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微笑 2023-10-14 02:14
《(JOJO)來自酒館的女孩》作者：龍舌蘭甜水【完結】
文案
DIo萬字短打，有幼年DIo出沒，有輕度牛頭人情節，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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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be的隻看1~6，結局也是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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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是烏七八糟的愛情故事。
看完刷波2分再走！！發出沒人搭理的尖銳爆鳴。
內容標簽： 幻想空間 青梅竹馬 少年漫 JOJO
搜索關鍵字：主角：蘇菲亞，迪奧 ┃ 配角：DIo，喬納森·喬斯達，jojo ┃ 其它：JOJO，言情，短篇
一句話簡介：閃亮的星星
立意：堅韌不拔
[[i] 本帖最後由 深邃的微笑 於 2023-10-14 03:24 編輯 [/i]]
深邃的微笑 2023-10-14 02:23
壹
迪奧的母親去世了，這個僅僅三十出頭就已經白了一半頭發的可憐的女人，終於在沒日沒夜的操勞和酒鬼丈夫的折磨下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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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發現預兆的就是放學回來的迪奧，他曾試圖從這間簡陋的房子裏翻出些錢，或者其它什麽值錢的東西用以延續母親那如殘燭一般搖曳的生命，可無論是放在破舊首飾盒裏母親幫人洗衣賺來的錢，還是母親偷偷塞給他的錢全都不見了。
一定是那個男人，一定是他為了那該死的酒，卷走了家裏所有的錢！
尚且年幼的迪奧看着晦暗、空蕩、破舊的家，心中再次升起了對父親的怨氣，巨大的憤恨之下他可愛的面容也扭曲了起來。
短暫的停頓過後他重新穿起了外套，不知為什麽，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他覺得自己要失去母親了。
必須得做些什麽，得到外面去，得找個醫生過來，就算是用騙的，也要帶來個醫生為母親看病！現在隻有他能救母親了！
“迪奧——”
“媽媽！”
母親的呼喚讓迪奧放棄出門奔回到了她的身邊，他握住了這隻伸向他，因為反複的凍瘡而粗糙變形的手。
“媽媽你終於醒了。”
“是啊。”
女人紅撲撲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明麗的笑，依稀可以窺見曾經的美麗，她將手放在了迪奧的臉上，用拇指輕柔的刮擦着他細嫩的臉頰，仿佛撫摸稀世珍寶一般。
“這也許有些殘酷，但是迪奧，我要到上帝身邊去了。”
這話語中隱含的死亡之意讓迪奧瞪大了眼睛，慌亂了起來。
“……你好好的呢！！我可以幹更多的活，拜托你了媽媽，不要離開我。”
“迪奧，我的孩子，沒人能拒絕死亡。”
她擦掉了迪奧臉上的淚水，繼續說：“雖然我們的家庭並不富裕，生活環境也不那麽盡人意，但我還是希望你做一個善良正直的人，不要像你的父親那樣，不要像那些狼心狗肺之徒一般。你要好好活着，讀書，然後做一個善良的人，只有好人才有資格登上天堂，成為一個好人吧迪奧，將來我們一定能在主的世界裏重逢。”
說完這種訣別的話她就起了床，用家中全部的材料做了一大鍋熱湯，看著迪奧把黑硬的面包掰開泡進熱湯裏吃掉，然後又去洗了剩餘的衣服。
一切都如往常一樣，可迪奧卻如此的不安，他不肯從母親的身邊離開，就連睡覺也要挨着她。
看迪奧明明困得不行，卻還是強撐著，瞪着眼睛盯着自己，她便唱起了那首曾在過去無數個夜晚陪伴迪奧入睡的搖籃曲。
迪奧的母親死了，在這個寒冷的冬夜，在迪奧的身邊，離開了這個世界。
随之而去的還有迪奧的童年。.
達利歐·布蘭度是在傍晚回來的，他本可以在酒館待更久，可他沒錢了。
在幾番呼喚妻子無果之後他氣沖沖的來到了床邊，照着妻子的臉揮下去，然後他發現這個任勞任怨的女人已經冰涼僵硬，失去生機了。
他先是驚訝，然後嘁了一聲就又出門去了。
很快他帶着兩個混混回來了，那兩人并沒有多說什麽，熟練的用床單裹住屍體匆匆離開了。
拿到錢的達利歐·布蘭度再次回到了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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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奧想為母親置辦一口棺材，最差的那種就行，或者別的什麽也可以，隻要能體面的安葬她就足夠了。
可他沒有錢，僅有的幾枚硬幣也是搜刮了家裏的每一寸地硬翻出來的，為了籌措棺材錢他逃了學，這是他第一次逃學。
童工的薪資太低了，即便有人願意雇傭他，能提前支付相應的報酬，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湊出足夠買最便宜棺材的錢，必須想其他的辦法才行。
于是迪奧換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離開貧民窟，到很遠的，有許多富人聚集的商業街，然後他學着那些大孩子的樣子，幫那些衣着華麗的女士或先生們做些拎包、開門的雜事賺打賞。
一開始還有些笨拙，但聰明又肯觀察思考的迪奧很快就适應了這份為他人服務的工作。
也許是觸底反彈，傍晚的時候迪奧遇到了一位出手大方的紳士，僅僅隻是拎個包，就給了他20先令的巨款（1英鎊=20先令。在18世紀末19世紀初，相當于一個普通男工的周薪。），有了這筆錢再加上先前的那幾先令，他終于有了足夠在貧民窟裏買個棺材的錢了。
身懷巨款又住在貧民窟這種糟糕的地方，迪奧走的非常小心，好在一切都很順利，在夜幕降臨之際他趕回了家。
貳
“媽媽呢？你把媽媽弄哪去了？！”
迪奧用力推了達利歐·布蘭度好幾下，這才勉強引起他的注意。
“——媽媽？”
已經被酒精麻痹了大腦的達利歐·布蘭度好一會才想起事情的原委，灌了一口酒後敷衍道：“埋了。”
“埋哪了？”
“随便埋了……回家去，別在這煩我，家裏不是給你留飯了嗎？”
“到底埋哪了？”
“埋哪了——”
達利歐·布蘭度突然激動了起來，聲音也拔高了不少：“一個死了的窮鬼能埋哪裏？難道你指望我像那些有錢的老爺一樣，給她買口好棺材再找個牧師舉辦葬禮嗎？！快滾！別來惹人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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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面包，迪奧吃光了母親留下的那一大鍋湯。
拜冬季的低溫所賜，過去了這麽多天那一大鍋湯也依舊是最初的味道。
他有些傷感，因為這個世界上又少了一件與母親有關的東西，但很快他就将這些抛在了腦後，因為他還活着，他還要繼續活着。
活着就要吃東西，可達利歐·布蘭度很少回家，回家也隻是睡覺，不會帶任何的食物回來，也從不拿錢給他。
達利歐·布蘭度似乎已經忘記了妻子去世，而自己的孩子可能正在挨餓的事實，他心靈，他的世界，都已經被酒填滿了。
不過好在迪奧手中還有之前準備為母親買棺材的錢，倒也不至于挨餓。
可這點錢很快就被突然良心發現拎着剩菜回家的達利歐·布蘭度發現了，他認為這是死去妻子私藏，是屬于自己的東西，于是他試圖搶走這些錢，但都被靈巧的迪奧躲了過去。
連續幾次搶奪無果之後達利歐·布蘭度急了，開始破口大罵。
迪奧試圖向父親解釋這是他自己賺來的錢，但父親不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在那個世界，迪奧是個沒用的東西，迪奧的媽媽是個婊子，而他自己則是個窮苦的，遭到背叛也忍氣吞聲時刻為家庭着想的老實人。
最後這個‘老實人’恨恨的甩了迪奧一個耳光，像是在報複什麽一樣，他将迪奧打倒在地，把錢攥在了手裏，然後又數出了幾便士扔在地上，這就是他未來一周的面包錢。
用達利歐·布蘭度的話來說這是他們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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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錢很快就花完了，陷入困頓的迪奧再次來到了商業街試圖賺些外快改善生活，但這一次他剛來沒多久就被幾個大孩子圍住了，他們不由分說的打了他一頓并警告他以後不許再來。
原來是這些人無意間知道了迪奧輕輕松松就賺到20先令的事，他們嫉妒，他們認為這些錢應該是屬于自己的，可他們又沒本事讓那老紳士再給出20先令，于是就恨上了迪奧。
迪奧的心中憤恨，惡狠狠的瞪着他們，眼裏快噴出火來了。
那些大孩子看他不服氣，就扯壞了他的衣服又打了他一頓。迪奧也想反擊，可他太弱太小了又半天沒吃飯，毫無還手之力。
那些施暴者嘲笑他的無力，諷刺他的掙紮，然後在警察在的呵斥下一哄而散。
倫敦的治安警察總是很忙，忙到沒空管這些孩子之間的小打小鬧，這個警察看迪奧沒死，也離開繼續巡邏去了。
隻剩迪奧一個人了，他的手指狠狠地扣着肮髒的地面，硬刮出了一條泛白的印子，他依舊憤怒，但與之前不同，這一次他憤怒的是自己的弱小。
他爬了起來，頂着寒風踉跄着朝家的方向走，腦子裏全是那幾個大孩子的面容。
他不會忘記任何一個，他要記住他們所有人。或許今天的他很弱小，但他不會一直弱小下去，總有一天這些人會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毫無疑問，這是很糟糕的一天，可也就是在這一天，他遇到了那個叫蘇菲亞（Sophia）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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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奧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不過今日與往常不同，今天家裏點了燈。
自母親去世之後他的家夜裏幾乎就不點燈了，因為已經沒人需要點燈做活了。果然，是達利歐·布蘭度回來了，與他一起的還有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孩。
達利歐·布蘭度顯然也是剛回來，他無視了迪奧狼狽的樣子，興奮的扯着那個女孩來到了他的面前。
“這是蘇菲亞，你看看她迪奧，別看她現在很不起眼，但将來她一定會長成美人。我見過那麽多女人，看女人的眼光是絕對不會出錯的，她将來一定會長成美人！”
然後他捏住了蘇菲亞的下巴，像展示牲口一樣對迪奧炫耀起自己帶回來的這個女孩。
“你看她，你看她的嘴唇，是菱形的，很厚，還有明顯的唇珠，還有這鼻子，這眉眼……”他找不出更多的形容詞了，就如神經質一般繼續不斷地重複着‘她一定會成為美人’這樣的話。
迪奧并不關心這個女孩長大之後究竟如何，他很累，他想離開，他想休息，可他也無法違背父親的意思，隻是靜靜的看着他們。
昏暗的燈光下他看不清那女孩的樣子，卻清楚的看到了雙平靜湛藍的眼睛，就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一般。
“如果你沒辦法出人頭地離開貧民窟，那就和蘇菲亞在一起，娶她做老婆你一定能過上好日子！對，你可以和她在一起，然後讓她給你生個男孩……我不會看錯的，她會和那個女人一樣……你一定能過上好日子！”
達利歐·布蘭度突然将蘇菲亞推到了迪奧的面前：“她是你的了，看住她，不要讓她跑了！”
然後他不再看迪奧轉身朝床走了過去，口中不斷地嘟囔着些聽不清的醉話，然後倒在床上，鼾聲便也随之響了起來。
.
第二天
吃完僅剩的兩塊面包之後迪奧來到了達利歐·布蘭度的床前，此時達利歐·布蘭度依舊維持着昨天的姿勢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在叫了兩聲‘爸爸’無果之後，迪奧幹脆的開始上手摸口袋了。
在摸出幾個便士和先令之後他從中拿走了一小部分，然後他将剩餘的一部分塞回了口袋，另一些灑在了床上，制造了一個他自己沒放好錢的假象。
但當迪奧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發現蘇菲亞正縮在牆角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迪奧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還算完美的計劃會這麽快敗露，他立刻兇巴巴的對蘇菲亞揮了揮拳頭，威脅她不能把看到的事說出去。
蘇菲亞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看着他。
“說話啊！你是啞巴嗎？”
蘇菲亞依舊沒有說話。接下來無論迪奧說什麽，做什麽，蘇菲亞都不應聲。
“真是個怪人。”
迪奧搞不清楚這個突然出現在他家的女孩腦子裏究竟想的是什麽，但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把錢還回去，還回去就要挨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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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奧再回來的時候正是下午，達利歐·布蘭度已經離開了，但蘇菲亞還安靜的待在那個角落裏，這一次她不再看迪奧了，而是盯着他手中的面包。
迪奧當然明白她的意思，但他不喜歡這個女孩，也就不願意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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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意識朦胧間床邊多出來的臉吓得迪奧差點竄起來，在發現這是蘇菲亞，并不是什麽怪的東西之後他松了一口氣。
事實如他所想，蘇菲亞餓了。
蘇菲亞要食物的方式很特別，她不說話也不拿，就隻是安靜的看着迪奧，似乎是在等他心軟。
可她的這幅樣子讓迪奧更讨厭她了。他吃的很慢，他是故意的，直到看見蘇菲亞開始吞口水他才滿意。
“隻要你求我，我就把這片面包給你。”
蘇菲亞沒有說話，迪奧又要求了幾次，內心的要求也一降再降，但蘇菲亞卻依舊保持着沉默，連嘴都沒張一下。
怪人！
最終迪奧還是将面包片放到了蘇菲亞的面前，餓急了的蘇菲亞立刻就拿起了面包。她要吃東西，她馬上就要開口了，但迪奧已經失去了對她僅有這的一點興趣。
“爸爸說你是我的，但我沒條件養閑人，你走吧，吃完就趕緊離開，以後也不要再來了。”
話一說完迪奧就走了，他還要上學，不過今天是本學期的最後一天了。
叁
貧窮讓布蘭度家養不了閑人。
不過達利歐·布蘭度也不是一個蠢貨，他知道人是勞動力，而勞動力可以創造財富，所以在蘇菲亞來的第二天，也就是迪奧讓她離開的這一天，他給了蘇菲亞一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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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迪奧看到自家的燈又亮了起來，他以為是達利歐·布蘭度回來了，但事實出乎他的意料，是蘇菲亞，她坐在小板凳上，身邊還擺着兩個裝的滿滿的洗衣盆。
迪奧走了過去，居高臨下的看着這個瘦小的，正笨拙的洗着衣服的女孩。
“你怎麽還在這裏。”
“不然在哪？”
接話的是坐在陰影中的達利歐·布蘭度，他有些瘋，但并不傻，立刻聽出迪奧話裏的意思。
“蘇菲亞可是我花大價錢買回來的，在還清我的錢之前她那裏也不能去！迪奧，你要記得，你得看住她。”
迪奧應了一聲，同時他知道蘇菲亞再也走不了了。
就算隻有1便士也會被沒完沒了的纏上，這就是達利歐·布蘭度，一個徹頭徹尾的無賴，欠他的永遠還不完。
沒過多久，蘇菲亞就接手了迪奧母親曾經的主要工作——賺錢，以及照顧達利歐·布蘭度的生活。
即便整天都在洗衣服蘇菲亞也沒賺到多少錢，她不太會洗衣服，力氣小，耐力也差，即使從天黑洗到天黑也洗不出來幾件。
她已經盡力了，但這依舊讓沒有得到足夠錢喝酒的達利歐·布蘭度很不痛快，于是隻要他在家就會想方設法找蘇菲亞的茬，罵她是隻知道吃的廢物，偶爾也會動手打她。
一開始因為錢，後來因為天氣，再後來也不再找理由了。
不過這種日子并沒有持續太久，因為達利歐·布蘭度發現蘇菲亞的特長，她手工活很好，做出來的東西可以賣出不錯的價格，于是他就不再讓蘇菲亞洗衣服，而是她做更多更多的手工活。
終于，靠着蘇菲亞的勤勞，達利歐·布蘭度再次過上了天天有酒喝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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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奧覺得蘇菲亞是個啞巴，因為即便是挨打她也不會發出任何聲音，在他的認知裏隻有啞巴才不會發出聲音。
看着始終忙碌的蘇菲亞，迪奧偶爾會想起自己母親，她活着的時候也是這樣，面對達利歐·布蘭度的盤剝總是逆來順受，這并沒有讓他同情蘇菲亞，反而讓他更不喜歡蘇菲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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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之後，新學期開始的第三天，迪奧的老師，一位剛剛投身教育事業的年輕紳士登上了布蘭度的家門。
開門的是蘇菲亞，這個安靜的，灰撲撲的，仿佛蒙着灰塵的珍珠一般的漂亮女孩立刻贏得了他的好感，在得知她是個啞巴之後，這位善良的紳士默默地為自己的捐助名單又添一人。
在路人的指引下，老師來到了貧民窟的酒吧。
作為一個有着良好家庭背景，接受過正統紳士教育的人，他還是第一次來貧民窟的酒吧，他很緊張，但依舊保持着應有的風度。
必須努力一把，為了那個可憐的姑娘，為了他最好的學生能有一個改變命運機會，必須努力一把。
在這種一桌人湊不出1英鎊的地方，穿着得體考究的老師一進酒吧大門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當衆人得知他是來勸達利歐·布蘭度讓家裏的兩個孩子讀書，尤其是迪奧，應該繼續接受教育之後，紛紛露出了戲谑的目光。
接下來如他們所想的，達利歐·布蘭度用最惡毒下流的話羞辱了老師，在一片哄笑中，氣的發抖的老師離開了酒吧。緊接着，他遭到了貧民窟流氓的搶劫。
這一系列的遭遇讓老師感到了巨大的無力與悲哀，某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窺見了命運的一角，滔天巨浪裹挾着人們，無一倖免。
肆
在貧民窟的衆多家庭中布蘭度家的收入算是不錯的那一部分，雖然他家的三口人中兩個是孩子，但諷刺的是，正是這兩個應該成為累贅的孩子支撐了這個家庭的全部開銷。
靠手工活，蘇菲亞的周薪可以與一個普通成年女工相仿，這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是可以養活這一家人的錢，但這些錢全都攥在達利歐·布蘭度的手裏。
他會細致的，按着最低标準算出應該給蘇菲亞和迪奧的夥食費，然後用剩餘的部分滿足私欲。這種自私的行為讓本該有相對寬裕生活的他們陷入了窘迫，迪奧也失學了。
作為當事人，迪奧并沒有太大的反應，畢竟那個出錢讓他讀書的人已經死了，失學早已成定局，不過好在他的詞彙量已經足夠應付日常的閱讀和書寫，不上學也不耽誤學習新東西，這已經比貧民窟裏的其他人好太多了。
與蘇菲亞不同，迪奧不願意工作。
在他看來辛辛苦苦工作十幾個小時，卻隻能得到應有報酬的一小部分用以填滿肚子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而且他覺得人一旦有工作就會始終給別人打工，就會成為奴隸，再無其他可能。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考慮別人的感受，所以他要做自己的老板，自己的員工。
如果這是一個天資庸碌之人的心願，那麽他将陷入痛苦，因為人一旦開始追求超越自身能力範圍的東西，就會陷入痛苦。
幸運的是迪奧并不屬于這類人。
在街頭徘徊了一段時間之後迪奧也找到了自己的生存手段，靠着不擇手段的打架方式和非同一般的行事風格，他順利的糾集起了一個小團體。
這個小團體和其他的流氓團夥并沒有什麽不同，白天的時候他們偷竊、搶劫，或是找其他的小幫派收保護費，到了晚上，就各回各家。
有了這個小團體之後……更确切的說是有了錢之後，迪奧就不怎麽在家吃飯了，家對他來說徹底淪為了一個睡覺的場所。
.
少了一個人吃飯，蘇菲亞的日子也寬裕了一點。
不過這種平靜很快就被打破了，達利歐·布蘭度不知在哪裏聽說了迪奧的事，他不再給蘇菲亞錢了。
當餓到受不了的蘇菲亞找上酒吧裏的達利歐·布蘭度時，他頭也沒擡。
“找迪奧去，讓他給你買面包，少來煩我。”
蘇菲亞猶豫了起來，但最終她還是鼓起了勇氣看着達利歐·布蘭度，無聲的拒絕着這個提議，這讓達利歐·布蘭度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他生氣了，酒杯狠狠的拍在了桌上，嗙的一聲響，吓得蘇菲亞抖了起來。
盡管一直渾渾噩噩的度日，但達利歐·布蘭度到底還是一個混了多年社會的老混蛋，閱人無數的他輕易看穿了蘇菲亞的軟弱，他知道，僅僅隻是拒絕，這個可憐的女孩就已經用掉了全部的勇氣。
“怎麽了？！要不是我在這出錢買了你，你早就被賣進女支院做雞了，現在你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你這個不知感恩的賤貨，你知不知道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完？！”
喧鬧的酒館突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了發生争執的他們。
不是這樣的！
蘇菲亞開口說話了，可酒館內依舊一片寂靜。
在衆人的注視下，無法辯解的蘇菲亞敗退了，她大口的喘息着，渾濁如膠水一般的空氣湧進了她的肺，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得離開這。
她踉跄了兩步，然後飛快的逃走了。
伴随着蘇菲亞的離開酒館再次喧鬧了起來，一切照舊。
.
蘇菲亞哭了。
無論是被拐走，挨打，還是沒日沒夜的幹活，蘇菲亞都沒流過一滴眼淚，可現在她還是哭了。
太餓了，腸子和胃痛的好像要絞在一起，就連思考都變得困難。
已經餓到無法忍受的蘇菲亞喝了些涼水，找上了迪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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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奧讨厭蘇菲亞，一向如此。
不過他并沒有因此拒絕蘇菲亞的請求，這不僅僅是因為他用過蘇菲亞賺來的錢，更是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如果蘇菲亞死了，那達利歐·布蘭度就會找上他。
他們兩個中間總有一個要接受盤剝，沒有她，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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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布蘭度家快半年了，蘇菲亞還是第一次吃上這種像樣的食物。一開始她吃的很急，像在和什麽人搶一樣，到後來才逐漸慢下來。
與蘇菲亞不同，迪奧慢條斯理的咀嚼着，如同高貴的王子看到新奇事物一般，他很快就放下了刀叉，仔細的審視着蘇菲亞狼狽的樣子。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蘇菲亞。
先前他一直在想人和野獸的區別究竟是什麽，但現在他覺得人和野獸是一樣的東西，一種都會為了生存而瘋狂的東西。
伍
蘇菲亞病倒了，第一個發現這件事的是回家睡覺的迪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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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自己的搖錢樹病了，達利歐·布蘭度也回來了，他觀察了蘇菲亞的情況，又拍了拍她的臉，看她沒什麽反應就果斷地說：“她快死了。”
“我倒覺得她還有救。”
“救什麽救。”達利歐·布蘭度斜了迪奧一眼。
“為什麽不救她，找個醫生看看說不定她就能活下來。”
“看醫生不花錢嗎？你以為我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
可你那錢和大風刮來的又有什麽區別？迪奧腹诽。
達利歐·布蘭度試圖給自己的決定找出更充分的理由，于是他一把掀開被子，提起了蘇菲亞的領子，然後松手，任她随意的倒回床上。
“你看看她，就她現在這個樣子，即便僥幸留住了性命也不能像以前一樣了……這樣的人我見多了！”說到這裏達利歐·布蘭度的目光變得陰狠了起來：“與其讓她繼續活着拖累我們，不如現在死掉來的幹淨。”
迪奧不說話了。
如果這樣一個靠着蘇菲亞養活的人都放棄了她，那他迪奧又有什麽理由去挽救她的性命呢。
死了就死了吧，至少在死之前她還吃了頓飽飯。
達利歐·布蘭度沒有再走。
如守在昏迷者身體旁邊的禿鹫一般，他看着蘇菲亞，等待着她的死亡。
.
在争執聲中迪奧醒了過來，他起身看向了那兩個忽然出現在房間中，正在和達利歐·布蘭度對峙的陌生人，毫不客氣的呵斥道：“夠了，吵什麽！？”
沒人說話了，三人齊齊看向了這個男孩，誰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麽會聽一個孩子的話。
很快外來者之一哼了一聲，率先開了口：“我們已經談好了價格，是你老爹不講道義坐地起價。”
達利歐·布蘭度立刻反駁道：“你當我不知道嗎？她值7英鎊，但你們隻出2英鎊給我，你們這是在明目張膽的搶劫！”
外來者氣急敗壞：“你到底懂不懂，她隻是個小女孩，小女孩和成年女人的價格不一樣！”
“那也不應該隻值2英鎊！”
另一個冷笑了一聲：“那我們不賺錢的嗎？布蘭度先生，小女孩就是2英鎊，這已經是市場最高價了，如果你想再多賣點錢就應該讓她再長大一點，或者像之前一樣直接賣一個成年女性給我們。”
迪奧皺起了眉頭。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去年冬天，就在這個房間，我們用3英鎊從他手裏收了一具成年女人的屍體。”
迪奧愣住了，他突然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
根本沒有埋葬，母親的屍體被賣掉了，而他在亂葬崗裏找到的那個土堆裏埋的，不過是一個陌生人！
想到母親死後都沒能逃脫達利歐·布蘭度的壓榨，而他則是這種人渣的兒子，前所未有的怒火與恨意湧上了迪奧的心頭，他沒有立刻發作，而是死死的盯着罪魁禍首。
“你告訴我你埋了她的。”
眼見事情敗露，達利歐·布蘭度慌了，但很快他又恢複了常态。
“死人在哪裏都會爛掉長蛆！迪奧你應該感謝我，沒有那筆錢你早就餓死了！”
“你這個……你這個，你這個混蛋！”
僅存的最後一絲理智崩潰了，迪奧攥緊了拳頭，他應該沖上去狠狠的打這個老東西一拳，為了媽媽也為了他自己，他也準備這樣做了，可也就是這時，一個細弱的，女孩子的聲音響了起來。
“迪奧……”
所有人都看向了聲音的來源，是蘇菲亞，蘇菲亞竟然說話了！
房間裏有許多人，可蘇菲亞看着迪奧，隻看着迪奧，就連手臂也伸向他所在的方向。
她又說話了，聲音很細小，但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她說：
‘迪奧，我想活着。’
迪奧恍惚了一下，他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母親去世的那個夜晚，因為那夜她也曾這樣呼喚過他的名字。
[[i] 本帖最後由 深邃的微笑 於 2023-10-14 02:26 編輯 [/i]]
深邃的微笑 2023-10-14 02:30
陸
蘇菲亞活了下來。
就如迪奧先前所說的那樣，隻要找個醫生看看，她就會活下來。
對于這件事，達利歐·布蘭度沒有任何表示，因為無論蘇菲亞是生是死對他而言都沒有任何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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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身體的逐漸康複，達利歐·布蘭度開始嘗試壓榨蘇菲亞，想讓她像以前一樣沒日沒夜的幹活，但這次蘇菲亞不肯再乖乖聽話了，她記住了先前達利歐·布蘭度的那句‘即便她好了也不能像以前一樣’，所以每當達利歐·布蘭度試圖給她增加工作她就裝病。
幾次下來達利歐·布蘭度看穿了她的伎倆，怒氣上頭的他狠狠的教訓了蘇菲亞一頓。
面對這樣的暴行蘇菲亞能做的隻有忍耐，她太瘦小了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可即便被打的爬不起來她也不肯屈服，那細弱身體中的靈魂如同灌注了鋼鐵一般無法動搖，因為她知道自己一旦屈服，前方有的就隻是到死都無法止息的無窮無盡的苦難。
她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反抗向達利歐·布蘭度傳遞了一個這樣的信息，除非她死了，否則想要繼續利用她，就必須接受她的條件。
和從前一樣，迪奧依舊不插手蘇菲亞與達利歐·布蘭度之間的事情，但他也不允許蘇菲亞随便死掉。
很奇怪，自蘇菲亞向他祈求活着之後他的心裏就堵了一口氣，一口絕對不能讓蘇菲亞死在達利歐·布蘭度前面的氣，于是每當蘇菲亞挨了打，迪奧都會立刻找醫生給她看病。
蘇菲亞與達利歐·布蘭度之間的鬥争持續了一段時間，在發現自己确實不能像曾經一樣使喚蘇菲亞了之後，達利歐·布蘭度妥協了，在他陰恻恻的注視下，蘇菲亞如願過上了寧靜的日子。
.
有些習慣是先天養成的，有些則是後天。
迪奧現在有了個新習慣，在餐館吃晚餐的時候他總是會要兩份，這倒不是因為他的食量增加了，而是因為他有了個飯搭子。
服務生将食物端上餐桌沒多久，餐館的門打開了，淩冽的寒風夾雜着雪花瞬間擠進了這個還算溫暖的空間，是蘇菲亞來了，她快速進門又反手将門關上，重新将寒冷隔絕在外。
是的，冬天又來了。
“哼。你來晚了。”
蘇菲亞笑了一下，小聲的辯解道：“出門的時候耽誤了一會……”
如放在輝煌展廳中央的寶石一樣，蘇菲亞淺淡的笑容立刻引來了更多的關注。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達利歐·布蘭度說的沒錯，蘇菲亞很漂亮，并且随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漂亮了。
蘇菲亞并不理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她徑直來到迪奧的身邊，然後像過去的許多個夜晚一樣與他一起共進了晚餐。
看着這兩個将餐具用的極為優雅的小孩，一旁一個坐在角落中的男人嘲笑出聲：“都是窮鬼裝什麽。”
立刻有人附和道：“不止呢！餐費都是偷來的。”
伴随着這些人肆無忌憚的笑聲，迪奧手中餐刀的刀尖重重的磕在盤子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是的，就是這樣，身處于這樣的爛到底的環境，隻要稍加打聽，任何人都能輕易拆穿他的僞裝，可即便事實如此他迪奧也不會輕易忍下這樣的氣，他扭頭看向了那些嘲笑他的人，暗自記下了他們的樣子。
可他的這個舉動讓那些一直注視着他，等着看他笑話的人笑得更開懷了。
蘇菲亞不安了起來，幹脆停下刀叉看着迪奧。
她總是這樣，即便能說話也很少開口，不過好在她不用面對太多人，而迪奧總是能明白她的意思。
迪奧的臉色很冷：“吃飯。”
晚餐結束之後蘇菲亞和迪奧準備回家了，在出門之前蘇菲亞叫住了迪奧，将那條一直被她捂在懷裏，用黑色粗毛線編織的圍巾系在他脖子上。
圍巾的針腳均勻，收口的位置特意換了一種針法，很厚實，很溫暖，還帶着淡淡的香味。早已習慣蘇菲亞示好的迪奧并沒有感動，他也沒拒絕，隻是嫌棄的說了句‘多事’。
離開飯館又走出去一段距離，迪奧與蘇菲亞分道揚镳了。
迪奧并沒有說自己要做什麽，蘇菲亞也不問，隻是默默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遠去。
雪還在下，屋檐上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雪，地面也一樣，蘇菲亞試圖找到屬于迪奧的那串腳印，但路上的積雪早就已經被往來的行人踩的亂七八糟了。
她又去找迪奧的身影，但他的身影也隐入了雜亂狹小的街道裏。
.
家裏的燈亮了起來。
一定是達利歐·布蘭度回來了，想到自己又要應付這個讨厭的男人蘇菲亞的心裏泛起了膈應，可悲哀的是除了這她根本就無處可去。
見隻有蘇菲亞一人，陰影中的達利歐·布蘭度開了口：“迪奧呢？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回來。”
“他晚點會回來。”
“是嗎。”
達利歐·布蘭度起身朝大門走了過去，蘇菲亞以為他要離開了，但他隻在門口停留了一會就轉而朝她所在的方向而來，這本沒什麽，可他眼中跳動的光芒卻亮得駭人。
蘇菲亞直覺危險，腦子裏立刻冒出了離開的想法，不過她并沒有輕舉妄動，而是順着與達利歐·布蘭度相反的方向沿着牆根走了起來。
誰也沒有說話，房間裏安靜極了，安靜到蘇菲亞能清楚的聽見煤油燈燈芯燃燒發出的微弱爆響。
門一定已經上鎖了，開鎖太浪費時間了，如果是窗戶……隻要到那個小窗附近就可以了，順着那個小窗跳出去，然後去找迪奧，迪奧一定會保護她的！
在靠近窗戶的瞬間蘇菲亞動了起來，她與達利歐·布蘭度有很遠的距離，她有充足的時間逃走，她本應該有充足的時間逃走。
可她卡住了。
蘇菲亞長大了，可她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在長大，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辦法翻過這個小窗了。
達利歐·布蘭度大笑了起來，他抓着蘇菲亞的腳踝将她拖回了屋裏，壓着這個已經開始豐潤起來的女孩狂吻了起來。
蘇菲亞很絕望，她尖叫着，大喊着救命，試圖引起某些路過的善良人……或者是迪奧的注意。
但很遺憾，迪奧沒有回來，貧民窟裏也沒有善人。最終急切想要自救的蘇菲亞狠狠咬了達利歐·布蘭度一口。
伴随着達利歐·布蘭度難聽的嚎叫，蘇菲亞的心中湧起了前所未有的恨意，這恨如同落幹草堆上的火苗飛速的蔓延。
她恨那個輕易被拐走的自己，恨那個破壞她幸福人生的人販子，恨這個拼命壓榨着她，還觊觎她身體的達利歐·布蘭度，還有這個爛地方和這裏的一切！
直到掉下一塊肉來，達利歐·布蘭度才得以脫身，他捂着臉頰後退了好幾步，臉上的傷口不斷地湧出血液，達利歐·布蘭度似乎有些蒙了，不敢置信的在輕觸臉頰和看手上的血之間循環。
蘇菲亞将嘴裏的肉塊吐了出去，喘息了幾下，然後爬起來朝着大門走了過去。
門果然被反鎖了，打開房門花了她一點時間，不過沒關系，達利歐·布蘭度正在房間裏找東西止血，沒時間管她。
相比于上一次出門，這一次雪下得更大了，如鵝毛一般的雪花安靜的、緩慢的落了下來，蓋住了整條街道，将整個世界都染成了白色。
多麽寧靜美好的夜晚啊，可蘇菲亞無心欣賞，她隻覺得好累，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好累，她不想思考了，可腦子裏又亂七八糟。
‘如果是現在，我一定能找到迪奧的腳印了。’
‘我已經攢下一些錢了，隻是還很少……要是我再長大一些就好了，我就可以賺到更多的錢，就可以離開這裏回法國去。’
‘以後我一定好好學禮儀……’
‘如果要坐船的話，需要多少錢呢？’
‘我已經快學會英語了，要是我早點學會英語就好了。’
‘這裏的東西都好難吃，一切都這麽糟糕……’
‘迪奧會願意和我一起回法國嗎？’
‘我的家人一定會喜歡迪奧的，他是我見過除了爸爸之外最聰明的人……雖然他脾氣不太好，但他很善良。’
‘爸爸媽媽一定在找我吧。’
……
…
已經簡單處理好傷口的達利歐·布蘭度很輕易的就追上了蘇菲亞，他将蘇菲亞按倒在雪地裏，咒罵着，抓着她已經暗淡下來的金色長發，将她的頭狠狠地砸向地面。
蘇菲亞掙紮了幾下但很快就不動了，她太累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她真的太累了。
恍惚間蘇菲亞發覺自己正站在山坡的草地上，她知道這是她家附近的山坡，帶着烘烤過的蜂蜜甜味的風輕輕的吹起她的裙擺，她聽到身後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是媽媽。
媽媽在說什麽，但她還沒來得及聽清就提起裙擺向着媽媽瘋跑了起來，她的整顆心都隻有一個念頭。
『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喜歡BE看1-6跟結尾
柒
迪奧手中的木棍折斷了。
這根經過挑選的，衆多木棍中最結實的一根在重力下折斷了。不過無所謂，目的已經達成，這臨時找來的武器是好是壞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随手将木棍插進柴堆，正了正衣領又将圍巾圍緊了一些，感受報複帶來的快感的同時看了一眼那個趴在雪地裏的男人，然後淡然從容的離開了。
他能想象到天亮之後人們發現這個男人屍體的場景，相信很快貧民窟裏又會流傳起一段關于‘倒黴鬼在雪夜醉倒街邊凍死’的故事。
這是理所當然的判斷，因為類似的事情每年都會發生，人總是懶惰的，會根據過往的經驗下出野蠻的結論。即便有人懷疑，去報警也沒用，那些有錢人的走狗從不真心關注窮鬼的死活。
如果沒有下雪就更完美了，那樣他就不會留下任何印記，不過這場雪越來越大，也許會持續一整個晚上，到時候……不，不需要一晚，隻要一小時就足以掩蓋足跡。
“找一個更平凡的夜晚動手才是最好的，但你還真是幸運，竟然等到了這樣一場大雪，不過還是差一些……”
這突然出現的男聲讓尚處于亢奮中的迪奧警惕心瞬間拉滿，他順着聲音看了過去，說話的是一個老頭，一個拄着拐的老頭。
“不要緊張我的孩子，我沒有惡意。我是被你的天分吸引而來的，有天分的人不應該被無視、胡亂的生長糟踐人生不是嗎？”
這應該是誇贊。但迪奧剛剛才殺了人，他無法準确判斷這人在此時出現的目的，便沒有貿然接話。
“你多大了？我看你也就十歲左右，這個年紀就能面不改色的做到這種程度，真是了不起。”
“你是什麽人？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迪奧故作疑惑，心中想的卻是如果這個老頭準備告密或是威脅，那他不介意手下再多一個亡魂。一個腿腳不便的老東西在大雪天滑倒，撞在什麽凸起物上摔斷脖子倒是個不錯的死法。
老頭坦然的攤了攤手：“如你所見，一個流浪漢。等等你在計劃什麽？”短暫的疑惑過後如發現什麽好東西，老頭興奮了起來，“你想殺了我。真不錯，真冷靜，看看我發現了什麽，一個天生的惡棍！！”
迪奧的心底咯噔一下雖然心中鎮定，但他還是擺出了一副被吓到的樣子。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什麽殺人，好可怕。”
“哦，看看你自己的眼睛吧我的孩子，你的眼睛裏藏着刀，一柄剛剛開刃了的刀，鋒利的，随時準備揮向世界的刀。”他走向迪奧并壓低了聲音：“剛剛小巷裏的事我全部都看到了，是你從背後偷襲，殺了那個男人。”
果然。
街上沒有人，殺心再起的迪奧幹脆卸下了純良的僞裝，可這反而讓老頭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放心吧孩子，我什麽都不會說的，不過我想僅僅隻是口頭上的東西還不能讓你信服吧。這場雪很快就會停了，而我會幫你擺脫所有嫌疑來證明誠意。”
像是為了印證老頭的話，原本鵝毛一般大的雪花真的開始變小了。
也許這個老東西真的有什麽辦法……即便沒有他也不會吃虧不是嗎？比起一個老流浪漢的證言，人們總是更樂意相信一個害怕的孩子。
“我要怎麽做。”
“成為我的學生。”
.
迪奧到家時是黎明前夕，此時正是幽藍光芒籠罩世界的時候。這種光很特別，它毫無疑問是來自于太陽的，但卻比月光還要寒冷。
迪奧進屋的第一件事就是點燃油燈，昏黃燈光亮起的瞬間他發現房間裏有些亂。
是了，門口也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腳印，也許是進了賊——真不知道這種一窮二白破房子有什麽好偷的，不過蘇菲亞那個笨蛋應該吓壞了吧。這樣想着迪奧提着油燈走到了床邊。
這張床曾經是屬于母親和他，後來隻屬于他，但在今年的冬天它是屬于他和蘇菲亞的了。
床上沒有人，甚至被子都沒打開過，衣櫃裏也空空蕩蕩。迪奧連喚了幾次蘇菲亞的名字都沒有任何回應。想到門口路上淩亂的腳印，不好的預感頓時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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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似乎并沒有睡覺，很快就有人給迪奧開了門，在知道他是來問發生什麽的時候這個中年女沉默了。
半晌她指向了遠處那團亂七八糟的腳印，随着天光的亮起迪奧能看到上面如梅花一般淡淡的紅斑。
“你看那條拖痕，蘇菲亞是被你爸爸拖走的，我看到了，她的臉上全是血，嘴唇也已經變成青色的，肯定……唉——多好的孩子啊，小姑娘就是太固執了，貞潔哪有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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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達利歐·布蘭度已經是一天之後了。迪奧徑直走到達利歐·布蘭度的身邊，陰着臉冷聲質問道：“蘇菲亞呢。”
達利歐·布蘭度火了。
“我可是你爹，你就是這麽對自己的父親說話的嗎？！”
“……好，爸爸，請問蘇菲亞去哪了。”
“賣了。”
！
迪奧咬緊牙關，他想大罵這個老混蛋，但他忍住了。不能發脾氣，這個老混蛋是唯一知道蘇菲亞下落的人，如果他什麽都不肯說那找蘇菲亞這件事就将如大海撈針一般希望渺茫。
“賣給誰了？”
看着迪奧隐含着怒火的雙眼，達利歐·布蘭度眯起了眼睛。
“你已經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是。”
“你覺得這是我的錯嗎？啊？迪奧，你看看我的臉！”達利歐布蘭度指着自己臉上的紗布，“她咬掉了我一塊肉！”
迪奧沒有說話，但達利歐·布蘭度在他的眼睛裏找到了答案，他将酒瓶摔在了地上，玻璃碎片和啤酒濺的到處都是。
“我是你爸爸，我們才是一家人！你這個鬼迷心竅吃裏扒外的東西，到現在還隻關心那個騷貨！是她先勾引我的！那個騷貨才幾歲就知道要和男人躺在一張床上換飯吃，是她先勾引我的！”
“但你說過她是我的。”
“那是我帶回來的人！連你都是我的種！我說了算！”
沒錯，這是事實，令人惡心的事實。
此刻面對暴跳如雷的達利歐·布蘭度，迪奧知道他們（指的達利歐·布蘭度和蘇菲亞）已經沒有辦法共處一室了，設想着要花多少錢才能把蘇菲亞弄回來，以及弄回來之後如何安置的同時他順着達利歐·布蘭度的話，又将态度放低了許多。
“告訴我吧爸爸，蘇菲亞去哪了，她還很有用不是嗎？”
傻子都能看出迪奧對蘇菲亞動了感情，達利歐·布蘭度可比傻子聰明多了，短暫沉默了一會，他從口袋裏掏出2英鎊放在了桌子上。
“我把她帶出這裏沒多久她就斷氣了。這是你的了，以後不要再提起這些事。”
他并沒有說蘇菲亞的下落，但又什麽都說了。
“我問過……”
“收屍體的又不止他們。”達利歐·布蘭度粗暴的打斷了他，“在我後悔之前快點滾。”
迪奧覺得自己應該狠狠的給達利歐·布蘭度一拳才好，但那除了給自己換來一頓打之外毫無用處，他太弱了，即便一年過去也依舊弱的可憐，弱小像疾病一樣纏繞着他，最終他拿着那2英鎊離開了。
也許直接轉身更潇灑一些，但這2英鎊有着非同一般的意義，那不僅僅是錢，更是蘇菲亞短短十年人生最後的一點價值，不應該便宜了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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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陰沉沉的，灰撲撲的雪堆在街道邊沿，行人穿的也都是些暗淡無光的顏色，似乎整個世界隻是燃燒過後的餘燼，毫無生機可言。
潮濕陰冷的風如刀子一般刮得人臉生疼，路上的行人走得飛快，隻有迪奧慢悠悠的晃着。
他想起母親了，想起了那鍋放了很多天，反複加熱的湯，想起母親紅腫變形的手和昏暗燈光下搖曳的影子，還有她的話。
做個好人……
好人？哈——這是他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話了。
做好人有什麽用？媽媽是好人，可她已經累死了。蘇菲亞是好人，也被硬生生的打死了，她們都死了，這糟糕的生活如沼澤一樣吞沒了她們的生命，反倒是達利歐·布蘭度那樣的老混蛋還活着，一直活着。
他也活着，可接下來要怎麽活呢？
難道要繼續這樣做一個靠偷竊、搶劫為生的混混，變成另一個達利歐·布蘭度嗎？
這個設想一冒出來迪奧就感到一陣惡寒，不行，絕對不行，僅僅是身體裏流着那種比青蛙小便還下流的東西的血就已經足夠惡心了，他怎麽能繼續重複那無用的人生呢？！
捌
1879年
12歲的迪奧冷漠的看着這個癱倒在破爛床榻上，板結的胡子上挂着湯水和面包渣，肮髒邋遢，似乎随時都可能咽氣，連呼吸都帶着死亡腐朽氣息的老頭。
老頭也看着他，那如凝結着冰花的渾濁藍眼死死的盯着他，他的嘴唇竭力顫抖着，半天才擠出了一句‘我要死了。’
迪奧無動于衷，生命的逝去已經不能再觸動他的心了，他已經見識過太多的死亡，死亡對他，對這一方世界來說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平常，但老頭卻就此打開了話匣。
他開始說剛剛那光怪陸離的夢，說自己光輝燦爛的前半生和曾經改變世界的理想，他口中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似乎此時在全倫敦最糟糕的地方等死的他才是一場夢，一場糟糕的夢。而他要醒來了，要回到那五光十色的世界裏去了——
迪奧知道這個與他相處大半年，短暫教導過他的老頭是真的要死了，因為隻有死人才會分不清現實和幻夢，他不應該嘲諷一個将死之人，但他還是哼了一聲。
果然老頭毫無反應，像過去一樣，此時他也依舊沒有關注自己這唯一的聽衆，隻是兀自的說着、說着。漸漸地，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最終完全消失。
半晌迪奧起身來到床前，無需試探，那灰敗的臉和暗淡的眼睛已經說明了一切，他轉身走出了這間臨時搭起來的破房子，然後一把火将這亂糟糟的一切燒了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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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真是這世間最簡潔的東西，隻需寥寥幾筆便寫盡了一個人的一生。
看着這塊刻着‘達利歐·布蘭度，生于1827，死于1880’矮碑，迪奧忽然想起了墓裏那個混蛋的遺言——到喬斯達家，上學……做一個最有錢的富翁。
那扭曲的，嘶吼着‘你一定要做一個最有錢的富翁’的面容不知為什麽，如雕刻進他的腦海一般，揮之不去。
接着他又想起了母親和蘇菲亞，每當想起她們，他心中對達利歐·布蘭度的厭惡就又多一分，他重新整理了圍巾，然後将口水吐到了矮碑上。
“人渣。心地肮髒又狡猾的人渣。我雖然厭惡你卻也繼承了你所有的性格，我會徹底利用每一個人，包括那個貴族，我會成為天下最強的男人。”
他陳述着，仿佛一切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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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奧被喬治·喬斯達收養了，并在他的授意下過上了和喬治·喬斯達的兒子，那個比他小一歲，被稱為jojo，名為喬納森·喬斯達的男孩一樣的生活。
他始終記得自己的目的，身為行動派的他，為了謀奪喬斯達的家産開始着手摧毀喬納森的精神。
他用自己良好的修養和靈活的頭腦輕易的取得了喬治·喬斯達的贊揚，同時又造謠，團結周圍所有的同齡人孤立喬納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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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庭裏不斷遭到貶低，在群體中又找不到自己位置，最終淪落到隻能和狗玩的喬納森感覺寂寞又悲傷，不過低潮并沒有持續太久，很快他與一個先前被他幫助過的，出自醫生家庭，名為艾麗娜·班魯多的女孩産生了友誼。
羞澀活潑又美麗的艾麗娜輕易的占據了喬納森的心，他不再低落了，他們的友情也懵懂的向着愛情發展起來。
不過迪奧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他可是發誓要奪取喬斯達家一切的人，怎麽能輕易的讓喬納森稱心如意？
于是他找上了艾麗娜，抓住了企圖逃走的她，然後在衆人面前強吻。
在哄笑與贊嘆聲中，跌坐在地的金發女孩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喬納森的純愛結束了，這個有教養的女孩不會再去找他了。
迪奧本以為艾麗娜會狼狽的跑開，可她卻就近用泥坑裏的泥水洗起了嘴。
“臭婊子！是嫌我的嘴比泥巴還髒嗎？！”
艾麗娜隻是看着他，無聲的表達着自己的不屈。
這份羞辱激怒了迪奧，他掙脫了那些拉住他的手，狠狠甩了艾麗娜一個耳光。
這一巴掌讓艾麗娜狼狽的趴在了地上，一瞬間，那淩亂的燦爛金發和散亂髒污的裙擺與他過去的記憶重疊了。
是蘇菲亞，他又想起蘇菲亞了。
‘媽的，我是怎麽回事，何必為了一個女人生氣。’
“行了！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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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日子裏他等待着，等着喬納森，等着這個被死板紳士教育出來的家夥，等他為了艾麗娜的名譽與他決鬥。到時隻要他能如往常一樣擊敗他，那喬納森就隻能永遠的生活在他迪奧的陰影下，他人生就徹底完了。
可當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反倒是他迪奧被修理的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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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麗娜最後一次去見了喬納森，她要跟随父親離開這座小鎮了，她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什麽也沒說，就那樣安靜而哀傷的看着他。
喬納森也看着艾麗娜，他想說什麽，卻怎麽也開不了口，等再也看不到艾麗娜的身影，他才狠狠的錘了一拳樹幹洩憤。
結束了，都結束了，迪奧成功了，他又是一個人了。
無盡的孤獨讓他的心破了一個洞，苦冷的秋風順着那個洞直吹心底。
在街上游蕩了一會，喬納森回家了，可家裏等着他的隻有愛犬丹尼的死訊。
他懵了，埋葬了丹尼過後又睡了一覺才接受現實。
接連的打擊讓喬納森很是頹喪，不過這并沒有持續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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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爵士的身份，喬治·喬斯達還做貿易，雖然很少跟船，但偶爾也會随船出海，這一次出航回來，他立刻就将喬納森和迪奧叫到了身邊。
“jojo，船隊路過法國的時候帶了些東西回來，我想你會喜歡的。”
聽說是法國，喬納森的眼裏煥發出了光彩：“是迪布瓦先生嗎？是他們捎東西過來了嗎？”
“是的。”
看着一直萎靡的兒子又有了精神，喬治·喬斯達向來嚴肅的臉上稍稍松弛了一些。
“太好了！”喬納森歡呼了一聲，“不知道這次蘇菲亞會捎什麽東西給我~”
猛然聽到這個名字，迪奧的脊背僵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放松了下來。這隻是重名而已，叫蘇菲亞的人很多，而他的蘇菲亞已經死了，三年前就死了。
“jojo，注意你的儀态，看看迪奧是怎麽做的，紳士怎麽能像你這樣。”
像是被潑了盆冷水，喬納森失落了起來，但他還是盡快擺出了一副沉穩的樣子。不過這一切很快就在大堆的巧克力下瓦解了。看着迫不及待拆開包裝，将巧克力胡亂塞進嘴裏的喬納森，喬治并沒有如先前一樣訓斥他，而是試探着問：“jojo你喜歡蘇菲亞嗎？”
“當然喜歡！”
“那你想和她訂婚嗎？”
“……訂婚？”
喬納森突然停住了，呆呆的，嘴邊還粘着深棕色巧克力。
真惡心。
迪奧心中嫌棄，幹脆移開了視線。
除了茶葉和香料之外，竟然還有整匹的絲綢和整套的瓷器，看來這個叫迪布瓦的家夥也是個有錢人。
喬治·喬斯達說他可以從這些東西中拿走一部分，要拿些什麽好呢，不能太貴重，那會顯得他物欲強，也不能廉價虧待自己……
“對，和蘇菲亞在主的注視下宣誓組建家庭并終生相伴、相愛，你願意嗎jojo。”看着喬納森迷茫的樣子，喬治·喬斯達話鋒一轉，“當然婚約不是絕對的，你們還小，如果将來你們各自有了愛人……”
喬治·喬斯達還在說這什麽，但喬納森已經聽不進去了，他的腦子裏始終回蕩着‘終生相伴’。
他知道對于一個人來說終生與永遠無異，如果能和誰終生相伴的話，那他就不會再感到孤獨了，于是他急迫的打斷了喬治·喬斯達。
“我願意！爸爸我願意！”
喬治·喬斯達并不知道喬納森為什麽表現的如此急切，但他的臉上還是露出了久違的，真心實意的笑容。
“我會給迪布瓦先生發電報，蘇菲亞也要14歲了，也許明年夏天她就會來這裏和你訂婚。”
“為什麽是明年……”要是現在就好了。
喬納森失落了起來，但一想到今年已經快要過去了，他舔幹淨嘴邊的巧克力，再次打起了精神。
哼，蠢貨而已，命還真好。盡管膨脹財富吧，這一切都将是為他人做嫁衣。
這樣想着，迪奧在衆多昂貴物品中間發現了一部格格不入的記事本，他拿了起來，随手翻了翻，是空白的，但緊接着一張照片掉了出來。
照片的背面朝上，上面寫着1880年夏，巴黎，蘇菲亞·迪布瓦。
他知道這照片的正面應該就是喬納森未婚妻模樣，于是便滿懷惡意的期待着那個女孩是個醜八怪，但當他翻轉照片，真正看到那女孩模樣的瞬間，他呆住了。
這并不是因為她的美麗，而因為這張臉曾經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夢與回憶。
是蘇菲亞，是那個應該已經死掉的，他的蘇菲亞。
玖
迪奧将照片重新夾進記事本，并将它交給了喬治·喬斯達，然後在他的講述中補全了蘇菲亞的人生。
蘇菲亞原本是一位法國銀行家的女兒，八歲被拐，經歷了反複的轉手、逃走之後，糊裏糊塗的來到英國，後又因美麗的外表被賣進了妓院。
在被賣進妓院的之前，她曾受到慘無人道的虐待，盡管妓院很用心的養着她，希望她好起來，但她的生命還是無可挽回的衰弱了下去。
準備及時止損的妓院又将她低價賣給了人販子，也就在那個時候，喬納森發現了她。
這個老實孩子偷偷拿出了自己全部的零用錢，試圖将蘇菲亞買下來，但那些背信棄義的家夥欺騙了他。最終無路可走的喬納森向他這個父親坦白了一切。
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他報了警，将人販子和妓院的那些家夥統統送進了監獄，并把蘇菲亞帶回了家。
在他們的照顧，和長達一年的修養中，蘇菲亞逐漸好了起來。
後來一個到他們家做客的法國人認出了蘇菲亞，于是蘇菲亞終于得以回到法國和她的家人團聚，而他們喬斯達一家則因為自己的善舉收獲了一個法國銀行家的感激和友誼。
這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所有人都得償所願，但喬治·喬斯達卻嘆息了起來。
“遺憾的是蘇菲亞的母親在漫長尋找和失望中去世了，并沒有親眼看到她回家。雖然我總是訓誡jojo，但當我看到他為了一個毫無關系的女孩來求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個善良的好孩子，蘇菲亞也是，他們都是好孩子，如果他們可以結合，一定能獲得幸福吧。”
盡管迪奧說了些附和的話，但他心底的想法卻徹徹底底的改變了。
誰都行，jojo和誰結婚都好，隻要不是蘇菲亞，蘇菲亞是他的，是他先遇到蘇菲亞的！沒人可以奪走屬于他迪奧的東西，尤其是那個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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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1年的春天剛剛開始，喬斯達家便開始為喬納森訂婚的事忙碌了起來。
身為其中的重要男主角，13歲的喬納森對于婚姻的概念還很模糊，但他深切的明白孤獨的滋味。事實上自從迪奧來到他的家，他總是變着法的體會這種感覺。
不過還真是奇妙，隻要想着蘇菲亞會永遠陪着他的身邊，他們會變成大人，可以不被約束的盡情玩樂，那些令人讨厭的孤獨和愁苦再也無法追上他，他就覺得快樂。
與喬納森相反，迪奧并不高興，事實上隻要喬納森覺得高興，他就不高興。可即便他再不開心，已經約定的時間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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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初的某一天，蘇菲亞和她的父親登上了喬斯達的家門。
寒暄過後，喬治·喬斯達特意将迪奧叫了過來，将他介紹給迪布瓦。
這是迪布瓦第一次見到迪奧。
很奇怪，在看到這小子的一瞬間，他就發自內心的厭煩他。不過作為一名有着良好修養的紳士以及一個成熟商人，他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異樣。
這種小事很快就被迪布瓦遺棄在了記憶的角落，直到許多年之後他才突然醒悟，這是看到惡棍的感覺。不是那種随處可見小偷小摸的家夥，是更邪惡的，不擇手段的惡棍。
迪奧很快就在看到了人群中如寶石一般耀眼的蘇菲亞，不過即便如願找到了想找的人，他的臉上也沒有出現任何波瀾，隻有目光稍稍停留了一瞬。
蘇菲亞意外極了，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這種時候，以這種方式再見到迪奧，但還不等她想更多，如小炮彈一樣沖過來的喬納森便不由分說的拉住了她的手，帶着她飛快的跑了起來，他歡快極了，完全無視父親的呵斥。
“蘇菲亞，蘇菲亞，我準備了好多有意思的東西！我們一起玩！”
簡直像掙脫束縛，終于能随意撒歡的小狗一樣！這樣想着，蘇菲亞提着裙擺，勉力跟上了喬納森。
看着毫無禮節可言的兒子，喬治·喬斯達眉頭緊鎖。
“真是，像什麽樣子！”
迪布瓦一向喜歡喬納森，故而格外寬容：“哈哈這不是正好嗎？先前我還擔心身份變了之後他們會變得拘謹。感情是要相處出來的，別太拘束他們了喬斯達先生，玩就玩吧，累了自然就會停下了。”
“唉，您就是太愛孩子了。”
“我隻有這麽一個女兒。”
“您還這麽年輕，不準備再婚了嗎？”
“您不也是一樣。”
于是這兩個青年喪妻的男人先後露出了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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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呢？怎麽一直都沒看到丹尼，是喬斯達先生叫人把它栓起來了嗎？”
沒等到回應，蘇菲亞看向了喬納森，這才發現他的笑容消失，整個人都低落了起來。
“丹尼死了。”
蘇菲亞大吃一驚：“天吶，怎麽會！它的年紀也不大……到底發生什麽了？”
“被火燒死了……警察說可能是小偷為了盜竊把它綁起來塞進了焚化爐。”
“丹尼真是太可憐了，小偷真該死！”蘇菲亞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如果你早點告訴我就好了，伯爵家的獵犬生的那幾窩小狗正好在找新主人，我要是知道這件事一定會要一條帶過來。”
“……別的狗？”喬納森想象了一下又洩了氣，“謝謝你蘇菲亞，但還是算了吧。”
“欸？”
“我總覺得如果再養別的狗像是背叛丹尼。”想起往日與丹尼度過的歡樂時光，喬納森的心裏又難受了起來，“唉，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再養狗了。”
蘇菲亞沒有養寵物的經歷，在她的心底狗就是狗，隻是狗。雖然她無法體會喬納森的感覺，卻還是忍不住開始欣賞他的态度。
“我明白了，丹尼被埋在哪了？我想去看看它。”
“在後院的樹林旁邊。”
蘇菲亞站了起來，但喬納森卻并沒有動。
“有件事，恐怕我也隻能和你說了吧……他們都不會相信的，其實我覺得丹尼的死和迪奧有關。”
蘇菲亞的腦海裏閃現出了迪奧和他父親的模樣，盡管她從不回憶，但那些灰暗的記憶仍舊清晰，近乎觸手可及。
她了解迪奧的作風，知道事實可能就如喬納森所想，但她還是選擇繞過了這個話題。迪奧也曾幫助過她，在沒有确鑿證據之前，她不應該說任何诋毀的話。
.
蘇菲亞的身邊總是有人圍繞，不是傭人就是喬納森，直到訂婚宴會結束，迪奧才找到一個和她單獨談話的機會。
“恭喜您，迪布瓦小姐。”
即便是傻子也能感受到迪奧的低氣壓，更何況是蘇菲亞，她隐約猜到了些原因，立刻解釋了起來。
“我想找你的，但你都不肯多看我一眼，我還以為你是故意裝作不認識我呢……其實之前我也想來倫敦找你的，可是倫敦太大了，我哪裏都不認識。”
是啊，那時候她隻是個連英語都說不利索的小女孩，他究竟在氣什麽？想通了這點，迪奧的态度一下就轉變了。
“我隻是太意外了，真沒想到和jojo訂婚的會是你。”
“這是爸爸的意思。”蘇菲亞的臉微微泛起了紅色，動作也忽然變得拘謹起來，她害羞了，“爸爸說如果能和jojo結婚，我一定能獲得幸福。”
又是這樣，喬治·喬斯達這麽說，就連蘇菲亞也這樣說。
“你的想法呢？你想嫁給他嗎？”
蘇菲亞迷茫了一瞬，最終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是jojo救過我的命，我應該報答他的。而且爸爸總是對的，我相信他的判斷。”
“我也救過你，不止一次。”
“不一樣的。”蘇菲亞極度認真的說：“那不一樣，迪奧。如果jojo沒有出現，我早就死了，不可能出現在這，更不可能回到爸爸的身邊。”
jojo、jojo，又是jojo！
他也可以！也許會走些彎路，但他也能幫蘇菲亞回家！那天他隻是多耽擱了一會，隻是一會而已，怎麽一切就變成今天這幅樣子了？！
他的腦海裏又浮現出蘇菲亞和喬納森嬉鬧的景象了，煩死了！他們為什麽總是在一起做那些愚蠢的游戲！？
忽的，他的心底冒出了一團火。
他了解喬納森，知道他既不會說謊，也不會說毀壞艾麗娜名譽的話，于是有了主意。
“你不應該被蒙在鼓裏。”迪奧做出了不斷糾結，然後又下定決心的樣子，“聽着蘇菲亞，這完全是因為我們曾經的交情我才決定說的。jojo他……他曾經有個戀人。他們的感情很好，幾乎每天都在一起，鎮上的人都知道，隻是後來那個女孩跟着她的醫生父親搬走了。也就是在那之後他才同意和你訂婚的。我見過她，你們的金色長發真的很像——”
蘇菲亞驚呆了，她怎麽也沒想到那個滿腦子今天吃什麽、去哪玩，上樹抓蟲子，下河摸青蛙的傻小子會和什麽人談戀愛。
以為蘇菲亞是無法接受自己成為某人替代品的迪奧心情好了許多，他誠懇的繼續道：“那個女孩叫艾麗娜·班魯多，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問jojo。”
回過神來的蘇菲亞不解的看向了迪奧：“為什麽要去問這種問題，他們不是已經分手了嗎？”
迪奧一噎，随即又轉變了思路，他從女孩們最在意的愛情入手，開始向蘇菲亞傳達‘你沒辦法得到jojo的愛情，沒有愛情就不應該結婚’的觀念。
迪奧費盡了口舌，可蘇菲亞卻仿佛沒聽進去一樣，最終這場久違的談話不歡而散。
拾
迪奧一直以為訂婚宴會之後那些圍繞在蘇菲亞身邊的人會變少，可現實卻恰恰相反。
迪布瓦愛蘇菲亞如珍寶，隻恨不能将她含在嘴裏，可男女有別，女兒長大之後許多事情他也實在愛莫能助，于是便安排了好幾個強健的婦人時時跟在她左右。
除了保障安全，這些婦人也會向蘇菲亞傳遞自身的經驗與觀念，迪奧聽過她們之間的談話，全是些安分守己相夫教子之類的東西。
婚約是兩個人的結合，更是兩個家庭的聯合，想要找到破壞的辦法就必須知道出發點，蘇菲亞已經不必多問，喬納森的想法根本無需考慮，喬治·喬斯達更是早早的表達了自己的心願，于是迪奧找到了迪布瓦。
迪布瓦……迪布瓦，想起迪布瓦迪奧便咬緊了牙。
不會錯的，盡管有所掩飾，但在那家夥打心底無視他的存在，這是比鄙視還要厲害三分的羞辱。
明明無論是禮儀、學識還是樣貌，喬納森都在他之下，可迪布瓦的眼裏就隻有那個蠢貨。
如果不是他生活在喬斯達家，恐怕那個傲慢的，高高在上的家夥，願意分給他的關注，不會比路邊一塊稍稍新奇一些的石頭多。
這種輕視讓迪奧更加堅定的想要得到蘇菲亞。
想想吧，自己的寶貝女兒抛棄了已經看好的結婚對象，轉而投入了一個無名小輩的懷抱……僅僅隻是想象就已經覺得爽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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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納森很快就發現迪奧總是出現在蘇菲亞的身邊，已經吃過無數虧的他知道迪奧一定是在打什麽壞主意，于是找上迪奧，嚴正的警告他遠離自己的未婚妻。
對此迪奧隻是露出了不置可否的冷笑。
轉天喬治·喬斯達就籠統的公布了迪奧曾經的‘善行’，聽到這一切的喬納森的開始覺得是自己錯怪了迪奧，同時他也知道自己再也沒有理由阻止他接近蘇菲亞了，最終無計可施的喬納森幹脆加入了他們。
平靜的，滲透入所有平凡日常的勾心鬥角持續了整個夏季，直到蘇菲亞跟随父親回了法國也未曾收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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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法見面的日子裏，喬納森最期待的就是每個月來自蘇菲亞的信，當然這信迪奧也有，可一段時間之後，來自法國的信就隻有屬于迪奧的那份了。
看着大搖大擺拿着有蘇菲亞·迪布瓦署名信封的迪奧，喬納森感覺不對，于是他找到了管家，在聽到迪奧是親自到郵局取信的時候，喬納森知道一定是他拿走了自己的那一份。
再到應該有回信的日子，喬納森便踩着迪奧出門的時間，大大方方的同他一起去了郵局，這一次他果然拿到了屬于自己的信。
他并沒有立刻看信，因為還有更棘手急迫的事，他看着迪奧不解的問：“你為什麽總是要這麽做？你一定得看我孤獨才高興嗎？”
從第一次這麽做時就已經預料到事情會敗露的迪奧心中毫不慌張，他做出了一副極度沮喪，無地自容的樣子：“對不起jojo，其實我……我喜歡蘇菲亞，不……不僅僅是喜歡，我愛她，我想要和她在一起，可她卻是你的未婚妻……是嫉妒心作祟，我才做出了這樣的糊塗事。”
喬納森震驚的瞪大了眼睛，這個答案遠遠超出了的想象。
迪奧懇切的繼續道：“他們都說是我有恩于蘇菲亞，但真正被拯救的是我啊！jojo你明白嗎？在我生活的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忽然有一天，她出現了，像天使，像光一樣照亮了我的人生。”
“……你是認真的嗎？”
“隻要有半句假話就讓我下地獄！”
喬納森糾結，沉默，最終還是說道：“好吧，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們公平競争，誰得到了蘇菲亞的愛，誰娶她為妻。”
“真的嗎？太好了！jojo……你不怪我嗎？”
“我當然怪你，不過既然你已經悔改了，那這件事就算了。”
“謝謝你jojo。”真是蠢貨，“那婚約……”
緊迫的催促使喬納森微微皺起了眉頭：“我會和爸爸說這件事的，信呢？”
“什麽？”
“之前蘇菲亞寫給我的信呢？”
“抱歉jojo。”迪奧佯裝羞愧，“已經全部被我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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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除婚約？不，不行。”喬治·喬斯達堅決的拒絕了。
“才訂婚不到一年就提出這樣的要求實在有失體面。我當然不是反對你們競争，其實這很好，為贏得美麗的女士的心而戰鬥可不是什麽丢臉的事，但現在并不是提出這種要求的好時機，你們都還小，履行婚約的事還早着呢，解除婚約的事就再等幾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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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3年
16歲的蘇菲亞越發耀眼了起來，如果說曾經的她是寶石，那現在便是唯一的明月。即便已有婚約在身，那些浪漫的，隻願得美人一瞥的法國小夥子也樂意頂着寒風溜進她家的莊園四處頌詩。
最可恨的是他們是組團來的。
這可煩死了迪布瓦，他就是知道女兒大了總會被勾走，所以才讓她早早訂婚，可即便如此煩惱也還是一點也沒少。
不過好在他們還有固定的寧靜英國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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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菲亞，你看起來很憂愁。”
迪奧利落的從窗戶翻了進來。自從和喬納森達成了‘公平競争’的口頭協議，他就時常翻蘇菲亞的窗，不斷地積攢着經驗試圖彎道超車。
面對突然出現的迪奧，早已習慣的蘇菲亞隻是動了動眼皮：“唉——好難受啊，我感覺自己像被關在了籠子裏的鳥一樣，別人提着籠子去哪，我才能到哪，唉——”
“要是我被這麽多雙眼睛盯着也會覺得透不過氣的。”
蘇菲亞坐直了身體，憤憤抱怨道：“這已經少了，你不知道，在家裏的時候人更多！不僅是她們，還有那些自覺深情，天天在外面念詩的呆瓜！”
迪奧笑了出來：“念詩？那可真是夠傻的。其實我能明白迪布瓦先生的心意，如果是我，我也會這樣做的，誰能忍受別人觊觎自己的的寶物呢？”
蘇菲亞的臉微微泛起了紅色，她看了眼時間，慌忙的起身熄了燈：“再晚點關燈，會有人進來看的……”
“蘇菲亞，你真可愛。”
“我隻是怕你被發現之後喬斯達先生懲罰你！”
迪奧将話題轉了回去：“不過迪布瓦先生做的太過了，你是有獨立意志的人，是年輕的女孩，需要鮮花、自由和新鮮空氣，他怎麽能像看犯人一樣看着你呢？”
蘇菲亞又憂愁了起來：“我能怎麽辦呢？我根本就沒辦法違背爸爸的意思。”
“你想去外面看看嗎？”
“不了，有什麽區別，還不夠麻煩的。”
“不不不，蘇菲亞，我是說現在，隻有我們兩個，我知道一個好地方。”
蘇菲亞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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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窗對于已經老實乖巧了許多年的蘇菲亞來說實在過于離經叛道，而且這個高度……一樓也就算了，二樓看起來真的好高！
“不要害怕蘇菲亞，跳下來，我一定會接住你。”
已經站在窗邊了，蘇菲亞實在不好說什麽多餘的質疑話，她咬咬牙終于還是跳了下去，失衡與緊張讓她的心快速跳動着，似乎下一秒就要順着喉嚨跳出來了，那激烈的心跳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瞬間超越了所有蟲鳴。
這一瞬間蘇菲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再也沒有那些令人煩惱的注視了，除了風與月，世間隻餘她一人。
“我接住你了。”
被迪奧聲音拉回現實的蘇菲亞快速的眨了眨眼，嗯了一聲。
.
想要去迪奧所說的地方就必須穿越小樹林，可月光不盛，林間的小路被樹葉遮蔽變得更暗，難走極了，于是蘇菲亞隻能緊緊的牽着迪奧的手，跟在他的身後。
那是一片被大量鮮花環繞的草地，有點點螢火蟲飛舞其間。
迪奧折了一朵紅色的花別在了蘇菲亞的鬓邊，看着穿着白色睡裙的她由衷贊美道：“像月光下才會出現的精靈……蘇菲亞你真美。”
蘇菲亞也知道自己好看，提着裙擺轉了個圈。
“我當然是最美的~”
迪奧來到蘇菲亞的面前，蘇菲亞會意，優雅矜持的伸出手作下垂式，然後迪奧捏住了她的手指，輕吻指背。
“我愛你。”
蘇菲亞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什麽？”
迪奧那雙金棕色的眼睛閃着光，堅定的重複道：“我愛你蘇菲亞，我愛你。”
蘇菲亞的笑容徹底消失了，她慌亂了起來：“這不對……我以為我們是朋友……我有婚約的，我會嫁給jojo，你和jojo是兄弟，你怎麽能愛我？這太荒謬了，你會毀了這一切的！”
說話的同時她試圖将手抽回來，可迪奧卻怎麽也不肯松手，甚至還将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知道你也愛我，所以我才會有勇氣說出這些。”
“你胡說！我才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女人，我……”
不想再聽那些重複的陳詞濫調了，迪奧果斷的扣住蘇菲亞的後頸親吻了她，蘇菲亞掙紮了起來，原本別在鬓邊的花掉在了地上。
最終蘇菲亞咬了迪奧一口才得以脫身，看着驚慌的，接連退出去好幾步的蘇菲亞，迪奧摸了摸嘴唇，發出了靈魂拷問。
“難道你要一輩子都聽父親的安排嗎？問問你的心吧蘇菲亞，你究竟是愛我還是jojo。”
深邃的微笑 2023-10-14 02:34
拾壹
迪奧了解喬納森，他知道喬納森是個相當純愛的人，即便有婚約在身，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和蘇菲亞也依舊保持着僅限于牽手的純潔情義。
他也了解蘇菲亞，他知道蘇菲亞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麽聽話，雖然那些圍在她身邊的老太婆總是給她灌輸順從的思想，她看起來也聽進去了，但那隻是因為那不違背她的意志，一但她對自己産生愛情，她就會覺醒，就會反抗。
就像那個老混蛋那樣毆打她，她也不肯屈服一樣，這是她的本質，一個人的本質可以隐藏，但絕不會改變。
那一吻絕對是蘇菲亞的初吻，再次回憶起那個場景迪奧仍然覺得完美，蘇菲亞也一定印象深刻，無論她想不想，她都會開始将他與其他人區別對待。
也許她現在就在想自己。
再多想一些吧，然後開始想念那些被他迪奧關注的日子，想念被他關注的感覺，在煎熬中思念他，直到将他迪奧的名字永遠烙印在心裏。
.
蘇菲亞失眠了，她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難題。
她當然不願意一輩子都聽從父親的安排，她已經過夠了這樣密不透風的日子，她想要自由，可這和婚約是兩碼事。
真正困擾她的問題是愛情，這是她第一次認真思考什麽是愛情，卻也因此邁進了糾結與矛盾的漩渦。
她覺得自己應該是愛喬納森的。
喬納森是爵士之子，品貌端正還救過她的命，他們已經訂了婚，她應該愛他的。
而且婚約雖然是爸爸提議的，但也是詢問過她意見才定下的，良緣佳偶，她應該滿足的，可為什麽她的腦海裏總是閃過迪奧的影子？
那個驕傲又尖銳的少年竟然也會露出那樣溫柔的神情……
迪奧、迪奧、迪奧，為什麽她滿腦子都是迪奧？蘇菲亞下意識的摸上了自己的嘴唇，然後又像被燙到一樣慌忙的收回了手。
明明那個冒失的家夥不顧她的意願吻了她，可她還是忍不住的想起他。
難道……難道她愛的是迪奧嗎？
這太可怕了，她是喬納森的未婚妻，她是要嫁給喬納森的人怎麽能愛上別人呢？！
‘我真是個壞女人。’她想，‘jojo是個真正的紳士，他沒有任何對不起我的地方，可我心裏卻裝了別人……’
.
從今天第一眼看到蘇菲亞，喬納森就知道她心情不好，他不知問題所在，但依舊努力用自己的方式讓她快樂，他将自己覺得有趣的東西都拿了出來，蘇菲亞果然露出了笑容，可他卻并沒有因此而感到開心，因為那雙眼睛依舊浸潤在悲傷裏。
“好了蘇菲亞，不想笑就不要勉強自己。”
“對不起jojo，我的心情不太好。”
“發生什麽事了？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非常樂意為你效勞。”
蘇菲亞不願說出真相，因為那會破壞喬納森和迪奧的感情，于是編了個謊：“我昨天做了一個噩夢。”
“一定是很恐怖的夢吧，這還真是個大麻煩。既然這樣，我也隻能用出我的絕招了！”
.
喬納森借口趕走了那些跟在蘇菲亞身邊的人，然後帶着她來到了一片被大量鮮花和蝴蝶環繞的草地。蘇菲亞來過這裏，昨天晚上迪奧帶她來的，沒想到喬納森口中的‘絕招’會是這個。
喬納森隻當她是被眼前的場景震撼到：“這是我種的花，之前開得不太好，不過現在總算長成能拿出手的樣子了。”
這是喬納森種的？可迪奧……
蘇菲亞知道喬納森從不說謊，就試探着問出了幾個問題，于是她知道是迪奧剽竊了喬納森的成果。
昨夜才萌芽的愛意凋謝了，現在的蘇菲亞隻覺得惡心。
這真是太無恥了，竟然，竟然用別人的東西向她告白！她也真是可笑，為了這種說話不知真假的男人所吐露的愛情糾結。
“蘇菲亞？”
“抱歉，這裏太美好了。”
終于從自己情緒裏解脫的蘇菲亞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
喬納森松了一口氣，随後便竄進花叢折起了花，他挑挑揀揀，選出最好看的摘了一大把，捆成花束之後遞到了蘇菲亞的面前。
這是一束五顏六色堆在一起，毫無層次美感可言的花，可喬納森的真摯與誠懇卻被襯得分外耀眼。
“送給你，把她放在卧室吧蘇菲亞，如果有美好的東西在，噩夢也會飛走。”
拾貳
再與蘇菲亞碰面的時候，迪奧看到的隻有坦然與平淡，沒有一絲預想中的躲閃和羞怯。
很快迪奧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喬納森竟然提前把蘇菲亞帶到了那片小花園，他的伎倆被識破了，得做點什麽，必須做些什麽挽回形象！
.
“蘇菲亞。”
“快出去，你不應該随便翻一個淑女的窗。”
“我……”
“再過來我就要叫人了。”
“別！蘇菲亞，聽我說完，說完我就離開。”迪奧謹慎的上前，然後将一件東西放在了蘇菲亞的旁邊的桌上，又退回了窗邊。
隻消一眼，蘇菲亞便記起了這東西的來歷，這是許多年前她送給迪奧的圍巾。
“……你還留着這個。”
迪奧露出了懷念的神情：“我至今都記得你為我系上這條圍巾的場景，那是我對從前為數不多的溫暖回憶了。其實小時候我一直以為我們能永遠在一起，一起離開那個爛地方，結婚，生許多小孩，然後白頭偕老。”
“你說這個做什麽。”
“我想說的是；我很抱歉那時候沒能及時趕回去救你。”
“我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家，生活也不錯，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迪奧看出蘇菲亞很讨厭提起那段時間發生的事，他知道回憶過去的環節可以結束了。
“我實在後悔在那片小花園向你明心意，可我已經無法忍耐了，我不知道要怎樣的人才能無動于衷的看着自己心愛的人和別人相愛、結婚。先前我一直以為我和jojo能和說好的一樣公平競争，誰得到你的愛誰娶你。但現在想來，從一開始我就沒有贏的希望，jojo也救過你的命，他不僅是你的未婚夫，還是爵士之子，與你門當戶對。我算什麽呢？即便成為了喬斯達先生的養子，過上了富裕的生活，我也沒法改變出身，從始至終我都還是那個貧民窟裏出來的窮小子。收回它吧蘇菲亞，我不配奢求你的愛。”
看到已經滑到迪奧臉頰的淚水，蘇菲亞的心的顫動了起來，又想到過去的情誼，她心軟了：“無論是爵位還是財富，都可以通過努力得到，你這麽聰明，隻要有機會就一定能成功。”
“謝謝。”
蘇菲亞将圍巾重新塞回迪奧的手裏，她不希望看到迪奧因為她灰心喪氣，否定自己的人生：“拿回去吧，我會一直看着你，也許等你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我會改變心意。”
.
危機順利的解除了，返回自己卧室的迪奧随手将那條黑色的圍巾甩在了床上，然後靠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思考了起來。
“還好我一直都留着這件東西，不然就全完了。看來接下來的日子都得老實些，不能再翻蘇菲亞的窗了。我還是太心急，太沉不住氣了，必須得等更合适機會再出手，必須一擊制勝。”
在寂靜中思索了一會，迪奧将圍巾重新拿在了手裏，疊好，收了起來。
.
1885年初春
在河岸看到有人從橋上跌落，喬納森毫不猶豫的将外套脫下來扔在岸邊，下水救人去了。
17歲的他不僅身材高大健碩，動作也極為迅捷，很快就來到了落水少女的身邊。他一把抓住少女衣服的前襟，強拖着她往岸邊游。
感受到少女一直在拍打他的手臂，他立刻出言安撫：“別害怕也別掙紮，我是來救你的！”
“我知道，別碰我，我會游泳。”
好冷靜——
落水的人不會這樣鎮定，看來她是真的會游泳，于是喬納森聽從了少女的意思松開了手，等兩人一同上岸之後，少女立刻看向了橋的方向，沒有看喬納森一眼。
此時喬納森終于有時間看這少女的模樣了，隻是一眼，他就瞪大的眼睛。
“不……不，不可能，這不可能，可是實在太像了。”
莫名其妙的發言終于讓少女想起自己還有個‘救命恩人’，可在她看到喬納森面容的瞬間，她也愣住了。
“你是……jojo？”
“艾麗娜？”喬納森露出了笑容，“艾麗娜真的是你！你長大了。”
“我長大了？你也是啊。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我們還真是好久不見了。”
“你為什麽要跳進水裏？”
“跳？不，是有人把我推了下去，我剛剛看橋就是在找行蹤詭異的人，不過那人果然已經逃走了。”
喬納森一驚：“你看到那人的模樣了嗎？”
“沒，那人是突然從背後偷襲的我。”
短暫商量過後，他們決定先由喬納森送艾麗娜回家換衣服，然後再一起去警局報警。
在去往艾麗娜家的路上，多年未見的兩人聊了起來。
“你要繼承班魯多先生的衣缽嗎？真是不錯的心願。”
“jojo，你以後想做些什麽呢？”
喬納森又想起了那個粘了迪奧的血之後突然長出骨針的面具：“我在休·哈德森校學習考古學，雖然這不是什麽能吃飽飯的專業……但在謹慎的推理中破解過去秘密的感覺非常令人着迷。”
“所以jojo的理想是成為一個學者嗎？真是了不起的心願。”
喬納森露出了一個笑容：“再就是大學畢業之後和蘇菲亞結婚了。”
“……結婚？蘇菲亞？”
“蘇菲亞是我的未婚妻。”
“你已經訂婚了啊……”艾麗娜的手暗暗抓緊了披在身上那屬于喬納森的外套，原本跳躍在她眼中的光芒瞬間暗淡了不少，“那還真得恭喜你啊。”
“雖然蘇菲亞是個法國人，但她的英語非常好，性格好，手也很巧，等夏天到了她就會來英國，到時候我把她介紹給你認識，你們一定能成為好朋友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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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納森再次遇到艾麗娜是在一個雨天，路上的行人來來往往，而她站在商店門前的檐下東張西望。
“又見面了艾麗娜。”
“jojo——”
“你是在這裏在等什麽人嗎？”
“隻是避雨而已。我的傘不見了，應該是被同學錯拿了吧，商店的傘也全都賣完了。唉——明明之前一直在下小雨的，怎麽突然就變大了？我還想着今天能早點回家呢。”
“我剛好沒什麽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打一把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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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納森身形高大，肩寬背闊，與他同乘一傘，艾麗娜的肩上卻沒怎麽沾上雨滴，她側目看向了喬納森，果然發現他的肩膀已經濕了大半。
‘jojo還是曾經的那個jojo，甚至變得更好了，真羨慕那個能和他結婚的女孩啊。’
艾麗娜想說些什麽打破沉默，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可她剛要開口，一個穿着黑色雨衣的持刀男人就直直朝他們沖了過來，雪亮的刃口瞬間晃到了艾麗娜的眼。
察覺到危險的喬納森直接用手臂擋在了艾麗娜的面前，然後一腳将那持刀男人踢得倒飛了出去。
在人沉悶落地的聲音裏，艾麗娜回過神來：“jojo你沒事吧！？”
“沒事。”喬納森依舊穩穩的拿着傘，手都沒抖一下。
喬納森這一腳不輕，持刀的男人飛出去一段之後又滑行了老遠，可他還是麻利的爬起來，飛快的消失在了被雨幕籠罩的街角。
“想不到他挨了這麽重的一腳還能逃走……我看那人好像是朝你來的，這是怎麽回事？是你最近得罪什麽人了嗎？”
心有餘悸的艾麗娜攥緊了衣袖：“我不知道，明明我還是像以前一樣生活的啊，可是好像自從上次被推下河之後，我身邊的意外就莫名的多了起來。你也知道我爸爸的，爸爸為人和善又是醫生從來不與人結仇。我想不通有誰會針對我。”
“不，這已經不是小打小鬧的針對了，他可是拿着刀來的，那個人……恐怕是想殺了你。”
艾麗娜越發驚慌了起來。
遇到這樣的事，兩人也不說回家的事了，直接掉頭去了警局。又重複了一遍上次的流程之後，喬納森知道警察很可能指望不上，他幹脆親自上陣保護艾麗娜的安全。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夏天來了。
.
與往年一樣，蘇菲亞在夏季開始的時候來了英國，但不同的是，這次隻有她和那些婦人來了，迪布瓦沒來，他被生意上的事絆住腳。
很快，就像喬納森曾經說的那樣，他将蘇菲亞與艾麗娜相互介紹認識了。
兩人對彼此都是早有耳聞，悄悄的互相打量了起來。
‘紅裙子，藍眼睛，她可真漂亮，像個公主一樣，怪不得jojo會喜歡她，就連我也要開始喜歡她了。’艾麗娜這樣想。
蘇菲亞則想：‘她像小鹿一樣，可愛又有活力，小時候長得一定像娃娃一樣吧，怪不得jojo會和她玩。真好啊，她還能自己到處跑。’
拾叁
聚會結束了，看着艾麗娜和喬納森離開的背影，蘇菲亞心中悵然若失。
‘想什麽呢蘇菲亞！難道你不了解jojo，不信任他嗎？jojo可不是那種随便的人，他和艾麗娜隻是關系比較好的朋友而已，他不是早就已經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訴你了嗎？艾麗娜遇到那樣的事情已經夠倒黴的了，jojo這麽做隻是為了保護她的生命！’
“我們走吧。”
“蘇菲亞。”
聽見有人叫自己，蘇菲亞立刻順着聲音看了過去：“迪奧，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剛來。”迪奧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糾結，但很快又堅定了起來，“蘇菲亞，有件事我必須得告訴你，我實在不忍心看着你被騙，你不應該被蒙在鼓裏。”
“什麽？”蘇菲亞有些蒙。
“聽我說蘇菲亞，附耳過來，這件事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
蘇菲亞不知道迪奧究竟要說什麽，但她的心裏卻忐忑了起來。等迪奧說完，她瞪大了眼睛：“這不可能！”
“隻要跟上去看看，你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
蘇菲亞猶豫了一會，最終同意了這個主意。
迪奧很輕易的就打發走了那些圍在蘇菲亞身邊的婦人，穿越複雜的街道之後，蘇菲亞和迪奧跟上了喬納森和艾麗娜，可映入眼簾的卻是他們緊緊抱在一起的場面。
蘇菲亞的心密密麻麻的疼了起來，像同時被千萬根針刺。她張了張嘴，話還沒出口，眼淚就争先恐後的湧了出來。
怎麽會這樣，迪奧說的竟然是真的……
眼見計劃成功，迪奧心中竊喜，連忙摟着尚處于呆愣中的蘇菲亞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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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喬納森松開了艾麗娜：“好險，差點被馬車撞到。”
“謝謝你jojo，你又救了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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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回過神來的蘇菲亞哭得更加真摯悲傷了，已經聽了好一陣的迪奧有些受不了了：“別再為了那種人哭了蘇菲亞，這不值得。”
“可是……可是我傷心。”
“唉——”迪奧腹诽，哭起來沒完沒了的，以前怎麽沒發現她這麽能哭？“前面有餐館，有包間，要進去喝點酒嗎？”
“唉，走吧，除了酒又有什麽能解除我的悲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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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蘇菲亞的酒量一般，卻也不會輕易醉倒，可她心情不好，喝的很猛，沒幾杯就有了醉意。
“我覺得，我還是應該當面問清楚，也許有什麽誤會。”
“能有什麽誤會？你不是已經親眼看到了嗎？怎麽還想聽他狡辯？”迪奧又拿起酒瓶給蘇菲亞倒起了酒，他的手腕微轉，一些細碎的粉末自袖口掉進葡萄酒杯中快速消失。
“……jojo不是那樣的人。”
“那我就是挑撥離間的小人了？”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唉，我就是覺得，我……”
迪奧将酒杯擺到蘇菲亞面前，‘這是第三份，也是最後一份了。’
蘇菲亞端起酒杯毫不遲疑的灌了下去，然後将酒杯一甩趴在了桌上，喃喃自語道：“我以為jojo是愛我的。”
“為什麽一定要和jojo在一起？這個世界又不止他這一個男人。蘇菲亞，也看看我吧蘇菲亞，相比于他，我才是真心的愛着你，我能給你真正的幸福！”
“……愛我？”
“是的蘇菲亞，我愛你。”
“我記着呢，你那個時候突然表白，真是把我……把我吓了一跳。”
“我的心從未改變。”
不知何時，迪奧坐到了蘇菲亞的旁邊，握着她的手指揉捏了起來。
蘇菲亞應該拒絕迪奧的，她也想這麽做，可她的身體卻在迪奧的指尖感受到了一種抓撓着心肺，難以舍棄的癢，最終她選擇保持沉默。
迪奧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他不斷試探着蘇菲亞的底線，他的手越來越過分，蘇菲亞并沒有制止他，氣氛越發暧昧了。
迪奧的眼睛是金棕色的，金棕色真好看，為什麽她以前沒有發現呢？蘇菲亞想：‘難道是因為我從前一直都隻看着jojo嗎？’
随着那雙金棕色眼睛和那帶着紅酒味道的炙熱呼吸的逐漸靠近，蘇菲亞的心跳不可抑制的快了起來。她想起了從前小花園中的一吻，她在等待迪奧吻她，可等待像是煎熬，于是她飛快的輕吻了迪奧的嘴角，一觸既分。
迪奧看到了蘇菲亞态度的松動，幹脆摟住了她的腰将她拉過來禁锢在懷，然後吻住了她的唇将那短促的驚呼堵了回去。像是一個徹底的侵略者一般，肆意品嘗起少女的味道。
感受到胸前手臂完全失去力量，就連懷裏的身體也徹底軟下來，迪奧的眼底透出了得逞的笑意。
果然，無論有着怎樣的個性，怎樣的家世，女人都是一個樣，隻要陷入情谷欠，她們就會變得像羊一樣乖順。
蘇菲亞被推倒了，在後背接觸到地板的瞬間，她的思想恢複了清明，她喘息着慌忙的想要站起來，但酒精和藥物讓她失去了平衡，嘗試了幾次之後她幹脆坐在地上整理裙擺。
迪奧脫外套的手一頓：“怎麽了？”
“不……不行，我們不能這樣，我是jojo的未婚妻。”
“他已經背叛你了，是他先背叛你的，他在追求自己的幸福，你也應該找你的！”迪奧将蘇菲亞的手抓過來按在了自己的心口，那顆心跳動着，堅實有力，“這是為你而跳的，蘇菲亞，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
“我……”
蘇菲亞覺得哪裏不對，她還在猶豫，可不等她說什麽，迪奧俯身再次親吻了她，纏&綿的吻很快就讓她僅剩的理智潰敗逃走了。
“唔——”
“放松，放松一點蘇菲亞。”
“能……能隻親吻嗎？好痛，我不想要這個。”
“哦蘇菲亞，我的愛，放松一點，相信我，全部交給我，我會讓你快樂的。”
可甜言蜜語在真實的痛楚面前失去了作用，蘇菲亞扭動了起來，手也推住迪奧的胸膛，不斷的試圖讓他離開自己身體。
迪奧清楚的知道即便蘇菲亞和jojo解除了婚約，迪布瓦，蘇菲亞的那個銀行家父親，那個從沒正眼看過他的男人也不會允許他們在一起。
不能停下！這是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機會，錯過了這一次，蘇菲亞不會再輕易答應這種事了！
快啊！迪奧！快想些能讓女人快樂的法子！
得溫柔……親吻……對！親吻！
迪奧再次吻住了蘇菲亞，同時他的手也沒閑着，從少女的腰&側滑到小&腹輕輕的畫起了圈。柔和巧妙的調&情終于讓蘇菲亞放松了下來，而找到機會的迪奧毫不遲疑的占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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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菲亞能清楚的感覺到身體深處那屬于另一個人的躁動心跳，他充盈強健，毫不掩飾自己的存在。他動起來了，那種因另一個人而起的奇怪感覺使蘇菲亞挺月要叫了出來。
迪奧哼了一聲，他聲音變了，變低了。蘇菲亞也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她的聲音也變了，變得尖了，這太奇怪了！于是她緊緊的咬住了下唇，這确實止住了叫聲，卻也放大了她的喘息。
迪奧輕吻了她的眼角：“蘇菲亞，你不會後悔選擇我的，我不會讓你後悔。”
為什麽忽然說這樣的話？
這個疑問出現的瞬間蘇菲亞便有了答案；她哭了，甚至眼淚已經滑到了耳邊。可她為什麽會哭呢？明明……明明沒有痛苦。
來不及多想，變化的節奏打斷了思緒，無法再思考了，她已經被一張由迪奧的皮膚、溫度、呼吸和心跳編織的網捕獲了，那網裹着她，拖着她，毫不遲疑的堕入深海，又攀上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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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過神來，蘇菲亞陷入了深深的後悔與自責之中，可多說無益，木已成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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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這件事之後，蘇菲亞不再思考喬納森和艾麗娜之間的事情，因為相比于他們那種似有若無的暧昧，她才是犯了大錯的那一個。
每當面對喬納森，蘇菲亞就會感到無比的羞愧，她想要逃避，卻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于是在不斷的掙紮和痛苦裏，她肉眼可見的憔悴了下去。
不明原因的喬納森一直嘗試尋找能讓她快樂的法子，可卻沒有絲毫效果。
迪奧知曉她的不安，如所有合格的情人一樣，他不斷勸慰、安撫着她，想辦法讓她開心，但一到夜晚，他就又翻進她的卧室向她求歡。
蘇菲亞總是拒絕，但迪奧總有辦法讓她妥協。
終于，蘇菲亞在這場畸形怪異的感情中堕落迷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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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往年一樣，在夏季的尾聲，蘇菲亞回了法國。
秋天很快就來了，随着秋天一起來的還有蘇菲亞那怎麽也睡不完的覺和逐漸下降的食欲，廚師很快就根據蘇菲亞的喜好更換了新的菜單，于是這些細小的變化并沒有引來過多的關注，直到那天晚上，迪布瓦帶了一箱魚回來。
那條魚端出來的瞬間蘇菲亞就白着臉吐了出來，而醫生給出的結果令所有人大吃一驚——蘇菲亞懷孕了。
看着呆愣的蘇菲亞，迪布瓦先是驚愕，随後嘆息着說道“我得快點給喬斯達一家發電報才行，雖然我一直希望你和jojo能在你20歲之後再結婚，但現在看來必須提前了，最好在你的肚子大起來之前。哦——我可愛的蘇菲亞是個大姑娘，已經急着擺脫爸爸，投進別的男人的懷抱了。”
蘇菲亞終于回過神來了，她知道這毫無疑問是迪奧的孩子，是那個她父親最讨厭的迪奧的孩子，想到他們的事要敗露了，蘇菲亞感覺一陣眩暈，但她還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已經夠丢臉了！不能讓更多人知道，她打斷了突然多話的父親。
“我不能和jojo結婚。”
拾肆
在聽到女兒這樣說的瞬間，迪布瓦隻覺得疑惑，但很快反應了過來，不敢置信道：“這孩子不是jojo的？！是誰？迪奧……是那個叫迪奧的混小子對不對？！”
看着父親那滿是震驚、不敢置信的臉，羞愧難當的蘇菲亞移開了視線。
“真的是他……你是自願的嗎？和我說實話蘇菲亞。”
“第一次是醉酒，後來……後來……”
想到後來，蘇菲亞的喉嚨裏就像塞了棉花，什麽也說不出來了，可即便她不說，迪布瓦也已經猜了個大概。
氣憤至極的迪布瓦猛然擡手指向了蘇菲亞，他的手抖着，臉憋得通紅，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話。
看看！看看！即便已經再三叮囑，那個渾身散發着陰謀惡臭的混蛋還是爬上了他女兒的床，搞大了她的肚子！
從這段關系開始的第一天，蘇菲亞的內心就備受煎熬，此刻面對父親無聲的指責，她終于挺不住崩潰了，淚水瞬間充滿了她的眼眶，又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簌簌落下。
面對蘇菲亞的眼淚，迪布瓦最終還是心軟了，他嘆息着放下了手。他能說什麽呢，他要怎麽将那些尖銳刺耳的指責說出口？他的女兒已經夠可憐的了，能再度與他團聚，健康開朗的長到現在，這本身就是個奇跡。
愛人的生命已經在思念和自責中凋謝了，不能将他們的女兒也推上這條路。于是迪布瓦用手帕細細的擦掉了蘇菲亞臉上的淚。
“爸爸……”
“事實上達利歐·布蘭度——也就是迪奧的父親，那個喬斯達先生的恩人，不過是個見利忘義說謊成性的人渣敗類，那個什麽救命之恩，根本就是喬斯達先生一廂情願的想象。唉……喬斯達先生是個好人，他自己是好人，就當全天下都是好人。迪奧，迪奧可是那種人的兒子……”
“他和那個人不一樣！我是說他努力又上進，怎麽會跟那種人一樣……”
“我能看出他是個有野心的人，有野心不是壞事。既然你喜歡，那就結婚吧，我同意你們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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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從喬治·喬斯達口中得知蘇菲亞的結婚對象變成迪奧，儀式舉辦也提前到今年時，喬納森震驚又不解，他追問父親理由，卻隻得到了一個嘆息和一句你們無緣。他找上迪奧，迪奧則告訴他，他們是真心相愛的，希望他能祝福他們。
喬納森知道迪布瓦所傳達的一定是蘇菲亞的心願，迪奧也一直宣稱自己愛着她，多年來一直追求着她。
對了，今年夏天迪奧和蘇菲亞走的格外近，蘇菲亞也總是表現出憂郁，欲言又止的樣子——難道那個時候她是在糾結怎麽将這件事說出口嗎？
是了，就是這樣，還有什麽好糾結的呢？蘇菲亞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已經倒向了迪奧，現在他們正急着結婚呢！
“……祝你們幸福。”
“謝謝你jojo，謝謝你的祝福。你不知道你的祝福對我來說至關重要，你是我最重要的兄弟，雖然蘇菲亞最終選擇了我，但我還是希望我們還能像過去一樣相處。”
喬納森嘴上應和着，心裏卻又覺得迪奧的話并非出于真心。
自迪奧被父親正式收為養子到現在已經4年了（收為養子發生在1881年，前面忘記寫了），盡管這期間他們相處的很和睦，但他卻始終感覺迪奧不實在。
難道是因為丹尼的死和艾麗娜嗎？可那都是猜想，根本沒有任何證據。
為什麽，為什麽到現在他還在疑慮過去的事？還有蘇菲亞，她明明猶豫了那麽久，為什麽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喬納森都盡量避免想起那些曾與蘇菲亞一同走過的時光，但已經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的身邊早就遍布了與蘇菲亞的回憶，他又不是機器，沒有一鍵失憶的能力，隻能更多更多的想起蘇菲亞。
隻要想到過去的日子再也回不來，再也不會有，他的心裏就難受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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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1885年冬天
在親友和神父的見證下，蘇菲亞與迪奧簽署婚姻。
經歷了漫長的等待和陰謀計劃，迪奧終于如願以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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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蘇菲亞在英國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艾麗娜也受邀前往法國見證這段婚姻。同樣的，她也不明白蘇菲亞為什麽會離開喬納森，轉而急吼吼的轉投迪奧那種人的懷抱，不過她很快就給自己的疑問找到了答案。
随着時間的推移，喬納森也自然而然的知曉了蘇菲亞懷孕的事。此時再回首往事，他才知道，哪有那麽多突然和意外，一切從來都有跡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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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沒多久，蘇菲亞就跟着迪奧去了英國，并搬進了迪布瓦為他們購置的莊園。
為了方便接手迪布瓦的生意，迪奧從法學部轉去了金融經管部（現編的），僅僅一個月，感受到新部毫無學習價值的迪奧又轉回了法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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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6年5月，喬凡娜（Giovanna）出生了，這是蘇菲亞與迪奧的第一個孩子，一個有着如金子般燦爛的金發，和甜美金棕色瞳孔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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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奧非常疼愛女兒——至少在人前是這樣的。
在蘇菲亞走出視線的瞬間，迪奧臉上的笑容便收斂了起來，他将寶寶放回床上，重新整理了一遍衣服，撈起放在床頭的書坐到躺椅上看了起來。
這是蘇菲亞在看的書，是一本以女性角色為主，講述四個姐妹之間的生活瑣事的家庭倫理小說。
在他看書的同時，嬰兒吭氣的聲音也一直在耳邊響着，他知道這是小寶寶吃奶或啃手時會發出的聲音。她總是在啃手，也不知道那手有什麽好啃的。
好一會迪奧才将視線分給女兒，這個圓潤白淨的小寶寶啃着手、蹬着腳，眼睛始終看着他所在的方向。
‘難道這個隻知道吃、睡的小東西一直在看我？’這樣想着，迪奧起身将書放回了床頭，上手捏了捏女兒的小臉；很嫩，很軟。
感受到父親的觸摸，喬凡娜立刻露出了笑臉，迪奧哼笑了一聲收回了手。
‘還流口水……跟條谄媚的狗似的，才這麽點就已經知道要讨好我了。’這樣想着，迪奧又捏了捏她的小臉，不過這一次他的這個小女兒沒再笑了，嘴一癟哭了起來。
此時大二（注1），且穩居休·哈德森校法學部第一名兩年，紳士優雅，體育方面也非常優秀，法學部當之無愧的驕傲——迪奧·布蘭度嫌棄的皺起了眉頭。
他将女兒抱起來拍了拍，但這并沒有止住她的哭聲，看來這不是餓了就是拉了，可他既沒有奶水，也不願意給嬰兒換尿布，于是就抱着女兒找蘇菲亞去了。
此時蘇菲亞正在看調音師給鋼琴調音，聽到女兒的哭聲，她不看什麽調音了，立刻小跑過去從迪奧的手中把孩子接了過來放在肩頭，然後一邊用臉頰貼着她的小臉，一邊說着些安慰的話。
迪奧不解：“你說那些幹什麽？她又聽不懂。”
“她是還小聽不懂，但她可以感受到話語裏所包含的情緒。看來喬凡娜很喜歡爸爸呢，餓了才哭。”
其實完全在一邊看書，除了捏兩把，不小心把孩子捏哭之外，根本就沒管過女兒的迪奧對這種言論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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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奧無法說清自己對蘇菲亞的感覺，他也不想在這種事上做過多的思考，但有一點是千真萬确的，他很喜歡觀察蘇菲亞，尤其喜歡看她給孩子喂奶。
隻要想到這個小小的嬰兒随便哭一哭就能輕易得到蘇菲亞全部的關注，隻要窩在她的懷裏吸吮乳汁，就能飛快的長大，他的心底就會升起一種無以言表的感情，于是通過觀察別人，他細細的體味、琢磨着自己的感情。
終于有一天，他霸占了女兒的糧食。
蘇菲亞并不理解這種做法，但她還是隐約的察覺到這件事背後複雜的感情，于是她隻是順了順迪奧的頭發。
“留一些給孩子。”
“那就讓她喝羊奶，餓不到她。”
羊奶……也不是不行。
不過後面再沒發生過這種事，買羊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拾伍
1887年的夏季
迪奧将女兒放到了地上，又推了推她的背：“去，喬凡娜，到爺爺身邊去。”
看着熱切的盯着自己的喬治·喬斯達，喬凡娜直接躲到了迪奧的腿後，她緊緊地抓着父親的褲腿，又露出眼睛悄悄的打量着周圍的人和物。
才一歲多的她早就失去了半年前的記憶，這裏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那些高高的，看着她的人隻讓她覺得害怕。
蘇菲亞朝喬凡娜伸手，将她抱起來之後來到喬治·喬斯達的面前，哄了幾句，終于讓她同意給喬治·喬斯達抱了。
奶乎乎的可愛小輩出現，即便是始終板着臉的喬治·喬斯達也露出了笑意。
看着這和睦的一幕，頭發花白，脊背彎曲佝偻的老管家滿臉欣慰的開了口：“小小姐又長大了不少，上次見面時還隻會爬呢。”
“是啊，小孩子長的就是快。”
蘇菲亞笑了起來：“我天天看着倒沒什麽感覺，可我總覺得喬凡娜一點點大，隻會爬的日子就在眼前。”
“迪奧。”
說話的是喬納森，他正從二樓下來了。
迪奧的心底始終厭煩着喬納森，但他從不忌諱和蘇菲亞，這個喬納森曾經的未婚妻一起回喬斯達家。相反的，他總是會在沒事的時候帶着蘇菲亞出現，因為蘇菲亞和喬凡娜既是他的戰利品，又是他幸福的象征。
“jojo，你的精神看起來好了很多。”
此刻喬納森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艾麗娜。一定是艾麗娜，是她的情誼重新喚醒了我的心。
“是好了一些，謝謝你的關心。”
“我和蘇菲亞一直都惦記着你。”迪奧摟住了蘇菲亞的肩膀，親吻了她的額頭，“說真的，我很懷念在這裏和你同吃同睡的日子，要不是岳父想念蘇菲亞和喬凡娜，總催着我們去法國，我真想在這多待些日子。”
喬納森：“我也很懷念那些日子，但蘇菲亞已經很久沒和迪布瓦先生見面了吧，難得有這樣的假期，還是去法國的事要緊一些。”
喬治·喬斯達大笑起來：“看到你們兄弟的感情這麽好，我真是欣慰。迪奧、蘇菲亞，哦，當然還包括喬凡娜，無論你們什麽時候想來這裏住都可以，喬斯達的宅邸永遠給你們留着位置。”
.
怎麽就這樣了呢？為什麽看護喬凡娜的事，突然就落到了毫無經驗的我身上了呢？喬納森抱着隻有一點點大，眨巴着金棕色眼睛看着他的喬凡娜陷入了疑惑。
‘不過她的樣子還真是可愛，雖然眼睛的顏色，嘴巴、鼻頭的形狀都和迪奧相似，但眼睛的形狀和臉部的輪廓卻又能看到蘇菲亞的影子，這是就是迪奧和蘇菲亞的女兒嗎？這就是血緣嗎？就像我能在自己的身上找到與媽媽爸爸的相似的地方一樣——血緣還真是奇妙。’
跟随着喬凡娜簡陋的指揮，喬納森将她帶到了宅邸後面的小花園，到了小花園，喬凡娜終于肯從他身上下來了。
先前喬納森隻覺得喬凡娜長得可愛，但當她落在地上，颠颠跑起來的時候，喬納森對她又有了新的認識——又矮又小，跳起來都沒他膝蓋高。
第一次看孩子，看的還是迪奧家（畫重點）這麽小的孩子，喬納森生怕出什麽問題，于是謹慎小心，亦步亦趨的跟在喬凡娜的身邊。
昨夜下了暴雨，許多樹枝和花都彎折了，盡管已經及時清理過了，但個子小，視線低的喬凡娜很快就在灌木叢裏有了發現。
那是一隻羽毛豐滿，胸前有着鏽橙色斑塊，橄榄灰褐色羽毛覆蓋着頭頂及整個上背部，爪子受了傷的小鳥，喬凡娜麻利的将着還四處張望的小鳥抓到了手裏。
看到這樣可愛又可憐的小東西，喬納森立刻起了憐憫之心：“好可憐的小鳥，喬凡娜，我們去給它包紮一下吧。”
喬凡娜并不應聲，隻是仰頭看向了喬納森。這是喬納森第一次審視喬凡娜的眼睛。這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幹淨純潔，仿佛品質上乘的黃水晶一般，帶着兒童獨有的懵懂。看了一會，喬納森還是沒看不出她有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但他一邁步，喬凡娜就立刻跟了上來。
很快喬納森就将藥箱找了出來，他向喬凡娜索要小鳥，但喬凡娜隻願意将這隻鳥給他看，卻怎麽也都不肯松手。他伸手，但喬凡娜看出了他的意圖，飛快的将手背到身後并後退了一步。
“快過來喬凡娜，它是隻小鳥，小鳥要在天上飛，你不能一直把它握在手裏。”
喬凡娜思考了一會，搖了搖頭：“我的。”
眼見這個辦法不行，喬納森轉而将喬凡娜比作小鳥，說了許多共情的話，終于讓這個固執的小女孩松了手，可當他接手那個一動不動的小鳥時，他呆住了。
“這是……死了？”明明剛才還是活着的！為什麽？
喬納森震驚不解的看向了喬凡娜，那雙金棕色的眼睛依舊懵懵懂懂。不知為什麽，喬納森想起了迪奧和丹尼，緊接着，一個猜想突然冒了出來。
‘難道因為她不想将這隻鳥給我，就把它捏死了嗎？’這個想法一出現，喬納森自己先吓了一跳。
jojo你怎麽能這麽想？她隻是一個孩子。
可她是迪奧的孩子！
喬凡娜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但直勾勾盯着她的喬納森還是讓她畏懼了起來，她的心裏越來越害怕，終于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迪奧很快就出現了，他将抽抽噎噎的女兒抱了起來，并向喬納森問起緣由。聽喬納森一五一十的說完，迪奧露出了一個不以為意的笑容。
“我看那本來就是一隻快死的鳥，不然像這種敏捷的小東西，怎麽會被喬凡娜這樣剛會走路的小孩抓住，現在死了也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喬納森幾乎是立刻就認同了迪奧的話，是啊，他怎麽會那麽想呢，喬凡娜隻是一個一歲的小孩，話都還說不全，什麽都不懂，能有什麽壞心眼？
“抱歉，剛剛的事太突然，是我失态了，對不起喬凡娜。”
可喬凡娜記仇了，她并不想理會喬納森，将臉埋到了迪奧的懷裏，抽噎着一言不發。
.
從喬納森那離開，迪奧抱着喬凡娜去了他曾經的卧室，這一路，喬凡娜始終嗚嗚咽咽的哭着，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大有‘你不哄我，我就一直哭下去’的氣勢，哭的迪奧頭都要大了。
走進房間，迪奧将喬凡娜放在了地上，自己坐上了椅子。
“一哭起來就沒完沒了，和你媽一樣，煩死了。差不多得了，再哭我就不喜歡你了。”
先前還好，一聽說爸爸要不喜歡自己了，喬凡娜有些急了，她抽噎着張開手臂想要他抱着自己。可迪奧隻冷冷的看着她，像在看什麽和自己毫無關系的東西，全然沒有人前的溫柔和善。
這下喬凡娜更加急切了，她跑到了迪奧的腿邊伸着手臂仰望着他：“爸爸，爸爸喜歡，抱，爸爸抱。”
迪奧無動于衷，他就這麽看着喬凡娜，看着她越來越急，最後哭嚎着泣不成聲。
喬凡娜還在哭着，可迪奧的思緒卻飄遠了，他想起了從前生活在父親陰影下的自己。
達利歐·布蘭度與他，他與喬凡娜，父與子，父與女。
這一刻他忽然醒悟了，他知道達利歐·布蘭度為什麽會那樣對他，為什麽那樣有恃無恐。除了他本身就是一個無藥可救的人渣，更因為子女就是這樣。即便你厭棄他，推開他，他也會堅持回到你的身邊，就像他眼前這個哭着要他施舍愛與關懷的小女孩一樣。
終于，迪奧收斂了冷漠，将喬凡娜抱在了懷裏安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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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8年深秋
“迪奧·布蘭度将以法學系第一名的成績畢業，而喬納森·喬斯達則在考古領域接連發表高水準的論文，這場橄榄球比賽也是靠他倆才贏得勝利，他們是我們學校的驕傲！”
伴随着休·哈德森校的勝利，賽場上下爆發出了經久不絕的歡呼，作為接住喬納森的傳球，敏捷躲避追擊，最終達陣的迪奧，本場比賽的英雄，他的身邊圍滿了人。
此前被四人強留，略顯狼狽的喬納森擠進人群來到了迪奧的身邊，迪奧立刻注意到他的到來，兩人走到一起，如所有親密無間的好兄弟一樣雙手交扣。
“贏了啊，jojo。”
“迪奧，你跑的太漂亮了。”
“謝謝，但是全靠你我才能成功達陣。要趕快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父親，jojo等等我，我……”
“爸爸！”
與稚嫩童聲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個腿部挂件，迪奧俯身将笑嘻嘻仰頭看着自己的小姑娘抱了起來，捏了捏她的臉頰，關愛了幾句，又看向喬納森繼續了之前的話題：“等我換件衣服和你一起回家。”
“好。”
與喬納森說完話，迪奧又朝着蘇菲亞所在的位置揮了揮手，這才轉身離開。看着被校刊記者攔住回答問題的迪奧，和他那娃娃一樣的可愛女兒，喬納森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心底五味雜陳。
‘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還是無法對他産生一絲一毫的友情，明明他是那麽厲害而友善的人，對妻子和女兒也好的沒話說，為什麽我還是覺得他虛情假意。難道我還在糾結過去的事嗎？但那些都隻是我的臆測，沒有任何證據……不要再想這些了！迪奧已經決定去法國繼承迪布瓦先生的家業了，我也決定留在英國繼續研究阿茲特克文明和媽媽留下的面具，我們都各有前程，不會再像現在這樣時常見面了。’
想到母親留下的那個神秘面具，和其所承載的目的和意義仍待探索，喬納森的心裏又有了向前的力量。
正胡思亂想着，喬納森突然感覺鼻尖一涼，他愣了一下，定睛看了起來——是一滴水珠。
不知是誰喊了句下雪了，然後下雪了的感慨就越發多了起來，他向四周看了看，又仰頭望向了陰沉沉的天空，潔白的雪花安靜的落了下來。
下雪了。
冬天真的來了。
深邃的微笑 2023-10-14 02:38
拾陸
溫暖舒适的車廂将呼嚎的寒風擋在了外面，迪布瓦吹開茶水表面的茶葉淺飲一口，這才開口道：“我的女兒蘇菲亞是個非常單純的姑娘，即便做了母親也應付不來爾虞我詐，先前我一直擔心後繼無人，但現在……”他擡手，滿意又欣慰的拍了拍迪奧的肩膀，“有你在，以你的天分和努力，一定能維持我迪布瓦家的榮耀。”
迪奧謙遜道：“謝謝爸爸。我能有現在的成就，全是靠爸爸的一手栽培。”
“我一向視你為親子，教導你當然毫無保留，你也不用和我客氣。對了，你和蘇菲亞的感情還好嗎？”
“蘇菲亞溫柔貼心，喬凡娜也聰明可愛，我們很好。”
“既然如此，你們準備什麽時候再要一個孩子？你家附近荒涼，喬凡娜也沒個玩伴，再生一個給她作伴。她今年也三歲了，等再大一些，發現別家小孩都有兄弟姐妹會羨慕的。”
蘇菲亞和他都是家裏的獨子（包括喬納森也是獨子），從來沒覺得生活寂寞過，但現在寄人籬下的迪奧并不能随意表達自己的意見。
“爸爸說的對。隻是懷孕辛苦，孩子也要看緣分，我和蘇菲亞……已經盡力了。”
“我看你倒是還有不少努力的空間。這樣，我把你最近的工作、應酬都停掉，你就安心的留在家裏陪着蘇菲亞。或者幹脆把喬凡娜送到我這裏來，你們夫婦去外面玩一玩，争取早日生個孩子。”
“我明白了，謝謝爸爸的關心，我會努力的。”
“年輕真好啊，精力旺盛。”迪布瓦啪啪的拍了迪奧的肩膀幾下，“其實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和立場是好事，願意接觸貴族也是好事，但你要記住，你是有婦之夫，是迪布瓦家的人，迪布瓦家的人隻做生意，從不站隊。”
“是，您的教誨我一定銘記于心。”
迪布瓦還在說着那些教導的話，迪奧則拿起茶壺為彼此添茶，他先讓迪布瓦，然後端起茶杯慢慢啜飲，心中計較了起來。
怪不得迪布瓦會忽然問感情和二胎的問題，原來就是為了暗示，暗示他已經知道自己和寡婦暧昧，試圖謀取爵位的事。
‘有了金錢，再有地位難道不是更好嗎？他根本就是信不過我，看來他是在等蘇菲亞生下男孩，然後再将家産交給那個孩子……口口聲聲說我們都是一家人，卻始終防備着我，不肯讓權。迪布瓦還是那個迪布瓦，從一開始他就看不起我，即便我娶到他的女兒，做了他的女婿，如何千依百順，他也還是從未尊重過我，隻當我是種馬和好用的工具！’想到這，迪奧的眼中閃過兇光，‘蘇菲亞，你要恨就恨你爸爸吧，誰讓他不拿我當人！’
.
從濕膩粘稠的噩夢中醒來，蘇菲亞坐在床上喘息了好一會才平複心跳，她呼了一口氣，單手揉了揉額頭，這才驚覺自己已經渾身冷汗。換了一身衣服，她又躺回了床上輾轉反側。
‘……我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我的心裏這麽不踏實？’
始終睡不着的蘇菲亞幹脆披着毛毯去了客廳。她沒有開燈，就這樣靠坐在沙發上，看着窗外斜斜的，幾乎快連成線的雪花發呆。
‘已經淩晨一點了，迪奧還沒回來，是雪太大，不準備回來了嗎？唉——自從他開始跟着爸爸奔走，就也像爸爸一樣經常不回家了。我記得媽媽也是這樣等爸爸的，現在迪奧變成了爸爸，我也成了媽媽。’
思來想去，蘇菲亞還是不願意坐在這裏幹等，于是她打開燈，換了一身厚實擋風的衣裳，又套了件鬥篷準備出門，不過她的手剛摸到門鎖，管家就出現了。
“夫人，這麽大的雪您這是要去哪？”
“我去找迪奧，明天中午回來，喬凡娜要是鬧了，你們就多給她穿點，讓她去院子裏玩雪。”說完，蘇菲亞就急匆匆的開門走入風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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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嘯的，堵人呼吸的風，和密集如刀的雪花迫使馬背上的蘇菲亞低下了頭。盡管出行不順，她的心中還是自暗自慶幸着，慶幸自己牽的馬是一匹識途老馬。
風雪大，路難走，難受的不僅是她還有馬。在走出一段距離之後，無論如何驅使，這匹馬也不肯向前了，無計可施的蘇菲亞隻能就此下馬。
她隻短暫的糾結要不要回家，然後就拉着缰繩，強拽着馬向前。可那馬卻穩的就像釘在了地上，無論她怎麽拉也不肯向前一步。
“你快動一動啊！我還想讓你帶路呢！”
話音剛落，那馬頭高高揚了起來，嘶鳴着擡起了前蹄，這一下把蘇菲亞拽了個踉跄，失手松開了缰繩。
看着馬兒掉頭跑走，飛快的消失在風雪中，蘇菲亞氣得跺腳：“可惡！沒用的畜生！害——算了，幫不上忙，牽着也沒用。”
馬就這麽回家了，蘇菲亞卻還留在原地。她站在路中間向兩頭張望，試圖分辨距離，可哪一邊都看不真切。她躊躇了一會，最終向着最初的選擇而去。
風雪很大，但好在路的輪廓還在，不至于迷失方向。
也不知走了多遠，蘇菲亞隐約看到了一個孤零零的馬車車廂停在路中央。好奇心起的瞬間，她又注意到不遠處趴伏着一個身上已經積了雪的男人。
也許這裏發生過搶劫。
意識到這一點，蘇菲亞害怕了起來，她有些後悔自己的沖動行事了。也許先前那匹馬就是感覺到危險才不肯向前的，她剛才就應該跟着馬回家才對。
她不再向前了，但也沒有後退，而是謹慎的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地上的腳印已經快被吹平了，那個男人的身上也積了雪，周圍也沒什麽能藏人的地方……吧，劫匪應該已經走了吧？對，一定已經走了，不然她早就被沖出來的劫匪搶了。
做出這樣的判斷之後，蘇菲亞大着膽子朝男人走了過去，她看不清那人的樣子和衣服樣式，卻看到細細的，剛升起來就散掉的哈氣。
太好了，他還活着！
于是蘇菲亞跑了起來，但當她來到男人的身邊，剛剛升起的喜悅蕩然無存。
迪奧，竟然是迪奧！
蘇菲亞慌忙跪倒在迪奧面前的雪地上，顫抖着拂去了他發絲上的雪，然後一邊拍着他蒼白的臉頰，一邊叫着他的名字。
沒有回應。她将圍巾解了下來，裹在了迪奧的頭上，又将鬥篷脫下來蓋在了他的身上。失去這些保暖的東西，呼嘯的寒冷風一瞬間就将她吹了個透。可她顧不得自己了，抓起地上的雪和迪奧沾滿血的手反複搓着。
為什麽，明明隻是參加宴會，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蘇菲亞的視線模糊了起來，滾燙的淚水在流出來的瞬間變得冰涼，冰涼的淚水劃過她的臉頰，落在淩亂雪地上砸出小坑，然後這雪又被她抓起來給迪奧搓手。
“蘇……蘇菲亞……”
“迪奧！”蘇菲亞破涕為笑，“我還以為我要失去你了。”
“你怎麽在這？”
“我始終覺得不安……算了先別說這些，你感覺怎麽樣？”
說起這個，迪奧的心裏就覺得氣。那個女人究竟是怎麽辦的事？說好隻是找幾個小混混要了迪布瓦的命，再随便捅他一刀，現在倒好，都快把他也送走了。
“我還好……隻是爸爸……爸爸他……”
蘇菲亞急切了起來：“爸爸怎麽了？？”
“他……已經被歹徒……”
迪奧年輕強壯，連他都這樣了……想到父親被害的這種可能，蘇菲亞的腦子嗡的一下空白，好一會才有反應：“你是說……不！這不可能，你騙人，明明早上還好好的！”說着她起身要往馬車所在的位置跑。
迪奧的手腕翻轉，一把抓住了蘇菲亞的手：“別去。”
可蘇菲亞哪裏會聽，幹脆的脫掉手套，自顧自的跑到了馬車旁邊。她一眼就看到了馬夫的屍體和那些深深淺淺，飛濺的到處都是的血。
那樣多的血，她應該害怕的，可她已經忘記了害怕，隻是急切的尋找着父親的身影。
她找到了，她的父親就在馬車裏，脖子上插着匕首，耳朵也少了一隻，早已沒了聲息。在知道已經沒有挽回餘地的瞬間，蘇菲亞隻覺得天旋地轉，扶着馬車的門才勉強沒有摔倒。
還有迪奧……隻有她能救迪奧了，她還不能倒下，如果她倒在下，再沒人路過這裏，用不上一夜，她和迪奧就都要凍死在這，那這個世界就隻剩喬凡娜一個人了，她才三歲！
蘇菲亞又回到了迪奧的身邊，她想帶迪奧離開這裏，回家，或者去其他什麽有人的地方。可她力氣不夠，根本拉不動他。迪奧也沒法使力，勉強站起來走一段，就将蘇菲亞也壓倒了。
要是馬沒跑，或者她多帶了幾個人就好了……
快行動啊蘇菲亞！不能就這麽耗下去！
“對不起，對不起迪奧。等着我，我去找人來救你！千萬不要睡，想想喬凡娜，她不能沒有爸爸，我也不能沒有你，等着我親愛的，我一定會帶人來救你的！！”
事到如今迪奧也沒了辦法，隻能将希望寄托在蘇菲亞的身上：“嗯，我等着你。”
臨別之際，蘇菲亞親吻了迪奧的臉頰，她又哭了，淚水落在了迪奧的臉上。很冷，像是冰錐一樣直直砸進了他的心裏。
風雪小了許多，迪奧躺在雪地裏看着蘇菲亞逐漸遠去的單薄背影，他忽然有些後悔殺死迪布瓦的決定，可事到如今，他已經無法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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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菲亞很快就找到了人，準确的說，是管家發現隻有馬回家，帶着人出門順利的找到了蘇菲亞。
總之他們獲救了。
拾柒
發覺沒法使喚右手，半夢半醒間的迪奧立刻清醒了過來，他扭頭一看，手還在，是蘇菲亞趴在上面睡覺把他的手壓麻了。
發生了這麽多事，蘇菲亞一定已經很累了，所以迪奧便不想打擾她睡覺，可他隻是稍稍一動，蘇菲亞就驚醒了。
突然醒來的蘇菲亞迷茫了一會，似乎仍徘徊在夢和現實之間，可随着意識的不斷清醒，她終于還是回到了殘酷的現實。
看到她的眼淚刷的下來，迪奧頭痛了起來。
“別哭了蘇菲亞。”
“爸爸死了，我沒有爸爸了……迪奧，我沒有爸爸了。”蘇菲亞這樣說着，腦海裏不斷地閃過父親的好與壞，哭的更厲害了。
迪奧知道蘇菲亞雖然也會和迪布瓦鬧矛盾，少女時還總是埋怨他關着自己，不自由，但心底終究還是愛他的。可迪布瓦已經死了，這是無可争辯的事實。
迪奧隻能拖着病體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耐心的勸慰安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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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名銀行家被殺，女婿也身受重傷，這是大事。
隻幾天，警察就抓到了殺害迪布瓦的三名嫌疑人，三人很快就招認了犯案過程，盡管仍在割掉迪布瓦耳朵的這件事上含糊其辭（都說扔掉了，但他們所說的，具體扔掉的方式和位置并不相同），但三人的犯罪事實清楚，證據充分。
之後在迪奧和律師的強烈要求和共同努力下，參與犯案的三人被判處死刑，并很快在衆目睽睽之下掉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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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親愛的父親，蘇菲亞着實萎靡了一段時間。但最終她還是接受了現實，在迪奧和女兒的關心、陪伴下走出陰影，恢複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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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0年夏季
對于蘇菲亞來說，今天是個好日子，因為她終于又懷上了孩子。作為一個喜歡孩子和熱鬧的人，隻要想到家裏很快會有新成員出生，她就覺得開心。
除了醫生，就隻有她一人知道這件事，這是大驚喜，她要等迪奧回家了将這件事親口告訴他。
想到迪奧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會出現表情，正擺弄鮮花的蘇菲亞笑容又明媚了許多，竟然襯的花都暗淡了幾分，真真是人比花嬌。
忽然，一個的陌生女聲響了起來。
“蘇菲亞。”
蘇菲亞回頭，看到這個穿着華麗藍色鐘形裙子，腰部勒的纖細，戴着黃色寬沿遮陽帽，微微仰頭态度傲慢的女人後愣了一下，随後笑道：“公爵夫人，您來怎麽不提前通知一聲，也好讓我做點準備。”她的手微微提了提裙擺，“現在這樣見客實在太失禮了。”
站在這個衣着簡樸卻難掩生機與美麗的23歲女人面前，已經35歲，明顯感到青春消逝的公爵夫人，再次感受到了什麽叫歲月不饒人。
如果她也這樣年輕……
公爵夫人哼笑了一聲：“怎麽，不歡迎我嗎？”
“怎麽會，快請坐。”說着蘇菲亞快步走到桌前為公爵夫人拉開椅子，“您喝什麽茶？那些傭人也不知道怎麽了，竟然也沒人端茶過來。”
公爵夫人半步也沒動，微揚着下巴，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
“不用麻煩，我不喝茶，說兩句話就走。”
“這……”
“我是替迪奧來通知你的。”
蘇菲亞更加疑惑了，她與迪奧是夫妻，天天見面，夜裏也是睡在一張床上，他們之間還有什麽事是不能直接說，需要一個外人來通知的呢？
“是什麽事？”
“迪奧要和你離婚。”
“和我離婚？”蘇菲亞更覺得匪夷所思了，“這怎麽可能。”
“我騙你幹什麽，這确實是迪奧的意思，也是他叫我來說的。他還說如果你同意現在離婚，他願意将一部分家産分給你。不願意，就等着以後淨身出戶吧。”
蘇菲亞怎麽想都覺得這件事透着古怪，她知道這件事的關鍵在她與迪奧，所以無意與他人争辯。
“好吧，我知道了，等晚點我會和他談談這件事，您還有什麽事嗎？”
聽到這再明顯不過的逐客令，公爵夫人忽然笑了，笑的得意又譏諷：“你不信，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
緊接着她啪啪拍了三下手，一個健壯的中年男人便拿着個被黑布包裹的罐子走了進來。那男人将罐子上的黑布扯開，露出了裏面那被淡黃色液體浸泡的耳朵。
蘇菲亞臉上的笑容即刻消失了，她的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你認識這個東西吧。”
“一隻耳朵有什麽不認識的，不過我不明白的是公爵夫人您給我看這個東西是意思。”
“別裝了，你我都心知肚明，這就是你父親迪布瓦的耳朵！”
“這都是你說的，我什麽也不知道，我還說這是凱撒大帝的耳朵呢？有人信嗎？”
“你！”公爵夫人有些氣急了，但她的眼珠子一轉，就又恢複了平靜，“牙尖嘴利的小姑娘。哼，迪布瓦還沒爛幹淨吧，我把它送你，是找人鑒定，還是重新安上去試試都随你。”
“是你讓人殺了我的爸爸？！怪不得那三個人說不清爸爸耳朵的下落……但是為什麽？”想到公爵夫人先前說的話，蘇菲亞的立刻有了答案，“迪奧，你是為了得到迪奧才這麽做的。難道你以為我爸爸死了，迪奧就會和我離婚嗎？”
“哈哈哈，你還不算太笨。但有一點你說的不對，是迪奧要我這麽做的。”
“這不可能！
蘇菲亞的這句話說的快速又堅定。
她與迪奧幼年相識，一起走過了一段艱難困苦的歲月。少年重逢，共同度過了整個青春，後來又組成家庭，撫養孩子。多年過去了，她當然知道迪奧的個性有問題，但要說他做出串通他人謀殺父親這樣的事，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怎麽不可能？不然我為什麽要做這種出力不讨好的事呢？你真以為他那麽急着把那三個人送上斷頭臺，是為了你嗎？天真，他隻是在毀滅人證而已。而且……我已經得到迪奧了~”說到這，公爵夫人的眼神變得嬌媚起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可言說的密事。
“哦，他可真厲害，如果我是你，我也不願意輕易離開這樣的男人。不過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一點也不知道心疼人，留着這麽尖利的指甲，把人家的背都抓花了也不知道修剪。”
？！
難道，難道他們真的已經做了那種事嗎？
可是……可是，為什麽？
想到迪奧和別的女人上床，然後又若無其事的回來陪她，蘇菲亞忽然覺得一陣惡心。同時她也想不通自己為什麽會在23歲這樣好的年紀，輸給一個35歲的寡婦，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差在哪。但比丈夫的背叛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公爵夫人口中所謂的‘爸爸去世的真相’。
她忽然想起當年她說要嫁給迪奧時，爸爸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想起達利歐·布蘭度的惡臭，想起那句‘迪奧可是那種人的兒子’，以及那片屬于喬納森，卻被他拿來表白的小花園和丹尼。
可緊接着她又想起了迪奧的好處，想起他的溫柔體貼、擁抱、安慰，想起他親吻自己的樣子，以及過去無數個快樂的日日夜夜。
她相信人會改變，她相信迪奧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男人。
可現在迪奧出軌了，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隻愛她的男人在外面找了別的女人。
如果他心口如一，那又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他的愛是真的嗎？誓言是真的嗎？如果愛與承諾可以被随意踐踏，那這世上究竟還有什麽是真的，可以相信的呢？蘇菲亞感到一陣迷茫。
公爵夫人看出了她的動搖，指着那個擺在桌上的罐子繼續道：“迪奧一定經常說愛你吧，他要是真的愛你，就不會讓人殺了你爸爸。迪布瓦真是可憐，自己稀裏糊塗的被人害死了就算了，女兒還要和謀劃這一切的殺人犯睡在一起，我……”
“住口！”
蘇菲亞眼中霎時燃起了火焰，呼吸變得粗重，身形也開始微微搖晃起來，現在，她是真的急了。
“你不要在這胡說挑撥我們夫妻關系，我沒有興趣聽一個外人诽謗我的丈夫，請你離開！”
“你讓我走我就走？憑什麽？我可是公爵夫人！你算個什麽東西，迪布瓦在的時候我不過是看他幾分薄面，當你是銀行家的女兒才和你說話，現在迪布瓦死了，迪奧也不想要你，屁都比你的影響力大，就你也敢對我指手畫腳？！”
蘇菲亞深吸了一口氣：“好，公爵夫人，你厲害！但這是我家，我有權決定來人是走是留，現在，請你離開這！”
“你家？”像聽到了什麽笑話，公爵夫人捂嘴笑了出來，“很快就不是了，我記得你們還有個叫喬凡娜的女兒吧，安心~我會替你好好照顧她的。”
看着面容扭曲，已經毫無美麗可言的蘇菲亞，公爵夫人終于覺得滿足想要離開了，但蘇菲亞卻不願輕易放她走了，隻幾步，她就沖到了公爵夫人的面前，狠狠的甩了她一個耳光。
頭發散開，帽子也飛到了一邊，捂着臉跌坐在地的公爵夫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認定蘇菲亞是個軟柿子才一再挑釁，現在挨了打，反倒不知所措起來。
已經将理智與顏面抛在腦後的蘇菲亞心中隻有憤怒，無以發洩的憤怒，走上前來還要再打。隻打一下怎麽夠洩憤？就算将那女人的臉打爛也不足為惜。
公爵夫人已經被蘇菲亞這幅要吃人的樣子吓得動彈不得了，那個與公爵夫人同來，将罐子拎上來的男人卻已經回過神來，他一把抓住蘇菲亞的手臂将她甩到了一邊，看也不看，連忙去扶趴在地上的公爵夫人。
公爵夫人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氣，剛起來，連裙子也不整理，指着倒在地上蜷成一團的蘇菲亞張口便罵。
“臭婊子膽子還不小，連我也敢打，你是不想活了嗎？！你怎麽了，不是很厲害、很威風嗎？怎麽又裝起柔弱起來了，收收你的表演吧，這裏沒人吃你這一套！”
她還想再說些難聽的譏諷話，卻在看到蘇菲亞的裙子被血浸濕的瞬間明白自己惹禍了。她慌了起來，反手就給那高大的中年男人一耳光，厲聲叫道：“你有病吧！推她幹什麽，誰讓你推她的！！”
那高大男人絲毫不敢反抗，弓起腰，像是要縮成一團，任打任罵，恭順的像條正在受訓的大狗。
“對不起夫人。”
“對不起有什麽用！還有你！”公爵夫人轉頭又指責起蘇菲亞，“已經懷孕了還這麽粗魯，活該你沒了孩子！”
蘇菲亞哪裏聽得見這些指責，她隻知道小腹很痛，痛到站不起來，有東西正在快速的離開她——她的孩子沒了。
好一會公爵夫人冷靜了下來，她陰着臉，看着面如金紙的蘇菲亞沉聲道：“不能讓她活着，她活着，迪奧就會知道是我害死了他的孩子，他是不會放過我的。”緊接着她神情陰狠起來。
“殺了她，給我殺了她，殺了她！”
男人依舊弓着腰，沉默着将一隻擺在桌上的花瓶拿在手裏，在桌邊敲碎，從一地的碎片中選了個趁手的，然後他來到蘇菲亞的身邊，按着她的腦袋，照着脖子便割了下去，如殺雞宰鴨一樣，幹淨利落的割開她了的喉嚨，了結了她的性命。
午睡，被争執聲吵醒的喬凡娜剛進大廳就看到了倒在地上，蒼白到近乎透明，渾身是血的媽媽，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她害怕極了，哭着跑到了蘇菲亞的身邊，不停的呼喚着，搖晃着媽媽的身體，試圖讓她說句話，或是看自己一眼。
但始終沒有回應。
蘇菲亞的藍色眼睛已經完全暗淡了下去，就連血都不再流了。
喬凡娜是一個經歷過親人死亡的孩子，她知道什麽是死亡，她知道自己的媽媽也要像外公一樣，要被埋進土裏，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又叫了幾聲管家，但根本沒人回應。
那高大男人拿着玻璃碎片，要從喬凡娜的背後扼住她的脖子，喬凡娜卻猛然回頭，用那雙已經哭得通紅的眼睛惡狠狠的盯着男人。
“就是你殺了我媽媽對不對，我要告訴爸爸，我要讓爸爸殺了你給媽媽報仇！”
男人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這樣小的女孩身上感受到殺氣，竟然呆住了一瞬，随後本着斬草除根的原則，毫不遲疑的攥住了喬凡娜纖細幼小的脖子。
公爵夫人更加不安起來，她知道自己來迪奧家的事人盡皆知。
她剛走，蘇菲亞就死了，這件事即便不是她做的，迪奧也一定會懷疑到她的頭上，不可能逃掉的，如果現在又殺了他的女兒，就真沒有絲毫回旋的餘地了。
“等等！別殺她！把她帶走。”
男人放下已經昏過去的喬凡娜，起身道：“我去處理屍體。”
“還有什麽好處理的，全部燒了就是。”
.
等迪奧聽說出事趕到回家時，已經是傍晚了，火已經熄滅，等着他的除了已經燒了大半的房子，還有一具身體蜷縮，已經看不出原本模樣的屍體。
他怎麽也不肯相信這是蘇菲亞，卻又在她的身上找到了蘇菲亞的婚戒，不由得不信。
迪奧的臉上失去了表情，聲音也沒有起伏，看着面有愧色的管家問道：“為什麽火災隻死了夫人一個，你們都去哪了。”
“您……公爵夫人來了，說是您要給我們放假……我是想留下的，可是……可是……”管家撲通一聲跪下了，聲淚俱下道：“老爺您罰我吧，都是我的錯，是我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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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公爵夫人便始終覺得坐立難安，她知道迪奧很重視那母女，死了一個會更寶貝另一個，找上她隻是時間的問題。
她已經做了遭恨的事，卻又摸不準迪奧會有什麽樣的反應，但她知道不能将喬凡娜留在家裏，喬凡娜是她的保命符，保命符必須放在一個隻有自己知道的地方才能保命。放在人人能輕易想到的地方就又會變成催命符。
于是她對這個一直跟在她身邊的高大男人吩咐道：“我要你把這個小女孩帶走，帶去一個誰也不知道，沒人認識你們的地方，之後我會以報紙廣告的方式和你聯絡。一旦我發生什麽不測，你就把她送走，送得遠遠的。”
然後她冷笑了一聲，滿懷惡意的繼續道：“我記得她的媽媽曾經被賣進妓院，那就将她的女兒也送進妓院，送到這世上最下賤的女人身邊！”
“可是……”
“怎麽，你怕我對付不了迪奧？我可是公爵夫人！整個巴黎最有名的寡婦，他還能殺了我不成？”
“……是。”
.
迪奧是在傍晚上門的，比公爵夫人預料的早。她剛嬉笑着做無知模樣迎上去便挨了一個耳光，這一巴掌直接将她臉上的虛僞的笑容打散了。
冷着臉的迪奧開口了，聲音也冷到掉渣。
“喬凡娜在哪，我知道是你把她帶走的。”
“你女兒，我哪知……”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又挨了一耳光。這輩子都沒挨過打，卻又在一天之內挨三個耳光，公爵夫人覺得委屈，眼淚霎時就下來了。
“喬凡娜去哪了。”
“不知道！”
啪——
又是一耳光。
迪奧的力氣不小，心裏又恨極了她，下手便也毫不留情，隻三個耳光，就将公爵夫人的臉打到滲血，後槽牙也打掉了一顆。
“我不随便打人，但你該打。我再問你一遍，喬凡娜去哪了。”
公爵夫人怕了，弱弱的說：“在……在我冬天住的莊園裏，你讓人去接吧，她肯定還好好的。
聽說喬凡娜沒事，迪奧并沒有覺得放松，女兒是他與蘇菲亞的副産品，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
看迪奧沒什麽波動，公爵夫人誤以為自己能沒事，告饒道：“原諒我吧迪奧，我已經知道錯了，肯定再也不敢了。”
“原諒？在你決定在對蘇菲亞動手的時候你就已經沒有機會了。”
“這麽說你是不會原諒我了，對嗎？”
“你會原諒一條咬過你的狗嗎？”
此刻被比作狗的公爵夫人想起了過去迪奧的情深意切，她忽然覺得從前相信那些花言巧語的自己是這世間最可笑的人，她先是大笑，然後又凄婉起來，最後指着迪奧的鼻子恨聲道：“你這個沒有心的男人，你不會找到喬凡娜的，她已經死了，跟她媽一樣被火燒死了，這是你利用我殺人又棄我于不顧的報應！”
.
公爵夫人在家中遭遇搶劫身亡。
得知這個消息，那個沉默而高大的，曾經一直守護在公爵夫人身邊的男人立刻知道這是迪奧的手筆，他如約将喬凡娜送進這世界上最下流的紅燈區，然後返回法國，開始了漫長的，針對迪奧追殺。
失去妻子與女兒，在法國本地又不斷遭到刺殺的迪奧毫不留戀的離開了這裏，去英國投奔喬斯達一家了。
他知道殺手隻有一個人，已經半殘還一直被警方通緝，絕對不會輕易在異國他鄉露面，更別提在世襲爵士的家裏動手了。
躲着，等警察抓到人當然可以，但那樣太被動，太狼狽了。于是迪奧一直在積極尋找破局的辦法。
機緣巧合之下，他得到并通讀了喬納森對于石鬼面的研究筆記。
他知道了石鬼面的用法和效果。
在他人的身上實驗，切實的感受到那無可抗拒的力量之後，他決定不再做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身體健康，沒有做任何避孕措施的夫妻，會在第一個孩子兩歲，甚至更早的時
候迎來第二個孩子。蘇菲亞沒生是因為迪奥不想讓她生。
篇幅有限，這段就簡略不寫了。
*接下來寫是還能寫，但一地雞毛，沒啥意思不想寫了。有點潦草，就這樣吧，
我湊合寫，你們湊合看。
*石鬼麵有個激發人心之惡的設定，好人戴上也要變惡棍，迪奥天生壞種，戴上
又沒法撤銷，徹底沒救了。
完結撒花。
一些來自百度的拓展
*1981年9月，法國廢除了死刑。
*法國最後一次被用斷頭台公開執行死刑是在1939年6月17日。
*1890年 （19世紀末）至1914年期間是法國曆史上一段特殊的時期。這一時期被
稱為美好年代 (la Belle ?poaue)也被稱為黄金年代。
城市居民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變。工薪階層的工資提高得比較快，如1885-1901
年，工資增長了34%，而物價卻下降了8%，在此期間，居民的生活有了很大的
改善。
這是一個人們都充滿信心和樂觀情緒的時期，歐洲享受著和平，有人認為這是自
啟蒙運動以來法國文化和藝術運動的再高峰。
*1792年，法國國民議會頒布了法國曆史上第一部世俗離婚法，宣布男女雙方可
以依據同樣法律理由離婚，以實現個體自由，確立起離婚是人的天賦權利的原
則。感謝在2023-10-05 18:13:43~2023-10-12 02:16: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
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Martha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