田綱吉的情況,聽到自己的母親這麼說,抗議道:「明明是母親大人比較過份,忙著工作,卻把我和哥哥丟給了奈奈媽媽,除了給錢,什麼都不管。比起你來,奈奈媽媽更像我和哥哥的媽媽。」
雲雀娜娜的笑容不變,始終矜持而優雅,她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地說道:「我也沒攔著你們喊奈奈媽媽啊,你說是吧,恭彌?」
剛剛走過來的雲雀恭彌身上沾著幾絲血跡,衣衫有些凌亂,倒是那件校服外套還頑強地披在他的肩上,雖然有點皺了,但卻沒有掉下去。雲雀恭彌提著浮萍拐,冷哼一聲,道:「我媽媽在家裡等我們回家。」
雲雀娜娜笑笑,神情中卻帶上了幾分悵然:「這樣也好。有奈奈在,把你交給奈奈,我是放心的。」
「沢田雪見」嘟囔道:「您什麼時候不放心過。」
雲雀娜娜沒有理會自己女兒的抱怨,而是對沢田綱吉說道:「綱君,彭格列指環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三日月清楚地看到,沢田綱吉神色中浮現出了幾絲猶豫,似乎不太願意的樣子。雲雀娜娜卻是沒有理會沢田綱吉無聲的拒絕,徑直上前,輕輕巧巧地,就從沢田綱吉的手中拿到了彭格列指環,就好像沢田綱吉下意識的攔截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沢田綱吉神色中浮現出一絲震驚。
下一秒,異變突生。
雲雀娜娜猛地把自己的兒子,也就是雲雀恭彌,往沢田綱吉的方向狠狠一推。猝不及防之下,兩個少年差點摔倒在地,只聽到雲雀娜娜帶著幾分嘆息地說道:「終究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沢田綱吉,恭彌就拜托你了。」
三日月試圖阻攔雲雀娜娜的動作,然而他卻碰觸不到任何人,他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徒勞的。
三日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雲雀娜娜一只手拽住「沢田雪見」,攥著彭格列指環的另一只手在空中狠狠一劃,一道空間裂縫就這麼憑空被打開。
雲雀娜娜抬手,一個精巧而復雜的圓型法陣在她緊握著的手心前成型,然後撲向擴大後的空間裂縫,落到空間裂縫的最底端,鋪成了一條通往未知之處的通道。
與此同時,另一個完全不同的圓型法陣以雲雀娜娜為中心,顯現在她腳下,並緩緩旋轉,張開一個透明的結界,將所有的人都排斥在外,幾個在三日月眼中面目模糊的人撲上前來想要阻止雲雀娜娜,卻被結界攔在外面,半步都進不來。
三日月之前注意到的那個被「沢田雪見」稱呼為「rebo老師」的嬰兒,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柄槍來,對著雲雀娜娜連開數十槍,卻連這道薄薄的結界都無法打穿。
雲雀娜娜微微一笑,甚至還有閑心向沢田綱吉和rebo行了個禮,道別道:「再見,現也不見。」
然後,雲雀娜娜就拽著「沢田雪見」,一頭扎進了她自己打開的時空通道,連同被她搶走的彭格列大空指環一起。
而「沢田雪見」,在被雲雀娜娜拽住手的時候,整個人都木了,連眼神都失去了光彩,就好像一個命令一個動作的木偶人一樣,任由雲雀娜娜的擺布。
夢境的世界開始模糊了起來。
三日月頭一回痛恨起自己的無能為力。
過往的記憶投影而成的夢境定格在少女空洞麻木的神情中,然後如同玻璃一般片片碎裂,化為點點微光,消散無蹤。
三日月再度回到了他所熟悉的那座宮殿。
那座自他顯現以來,每次入眠之後就會來到的宮殿。七年多的時間內,他始終困在這座記憶的宮殿中,熟悉著這裡的每一個細節。
今天是三日月第二次在夢境世界中見到這座宮殿之外的景色,然而和上一回被沢田雪見引導著見識了無垠星海時不同,這一次,三日月對於新見到的景色,沒有半分欣喜雀躍,只有對自己無能為力的自責。
「三日月。」
三日月抬起頭,望向宮殿正前面。層層高台之上,重重紗幔之後,他的主人就端坐在王座之上,無悲無喜,無血無淚。
「主殿。」三日月習慣性地微笑了起來,踏上台階,來到了沢田雪見的身前。
沢田雪見曾經跟他說過,她所在的這間宮殿是覲見室,是女皇處理政事的地方,當年,星海女皇就是端坐在高台之上的王座,俯瞰著芸芸眾生,執掌著整個帝國。
這樣的宮殿,自然是極盡奢華的,才能襯托出女皇的身份。高台之上,只有女皇的王座,別無他物。
然而,如今的高台之上,王座之後,卻有一個與宮殿的畫風完全不同的床鋪被褥。
那是在三日月的要求下,沢田雪見對這座宮殿做出的改變。畢竟,這只是她的記憶投影而成的夢境,在夢境裡,沢田雪見身為夢境的主人,想要做出什麼樣的改變,都只是一個念頭的事情。
也正是三日月的請求,沢田雪見才改變了自己一直端坐在王座之上,就連閉目休憩的時候也依舊端坐於王座之上的做法,任由三日月自顧自地替她做出了決定,鋪起了床鋪被褥,半是請求半是強制地讓她在閉目休憩的時候躺到柔軟的床鋪之上。
沢田雪見已經很久沒有再坐回那個王座之上了。
三日月走到高台之上的時候,看著沢田雪見端坐於王座之上,姿勢、神情,與他第一次踏上高台上所見到的,一模一樣,每一個細節都沒有半絲不同。
「主殿。」三日月再度喚了一聲,卻是躊躇了一下,不知道該怎樣挑起這個話頭。
沢田雪見終於動了。孤獨的女皇抬頭看向自己僅有的所有物,問道:「你都看到了?」
三日月點點頭,然後問道:「那是主殿的過去嗎?」
「是。」沢田雪見坦率地承認了。
「那一位……」三日月斟酌著用詞,謹慎地問道:「最後出現的夫人,是主殿的母親嗎?」
沢田雪見輕輕點了點頭,應了一聲「是」,然後說道:「有什麼想問的,一起問吧?」
三日月道:「我比較好奇,為什麼主殿的過去,會有成年後的公子?」
沢田雪見輕描淡寫地說出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為這個世界被重置過了。」
「世界……被重置了?」三日月有幾分不可思議地重復著這句話。
沢田雪見說道:「母親大人搶走了代表著縱向時間軸的彭格列指環,和代表著橫向平行世界的瑪雷指環,導致這個世界的時間線徹底崩壞,為了自保,世界意識只能一再地重置世界線,卻無法挽回徹底崩壞的結局。」
三日月差點窒息,好半天,他才艱難地說道:「所以,主殿的世界,是靠著掠奪其他世界的本源,才得到拯救的嗎?」
沢田雪見輕輕點了點頭。
三日月的身子晃了一下,他有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所以我來了。」沢田雪見淡淡地說道,「我來還債了。」
三日月微微一愣,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怎麼還?」
只聽沢田雪見說道:「最快的辦法,就是我自願獻祭我自己,只是這麼做的話,你也會死,所以這個方法不能選。」
三日月突然想起沢田雪見曾經在私底下與他提過一句,說是與世界意識進行談判的,並不是她,而是她的半身。福至靈心一般,三日月瞬間就明白為什麼沢田雪見的半身與世界意識的交易會是他了。
與他之前預想的不同,三日月並不是世界意識贈予沢田雪見的交易品,而是沢田雪見的半身為她設置的保險栓。
防止沢田雪見自毀的保險栓。
第88章 房子不夠住
聰慧如三日月,此刻已經猜測了出來,雲雀娜娜帶走了「沢田雪見」之後,就是沢田雪見曾經跟他提及過的,以獻祭了整個皇室血脈、剝離了她屬於人的情感、將她的靈魂制作成人柱為代價,來拯救星海帝國的世界這一件事情。
三日月趁這個機會將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一件事情問了出來:「為什麼偏偏是主殿呢?拯救世界這種事情,為什麼最終會落到主殿頭上?」
「因為母親大人是掠奪了其他世界的本源來修補星海世界的,必須要有一個能夠聯系起兩個世界的人作為人柱,所以,只有我和哥哥……我和雲雀恭彌可以。」
沢田雪見提及雲雀恭彌時,脫口而出一句「哥哥」後,卻又立刻改了口。三日月溫聲道:「總歸都是你的兄長,在我面前,無需這麼避諱。」
沢田雪見卻是搖搖頭,說道:「雲雀恭彌……已經不是我哥哥了。母親大人帶我走的時候,與他之間的血脈連系就被徹底斬斷了。」
三日月愣住,沢田雪見又說道:「三日月,你方才問為什麼是我,是因為只有我。從一開始,雲雀恭彌就不可能被母親大人帶回去。他是七的三次方為彭格列指環的大空所擇定的雲守,是這個世界不可或缺的存在。也正是因此,母親大人才會成為雲雀恭彌的母親。」
這話說得有點拗口,然而三日月還是瞬間就理清了其中的關系,推測道:「主殿,您的意思是,您的母親大人,就是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孩子會是這樣重要的角色,才會生下他的?」
這個推測有些匪夷所思,然而沢田雪見不僅點頭了,還說出了另一件事情:「事實上,一開始,母親大人的目標不是雲雀恭彌,而是沢田綱吉。哥哥是世界意識所認可的時間指環的大空,是七的三次方中重要的一角,他的雙生兄妹,比雲雀恭彌的雙生兄妹更有用。只是母親大人沒辦法取代奈奈媽媽的位置,才退而求其次,取代了雲雀恭彌的母親這一個角色,瞞天過海地生下了我,然後將我送到了奈奈媽媽身邊來,借著哥哥是世界基石的大空的特殊性,來遮掩利用我竊取世界本源的目的。」
這段話信息量有點大,三日月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不可思議地說道:「主殿的意思是,連您的出生,都是刻意算計過的結果?」說著,三日月神色間帶上了幾分惱怒,為自己的主人感到不值。
沢田雪見很平靜,仿佛在陳述一件與她無關的事情一般:「從一開始,母親大人生下我,就是為了讓我成為人柱,以支撐星海世界繼續存在。」
說著,沢田雪見伸出手,撫平三日月緊緊皺起的眉宇,淡淡地說道:「三日月,這種事情,沒有什麼值得生氣的。」
三日月怔怔地看著自己的主人,心裡替她難過,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頓了一下,沢田雪見又道:「如果我是哥哥的妹妹的話,或許母親大人就不需要獻祭整個皇室血脈作為代價吧。」
三日月心裡越發難受。
然而心裡再難過,日子還是要過的。
次日,沢田雪見起身,理事,一切均如往常,沒有受到半分影響,倒是與她形影不離的三日月有幾分心不在焉,眉宇間帶著幾分郁色,引得陪同今劍來遞交報告的一期一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今天依然擔任著近侍一職的今劍在上交了報告之後,一板一眼地向沢田雪見報告道:「主公大人,因為昨天的突發事件,需要處理的後續事項有點多,我怕做不好誤了事,就拜托了一期哥幫忙。」
本丸的短刀們,基本上都是跟著粟田口的短刀們,對著一期一振喊「一期哥」。一期一振也不愧被論壇上的審神者們稱為「天下短刀皆吾弟」的好哥哥,在把自己刀派的弟弟們照顧得相當好的同時,也順手照料了一下其他刀派的短刀們,贏得了整個本丸的交口稱贊。
對於刀劍男士們的私人關系,沢田雪見從來不置可否,任其發展的。
對於今劍的說法,沢田雪見「嗯」了一聲,並沒有說什麼,直接翻開了今劍上交上來的文件,倒是讓今劍有幾分惴惴不安,不禁往沢田雪見身側的三日月望去。偏偏今天三日月心裡存著事,沒有發現今劍的不安,自然也無法及時地安撫自己同刀派的兄弟。倒是一期一振發現了今劍的不安,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將今劍安撫了下來。
沢田雪見翻看著文件,發現還是今劍的筆跡和措詞習慣,只是文筆和內容都比之前好上不止一個等級,顯然是修訂過一次的。沢田雪見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一期一振,一期一振落落大方地回了一個溫和的微笑。
迅速批完了日常的文件,沢田雪見翻開了最後附上的那一疊讓今劍拖著一期一振幫忙的文件:昨天突發事件的報告、戰況報告、戰功統計、戰損情況報告、後續處理工作報告、臨時增加的資材消耗報告……
林林總總十幾份文件,放在手裡也是厚厚一疊,怪不得今劍要找外援。沢田雪見注意看了一下,發現應當是今劍自己寫的,一期一振幫著修改潤色一下,而不是直接將文件推給一期一振去做。沢田雪見便點頭贊許,誇了一句:「做得不錯,進步很大。」
今劍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大聲說道:「謝謝主公大人誇獎,我會繼續努力的。」
沢田雪見點頭:「多練練就好了。」
今劍好奇地問了一句:「主公大人處理文件這麼快,有什麼訣竅嗎?」
「沒什麼訣竅,手熟而已。」沢田雪見淡淡地說道,「一開始,我做得比你還差,現在不也練出來了?」
想當初,沢田雪見被尊奉為女皇,是因為她是僅存的皇室成員,且與世界本源合為一體了。然而,有了女皇的尊榮,並不代表就能立刻手握大權了。整個皇室血脈全部被獻祭掉,而且新上任的女皇並未在帝國內成長、剛歸國就登上皇位,這意味著她在帝國內根本就沒有任何勢力支持她,只有一個「女皇」的空名而已,被貴族和大臣位直接架空了權柄是再正常不過的發展了。在這種情況下,沢田雪見也只能當一個空有尊榮的「女皇」。
許是因為雲雀恭彌的出現,勾起了沢田雪見埋葬在最深處的記憶,令她回想起了剛剛回歸星海帝國時的那些事情。空有尊榮,沒有實權的女皇,只能像一個傀儡一樣,端坐於高台之上,聽著那些她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政事,沉默地任由貴族和大臣們把控朝政。她僅有的優勢,就是她當時等同於世界本源的化身,不可能被退位,有著無限的時間來學習這一切,才能最終成長為後來那個被帝國億萬子民敬仰的星海女皇。
任由過往的回憶在腦海裡翻湧,沢田雪見面上不顯,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遲疑。縱使添了些事,也沒有讓沢田雪見多耗費多少時間,一會兒功夫就做完了。
沢田雪見剛把文件遞還給今劍,就看到太鼓鐘貞宗一路小路過來:「主公大人,出了點事,可能需要您來處理。」
不等沢田雪見發問,太鼓鐘貞宗就竹筒倒豆子一樣把事情給說清楚了。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今天開始在沢田宅執行護衛任務的亂藤四郎和物吉貞宗照著前幾日的慣例,跟沢田奈奈和沢田綱吉報備一聲後,一人抱著一個終端窩在角落裡准備看道場這邊的手合番現場直播,結果被剛入住沢田宅的雲雀恭彌發現了。雲雀恭彌問清楚情況之後,不僅也想看手合番直播,更躍躍欲試地想要來本丸,跟大家打一場。
亂藤四郎想辦法把雲雀恭彌攔了下來,物吉貞宗則是趕緊發信息過來報告情況。然而本丸的大家都沒有使用終端的習慣,審神者自己也不用,把終端塞給三日月的,偏偏三日月今天又完全不在狀態,沒注意到終端上的信息,倒是提前去道場調試的鶴丸國永發現了物吉貞宗發來的信息,當場就直接叫太鼓鐘貞宗過來報告給審神者。
太鼓鐘貞宗說到了一半,三日月就摸出終端,確實看到了一條剛接收到的未讀消息,便打開遞給了沢田雪見。
弄清楚事情地來龍去脈後,沢田雪見起身,說道:「我回現世一趟,去去就來。」
太鼓鐘貞宗問道:「需要推遲今天的手合番嗎?」
「不用,很快就好。」
正如沢田雪見所說的那樣,她回現世之後,一句話就搞定了雲雀恭彌:「想跟高手對戰嗎?」
年幼的雲雀恭彌露出了興奮的微笑:「那是自然。」
沢田綱吉捂住了眼,他剛剛幫著亂藤四郎攔著雲雀恭彌,聽到沢田雪見的話,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雲守武力值爆漲的未來了,不禁提前為雲雀恭彌的對手們在心裡點蠟。不過沢田綱吉又想到,雲雀恭彌武力值爆漲,第一個倒霉的是他這個首領啊!
想到這,沢田綱吉放下手,跟著說道:「算上我一個。」
沢田雪見說道:「你們兩個不能去本丸,不過,我可以讓本丸裡的人過來。」
在世界本源瀕臨崩潰的現在,作為七的三次方的重要一角,沢田綱吉不方便輕易離開現世,進入處於時間與空間的夾縫之中的本丸。雲雀恭彌雖然重要性不如沢田綱吉,但也同樣不適合離開。
雲雀恭彌只對挑戰強者有興趣,對於在哪裡挑戰倒是不介意,同意了沢田雪見的要求。反而是沢田綱吉提出了疑問:「不會是在家裡打吧?家裡可沒這麼大的空地。」
沢田雪見說道:「回頭我把家裡改造一下。」
沢田綱吉問道:「有必要嗎?」
沢田雪見歪了歪頭,看向自己這一次的兄長,反問了一句:「你覺得家裡的房間夠用嗎?」
沢田綱吉沉默了。
第89章 訓練
沢田綱吉數一數家裡的房間數量,再數一數目前常駐家裡的人口數,沉默了。
其實在多了沢田雪見塞進來的兩個刀劍男士之後,家裡的房間就已經有點不夠用了,再添一個雲雀恭彌,那就更不夠用了。
不僅如此,沢田綱吉想起以後,等他被確立為彭格列的繼承人之後,rebo會過來當他的家庭教師,還會有更多的人入住家裡,碧洋琪這樣的成年人可以讓她們自己解決住房問題,但像藍波、一平這樣的小孩子,沢田綱吉實在是做不出因為房間不夠用就把他們掃地出門的事情。
所以最後,沢田綱吉也只能同意了自己妹妹的做法。
見到這對兄妹倆終於說完了話,雲雀恭彌躍躍欲試地問道:「我什麼時候可以和他們戰鬥?」
沢田雪見二話不說,塞了一個全新的終端給雲雀恭彌:「等我完成了今天的手合任務,我就給你安排。」
說完,沢田雪見也順手塞了一個同樣的終端給沢田綱吉。
三日月看著已經開始擺弄起新終端的兩人,委婉地提醒了一句:「主殿,讓二十三世界的終端出現在二十一世紀,沒問題嗎?」
沢田雪見卻說:「我心裡有數。」
正如沢田雪見之前所承諾的那樣,在道場將今天輪值到手合翻的鯰尾藤四郎虐了一番之後,沢田雪見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趁著所有人都在的時候,公布了一項新的任務:「從今天起,本丸增加一項日常工作,到現世與我的兩位哥哥進行戰鬥演練。」
沢田雪見直接點名道:「今劍,今天你是近侍,你和大家商量一下,給新增加的這個工作排個班。一期一振,今天第一天就由你來。」
選擇一期一振作為開端的人選,沢田雪見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一期一振帶著這麼多弟弟,日常也經常指導弟弟們的戰鬥,可以說在整個本丸裡,他是最適合為旁人進行指導戰的人。
一期一振恭敬的領命,正要去拿仿制自己本體的那一振木刀,卻被沢田雪見叫住了:「不用了,直接上本體就行。」
一期一振愣住,委婉地說道:「對於年幼的孩子來說,真刀是不是太危險了點?」
沢田雪見卻說:「哥哥們是不一樣的,一期一振,不要真的把他們當成小孩子。」
一期一振將信將疑,不過還是只帶了自己的本體,隨同沢田雪見前往現世。
剛到家,沢田雪見就被雲雀恭彌給堵住了。
剛剛通過終端觀摩了一場超高質量的對戰,雲雀恭彌戰意高昂,緊緊盯著沢田雪見不放,手上已經摸上了浮萍拐,露出了興奮的笑容:「人呢?要不你來也可以。」說著,雲雀恭彌的視線轉向了一期一振,上下打量了一翻,露出了一個滿意的表情。
一期一振皺起了眉。
沢田雪見平靜地說道:「我們出去,家裡地方小,不方便。」
沢田綱吉也死死拽著雲雀恭彌不放手,生怕他就這麼跟人打起來,口中勸道:「我們去小樹林裡,那裡有空地,打起來也更盡興。」
雲雀恭彌也不是完全說不通的人,有一期一振這麼個優質對手在前面吊著,雲雀恭彌很快就同意了轉移場地的要求。
臨出門前,沢田奈奈看到三個孩子在一起,開心地對著他們揮了揮手:「玩得開心點,記得回家吃飯!」
物吉貞宗在旁邊給沢田奈奈打下手,聞言無語地看了一眼渾身上下戰意高昂的雲雀恭彌,再看看皺著眉有點不高興的一期一振,很想問一句「夫人您怎麼看得出他們是去玩的」,不過物吉貞宗想想還是咽下了這一句吐槽,轉而對沢田奈奈揚起了笑容,轉移話題引走沢田奈奈的注意力:「夫人,主公大人說中午在家裡吃午飯,要不要准備點主公大人愛吃的。」
沢田奈奈一拍掌:「對呀,難得今天阿雪回家吃午飯,我是要給她准備一頓大餐。物吉陪我去買菜,家裡就拜托亂醬看門了。」
亂藤四郎甜甜地應了一聲:「放心地交給我吧!」
這邊沢田宅一派日常居家的氛圍,另一邊的氣氛可就不咋樣了。
一進了小樹林的範圍,雲雀恭彌就止住腳步,抬起浮萍拐,眼神緊緊地盯著一期一振:「這裡就可以了吧。」
一期一振上前一步,口中說著:「主殿請退後。」拔出了自己的本體太刀,對著雲雀恭彌微微點頭致意:「一期一振,參上。」
「雲雀恭彌。」勉強跟對方一樣報了名號,雲雀恭彌足下發力,欺身上前,直接一拐砸了過去。
旁邊的沢田綱吉看到這麼熟悉的動作,想起少年時被並中委員長欺壓的時光,頓時只覺得身上開始隱隱作痛。他拉著自己的妹妹一起往後退,留出了足夠的空間給交戰的兩人。
一期一振嚴陣以待,絲毫沒有因為對方的年幼而掉以輕心。要知道,一期一振的弟弟們多半都是短刀,也都是這般年幼的孩童外表,但一個個都是戰力爆表的存在,敢輕視對方,就等著被打到懷疑人生吧。這就導致了本丸裡不管是誰,在對敵的時候,都不會因為對方的外表而掉以輕心,無論對手是什麼樣的外貌,都會全力以赴。
沢田雪見目不轉睛地盯著正在對戰的兩人,判斷著雲雀恭彌如今的實力和狀態,沢田綱吉也做著同樣的事。
好半天,沢田綱吉突然感慨了一句「不愧是恭彌。」
沢田雪見心有戚戚地點了點頭。
說句實在話,如今的雲雀恭彌年紀太小了,天分再高也沒用,對上身經百戰的刀劍男士只有被吊著打的結果,就跟刀劍男士們在沢田雪見面前被吊打一樣。但是雲雀恭彌畢竟是雲雀恭彌,越戰越勇,從一開始連一期一振的一刀都擋不下直接被打飛,到能夠閃避開好幾刀並抽冷子給一期一振一拐子——當然,打不中,也不過才半個小時的功夫而已。
進步如此明顯,一期一振不禁流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態度越發地認真起來,頓時稍微找到一點節奏的雲雀恭彌再度被打得找不著北。
最後的結果,和沢田雪見在本丸裡調教刀劍男士們一樣,雲雀恭彌直接被累趴下了,一期一振照樣面不紅氣不喘,還有余力把人抱起來。雲雀恭彌倒是一臉的不甘心,只是體力徹底被耗空,只能干瞪眼。
一期一振的心情很好,身為刀劍化身,一期一振對於雲雀恭彌這般戰鬥天分極高又堅韌不拔的人感觀極佳,他把徹底累趴下的雲雀恭彌抱到沢田雪見面前,向她彙報結果:「主殿,幸不辱命。」
三日月上前接過了雲雀恭彌,下巴對著沢田綱吉的方向點了一下,笑吟吟地說道:「一期殿,還有一個呢。」
沢田綱吉深吸一口氣,上前幾步,嚴肅地對一期一振行了個禮:「沢田綱吉。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
最後的結果,是兩個小男孩一起趴著動不了,要不是沢田雪見刷了幾個回復類法術上去,緩解了他們的疲憊的話,怕是兩個人站都站不穩,要三日月和一期一振抱回去。這樣丟臉的事情,內裡是成年人的沢田綱吉是拒絕的,寧可多歇一下恢復點體力之後,自己慢悠悠地走回去,也不肯丟臉地被人抱回家。
雲雀恭彌看看堅持要自己走回去的沢田綱吉,再看看極其自然地被三日月抱著走的沢田雪見,果斷拒絕了一期一振,跟沢田綱吉一起慢慢挪著步子往回走。
半路上,雲雀恭彌時不時地抬頭看向沢田雪見,頻率高到同行的幾人都在心裡犯起了嘀咕的程度,偏偏就沢田雪見恍若未覺一般,看都不看雲雀恭彌一眼。
三日月思量一番,慢悠悠地開口了:「雲雀公子為何一直瞧著主殿呢?」
雲雀恭彌臉上有著很明顯的疑惑不解:「我總覺得,我似乎在哪裡見過雪見。」
沢田綱吉說道:「都在一個鎮上住著,沒准是之前在哪裡見到過。我妹妹這麼漂亮,恭彌你見過之後有點印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是嗎?」雲雀恭彌口中應著,但還是忍不住打量著沢田雪見,努力回想著自己是在哪裡見過對方,卻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沢田雪見沒有往雲雀恭彌的方向看上一眼,倒是三日月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雲雀恭彌。
到了家,沢田奈奈已經准備好了一頓豐盛的大餐在那裡等著了。許久沒有和女兒一起吃午飯了,沢田奈奈很是開心,不住地給沢田雪見挾菜盛飯,很是殷勤。
同樣被沢田奈奈留下來吃飯的一期一振看在眼裡,事後去找三日月商議道:「今天看著夫人那麼開心的樣子,我突然覺得有些心裡不安。說到底,夫人才是主殿的親人,偏偏主殿的時間都被我們給占了,夫人一日裡都不怎麼見得到主殿,也怪不得今天主殿難得在家,夫人那麼開心。」
三日月安坐如山,捧著物吉貞宗特意給他泡上的茶,看著在廚房裡陪著沢田奈奈說話的主君,輕聲說道:「一期殿是想就這麼把主殿拱手相讓出去嗎?」
一期一振微微有些不安,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沢田雪見的方向,壓低了聲音勸解道:「主殿是長生種,和我們的時間長著。說句不恭敬的,夫人和公子終究只是凡人,我們何必為了自己的一點小心思,跟他們搶這麼一點時間,反而讓主殿留下遺憾?」
三日月微微一嘆:「你說得很在理,我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
第90章 初雪帶來的驚喜
說到一半,三日月突然停住了,改口道:「回頭我和主殿商量一下吧。」
一期一振心知這其中必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緣故,只是看著三日月這般為難的樣子,他也不追問,只是笑著應了聲:「我知道了。」
過後,三日月尋了個空隙,私底下跟沢田雪見提起了這件事情。將一期一振的原話復述了一遍之後,三日月擔憂地看著沢田雪見,很為難地說道:「雖然我也很想贊同一期殿的說法,只是主殿你的身體……如果在本丸的時候,您體內過盛的靈力有可疏導的方向,能夠減輕您的痛苦,在現世就沒這麼方便了。」
三日月搖擺不定,不知道怎樣做才是對沢田雪見最好的。
沢田雪見卻提起了另一件事情:「過年後,我就要上學了。」
三日月微微一怔,差點沒反應過來:「上學?哦,是了,主殿的年紀,確實是應該還在上學的。」
「我需要在上學前把狀態調整好,不然我在課堂上睡著的話,老師會叫家長的,媽媽會很為難的。」
沢田雪見這麼一說,三日月就知道該怎麼做了:「我明白了。」
之後,沢田雪見停留在本丸的時間更長了。三日月一天天地數著日子,盤算著主君上學的話,該怎樣重新安排人手。
不過在沢田雪見上學之前,還有個非常重要的日子會在這之前到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夏去秋來。忽然有一天,沢田雪見起床的時候,瞥見窗外一片白茫茫。她走到窗前,推開窗,冰涼的空氣撲面而來,帶來初冬的寒意。
三日月適時為她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羽織,眉宇間是純然的笑意:「主殿,昨天夜裡開始下雪了。」
沢田雪見把手伸出窗外,接住了一片飄落的雪花:「下雪了。」
「是啊。真巧呢。」三日月笑吟吟地回了一句,卻沒說巧的是什麼。
這是又一個看似平常無奇的日子。沒有時政的緊急通告,沒有八歧大蛇鬧事,更沒有時間溯行軍對現世的襲擊。一切平常地如同過去半年裡的每一天。
然而沢田雪見從早上起床的時候,就隱約覺得空氣中飄落著一股莫名的氣氛。雖然一切如常,三日月抱著她,將她裹在自己的羽織內,笑吟吟地往餐廳的方向走去,然而沢田雪見就是直覺哪裡不太對勁。
快到餐廳的時候,沢田雪見才靈機一閃,發現自己為什麼今天會覺得不對勁了。
不僅僅是因為今天本丸裡一個人都沒有,一路上誰都沒看到。要知道,往常她前往餐廳的路上,多多少少都會碰到那麼一兩個人,有時候這些人甚至是特意跑過來跟她打招呼的。然而今天一路上,一個人都沒看到。
不過,這並不算什麼。這樣的情況雖然不算多,但大半年下來,總有那麼幾回,就是這麼巧的,一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讓沢田雪見感覺到哪裡不對勁的,是今天的三日月。一大早起來的時候,三日月就心情好得過分,連笑容都比平日裡明媚耀眼了許多,晃得人目眩神移,幾乎挪不開視線。也就沢田雪見這般日日對著三日月這等絕色,早就習以為常的人,才不受影響。
不等沢田雪見思考起三日月為何今天心情大好,三日月就已經將她放下。
這個舉動令沢田雪見不禁抬頭看了三日月一眼。
往日裡,三日月都是到了餐廳裡,才把她放到椅子上的,就這麼把她放在餐廳門口,還是頭一回。
更稀奇的是,餐廳的大門居然是緊緊地閉合著的。
要知道,現在可是早餐時間,正是本丸裡的刀劍男士們陸陸續續前來吃早飯的時間。尤其是這個點,更是沢田雪見和三日月慣常的早餐時間,想跟審神者一起吃早飯的都會踩著這個點過來,爭奪審神者身邊的位置,往往這個時候也是餐廳裡最熱鬧的時候。
然而今天餐廳裡卻安靜的過分,一點聲音都沒有傳出來,又是大門緊閉,顯然有問題。
三日月笑吟吟地比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沢田雪見直接推門而入。
沢田雪見沒有多想,伸手推開了餐廳的大門。
「呯——」
「呯——」
幾聲拉花禮炮的響聲炸響,彩帶騰起,花瓣彩紙飄揚而落,灑了沢田雪見一聲,更有一句眾口同聲的「生日快樂!」在餐廳內響起。
沢田雪見少有地怔住了。
餐廳裡面已經大變樣,桌椅全部重新排過,最中央的圓桌上擺著個七層高的大蛋糕,牆壁上、天花板上,都掛滿了彩帶燈籠,滿是喜慶的氣氛。本丸裡的所有人,除了此刻正在沢田雪見身邊的三日月,以及在現世輪值執行護衛任務的蜂須賀虎徹和浦島虎徹之外,全部都聚集在餐廳裡,排成兩個長排,迎接著主君的到來。
三日月輕輕推了一下沢田雪見,沢田雪見這才反應過來一般,踏入餐廳內。站在最前面一排的小夜左文字和五虎退,同時對著沢田雪見單膝下跪:「主公大人,生辰快樂!」
沢田雪見每往前走一步,兩邊的刀劍男士就對她下跪行禮,為她奉上生辰祝福。沢田雪見走到放著七層大蛋糕的圓桌前,轉身回望,本丸裡所有人都單膝跪地,向她行禮。
三日月從人群中緩緩走來,走到她的面前,同樣單膝跪在她的面前,高懸著新月的瞳中滿是笑意,溫柔地笑道:「主殿,生辰快樂。」
沢田雪見看著三日月,然後一個個看了過去,將每一個人的面容都印入眼中。
許久,沢田雪見才道:「謝謝大家。」
「我很開心。」
七年前的十二月十二日,沢田奈奈在第一片雪花落下的時候,在家門口撿到了一個孩子,為她取名為「雪見」,從此沢田家多了一個女兒。
七年後的十二月十二日,這個被撿回來的女孩,在雪花飄落的第一天裡,得到了來自同伴們的生日祝福。
「怎麼樣,是個大驚喜吧?」
給審神者的大驚喜結束之後,餐廳裡變成了歡樂的海洋,鶴丸國永眼疾手快,仗著自己的位置靠得近的便宜,蹭到了沢田雪見身邊,笑吟吟地這般問道。
沢田雪見點頭。
鶴丸國永笑了起來:「那就對了。人生還是需要一些驚嚇啊,如果盡是些意想之中的事,心會先於身死的吧。」
沢田雪見很肯定地說道:「今天是你的主意。」
鶴丸國永老老實實地承認道:「不不不,只有保密然後給主殿一個驚喜是我的主意,具體操作,是三日月殿的策劃。」
沢田雪見眨了眨眼,問道:「三日月,你是什麼時候策劃的?我怎麼都不知道?」沢田雪見很肯定,三日月從來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視線範圍,是怎麼做到瞞著她策劃了這麼一件事情出來的?
三日月笑了笑,摸出終端在沢田雪見面前晃了晃,坦然承認道:「我趁著主殿午睡的時候,用終端跟一期他們商量的。」
「好啦好啦,不要再說這些事情啦。」鯰尾藤四郎一手端著一盤蛋糕竄了過來,把蛋糕遞給了沢田雪見,笑眯眯地問道:「主公大人,要不要一起來玩蛋糕大戰?」
「蛋糕……大戰?」沢田雪見的表情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但從她的語氣中,可以聽出幾分不解,顯然,曾經的女皇陛下,沒玩過這麼接地氣的游戲。
鯰尾藤四郎笑道:「就像這樣玩。」說著,他手上端著的蛋糕就冷不丁地往鶴丸國永臉上招呼了過來。
然而鶴丸國永自己就是搞事的祖宗,怎麼可能會被鯰尾藤四郎的突然襲擊給砸到?當下,鶴丸國永一個矮身,躲開了鯰尾藤四郎的蛋糕襲擊。這一盤蛋糕就劃著一道優美的拋物線,直接糊到了螢丸的頭上。
螢丸往頭上一摸,只摸到了一手奶油,頓時大怒,衝到正在切蛋糕的燭台切光忠身邊,一手抄起一盤蛋糕,左右開弓,往鯰尾藤四郎身上招呼。鯰尾藤四郎左躲右閃,躲過了螢丸的報復,正要叉腰狂笑的時候,明石國行打著呵欠,從他身後走過,順手就把自己手上的那一盤蛋糕往他腦門上一扣。
鯰尾藤四郎不服氣,也去拿了蛋糕准備砸回去,結果還沒等他出手,他和螢丸一人又中了一個蛋糕。兩人同時看向蛋糕飛來的方向,卻看到是身上干干淨淨的大和守安定手上有兩個空盤子,他身邊的加州清光,身上還沾著奶油,正在往蛋糕的方向走,准備去拿蛋糕來報復回來。
沢田雪見眨了眨眼的功夫,餐廳裡就已經蛋糕滿天飛了,只有她的位置四周是片淨土,大家在砸蛋糕的時候都很注意不要涉及到她這邊。不多時,大家的身上都是沾滿了各種顏色的奶油,就連躲到一邊切蛋糕,沒有加入戰場的燭台切光忠都中了流彈,黑西裝上沾上了一大場白色的奶油,特別顯眼,氣得燭台切光忠二話不說,直接和大俱利伽羅、鶴丸國永以及太鼓鐘貞宗組成戰隊,聯手對敵,頓時占據了上風。
然而,知道合縱聯橫的不止燭台切光忠,其他人也紛紛組起隊來,有按刀派來的,有按前主來的,還有完全沒有規律的組隊方法,總之,一個拖一個地下水,到了最後,連最為穩重的幾振刀劍,比如太郎太刀,都被拖下戰場了,也就沢田雪見和三日月兩個人躲過了一劫,身上干干淨淨的。
七層高的大蛋糕,大概也就只有切出來擺在雪見面前的那一份是被吃掉的,其他的都被消耗在了蛋糕大戰中。不過蛋糕做得那麼大,整整七層擺在那邊,都快比沢田雪見還要高了,顯然一開始就沒指望著能夠全部吃完的,拿來打仗倒也算是物盡其用。
沢田雪見看著眼前的「戰火紛飛」,慢悠悠地吃掉了自己眼前的那一個蛋糕,想了想,自己跳下了椅子,在漫天亂飛的蛋糕「炸彈」中間穿過,去取了一塊蛋糕,然後轉身,一揚手。
餐廳內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隨著那塊蛋糕,落到了三日月頭上。
三日月無奈地把掉在自己臉上的蛋糕奶油抹掉,卻看到自己的主人唇角微微勾起,似乎是一個極淺極淺的微笑。
悠于 2023-5-11 08:19
第91章 魔王駕臨
又是一年四月將近,櫻花爛漫飛舞之際,沢田綱吉看著眼前熟悉的校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無數的記憶翻湧而上。
沢田雪見靜靜地站在自己的兄長身後,並沒有出聲催促。
打破這一片沉默的,是雲雀恭彌。原本抱胸半倚在校門口的委員長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過來,在一片驚悚的視線中,對著沢田綱吉說道:「你在發什麼呆?」
「恭彌哥,早。」看到雲雀恭彌過來,沢田雪見開口打了聲招呼。
沢田雪見身後,是白襯衫休閑褲的年輕人打扮的三日月,他同樣笑著向雲雀恭彌打了聲招呼:「少爺,早安。」
對著沢田雪見,雲雀恭彌的神情柔和了下來:「雪見,三日月,早。」
飛機頭的不良少年們集體對著沢田雪見鞠躬行禮:「大小姐,早!」
沢田雪見對此早已習以為常,只是微微點頭。
對於雲雀恭彌簡赤果果的「雙標」態度,沢田綱吉只是嘆了口氣,說道:「恭彌,有你這一句話,我直覺我的國中生涯會很熱鬧。」
一旁的沢田雪見瞥了一眼沢田綱吉,想起了久遠前,自己還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時候的回憶,沉默了一下,很誠懇地對自己的兄長說道:「哥哥,你真的以為你的國中生涯會很平淡嗎?」
「雪見,怎麼了?」沢田綱吉心中警鈴大作,對於妹妹偶爾簡直堪稱預言的神來一句十足的警惕。
連雲雀恭彌都忍不住把視線投了過來。
沢田雪見輕飄飄的一句話,差點讓沢田綱吉當場炸毛跳了起來。
沢田雪見說:「就在一分鐘前,晴屬性的彩虹之子進入了並盛町。」
沢田綱吉一把捂住了臉,一臉地絕望,而雲雀恭彌卻是露了躍躍欲試的神情:「彩虹之子?就是你之前說過的,世界上最強的七人組?」
「恭彌,不要急。」沢田綱吉放下手,按住了雲雀恭彌的肩膀,無奈地說道:「放心,會有機會讓你和他們交戰的。」
雲雀恭彌的戰意被點燃,沒這麼容易打消。不過沢田綱吉給雲雀恭彌順毛了這麼多年,早就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種情況,當下就直接一句「快上課了,你不管並中了嗎」,讓雲雀恭彌停下了腳步,然後再一句「rebo就在我家,回頭肯定讓你打個痛快」,徹底打消了雲雀恭彌就這樣衝去找rebo挑戰的打算。
雲雀恭彌輕哼一聲,丟下一句:「你們兩個,回頭到風紀委報道。」
看著雲雀恭彌再度回到了校門口,沢田綱吉無力地吐槽了一句:「我本來只想參加回家社的。」
三日月輕咳一聲,說道:「主殿,公子,上課時間快到了,再不進學校就要遲到了。」
沢田綱吉二話不說,一把拽過妹妹就往校門的方向狂奔,趕在上課鐘敲響之前進了校門。
越過校門的時候,沢田綱吉清晰地聽到了雲雀恭彌一聲失望的輕嘖聲,頓時心裡有些無力了:恭彌你到底對沒能跟雪見打一架有多怨念?
從那一年的夏日祭,沢田奈奈把雲雀恭彌領回家後,沢田雪見手下的刀劍男士們就開始對主君的兩位兄長進行戰鬥訓練,從男孩長成到少年,無論雲雀恭彌和沢田綱吉怎麼進步,都無法在刀劍男士們手底下拿到過一次勝利。
尤其是戰鬥意識遠超身體素質的沢田綱吉,以他的眼力,清晰地就能分辨出與他們對戰的刀劍男士們,在這幾年內的進步有多可怕,簡直是指數級別的暴漲。這樣的實力增長速度,堪比當年能夠點燃死氣之炎後瞬間殺傷力暴增的雲雀恭彌,更可怕的是,這種程度的實力增長,還不止一次,而是每一次再度與同一個刀劍男士交戰時,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實力增長。
更憋屈的是雲雀恭彌,他一直很想和沢田雪見交戰一次試試,因為從終端的直播中可以看到,能輕松打敗他們的刀劍男士們,在沢田雪見手底下也照樣拿不到半次勝利,所以雲雀恭彌想跟沢田雪見交手想很久了。
然而雲雀恭彌從來沒有從刀劍男士們手中拿到過一次勝利,所以他想和沢田雪見交戰的打算,在刀劍男士們那一層就被攔截了下來,而沢田雪見默認了這一件事情。於是雲雀恭彌只能化悲憤為動力,跟沢田雪見手下的刀劍男士們卯上了。
沢田綱吉和雲雀恭彌私底下感嘆著刀劍男士們實力進步的速度簡直可怕,卻不知道刀劍男士們私底下同樣也在感嘆著主君的兩位哥哥的進步速度簡直可怕,要不是他們一直接受著沢田雪見的特訓,怕是早就栽在了兩位已經長成了少年的哥哥們手裡。
三日月笑吟吟地目送著自己的主人和她的兄長進了學校,然後對著主人的另一位兄長點頭致意後,便轉身離去,往沢田宅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所有和三日月擦身而過的行人們,都對三日月這麼一個回頭率起碼是百分之兩百的絕世美人視若無睹,好像走過去的只是一團空氣而已。三日月對於自己這樣的待遇早已習以為常,也知道原因出在哪裡,自然不以為意,慢悠悠地往回家的方向走。
拐過最後一道彎,三日月已經看到了家門口,卻頓住了腳步,饒有興致地觀察著眼前發生的一幕。
一個嬰兒站在了沢田宅的門口,他穿著黑色西裝,脖子上掛著一個黃色奶嘴,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爵士帽,帽子上還趴著一只綠色的蜥蜴。不過,這個嬰兒最顯眼的特色,卻是他的耳邊的鬃發是卷起的,像兩個卷起的平面彈簧。
三日月見過這個嬰兒。在沢田雪見的回憶中,當時還不是沢田家的養女、而是雲雀恭彌的雙生妹妹的「沢田雪見」,稱呼他為「rebo老師」。
rebo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把椅子,就這麼踩在椅子上,向沢田宅門口的郵箱裡投了一張廣告單進去,然後跳下了椅子,一轉身,就看到一個人影站在他的身後。
頓時,rebon心中警鈴大響。
世界第一的殺手,就算是受到了彩虹之子的詛咒變成了嬰兒,然而實力卻沒有隨著身體的縮小而打折扣,更不用說殺手必須具備的敏銳。然而,rebo在轉身前,卻從來沒有發覺自己的身後有人,這令rebo的背上冒出了冷汗。
正當rebo思考著來人是誰的時候,三日月越過了他,當著他的面打開了郵箱,拿出了rebo剛剛投進去的那張廣告單。
「我會將您的孩子培養成新時代的首領。」三日月念出了廣告單上的宣傳詞,然後低頭看向了rebo,詢問道:「家庭教師rebo?」
在搞不清楚對方的來歷之前,rebo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在心裡已經把彭格列的情報部門罵了一百遍,把沢田家光罵了一千遍,臉上卻是露出了天真的笑容:「是的。我是來應聘家庭教師的。」
「是這樣啊。」三日月笑了起來,盛世美顏連rebo這種閱盡千帆的人都不禁晃了一下眼,隨即警戒心提得更高了,順便再度在心裡把彭格列情報部門和沢田家光罵上一百八十遍。
三日月開了門,然後對著rebo比了個「請進」的手勢:「那麼,以後公子就拜托給您了,rebo老師。」
rebo壓了壓帽檐,沉聲道:「請放心地交給我吧。」
縱使心裡的疑慮一個接一個地冒了出來,rebo還是頂著三日月意味不明的視線,走了進來。
rebo一進門,就覺得這幢房子哪裡有點不對,但他怎麼看,都只看到一間普通的民居而已,倒是房子裡的人讓他在心裡再次把彭格列情報部門和沢田家光罵了個狗血淋頭。
一個襯衫短褲外套著件白大褂的少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後的視線極為銳利,在rebo進門後就盯上了他,口中問道:「三日月殿,這位是客人嗎?」
「不是喲,這位是rebo老師,是公子的家庭教師。」
rebo身後,三日月慢悠悠地踱了進來,笑吟吟地說道:「以後rebo老師就住在我們家了,大家記得互相轉告一下,說家裡來了新人了,可不要把新人當成盜賊給打出去了。」
白大褂的眼鏡少年——粟田口刀派的短刀,藥研藤四郎直接從兜裡掏出了終端,對著rebo「哢嚓」了一下,然後運指如飛,飛快地將rebo的大頭照以及三日月對他的說明發到了本丸的內部群裡,然後對著三日月說道:「已經好了。」
「新人啊……需要來個歡迎的宴會嗎?」
rebo回頭,就看到一個高大健壯的男人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他身上系著一件粉色的圍裙,袖子挽到手肘的位置,手上還濕濕的,顯然剛才在廚房裡做著清潔工作。
三日月想了想,點頭道:「晚上煮得豐盛一點吧。我記得今天的現世手合番好像是輪到了燭台切殿?小豆殿如果一個人忙不過來的話,可以拜托燭台切殿幫忙的。」
系著粉色圍裙的男人——長船刀派的太刀,小豆長光點了點頭,溫和地說道:「我明白了,回頭我會和光忠商量的。」
「那我先替rebo老師收拾個房間出來吧。」藥研藤四郎笑笑,把小巧的終端再度塞回外套的兜裡,轉身就上了樓。
rebo沉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一時間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門。不然,他出發前拿到的資料上,沒有半句關於這些漂亮的男人們的資料,而有著詳細資料的幾個人根本就沒有出現在他面前。
直到沢田奈奈從後院中出來,rebo才能確定自己確實沒走錯門。
看到家裡多了個人,沢田奈奈一臉驚訝:「哦呀,真是可愛的孩子。三日月桑,這個孩子是哪裡來的?難道是本丸來的新人嗎?」
三日月笑著搖搖頭:「不是喲,這位是公子的家庭教師,rebo老師。」說著,三日月將rebo之前投遞進郵箱的廣告單遞給了沢田奈奈。
rebo對著沢田奈奈脫帽致禮:「caios!我是rebo,為了將您的孩子,沢田綱吉,培養成優秀的新時代首領而來,請多指教。」
沢田奈奈露出了猶豫的神色:「只有綱君嗎?阿雪呢?」
「首領只能有一位。」rebo說著,瞥了一眼始終笑吟吟地站在一邊的三日月,視線不經意般地從對方腰間不知何時出現的一振華美刀劍上劃過。
世界第一的殺手,如何不能看出,自從沢田奈奈進來以後,三日月就直接鎖定了他,站位更是巧妙,只要他敢對沢田奈奈出手,這個漂亮得不像人的男人就能第一時間拔刀殺了他。
沢田奈奈「耶」了一聲,不解地說道:「可是阿雪也是首領啊?rebo老師就不能順手多教一個嗎?」
疼愛孩子的媽媽替自己的孩子爭取著利益,眼巴巴地看著rebo,完全不覺得一個小嬰兒當家庭教師有多奇怪。本就神經大條的沢田奈奈,在被女兒的「魔法少女」的說辭洗禮過後,對於這些異常更能以平常心對之,完全不把異常當回事。
三日月笑吟吟地看著沢田奈奈就著「首領」的問題和rebo糾纏了好幾個回合之後,才開口說道:「夫人,首領和首領,是不一樣的。主殿並不需要額外的家庭老師輔導。」
「這樣啊。」三日月這麼一說,沢田奈奈很快就放棄了和rebo繼續糾纏,而是鄭重地對rebo說道:「那麼,綱君就拜托您了,rebo老師。」
rebo壓了壓帽檐:「放心吧,我就是為此而來的。」
另一邊,知道大魔王rebo已經抵達並盛町的沢田綱吉趴在了桌子上,完全不想動。雖然能夠再度見到自己的老師,沢田綱吉是很高興沒錯。但一想到隨著大魔王的駕臨,他平靜的日常生活就要一去不復返了,不由得沢田綱吉不心生怨念,動都不想動了,只想在學校裡到地老天荒。
「哥哥,rebo老師沒來之前,你的日常也沒正常過吧?」
沢田綱吉這才發現自己把內心的吐槽說出口了,他抬頭看著提著收拾好的書名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長嘆一聲,說道:「雪見,你不懂。」
沢田雪見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兄長。她不懂?她怎麼可能不懂?在被母親大人強制帶回星海帝國之前,她也是跟沢田綱吉一起,接受過大魔王rebo的洗禮的。不過比起大魔王的重點教導對像,只能算個編外人員的她倒是沒有沢田綱吉感受得這麼深刻而已。
從回憶的最深處挖出了rebo相關的記憶之後,沢田雪見想了想,問道:「哥哥是不想只穿著內褲果奔嗎?」
沢田綱吉直接跳了起來,嚇得差點結巴了:「雪雪雪雪雪見,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明明是上輩子的黑歷史啊,這輩子rebo剛來,他還沒跟rebo碰過面,也沒被rebo射過死氣彈,為什麼妹妹會知道這件事情?
沢田雪見猶豫了一下,正在思考要不要把真正的理由說出來的時候,沢田綱吉已經替她找了一個非常完美的理由了。
「等等,你之前說過,三日月桑他們是你從時之政府那邊得到的,時之政府組建於二十三世紀,而且二十三世紀的彭格列家族也參與了時之政府的組建。這麼說,難道……雪見你是從二十三世紀的彭格列家族那邊看到這件事的記載?」
一想到自己的黑歷史一直流傳到了兩百年後,沢田綱吉整個人都快灰化了。
沢田雪見很有良心地說道:「我不是從彭格列家族那邊看到相關記載的。」
不等沢田綱吉發問,沢田雪見就把話題轉移走了:「哥哥如果不願意接受死氣彈的話,其實我有辦法。」
知道自己的黑歷史沒流傳那麼久,沢田綱吉頓時滿血復活,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的妹妹:「有什麼辦法?快說快說。」
此刻離放學鐘敲響已經很久了,在沢田綱吉趴在桌子上不想動的時候,教室裡的同學們已經都走得差不多了,如今教室裡只有沢田兄妹兩人而已。
沢田雪見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兄長,對他說道:「把手給我。」
沢田綱吉下意識地伸出了慣用的右手,沢田雪見卻道:「把你戴指環的手給我。」
沢田綱吉換上了左手,還補充了一句:「我習慣把指環戴在中指上。」
「嗯。」沢田雪見應了一聲,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右手一揚,一振太刀憑空出現在她掌中。
這振太刀的刀身有著一個極為優美的弧度,刀刃上新月的紋路熠熠生輝。
因為妹妹手下多了一幫刀劍化身的刀劍男士的緣故,沢田綱吉刻意研究過刀劍相關的內容,尤其是妹妹所擁有的那幾振刀劍,自然一眼就認出了沢田雪見手中的那一振太刀。
天下五劍之一,有著「最美」之稱的三日月宗近。
就在沢田雪見召喚出三日月宗近這振刀的時候,在沢田宅中和rebo相對而坐的三日月眼中閃過一絲疑慮,只是他始終言笑晏晏,令人無法探查出他真正的想法。
正在沢田綱吉疑惑著妹妹為什麼突然召喚出了三日月的時候,就見到沢田雪見右手一轉,三日月宗近這振刀那鋒銳到切金削玉的刀刃就在她左手的手腕上劃過。
沢田綱吉頓時大驚失色,下意識地伸手捉住沢田雪見的右手腕,制止她這般近乎自殘的舉動。
門外也傳來一聲暴喝:「你在做什麼!」
雲雀恭彌衝了進來,一把抓住沢田雪見的左手,察看著她手腕上的傷勢。
兩只手分別被不同人的捉住,沢田雪見雖然只需輕輕用力就可以震開兩位兄長,但她卻沒有這麼做,只是說道:「你們冷靜點,我沒有想自殺。」
說著,沢田雪見松開右手,天下最美之劍在她掌心處化為點點金光消失。
然而無論是沢田綱吉還是雲雀恭彌,都沒有關注三日月宗近這振刀的去向,只看著沢田雪見的左手手腕。
如同冰雪砌成一般白到沒有半絲血色的手腕上,新出現的一道劃痕很是顯眼。然而,這道理論上劃過了手腕處的動脈的劃痕上卻沒有半絲血跡,就像只劃破了一層表皮一般。許久之後,才有一點淡淡的金光從這一道劃痕上滲出。
看到沒有血,兩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沢田雪見道:「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吧?」
兩位關心則亂的兄長訕訕地把手放下。
沢田雪見左手保持著手腕向上的方向不動,對著沢田綱吉再度說道:「手給我。」
這回沢田綱吉知道該伸出哪只手了。
沢田雪見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指成劍,在左手手腕的劃痕上一滑而過,指尖上頓時多了一抹金色的光芒。她用左手固定住沢田綱吉的左手中指,右手在他中指上輕輕一點,指尖的金色光芒瞬間向兩邊展開,如同一枚指環般將沢田綱吉的中指圍住,然後沒入皮膚之內。
做完這一切,沢田雪見收回右手,看到上面的金色光芒減弱了許多,但仍然還有,便對雲雀恭彌說道:「你的手也給我。」
雲雀恭彌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還是把手伸出來,而且是和沢田綱吉一樣的左手。
和剛才一樣,沢田雪見用左手固定住雲雀恭彌的左手中指,右手食指中指並指成劍在雲雀恭彌的左手中指的指根處輕輕一點,指尖上殘余的金色光芒瞬間如水般展開,和在沢田綱吉的手上一般,如指環般圍住雲雀恭彌左手中指的指根,然後沒入皮膚之內,消隱無蹤。
雲雀恭彌收回左手,和沢田綱吉一般不住地打量著自己的左手中指,卻是什麼都看不出來,便問道:「這是什麼?」
沢田雪見避而不答,只說:「等以後你們就知道了。」
說著,沢田雪見右手在沢田綱吉眉心輕輕一點。
雲雀恭彌頓時睜大了眼睛。
就在沢田雪見這麼輕輕一點之後,沢田綱吉額間冒出一團燃燒著的橙色火焰。
沢田綱吉看著自己的左手,手指張握了幾次,感受著久違的力量在體內湧動。開口,連聲音都比平時沉穩了許多:「這就是你的辦法?」
沢田雪見說道:「rebo使用死氣彈的目的,就是在你身上的封印中撬開一道縫。現在我把你身上的封印解除了,rebo就沒有使用死氣彈的理由了。」
燃燒著死氣之炎的沢田綱吉微微笑了起來,與他平日裡的樣子完全不同,穩重而成熟,引得雲雀恭彌不住地往他身上看,手已經摸上了了浮萍拐。這樣的沢田綱吉,給雲雀恭彌的感覺完全不同,勾起了雲雀恭彌的戰意。
「恭彌,不要急。」仿佛看穿了雲雀恭彌的想法一般,沢田綱吉開口,一句話就把戰意高昂的並盛凶獸安撫了下來。
雲雀恭彌安靜了下來,只是看他的眼神就明白,他只是將戰意壓抑了下來,等到爆發的時候,就再也沒人能壓得住了。
不過沢田綱吉並不以為意,在重新點燃了死氣之炎後,他有信心在戰鬥中徹底壓制住自己未來的雲守。
沢田綱吉並沒有滅掉死氣之炎,而是保持著這個狀態,沉穩地說道:「走吧,回家,見rebo。」
第92章 曾經和未來的首領
「三日月呢?」
並盛中學的大門處,額上燃燒著橙色死氣之炎的沢田綱吉停住了腳步,轉頭詢問他身側的妹妹。
沢田雪見回道:「媽媽一個人在家裡,三日月不放心,在家裡盯著rebo。」
回憶了一下早上出門前看到的人影,沢田綱吉問道:「不是有藥研和小豆在?」
沢田雪見微微搖頭,說道:「世界第一的殺手,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作為曾經被rebo折騰過的人,沢田雪見太清楚rebo的殺傷力了,尤其是當rebo遇上沒常識又神經大條的沢田奈奈的時候,兩者相加,殺傷力更大了。所以沢田雪見對於三日月主動提出的要留守家裡盯著rebo的做法表示了默認。
沢田綱吉沉默了,不再說什麼,而是再度抬腳往家裡的方向走去。沢田雪見和雲雀恭彌一左一右地跟在他身後,同樣沉默不語。
推開家門,沢田綱吉一眼就看到了在客廳裡的沙發上坐著喝咖啡的rebo,以及rebo對面笑眯眯地捧著茶杯的三日月。
縱使在超死氣模式下,情緒波動壓制到近乎於無,沢田綱吉還是感到了一陣惡寒襲來。
三日月笑笑,毫不猶豫地起身,讓開了位置,沢田綱吉便直接坐到了rebo的對面。
雲雀恭彌輕笑一聲,走到沢田綱吉身後,一手扶著沙發的靠背,眼睛盯著rebo不放,如同盯緊了獵物的凶獸。而沢田雪見則是在一側坐下,和三日月並排而坐。
rebo的眼神閃了閃,視線落在了沢田綱吉額上燃燒著的死氣之炎,神色也嚴肅了起來,開口確認道:「沢田家光的獨生子,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微微點頭,沉聲道:「我還有個妹妹。」
rebo瞥了一眼安靜地坐在一邊的沢田雪見:「但她不是彭格列血脈。」
沢田綱吉微微點頭:「我知道。所以,彭格列的事情,不要把雪見扯進來。」他的妹妹,好不容易才終於稍微有了點人氣,不再像個瓷娃娃一般毫無生機的樣子,沢田綱吉可不想讓黑手黨的黑暗把妹妹給帶壞了。
「嘛,看情況吧。」rebo並沒有立刻應下,只是模棱兩可的應了一聲。
沢田綱吉頓時微微皺起了眉。
rebo單刀直入地說道:「看你的態度,似乎對我的到來並不意外。你似乎知道我是誰?」
「世界第一的殺手,晴屬性的彩虹之子。」沢田綱吉停頓了一下,緩緩地說出了rebo身上的最後一重身份,也是對他而言最為重要的一重身份,「彭格列九世為我請來的家庭教師。」
rebo的表情很嚴肅,事情的發展遠遠的超出他的預料,尤其是他即將面對的這個學生,跟他得到的資料上的記載完全不同。資料上關於沢田綱吉的記載,總結起來就兩個字——普通。沒有半點特色,沒有半點亮點,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
再度在心裡把彭格列的情報部門以及沢田家光罵個狗血淋頭之後,rebo歪了歪頭,故作可愛地問道:「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超死氣模式下的沢田綱吉唇角微微勾起:「請容許我先自我介紹一下。」
rebo一愣,就聽到沢田綱吉如此自我介紹道:
「tsunayoshi·decimo·vongola,曾經是彭格列家族十代首領,如今是彭格列首領候選人,請多指教。」
rebo徹底愣住了。
這個發展徹底超出了rebo的預期,令他的大腦差點宕機。rebo眼角余光掃視一圈,發現在場的另外三人對於沢田綱吉的話並沒有露出半分意外的神色。
好一會兒,rebo才開口問道:「你是從未來回來的?」
沢田綱吉微微點頭:「可以這麼說。」
一邊的沢田雪見默默在心裡補充道:不僅是從未來回到了過去,而且身上的時間線被重置過不止一次,只是他自己都沒有半分記憶而已。
rebo說道:「這麼說來,已經成為過一次彭格列首領的你,不再需要我的教導了。那麼我應該離開了。」
「不。」沢田綱吉斷然拒絕了rebo離去的要求,「rebo老師,我需要你!」
沢田奈奈買完菜回家的時候,就看到家裡新來的家庭教師正在客廳裡喝著咖啡,而她的兒子就和家庭教師面對面坐著,頓時把手中提著的袋子往旁邊一扔。
陪著沢田奈奈出門買菜的燭台切光忠非常順手地接過了沢田奈奈丟過來的袋子,雖然他兩只手都已經提滿了袋子,不然也不會讓沢田奈奈自己提一個袋子了。小豆長光笑著把今天采購的戰利品帶回廚房,和早就在廚房裡忙開的小豆長光彙合。
幸好沢田家已經被沢田雪見徹底改造過一遍,從外面看略嫌狹窄的廚房,不要說裡面只站了兩個高大的男性了,哪怕再往裡面塞一整個廚師團隊進去,都不會有半分擁擠。
沢田奈奈很放心地把後續事情交給陪她出門采購的燭台切光忠,自己蹭蹭蹭地跑過來,一臉開心地對沢田綱吉說道:「綱君,你見到rebo老師啦?他是你的家庭教師。」
在沢田奈奈面前,縱使在超死氣模式下,沢田綱吉的神情都柔和了幾分:「我知道的,媽媽。我和rebo老師已經談好了,以後他就是我的家庭教師了。」
rebo對著沢田奈奈舉了舉咖啡杯,說道:「媽媽放心吧,我會把綱吉君培養成一位非常優秀的首領的。」
沢田奈奈對著rebo笑道:「那我就把綱君交給您了,rebo老師。」
「啊,請您放心吧。」rebo瞥了一眼沢田綱吉,心情有點復雜。
沢田奈奈一拍掌:「對了,為了歡迎rebo老師的到來,晚上吃大餐哦!」
「媽媽,我把燭台切留給你幫忙好了。」沢田雪見站起身,「三日月,今天的訓練就拜托你了。」
三日月緊跟著沢田雪見起身,笑眯眯地說道:「是,主殿。」
沢田雪見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看向rebo:「rebo老師要一起過來看一下嗎?看看我是怎麼訓練哥哥和恭彌哥的戰鬥能力的。」
rebo直接跳下了椅子,用行動說明他的想法:「我非常感興趣。」
廚房那邊,燭台切光忠已經聽到了沢田雪見的吩咐,當下走出來,對著沢田雪見露出了一個帥氣的笑容:「主公大人,請放心吧,我會協助好夫人的。」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打頭向通往二樓的樓梯走去。
rebo有些不明所以地跟著沢田雪見往二樓走去。之前那個名為「藥研藤四郎」替他收拾好房間後,他有上去過一次二樓,雖然二樓的空間比外面看起來的大了不少,但怎麼看也不像能放得下一個訓練場的樣子?
走上二樓,一共有四扇門,走廊的右側第一個門是沢田奈奈的房間,第二個門是沢田綱吉的房間,而左手邊第一扇門,rebo進去過,至於左手邊第二扇門,rebo就不知道是什麼了,不過他推測或許是沢田雪見的房間。
當時藥研藤四郎領著他進了左手邊的第一扇門,開門進去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其中左手邊一排過去的門,門上都掛著不同的銘牌,以不同的花紋裝飾著,而右手邊的那一排門上卻什麼都沒有。而藥研藤四郎告訴rebo,右手邊的這一排房間,隨便他選,只要選好之後記得在門上掛上標記就可以。
rebo當時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明明從外面看,這只是一座普通的民房而已,二樓沒有這麼大的空間來放下這麼多的房間。
而現在,沢田雪見帶著他們往左手邊的第二扇門的方向走去,直接開門進去。rebo壓了壓帽檐,跟了上去。
門內是一個圓形的大廳,空曠而又華美,與這一座普通民居格格不入。
rebo繃著臉走了進去,踩在水晶般的地面上,落足的地方頓時蕩起陣陣漣漪,就好像踩在水面上一樣。
大廳的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扇門在上面,每一扇門都有著不同的樣式和裝飾,有纏繞著樹藤的,有用金子鑄成的,還有正在燃燒的火焰做成的門框,種種奇異,不一而足。
rebo一眼掃過去,數出了三十五扇門,加上他們進來的那一扇門,一共是三十六扇。
沢田雪見打開了左手邊的第一扇門。
那是一扇普通的木門,什麼裝飾都沒有。不過rebo直覺,也許這扇門的奧秘就在這個看似普普通通的木制門框上。
rebo往裡面一望,卻是一個道場。
只是這個道場大得過份而已。
沢田雪見一行四人魚貫而入,rebo也沒在大廳裡多做停留,跟著一起進去了。
道場的門邊是個休息區,各式各樣的木椅錯落有致地擺在那裡,不管坐在哪張椅子上,都不會影響到視野,而此刻,這個休息區裡面有幾個身影正在忙碌著,其中最為年長的那個身影注意到有人進來了,便走了過來,一一打了聲招呼:「主殿,三日月殿,公子,少爺,rebo老師,下午好。」
rebo不期然地就想起了藥研藤四郎對著他拍的那張照片。
在rebo觀察周圍環境的時候,來人已經和沢田雪見一行人寒暄了起來:「我怎麼記得,今天的現世手合番是輪到了燭台切殿。」
在觀察周邊環境的同時,rebo分出了一半心思注意聽著這邊的對話。只聽沢田雪見平靜地說道:「今天我把哥哥身上的封印解開了,怕哥哥一時半刻控制不好力道,所以改成三日月了。」
rebo驚訝地看向了沢田雪見的方向。
第93章 火焰與刀劍的戰鬥
沢田雪見和rebo並排而坐,一人手裡捧著一杯果汁。
本來rebo是想要一杯咖啡的,結果那個水藍色頭發的軍裝青年微笑著拒絕了他,並塞給他一杯牛奶。rebo看看沢田雪見手中的果汁,不想喝牛奶的他要求換成果汁,這次他的要求終於得到了滿足。
雲雀恭彌一臉不爽地抱胸站在沢田雪見身邊,本來他都要上去跟三日月對戰了,結果被沢田雪見叫住了,因此心情極度欠佳的雲雀恭彌看都不看一眼一期一振送上來的果汁,只是不高興地看著場上相對而立的兩人。一期一振好脾氣地笑笑,將果汁放到邊上的小桌子上,然後和弟弟們站到一邊,不去打擾他們。
「三日月桑,請多指教。」超死氣狀態下的沢田綱吉語氣比平常低沉了許多,顯得更為成熟穩重,他對著三日月微微點頭致意。
三日月笑笑,拔刀出鞘的同時身上的服飾已經一秒切換成了出陣服:「請多指教。」
見到三日月只是擺出架勢沒有搶攻的打算,沢田綱吉也不跟他客氣,左手一擺,掌心的死氣之炎噴湧而出,借著死氣之炎的反衝力飛身而上,速度比平時的對戰不知道快了多少。
三日月只是微微側身,往邊上邁了一步,就閃避開了沢田綱吉突如其來的攻擊,然後回身看向一時間掌握不好速度來不及剎車的沢田綱吉,對他綻出了一個溫柔而美麗的笑容,手上的動作卻和他的笑容半點也不搭,凌厲的一刀直斬而下,大有將眼前之人一刀兩斷的架勢。
面對逮著自己的空隙而來的一刀,沢田綱吉的神情沒有半分動搖,雙手交叉在前,大量的死氣之炎噴湧而出,如同一團突然爆炸開來的火焰,將三日月的刀刃隔絕在外。沒有武器,沒有x手套,沢田綱吉可不敢直接空手接三日月的刀。
一刀未能建功,三日月不以為意,就勢一轉,又一刀斬下。就這樣,三日月始終帶著溫柔的微笑,手上的刀卻是一刀比一刀凌厲,大有生死之戰的氣勢,逼得沢田綱吉不得不用盡全部心力來招架。
rebo看了半天,評價了一句:「這個辦法倒是不錯。」
以世界第一殺手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來,一開始,沢田綱吉對死氣之炎的掌握略顯生疏,不是太少就是太多,不是太快就是太慢,顯然是剛剛解開封印,還不是很熟練的緣故。然而在三日月咄咄逼人的攻勢之下,沢田綱吉被逼著用更精確地使用火焰來輔助自身的防御和閃躲,偶爾覷到空隙來一次反擊。在這種情況下,沢田綱吉對火焰的掌握進步飛快,不多時就已經看不出是個他只是個初學者了,對死氣之炎的應用越發得心應手。
只可惜,沢田綱吉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攻勢,被三日月輕描淡寫地一刀劈開了火焰,只能以失敗告終。若非沢田綱吉在火焰的加持下閃得快,快是連他自己都會被一刀兩斷。饒是在超死氣狀態下,沢田綱吉都是一陣冷汗。
沢田綱吉面無表情地吐槽道:「三日月桑,太狠了吧。」剛才那一刀,是真的衝著將他一刀兩斷的架勢來的啊。
三日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不以為意道:「主殿在呢,公子放心吧。」
rebo瞥了沢田雪見一眼,誤以為三日月的意思是沢田雪見在旁邊,他不會真的下死手的。卻不知道三日月的意思是,反正有沢田雪見在,哪怕真的被一刀兩斷了,都能當場救回來。
沢田綱吉倒是聽懂了三日月的意思,輕哂一聲:「倒也是。」便不再多言,只是更加專注於和三日月對戰,借著三日月給予他的生死一線般的壓力,磨練著自身對死氣之炎的掌握,以及使用死氣之炎的技巧。
旁邊觀點著的雲雀恭彌,不知何時已經收起了不滿的表情,轉而一臉專注地看著沢田綱吉與三日月的戰鬥,露出了思考的神色。在雲雀恭彌眼裡,今天額頭上冒出了火焰的沢田綱吉給了他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而在沢田綱吉與三日月的對戰中,雲雀恭彌忽然明白了這種感覺的來源。
是實力。有了火焰之後,沢田綱吉的實力暴漲,與往日裡的水准不可同日而語,雲雀恭彌在心裡將自己代入了三日月的位置,模擬了一下自己與如今的沢田綱吉對戰的情況,發現自己面對此時的沢田綱吉,完全無解。
這已經是另一個層面上的戰鬥了。
雲雀恭彌這個時候才明白,這些年來對他們進行訓練的刀劍男士們的實力到底有多深不可測,原來他們以前從來沒有逼出過刀劍男士們的真正實力。
刀劍付喪神……神嗎?這就是神明的實力嗎?那麼,能和神對戰的,甚至能夠將神徹底打敗的,又該是怎樣的實力?
雲雀恭彌很不甘心,卻又隱隱地有一股歡欣雀躍之意。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安靜坐在一邊的沢田雪見,冷不丁地開口問道:「那個火焰,到底是什麼?」
rebo知道答案,但他不說,只是看向沢田雪見,想要知道對於雲雀恭彌的問題,沢田雪見會怎麼回答,她到底知道多少。
無論是沢田綱吉,還是雲雀恭彌,對於這兩位兄長,沢田雪見在允許的情況下是盡可能滿足他們的要求的,於是當雲雀恭彌發問的時候,沢田雪見想都不想地就直接回答道:「大空屬性的死氣之炎。」
沢田雪見明白雲雀恭彌想要知道的到底是什麼,於是她跳過了所有的理論說明,直接說方法:「恭彌哥也可以點燃死氣之炎,只不過和哥哥不一樣的在於,恭彌哥的屬性是雲,特性是增殖。至於點燃的方法……」
在rebo看過來的視線中,沢田雪見神情自如地說道:「理論上是需要有指環作為媒介的,不過現在的恭彌哥的話,只要想點燃,就能做到。」
「現在?」雲雀恭彌玩味著這個看起來很尋常的形容詞,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想起了之前沢田雪見指尖上的那一點金色光芒。
下一秒,在rebo錯愕的視線中,一道紫色的火焰搖曳而起。
雲雀恭彌握了握拳,感受著手上燃燒著的火焰的力量。不需要沢田雪見的額外提示,雲雀恭彌提起了放在一邊的浮萍拐,紫色的火焰隨即漫延而上,在浮萍拐上靜靜地燃燒著。
下一秒,雲雀恭彌就衝了出去,衝著三日月直接一拐子砸了下去。
腹背受敵的三日月不以為意,半旋身的同時手中的太刀一揚,即逼退了沢田綱吉,又架住了雲雀恭彌突襲而來的一拐。
異變就在此刻發生,雲雀恭彌的浮萍拐被架住了,但是攻勢卻沒有止住,在雲屬性的死氣之炎的作用下飛速增長著的浮萍拐令三日月一個措手不及,險些被直擊門面,幸而三日月反應極快,一個後仰避開了攻擊的同時,手臂發力往上一架,逼開浮萍拐後,往後踩了兩步,退開了雲雀恭彌的攻擊範圍。
而這一撤,就等於將戰鬥節奏拱手讓人。無論是沢田綱吉還是雲雀恭彌,戰鬥意識都遠超常人,抓住了三日月猝不及防之下暴露出來的破綻,窮追猛打,一時間占據了上風,將三日月壓著打。
場邊傳來了幾聲低低的驚呼,今日沒有工作安排於是來訓練場這邊旁觀兼幫忙的刀劍男士們驚訝地看著場上突如其來的變化,有些不敢相信在他們心目中可以說是戰無不勝的三日月居然落了下風?
初時的錯愕讓三日月一時間處於下風,然而很快的,三日月簡簡單單幾刀就打破了雲雀恭彌與沢田綱吉聯手的攻勢,再度將戰局掰了回來,游刃有余地以一敵二。
看到這裡,緊張地提著一口氣的刀劍男士們才放下提著的那一口氣。
一期一振過來收走雲雀恭彌沒動過的果汁,順便感慨了一句:「不愧是三日月殿。換成是我的話,大概在剛剛就已經敗下陣來了吧。」
沢田雪見轉頭看了一期一振一眼,開口道:「你的話,最多被打個平局吧。」
一期一振笑道:「剛才那一下突襲,換成是我的話,猝不及防之下落了下風,大概就掰不回來了。畢竟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戰鬥方式,不熟悉的話,很容易著了道。」
沢田雪見微微搖頭:「一期,你太過謙了。以你們的戰鬥經驗,縱使一時落了下風,最終也會掰回來的。」
沢田綱吉和雲雀恭彌的戰鬥經驗再豐富,也無法與刀劍男士們相提並論。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們,哪怕是重生過一次的沢田綱吉,戰鬥的次數也無法與始終處於戰爭狀態的刀劍男士們相提並論。
對於刀劍化身的刀劍男士們來說,戰鬥,甚至戰爭,是他們日常的一部分,是一件如同呼吸一樣平常的事情。
沢田雪見還有一句話沒有說。沢田綱吉和雲雀恭彌再強,終究也還在人類的範圍內。一旦戰鬥時間拉長,拖入到持久戰的話,最終被拖垮的一定是沢田綱吉和雲雀恭彌。
畢竟,他們兩個現在面對的對手,是位於東瀛神系末位的刀劍付喪神們的分靈。
對此一期一振笑笑,不再說什麼,只是替沢田雪見和rebo續上果汁。
rebo就像一個乖巧禮貌的孩子一般,對著一期一振說了聲「謝謝」,然後繼續看著場上的戰鬥,眼角余光瞥見一期一振向同伴的方向走去。
看著場上壓著雲雀恭彌和沢田綱吉打的三日月,想想家裡的三個人,再數一下剛才進來時看到的人數,rebo不禁思考起一個問題:像這樣的存在,還有多少?
第94章 意料之外的轉學生
沢田綱吉與雲雀恭彌聯手對上三日月的戰鬥,最後是被沢田雪見掐著時間喊停的。
雲雀恭彌正打得興起,還沒盡興,見到三日月果斷收手後,便不滿地看向了沢田雪見的方向。相識這麼多年,便是雲雀恭彌也清楚,沢田雪見對於刀劍男士們的命令是絕對的,只要沢田雪見喊了停,沒有刀劍男士會與他們繼續戰鬥的。想要繼續打到盡興的話,必須讓沢田雪見點頭才成。
沢田雪見說道:「晚飯時間到了,媽媽在等我們。」
雲雀恭彌「切」了一聲,卻是收起了浮萍拐,斂去身上的戾氣與戰意,皺著眉頭和沢田綱吉一起走了下來。
rebo的眼神閃了閃,卻是沒再說什麼,只是跳下了椅子,跟在沢田雪見身後離開了這個空間,回到了家中,享受沢田奈奈特意為他准備的歡迎晚宴。
接下來的幾天裡,除了沢田綱吉一直保持著超死氣狀態之外,一切都和平常沒有什麼區別,rebo也沒做出什麼特別的舉動來。直到周末,rebo逮到了一個沢田雪見剛從本丸回來的間隙,堵住了她。
自從開始上學之後,沢田雪見便修改了對本丸的日常指導的時間,將時間改到周末再進行。雖然本丸的刀劍男士們都很失望,但紛紛表示了對主君的理解,支持主君學業為重的做法。這般細心體貼的舉動,令沢田雪見咽回了「其實上學並不重要」的話,轉而在指導戰的時候下手更狠了,直接把本丸的刀劍男士們操練得□□,在實力暴漲的同時感受著什麼叫痛並快樂著。
這一日,正是開學後的第一個周末,每到周末,沢田雪見的白天是屬於本丸的,到了晚飯的時候才會回家。無法進入本丸的沢田綱吉和雲雀恭彌早就習慣了周末妹妹不在家中的情況,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比如說,接受來自駐守現世的幾位刀劍男士的額外訓練。
倒是剛來家中的rebo,發現了一整天都見不著沢田雪見的身影之後,從留守家中護衛在沢田奈奈身邊的藥研藤四郎口中問出了沢田雪見的去向之後,干脆就在二樓走廊上一邊喝咖啡一邊等人。
沢田雪見從傳送之間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rebo對著她舉起了咖啡杯:「caios!要來一杯咖啡嗎?」
「不了。」沢田雪見拒絕得很干脆,理由很簡單,「我還未成年,不適合攝入太多□□。」
隨侍在沢田雪見身後的三日月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沢田雪見看向rebo,說道:「咖啡就不用了。你刻意避開了哥哥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要說嗎?」
rebo笑了笑:「當然。」
「離晚餐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我想,這點時間足夠我們談完了。」每每總是踩著晚餐的時間點剛剛好回家的沢田雪見這般說著,「在走廊裡談也不太像樣,不如我們去客廳,邊喝茶邊談。」
rebo欣然應允,端著咖啡杯和沢田雪見一起下樓了。
自從沢田雪見對家裡進行改造以來,能夠往返於本丸和現世的沢田宅之意的刀劍男士們本著「苦誰都不能苦審神者」的原則,對沢田宅內的裝飾家具進行了一番改造升級——反正他們掏的是自己的私房錢,審神者管不到。
所以如今的沢田宅,雖然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內裡卻是另有乾坤。無論是桌椅還是茶葉,凡是審神者有可能用到的,都被刀劍男士們換成了萬屋出品的高檔貨。當然,雖然這一切都發生在了沢田奈奈的眼皮子底下,奈何沢田奈奈神經太過大條,完全沒發現家裡已經徹底鳥槍換炮了。
倒是rebo,進門的第一天就發現了其中的奧秒,當下就毫不客氣地直接征用了家裡的咖啡。
廚房裡有著全套的咖啡機,只是之前從來沒用過,直到直到rebo的到來才開始啟用。三日月晃到了廚房裡開始煮咖啡,把客廳留給了談正事的兩人。
rebo將空掉的咖啡杯放在桌面上,看向與他相對而坐的沢田雪見,問道:「雖然綱吉不願意,不過我還是想問一句,你願意加入彭格列家族嗎?」
在沢田家的一周時間內,rebo也初步搞清楚了沢田雪見手下這些漂亮的不像人的男人們都是怎麼一回事——忒麼的還真的都不是人!rebo看著自己調查出來的結果,恨不得把這些資料糊到沢田家光的臉上去。
沢田雪見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道:「在本丸,我見到了二十三世紀的彭格列嵐守。」在rebo驟然睜大的眼中,沢田雪見輕描淡寫般地說道:「他稱呼我為『十世的公主』。」
不等rebo開口,沢田雪見又道:「不過,哥哥的意願比什麼都重要。」
「啊,這樣啊,我明白了。」rebo點頭,明白了沢田雪見的意思,然後問道:「你覺得門外顧問如何?」
已經被未來的彭格列十世預定了門外顧問首領一職的rebo趁著學生不在,光明正大地挖起了牆角:「門外顧問與彭格列算是相互獨立的兩個部門,你加入門外顧問,並不違背綱吉不想你加入彭格列的意願。」
沢田雪見眨了眨眼,說道:「其實,在很久以前,我是想當哥哥的霧之守護者的。」只是當時的彭格列家族為沢田綱吉選定的霧之守護者人選是六道骸。
「那現在還想當綱吉的霧守嗎?」rebo認真地思考起了沢田雪見當霧守的利弊,直接把某監獄在押的鳳梨頭丟在了腦後。光衝著沢田雪見手下那一幫戰力超群的刀劍男士,rebo就覺得拿出一個「霧之守護者」的職位來拉攏對方是一件非常超值的事情,反正沢田雪見如同幽魂般的存在感也勉強跟「霧之守護者」的意義搭上邊嘛。
沢田雪見微微搖頭:「很遺憾,哥哥的霧之守護者已經有人選了。」
rebo報出了一個名字:「六道骸。」
沢田雪見點頭。
「綱吉曾經是彭格列十世,意味著他有過六位守護者了。」rebo細數著目前已經確定的守護者人選:「彭格列家族這邊已經為他准備好了霧、雷和嵐三位守護者,而綱吉身邊的雲雀恭彌,沒意外的話應該就是他的雲之守護者。也就是說,還差晴和雨。」
rebo黑漆漆的眼睛看向沢田雪見,問道:「你覺得誰更有可能是晴守和雨守?」
沢田雪見吐露了一個事實:「雖然哥哥一直不太願意把自己的好友再度牽扯到黑手黨的世界來,甚至刻意避開了他曾經的晴守與雨守。但哥哥並不明白,自他重生以來,七的三次方中的彭格列指環,就已經定下主人了。」
停頓了一下,沢田雪見恍若無事般地說了個可怕的打算:「若非如此,我早就剁了那顆鳳梨,圓一下我當哥哥霧守的夢了。」
rebo點了點頭,說道:「晴守和雨守就在綱吉的身邊嗎?我知道了。」
三日月端著飲料進來的時候,rebo正在孜孜不倦地繼續挖牆角:「既然當不成守護者了,不如考慮一下門外顧問?」
沢田雪見一推二五六:「那要看哥哥的意思。」
rebo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拿這件事情去問沢田綱吉,想也知道,態度堅決地拒絕沢田雪見進入彭格列的沢田綱吉是怎麼也不會同意妹妹進門外顧問的。自然,在沢田綱吉和雲雀恭彌結束今天的訓練下來的時候,rebo的嘴巴閉得死緊,對於今天和沢田雪見達成的協議一個字都沒有透露,而是在晚飯後對沢田綱吉公布了一件事情。
「你的守護者們已經從意大利出發過來了,為了追上你的進度,我會對他們展開魔鬼特訓,你要一起來嗎?」
沢田綱吉沉默了一下,說:「藍波還小。」
rebo冷漠地說道:「他是你的雷之守護者,年齡小不是借口。」
縱使在超死氣狀態下,沢田綱吉依舊皺緊了眉頭:「但藍波才五歲!」
沢田雪見默默地聽著沢田綱吉和rebo的爭執,一邊的雲雀恭彌已經打起了呵欠。
越聽,沢田雪見越覺得哪裡不對勁,明明在過往的記憶中,沢田綱吉與rebo的相處模式不是這樣的,rebo從來都沒有這麼禮貌而生疏過,他從來都是毫不客氣地直接欺壓著沢田綱吉的,惡趣味地作弄著他,壓榨出他所有的潛能,令沢田綱吉一邊抱怨著rebo的難搞,一邊又離不開這位老師的教導。
雖然走神了,不過沢田雪見還是沒有錯過重要的信息:沢田綱吉的雷之守護者藍波與嵐之守護者獄寺隼人會在明天到達並盛町,並且獄寺隼人會轉學入並盛中學。至於沢田綱吉的霧之守護者,目前仍然在復仇者監獄裡,而且彭格列這一方還並未與他達成協議。不過在沢田綱吉的強烈要求下,rebo勉強同意會催促彭格列那邊加快與復仇者監獄的溝通,看能否對六道骸進行保釋。
艱難地和rebo達成協議後,沢田綱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開始思考起明天見到獄寺隼人要怎麼做。其實沢田綱吉一直都沒想明白,到底是什麼契機讓獄寺隼人轉變了態度對他這般死心塌地的。為此,沢田綱吉認真地思考起了復制上輩子發生的事情的可行性。
不過,第二天,多出來的一位轉學生,直接讓沢田綱吉所有的計劃胎死腹中。
縱使在超死氣狀態下,看到獄寺隼人之外的轉學生的時候,沢田綱吉都失態地差點一把推倒了課桌跳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個微笑著向他打招呼的人。
第95章 來自白蘭的請求
要不是同桌的沢田雪見眼疾手快地把自己的哥哥給摁住了,沢田綱吉差點就成為全班的焦點了。
超死氣狀態下的沢田綱吉可以發揮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實力,但在自己妹妹輕描淡寫地一摁之下,沢田綱吉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意料之外的轉學生走到了他的前面,然後,對著他旁邊的妹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抬起手跟沢田雪見打了聲招呼:「總算可以見到你了,十世的公主殿下。」
沢田雪見的視線落到了對方抬起的手上,准確的說,是他左手中指上的指環。指環的樣式簡單而華麗,一對翅膀托著一枚碩大的橙色寶石。憑借這枚指環,沢田雪見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很肯定地說道:「瑪雷指環的大空。」
「沒錯。」七的三次方的一角,代表著無垠的平行空間的瑪雷指環所選定的大空,白蘭·傑索熱切地看著沢田雪見,仿佛即將餓死之人看到一頓大餐的渴望,又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欣喜若狂。
被沢田雪見摁住強制冷靜了一下,猝不及防之下見到白蘭·傑索時差點被憤怒與仇恨衝昏了頭的沢田綱吉也尋回了理智,冷靜地打斷了白蘭·傑索對自己妹妹的搭話:「現在是上課時間,有什麼事情,放學後再說。」
沢田綱吉的語氣有點復雜,他是仇恨著白蘭·傑索沒錯,但眼前的這個少年時期的白蘭·傑索什麼事情都還沒有做,與這一世的沢田綱吉之意沒有任何仇恨,沢田綱吉實在是做不出因為對方的未來會變成一個毀滅世界的大魔王而殺死一個無辜之人的事情。只是眼前這個少年終究也是白蘭·傑索,沢田綱吉完全無法不帶任何偏見地看他,遷怒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白蘭·傑索注意到了沢田綱吉的不滿,不過他並不知道這一個沢田綱吉是自被毀滅的未來重生回來的,只當是一個哥哥對於搭訕自己妹妹的陌生人的不滿,頓時果斷應道:「那說好了,放學再慢慢聊。」
有了白蘭·傑索這個插曲,獄寺隼人的到來擊不起半點水花。雖然和上輩子一樣,獄寺隼人走過來的時候滿臉不爽,但對著因為白蘭的突兀出現而心情指數跌破零值的沢田綱吉,獄寺隼人愣是不敢造次,只是瞪了沢田綱吉一眼,就坐到了座位上。
沢田綱吉這個時候沒空管自己的嵐守的想法了,他死死地盯著白蘭的後背。老師為白蘭指定的位置剛好是沢田綱吉的正前方,光明正大地轉學過來的白蘭極其自然地入座,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後背暴露給了沢田綱吉,倒是讓沢田綱吉自己糾結得半死。
戰鬥經驗極其豐富的沢田綱吉分辨得出來,坐在他前桌的白蘭並沒有任何防備,他只要輕輕一抬手,只要一擊,就可以殺死這個會在未來毀滅世界的大魔王,而且不會有任何後患。他的妹妹可以讓所有人都無視這裡發生的事情,不會影響到他的日常;他背後的彭格列家族可以壓下傑索家族的繼承人身死之事,不會對他的未來有任何影響。
整整一個上午,沢田綱吉沉默地盯著白蘭的後背,一動不動,只有額間死氣之炎在躍動,老師在課堂上講了什麼,他半句都沒有聽進去。
殊不知同樣白蘭同樣捏著把冷汗,同樣聽不進去老師都在課堂上講了些什麼。背後那道視線的存在感太強烈了,始終沒有放過他的要害,白蘭的第六感一直在拉響著警報,連一貫的笑容都快繃不住了,完全沒想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未來的彭格列十世。
直到上午的放學鐘敲響,午休時間到,白蘭才定了定神,裝作不知道自己背後那一道危險的視線,轉身與沢田兄妹搭話的時候依舊是笑嘻嘻的神情:「說好了的,放學後談一談。」
「好啊。」沢田綱吉應允,語氣冷冷的,倒是與沢田雪見那平靜到起不了半點波瀾的語氣極為相似。他說:「去天台吧,那裡沒外人。」
並中的天台幾乎沒有學生在,只有風在安靜地吹過。沢田綱吉和沢田雪見一前一後地上了天台,白蘭被這對兄妹夾在中間,笑嘻嘻地踏上了天台。
三人都走上天台之後,通往天台的大門無風自動,「呯——」的一聲自己關上了。
一道聲音從上面傳下來:「今天怎麼多了個人。」
白蘭抬頭,笑眯眯地對著從水塔上跳下來的人打了聲招呼:「你好。」
剛打完招呼,白蘭就一矮身,險而又險地躲過了迎面而來的一拐,拍著胸口慶幸到:「幸好幸好,差一點就毀容了。」
雲雀恭彌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絲冷笑,仿若發現獵物的凶獸一般,不將對方咬死誓不罷休。
白蘭在心裡叫苦不迭,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招誰惹誰了,怎麼一個見面就對著他放殺氣,另一個見面是直接上手就揍的,頓時一臉委屈地說道:「為什麼打我啊。」
「看你不爽。」雲雀恭彌丟下這麼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拎起浮萍拐就往白蘭身上招呼。
白蘭左躲右閃,死活沒敢讓雲雀恭彌打到。開玩笑,看那架勢,真被打中了,最少也得骨折啊!白蘭可不想轉學過來第一天,還沒跟目標搭上話,就先進醫院了。誰料到他這一閃,反而激起了雲雀恭彌的戰意,下手越來越狠,白蘭也躲得越發痛苦。
面對雲雀恭彌越發狠戾的攻勢,白蘭眼角余光瞥見了把他帶上天台的兩人,果斷地喊救命了:「公主殿下救命啊!!!!」
幸好,沢田雪見有事要問他,便開口道:「恭彌哥,等一下再打。」
如果是沢田綱吉喊停,雲雀恭彌搞不好還會裝作沒聽到,先打個痛快再說。不過既然是難得提一次要求的妹妹開口了,雲雀恭彌就干脆地收手,壓下戰意,先放過這個白發小子。
「得救了。」白蘭差點腳下一軟直接癱倒。就算已經得到了瑪雷指環,沒有真正經歷過多少實戰的白蘭在雲雀恭彌面前毫無還手之力,能躲過對方的攻擊已經足以證明白蘭的實力不錯了。要知道,如今的雲雀恭彌,近身戰鬥的能力是被刀劍男士們用生死一線的實戰磨練出來的。
沢田雪見看向一臉慶幸之色的白蘭,問道:「瑪雷指環的大空,你是來找我的。」
「沒錯。」
聽到這個答復後,超死氣狀態下幾乎可以說是面癱的沢田綱吉心裡很不爽,死死地盯著白蘭,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把對方揍成豬頭的架勢。
白蘭收起嘻笑的神色,以手撫胸,對著沢田雪見彎下了腰:「十世的公主殿下,我是來請求您的幫助的。」
「幫助?」沢田雪見看著白蘭,准確地說是看著白蘭指上的瑪雷指環,問道:「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白蘭看向沢田雪見,眼神中的熱切幾乎撲面而來,他斬釘截鐵地說道:「請讓我看到更廣闊的世界!」
沢田綱吉愣住,完全搞不明白白蘭到底在想些什麼了。上輩子,沢田綱吉與白蘭對峙多年,不敢說摸清了白蘭的底細,但也是對白蘭的性格有所了解。在沢田綱吉眼裡,白蘭·傑索就是一個自己厭世,所以要拖著整個世界陪葬的……瘋子。
然而現在沢田雪見對面的這個少年時期的白蘭·傑索,卻有著少年的熱情與對未知的狂熱,完全看不出日後那個心理扭曲的瘋子的樣子來。
盡管有著同一張臉,同一個身份,但在沢田綱吉的眼裡,兩個白蘭·傑索的差距如此之大,大到他完全沒辦法對著現在這個白蘭提前下手斬除後患的程度。
沢田雪見平靜地詢問道:「瑪雷指環可以溝通所有的平行世界,如恆河星沙般無法計數的平行世界,都不能滿足你嗎?」
「啊,您果然知道瑪雷指環的能力,那您也應該清楚,能夠溝通所有的平行世界,意味著我預知了所有可能的未來,沒有半點意外。這樣的人生,太過無趣了。」
這一番話,讓沢田綱吉突然明白了為什麼上輩子他面對的那個白蘭·傑索總是一副萬事盡在掌握之中的態度。
「你這話,倒是有點耳熟。是了,鶴丸也說過類似的話。」沢田雪見想起了鶴丸國永,那振如白鶴般高潔的皇室御物,曾經說過「如果盡是些能夠預料到的事,心會先一步死去的」這樣的話。
被沢田雪見這麼一提醒,沢田綱吉也想起了鶴丸國永,以及鶴丸國永曾經說過的話,倒是有幾分理解白蘭·傑索的想法了。理解歸理解,如果讓沢田綱吉見到上輩子的白蘭·傑索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對方的。
因為鶴丸國永,沢田雪見決定給白蘭一個機會:「我並非有求必應的神靈。所以,瑪雷指環的大空,讓我看到你的誠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