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3-10-21 14:18
第1章 001
聽說,人倒霉時,連喝口涼水都會塞牙。
坐個新干線結果在半路停運了將近一個小時、無聊想要玩手機卻發現電量只有百分之十還沒帶充電寶……好不容易到橫濱結果還迷路了。
真是,毫不意外呢:)
五條奈奈子看著眼前既陌生,又好像十分熟悉的街道,再低頭看了眼自己在車站買的橫濱旅游指南上的地圖,安靜如雞。
明明是想要去定的酒店,卻不知道怎麼地轉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往旁邊扭頭是閃著金光的河流,剩下三面不知通往何方。重要的是四目一看,連個鬼影都沒見著。
明明之前下車的時候還挺多人的啊?雖然她是有意識地避開人多的地方,但也不至於抬頭一看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叭……
跟遇鬼了一樣,還挺毛骨悚然的。
女孩站在樹蔭低下,茫然地四顧。她有著霜雪般的發絲和睫羽,輕斂著的兩只眸子是色調不一的藍色,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輕抿著艷色的唇瓣,有些喪氣地皺著眉。
她的表情是淡淡的,一如她那只幾乎要與白色相融起來的霧色般的冰藍色瞳孔,但雪白的發絲間卻又纏著一股極其艷麗的紅色絲帶,雪色與艷紅交纏著成為少女身上最為鮮艷的色彩。
這個在這片繞了好幾個圈子的少女名叫五條奈奈子,從小長在種花家,剛成年不久便被自己那個超有錢的老爹五條悟接回了東京。
不過那是一個月之前的事情了,在又一次和五條悟幼稚地吵架之後,少女便拖著自己的行李箱跑到這個名叫橫濱的海濱城市來了。
橫濱——文豪○犬。
在得知自己那個素未謀面的父親是日本人、在她來到這個國家之時,她便想著有機會一定要來一趟橫濱。
離開了東京之後,就連橫濱這帶著炙熱潮濕的海風都無比清新,好吧,並沒有。
五條奈奈子抹了把自己額頭上的汗水,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吐出去。
啊,想念有空調的日子。
她眯著眼睛,視線透過被氤氳熱氣扭曲了的空氣往遠處眺望。
原來,橫濱真的有存在那麼高的黑色大樓礙…
五條奈奈子仰著脖子,腦袋都快要磕到身後的大樹,傻乎乎地看著那幾座熟悉的黑色大樓,眼神卻沒有焦距。只不過沒看一會兒,脖子便有些酸了。
於是她低下頭用手揉了幾下,然後果斷地將手中的旅游指南塞進自己的羅生門挎包裡。
她放棄了,反正看不懂,還不如直接找人問路,路痴就路痴吧,放棄掙扎jpg
在少女低下腦袋的時候,她沒有發現,在視線範圍內的黑色大樓方向有一抹快速略過的紅光。
那似乎是一個人騎著摩托,在樓牆之上無視重力飛馳著。
隱約之間,似乎有海風帶來了無聲的尖叫,在普通人的視線未觸及的領域,背後長著詭異肉翅的咒靈朝後面緊追著它的少年張大了口器,然後被艷色的紅光碾成了黑色的霧氣碎片。
拖著超大的行李箱,扎著兩尾麻花辮的jk五條奈奈子重整旗鼓,掏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自動關機的手機,快速地搜了一下地圖,先找准了一個方向之後立馬將手機返回低電量模式,祈禱著它一定要堅持到自己找到酒店。
不然、不然就只能隨便再定一家了……反正老頭子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
五條奈奈子重新打起傘,拖著行李箱便往前直走。
在力的作用下滾動著向前的輪子與石磚的地面上相接發出沉悶的骨碌聲,如果仔細看一下便會發現,那輪子上似乎紋著奇怪的花紋。
而在少女看不見的地方,一灘蠕動的史萊姆般的灰黑色咒靈正巧貼在輪前行進道路的石磚上,蠕動著向前,隨著她的走進在背上鼓起一個包,又「啵」地一聲破碎,流淌出暗紅色的液體,貪婪地「望」向朝它走來的人類少女。
五條奈奈子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著,嬌小的輪子從「史萊姆」身上碾壓而過,發出一道在日光下不明顯的乳白色光芒,瞬間將咒靈蒸發。
「咕咚」
握在手裡的行李箱突然一個不穩,朝一邊歪過去,五條奈奈子五指微微用力,穩住了想要往旁邊滑動的行李箱。
她疑惑地低下頭,視線在光滑整潔的地面一掃而過。
奇怪,剛剛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
大概是錯覺吧,她抹了一把帶著潮意的額頭,沒有太過在意。
走了許久,她終於找到了自己訂的那家酒店。
太不容易了!五條奈奈子喜極而泣。
天知道她問了路人之後發現原來是自己把地圖拿倒了,然後走錯了方向的時候內心是多麼地崩潰。
早知道她就不帶那麼大的行李箱了,缺什麼直接當地買不好嗎!要知道自己現在可也算是大款了埃
奈奈子隨手將行李箱扔到一邊,整個人呈大字型趴在床鋪上,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
嗯……老頭子這次居然沒有打電話讓她早點回去呢……
她翻了個身,蜷縮起身子側躺著。
管他呢,不過問更好,反正這麼多年他都沒有過問過不是嗎?
奈奈子慢吞吞地勾起脖子上隱藏起的紅繩,將那個藏著【無下限術式】咒符的荷包裝飾項鏈在眼前晃了一下,眼神有些恍惚。
她本來還以為這個屬於每年雷打不動送來的生日禮物之一是那家伙送的呢……其實早該猜到的啦,那家伙對她笑一個的次數一只手都可以數清,抱有這樣希望的自己才是個傻瓜叭。
少女眸色略有些暗淡了下來,然後無聲地嘆了口氣。
疲憊逐漸襲來,她沒有多想,直接閉眼進入了夢鄉,等醒來之後,天已經黑了。
五條奈奈子將自動關機了的手機插上了電源,等了好一會兒之後才順利開了機。
開機的第一個動作是點進空空如也的信息箱,很好,那家伙果然沒發消息給她。
不就是說了一句絕對不背那本咒符大全上的東西嘛,居然真的發脾氣了,連她不叫他爸爸都不在意卻……哼。
五條奈奈子深吸了一口氣,直接將手機裡的那個電話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她絕對不告訴五條悟她其實對那本咒符大全裡的內容,有近百分之九十九的地方都看過了!不就是冷戰!誰怕誰!
將手機隨手放到一邊,五條奈奈子先是給前台打了個電話訂餐,然後跑到自己的行李箱之前將自己的寶貝都拿了出來。
剛剛睡醒,正是精神飽滿的時候,所以心情不爽利的她決定出門溜達一圈,之前看見的那個黑色大樓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方案。
穿什麼好呢……奈奈子看著自己擺在床鋪上的那好幾套cos套裝,陷入了沉思。
太宰治?中原中也?芥川龍之介?泉鏡花……
少女無意識用食指卷著自己的發尾,雪白色的發絲在白熾燈光下似乎散發著漂亮的光芒,沉思了好一會兒,然後將前幾天才拿到的那套白色套裝挑了出來。
不然就澀澤龍彥吧,正好可以省了戴假發和假睫毛的功夫。
三個小時後,吃完了晚飯順便還打扮好自己的五條奈奈子背著自己的小兔子挎包和單反出門了,兔子背包的外形與動漫裡鏡花經常抱著的那只兔子玩偶的外形很像,雪白雪白的正好和她的衣服很配。
重要的是,她們的眼睛顏色都是紅色。
就是大晚上的穿一身白不會被別人認為是鬼什麼的吧……害,瞎想,她可是哪有她那麼漂亮的美少女鬼啊!
五條奈奈子今晚的目的地是之前自己看到的那座黑色大樓,出門前她還特地問了前台的小姐姐,這一次肯定不會走錯方向了!
握拳。
走著走著,五條奈奈子便開始哼起了跑調的「殉情歌」,因為動漫裡太宰也沒唱完整,所以她基本就只是圍著那幾句,想到什麼唱什麼。
「殉情∼……沃喔……一個人殉情……」
歌聲裡帶著女孩子特有的甜美清亮,忘記歌詞便含糊地應付過去,有些可愛,但說實話,在大晚上聽見有人唱這種調子亂七八糟的殉情歌,還是挺詭異的。
而聽見這個聲音,正在和中原中也插科打諢,企圖對於自己又一次放他鴿子的行徑蒙混過關的太宰治瞬間止住了話頭。
——誰!誰抄襲了他的歌?!
少年面色嚴肅的對著身旁的中原中也比了個「噓」的手勢,側耳仔細聽了起來。
空曠的長街上,蒼白的路燈落在少年輕斂的睫羽之上,降下一層陰翳。
正在還在抱怨太宰治又把任務丟給他,自己跑去浪了不見蹤影的中原中也下意識地也安靜了下來,不過等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後,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太宰治的臉。
這個家伙,又在搞什麼鬼?
中原中也學著太宰治的模樣聽了好一會兒,隨著朦朦朧朧的歌聲越發清晰,他的臉色也古怪了起來,不就是有女孩子在唱奇怪的歌嘛……
他送了太宰治一個手肘,低聲警告:「我說你啊,可不要亂惹事,不然回去之後我就把你前幾天搭訕小女生還邀請她殉情的事情告訴織田老師。」
太宰治不可置信地看著中原中也:「中也你是小學生嗎?居然還打小報告1
「呵。」中原中也才不受太宰治的挑釁,他冷笑一聲,直接就要抬腿跨坐回自己的摩托車上,語氣有些不耐煩,「行了,我可不吃你這套,你到底走不走。」
他還有一只跑掉的咒靈沒有解決,哪有時間和這家伙在這嗶嗶,要不是他的術式有缺點,他至於和這個不干正事的家伙組隊嗎?
「怎麼?中也擔心我嗎?」太宰治斜眼對著身旁穿著校服的橘發少年輕笑了一聲,擠眉弄眼地說道,「啊啦啦,要是小蛞蝓寶寶求我一下,說不定我會幫忙找到跑掉的那家伙哦1
中原中也按下腦袋上跳動的青筋,深覺這個搭檔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但還沒等他下一步動作出來,雙眼便先一步露出了驚詫。
那個剛剛唱歌的「女孩」逐漸走進了他的視野。
在朦朧的燈光下,女孩有一頭雪色染就的長發,眸色滴血,她唇角微勾,仿佛蒙上了一層柔軟的濾鏡,像是悲天憫人的神佛。
那分明是兩年前龍頭戰爭出現的那個詛咒師——澀澤龍彥。
怎麼可能,中原中也張了張唇:「他不是……」死了嗎?
第2章 002
中原中也緊皺著眉頭,上前半步將太宰治攔在身後。
夜色下,走進路燈照射範圍的「少女」也停下了腳步,在距離他們的不遠處靜靜地凝望著兩人。
見狀,中原中也的身上隱約升起了不祥的紅光。
「中也。」太宰治突然從中原中也的身後伸手按住他外露的脖頸,消去紅光。
他靠近身體緊繃的少年,掌心下,屬於另一個人的溫熱血液反常地洶湧著。
太宰治手上的力氣微微加重,低低的聲音消散在風中:「認錯人了哦……」那可不是澀澤龍彥。
透過路燈明亮的光芒,那個從拐角處走來的少女在他們的視線中一覽無余,除去那身乍眼一看十分熟悉的衣著和發色之外,可以看出不是同一個人,太宰治幾乎是瞬間就反應過來然後收斂住了自己的情緒。
那張臉,分明是東京校的那個咒術師五條悟,而他現在大概是在擔任著一年級的班主任。
太宰治和五條悟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那是在兩年前龍頭戰爭結束的時候,當時五條悟被咒術界的高層派來解決龍頭戰爭的隱患,但因為各方的謀劃到最後他也沒有機會插手進來,只是在橫濱轉了一圈便回去了。
那個時候太宰治特意去街頭「偶遇」了這位咒術界的天才咒術師,印像不可謂不深刻。
上次他來橫濱,是因為咒術界想要摻手當時橫濱的發展。
那這次,又是因為什麼呢?
以及,這個女孩是五條悟的什麼人?他可沒聽說五條悟有什麼雙胞胎姐妹礙…
太宰治的視線輕飄飄地落在了五條奈奈子身上,然後微微勾起唇,面上帶著些許好奇地看著她。
路燈下,少年皮膚白得發光,頭發柔軟而又蓬松。他穿著一身純黑色的制服,眼睛不是純粹的黑色,而像是焦糖般的色彩,看著這個熟悉裝扮,一個猜測在五條奈奈子的口中呼之欲出。
特別是黑發少年身邊的那個將中長的橘發扎在腦後的,較矮的那個少年,她能看見那雙鈷藍色的眸子閃爍著美麗的光輝。
哇,原來也有和她一樣晚上出門的coser嗎?宰宰和中也都好還原哦qwq。
還有那輛紅色的機車真的——超帥!!
五條奈奈子糾結了一下要不要上前去打招呼,相逢即是有緣,才不是眼饞學院宰coser和他的中也呢。
只是還沒等她做出決定,那兩個少年便先一步朝她走了過來。
先開口的是太宰治:「哈嘍,美麗的小姐,晚上好呀∼」
穿著校服的太宰治看上去學生氣十足,就連那雙漂亮的鳶色眸子裡也是純粹干淨的模樣,像是櫥窗裡打磨發亮的赤褐色寶石。特別是在他根本不吝嗇笑容的時候。
還有那個聲線,五條奈奈子差點就沒忍住抬手捂住耳朵了,太酥了。
她覺得自己對這個太宰一見鐘情了。(bushi)
五條奈奈子對這樣的太宰治一點抵抗力都沒有,紙片人濾鏡一加,便緊張到又犯了老毛病,直接脫口而出了她用了十多年的普通話。
【「你好。」】
話音剛落,她馬上反應了過來,切換回日語解釋道,「不好意思,因為我最近才回的國,習慣還沒改回來……」
女孩說話的語速有些慢悠悠的,一字一句地咬准著音階。
並不是不會日語,她的語言天賦還是不錯的,為了啃新番的生肉還自學了這門語言,只不過她本身也不是愛說話的人罷了。
而且看多了番之後,五條奈奈子總覺得自己說出口的日語過於二次元化了,對於有些社恐的她來說實在是太羞恥了,所以便更少說話了。
不過好在面前的coser並不在意這個問題。
「沒關系哦1太宰治睜著那雙超漂亮的鳶色眸子好奇地問她,「剛剛小姐說的,是中文嗎?」
如果是種花家的話,那確實很難得到消息……這個念頭在太宰治的腦子裡轉了一圈,又隱沒了下去。
「阿對,我之前在種花家那邊待過挺長的一段時間……」五條奈奈子抿唇笑了一下,臉頰邊露出兩個和她外貌十分不符的可愛梨窩,連戴著美瞳的無機質血眸都泛著水色凌凌的光。
唔,看來不是種花家的小哥哥礙…
這麼想著,她輕聲細語地問:「那個……我可以和你們拍一張照片嗎?」
唉,如果這個時候直接說請他用這個聲線給她錄晚安語錄會不會被認為是變態埃
不然還是找機會要聯系方式?包養他(聲音)的話也不是不行……
拍照片?
太宰治的臉色不變,笑眯眯地說道:「好的呀,不過只能拍我,」他將手臂搭在中原中也的肩膀上,半壓過去,看上去像是將少年整個人給抱在了懷裡一般,「我家中也可不能拍哦1
本來覺得自己的話有些突兀,並未抱太大希望的五條奈奈子瞬間支棱了起來。磕到了磕到了!兩個小哥哥是一對的嗎?我不管就是一對的了!
她對著太宰治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然後邁著小碎步蹭到了兩人的身邊。
五條奈奈子將手機遞給中原中也,溫聲拜托他幫忙拍一下照片,說話間身後的背景似乎都冒著開心的小花花。
和太宰先生合影!
女孩亮晶晶地看著鏡頭,然後在身前比了個傻乎乎的剪刀手。
抬手的瞬間,一道冰涼的柔軟突然劃過她的手背,仿佛黏膩的毒蛇輕輕舔舐著她的肌膚。
五條奈奈子下意識地收回了手,覆蓋著還殘留著可怕觸感的手背,搓了搓手。對上矮她半頭的少年疑惑的視線,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重新做出自己之前的手勢,卻下意識地離少年遠了大概兩三釐米的距離。
但故意做出這個舉動的太宰治按下錯愕,他的術式居然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就好像……他身邊的這個女孩是個毫無咒力的普通人一樣。
但,怎麼可能呢?
不過是剎那,太宰治就放棄了之前的計劃,冷不丁地開了口:「五條小姐。」
「嗯?」聽到熟悉的稱呼,正在查看中原中也拍的照片的五條奈奈子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反應過來之後,「誒?」
她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有些遲疑地問道:「嗯……你們認識五條悟嗎?」
一般人這個時候都會說「你們認識我?」,只不過很明顯,五條奈奈子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突然被叫破姓氏的情況了,以至於第一反應是「又是衝著這張臉來的?」,不是指她的美貌,而是這份美貌中所代表的價值。
雖然五條奈奈子並不想要這份價值就是了,她在心裡暗嘖了一聲,突然有些索然無味。整個人都喪了下來。
而眼前的人還在說著,噗嗤一下把五條奈奈子對他的濾鏡給打破了,變得現實了起來。
「有過一面之緣,」太宰治不好意思地笑道,「之前還不敢確認,沒想到居然真的是五條家的小姐……」
熟悉的開場白,五條奈奈子有些害怕地抖了抖身子,想到了某些不太好的事情。特別是兩個少年長得好看,看上去還和她年紀相仿的時候。
「五條小姐……」
「抱歉,」五條奈奈子突然開口打斷了太宰治的話,一字一句,「其實,我和五條悟並不熟。」
真的,不熟。十動然拒jpg
這話並不算是撒謊,她和這個才相認不久的父親之間相處的時間,滿打滿算也不超過一周而已,即使她來東京已經快要半年了。
唉,愁。還是先溜了吧。
「時間挺晚的了,我該回去了。」五條奈奈子對兩個少年半鞠了一個躬,在態度上表現出了明顯的拒絕。
但太宰治要是那麼容易被打發的話,就不是太宰治了,他微皺起眉,「五條小姐是住在哪個酒店?大晚上的五條小姐一個人走夜路也不太安全,不然還是讓我們送你回去吧?」
少年臉上的笑容看上去依舊令人舒適,但在五條奈奈子的眼裡卻好像魔鬼一般。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媽的被纏上了,她就知道!
五條奈奈子臉上帶著禮節性的職業假笑,嘴角拉扯出自己練習許久的完美弧度,輕聲細語地說道:「下次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麻煩您的。」
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不,是千萬別有下次了啊!
讓她安靜地做一朵牆角發霉的小蘑菇好不好……嘆氣jpg
下次出門,還是戴一下口罩吧,雖然很悶,但是這張臉實在是太扎眼了。
這麼想著,五條奈奈子倒也還是沒有放棄自己原本預定的計劃,像是一個無情的渣女,瞬間便將剛剛遇見的那兩人拋在了腦後之後,往她原本的目的——「港口mafia的大樓」的方向走去。
畢竟妝不能白化了嘛,好不容易精致一次呢。
而且不是有句老話說的好嗎?
來都來了。
……
【滴】
【任務結算中】
【結算完成】
【達成成就:見面即掉馬】
【評價:史上最差的coser任務者】
?
感覺到手機震動而看了一眼的五條奈奈子沉默地看著消息界面跳出的這幾條信息,緩緩在眼前打了個問號。
這個顯示離線的灰色企鵝頭像發來的最後一條消息是那個看上去像是發布的任務評價,而且昵稱還是十分正經的系統二字,但在這之前根本毫無預兆啊?這是什麼新型的詐騙手段嗎?
她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戳了戳這個連好友都沒有加上的陌生賬號,然後果斷地將其拉進了黑名單。
別的不說,這個史上最差的coser稱號她絕對不承認!絕對。
再說了,她只是普普通通地離個家出個走了而已,卡也能正常刷,也沒遇見什麼奇怪的事情,剛剛那個學院宰的coser還認識五條悟那家伙……
五條奈奈子將手機塞回了口袋,根本沒在意這幾個奇怪的消息,也就沒有發現,就在她按滅手機屏幕時,那個賬號又發來了一條信息。
【備注:請小心身後】
黑暗的陰影盤桓在路燈之上,緩緩探下了它的腦袋,古怪的「赫赫」聲從那只咒靈大張的口氣中擠出。
第3章 003
雖然奈奈子想著不要在意那幾條奇怪的消息,但多少還是受到了一點影響。
……應該不會發生穿越這種事情吧?
但這個疑惑升起的時候,她又沒忍住從喉間擠出一道帶著笑意的氣音,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不可能的啦。
雖然她也有想過自己穿越到二次元的世界裡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但是按照實際來說,她其實並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是動漫不好看,還是五條悟打給她的錢不夠多?現實世界已經夠危險了,她並不想要更危險的異能變成她的日常。
小富婆的日子她也才過了一個月呢……
而且文野劇場多危險啊,不僅有作弊一樣的異能,還一大堆的心髒,五條奈奈子自覺自己也就武力站在普通水平之上一點點,智力……額,這個就有些一言難荊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感覺周圍的環境有些過分安靜了。
沒有風聲、蟬鳴,除了自己心跳,安靜到了死寂,就好像這個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了一樣。
這樣的感覺令奈奈子有些發怵,但在四周掃視了一圈,又沒有發現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更詭異了。
但也就是這一眼,就好像是滿足了某個不知名劇本的條件,不遠處的路燈突然發出一道刺耳的炸裂聲,似乎是電路燒斷了導致的短路。
本來就有些緊繃的身體被嚇得一抖,奈奈子捂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髒,小心地往身後看去,但除了因為缺少光線而突兀地暗下去的那段道路之外,卻並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
她抬手輕扯了一下自己的臉蛋,都怪剛才那個奇怪的消息,搞得她都有一些疑神疑鬼了。
少女在內心默念了一系列的馬列科學社會主義和各種神佛鬼仙,平復著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草(一種植物)。
還以為鬧鬼了呢。
奈奈子忍住內心發毛的感覺,指尖挑起衣領下的紅繩,將那個藏了『鬼畫符紙』的裝飾香包握在手心,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打氣。
不要害怕,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都是自己嚇自己。再說了,五條奈奈子,你可是看過那麼多恐怖片和鬼片的人!膽子大一點啊!
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奈奈子感覺自己周身那種令人發毛的感覺瞬間便褪去了,她怔了一下,原來是手心的荷包正在發熱。
而此時,在五條奈奈子的視線無法觸及的領域,在幾個小時前的清掃活動中的漏網之魚——一只准一級咒靈本想襲擊她,卻在接近她時被一道看不見的屏障給阻攔在了外面。
咒靈渾濁的眼裡突然閃過一絲人性化的驚訝,它大張著嘴巴,企圖將這個裹在看不見屏障裡的人類給吞噬入腹,卻只能徒勞地發出黏膩的啃噬聲。
奈奈子將荷包裡被折成小塊的符紙扯了出來,果然,是它在發熱的。
要問她怎麼知道的。
——廢話!都燒起來了還能不熱嗎?
先不管這個迷信般的黃符無火自燃是什麼原因,她記得這玩意兒是……無下限術式的符化吧?
這是在提醒她,危險正在靠近嗎?
五條奈奈子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內心正在瘋狂地思考著有什麼技術或者化學方法可能會令紙張自行產熱,總不可能是她的身邊有一只咒靈正在襲擊她吧。呵呵。
不、不能夠的吧。
不是說……這只是……一個流傳了很久的……古符文化……嗎……
雖然它是在生活中常見了一點,看上去也算是醜到有特點,但、但是,不會吧?來真的嗎?
傻白甜本甜的五條奈奈子突然感覺有些窒息。
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因為據她所知,五條家是整個東京乃至日本最大的符文化經銷商,比如說她的那個行李箱也是自家公司制造的,現在翻譯一下,那不就是現代化的捉鬼世家嗎!!
哦,不對,人家說的是咒靈不是鬼呢。
有什麼區別嗎!!
噫嗚嗚——
但現在不是應該想這個的時候,雖然並不能看見那只正在攻擊她的咒靈,但手心的符咒的邊角卻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地不斷「燃燒著」。
就說日本不安全吧,還不如一直呆在種花家呢……qwq
五條奈奈子艱難地拼接起自己正在破碎的世界觀,同時腳步慢慢後挪,企圖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
心髒鼓噪聲幾乎要蓋過了聒噪的蟬鳴。
但奈奈子很快發現,自己被圈在了一個以她為中心不足半米的圓圈裡面。
草,這是什麼鬼劣質玩意兒,居然不會移動嗎?
奈奈子呼吸微微急促,有些腿軟地靠在身後的屏障上。
在她的眼前,一切都是正常的模樣,除了她周身的那個似乎在保護著她的無形屏障。
但在還未離去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眼裡,卻是白發的少女淡定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只咒靈朝她大張著嘴,卻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化,還有心情退後兩步,似乎是想要「看得更清楚」。
太宰治注意到五條奈奈子的手中似乎是做了什麼動作,但是因為角度的原因,他並沒有看清,不過這並不重要。
他拽著剛剛想要上前去祓除咒靈的中原中也,眼眸微沉。
說起來,他和中也出現在這個地方就是因為這只跑掉的大家伙……這可真巧呢。
太宰治上前一步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眼底興味十足:「嘛,中也不要那麼著急嘛……」
趁此機會,倒是可以觀察一下那個女孩的能力,唔,那個是……無下限術式嗎?看上去不太像啊,發動距離稍微有點過大了。
腦子卡殼的五條奈奈子並沒有察覺到有人正在觀察她,她半靠在屏障上,跟瞎眼了一樣對著眼前空蕩蕩的環境,雖然手心的紙符依舊在慢慢地從邊角無聲地燃燒著,但是內心那種害怕的情緒倒是慢慢地淡了下去。
她找回了自己離家出走的腦子,開始思考起破局的方法。
畢竟雖然好像是九死一生的現場,但是她真的什麼都沒有感受到啊!倒是周身那種安靜的氛圍蔓延開來之後,時間一長,居然有種隱隱約約的尷尬。
她都快對自己這種神經大條的性格絕望了,五條奈奈子想了想,還是將五條悟從黑名單裡拉了出來。
這種時候,還是問一下「專業人員」吧,還是打110?話說日本的報警電話是110嗎?阿西吧,完全沒了解過這個啊!
算了,還是打給五條悟吧。
女孩的指尖遲疑地在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上懸浮了半秒,然後用力點了下去,然後將手機按在耳側。
「嘟……」
在電話響過了三聲之後,窸窸窣窣和隱約輕柔的男聲疑惑的響起。
「莫西莫西?」
聽到這個聲音,五條奈奈子幾乎是下意識地就緊攥起五指,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唇瓣,低低地叫出了那個她很少叫出的稱呼:「爸。」態度軟了下去,一副能屈能伸的模樣。
剛剛拎著喜久福將咒靈捶到地上的五條悟:???
正在暗戳戳竊聽的太宰治:???
「……如果咒符的邊角發生——」
「額,小姑娘,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五條奈奈子和五條悟的聲音幾乎是一同響起,在聽見男人發出疑惑的剎那,她那還沒出口的話瞬間卡在了喉嚨裡。
誒?誒誒?
半晌,在那邊又一次發出疑問的時候,五條奈奈子終於聽見了自己的聲音:「……五條悟?」
是五條悟的聲音礙…
冷冷的女聲帶著不明顯的疑惑從電話那頭傳來,大晚上還在加班的大忙人五條悟頓了頓,拉長尾音回道:「是我喲~」
結果他話音剛落,那邊便嚇到掛斷了電話。
誒?這就掛掉了嗎?
五條悟一邊摸著下巴,一邊順手將手中的喜久福送到嘴裡,腳踩著咒靈的腦袋,茫然到連發絲間都帶著疑惑。
話說,剛剛那個女孩——是誰?
被五條悟輕佻的語氣嚇到瞬間掛斷了電話之後,五條奈奈子罕見地有些迷茫,生活好像自從她來到日本之後就逐漸像是脫韁的野馬一樣,不知道跑到了什麼奇怪的地方,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問題,但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到底只是個在蜜罐裡長大的剛成年不久的女孩子而已,前十八年的「普通生活」好像在她跨過成年的那道坎之後就變得比山車還要刺激,這都是什麼事兒埃
難不成是因為她的好運氣全部都預支到了前十八年的人生了嗎?
——她寧願自己人生的各種抽卡不要都是各種ssr啊!
隨著時間流逝,五條奈奈子手心的咒符已經燒掉了大半。
她剛剛打電話報了個警,但聽對方那邊比她還要迷茫的語氣,估計也沒有什麼用,好在她也沒抱什麼希望。
……只是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她無法想像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會死嗎?還是……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五條奈奈子深吸了一口氣。
既然咒符有用,那麼按照這個燃燒的速度,大概還有點時間給她掙扎求生。
是的,她想要試一下自己能不能畫出有用的符咒出來,雖然她還這個咒符的效用是傳說,但好在她對這個醜萌的咒符還是有點興趣,自己私下有研究過,不管怎麼樣也不能坐以待斃吧。
不過畢竟沒有系統學習過正經的咒符畫法,她此時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做。
五條奈奈子慢慢抬起頭,在遠處路燈照射下那雙戴著美瞳的眸子幾欲滴血。
她用隨身攜帶的折疊刀割破了右手食指,然後往前行進了幾步,直到抬起的指尖觸及到無形的屏障。
艷色的紅在半空中停滯,在蔥白指尖的動作下於眼前落下古怪的咒符。
因為看不見敵人,所以五條奈奈子畫出的咒符是她之前在五條悟不在家時在他的書房偷看到的殘缺咒符。
【無為轉變】
第4章 004
指腹被劃開的口子很快滲透出鮮紅的血液。
尖銳的刺痛感瞬間占據了大腦,奈奈子嘶了一聲。
但只是一瞬,她甚至來不及思考一下自己應該畫什麼樣的咒符,腦子裡便快速地篩選出印像最深的哪一個。
第一個念頭便是【無為轉變】。
筆畫少,範圍大,觸之有效。
五條奈奈子並不知道『無為轉變』的咒符是殘缺的,甚至不知道這類符咒應該被分類為禁咒,只不過是因為殘缺無用而暫時沒有被納入罷了,她只是偷偷看過一眼,便記在了心裡。
但在此刻,當五條奈奈子的指腹緊貼在眼前無形的屏障上開始畫出第一筆的時候,仿佛火焰灼燒般的觸感撩卷在她的傷口,她感覺到眼前那無形的「符紙」突然開始顫動了起來。
她的指尖幾乎要穩不住畫錯筆畫,但眼睛卻陡然明亮了起來。
這個辦法,有用!
——難不成她是什麼天才嗎!!
【檢測到宿主信息】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隨著被攥在手心的咒符逐漸被燃燒殆盡的剎那,搖搖欲墜的屏障外突然傳來了滋啦的電流聲,以及一道明顯帶著機械感的說話聲。
【系統加載中】
【1%……53%……99%……加載完成。】
好像……不是錯覺?
怎麼回事?系統?
五條奈奈子的腦子裡略過了數不清的小說動漫劇情。
她穿越到這個奇怪的世界不會是因為這個家伙吧!這麼想著,五條奈奈子突然有那麼一瞬間分心,差點畫錯了筆畫。
她連忙拉回自己的思緒。
顫抖的「畫布」逐漸顯露出它的後繼無力。
五條奈奈子咬牙切齒地低咒了一聲:【「可惡-…」】
那道來歷不明的聲音還在繼續著,對於五條奈奈子的情緒毫無察覺。
【系統掃描中……掃描完成】
【系統默認規則更正中……更正完成】
指尖流出的血液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得更加稀少,沾染在無形屏障上的筆畫也能逐漸顯露出後繼無力的樣子,但好在五條奈奈子很快便完成了先決條件——她畫完了。
幾乎是在她畫完最後一筆的時候,眼前那個看不見的屏障便消失了。
少女的指尖沒有阻礙地往前探了半釐,身子微微向前傾斜。
同時,那道只有她一個人聽見的聲音毫不停歇地說著:
【宿主你好,這裡是coser聯盟出版系統008】
【檢測到角色「澀澤龍彥」,相似度61%,首次cos加成百分30%】
【啟動增幅程序】
【無為轉變——龍彥之間霧化】
【效果說明:目標擊中率100%】
話音落下的剎那,五條奈奈子敏銳地察覺到腳下有濃白的霧氣以她為中心散開。
激蕩起的風在瞬間揚起了少女雪白的長發,就連身後的披風也被吹揚起一個弧度,仿佛——
天使張開了她純白的羽翼。
而暗處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只看見,在五條奈奈子往前一步之後,她整個人周身的氣質都變了。
女孩劃破指尖,飛快地在半空中書寫著陌生的符號,恣意中帶著三分漫不經心的趣味。
然後有風揚起,純白的霧氣在她腳下升起,冥冥中,似乎還有門扉張開的咿呀聲。
巨大的咒靈察覺到危險,發出尖嘯在瞬間將自己藏進影子裡,但還沒等它完全逃走,整個人便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掌狠狠攥住,像是揉搓橡皮泥一般將其用力捏在手心,
而它自身又好像是一只不斷地被吹著氣的氣球,不斷地脹大、脹大。
然後,「啵」地一下炸成了暗色的碎片,被白霧吞噬。
而始作俑者,那個容貌和五條悟非常相似的少女,在耍完帥了之後,卻在原地慢慢地蹲了下來。
手指,好疼qaq。
五條奈奈子下意識地將僅剩下的不到一指甲蓋大的、邊緣焦黑的符紙按在被自己割破的指腹上,趁著上面的血跡還沒有凝固,順手擦了擦。
猙獰的傷口留在玉色的指尖,但少女的態度卻沒有第一時刻在意這個,而是大大地舒了口氣,腿軟地蹲在了地上。
蹲下去的時候還順手撈了一把雪白雪白的衣袍下擺,免得沾染到地上的灰塵。
身後傳來了皮鞋踏步的噠噠聲,五條奈奈子知道,那大概是剛剛在「看戲」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要出場了,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
奈奈子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裡給自己打氣,然後緩緩站起身,將受傷的那根手指包裹在了掌心。
她扭過頭,轉身的剎那愣了一瞬。
——!!!
「……江戶川,亂步。」奈奈子抿著唇低聲道。
系統、不認識她的五條悟、超還原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在危機過去的這個空隙間,奈奈子終於開始思考起她現在的情況。
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確認自己穿越了,至於剩下的百分之一,謝邀,給她留個幻想吧。
嗚嗚嗚。雖然和男神在現實面對面是一件非常非常幸福的事情,氮素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危險了啊啊藹—
雖然,她可能、大概、也許也不是一個普通平凡的人類。
這和她鹹魚的夢想完全不符啊!
五條奈奈子默哀著自己逝去的前十八年平凡普通的日子,眼睛裡失去了高光,顯得有些晦澀。
那個並沒有她高的黑發少年站定在了她的面前。
兩個人互相沉默了好一會兒。
然後,奈奈子就看見,江戶川亂步歪頭思考了一下,一手在校服外批的黑色小鬥篷內部掏了掏,磨磨蹭蹭地掏出了——
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江戶川亂步:誒?
少年眼底的錯愕逗笑了五條奈奈子,使她悄悄地勾起了唇角。
「額咳,」江戶川亂步握拳在唇邊假咳了一聲,胡亂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想了想還是將那根有些寒酸的棒棒糖遞到五條奈奈子的面前,「要……跟亂步大人回學校嗎?」
忽略他那個有點遲疑的語氣和稚嫩的臉蛋,這個場景活像誘拐小朋友的現常
不過……學校?
五條奈奈子看著江戶川亂步真誠的碧色眼睛,眨了眨眼睛,伸手握住江戶川亂步遞過來的草莓棒棒糖,然後微微用力攏在手心。
「嗯。」她低應了一聲。
女孩輕揚起眉梢,眼尾的淚痣熠熠生輝。
她低著頭,乖巧地剝開了糖紙,舌尖觸及到草莓棒棒糖的甜膩氣息,然後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好甜。
-
五條奈奈子就那樣被江戶川亂步拐回了橫濱校,過程簡單地令太宰治覺得不可思議,如果不是他現在正在因為之前的行為而正在受罰中,他一定要親口問問事情的經過。
就這?
就這。
五條奈奈子又不是非要和他們作對,就算那個時候太宰治只是冷眼旁觀了她的處境,但也不至於眼睜睜地看著她出事,只不過是沒有在第一時間出手而已。
所以她也沒有開口求助,而是盡自己的可能自救。
好吧,她其實只是忘記了而已,那種情況下她怎麼還有可能想到這個事情啦。就連她的腦子都是在看見亂步先生出現的時候才轉過彎的呢……
但沒想到……居然真的是穿越了,看著紙片人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感覺,好微妙。
現實和虛擬交織在一起,帶著巨大的荒誕感,一時之間五條奈奈子甚至分不清自己的心情是怎麼樣的,但好歹是松了口氣,潛意識裡,她還是相信這些素未謀面的陌生的熟人的。
但這個世界和她看的那部名為文豪○犬的番劇還是有著本質上的差別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異能者,只有咒術師。在她記憶裡原本應該是異能者的那些「文豪」們,在這個世界上變成了沒有傳承的「術師」。
他們能夠使用特殊的術式(異能),但是並不能像其他咒術師那樣展開領域,也無法使用一些基礎的術式,不過取而代之的,咒術師的領域【必中】的規則並不能夠束縛他們。
這也是他們和正統的咒術師之間的差別。
所以他們被稱為術師,也就是只能使用特殊的術式,並不受既定規則影響的特殊的咒術師。
而這些連【帳】都不能放出來的底層術師的放逐地,就是橫濱。
直到夏目漱石的出現,在這個可以算是大部分術師產生的搖籃橫濱建立起秩序,開設了收容術師的學校,培養、保護術師的成長。
橫濱也由此進入了和平發展時期。
以上,是五條奈奈子在橫濱校內無聊時翻看到的橫濱發展史的隱秘。不過現在,她還在為了這個世界與她那個世界的巨大差別而茫然之中。
【橫濱國立大學附屬高中】
五條奈奈子呆呆地看著在白色路燈下閃著金光的校名:「……?」
「奈奈子,走啦。」察覺到身後的人沒有跟上來,江戶川亂步停下腳步招呼道。
「哦哦、來了。」五條奈奈子趕緊邁著小碎步跟了上去。
咬著棒棒糖的女孩子好奇地四處張望著這所學校的內部,肚子裡憋了一大堆疑問,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問起,以至於整個人糾結成了一股麻花。
——又香又脆。
——餓了。
經歷了一大堆事情之後,五條奈奈子的肚子開始了打鼓,小仙女一下子掉入了凡塵,也就嘴裡叼著的棒棒糖能給她一點點安慰了。
嘆氣。
很快,她便被江戶川亂步帶到了一間亮著燈的辦公室。
江戶川亂步:「校長——」
這一路走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間過晚的緣故,大部分的屋子都是一片漆黑,好像整座學校都陷入了沉睡。
而剛一進門,五條奈奈子便將視線放在了趴在辦公桌上似乎在舔毛的三花貓身上,文野人都知道的那位不可說的大佬。
哦豁。
聽見聲音,正在悠閑地甩著尾巴偷懶的夏目·三花貓·漱石渾身一僵。
啊,糟糕,偷懶好像被抓到了。
三花貓臉上的胡須顫抖了一下,翹得高高的尾巴尖停留在半空,然後僵硬地垂落了下來。
他略有些心虛地縮了縮,幾乎看不見脖子的部分疊出一層隱約的肉肉,藏在油光水滑的毛皮下,看上去被養得很好。
然後他沉住了氣,微微抬起腦袋。
貓眼裡,面容熟悉的白發少女默默地看著他,一言不發,眼裡有些不明顯的疑惑。
那雙血色的瞳孔裡清晰地印出了他攤成了貓餅的模樣,以至於毛茸茸的校長先生幾欲出口的「喵嗚」聲就這麼卡在了艱澀的喉嚨裡,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
喵嗷嗷嗷??
五條悟怎麼在這裡喵!?
小偵探這一趟出門是干什麼了喵!為什麼要把五條悟的臉帶到這裡來miao——不對!
他現在只是一只小貓咪而已,校長的威嚴應該還是保——
江戶川亂步:「校長先生,你又在摸魚了。」
夏目·摸魚·小貓咪·漱石:「……」不住了。
第5章 005【修文替換】
這個孩子不能要了,老是給他拆台。
三花貓先生像是追尾巴一般在原地轉了個圈,波紋輕柔的長尾優雅的輕晃著,從尾尖升起的乳白色光芒逐漸爬滿了他的身體。
他從桌面輕盈地跳到了辦公桌的椅子上,肉墊落下時毫無聲響。
不過須臾,貓的身體便逐漸拉長,然後變成了一個帶著黑色小圓帽的老先生。
雖然動漫裡看見過,但是真的見到了還是感覺好神奇。在夏目漱石變身的時候,奈奈子還悄悄墊了墊腳,可惜白光太盛,她什麼也沒看清楚,倒是被身旁的亂步先生古怪地看了一眼。
奈奈子:「……」乖巧jpg
夏目老師看上去就是個很和藹的老先生,奈奈子的視線不著痕跡地在他那頭和貓身超像的頭發上一掃而過,臉上依舊是超級乖巧的表情包。
她年齡其實也不大,剛剛成年不到兩個月,身子抽條得亭亭玉立,站在現在年齡和她差不多的少年身邊,安安靜靜的不說話的時候看上去有些冷漠,不過夏目漱石卻看出她有些緊張。
他暗暗吹了吹胡子,撇向江戶川亂步的眼神裡帶著些許矜持的疑問。
臭小子,還不老實交代!這個孩子又是從哪裡撿到的!
這副模樣,五條家的人?拐了這孩子,你是生怕東京的那些人在意我們橫濱嗎!?
老先生體貼地沒有過分打量五條奈奈子,輕咳了一聲,提醒某個不知道在辦公室裡找些什麼的江戶川亂步:「亂步啊,這位是?」
別找了!他的辦公室裡一條小魚干都沒有偷藏!
江戶川亂步施施然地收回視線,頂著夏目漱石滿眼「大逆不道」的字眼,輕哼了一聲。
蛀牙的他和三高的校長大人,誰都不能偷跑。
少年輕咳了一聲,介紹道:「她叫奈奈子,五條奈奈子。」
「五條?」真是五條家的?亂步你不要跟老夫開玩笑啊,夏目漱石哀怨地盯著江戶川亂步的眼睛。
「是呀是呀,校長先生你沒有聽錯,就是那個五條哦1江戶川亂步笑了笑,說道。
莫名地,奈奈子覺得此時的少年貓一般地十分可愛,雖然對於夏目漱石來說,就只剩下頭疼了而已。那種感覺不亞於森鷗外撿到太宰治,福澤諭吉撿到江戶川亂步時那段雞飛狗跳的日子。
然後他就聽見江戶川亂步說:「我已經答應奈奈子讓她留下來啦,校長你要是不同意的話,奈奈子會死的哦。」
啥?(☉_☉)
「……誒?」五條奈奈子機械地轉過脖子,微微睜大了眼睛,給江戶川亂步使了個眼色:
這是怎麼回事?之前沒有說啊?
都不給個劇本就讓人自由發揮的嗎……委屈巴巴。
理所當然以為這麼簡單的事情不需要說的江戶川亂步:「……」
他忽略少女的眼神,略有些嚴肅地對著夏目漱石一本正經說道:「因為奈奈子在咒靈眼裡,大概相當於一塊聞起來特別香甜的小蛋糕。」
「——各種意義上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
江戶川亂步指了指自己的右睛:「奈奈子她看不見詛咒哦,算是異類的天與咒縛吧。」
很強,也很弱。
和他們很像,但又完全不一樣。
咒術小白奈奈子一臉茫然:……天與咒縛是什麼?
這種什麼都不知道的感覺很不好,對於江戶川亂步的話,她聽得是一個頭兩個大。要談異能她還能說個四五六,咒術?天與咒縛?那是什麼玩意兒礙…
這種好像聽懂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明白的感覺……
不過還好,談話的結果並沒有因為她的意志而轉移,她很快便被同意入學。
但她其實不想——
算了。
鹹魚癱jpg
-
這所由夏目漱石領頭建立的學校,主要有兩種類型的班級組成。
一種是由沒有咒術師天賦或者是輔助類術師組成的普通班,主要以培養【窗】以及其他輔助職務為主;另外一種則是由攻擊類和小部分輔助類術師組成的咒術班,主要是作為戰力祓除咒靈。
因為這個性質,在一開始的時候,五條奈奈子被分配到了普通班。
-
清晨,鳥兒在枝頭唱著歡快的歌。
五條奈奈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之後便想要掙扎著從被窩裡鑽出來。
嗚嗚嗚……不想起床,困困。
十分鐘後
「早啊,小銀。」奈奈子抓了一把自己毛毛躁躁的頭發,從被窩裡鑽出來,有氣無力地說道。
「早上好。」端坐在矮幾之前的黑發女性輕聲回應著,眼底漾著淺淺的光,「該起床了哦,奈奈子,今天早上有紅葉老師的武術課。」
「唔……」奈奈子從喉間擠出一道無意義的應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在軟乎乎的枕頭上用力蹭了幾下,然後狠心爬了起來。
「那我先去洗漱……」
芥川銀擔憂地看著像是喝了假酒一般,歪歪扭扭地往洗漱間走的少女,直到看見她安全地走進了洗漱間而沒有摔倒之後,才松了口氣。
上次她走著走著就撞到門框上,腦袋上留下腫包整整一天才消了下去,可真是嚇到她了。而偏偏受傷的本人卻毫不在意,還反過來安慰那些擔憂她的人。
雖然人看上去冷漠不好說話,容貌也是那種冷淡厭世的類型,其實脾氣軟和又迷糊,就連說話也是慢悠悠的咬文嚼字,聽說還在種花家生活過很長的一段時間。
是和哥哥完全是不同的類型呢,芥川銀想著又垂眸嘆了聲氣,也不知道哥哥什麼時候才回來……
五條奈奈子洗漱的速度和她經常性的鹹魚懶散性格完全相反,芥川銀還沒有收拾好今天要用的書本,她便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而且看上去心情還不錯。
芥川銀疑惑地眨了眨眼,看著她邊走邊將長發扎成了高馬尾。
少女穿著新校服,嘟起嘴往上吹了口氣,將長到遮住眼睛的劉海吹歪了一些,露出下面漂亮的兩只藍色眼睛。
其實橫濱校並沒有強制學生穿校服,不過大多數的學生不知道是因為方便還是什麼的,在校和出門實戰統一都穿著校服。
五條奈奈子一開始還以為這是校規,後來問了室友芥川銀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不過她也沒特立獨行,平常仍舊是和大家一樣穿著那身校服。
才不是因為她傻乎乎地把行李箱裡全部裝滿了cos工具,而一件常服都沒有多帶呢。
五條奈奈子面色如常地對芥川銀彎唇笑了一下,殷紅的透紗絲巾在發絲間點綴著,稱得她的肌膚更加地雪白,眉眼三分帶笑,哪怕經過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芥川銀也無法一時之間習慣。
芥川銀帶著欣賞的目光看了一會兒,然後隔空點在少女的臍下一點處:「扣子,扣錯了哦,」
奈奈子低頭看了眼,果然扣錯了,怪不得她總覺得有點奇怪。
她不好意思地對著自己室友笑了笑,把扣錯的扣子解開然後重新扣好。
然而這就像是一個征兆,等到她跟著這幾天熟悉了的室友小銀來到上課場地的時候,卻被告知——
「選拔?」五條奈奈子沉默了一下,視線穿過交錯的人群,舉手,「紅葉老師,請問,是什麼選拔?」
「是五條同學呀,」身穿著和服的紅發女性展了展手中的折扇,半遮住紅唇笑道,「是以東京校為場地,近幾日要准備舉辦的一個關於咒術師與術師之間友好交流的比賽哦。」
陽光下,尾崎紅葉發間的金色發釵輕閃著好看的光芒,語態優雅地對著學生們語重心長地說道。
「這次交流會是我們橫濱校第一次對外參加的比賽,所以,報名的學生要慎重哦1
「輸了的話回來老師要請你們參觀橫濱的。」言下之意是,要按照表現的程度決定回來之後的懲罰是繞橫濱跑幾圈嗎!?
這些天已經深刻認識到越漂亮的女人越難搞的奈奈子頓時就低下腦袋,眼神專注地仿佛要把鞋子看出花來。
嗯,這件事和她沒有關系。東京什麼的,才不要去呢。
「五條奈奈子。」
「到1被叫到名字的女孩瞬間抬起了頭,疑惑地看著尾崎紅葉,「紅葉老師……有什麼事嗎?」
看著美人臉上的笑容,奈奈子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然後她的預感就成真了,因為,她居然是被內定了的那個成員。
……
why?
她不想要去東京啊!?
五條悟的大本營在東京啊她去干嗎,閑自己現在的生活太過於悠閑了嗎?
「我……」不去。
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
「奈奈子——」
淦!誰啊?!
第6章 006【修文替換】
東京
橫濱校此次來參加交流會的的先遣(內定)小分隊,五條奈奈子,太宰治,中原中也穿著統一制服的三人到達了他們的目的地。
腳尖剛落地,從電車裡走出來踏在東京的土地上,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黑發,太宰治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
「好不容易來一趟東京,我們一起去玩吧1
話音剛落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便敲了過來。
太宰治熟練地矮身一躲。
「玩什麼玩!你是剛從小黑屋裡出來就要再進去嗎?」中原中也收回手,嘖了一聲。
他微微抬頭,四目望了眼周圍的環境,眼睛被有些刺眼的陽光直射到,令他有些不適應地抬起一只手,手臂的陰影在他的眼眶上留下一道暗灰色的陰影。
「真難看礙…」視野裡,東京艷陽的藍天似乎蒙著一層看不清的陰翳,帶著一股說不清的壓抑感。
「什麼難看?」戴著羅生門口罩的少女收回打量的視線,好奇地問道。
「沒什麼,我們現在去哪?東京校嗎?」中原中也聳了聳肩,隨口回了一句之後,轉而問太宰。
「東京校有什麼好看的,反正都是要去的,早一天晚一天也沒有問題啦,」看著中原中也越來越不善的眼神,太宰治若無其事地頓了頓,「不過——」
「你們聽說過『倉』嗎?」
少年四處亂撞的視線終於從人群中捕捉到他想要找到的人,臉上的笑容頓時燦爛了起來,踮起腳尖對著不遠處的女孩揮了揮手。
-
【倉】,是利用檢測殺意的系統「罔像女」調查犯罪事件的特殊組織,依靠著「罔像女」破獲了許多起惡劣的連環殺人事件。
一天前,在本市的一家普通電影廳內突然發生了顧客暴斃事件,死者的面目全非,像是在生化實驗室內「創造」出來的非人生物,事件一經發現瞬間引起了整個警廳系統的關注。
因為倉的特殊性,他們也接收到了有關事件的跟進任務,只不過當他們到達案件發生現場開展工作不到一半,整個案件就被轉接給了另外的、非官方的勢力。那個時候他們已經依靠著「稚產靈」將收集到的「殺意粒子」,通過罔像女構建出了「井」(殺意世界)。
盡管組織內的人都感到不滿,但井端組織的室長百貴船太郎依舊下令停止殺意思世界的運行。
可意外發生了。
因為消息下達時殺意世界已經構建好,等到停止的命令下達時,「井」已經開啟,鳴瓢秋人(酒井戶)已經進入了殺意世界。
可「罔像女」卻像是發生了故障一樣,不僅沒有將「井」映出,甚至進入「井」的「神探」也和他們完全失去了聯系。
不得已,井端室長聯系了【武裝偵探社】請求幫助。
所以這也是井端的新人本堂町小春被派來迎接武裝偵探社的人員的原因。
她舉著手裡的寫著【武裝偵探社】字樣的牌子,時不時低頭看一眼手表上的時間,有些著急。
本來她是想要跟室長打報告說自己自願進入井內協助調查,但卻被室長毫不留情的拒絕了,還被打發來接一個沒聽說過名字的偵探團。
室長在想什麼礙…
本堂町小春出神地盯著出入口,突然她看見有人對著她的方向揮了揮手,然後帶著身邊的同伴向她走了過來。
她看了看四周。
這三個不會就是她要接的人吧?看上去好像還是學生……雖然成年了但是依舊嬌小如中學生的本堂町小春想。
「啊~這位小姐~」黑發的少年一個滑跪衝到了她的面前,毫無瑕疵的臉上仿佛帶著聖光布靈布靈地閃著,語氣誇張地說道,「你是如此地~美麗1
「請問你願意——唔唔1中原中也一個大步向前死死地捂住太宰治的嘴,把人從地上薅了起來。
被剝奪了呼吸的權利的少年瞪大眼睛,四肢飛舞著:「唔唔1放開!
本堂町小春被嚇得後退了兩步,抱著牌子,一副遇到了變態馬上就要報警的模樣。
見狀,奈奈子久違地感覺到了丟人,她捂著眼睛,飛快地調出攝像機連拍了好幾張照片。
本堂町小春:「……」
「咳,不好意思,笑了。」奈奈子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對著本堂町小春笑了笑,雖然因為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只能看見那雙彎成月牙兒的眼睛,「不用管他們的。」
「唔,請問是您是井端的工作人員嗎?」她將剛剛用來查詢【倉】的手機放回了挎包裡。
「你好,我是井端的外務分析官,本堂町小春。」本堂町小春嚴肅地對著幾人點了點腦袋,「是武裝偵探社的成員對吧?請跟著我走吧。」
說完,她轉身就往地下停車場的方向走去,一副不太想和他們交流的模樣。
奈奈子眨了眨眼睛,噠噠地小跑跟了上去。
這可不是漫展,大庭廣眾之下,還挺丟人的。她已經感覺到好幾個人投來的奇怪視線了,趕緊溜趕緊溜。
只是等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從車上幾乎是滾下來的奈奈子一臉菜色地吐了個稀裡嘩啦。
「沒事吧?」
「呆、呆膠布……」qaq
她沒事,就是有億點點暈車而已。
井端的工作人員已經等待許久了,一個個地都守在大屏幕前等待「罔像女」能傳輸出任何的圖像,但好幾個小時過去了,除了零零散散的各種色塊圖像的模糊截圖,他們什麼有效的消息都沒得到。上頭甚至傳來消息,如果罔像女一直處於這種狀態,井端組織也許會被暫時取締。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暫時,也許就是永遠。
但能夠進入殺意世界的人必須要是能夠抵抗住殺意世界侵蝕的人。所以他們只能夠指望室長的這個「外援」了。
但他們沒想到,這個「外援」居然是三個沒有成年的小孩子!
奈奈子:不,我成年了。
「亂步先生這一次沒有來嗎?」百貴船太郎看著三人組的身後空空如也的樣子,皺眉問道。
難道是路上耽擱了?也是,那孩子雖然過分聰明,但偶爾也會做出一些任性的舉動。
「亂步先生沒有來哦,橫濱的事情太多啦,他好忙的1經常惹麻煩的麻煩本人太宰治正了正嗓音,「所以,這一次就讓我們三個人來幫忙啦!室長先生你賺大了呢1他面不改色自誇著。
「——所以,我們快去看看到底是什麼委托吧1太宰治笑眯眯地說道。
亂步那家伙太討厭了,居然什麼都不告訴他!回去要把他藏小零食的地方全部告訴福澤老師!
百貴船太郎想了想,還是決定相信江戶川亂步的判斷,他點了點腦袋,將幾人帶到了隔壁的房間裡面。
眼睜睜看著他們進入辦公房間的井端成員:?
「誒?我以為室長請人是要讓他們進去的。」
「那幾個人明顯就是幾個小孩子好吧!想什麼呢!室長才不是那樣的人1
「現在還是關心罔像女的問題吧,也不知道上頭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是能有什麼辦法?我們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等。」
本堂町小春:「我……」
其他人扭頭拒絕:「不行1
「沒得商量1
「想都別想1
-
「這裡都是關於事件的全部資料,罔像女從來都沒有出過故障,我判斷這一次發生意外應該不是在罔像女本身,而是這一次我們采集的殺意粒子出了問題。」
「誒——」太宰治鼓了鼓臉頰,打斷他的話,「我以為室長先生會讓我們進入『井』內呢。從內部解決的話才更快吧?」
百貴船太郎面無表情地看了眼太宰治:「進入『井』內的『神探』在裡面死亡之後就會被強制性脫離殺意世界,但是從昨天下午到現在,酒井戶依舊沒有出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酒井戶沒死,可是擁有那龐大的殺意的「人」,會放過他嗎?
太宰治的指尖點在案發現場的照片上,扭頭奇怪地反問他:「所以呢?」
照片上的背景是電影院的紅絨連椅,非人的怪物無力地癱倒在上面,眼睛暴漲到幾乎要奪眶而出,那模樣像是生化電影裡的怪物或者外星人。這個事件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是普通人類應該涉及的領域。
估計是井端最近破案的速度和質量太高,遭人嫉妒了吧。太宰治想。
但百貴船太郎依舊沒有開口說讓他們進入殺意世界的事情,盡管他明白眼前這個少年說的對,就算是找到那個案件的凶手也沒有辦法,罔像女本就是不可控的機器,他們只能利用,但是根本無法完全控制。
但是——
他不甘心。
以及,鳴瓢秋人還在裡面,還活著。
突然,一道聲音響起。
「這照片上的『人』看上去怎麼那麼像……」中原中也欲言又止看著照片上的『人』。
那個模樣的生物,像極了咒靈,可如果真的是咒靈的話,根本不能留下照片,更別說是屍體了。
想到了什麼,中原中也的表情突然有些難看。
第7章 007【修文替換】
「室長先生不用擔心。」
太宰治背靠在椅子上,雙手環著托在腦後,身子往後壓,斜斜地撇了皺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百貴船太郎。
「這個世界上總是有著奇奇怪怪的能力,與其擔心我們,不如擔心擔心倉組織會不會被取締吧。」
「你什麼意思。」百貴船太郎看著太宰治的眼神有些不善,帶上了警告的意味。
他有些後悔向江戶川亂步尋求幫助了,本來只是想要他幫忙找到原因,結果來的人……
「殺意世界並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
他壓抑著脾氣,一字一句地說道,只是話才說到一半,卻被人打斷了。
「哈,只是一個虛擬的世界而已。」中原中也將手中看不太懂的文件放下,沒怎麼在意地說,「相比這個,我更擔心這家伙死不了。」
「你那個機器又不能主動抽取,萬一這家伙回不來了,我的工作量又要增加了。」
聽到中原中也不在意的話,太宰治撇了撇嘴,有些哀怨地問:「中也就這麼不相信我嗎?」
「呵,我相信你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翹班的機會。」中原中也懟了一句,然後接過了話語權,對百貴船太郎說道,「這件事你們可以好好考慮一下,至於我們能不能進去,怎麼進去,進去了之後怎麼應對,那是我們要考慮的事情。」
少年此時臉上的表情很嚴肅,他一把按住了還想說些什麼的太宰治,然後無比現實地說了一句:「畢竟你們給的委托費夠這個價值。」
「無論你相不相信,這件事對於我們來說頂多是一件有些麻煩的事情,如果解決不了,江戶川也不會讓我們兩個人來。」
奈奈子還是第一次看見中原中也說那麼多話,好帥!
「不過有一句話我覺得你說得對,在此之前,我們可以先去解決另外一件事。」說不定那個進入井中的人什麼時候就死回來了呢。
「嘖,」太宰治不滿地對著中原中也咂了一下舌,厭厭地轉向百貴船太郎說道,「那你想想吧,反正最後的結果也不會改變。」
「我們就先去找那個家伙玩玩。」說道這裡,太宰治又支棱起精神來了。
反正罔像女就在這裡不會跑,還是那個特殊能力的咒靈更緊急一點!
「想什麼呢!你就待在這裡1中原中也一錘定音,案發現場離這裡遠著呢,等到他們按照普通的交通工具到地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所以,「我和學妹一起去,你待在這裡等著。」
「不要1太宰治大聲地表示自己的不滿,假惺惺地擔憂道,「萬一中也你也變成了那個模樣怎麼辦~呢?」
一個字都沒有說的奈奈子:……她也不想去啊!
中原中也就呵呵了,太宰治這家伙對自己的能力心裡沒點數嗎?
懶得理他,中原中也直接開口在百貴船太郎說要給他們准備車之前問道:「你們這裡的頂樓陽台在哪?」
——頂樓?
百貴船太郎:「我們這裡暫時調不出直升機。」所以還是將就一下坐車吧,就是堵了點而已,大概。
「不用1中原中也大手一揮,招呼著在牆角做蘑菇的女孩,「你帶路就好。」
以為中原中也的意思是他們會解決直升機的問題的百貴船太郎在心裡暗暗羨慕嫉妒恨了一會之後,眼角瞥到自覺在桌子上拿紙筆的女孩時,內心飛快劃過一絲疑惑。
比太宰治還要喪的奈奈子無聲地嘆了口氣,在心裡嘀嘀咕咕了好一會兒,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自己不去的話。
總不能讓中也一個人去吧,而且也不一定要直面現場啊,萬一東京的那些咒術師們早就解決了問題呢!
他們只是要去做個保險吧,大概。
將小型【帳】的咒符貼在兩個人的身上,少女卻微微側頭,在其他人看不到的情況下,眸子微微顫動,連帶著耳根子也快速變紅。
要,要跟男孩子親密接觸嘛?
等等,會不會太直接啊啊藹—!
幻想還沒多久,她面前的少年卻禮尚往來地碰了她的手指,半秒不到。
然後她就面無表情地被中也的重力異能給帶得飛起來了。
淦,失算了!
至於本來有些仇富的百貴船太郎,他的表情是這樣的oo
他手指著越飛越高,直到身體慢慢變得扭曲透明到不見的兩個人,扭頭看著身旁的少年:「他、他們。」
「他們都不帶我,真可惡1一點也沒有自己是因為無效化術式而被丟下的自覺的太宰治不滿極了。
他輕哼了一聲,超級記仇地想著,他才不要告訴中也,他認可看好的「小學妹」是一個沒有咒力的天與咒縛呢!就讓他自己去頭疼吧!
然後對著身旁世界觀破碎中的百貴船太郎笑成了一朵花:「室長先生,我們來繼續聊聊剛才的話題吧~」
-
東京的天氣變得特別快,他們剛到時還是艷陽天,現在卻陰沉沉地仿佛醞釀著一場可怕的暴雨。
在中原中也和五條奈奈子趕路到一半的時候,烏雲深處突然閃過一層亮光,亮白色的閃電裹挾著紫色的外衣衝出雲層,然後是轟隆一聲。
下雨了。
奈奈子轉了轉眼珠,放松著身體看向遠處。
因為中也的異能,所以雨滴在還沒碰到他們的時候就轉了方向,以至於在連綿細雨之中他們兩個人身上依舊是干爽的。
這種感覺有些奇妙,但,還不賴。
大雨並不能阻擋他們兩個人的前進,很快,兩個人便根據導航的地圖到達了目的地,因為是直線前進還沒有堵車的煩惱,又因為她的咒符,小型的【帳】使他們不為普通人目視,所以這一趟路程沒有引起任何其他的連鎖反應。
堪稱完美!
如果,她沒有看見目的地天台上那幾個醜到令人當場眼瞎,心髒猛地一跳差點嚇死的尊榮的話。
要知道她之前可是連那個房間裡放著的照片都沒敢看一眼啊啊藹—
嚇死寶寶了嗚嗚。
-
因為之前發生的少年院事件,不太放心虎杖悠仁幾人安危的五條悟想了想,在篩選了好幾個任務信息之後,果斷地帶著他的三個可愛的學生找上了七海建。並把他們托給了超級靠譜的小七海之後,才放心地去出差了。
被丟下的三小只跟著七海建人來到了一家電影院。
細雨落在灰黑色的建築之上,淅淅瀝瀝的雨聲隨著幾人深入建築而逐漸變得模糊。
鼻尖似乎縈繞著一股隱約腐臭潮濕的霉味,經久不散。
電影院內燈光不算明亮,從他們身邊匆匆走過的工作人員皆是繃著臉,氣氛略有些壓抑,就好像來之前他們看見的那片烏雲密布的天空,低垂到仿佛要傾軋下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承受不了雨滴的重量而釋放出來。
氣氛略有些沉重,而等到他們已經走到了案發現場的那間電影廳外時,鼻腔裡那股怪異的臭味更加濃重了,幾乎到了令人作嘔的地步。
但包括未成年的虎杖悠仁三人在內,他們都好像聞不到那股味道一般,頂多就是不適地皺起了眉。
電影廳裡並沒有什麼屍體,只是有幾個相連的紅色絨椅之上被染上了古怪的黑色。
在七海建人的引導下,他們通過遺留下來的腳印的殘穢一直走到了天台。
「咒靈」襲擊了他們。
然後。
「碰——」
第一時間便衝上去的虎杖悠仁被「咒靈」一巴掌揮到了天台邊緣的鐵網之上,發出一聲巨響之後,啪嗒摔到了地上。
「嘶——啊疼疼疼。」虎杖悠仁揉了揉腦袋,齜牙咧嘴。
「小心點1伏黑惠在釘崎野薔薇牽制住那只「咒靈」時,滑到虎杖悠仁的身邊,一把拉過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沒忍住罵了一句,「你不知道躲的嗎!衝那麼快干嘛1
自從上次少年院發生的事情過後,見過虎杖悠仁瀕死模樣的伏黑惠自己都沒有發現,這段時間他有些過於擔心這個人了,畢竟是個沒有自覺的笨蛋,他想。
「誒嘿嘿……」虎杖悠仁傻笑了一聲,然後面色嚴肅,抬高聲音回道,「我知道了1
「喂——」釘崎野薔薇用手中的小鐵錘指著不知道在叨叨什麼的兩個人,氣地大叫,「你們有什麼話不能等會兒說嗎?還不快來幫忙1
而來到現場的中原中也和五條奈奈子看見的就是這副場景。
「唔,我們要去幫忙嗎?」捏著加強五感的咒符,奈奈子暫時擁有了類似於千裡眼的能力,她眼花繚亂地看著那邊的戰鬥,有些眼睛疼。
「再看看,能不動手最好不要動手。」中原中也瞥了眼那邊的場景,在清晰的視線裡,輕嘆了一聲感慨道,「這玩意兒,真方便埃」
「還、還好吧。」奈奈子有些不自在地撇過了視線。
不過……
奈奈子看著天台上那個穿著西裝,手握著一把「菜刀」,身姿輕盈動作利落帥氣的男人,默默地檢查了一遍自己的口罩有沒有戴好。
然後,一點點彎起了眉。
是……七海叔叔呀。
第8章 008【修文替換】
「啊拉啦,瞧,我看見了誰。」
大雨傾盆中,有一頭淺藍色長發,臉上和身上留著縫合線的特級咒靈盤坐在高高的屋頂之上,輕點著下巴笑道。
「兩只可愛的小老鼠~」
在看見被灰黑色的【帳】籠罩著的中原中也和五條奈奈子停在樓頂上觀戰,一點也沒有加入的意思時,名為真人的特級咒靈苦惱地皺起了眉:「唔,這可不行吶。」
話音剛落的剎那,真人突然愣住了,然後突然笑了起來:「被發現了呢。」
被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發現了呢。
-
五條奈奈子正在觀察著年輕時身姿特別矯健的七海叔叔,稍微有些新奇。
算起來,其實他和七海叔叔之間相處的時間其實比五條悟還要長,畢竟五條悟是一個大忙人,經常不見蹤影。而她在五條家那段的時間裡,兩個人的關系雖然算不上針尖對麥芒,但也比相敬如冰更冷漠了一些,說起爭吵,更像是她單方面地發小孩子脾氣。
很奇怪,其實她平時都是一個比較安靜的性格,但每次面對老頭子的時候,就算是再小的事情都可以吵起來。
而比起滿滿的封建大家長味道的五條悟,她對於七海建人的觀感那是非常好的,相比之下五條悟那個老頭子就更加煩人了。雖然可能那個男人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自大又討厭的人呢,而這樣的人又是怎麼和七海叔叔這樣溫柔的男人交上朋友的?她時常會好奇這個問題。
看著看著,五條奈奈子又有些不自在地皺起了眉。
到底是怎麼回事,從剛剛開始,她就感覺渾身不舒服,好像被什麼特別惡心的東西盯住了一樣。
忍無可忍的奈奈子突然猛地抬起頭,下意識地朝某個方向看去,雖然什麼都沒看見,她卻覺得那種惡心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絕對不是錯覺!
她張了張唇,正想要叫出中原中也的名字提醒他,可話還沒說出口,無聊地蹲在天台邊緣的鐵欄杆上的少年便突然眼眸一凜,飛快地跳到地上,伸手將她拽到懷裡,然後腳尖在地上一點便飛到了半空中。
因為少年的動作太快,她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就縮緊手臂,把人抱了個滿懷。
女孩特有的柔軟觸感從肩膀上傳來,嚇得中原中也差點要把人丟掉,好險才沒松開手,但他的兩只耳垂已經紅透了。
而在少女的眼睛映不出的世界裡,人形的咒靈低低地笑了一聲,突然開口說話了,語氣中帶著嗔怪與抱怨:「哇、你們躲怎麼快干嘛。」
「我又不會傷害你們呀~」
中原中也看著它的眼神就像是看著死物,根本不為所動。
他提溜著死命扒拉在他身上的五條奈奈子的後領將人從懷裡拽了出來,然後控制著異能把人送到了天台的轎頂平台上,同時自己也站了上去。
啪噠。
皮鞋的硬底落在潮濕的水泥房上,在雨聲中發出一道細微卻又清晰的聲音。
中原中也放開了拽著女孩的手,脫離了重力異能的控制之後,五條奈奈子幾乎是瞬間就被雨珠打濕了頭發,猝不及防就被雨水糊了一臉的,有些狼狽地在平台上站好。
「……」奈奈子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將潮濕的頭發一把擼到了腦後。
少年通紅的耳垂面對著她,有些尷尬地說:「抱歉……」
也不知道是在為不小心收起異能讓她淋濕了道歉,還是因為碰到了不該碰到的東西。
算了,看在中也已經害羞成這個樣子的份上。
「沒關系。」她將疊在口袋裡暫時沒有濕的防護咒符遞給身旁的少年,在他疑問的目光裡笑道,「保命的東西,小心。」
中原中也低咳了一聲塞到口袋裡:「知道了。」
「我攻擊,你輔助,可以嗎?」
掏出早就准備好的簽字筆,在又一次被少年的異能籠罩的剎那,奈奈子緊張地點了點腦袋,比了個ok的手勢。
中原中也扯著嘴角露出了一個肆意的笑容,在敵人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攻擊而是觀察他們的視線下,朝少女伸出了一只手:「那就拜托了。」
「搭檔。」
!!!
五條奈奈子愣了半秒,隨機眼睛綻放了超級明亮的光芒,連忙伸出了一只手。
「啪1
兩個人的手掌相貼,發出一道清脆的擊掌聲。
然後就是在那一禪那,中原中也便像是一顆炮彈一樣衝向了那只突然出現的特級咒靈。
風聲厲嘯,向下俯衝的少年破開風雨,五指微張,指尖上各浮現出一顆黑紅色的珠粒,向外擴散彈射,旋轉著包圍了微笑著的咒靈。
看著兩人擊掌的剎那,原本還笑眯眯的真人頓時失去了笑容,有些嫉妒地看著「珍寶」的搭檔。
解決了他,然後把那雙眼睛據為己有。
真人看都沒看朝它衝過來的少年,而是緊盯著被雨淋濕、看上去有些狼狽的白發少女,看著那雙閃閃發光的漂亮寶石(眼睛),臉上的表情逐漸扭曲了起來。
然後它張開了手臂,兩只胳膊扭曲成了拉長鼓脹的觸手,在半空中混亂地飛舞著。而那觸手上又長滿了觸手,尖刀般地鋒利。
可當中原中也的重力球也彈射到了它的「胳膊」上的時候,那看上去格外有力的手臂卻「砰」地一下被落在它的胳膊上的紅色光點炸開,一道接一道地連鎖起爆。
真人內下大駭,臉上的笑容終於僵了下來變得有些難看,那道攻擊居然真實地傷害到了他的靈魂。
它調動著身體裡的能量,在愈合時將自己變成了逃跑更為容易的姿態,但重力球依舊如影隨形,仿佛長了眼睛一般。
「該死的人類1
咒靈尖嘯一聲,雙手變成鋸齒的形狀,主動衝向中原中也,身體之上受到的傷害使它的內心的怒火燃燒地更加旺盛。
而此時奈奈子也沒有閑著,她雖然看不見咒靈,但這並不意味著她什麼都不能做。
這幾日待在橫濱校裡她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學到的!
她撕下之前在倉的辦公室裡順來的本子,手速飛快地在上面畫上屏蔽普通人視線的咒符【帳】往腳邊一丟。
雪白的紙張瞬間融化在了奈奈子腳邊的小水泊裡面,灰黑色的屏障刷地一下展開,將整個大樓的頂端包裹在了裡面。
意外發生地太快,這棟樓內的居民他們現在也沒時間驅散,保險起見,奈奈子咬了咬牙在紙上畫了奇怪的符號。
要能擋住那個她看不見的危險家伙的攻擊,強一點、再強一點——
落在白紙之上筆尖突然停住,無論她再怎麼用力都無法再進一步。
女孩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牙。
不能增強的話,能壓縮嗎?她與那個不存在的意識對話。
筆尖微動,歪斜著顫抖卻順利地被帶著前進。
最後被無限壓扁的無下限屏障被嵌在頂樓與制作者的腳底之間,女孩的臉色一白,差點沒握住手裡的筆。
這個時候她已經沒有力氣再給自己套一個buff了,四肢帶有明顯的凝滯感,她深吸一口氣,微涼的空氣卻仿佛帶上了灼燒的特效令她的喉嚨感覺到火辣辣的不適感。
可惡,為什麼。之前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po
g1
很明顯感覺到自己可能打不過中原中也的真人突然轉而把自己的攻擊對准腳下,它看著那個把他逼到這副模樣的少年,臉上帶著惡意的笑容,居然有那麼一瞬間像是不諳世事的孩子一般。
可是他的攻擊卻撞到了某種極其堅硬的東西。
真人的眼底閃過一絲錯愕,看著那毫發無損的地面大叫:「這不可能1
中原中也的手觸碰到特級咒靈的脖頸,加強的重力順著他的手掌在瞬間布滿咒靈的整個身體。
然後,收緊五指。
巨大的擠壓裡仿佛要在那一刻將真人捏成粉末。
它臉上的表情猙獰著,瘋狂地釋放術式攻擊著中原中也的靈魂,同時也轉移著自己的靈魂,企圖躲開這無邊的重力。
「啊啊藹—」
第9章 009【修文替換】
在感覺自己做不到再多畫一個有用的咒符出來之後,五條奈奈子也沒有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
而是在騰出手之後連忙撥通了她從橫濱離開時,江戶川亂步交給她的「遇見咒靈襲擊需要疏散人群」時的電話號碼之一,報告了他們這邊的情況。
而在她按下那個號碼的剎那,整個樓頂的地面突然震動了起來,似乎是有某種強力的攻擊作用在地面上。
「啊啊藹—」
體內毫無咒力的少女並不能聽見特級咒靈的任何聲音,但很奇怪的,在那一刻她居然感覺似乎有一道「滋啦——」聲音擱著一整個世界的屏障衝擊著她的耳朵,像是遠遠地聽見了接收不良的收音機苟延殘喘地發著聲。
她有一瞬間的耳鳴,但很快地卻被電話那頭加大的男聲拉回了注意力。
她捂著有些不適的耳朵揉了揉,快速地報告了這邊的情況之後便打算掛掉電話。
卻沒想到電話那頭的人說:「具體情況我們已經知道了,三分鐘之前我們這邊就已經派人去疏散人群,請千萬堅持祝」
「拜托了。」
聽見他的話,有些集中不了精神的少女微怔了一下,突然身體被一道劇烈的撕裂感侵襲,手指的力氣一散,瞬間半跪在了地上。
【領域展開】
【自閉圓頓裹】
狼狽的特級咒靈用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向居高臨下、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自己的那個少女。
他展開了領域,他變強了,可那個人為什麼不看他!!
為什麼!!
特級咒靈的雙目眥裂到滿是可怖的紅血絲,猙獰著面目更加瘋狂了。
特別是在看見那個存在突然面露痛苦半跪在地上的時候。
「哈、哈哈,哈哈哈哈——」
「啪嗒。」粉白色的智能機從少女的手上脫落,在地上彈跳了一下之後,整個屏幕四分五裂。
而它的主人卻根本沒有力氣去管它。
誒……?
灼痛感從淡色的那只眼鏡裡傳來。
五條奈奈子痛苦地捂著自己的左眼,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
「唔……」
在漫天遍地展開的暗黑色邪惡領域之中,仿佛被黑與白鑄就的少女緊閉著雙眼,拼命地按在左眼的那只手的五指指縫之間滲透出紅色的液體,仿佛血淚一般。
在巨大的領域威脅下,似乎有什麼無形的物質包裹在她的身邊飛舞著,然後被燃燒成黑色的灰燼。
五條奈奈子此時的神志已經開始不清楚了,僅僅只是憑借著本能在行動著。
發生了什麼?
好疼……
我……
要死了嗎……?
當「死」那個字眼出現的時候,女孩捂著眼睛的那只手突然痙攣地顫抖了起來。
她用力地撐著眼皮,大張的五指之間,血一般的瞳孔劇烈地顫抖著,仿佛要透過那覆蓋在她眼球裡、爭先恐後想要奪眶而出的血液看清周身的環境。
「小草莓,堅持祝」
恍惚間,那個她已經記不住面容的男人的聲音又回到了他的腦海裡,堅持住嗎?嗚,好痛苦啊,要死了。
五條奈奈子用力地咬著唇,不斷裂開卻又愈合的皮膚一點點被鮮血成了紅色。
不能、浪費礙…
少女的意識陷入了混沌之中,在她身上,真人聞見了散發著極其香甜意味的鮮血的味道。
艷紅色的液體融入這場大雨之中,仿佛在那一瞬間活了過來,於地面的屏障和雨水上書就了一朵巨大而又艷麗的花朵,帶著某種奇怪的韻意,乘著少女眥目欲裂中唯一堅持著的信念,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破壞掉。
破壞、毀壞。吞噬、撕扯著滅亡……無論是什麼都好,絕對、絕對不要讓這股令她身體崩壞的力量釋放出來。
這座民居加上周圍的人有多少來著?一百?一千?一萬?
他們會死嗎?還是說我會先死?
奈奈子的耳邊仿佛聽見了疊雜的求救聲,她鼻頭一酸,身體崩壞的疼痛沒有使她落淚,卻在此刻因為害怕而哭的稀裡嘩啦。
混合著殷紅血液,一時間竟不知是不是淚。
被血色籠罩的視線裡,帶著摧枯拉朽的氣勢蔓延著粘稠而繁密的線條,紋路清晰到仿佛印刻在那雙鮮血浸染的眸子裡面,帶著癲狂的笑意。
女孩撕開緊粘在一起的雙唇,露出了一個極為難看的笑容。
她腳下的岩漿混合著自己的鮮血,被護在她周身染血的咒符引導著形成一個巨大的奇怪的「花」。
世界是火紅色的。
干涸在少女臉上的血跡好似綻放的曼珠沙華,盛開到極致的荼蘼。
【逆轉】
【顛倒】
死——
世界猛地一下暗沉了下去。
意識在掙扎著想要沉入安穩的黑暗之中,恍惚間,女孩卻似乎聽見了某個熟悉的聲音,以及某種屏障被尖銳撕裂的怒吼。
——這場戰鬥,她、勝利了嗎?
千萬、千萬不要……
-
在【帳】升起的時候就注意到這邊情況的七海建人終於帶著五條悟的學生們緊趕慢趕地到達了這個地方。
剛衝上天台,他就看見一個給他感覺非常不好的男人朝一個浴血的女孩攻擊而去。
「小心1
身體癱軟而支撐不住往旁邊傾斜著即將要摔倒的少女突然被某個穿著白色西服,內襯藍色襯衣的金發男子抱在了懷裡。
就在他們兩個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一個黑發男人在被他帶來的攻擊擊碎的廢墟之間緩緩站起了身來。
還未完全失去意識的五條奈奈子無神地睜著雙眼,那片因為失去感情和高光而看上去冷漠而又冰冷的眸子映襯出男子的模樣時,微微一顫。
她下意識地顫動了一下唇瓣,無聲地吐出一句:「你……是誰?」
那是誰?好陌生。
可,分明是從未見過的樣貌,在那一瞬間居然給她了一種近乎荒誕的熟悉感。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她便被超負荷的身體強制性地拉入了黑暗之中,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而剛剛釋放出的領域也隨之被一股大力撕裂,劇烈的反噬令真人在那一瞬間整個身體都隨著破裂的領域四分五裂,卻也幸運地從那股無形的重力之中掙脫出來。
就在這時,又一個意外突發。
中原中也所站的那塊地板突然整個地碎裂開來,本來附著在上面的堅硬屏障早在剛剛的攻擊之下碎裂了。
所以粗壯的樹枝從下方生長著破開了地板,在少年錯愕著沒有反應過來的剎那。卷著真人的腦袋毫不戀戰地逃走了。
而在地板破裂的瞬間,突然出現的僧服青年腳下盤踞的那只條狀咒靈也突然從頂端長開了一個滿是鋸齒大嘴,衝向了中原中也,逼迫得他不得不先阻擋那只一級咒靈自殺式的襲擊。
「可惡1
夏油傑站在天台邊緣,微笑著時像是最純粹的佛子。
他看著如臨大敵的幾人,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好心地提醒道:「我在這附近放了三只准一級的咒靈哦,那些孩子可是很飢餓的狀態呢。」
說著,他腳尖一點便往後倒去,瞬間不見了蹤影。
「別追了1七海建人對著剛剛到達的三個一年級生咬牙說道,語氣中飽含著某種崩騰的怒火,「快去——」
「救人1
那個人、那個人是【夏油傑】。
他居然沒死!!
第10章 010【修文替換】
唔……
奈奈子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呆愣地看著醫院雪白的天花板。鼻翼翕動,滿是消毒水和藥物混合的味道。
沒有失明,也沒有死亡,好像之前的那場疼痛只是一個真實到不能再真實的夢境,直到——
「醒了?」
帶著煙火氣息的少年手中提著外賣,腳步不停地走到了她的身邊。
「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不舒服?好像、沒有誒。她費力地從喉嚨裡擠出一道咕嚕的聲音,干涸的聲帶無聲地震動。
一只帶著露指手套的漂亮手指輕輕碰了一下她的指尖,傳來干燥溫熱的觸感。
奈奈子眨了眨眼睛,感覺到自己沒有使力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唇邊便順時飄來了一杯溫水。
她愣了一下。
好、好方便。
她慢慢地張唇喝起了水,等嗓子眼那種火急火燎的感覺散去了一些之後才小小聲地開口問:「沒有人、受傷、嗎?」
中原中也將手裡的外賣重重地放在床頭的櫃子上,冷哼一聲:「沒有,受傷的人只有你一個1
說到這裡,他的面色又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明明渾身都是血,結果身上卻一點傷口都沒有,躺在別的男人的懷裡睡得都打起了小呼嚕。也不知道是心大還是什麼。
不過也是慶幸的,沒有受到什麼太大的傷害,醫生也只是說有些貧血,不然他……
聽到他的回答,五條奈奈子小小地舒了一口氣,眼眸裡藏著些不太明顯的小開心:「那就好。」
見到她這副模樣,中原中也沒忍住抬手就給了她一個腦瓜崩兒,然後「啪」地一下將他帶來的白粥放在床頭櫃上,凶巴巴地說道:「你和那只青花魚,一個個的,都是不省心的!我下次絕對不跟著你們一起出任務了1雙倍的頭疼!
奈奈子捂著腦門,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唔,太宰是在我們離開之後,自己一個人進了那個殺意世界中了嗎?」半晌,她還是沒忍住好奇地問道,但在內心裡,她其實已經差不多確定這個事實了。
在聽見井端的室長說罔像女出故障,只能通過人物死亡這個強制性措施脫離的時候,她就有這個預感了。畢竟那可是太宰治埃
果然,聽見她的話之後,中原中也臉上的表情變得異常難看:「那個笨蛋青花魚!可惡!我管他去死啊啊藹—」
「所以中也你也要進去了,是嗎?」
中原中也扭過頭,與少女溫軟的視線相對,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出來。
但五條奈奈子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因為她知道中原中也一定會進去的,就像她知道太宰治這個時候都沒有出來,也許就是在等待著這個人一樣。
她有些羨慕這樣的感情。
最終,女孩也只是笑著說道:「中也加油呀,等你把太宰那家伙救出來之後,我跟你一起揍他1
她揮舞著握起的小拳頭,臉上的酒窩隨著笑容更深了些許,看上去光明而又燦爛。
但莫名地,中原中也總覺得,這個時候,她的眼神裡有些說不出悲傷。
「對了,中也,我昏迷後還有發生什麼事情嗎?」她好像聽見了七海叔叔的聲音。
對於女孩的疑問,中原中也只是垂眸將那份溫熱的白粥舀起送到他剛剛架在女孩面前的小桌子上,用術式包裹著喂她。
而自己也抱著一份坐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女孩聊著天。
「是東京校的那幾個人,多虧了你制造的屏障,他們發現了這邊的情況,周邊的居民也得以平安撤離。」
「那太好啦1聽到這裡,奈奈子有些得意地揚起了尾音。
中原中也瞥了她一眼,不滿地哼了一聲,倒是沒有說什麼潑冷水的話。
「你昏過去的時候,來了個奇怪的詛咒師,他攻擊了你,不過東京校的七海建人正好趕到,就把你救下來了。」
「太胡鬧了!你到底是怎麼搞的把自己弄得那麼狼狽的1想著要溫柔一點,說到這裡,中原中也卻還是沒忍住罵了一聲,「長本事了,居然敢直接攻擊特級咒靈的領域1
「對於術師來說,領域並不是不可解的東西,你不知道嗎!?上課的知識都喂狗了嗎!居然敢這麼亂來1
「……我錯了。」奈奈子被突然爆發的少年吼得一愣,反應過來之後可憐兮兮地裝著乖,語氣特別真誠地說道。
她沒有解釋自己是那個時候是無意識地做出那些事情,而看著她彎眉求饒道歉的模樣,中原中也也沒有說自己那個時候是怎麼地擔心和害怕。
說到底,還是他不夠強,少年垂在膝頭的手指一點點地在女孩看不見的地方握緊,他想,要是他能夠早點解決那個特級咒靈的話,也許後面的事情也不會發生了。
但沒有也許。
而且,他也是被拯救的人之一埃
中原中也軟下了調子:「那個時候,謝謝了。」
在女孩疑惑的視線裡,少年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鴉羽般的睫毛因為緊張而顫抖著,卻沒有移開視線。
在窗外明亮的陽光下,那雙蔚藍的眸子格外地澄澈,一點點地刻在了女孩荒蕪的心口,帶著溫暖的水汽濕潤了那片土地。
「就是,那個保命的東西。」他比劃了一個三角的符號,想到自己掐住那個特級咒靈脖子時,腰間驟然迸發的熱量,以及事後殘留的黑色粉末,沒忍住笑道,「這一次,你可是救了我一命啊,不然現在躺在這裡的,就是我了。」
那笑容,溫暖到令人落淚。
奈奈子不自在地撇開了視線,喏喏地說道:「不、不客氣……」
她連忙轉移了話題。
「後來呢?那個突然出現的詛咒師,他長什麼樣?」
「就是普通人類的模樣,穿著一身黑色的僧服,袈裟是黃棕色的,從出現開始就一直笑。」中原中也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一副被惡心到不行的模樣,恨恨道,「那家伙在附近釋放了三只准一級的咒靈,身邊還帶著一只特級!沒辦法,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跑了。」
「啊,真可惜……」
「沒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早晚我得找到他們,」中原中也咬了咬牙,惡狠狠地說道,然後話鋒一轉,「其實我本來是要把你交給東京校的那些人的,畢竟他們那裡有一個擁有反轉術式的校醫。」
奈奈子渾身一僵。
「不過,我想你大概不想要見他們吧。」中原中也笑道,「而且你身上也沒有傷口,我特意拍照片問過亂步學長了,他說你沒事。」
「為……什麼?」
「嗯?你剛剛說什麼?」中原中也疑惑看著病床上的少女。
奈奈子抬頭看著他,內心有些說不出的復雜:「我說,為什麼?」
「啊?有什麼為什麼?」中原中也抬手撓了撓後腦勺,沒聽明白她的意思,話裡全是理所當然,「你一到東京就把自己蒙得嚴嚴實實,而且還是白發藍眼,姓五條,我又不傻,你都表現地這麼明顯了我還讓他們把你帶走,還是在你昏迷、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醒來了哭鼻子怎麼辦,他可不會哄人的。
「哦。」這樣啊,原來是這樣礙…
「哦什麼哦呀!總之,醫生說你極度貧血,所以這幾日你就好好地待在醫院,別的事情也不要多想1中原中也表情嚴肅,「知道了嗎1
奈奈子乖巧的點頭。
結果等吃完了飯,中原中也離開趕往井端的時候,乖巧的五條奈奈子便用中原中也帶給她的新手機給江戶川亂步打了個電話。
原來那個手機,也就是她從自己原來的那個世界帶來的手機被她自己摔壞了,沒辦法再用,手裡這個還都是中原中也刷的自己的工資卡買的。
怕她不收下,還特意說是感謝她救命的禮物。
電話那頭的嘟聲才剛起了個頭便被接通了,江戶川亂步傳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好慢1
奈奈子:對不起哦我糾結了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氣,仗著那邊的人什麼看不見她現在的模樣,對著鏡子裡的女孩做了個鬼臉。
鏡子裡,女孩穿著藍白色條紋的病號服,看上去有些大病初愈的脆弱感,但依舊是美麗的,仿佛大雪紛飛的干枯枝頭綻放到極致的艷麗紅梅。
「亂步先生,我……」
「也想和中也一起去殺意世界裡面救太宰?」江戶川亂步的語氣裡沒有一絲意外,仿佛早就料到了她會這麼說一樣,他頓了頓,問她,「你決定好了?」
聽見江戶川亂步的詢問,本來已經下定決心的奈奈子卻又有些遲疑了起來:「我可以嗎?」
「會不會……給他們添麻煩呢?」
好像此時如果江戶川亂步說了「會」的話,她便可以毫不猶豫地放棄這個念頭,只是鏡子裡映襯出來的那個少女放在洗手池台上,緊握的那只手卻不是這麼說的。
電話那頭的江戶川亂步撇了撇嘴,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想去就去唄!怕什麼!太宰那個家伙要是連你這個麻煩都解決不了,他就不是太宰了1
奈奈子被他的話逗笑了,但還是堅持自己之前的問題。
江戶川亂步煩躁地揉亂了他的頭發,然後是窸窸窣窣的給零食拆袋的聲音,薯片哢嚓的聲音。
「反正你都決定好了,來找我干嘛1他惡狠狠地咬了一口番茄味的薯片,「去1
說完就摁斷了電話。
只留下一句「說不定太宰也在等你去找他」的猜測預言任少女自己頭疼去了。
總之,嗯……這是可以的意思對吧?
第11章 011【修文替換】
「口罩……?」
「唔!一定要摘嗎?」突然被搭話了的奈奈子有些驚訝地瞪圓了眼睛,兩只手捂住她戴在臉上的口罩,抗拒地說道。
「阿倒不是。」
「那就好。」女孩松了口氣,彎了彎眉眼輕聲說道,「室長先生不用擔心啦,我們很快就可以找到辦法出來的。」
百貴船太郎繃著臉,沉默了一會兒沒有接話,而是不放心地叮囑道,即使他清楚這並沒有意義:
「成功進入井內世界之後,因為罔像女的保護機制,你暫時會失去所有的記憶,不過不用擔心,到時候你會遇見一個名為佳愛琉的死者。」
「通常她都會出現在進入井中的你的身邊不遠處。」他想了想,解釋道,「大概就和你們年輕人玩的游戲差不多,佳愛琉就相當於發布任務的
pc,遇見她之後失憶的你會受到罔像女的心理暗示,將自己帶入『神探』的身份,像是被加載一個既定的程序設定。」
「通過這種心理暗示,一般來說作為『神探』的你會主動參與通過解開佳愛琉的死亡之謎的方式,給我們提供線索。」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有些尷尬地說,「不過現在因為罔像女出問題了,我也判斷不了她到底能不能幫助你們找到回來的線索。」
「總之,盡力就好吧。」他無聲地嘆了口氣。
「既然都會失憶的話,室長先生就不用繼續解釋啦1奈奈子收回了看向身旁機械裡的沉睡的少年的視線,好奇地問他,「所以,我在井裡醒來之後,還是現在這副模樣嗎?會不會變成中年老婦女或者是小孩子之類的?」
「一般來說,會是你的本我占據主動。也就是你內心深處最希望自己變成的、或者說是情感最為濃烈的那段時間的模樣。」
奈奈子點了點腦袋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把自己准備好的小挎包緊緊地握在手心,深吸了一口氣。
「那麼,准備好了嗎?」
點頭。
「祝君,武運昌攏」
—
「唔……」
黑暗空曠的地下室裡,有一個巨大的鐵籠裡,懷抱著大草莓玩偶的小女孩蜷縮在裡面,突然□□了一聲,像是剛剛睡醒一般爬了起來。
「你醒了。」在她的耳邊,一道女聲輕輕地響起。
小女孩,也就是五條奈奈子放下揉眼睛的小手,肉嘟嘟的臉上還帶著明顯的嬰兒肥,在看見周圍的環境之後,頓時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她現在看上去只有大概六歲的模樣,留著一頭白色的短發,不同色調的藍色眼睛水汪汪地十分可愛。
就在抱膝坐在她面前不遠處的,剛剛和她搭話的少女以為她會大哭大鬧起來的時候,出乎她的意料,那孩子居然跑過來拽住了她的裙角,說話聲裡帶著顫抖的哭腔:「姐、姐姐……這裡是哪裡呀?」
少女身上帶著新舊交駁的傷痕,碧色的眸子沉郁地看著奈奈子,想了想問:「你還記得醒來之前在哪裡嗎?」
她大概是一個人待得太久了,所以才主動和這個孩子搭話,明明不理會也可以的。
佳愛琉想著,食指無意識地在地面上深色的線條上描畫著。
奈奈子沒有注意到她的動作,而是像是沒有安全的小獸一般蹭著她坐了下來,聽見她的問題,努力想了想:「唔……好像是,離家出走了?」
「離家出走?」
「嗯,奈奈子想要去找奈奈子的爸爸媽媽。」小女孩努力地組織著語言,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因為爸爸媽媽不是真的爸爸媽媽,所以奈奈子想要自己的爸爸媽媽。」
佳愛琉歪了歪腦袋:「奈奈子是孤兒嗎?」
「奈奈子才不是孤兒的1奈奈子有些生氣了,她看著佳愛琉那雙有些無神但卻十分漂亮的綠色眼睛,超嚴肅地糾正道,「爸爸媽媽每年都會給奈奈子寄來禮物的1
「奈奈子悄悄的,沒有告訴媽媽1
「嗯,這樣的埃」佳愛琉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被她盯著的奈奈子有些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感覺內心深處有什麼話正要呼之欲出:「佳……」剛一開口,她又茫然了起來。
著急地眼睛都逼出了淚珠。
「家?想家了?」少女伸出一只手放在女孩的頭頂揉了揉,有些生疏地安撫她,「奈奈子乖啊,不哭。」
「奈奈子乖乖地不哭的話,爸爸媽媽會來接奈奈子回家嗎?」小女孩天真地問道。
佳愛琉在那雙單純的眼眸裡沉默了片刻,然後扯出了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嗯,會的。」
「姐姐,抱1奈奈子沒有嫌棄此時的少女生疏難看的笑容,奶聲奶氣地說著,然後撲了個滿懷,用力地在佳愛琉身上可愛地蹭了蹭,呼嚕呼嚕地像是一只沒長大的白毛貓。
她們蜷縮在一起給互相安全感,等待著不知何時來臨的審批。
噠。
噠。
黑暗的環境裡,奈奈子似乎感覺視線裡的黑色像是湖水裡糾纏在一起的黑色海藻的顏色,又或者是她握著黑筆在紙上畫出的線條紊亂的黑色塗鴉。
故意放重的腳步聲從遠方一點點傳來,她不安地將臉埋在佳愛琉的身上。
「吱呀——」
一個身材壯碩,穿著黑背心的男人彎腰從打開的柵欄外走了進來,他一手撐在鐵籠門框上方,對著裡面的兩個女孩子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哦呀,瞧瞧,我看見了一個新來的小可愛。」
佳愛琉將害怕得瑟瑟發抖的奈奈子擋在自己身後,用她瘦弱的身子遮住小女孩的身體。
面對那雙原本死氣沉沉,現在卻升起了某些尖銳的情緒的少女碧色的眸子,「單挑」臉上的笑容越發地明亮了:「你要保護她嗎?真了不起埃」
男人朝呈保護姿勢的少女伸出了一只手,他緩緩張開了手心,上面赫然是一個帶著尖刺的「護手環」,戴上之後只要握起拳頭就能被上面的尖刺劃破肌膚,深入血肉。
佳愛琉,真名為飛鳥井木記的少女仍然記得那種感覺,但這一次,她沒等那個男人催促,主動地伸出早已經傷痕累累的手指,接過了那個男人唯一允許她帶上的武器。
「……飛鳥井姐姐?」被囑咐著在原地不要動的奈奈子眼睜睜地看著佳愛琉跟著那個可怕的男人離開,不安地小跑到鐵籠的欄杆前,怯生生地小聲問道。
空曠暗黑的地下室裡,白裙染血的溫柔少女這一次沒有回應她的呼喊。
大概是過了十分鐘?或者是更久的時間?久到五條奈奈子已經被陰涼的地下室凍得四肢有些僵硬的時候,她身下的籠子突然震動了起來。
奈奈子害怕地握住背後的鐵欄,顫抖地發出帶有哭腔的不明語氣。
天,突然亮了起來。
刺目的光亮令她死死地緊閉著眼睛,直到鐵籠的顫動停止,她聽見了□□被拳頭擊打打的聲音,以及少女痛苦的悶哼聲。
她猛地張開眼睛。
視線裡,升起的鐵籠外,傷痕累累的少女再一次被拳頭打在了地上,而她面前的男人卻笑得很開心,無比溫柔地鼓勵她站起來,反抗他。
奈奈子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她死死地捂著嘴,不敢發出一絲聲音,但飛鳥井木記仍舊是看見了她的身影。
少女的眼睛裡突然爆發了強烈的求生力,以及在那之下,旺盛燃燒的怒火。
「對!沒錯!就是這樣!站起來!站起來哈哈哈——」
傷痕累累的少女踉蹌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盡管途中有好幾次都又摔了回去,可她面前那個代號「單挑」的男人卻一點也沒有著急的意思,無比興奮地「鼓勵」著她。
就在那扭曲擴大的笑聲中,一道輕微的腳步聲藏在裡面,然後。
「砰1
「藹—」單挑的身體踉蹌了一下,痛呼著倒在了地上。
他捂著自己帶著劇痛的腳踝,姿勢扭曲地往外拉扯著,似乎要把傷痛的那根腿從自己身體上分開,臉上的肌肉蠕動著扭曲。
而在他身後,那個他本來以為沒有威脅的女孩握著一把黑色的□□,被槍托的後座力震得雙手發抖,整個身體都跌倒在了地上。
奈奈子咬著牙,不敢放下手中的武器,忍痛從地上爬了起來,快速地跑到了佳愛琉的身邊。
原本關著她的籠子在升起來的時候,大概是那個男人的「惡趣味」,他把籠子的鑰匙就放在了觸手可及的位置,以及在與鐵籠在同一水平線的高台之上擺放著的數個武器。
長刀、鐵劍、狼牙棒……以及沒有子彈的槍支和一大堆型號不同的子彈。還有一幅十分復雜的建築分布圖。
他大概沒有想到正是自己這個「增添趣味環節」的安排令自己栽了個大跟頭。
奈奈子幾乎是撲在了佳愛琉的身上,掙扎著想要將她拉起來。
剛剛那一槍很幸運,打在了單挑的腳筋上,短時間內他估計都顧不了她們兩個了。
佳愛琉被奈奈子拽得差點又摔在了地上,她知道這個機會很難得,不敢耽誤,一只手撐在地上穩住身體,跟著奈奈子咬牙跑了起來。
「我、呼……我們往哪兒……呼、逃?」佳愛琉皺著眉,痛苦地呼吸著,在剛剛的那場一面倒的戰鬥中,她被那個男人打傷了喉嚨,差點就窒息了。
聽見佳愛琉痛苦的聲音,奈奈子抓著她的那只手微微用力,指了一個方向:「那邊1
她回憶著自己看見的那副地圖,越來越著急。
快想啊!快想!
不知道是不是命運如此眷顧她們兩個人,她們奔跑的盡頭是一道通往外面的大門,帶著從外面傳來的風與陽光。
可也就到此為止了。
門的那邊是外面的世界,卻砌著一堵她們此時無法翻閱的高牆。
巨大的絕望使奈奈子差點就落下了淚來,但她沒有哭,而她身邊的姐姐也沒有放棄。
佳愛琉跑到那堵牆的面前,墊腳摸到了牆頭細碎的玻璃,開心地扭頭對奈奈子說:「沒關系!奈奈子你可以爬過去的,我幫你1
少女的眸子裡此時迸發的光彩格外明亮。
「嗯1奈奈子用力地點著腦袋。
佳愛琉單膝跪在地上,讓她踩在她的肩膀上,因為力氣不夠,她扶著牆,一點點站了起來。
血紅色的手印落在雪白的矮牆壁上,像是踏雪的紅梅,帶著綻放到極致的生命力。
在她的幫助之下,奈奈子成功地爬上了那堵鑲嵌著亮晶晶的碎玻璃的牆頭,她白皙的手臂上已經滿是各種的傷口,但淚盈在眼眶裡卻始終沒有落下。
她在不寬的、滿是碎玻璃的牆頭站穩,對著還站在院子裡的少女伸出了自己的胳膊。
佳愛琉靜靜地看著她,然後,笑著往後退了一步:「我……」
「姐姐不走的話!奈奈子也不會走的1女孩打斷她的話,氣呼呼地瞪著眼睛,裡面的淚水啪地一下掉了下來。
佳愛琉的心髒猛地一顫,她用力抹了一把眼角的淚,在身後終於處理好傷口追上來的男人的怒吼中,拼命地往前跑去抓住了那只同樣傷痕累累的手。
視野的死角處,往前奔跑的男人姿勢詭異到不似人類。他朝前發出了怒吼,眼睜睜地看著那兩個【人】離開了他的領域。
一大一小的兩只手緊緊地握在一起,而就在她們跑出那個院子的剎那,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爆炸的巨響。
熱風衝擊著將她們撲倒了在不算柔軟的草地上,佳愛琉沒有回頭看,抱起早就面色慘白的小女孩悶頭向前跑去。
而在身後那不知緣由的爆炸聲中,僅憑著本能奔跑的少女似乎聽見了那個孩子的聲音,帶著些許茫然和不安:
「姐、姐姐……奈奈子剛剛好像看見了一個和奈奈子長得一樣的白發大哥哥。」
第12章 012【修文替換】
「姐、姐姐……奈奈子剛剛好像看見了一個和奈奈子長得一樣的白發大哥哥。」
話音剛落,雙手環在佳愛琉脖子上的奈奈子突然感覺自己被一陣冰涼的灰霧包裹了。眼前的世界在瞬間變成了灰暗的色彩,那座燃燒的別墅、以及那個突然出現的男孩子一並消失在了視線裡。
在被那股散發著冰涼氣息的灰色霧氣包裹的剎那,她內心的不安更加強烈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就連身上留下的那些傷口也突然開始變得有些發癢了起來。害怕發生了什麼事情,奈奈子收緊了手臂不敢去撓。
她有好多疑問想要問出來,比如說她為什麼在這裡、剛剛那個可怕的叔叔是誰?為什麼會出現一個和她長得好像的大哥哥把那座房子炸掉了?那座房子、那個叔叔的腿……看上去好像是被強行縫合在一起的模樣……好可怕。
但很明顯,現在並不是去想這個問題的時候,首先她們得先離開這個地方。
直到她聽見少女的聲音:「奈奈子,我身上的傷口好像好……了?」
憑著一股衝勁闖入別墅外不明灰霧的佳愛琉和奈奈子迷失了方向,不得不停下修整。
佳愛琉此時已經很累了,加上那股涼涼的霧氣使她很舒服,所以她一開始沒有發現反常的地方,直到兩人此時停下來她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真的嗎1奈奈子沒有聽出少女的語氣中的顫音,連忙把腦袋裡的問題甩掉,臉上下意識地露出一個笑容地拉過佳愛琉的手便查看了起來。
濃厚的灰霧只是阻擋了她們視線一米外的環境,距離不遠的地方還是能看得清。
所以奈奈子也就把少女身體上的變化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眼睛因為驚訝而瞪得老大,心下一顫,緊攥著佳愛琉的手立馬就說道:「我們趕緊離開這個地方1
只見在視線裡,佳愛琉手上密布的傷口全部都被「治療」好了,但這種治療並不是普通的治療,而像是有一個醫術高超的醫生拿著無形的針線硬生生地將她的傷口縫了起來,留下了一個個可怖的蜈蚣一般的縫合線。
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佳愛琉姐姐手上的那些縫合線仿佛是活著的一般。
奈奈子不免想到了之前看見的那個被強行縫合在一起的房子,以及後面追上來之後,「單挑」一瘸一拐的跑步姿勢。
她那時沒有多想,還以為是他因為被她打傷了腳所以才動作扭曲,可現在仔細回憶過後,一個令人細思恐極的細節卻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那只本該受傷的腿的顏色太過於白皙而瘦弱,不像是自己的。
怪物?
奈奈子有些害怕地抓著佳愛琉的手指,看著自己那只與她一般被「治療」好的手,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要離開這個地方!
她總覺得在這片霧裡待太久了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但該往哪裡走呢?兩個人皆是一臉茫然。
就在這時,奈奈子的耳邊似乎聽見了一道斷斷續續的、似乎是歌聲一般的響動。
她和佳愛琉對視了一眼,點了點腦袋。
兩個人順著聲音的來源處摸索了過去,大概是找對了方向,之前一直跑也沒有找到的灰霧邊緣這一次,不過是往前踏了一步就消失在了她們的眼前。
離開了那片古怪的灰霧,奈奈子沒忍住扭頭看了一眼。
可在她的視線裡,哪裡還存在著那片古怪的灰霧?就像是她們不知道怎麼跑進去的一樣,因為她們在進入之前根本沒有看見它的蹤影,而離開之後也是。
但從這個發現看過去,卻能夠發現遠處有一座建築正在燃燒,只不過她並沒有發現那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男孩子。
就在奈奈子想要試探一下,到底只是她的眼睛看不見灰霧,還是那灰霧確實消失了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佳愛琉的發出的短促的尖叫聲。
她連忙轉過來,在看見眼前的場景的時候,愣了一下。
她看見了一座很高很高的黑色大樓孤零零地立在她們面前的不遠處,大樓旁邊有一顆十分不匹配的歪脖子樹,以及光禿禿的樹枝上,用紅圍巾上吊的、穿著奇怪兩色拼接大衣的男人。
「一……個人……殉~情~」背對著她們上吊的男人十分堅強地用快要窒息的聲音唱著破碎的歌,就是吸引她們跑來的那道聲音。
恰逢此時,一道凄涼的風應景地吹起了男人的大衣和頭發。
不知道為什麼,奈奈子感覺到一股極其無語的熟悉感,以至於突然看見有人上吊的驚悚感都被壓了下去。
佳愛琉早就在發現太宰治的時候就跑了上去,她抱著男人的腿把人救了下來,只不過雖然她身上的傷口被治療好了,但力氣卻沒有增大,以至於太宰治在被救下的時候因為佳愛琉的重心一歪,兩個人便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
太宰治大叫一聲,靈活地就在地上翻了個面,沒有被繃帶纏著的那只鳶色眼睛瞪了過來:「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救——」
「嗯?」
他看見了和「那個存在」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小女孩蹲在地上撿起了他的偵探帽,拍了拍上面的灰塵遞了過來。
「大哥哥,這是你的帽子嗎?」
「啊,是的喲,可愛的小姑娘呀,謝謝你1太宰治笑得一臉燦爛,將那個和他的拼色大衣同款的帽子戴回腦袋上,在聽見奈奈子問他剛剛在干嘛時,指著自己的衣服說道,「我失憶了不記得自己是誰,不過我以前似乎是一名偵探。」
「雖然我不太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當我看見那顆美麗的樹時,我的腦子告訴我,也許那棵樹能夠實現我畢生的願望1
「畢生的願望?」
「是死亡哦!死亡1太宰治一臉向往地說著,還把樹枝上掛著的那個剛剛差點把他勒死的紅色圍巾解了下來,隨便抖了都上面細小的東西,然後一點也不嫌棄地圍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拍了拍那條軟乎乎的圍巾,感慨了一句,「看樣子今天是不能再繼續自殺了!畢竟我的信條可是……」
「唔,是什麼來著?算了,懶得想。」
太宰治看向那兩個打擾了他自殺的人,好奇地問她們:「你們是從發生爆炸的那個地方來的嗎?居然找到了這裡,真了不起埃」
聽著這個穿著奇怪偵探服的男人的話,奈奈子抬起腦袋奶聲奶氣地回了一句:「大哥哥不能離開這個地方嗎?」
「嘛,也不是不能,不然你們也不會找到這個地方了,不過離開之後就很難回來了。」
很明顯他是知道灰霧的事情的,不然也不會這麼說,看著他態度良好的模樣,奈奈子抓了抓自己的裙擺:「既然哥哥是偵探,奈奈子可以委托你一件事嗎?」
「哦哦,幫忙啊?當然沒有問題!為可愛的小姐服務是我的榮幸!就是談錢多傷感情礙…」
奈奈子:她什麼時候談錢了?……況且她也沒有錢的。
太宰治摸著下巴打量了一下兩個女孩子,爽快地說道:「幫忙也沒有問題啦!不過你太小了,讓我有點罪惡感。」
「誒?」什麼意思?
奈奈子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我的畢生理想是殉情,殉情的話肯定是要兩個人的對吧?」太宰治圍著兩人轉了個圈,沉思,「反正你姐姐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如和我一起殉個情?我自認為長得還是不錯的,你們也不虧。」
聽到他的話,奈奈子連忙抱住佳愛琉,瞪了回去:「想都不要想!不可能!還有,姐姐才不可能死呢1
被吼了一通的太宰治也不生氣,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說道:「開玩笑的啦,不要生氣。」
但他這麼一說,早就憋著一口氣的奈奈子卻突然干嚎了一聲,豆大的淚珠就啪嗒地掉了下來:「哇啊啊我不要姐姐死——」
被那道中氣十足的哭聲一攪和,太宰治虎軀一震:「唉,你哭什麼!我什麼都沒說哈1他才不承認自己剛剛是故意說出那句話來試探的,但這說哭就哭……好嚇人,他快聾了。
「行了行了,我幫忙就是了行了吧。」太宰治跨著臉,一副自己虧大了的模樣說道,「而且你姐姐暫時死不了,哭喪的話哭得太早了哦。」當然,除非她之後不要受傷就沒問題了啦。
這也不算是騙人吧。太宰治笑眯眯地想著。
一秒收聲的奈奈子用袖口抹了把臉上的淚珠,勉勉強強地說道:「我就先相信你叭。」
並不怎麼擔心自己安危的佳愛琉見奈奈子終於不哭了,暗暗松了口氣,剛剛那一下真是嚇到她了,現在心髒都還在怦怦跳呢。
有了「原著居民」太宰治的幫忙,奈奈子和佳愛琉終於不是一頭霧水的模樣了。
在行動之前,太宰治故意把自己手腕上的繃帶拆了一部分,將自己的傷口個兩個人看了一眼,格外認真地囑咐道:「雖然周圍看上去很正常,但是如果一不小心的話我們就會落入一個滿是灰黑色霧氣的空間。」
「血液會令灰霧『興奮』起來,它們會附著在新鮮的傷口上治療你們,但是這種治療是有限度的,一旦到達了限度,身體便會變成活動的屍塊,好消息是這並不是死亡,只不過是會變成不老不死的怪物罷了。」
太宰治不緊不慢地將重新纏繞起繃帶,有些僵硬的身體放松了下來,笑道:「如果你們還想離開這個地方的話,就不要變成那副模樣。」
「至於離開這裡的辦法嘛,很簡單,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奈奈子知道他肯定有隱瞞著一些東西,但是她並沒有問,而是乖巧地點了點腦袋。
太宰治小聲地嗤笑了一聲。
奈奈子假裝沒看見他的表情,仰著腦袋問:「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呀?」
「先去找一個人。」
說完,太宰治深吸了一口氣,雙手作喇叭狀對著身後的黑色大樓大聲吼了一句:「小矮子——」
第13章 013【修文替換】
太宰治的話音剛落不久,一個黑色的身影便從天而降,帶著比太宰治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音調怒氣滿滿地大吼:
「死青花魚——「
「你——」
「叫誰小矮子呢!1
戴著一頂黑色圓帽,身穿著純黑偵探服的少年一腳踹到了太宰治的腰上,把人壓到地上,咬牙切齒地掐著他的脖子用力搖晃。
被搖得滿眼都是暈眩的星星的太宰治暈乎乎地回答:「嘛,小矮子你不要生氣啦。」
「你給我閉嘴1
太宰治閉嘴了,然後痛苦地露出了一臉想要吐的表情鼓起了臉頰:「我、我想……」
嚇得中原中也一跳三尺高,連忙從他身上起來,無比嫌棄地退了好幾步。
冷靜下來之後,他也看見了不遠處的奈奈子和佳愛琉,瞳孔一縮又很快恢復了正常,挑了挑眉問道:「你們也是被這家伙騙來的?」
「也?」奈奈子從佳愛琉的身後探了個腦袋出來,疑惑地問道。
「是啊1中原中也握起拳頭,一臉忍耐地屈辱道,「這個可惡的混蛋欺負我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把我騙到了這個地方1
「小蛞蝓你可不要誣賴我啊1聽到這話,太宰治不高興了,「明明是你一見面就想要揍我,然後追著我跑到這個地方的1
「哈!所以你承認你果然知道怎麼在那個奇怪的空間裡找到路了對吧1中原中也一臉我抓到你的把柄了的模樣,半晌,他又察覺到太宰治的稱呼翻了個白眼懟了晦氣,「你叫誰小蛞蝓呢!死青花魚1
「你不也叫我青花魚嗎?扯平了1
話畢,太宰治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爬了起來,哀嘆自己今天實在是倒霉,嘀嘀咕咕的模樣險些再遭一次毒打。
不過好在他還是記得正事的,在中原中也問他叫他干嘛的時候,把話題轉了回來:「我打算去找那個家伙,你去嗎?」
聽見太宰治的話,中原中也頓時皺起了眉:「你確定?」
並不清楚他們在打什麼啞謎,奈奈子左看看右看看,最終還是握著佳愛琉的手,一言不發。
其實她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她總覺得自己應該是認識眼前這兩個人的,但記憶裡卻又一點也想不起來關鍵的線索畫面。
也許她也失憶了也說不定,奈奈子看著自己身上的偵探小鬥篷這麼想著。
最後中原中也還是勉為其難地同意了太宰治的意見,跟隨他一起去找「那個人」,畢竟雖然青花魚很欠揍,穿的也奇奇怪怪,但自覺告訴他,這個人勉勉強強可以信任。
他的視線不著痕跡地在那個名為「奈奈子」的女孩身上一掃而過,暗暗提起了警惕。
三個人跟著太宰治再次進入了灰霧之中,視線再一次被掩蓋掉。但這一次,他們並不是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奈奈子注意到太宰治在前面帶路的時候總是會時不時地左顧右盼,然後很快地就會找到了想要去的方向,目的地極強。
因為灰霧會遮擋住一米之外的空間,而能看得見的地方全是毫無參考物的空地,他們幾人是互相用太宰治的繃帶綁在一起的,避免幾個人因為意外分開了互相找不到對方。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們眼前單調的環境突然豁然開朗,變得明亮了起來。
奈奈子驚訝地發現,她們居然又回到了那個之前困住她們的別墅面前,只不過這一次,燃燒的大火和爆炸完全摧毀了那座奇怪的別墅。而就在別墅面前,奈奈子又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背影。
她下意識地抓住了身邊的人的衣服,沙色的布料被滿是干涸的血和醜陋傷口的手緊緊攥住,形成一道扇形的褶皺。
太宰治拽了拽自己的衣服,沒拽出來,只好嘆了口氣,將他腦袋上的偵探帽扣在了女孩的腦袋上。
寬大的帽子瞬間遮住了奈奈子的視線,她茫然地抬起腦袋,卻讓那頂沙色和黑色拼接的偵探帽往下滑,一下就蓋住了她的大半張臉,好像是她故意抬起頭用臉接住帽子的一樣。
而偏偏太宰治就好像找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樣,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帽檐,惹得奈奈子總是拿不下那頂遮住她視線的帽子。
奈奈子:「……」壞哥哥!
就在奈奈子與腦袋上的帽子做鬥爭的時候,站在廢墟前的白發男人聽到聲音轉了過來。
「五條悟」冰冷的視線在四個人身上掃視了一圈,特意在兩個女孩身上停留了好幾秒,然後轉過了頭不理會他們。
看了好一會之後,等到廢墟裡再也沒有動靜,男人這才飛著離開了。
飛、著。
剛剛咬了太宰治一口掙扎出來的奈奈子便看見了這一幕,她:???玩球,這怎麼搞。
她還愣著呢,突然被手腕上繃帶的力度給拉地一個踉蹌,跌跌撞撞地跟著太宰治往那個人離開的方向跑去。
「快快快趕緊追,別讓人跑了1好不容易才抓到機會的太宰治格外地興奮,他早就好奇了,這個「人」的老巢。
他們跟著白發男一直跑到了一個空曠的草地,一個黑色的半圓機械就立在草地中央,而「五條悟」一來到這個地方就一言不發地對著那個機械攻擊著。
奈奈子用她五點好幾的清晰視力發誓,那個高科技蛋殼躺椅的裡面什麼都沒有,非要說有什麼奇怪的話,那大概是那個機械外部時有時無的裂痕。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傷痕,在看了看那個快要碎裂的「蛋殼」,小心髒十分心驚膽戰地顫抖著。
完了,她要是變成那樣,會不會也被那個大哥哥攻擊啊?
會死的吧,絕對會死的吧!!
「你拖著他,」太宰治眯著眼,下巴微抬對著草坪中央的機械說道,「我去看看那個東西。」
中原中也活動了一下自己的關節,發出輕微的哢聲,對著太宰治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低下頭向奈奈子詢問意見:「幫個忙?」
他和太宰治之前就遇見到過這個處清理被「同化」的人類的男人,跟過他一次也看見了那個奇怪的機器,只不過那個時候並不是這個草坪,而是原來他們所在的那個大樓頂部。
但是那家伙完全不理會他們,只有在面對那個機器和渾身都是縫合線的不死人時才會表現出攻擊力,一旦受到騷擾了就馱著那個大塊頭跑進霧裡消失不見。根本追不到人。
上一次有那個粉色頭發的大叔幫忙找到這個人的蹤影,可惜他身上被同化的地方太多了,怕自己變成沒有理智只是渴望鮮血的怪物,所以在他們失敗之後就主動離開了。
中原中也其實也不太確定離開的辦法到底和那個機器有沒有關系,但目前也就只有這個最可疑了。
不過這一次大概可以?
但他的話音剛落,太宰治便一把拽住了將綁在手腕上的繃帶拆掉的他,把人拉開時還一臉嫌棄地說道:「誰跟你說話了1他竄到五條奈奈子的面前蹲下,指著那邊一直在攻擊的男人一臉嚴肅:「去!叫爸爸1
奈奈子滿頭問號地看著他,一臉你在說什麼鬼話。
「我不要1
「不要任性,」太宰治沒輕沒重地薅了一把奈奈子的腦袋上的毛,聲音沉重,眼底卻全是憋不住的笑意,盈滿了那雙漂亮的鳶色眼睛,「再等會兒的話,我們唯一的希望就要被他打破了哦1
之前為了騰出繃帶,他將纏在左眼上的繃帶解了下來,弄得奈奈子還嘀咕著原來他眼睛是好的呀這樣的話。
而此時露出兩只眼睛的少年看上去脫離了那種略郁沉的狀態,變得更加活潑了,不知怎麼地,奈奈子頓了一下。
「奈奈子的爸爸才沒有在臉上長著這——麼長的疤呢1女孩氣呼呼地抬起手指從左臉頰劃到了右臉頰,然後一把將解開的繃帶摔在太宰治的臉上,噠噠噠地朝那邊跑了過去。
雪色的繃帶有一頭搭在了太宰治的腦袋要落不落,他用兩根手指揪了下來,低眸不知緣由地笑了一下。
站在他身邊的中原中也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被他的笑容惡心到了。
「笑屁啊,趕緊干活1他連忙追了過去。
太宰治聳了聳肩站了起來,對著一邊諾諾的佳愛琉笑眯眯地問了一句:「小姐也想要幫忙嗎?」
盯著手腕上因為失去另一頭的束縛而自然垂落的繃帶,佳愛琉抬頭看了太宰治一樣又很快低下了頭不敢看他。
這個人的眼神,好可怕。
她點了點腦袋,小聲說道:「想的,我能幫你們什麼忙嗎?」
太宰治歪了歪腦袋,突然溫柔地叫了一句她的名字:「飛鳥井木記,對嗎?」
「嗯……」有、什麼問題嗎?
名為飛鳥井木記,在殺意世界裡化身為佳愛琉的少女緊張地將手裡的繃帶纏在她的手指上,有些不明白太宰治問這個做什麼。
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接近那座機械的太宰治意味不明地說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個名字很眼熟,問問而已。」
說完,他也不等佳愛琉回答,跨步就往草坪中央的地界走去。
留下猛地抬起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的少女不安地看著他:什麼叫……眼熟?
而另一邊,跑到「五條悟」面前的奈奈子一個狠心,抱住了他的大腿嚎了一句:「爸——」
第14章 014【修文替換】
井端機構
「不知道裡面的情況怎麼樣了……」井端的成員之一,若鹿一雄趴在大屏幕前的桌面上,嘆了一聲。
他伸了個懶腰,因為困倦而攏拉著眼瞼在桌面上摸索著,指尖撞到一杯早就冷掉的咖啡,發出叮的一聲。
若鹿一雄愣了一下,這才慢吞吞地把那杯冷咖啡拖了過來,一口下肚,被冰得一個激靈,總算是精神了起來。
此時已經是下午了,距離「外援」進入殺意世界已經過了將近三個小時。
因為在外面不能觀測到井裡面的情況,他們甚至不能夠確定井裡面到底過了多少的時間,也許是三分鐘,也許是三天。
希望一切順利吧……
若鹿一雄苦著臉又抿了口自己的黑咖,想到剛剛才來過一趟的局長從會議上下來時帶來的壞消息,又嘆了口氣。
「滋啦——」
嗯?什麼聲音?
「滋滋——滋——」
若鹿一雄下意識地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本來應該黑屏的大屏幕上出現的,像是接觸不良而閃現的灰白色雪花,手裡的咖啡啪地一下摔到了地上,把他的褲腳染上了黑咖的香味。
「室長——!1男人驚喜地瞪大眼睛,吼得撕心裂肺。
-
五條奈奈子的意識逐漸恢復,睜開的第一眼看見的便是身邊走動著的井端工作人員。
注意到她醒來了,原本正在和鳴瓢秋人談話的百貴船太郎室長停下了話頭,愣了一下。
只見那名遲了一步醒來的白發少女下意識地抬起手擦著眼角的淚珠,兩只眼睛怔然地看著面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從井中醒來之後,奈奈子便想起了所有的記憶,包括最後她們離開時看見的那副場面,清清楚楚地刻在她的記憶裡。
本該死去的少女佳愛琉為了給他們創造機會,毅然決然地自盡在了登出機器之外的灰霧邊緣跳了進去。
她記得那個女孩臨走時眉目瀲灩的笑容,記得看見她行走的屍體時腦子裡浮現出的冰冷冷的「記憶」。
【我想起來了。】
【我叫『雪井戶』,是一名偵探。】
【來到這裡的目的是解開佳愛琉的死亡之謎。】
什麼佳愛琉,她明明是飛鳥井戶記!為了、為了給他們線索和幫助用死亡開路的大傻瓜!!
「罔像女已經恢復正常了,」百貴船太郎的眼中露出一絲不明顯的笑意,「辛苦了。」
奈奈子回過神來,厭厭地點了點腦袋,視線不經意地瞥到了太宰治若有所思的表情。
幾人短暫地在井端組織裡待了一會兒之後便離開了,畢竟現在正是忙著的時候,他們要繼續測試罔像女的功能,沒有時間招待他們,只好約過幾天之後再見面。
「太宰……」離開那座建築之後,戴著口罩沒什麼精神的少女突然開口叫了一聲走在她旁邊的太宰治,「你說……」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太宰治突然快走了一步,然後轉身在距離她面前一步的地方,食指放在唇邊笑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被打斷了話頭,還得到了太宰治的拒絕,少女看上去卻突然精神了起來,她對著太宰治彎眉確認道:「所以我們還會再來的對吧1
下一次……
太宰治聳了聳肩:「畢竟我們武裝偵探社與井端工作室可是有著合作關系的。」
再次聽見熟悉的名字,奈奈子沒忍住問出了口:「我好早之前就想問了,武裝偵探社又是怎麼回事?」
聽到她的問題,一直沒怎麼說話的中原中也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然後奈奈子就聽見了太宰治十分理所當然的話:「沒辦法,我們學校窮嘛,所以亂步先生就注冊了『武裝偵探社』,平時不忙的時候也會接點活來養活學校那只吞金獸。」
想到建校那段時間瘋狂接偵探任務,連給隔壁大媽找丟失的貓這樣的任務都來者不拒的日子,太宰治依舊沒忍住打了個寒戰。那段時間絕對是他的世界末日!
「不過現在就好很多了,不用給學校補貼錢之後,我們才能夠存下一點私房錢。」太宰治假裝抹了一把眼淚,無比心酸地說道。
然後他身邊的中原中也就嗤笑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表演,就太宰治這樣時不時就掏出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的家伙,能缺私房錢?跟別說他老是偷他的卡刷了。
「呵。」
奈奈子:「……」懂了。
「不對,有一點很奇怪。」中原中也突然想到了什麼,轉而問奈奈子,「你進去之後沒有失憶?」
本來還以為自己會被教訓一通的奈奈子松了口氣,然後從口袋裡抓了出了一個被剪的慘不忍睹的小紙人:「大概是因為這個。」
小紙人慢吞吞地用「手指」抱住少女捏著它的那根食指,然後整個身體都貼了上去。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臉上的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奈奈子解釋道:「本來這是我之前畫好的咒符,但是那天和中也去那個電影院的時候,不小心被雨淋濕了黏在一起,等我發現的時候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聽到不小心被雨淋濕了的那句話,中原中也不自在地咳了一聲,道了句:「抱歉。」
女孩搖了搖頭,並沒有在意這個問題:「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畢竟都糊一塊了,「應該是【無為轉變】和【十種影法術】兩張咒符黏在一起了。」
她戳了戳在撒嬌的小紙人,面無表情地把它從自己的手指上撕了下來,遞給了一臉好奇的太宰治。
剛一被太宰治捏住,小紙人就開始劇烈地顫抖了起來,一副害怕到不行的模樣,發出了刺耳的尖叫,緊接著身體便開始燃燒了起來。
太宰治嫌棄地甩了甩小紙人,快速地塞給了中原中也。
「十種影法術我知道,無為轉變是什麼?」他問。
奈奈子也沒有什麼意外他認識十種影法術,畢竟是禪院家的特色,只不過:「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是什麼,」她將口罩拉了一點下來,露出鼻子通氣,然後有些不確定地說,「是從老頭子的書房看到的,大概效果是改變形態之類的。」
「之前遇見的那只特級咒靈1中原中也突然想到。
「嗯……」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少女還是點了一下腦袋,「很像。」
所以她才很糾結到底要不要說出來。
以及,「在我們那裡,咒符的效果都是可以逆轉的,所以我在想……」
「能不能制作出有反轉效果的咒符?」太宰治接上少女的話,察覺到她想要暗示的提議,主動開口,「所以你做出來了嗎?」
奈奈子看著太宰治眼中的好奇,腦海裡閃過在殺意世界裡看見的少年眉目燦爛的模樣,心髒猛地一跳。
她有些慌亂地低下腦袋在挎包裡翻找著。
一張寫著奇怪符號的紙張被展示在中原中也的面前。
「中也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中原中也疑惑地看著那張用簽字筆「亂畫」的白紙,沒明白她的意思。
「怎麼幫忙?」他問。
「用污濁碰一下。」奈奈子抖了抖手腕,把符紙又往前遞了一下。
但中原中也的態度卻使她茫然了起來。
「污濁?」少年一臉沒有聽明白她在說什麼的模樣,只是下意識地重復了一遍她的話。
看著他那副樣子,奈奈子遲疑了一下:「……就是污濁了的憂傷之中?」害,習慣簡稱了。
「那是什麼?」
誒?
奈奈子對上了中原中也茫然的視線,感覺自己比他還要茫然,怎麼回事?
難不成這個世界中也的異能(劃掉)術式不叫這個名字?可她只記得一個污濁了的憂傷之中礙…小小聲。
恍惚間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地方的奈奈子皺起了眉頭,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艱澀:「不是中也的術式嗎?」
中原中也皺眉看著她,依舊是一臉不解,他的術式?
「五條你是從哪兒聽見的這個名字?我們術師的術式是沒有名字的。」
少年壓下內心聽見污濁了的憂傷之中這個名字而有些微妙的心情,盡量語氣平和地解釋道。
術師的術式是沒有名字的?五條奈奈子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怎麼回事?這個世界……
「不過污濁了的憂傷之中這個名字聽上去挺好的,」中原中也突然笑了起來,將那幾個字在口中咀嚼了一下,「污濁了的憂傷之中……唔,污濁……」
他似乎對這個名字有些格外的興趣。
但五條奈奈子已經沒有在意中原中也後面在說什麼了,她像是在向誰確定著什麼一樣,喃喃自語:「術師的術式是沒有名字的……?」
「沒有名的束縛,」一道聲音傳來淡淡說了一句,「這就是他們被稱為術師最主要的理由。」
咒術師,術式……原來是因為這個嗎?她還以為……
「我不太確定……」她是真的不太確定,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她一開始放下的不去思考的問題再一次占據了她的大腦。
誒?等等!不太對勁!
剛剛是誰在說話!?
少女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抬頭一看,瞬間便無聲地尖叫了起來。
臥槽七海叔叔什麼時候來的!!!
第15章 015【修文替換】
五條奈奈子被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七海建人嚇了一大跳,下意思地就竄到了太宰治的身後,弓著腰檢查了一下臉上的口罩。
還好還好,她沒有嫌棄口罩悶熱而直接摘掉,不然這會兒肯定暴露了。
見她這副對自己避之不及的模樣,七海建人稍微愣了一下,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體貼地把視線挪開,木著臉對三個人說道:「我是此次交流會的負責人,七海建人。」
穿著一身西裝、仿佛上班族一般的金發男人面無表情在心裡嘀咕著不做人的五條悟為什麼要讓他來負責這麼麻煩的事情,面上卻是一本正經地道。
「東京校的夜蛾校長讓我來接你們。」
「麻煩七海先生啦1太宰治笑得一臉燦爛,一點也看不出他內心在惡狠狠地給咒術師的高層們扎小人。
本來還想多在外面待一會兒的,沒想到東京校的人這麼快就找上來了。算了。
看著太宰治臉上的笑容,七海建人窒息地發現這可能會是一個不亞於五條悟的麻煩,他無聲地嘆了口氣,一點也不想要耽擱下去。
「那就請跟我走吧。」
快走快走,把人送到了他就可以下班了!管他有多麻煩,反正不關他的事!
坐車依舊是奈奈子最為痛恨的事情,等到來接他們的車駛出城區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她的半條命也去得差不多了。
要不是她此時還戴著口罩,甚至不怕熱地戴上了帽子遮住自己那一頭超級顯眼的白頭發,估計所有人都可以看見她蒼白如紙的臉頰。
她一手撐著車門喘了口粗氣,緩過神來了之後才開始打量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
而巧合的是,她所認識的那個老頭子五條悟的母校也曾是這個名叫做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學生。
結果兜兜轉轉還是來了這個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命運弄人,奈奈子用自己暈乎乎的腦袋感慨了一句。
其實她對於這所學校還是蠻好奇的,大概是因為老頭子從來不會和她談論關於以前的事情?就連那些讀作提前畢業、寫作輟學打工的「青春歲月」也都是她刻意打聽才知道的零碎的故事,而現在,她就站在那段禁忌的歲月之前。
說不好奇,是騙人的。
五條奈奈子的視線落在高專那高大的、仿鳥居般的氣派大門上。
如果說橫濱校是現代化的,那麼東京校便是帶著玄幻色彩的宗教迷信場所,一所宗教類的大學,想到它所培養的學生,這樣的分類也沒有什麼不正確的。
奈奈子的視線順著朱紅的鳥居往旁邊繁茂的大樹旁看去,之前老遠地她就隱約發現了這裡站著一個人。
似乎是迎接他們的?有些熟悉的感覺……
那是一名身穿著白色大褂的女性,栗色的中長發,指尖夾著一根香煙。
似乎是察覺到他們這邊的動靜,她的指節不徐不緩地在煙身上輕輕一敲,隨著抖落的煙灰彌漫,唇齒微動,慢慢地吐出了一個漂亮的煙圈,然後斜眼撇了過來。
帥得不行!
但當奈奈子看清那個人的臉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住了。她伸手就把腦袋上的兜帽往下拉遮住自己震驚的瞳孔。
臥槽!
除了性別不太對之外,這個漂亮姐姐就跟奈奈子所認識的那個名叫家入硝子的男人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就連那抽煙的姿勢都帶給她一股十分熟悉的感覺。
就,還好五條悟沒有變成女人吧,不然她估計自己連東京都不敢踏進一步。
幾人匆匆從家入硝子的面前走過。
看著他們身上陌生的校服款式,家入硝子咬著煙嘴含糊地嘀咕了一句:「這又是哪個學校的……」
就在此時,五條奈奈子戴得嚴嚴實實的的兜帽裡被風吹得飄出了一縷白色卷發,吸引了家入硝子的目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突然意味不明地眯起了眼睛。
離開了家入硝子的視線範圍之後,奈奈子這才小小地松了口氣。沒辦法,條件反射,整個家族裡面,她最怕的就是硝子叔叔了,說怕也不太對……總之,嗯,還是離這個世界的他遠一點比較好吧。
這所高專的人似乎很少,一路走過去,奈奈幾人一個人都沒有看見,不過地方倒是很大,她覺得都快要和繞橫濱校一圈的距離差不多了。具體表現在走了好久都沒有走到據說是給他們准備的休息處。
這讓她不免想到了之前在殺意世界裡大半時間都是走路的情景,一想到這裡她又想到了那個名叫飛鳥井木記的女孩子,一時間整個人都變成了蔫巴巴的小白菜。
低垂著眼睛的奈奈子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一個沒注意,就在轉彎的一個路口的牆角處撞上了一堵毛茸茸的「牆」。
唔?
少女下意思地擱著口罩蹭了一下,蹭完之後她剛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就被一只手揪著後領往後拽了一下。
腳尖離地飄了大概三釐米,然後才穩穩地落了地。離得遠了,她才發現自己剛剛撞到的哪裡是牆,那分明是一直超大的熊貓啊!!
奈奈子的眼睛貓兒般地瞪成了圓溜溜的球,瞬間閃起了小星星。
巨大的直立熊貓口吐人言,看上去又凶猛又可愛。
「嗨喲~」他抬起一只爪子揮了一下,十分友好地說道,「你們好呀,來參加交流會的朋友?我是熊貓pa
da1
而此時,熊貓來時道路盡頭的演武場內,拿著一張白布正在擦著武器的禪院真希抬眸看了一眼,發現說著休息一下的熊貓到現在也還沒有回來,倒是外面似乎有人說話的聲音,想了想撐著武器站了起來。
她揮了揮手中的大刀,刀背扛在肩上大步往窗戶那邊走去。然後她抬著刀尖頂開了合上的窗戶門,朝外探出了一個腦袋。
少女冷淡的視線朝遠處一掃,瞬間就注意到了被熊貓擋住了的那幾個少年少女,頓時來了興趣。
這幾天校內人來人往地,總算是給她逮到了一隊!可千萬別讓人跑了。她轉了轉眼珠不知在想些什麼。
好奇大概是人類固有的屬性,聽見禪院真希的咂舌,本來沒有什麼興趣的狗卷棘也走了過來:「唔嗯?」發生了什麼?
他隨著禪院真希看的方向望去,那雙漂亮的紫羅蘭色眸子靜靜地眨了眨,與不遠處林蔭小道上的女孩對上了視線。
少年的半張臉都隱藏在豎起的衣領之下,看不清容貌,倒是他身邊的那位戴著眼鏡的少女,奈奈子看的清清楚楚。
唔,說起來,好像沒有看見亂步先生戴眼鏡呢……
與此同時,熊貓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想到自己說著「休息一會兒」就忘記了的那兩個同學,內心一點心虛都沒有。反而是憨憨地笑了一聲之後招呼他們過來,像是看見有趣的事情之後就想要分享給其他人的小朋友。
奈奈子微微仰著下巴,視線落在大熊貓先生軟乎乎毛茸茸的肚皮之上,眨了眨眼睛,想到剛剛摸到的觸感稍微有些手癢。
如果對熊貓先生說她想摸一下的話……算不算是耍流氓?
慫慫的奈奈子嘆了口氣,把蠢蠢欲動的那個自己壓了下去。
「唔,對了,你們這會兒應該沒有什麼事情吧?」
奈奈子看見熊貓先生的豆豆眼對著她眨巴眨巴了好幾下,雄厚的男低音帶著詢問。
他在問她有沒有空,是有什麼事情嗎?還是說要帶她參觀校園?畢竟不管怎麼說他們也算是「客人」。
奈奈子搖了搖頭,厭厭的沒精神的眼睛瞬間閃亮亮了起來,但還是超級有禮貌地問:「是有什麼事嗎?」
「哈哈,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
咒骸熊貓咧嘴對著三人輕輕一笑,露出了隱藏的尖牙,驟然爆發出的野獸的氣息令他身上那點可愛的元素頓時蕩然無存,偏生地語氣依舊是憨厚友好,和剛剛沒有區別。
被七海建人扔下給幾人帶路的伊地知潔高默默地縮小自己的存在感,頓時就有些欲哭無淚。
早知道就換一條路走了,這下怎麼辦?在交流會之前就打起來,還是東京校先挑的頭,事後絕對會被扣工資的吧!?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應該是橫濱校的撒∼」
他刷地一下伸出了極具金屬質感的爪子,故作可愛地按在自己圓滾滾的下巴上,在黑白的皮毛上戳出一個坑,黑黑的豆豆眼裡帶著莊重,緩緩道:
「怎麼樣,在交流會之前,有沒有興趣和我們仨兒一起對練一下?」
第16章 016【修文替換】
這算是下戰帖嗎?聽見熊貓先生「友好」的話,奈奈子臉上的笑容稍稍有些僵硬,拒絕的話在心裡囫圇了一下就要說出口,中原中也卻一口答應了下來。
!!
中原中也活動了一下因為太過無聊而快要生鏽的身體,按下太宰治不滿的話,然後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身旁的少女,一副十分感興趣的模樣,嘴上卻還是有些遲疑地詢問她的意見:「嗯……五條?」
在少年期待的目光中,奈奈子可恥地沉默了一下,拉扯著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一聲,只不過因為擱著口罩的緣故,稍微聲音有些悶悶的。
「那就這麼決定了1
中原中也假裝沒有看到少女眼中的拒絕,扭頭看著熊貓和好奇趕來的一男一女,問他:「去演武場?」他的視線落在禪院真希和狗卷棘來的方向的那座瓦房建築。
聽到他的話,禪院真希勾唇一笑,顛了顛手中的刀柄,垂著手腕將尖利的刀鋒指向地面,厲聲帶風。
「可以。」她輕點了一下腦袋,無所謂道。
在正式開始切磋之前,幾人先做了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只不過當奈奈子知道了後來出現的那兩個人的名字時,兜帽下的眸子因為驚訝瞪得圓溜溜的,逐漸燃燒起對某個人的怒火。
她眼前的兩個人,一個叫禪院真希,姓氏與她想打聽的那個禪院惠相同。一個叫狗卷棘,是她在原世界的那個「前未婚夫」。
很好,都湊一塊去了。
在聽見熊貓介紹到狗卷棘的時候,五條奈奈子眯著眼睛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把狗卷棘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縮進了豎起的衣領裡面,才移開視線,咯吱咯吱地咬著牙快要氣cry了。
可惡!都說「照騙照騙」,大數據果然誠不欺我也。她的大帥哥呢!八塊腹肌的長發美人大帥哥呢!
就算她拒絕了五條悟提起的封建聯姻,嚴格來說兩個人之間已經沒有關系了,但是這個狗卷棘與她的那個【狗卷棘】相差得也太大了吧!還是說不是一個人?這個連她都沒辦法騙自己了好吧!
一顆少女心被摔得稀碎的奈奈子沒忍住委委屈屈地想,果然五條悟就是個大騙子,呵,tui!
兩方對壘,首先開始的戰鬥是狗卷棘和早已經准備好的中原中也。後一場是禪院真希與五條奈奈子,剩下太宰治則委屈地與熊貓配對了。
切磋開始之前,中原中也在禪院真希「好心」的提醒之下,隨意地從演武場上的武器架上挑了幾個趁手的飛鏢。
公平起見,雙方都不能使用帶有詛咒的咒具,不過可以在武器架上選擇一項兵器,也可以不選,對練雙方點到為止,友好切磋。
演武場最中央的空地上,兩個纖細的少年正對著,中原中也先開口了:「狗卷……棘對吧?」
紅光布滿的六芒星薄刃飛鏢乖巧地圍繞在少年的身邊旋轉著,跳躍在他的指尖。
「不選一個武器嗎?」他笑道,在狗卷棘搖頭的下一刻,聳了聳肩,「好吧。」
禪院真希直直地伸出一只手,放在兩人中間,一壓,一抬,厲聲道:「開始1
話音剛落,中原中也便控制著術式將圍繞在他身邊的飛鏢朝狗卷棘疾馳而去,同時,他身子一矮,腳跟在地面一個用力俯衝,幾乎是瞬間就與狗卷棘近身了。
好快!
奈奈子緊張到握緊了雙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的畫面,並久違地感受到了看動漫時的那種熱血。
當然,如果之後那個姓禪院的小姐姐能夠対她下手輕點就好了,她不想挨打啊嗚嗚……
場上,中原中也雖然一開始就選擇近身,但其實他的表現並沒有表面上的莽撞。
得益於橫濱校情報部的消息,中原中也在來之前就對這屆可能參與交流會的東京校和京都校的人員都進行過了解。比如說他面前的這位,就是咒言師的末裔。
中原中也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有些肆意的笑容,就讓他看看,這位咒言師末裔的能力到底有多強吧!看看你們的咒術對於我能夠有多少的限制和作用。
「停下。」狗卷棘拉開高領的拉鏈,露出了下面隱藏的咒紋,以及張唇間,隱約能看見的殷紅舌苔上深色的咒紋。
當他吐出那兩個字的時候,中原中也包括由他的術式作用著的飛鏢一並停滯了下來,此時他距離狗卷棘僅有兩步之遙。
但少年絲毫沒有著急,那雙戰意凜然的藍眸裡光芒更甚了。
這種感覺……
有趣!
與此同時,察覺到危險的狗卷棘險險地往旁邊一閃,一道紅色色的光芒在他的肩膀的衣物上飛速劃過,如果他剛剛沒有閃開,可以預見,他的半邊胳膊肯定會被飛鏢深深刺中,被廢掉行動的能力。
而就在他精神集中在躲開飛鏢襲擊的時候,中原中也掙脫掉了咒言的束縛,甩了甩手臂便直直地衝了上去。
這一來一往的刀光血影看得五條奈奈子是心髒猛地一顫,頓時就倒吸了一口氣,「嘶……」
她悄悄地偷看了一眼抱著大刀觀戰的禪院真希,眼露絕望。
完了,看中也他們打架的陣勢,一會兒她和小姐姐打完不會缺胳膊少腿吧?這是打架嗎!?這分明是要命好吧!
這個時候棄權還來得及嗎?嗚嗚說好的「友好」交流呢?
奈奈子和太宰治互相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出了想要偷溜的欲望,要不是場合不對,他們說不定會同病相憐抱在一起大哭一場(?)。
最後,這場戰鬥是以中原中也的飛鏢架在狗卷棘的喉嚨為止,他贏得很輕松,在確認狗卷棘的咒言雖然能影響到他,但是他驅使的物體並沒有因為他被影響而全部被影響,找到竅門之後,便輕輕松松地取勝了。
狗卷棘的目色有一瞬間沮喪,但看著中原中也的眼神卻是明亮的,他能感覺到剛剛這個人並沒有出全力,但,中原中也很強,他也不弱!
下次,一定要贏!
狗卷棘對著中原中也比了個大拇指,口中發出唔唔的聲音。
見狀,中原中也燦然一笑:「啊,好,我在交流會上等著你再次挑戰我。」
不到五分鐘的戰鬥結束得毫無預兆,五條奈奈子看著輕松取勝之後對著她微笑著的中原中也,默默——從口袋裡抽出了一支黑色記號筆。
沒辦法,她現在還沒有找到不借助工具就使用自己的能力的方法,只能投機取巧了。
逃估計是逃不了了,也不是她的風格。
況且中也贏得那麼漂亮,她……也不想輸得太難看埃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贏的。
奈奈子抿唇看向不遠處的禪院真希,口罩下的聲音輕輕地響起:「我選擇這個可以嗎?」
帶著軟乎乎的女孩子的音調。
「不是咒具?」禪院真希奇怪地看著那支怎麼看怎麼都是一支普通的黑色記號筆的筆,臉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但那確實是一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記號筆,她便也沒有說出什麼拒絕的話,無所謂地點了點腦袋。
而在禪院真希點頭的剎那,五條奈奈子暗暗松了口氣,然後在中原中也鼓勵的目光下走到了演武場的空地上。
中原中也:「加油。」
奈奈子沉默了一下,頗有些喪氣地嘆了口氣:「我盡量吧。」
單打獨鬥根本不適合她礙…
禪院真希從武器架上隨意挑了把木劍,挑眉看著站定在她面前的女孩:「有什麼想說的嗎?」
五條奈奈子想了想,藏在兜帽下的眼睛緊張地撲閃著,出口的話卻格外地真誠:「姐姐,等會兒你能不能輕點下手啊?我怕疼。」
聽著女孩軟乎乎的調子,禪院真希惡寒地抖了抖身子,冷冷地回道:「要不然我讓你三招?」
聽見這句話,五條奈奈子眼睛一亮,立馬就順杆子往上爬:「可以嗎?謝謝姐姐1
姐姐人美心善,她超喜歡der!
「別叫我姐姐1禪院真希木著臉,一言難荊
好的姐姐,知道了姐姐。
五條奈奈子抬手放在唇邊的位置輕輕一拉,乖巧地眨了眨眼睛。
「那我開始了?」
讓我三招……?
聽見她期待的聲音,禪院真希挑唇笑了笑:「說好的,讓你三招,你先。」
她單手推了一下眼鏡,手掌朝上壓下作了個起手式,四指輕輕勾了勾,頗有種一夫當開萬夫莫關的氣勢。
五條奈奈子臉上的一切表情都被她壓了下去,她能感覺到禪院真希身上洶湧的戰意,撲面而來,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起來。
她拉平嘴角,唇瓣上那幾道撕裂的傷口滲透出了艷色的血珠,然後又被她輕抿而去。
些微的刺痛感刺激了她的神經,也令她僵硬的四肢掙脫了那種威壓感。
她突然燦爛地笑了起來,那雙藍色調的眸子卻沉靜著毫無波瀾。
少女從兜帽下露出兩只眼睛是一深一淺的藍色,微微彎起顯露出她的好心情。
「那我開始啦1奈奈子揚起尾音宣誓般說道。
第17章 017【修文替換】
得到了禪院真希「讓三招」的金字玉言,五條奈奈子覺得,贏的把握大概有三層,前提是她能夠和中也一樣快速結束戰鬥,不能打拖延戰。
她先是握著筆畫了個無下限的『烏龜殼』,然後手腕一轉有些生澀地又畫了張[十種影法術]。
禪院真希警惕的眼神中帶上了一些茫然,又很快尖利了起來。
她在禪院家時有聽說過一些有關橫濱校的傳聞,一個旨在收留術師和有才能的普通人的「收容所」,不過那個時候這所學校甚至還沒有名字。
橫濱國立大學附屬高中,和東京校和京都校不同,是一所普通的高中,近幾年才成功開辦,但是據說還有橫濱市官方的背景,這一次更是,居然不知怎麼地加入了本該只是東京校和京都校之間的姐妹校交流會,總之不會是什麼省油的燈。
禪悅真希更警惕了一些,而她面前的女孩子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眼神的變化,而是有些出神的想著。
唉,她什麼時候才能不依靠外力憑空畫符呢?這種半吊子的狀態,總感覺某天就會翻車啊!
「召喚符」畫完,五條奈奈子將其往地上一丟,頓時便有藍黑色的火焰憑空燃燒了起來,「po
g」地一下脹大,半秒後,被燒得灰都不剩的符紙落地處出現了一黑一白兩只可可愛愛的超大玉犬。
「你是禪院家的人?」禪院真希擰著眉,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但並不是針對五條奈奈子的。
剛說完那句話,她又很快地自我否定了起來:「不、不對1
少女眯著眼睛觀察了一下四肢著地護在女孩身邊的「玉犬」毫無神采的眼睛,勾唇露出了一抹十分感興趣的笑容:有趣。
是模仿?和這個女孩之前畫的東西有關?
要是被禪院家的那些老古板看見了……那可就好玩兒了,怪不得那些人這麼討厭橫濱以及那些術師,實在是有趣。
看著禪院真希自問自答的模樣,一副猜對了事實真相的模樣,奈奈子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什麼都別解釋比較好。
她大概也能猜出禪院真希此時在想些什麼,但其實雖然現在召喚的兩只玉犬是假的傀儡,但並不代表她無法召喚真的出來。
【十種影法術是禪院家祖傳的血脈術式咒符之一,只有擁有禪院家血脈的人才可以真正發揮出該咒符的力量。】這句話是寫在那本《咒符大全》上的。
按理來說她能夠依托這個咒符召喚出玉犬幫忙,而不是召喚出兩道玉犬的影子,她應該是擁有著禪院家的基因,這也是五條奈奈子原來有一點點懷疑【禪院惠】是她母親的緣故,畢竟五條悟那個家伙老是不說嘛!但是……
這個但是就很要命了,因為五條奈奈子發現,不管是血脈術式咒符,還是通用術式咒符,對於她來說都沒有什麼區別,都能用。只不過是熟練度的問題而已。
以至於奈奈子本來還以為自己可以通過血脈咒符的方式找出她那個不知道是誰的母親,但最終也只是一個不能付諸行動的想法罷了。
她稍微感覺有些可惜,不過到沒有多大的難過。
殺意世界裡自己想要找「真正的爸爸媽媽」,可她到底已經不是六歲的那個自己了。
她畫完了第三個咒符的最後一筆,將其握在手心,笑道:「三招了。」
禪院真希微怔了一下,卻見她面前的女孩突然消失在了眼前,然後她的腳腕傳來了一陣拉力,她低頭一看,居然是一只手從她的影子裡鑽了出來抓住了她的腳腕。
禪院真希立穩身體,握在手中的木劍向下一刺,卻只是落在了堅硬的地板上。
試探了一下發覺自己的力氣不夠根本拉不動禪院真希的奈奈子立馬放棄了想要把她拉進影子裡束縛住的想法,又讓自己深入了影世界逼仄的黑暗之中。
黑暗的視線裡唯有幾個和外面世界的影子入口處發著光,她憋了一口氣沉進「玉犬」的腦子裡,控制著它鑽出禪院真希的影子往上一竄,巨大的力道令禪院真希瞬間離地。
她在半空中翻轉了一下,手中的木劍就要刺進「玉犬」的眼睛裡,卻只碰到了一片融化般的黑水裡面,那只玉犬一擊之後便又藏進了地上的影子裡面。
見狀,禪院真希不爽地眯起眼睛,咂了一下舌。滑不溜秋的,真討厭。
於是等到下一次奈奈子再往上爬的時候,還沒做些什麼,手腕便突然被另外一只手緊緊地抓住,一道大力傳來,她整個人都被往上拉了出去。
少女懵了一瞬,反應過來之後身子一扭,想要把禪院真希摔在地上,卻反而被壓制住了,整個人迎面對著地板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某個地方頓時隱隱作痛,不亞於男孩子被攻擊了下三路。
疼痛使奈奈子瞬間被激發了狠意,她身子一扭,腳往上以人類幾乎不能達到的極限往上一勾,居然真的讓禪院真希被迫松了手。
她連忙又縮回了影子裡。
奈奈子甩了甩剛剛被抓住的那只手腕,咬牙忍住疼痛,深吸了一口氣。
淦!果然漂亮的女人都是毒蛇!不講武德!
今天她就和禪院家的這個女人杠上了!
——她一定要贏!!!
緊接著,依靠著玉犬的幫助,少女鍥而不舍地從各種刁鑽的角度的影子裡鑽出攻擊禪院真希,為了躲避禪院真希的拳頭和刺過來的木劍,奈奈子好幾次都不在乎形像地在地上滾了好幾下,有的時候是因為有效攻擊了禪院真希所以被她甩了出去的。
直到她唯一的幫手玉犬也被禪院真希打散了,中原中也才不忍心地別開了視線,卻看見身旁的太宰治眼底的光芒越來越盛,嘴裡在嘀咕著些什麼。
他狐疑地湊過去聽了一嘴。
下一刻,中原中也扭頭順著太宰治的視線往戰鬥的中央看去,這一次他的注意力沒有放在兩個纏鬥在一起的兩個女孩的身上,而是目的性極強地往地上一掃。
只見在灰黑色的石磚地面之上,一道道不斷黑色條紋不斷地隨著五條奈奈子主動或是被動在地上滾過的動作延伸著。
他抬頭一看,又一次從影子裡鑽出的少女這一次卻被一根木劍訂在了地上。
奈奈子只覺得頭頂一涼,巨大的拉扯力從脖子處傳來,她整個人便不受控制地往後倒去。
原本嚴嚴實實地蓋在她腦袋上的寬大兜帽被一根木劍刺中,巨大的力道甚至斬斷了她的一縷頭發,塵土飛揚之間飄落在綻放的陽光之中,恍惚間帶上了美麗晶亮的光芒。
雪白的長發從兜帽間散落出來,揚起的弧度幾乎要觸及到禪院真希的鼻尖發尾。
她下意識地定睛一看,從雜亂的雪色之中找到了那雙雪亮的異色藍眸。
腦子裡一個荒謬的想法突然跳了出來呼之欲出。
但就在那一瞬間,她還沒意識到自己腦子裡劃過的那個想法是什麼,便突然被一股鋪面而來的大力擊中,手中的木劍不受控制地脫手而出,第一次被少女的攻擊逼著退到了牆根才止住不斷後退的步伐。
禪院真希驚詫地看向倒地的少女,在發出那道攻擊之後,她沒有想之前那樣乘勝追擊,而是握筆在地上補上了最後一筆。
地面上的黑色符紋頓時綻放出乳白色的光芒,坐在最中央的少女指節微動,筆便在她的手裡漂亮地轉了個圈,指向因為巨大的威脅而僵硬在原地的禪院真希。
那是五條家內部也鮮為人知的招式——虛式「茈」。
順勢術式「蒼」和反轉術式「赫」重疊,無形的能量波令地面發出了輕微的震動。
「我贏了。」渾身沒有一處不狼狽的少女揚著眉,對禪院真希笑道,然後伸手擦去了地面陣法上未干的墨水,往另外一個方向勾勒而去。
因為最後一步改變所以沒能觸發的,名為虛式「茈」的未完成陣法隱沒在了地面,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奈奈子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就沒有一個地方不疼的,但這麼多人看著,她沒好意思不顧形像地叫出聲來,只能在心裡淚流滿面。
她那驕傲倔強的好勝心啊,可惡!果然又吃虧了吧!
就在她吃虧了才事後反省的時候,一道清凌凌的女聲突然懶洋洋地響了起來:
「看來,我來晚了?」
第18章 、018
作者有話要說:
(高亮)第5到18章節的劇情修改替換過了,發展走向有億點點變化,特此說明。
——6月20日留有的時候,你越是不想讓一件事發生,它發生的可能性反而會更大,這便是著名的墨菲定律。
當全場都在為這一絕地反擊的場面而不免感到震撼的時候,一道女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抱著手機縮在角落裡的伊地知潔高松了口氣,卻被太宰治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心下一驚,手忙腳亂地將他剛剛用來打報告的手機塞回了口袋裡。
奈奈子下意識地朝聲音的來源處看去,原本漂亮順滑的雪色發絲因為剛才的戰鬥而變得毛毛躁躁的,像是一只炸毛的白色長毛貓,在看見來人的剎那,真真切切地炸起了毛。
!!!
為什麼硝子叔——不對、硝子姐姐?為什麼會在這裡。
少女連忙低下了腦袋,有些緊張地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看上去似乎是一個不太習慣與人交流的內向性子。
家入硝子在她那頭白雪般的長發上多停留了一秒,似乎是有點在意,然後才看向她身邊磨磨蹭蹭走過來,一臉把她當做了救星的表情的伊地知潔高,對他這副緊張到沒出息的模樣倒也沒發表什麼意見。
她其實也不太想來管這件事的,小孩子打個架而已嘛,年輕氣盛,很正常。不過到底是特殊時期,不同於以往,鬧出事情來就不太好了,所以她只好來了。
不過作為臨時抽調來的調解人員,這種話當然是不能說出口的,家入硝子暗地裡撇了撇嘴,對那幾個把這個麻煩的事情扔給她的人表示不滿。
但一想到之前看見的那個畫面……家入硝子的視線在那三個橫濱校的學生上一掃而過。
高層們故步自封,還看不起術師,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她瞧著這幾個孩子都不是愛吃虧的主兒,而且能力都不弱,這次如果那些人還要搞什麼小動作的話……
家入硝子的想法在腦子裡轉了一圈,頗有些幸災樂禍,不過她沒有表現在臉上。
她把那個受傷最重的那個女孩子治療好了之後又把爛攤子扔給伊地知
,感覺沒自己什麼事了便腳底抹油跑了,她還得趕去找校長,也不知道是什麼重要的事電話裡不能說。
看著家入硝子毫不留情離開的背影,滿臉懵逼的伊地知潔高默默地閉上了自己想要求助的嘴,面對著眼前尷尬的場面不知所措。
最後還是太宰治主動提出來時間已經不早了,他才反應過來把幾個人帶到了給橫濱校學生准備的房間。
當然伊地知潔高並不知道,等他走後,房間裡傳來了一道痛呼聲,又被人伸手捂了回去。
可憐的太宰治沒有在演武場上遭到咒骸熊貓的打,來到休息的地方之後,卻被內心不平衡的兩個小伙伴捂著嘴揍了一頓。
誰叫他看見了人通風報信卻暗搓搓地不說!而且之前還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進入了殺意世界,新仇加舊恨,這頓打他還是沒糊弄過去。
太宰治縮在牆角可憐兮兮地種蘑菇,口中還念念有詞:「畫個圈圈詛咒你……」
想也知道他說的是誰,中原中也聽見他的話都快要免疫了,連個白眼都懶得給他,反而是一臉感興趣地問奈奈子她之前在地上畫的那個是什麼。
驟然聽到這個問題,奈奈子愣了半秒,把腦子裡的性轉版硝子叔叔扔掉,對著中原中也笑道:「有點類似於放大版的咒符,不過有些不太一樣,中也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教你!」
她還沒有放棄讓這個世界的人學習咒符的畫法,可惜中原中也一聽這個話題就有些頭大,他可分不清那個鬼畫符的不同咒符到底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見狀連忙岔開了話題。
「太宰!」少年叫了一聲,然後把桌子上的香蕉隨意掰了一根扔過去,「學校的大家什麼時候到?」
太宰治雙手微張,接住中原中也扔過來的東西,鼓著臉頰剝開咬了一大口,含糊地說道:「我哪兒知道,你自己不會去問啊。」他翻了個白眼湊了過去。
折騰了一天,他是真的有些餓了,一根香蕉下肚,他又剝了個橘子,結果被酸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噗。」見他那個的樣子,奈奈子沒忍住笑了出聲,「很酸嗎?」
沒有了口罩的遮擋,少女完
完全全地露出了那張精致的臉蛋,笑得眉眼彎彎。
太宰治咀嚼的動作微不可查地停頓了一下,突然掰了一瓣橘子塞到身邊笑話他的中原中也的嘴裡。
被突然襲擊的中原中也下意識地想要說些什麼,結果一口咬破了口中的橘子,頓時就被酸得整張臉都猙獰了起來,他囫圇地咽了下去,轉頭就對著幸災樂禍的太宰制裁了過去。
「哈哈哈哈——」被撓得渾身發癢的太宰治想要躲過中原中也的手,卻因為人小勢微,簡稱干不過,而只能被壓著欺負得滿眼是淚。
奈奈子坐在一邊笑得花枝亂顫,也不打擾他們「聯絡感情」,坐得離兩個人的戰場更遠了一些。
她轉了轉眼珠,看見被放在一邊無人理會的剩下的橘子,俯身拿了過來。
窗外,白亮亮的天空逐漸染上了晚霞的早櫻色,粉嫩嫩地像是枝頭剛露出的早櫻花苞。
穿著一身黑色制服裙的少女唇邊噙著一抹恬淡的笑容,一手掰了瓣帶著晶透橙粉的橘子送到嘴邊慢慢咬合了唇齒,爆裂的汁水帶著酸甜的氣息侵襲了舌尖的味蕾。
少女心情極好地彎著眉,用空著的那只手不緊不慢地拍了拍裙子衣擺上的灰塵,對兩人說道:「我去收拾一下自己。」
兩人沒有回答她的話,仍舊纏鬥在一起,她也沒在意,在嘴裡又塞了幾瓣酸橘之後便離開了。
以至於她沒有發現,等她離開之後,原本笑吟吟的太宰治臉上的表情瞬間暗沉了下去,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中原中也嗤笑了一聲。
-
交流會的日子很快便來了,這一天,奈奈子也終於見到了橫濱校趕來的其他人,以及參與此次交流會的其他三個學校的成員。因為這一次除了橫濱校之外,居然還有一個北美地區趕來的貴族學校。
在一眾黑色制服的學生裡,白金的貴族裝差點閃瞎了其他人的眼。
按照規則,每個學校一共是由六名學生代表組隊,以及至少一名的帶隊老師。
橫濱校的帶隊老師出乎奈奈子的意料,居然是森鷗外,而且只有森鷗外一人,以及他帶來的三個小朋友:芥川龍之介,中島敦,泉
鏡花。
而且還一副真的只是來交流交流的老實模樣,奈奈子瞅著他臉上的表情看了好幾分鐘才恍然大悟,這表情,不是模仿的貓……不是、夏目老師的嘛!一照面就把其他學校的代表老師給糊弄住了。時不時還cos一下織田作,對於京都校的校長明裡暗裡的擠兌「天真」地回敬了回去。
而除了東京校和京都校的人員之外,另外一個不該在計劃裡的組織奈奈子居然也認識,是文野「組合」裡的成員,帶隊的人是弗朗西斯和另外她記不太清楚名字的幾個人。
她暗暗警惕了起來,同時也把自己藏在了太宰治的身後,一副膽小認生的模樣,連太宰的毒唯芥川龍之介帶著殺意的眼神都不顧了。
因為在眾人中間,那個閃閃發光到令人無法忽視的男人。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容貌,卻是不熟悉的腔調。
穿著高專的統一制服,眼睛上戴著一個有些滑稽的純黑色眼罩,一頭雪白色的發絲高高豎起的,一個活潑熱情的五條悟。
奈奈子想到自己記憶裡那個總是穿著黑色西裝,鼻梁上架著黑色墨鏡,冷漠而刻板到極致的男人。
分明是兩個相反的人啊啊啊!
她感覺自從自己來到東京之後,各種刺激的畫面就扎堆地找上了她,腦子都快要轉不動了!
特別是在她感覺到五條悟的視線落到了她的身上時。
嗚嗚想回橫濱了。
第19章 、019
就在奈奈子以為自己被盯上了,打算著該怎麼糊弄過去的時候,五條悟落在他身上的視線突然收了回去。
她略松了口氣,從太宰身後探出了一個腦袋,可她剛一抬頭就對上了五條悟那戴著眼罩也忽略不了的視線,那個男人注意到她的動作還故意勾起了唇,和她打了個招呼。
奈奈子:!!!完了完了,這是認出她來了嗎?
女孩眼底的慌張還沒有升起,那廂,五條悟已經收回了看她的視線,轉頭與身旁的虎杖悠仁聊了起來,他一手搭在少年的肩頭,看上去似乎半個身子都壓在了少年的身上,實際上只是作出了一個樣子而已。
奈奈子有些茫然,這是……看出來了,還是沒看出來啊?她想到自己剛穿來的那個晚上給這個男人打的電話,一時之間有些不太確定,思考了一會兒之後,很快便放棄了。
她實在是不太適合做動腦子的事情,反正現在沒人提起,她就當做不知道就好!
怎麼想著,她很快便收拾好情緒,把注意力放在宣讀「比賽規則」的七海先生身上。
專心聽規則的少女沒有發現,在她探頭探腦陷入自己世界的時候,京都校隊伍裡的一個女孩子正巧對她友好地笑了一下。
「本次交流會與以往不同,所以賽制也和原來的稍有些變化,經過臨時組建的賽委會探討,本次交流會主要分為三個方面的部分。」
「由以往交流會的規則抽簽,得到本次比賽由『團體賽』為主,主要活動場地為東邊的樹林。」七海建人示意大家看向一邊的被警戒線圍著的綠色森林,然後才繼續說道,「比賽開始前,請參賽選手們帶上准備好的感應手環。」
「離開森林範圍算『死亡』,感應手環損壞算『死亡』,『死亡』的選手不能再次參賽,會有工作人員接你們回到休息區。」
七海建人停頓了一下,「本次比賽以積分形式計算,得分最高的隊伍即為勝者。」
「場地內被投放了若干個咒靈,擊殺不同等級咒靈的投放數量遞減且積分不同,會由賽委會進行統計,同時,『擊殺』敵對隊伍的成員也擁有相應的積分,『擊
殺』以感應手環的判斷為准,每個隊伍可以決定一位隊長,隊長的積分與一級咒靈持平。」
「以上。」宣讀完畢之後,七海建人的表情肉眼可見地輕松了起來,「准備時間為30分鐘,進出順序在10分鐘後由每隊派代表抽取。」
-
「女人!放開太宰先生!」剛一到達休息室,一道壓抑著怒氣的少年音便不客氣地響了起來。
五條奈奈子其實還挺佩服這個世界的芥川龍之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宰調教地好,居然直到沒有外人的時候才開始興師問罪。
雖然她只是把太宰當做了一個擋箭牌而已……
奈奈子裝作一副受驚的模樣,光明正大地躲在了太宰治的身後,一動不動,根本不理會芥川龍之介的叫囂。
開玩笑!芥川的性格她還不知道嗎?那可是太宰的毒唯誒!她要是真的聽芥川的話放開了人(?),估計下一秒就要別羅生門襲擊了。
啊、不對,忘記這個世界大家的異能(劃掉)術式沒有名字了。
總之,奈奈子不僅沒有聽芥川龍之介的話放開太宰治,反而更加地貼了過去。
中島敦戰戰兢兢地看著芥川龍之介臉上比面對他更加臭的臉色,和帶著殺意的眼神,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識地閉上了嘴,把他剛剛想要問的那句「抽簽誰去」的話咽了回去。
最後,還是太宰治出聲「調解」了一下緊張的氛圍。
他異常冷漠地看了眼芥川龍之介,沉聲:「行了,鬧什麼!」
芥川龍之介不可置信地看了太宰治一眼,呼吸一窒,低下了腦袋,垂落在兩側的手握成了拳頭。似乎正在能耐著些什麼情緒。
但五條奈奈子看他那樣,仿佛就好像看著一只被主人罵了的惡犬,意外地有些可憐兮兮的。
她暗暗唾棄了一下自己剛剛挑釁一般的行徑,直起了腰,挪到了在場唯二的女生旁邊。
因為在橫濱校的這些日子裡她受紅葉老師的照顧很多,所以對於被尾崎紅葉半收養的泉鏡花還算熟悉。
奈奈子對著小鏡花小小地招了一下手,和她打了聲招呼,順手摸了一下她的腦袋,然後遞過
去了一顆奶糖:「鏡花。」
「奈奈子姐姐。」泉鏡花眨了眨眼睛接過了奶糖,腦袋上的呆毛隨著她的動作晃了晃,看上去呆呆的。
投喂完成的奈奈子彎了彎眉,卻不經意地看見了一邊太宰治有些哀怨的視線。
愣了一下,也分了他一顆。
得到草莓糖的太宰治看上去有些小開心,對拿了奶糖的泉鏡花得意地勾了勾唇,得到了一個無比茫然的視線。
小插曲過後,六人終於開始商量比賽的對策。
首先,是讀作「隊長」,寫作肥羊的人選。
「隊長」選好之後由感應手環錄入,在這個方面,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不同,懶得想那麼多,便直接開口建議說:「人選的話,不然就投骰子吧,最大的當,順便等會也可以去抽個入場順序簽。」
他的提議得到了一致的認同。
手特別紅的奈奈子心下一跳,就要開口拒絕,卻被不知道什麼時候准備好骰子的中原中也遞了一個骰子。
她下意識地一丟。
很好,正常水平發揮,六點。
見狀,太宰治拍了一下手:「不錯不錯,一會兒保持這個水平,記得抽個4啊!」
然後開場即決定結局對嗎?奈奈子嘆了口氣,10分鐘過後,川龍之介「為什麼你可以得到太宰學長的誇獎!」的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下,與來接她去抽簽的伊地知潔高走了。
明明太宰去不是更好……說不定一照面就可以猜出其他隊伍的人的進場順序,干嘛要投骰子?
少女有些狐疑地眯起了眼睛,想到中原中也不知道從哪裡掏出的骰子,沒忍住想著:那兩個人不會背著她在暗地裡搞什麼小動作吧?
可中也也不像是那種人啊……
想不明白,她只好先把這個疑惑放在心底,總歸不會發生什麼壞事的……吧?
她跟著伊地知潔高穿過長廊走到了一間屋子裡,這裡應該就是抽簽的地方了吧。
奈奈子不著痕跡地環視了一下周圍,她的記憶還不錯,對於來抽簽的其他隊伍的代表還是認識的。
虎杖悠仁,三輪霞,露西。
剛一進門,虎杖悠仁和三輪霞
便對著她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少年臉上的表情會更燦爛一些,似乎是一個外向爽朗的人,而三輪霞的笑容會更內斂一些,帶著女孩子特有的溫柔。
甫一看見,五條奈奈子的腳步微頓,差點就要社恐犯了,扭頭就走。好在她還沒忘記自己是來干什麼的,沉默地對著兩人點了點腦袋便走了過去。
虎杖悠仁還好說,上一次他們兩個四舍五入也算是見過一面,雖然她那個時候處於昏迷之中吧,但是三輪霞又是怎麼回事?她認識她嗎?
茫然。
「人到齊了,」七海建人的視線沒有在奈奈子身上停留,見人都到齊了,便把四個嵌在密合簽筒裡的竹簽順手搖了一下,然後放在房間中央的桌子上,問,「誰先來?」
「女士優先!你們先抽吧!」虎杖悠仁撓了撓頭,退了一步。
扎著兩個粗□□花辮的紅發少女露西見狀,往前走了一步,直接抽了一根:「那我就第一個吧。」
她沒有看簽的數字是多少,抽出來之後直接塞到了袖口裡,謹遵著他們的軍師路易莎的吩咐,也不管其他人的表情是什麼,抽完便離開了。
三輪霞左看看右看看,對上了那個很有可能也是五條先生的粉絲的女孩遲疑的視線,想到她連偷偷看一眼五條先生都害羞到躲到隊友身後的模樣,大度道:「你先吧!」
奈奈子沉默了一下,便也不耽擱了,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甜甜的嗓音和她現在這副把自己悶在口罩和兜帽下的陰沉模樣完全不同,三輪霞有些驚訝,內心稍稍有些好奇,然後才在虎杖悠仁的眼前抽了一根簽。
想到她的隊友商量的事情,她的眼底稍稍有些糾結和遲疑,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離開了。
特別是在對上少年明亮、眉目疏朗的笑意時,內心更加地愧疚了起來。
而匆匆離開了的奈奈子並不知道在自己離開之後發生的事情,她悄悄挪開拇指看了一眼竹簽上面的數字。
一。
第一個進入賽場嗎……
因為在看簽,少女垂著腦袋沒有注意前方的道路,在伊地知潔高的帶領之下往前走著。
輕而微小的腳步聲中似乎多了一些什麼,她從思緒中抽出神來,下意識地抬眸朝前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
僅僅是那一眼,少女便僵硬住了身體,適然的腳步頻率被打斷,差點因為沒注意走錯了路。
「怎麼了?」在前面領路的伊地知潔高疑惑地扭頭問了一句,
五條奈奈子瞬間回過神來,搖了搖腦袋又低了下去,可兜帽下的陰影裡,那雙澄澈明亮的藍眸卻仿佛平靜的湖面驟然略過了一陣涼風,波紋蕩漾了起來。
只見在走廊盡頭的拐角,湖面平靜照影著蔚藍的天空。
而戴著黑色眼罩遮住了大半張臉的五條悟彎下了要,嘴角噙著一抹帶著調笑意味的笑容,與一名穿著紅白巫女服的女性並肩而行,低頭親密地湊到了她的耳邊,似乎是在說些什麼。
這是五條奈奈子第一次看見五條悟與一個女性這麼親密的模樣。
帶著她從未見過也沒有過的親昵意味。
第20章 、020
跟在伊地知潔高身後順利地拐過了彎,五條奈奈子的視線裡,視線裡那兩個仿佛在「打情罵俏」的男女的身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但她再次低垂著看向自己腳尖的視線仍有些恍惚,似乎是還沒有沒有回過神來。
她不知道剛剛五條悟有沒有注意到她,大概是沒有,畢竟她也就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可那個畫面卻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
她的腦袋裡滿是問號,擠占了原本就不大的腦域空間。
什麼玩意?她剛剛看見了啥?那個仿佛小學雞男生欺負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一般的場面真的不是她眼花了嗎?
看錯了吧?絕對是看錯了吧!一定是她的思想不干淨所以才看錯了吧……?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奈奈子深吸了一口氣想要把腦袋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掉。
雖然她是有在逃避這個世界的五條悟,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對於五條悟的交友圈(五條夫人預備役)毫不在意。她在意地不得了啊豈可修!!!
奈奈子是記得那位站在五條悟身邊的女性,她是京都校此次的帶隊老師,之前她不敢多看五條悟怕自己不小心暴露了點什麼出去,因為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能夠藏得住事情的人,但她也沒錯過五條悟對那個女人的稱呼——「歌姬」。
可惡!光是名字聽上去就輸了!歌姬什麼的好酷啊!
內心的小人緊緊地咬著小手帕,現實裡,女孩掩蓋在兜帽下的眉頭卻慢慢皺了起來。
對於這位「歌姬小姐」,她搜遍了記憶卻依舊是毫無印像。
按理來說不應該啊……這樣即使臉上帶疤也不失美麗、穿著一身紅白巫女裝的女性,她如果見過的話,哪怕是匆匆一面也不會忘記的。
老頭子從來不提起她的那位母親大人,會是她嗎?
此時,五條奈奈子已經跟著那個名叫做伊地知潔高的工作人員走到了屬於橫濱校的准備區域前,眼前的門扉禁閉著,她的眼神漸漸清明。
算了,想那麼多做什麼,這個世界就算是再像,也不是她所生活了十八年的那個世界,更別說處處都是不同點了。
「砰——」
突然一
道巨響從房內傳來,猝不及防的響動嚇得少女即將觸到門扉的手指下意識地往回一縮,小心髒砰砰地跳了起來。
幾乎是響動發生的下一刻,原本綴在五條奈奈子身後半步處的伊地知潔高眼神一肅,手指快速滑動撥通了某個人的電話,同時腳步一抬,緊閉的房門便被大力踹開了。
亮白的光線驟然投射進昏暗的室內,瞬間便吸引了房間內所有人的視線。
「滋啦——」
天花板上掛著的那搖搖欲墜的燈泡終於不堪重負地發出最後的哀鳴,啪嗒一下摔落了下來,砸在了房內的巨大黑影的頭上。
熟悉的畫面令奈奈子幾乎是瞬間便想到了一樣東西——羅生門。
她驚訝地瞪大了雙眼,在羅生門極具威脅的視線之下,根本無法思考為什麼自己能夠看見它的這個問題。
房內,不知何時穿上了黑色風衣的少年白發染霜,在經過戰鬥後塵土飛揚的室內偏過頭握拳在唇邊咳嗽了一聲,看上去病弱的身後是風衣尾部延伸出來的巨獸。
「羅生門」血色的眼睛裡帶著冷漠而無機質的殺意。
看上去倒真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被盯上後背脊顫抖著控制不住地發涼。
然後那個黑影晃了晃「腦袋」,巨大身子猛地一抖動,大張著嘴就把中島敦給吐了出來,還發出了「yue」的一聲。
奈奈子:「……」好了,這下什麼氣氛都沒有了。
這個「羅生門」咋傻乎乎的呀,白瞎了那麼冷峻恐怖的身影。
誒?等等、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勁?
噠。
突然一道輕盈的落地聲突然響起。
女孩下意識地將視線下移。
視線未及的黑暗角落裡,一抹瑩白突然伸出,與黑色的羅生門甫一相觸,便像是最劇烈的化學反應發生了一般,巨大的黑影在瞬間被打散為了墨色的光點。
被占據了的空間一下子空了下來。
太宰治彎了彎那雙帶著輕浮笑意的鳶色眸子,嘴角微勾,揚起了尾音:「奈奈子~你回來啦!」
「嗯,」被詢問了的女孩還有些發愣,呆呆地點了一下腦袋,說出了這次抽
簽的結果,「我們是第一位出發。」
「哦哦!第一位呀!太好了!」太宰治怕了拍手,正想繼續說些什麼,突然他驚訝地看著一邊的伊地知潔高,仿佛才剛剛看見他一樣。
少年張了張唇,在一地的狼藉之中滿眼無辜,然後假惺惺地對著伊地知潔高愧疚地責備自己沒有管好芥川龍之介這件事表示歉意。
芥川龍之介就是剛剛「鬧事」的少年,太宰治毫不猶豫地推了鍋,並表示自己一定會好好地教訓一下他的!
既然太宰治都這麼說了,認錯態度還這麼良好。
手快地撥打了七海建人電話的伊地知潔高欲哭無淚地看著又被自己下意識掛斷的電話,消瘦到顴骨突出的臉上露出一個異常難看的笑容,擠出了一句:「……沒事就好。」
但他一會兒可能就有事了。
-
因為在進入比賽場地順序的抽簽中抽到了1,所以五條奈奈子在回來之後沒有待多久不久,便在伊地知潔高的的帶領之下帶著來到了入口處。
高大的樹木下是大片的陰影,在有些悶熱的天氣下,涼意撲面而來。
目送著六人走遠,伊地知潔高大大地松了口氣,可算是送走了那幾個瘟神了!他看了看時間,連忙緩步離開了這個地方。
樹林裡,奈奈子墜在幾人身後,突然抬手戳一下太宰的肩膀,湊到他耳邊好奇地小聲問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嗎?」
女孩溫熱的氣息落在耳垂之上,太宰治有些不自在地偏過了腦袋:「沒什麼啊!他們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看不慣對方嗎?」
是嗎?奈奈子懷疑地看著他,一臉「你看我信不信」的模樣。
她又不傻,芥川就算再討厭敦,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要不是太宰暗中拱火,他會突然爆發?還正巧在她到的時候爆發,肯定是這家伙又在在暗中搞什麼事情。
而按照她那不知道有沒有用的經驗來說,一般這個時候,太宰治要搞的都是大事。
不問的話,不安心,問了的話……這家伙也未必會告訴她。
想到這裡,奈奈子不免眼眸微沉。
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嗎?關於她的?
她將這個想法壓在心底,掩蓋在口罩下的唇瓣緊緊地抿在了一起,半晌,她依舊是用原來那種甜嗓平淡語調問道:「我們接下來做什麼?」
她只是想要找個借口轉移一下注意力。
奈奈子深吸了一口氣。
總、總之,身份沒有暴露就好!絕對要捂住馬甲不能被這個世界的五條悟知道!
她已經對別的事情沒有抱有希望了,但唯獨這件事她絕對不想要發生。
而此時,遠在另一邊的某個房間內,橫濱校六人深入樹林的身影清清楚楚地映在了大屏幕上,包括他們此時所做的反應如何。
而坐在對面,正在看著高清監控錄像的幾人便是四個學校隊伍的代表。
眼看著橫濱校的幾人就要走出監控錄像的範圍,京都校的校長樂岩寺校長柱著木拐,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小聲」地對著身邊的歌姬說道。
「監控錄像又有什麼用,樹林的遮攔物太多,根本無法覆蓋住所有的死角,而且咒靈根本無法在監控中顯身。」
「嘩眾取寵!」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搭話的庵歌姬:「……」謝邀,剛剛被五條悟逮住談了些事,此時心力憔悴,不想縮話。
聽見樂岩寺嘉伸見縫插針就開嘲諷的話,一邊坐著的組合團長弗朗西斯從監控中騰出一個眼神看向與他隔著好幾個位子的光頭老人,無意識地轉著手指上的婚戒,呵呵一聲,不屑與其爭辯。
他提供的可不是普通的監控攝像!如果不是……的話,這老頭以為他願意來嗎?
兩個人沒吵起來,但一向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五條悟聞言可就精神了!
對於上次這些老家伙算計悠仁的事情他可是超級不爽的啊!
「都快要入土的人了,怎麼話說的還這麼酸呢?」青年翹起的腳丫晃了晃,雙手插在口袋裡,毫不留情地嗤笑了一聲。
樂岩寺嘉伸拉長了一張臭臉,手腕微抬就將手裡的木拐重重地在地面上敲了一下,發出「咚」的一聲,眼眶旁的黑影更加幽深了。
「怎麼?我有說錯嗎?」五條悟攤手,臉上的笑容不變,一副我就是要氣死你的模樣,「
一開始是誰聽見弗朗西斯先生要來,屁顛屁顛地就答應了?」
只是不爽五條悟突然強硬要橫濱校加入交流會,所以故意答應正巧遞帖子來的外國咒術師的請求的樂岩寺嘉伸抬眼無比陰沉地看了他一眼。
房間內的氣氛變得有些緊張了起來。
察覺到了什麼,早早就坐得遠遠地森鷗外終於舍得從手機屏幕上的蘿莉照片裡抬起頭來。
這位橫濱校的負責人長著一張胡子拉碴的大叔臉,套著陳舊的白大褂,眼底青黑,一副似乎很久都沒有睡過好覺的腎虛模樣,在一眾人裡面格格不入,存在感小到幾乎沒有。
其實只是被迫跟親愛的愛麗絲分開之後所以茶不思飯不想,懶得打理自己才不修邊幅的森鷗外看著那些人針鋒相對,演繹著不屬於他的熱鬧,不免就悲從心來。
他的愛麗絲醬嗚嗚……(捂嘴痛哭)
第21章 、021
十五分鐘前
用於抽簽的房內,虎杖悠仁等到三位女孩子全部都抽完簽離開之後,才拿走了七海建人手中的最後一支竹簽。
四。
少年撓了撓後腦勺,看著上面的數字。
七海建人掀起眼皮稍微看了他一眼,提醒道:「時間快到了。」這是在催促他趕緊去准備呢,並不算是違反比賽規則的提醒。
察覺到七海建人的好意,虎杖悠仁笑嘻嘻地揮了揮手中的竹簽:「知道啦!那娜娜明我先走了!」
被稱作「娜娜明」的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少年離開的背影,「啪」地一下將手裡空下來的簽筒放在了桌子上。
東京校所在的休息區域與其他學校一起分布了建築群的四個角,東京校位於東方,剛好是與橫濱校所在的方向位於一條對角線上,這是賽委會避免四個隊伍之間在賽前發生接觸所采取的保證措施,雖然並沒有什麼用。
比如說橫濱校外的來自於機械丸□□的監視,比如說現在碰瓷了虎杖悠仁的人。
用作於選手休息區的這群建築從上方看是個大寫的回字形,中間偏西的方向包裹著一座巨大的湖泊,而東邊更靠近山林一些,從外部回廊裡走過,視線範圍內全是層層疊疊的林木,綠意盎然,偶爾有鳥兒鳴啼的脆響。
虎杖悠仁本來是跟在一個小姐姐的身後往休息室的方向走的,整個東京校內學生和老師的人數並不多,但占地範圍很大。所以即使是對於本校的虎杖悠仁來說,他也沒能完全記住整個校園內的道路。
所以他老老實實地跟在工作人員的身後往回走。
回廊九轉蜿蜒,在又一次拐過一個彎的時候,虎杖悠仁本來放松的肌肉瞬間緊繃了起來。
一個戴著白色毛氈帽的少年差點和他撞到了一起。
少年的身高很高,外露的脖頸白而瘦弱,幾乎可以看見皮膚下青黑的血管。轉過那個彎的時候,他的身體不著痕跡地晃了晃。
虎杖悠仁連忙伸手抓住少年的肩膀,將其穩住,下意識地開口:「你沒事吧!」
他微微睜大眼睛,因為身高差,只能從下往上擔憂地看著那個面色蒼白的
少年。
那無疑是一張足夠引人注目的臉蛋,很陌生,他可以確認自己從未見過這個人,但虎杖悠仁的注意力卻不在那上面。
畢竟這幾日東京校可是前所未有的熱鬧,而且他沒有在這個人身上察覺到惡意。
大概是哪個客人吧?
只是虎杖悠仁的內心卻又有些奇怪……剛剛他居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到這個人的蹤影。
「……沒事。」那個帶著異域風情的少年臉上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笑,溫和地說道。
他站穩身子,說話的語調裡帶著奇怪但又優雅的口音。
「謝謝你,我是費奧多爾。」
「哦哦,你好!我叫虎杖悠仁!」虎杖悠仁反應過來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爽朗地說道,「天氣太熱,身體不舒服的話可以去找校醫看一下哦!」他欲言又止地看著少年頭頂上那個毛絨絨的帽子。
不熱嗎?
費奧多爾從鬥篷裡伸出一只手,瘦弱到幾乎能看得出骨型的修長手指慢慢地抓著有些散開的兩色深紫鬥篷,輕攏在了肩頭:「謝謝關心。」
少年的眸子裡倒映著虎杖悠仁的影子,漾開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他的視線不著痕跡地在虎杖悠仁的身上轉了一圈,優雅地點了點腦袋,沒有多說什麼話便直接告別了。
虎杖……悠仁。
我們還會再見的。
費奧多爾微勾起嘴角,又很快收斂了笑意。
被留在身後的虎杖悠仁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莫名感覺背脊劃過一絲涼意,好像被什麼東西盯上了一樣。
虎杖悠仁正想要和身邊帶路的工作人員說不然你去招待他吧?畢竟他看著費奧多爾那個模樣還是有點擔心,真的不會中暑嗎?加上這裡的路挺繞的,有個帶路的人也好。
但話還沒有說出口,那邊費奧多爾便和匆匆忙忙來接他的伊地知潔高會面了。
於是虎杖悠仁只是有些好奇地問身旁的工作人員小姐:「剛剛那個人也是來參加交流會的嗎?」
他是真的有點好奇的,畢竟他記得之前宣布比賽規則的時候沒有見過那個少年。
工作人員點了點頭又搖了搖,看了一眼手機裡的
資料,公事公辦地說道:「是來自俄羅斯的一個咒術組織,」
她其實也知道的並不清楚,因為這次交流會和以往的都不一樣,人手不夠到連沒有工作的咒術師們都被拉來當壯丁了,不過關於那個孩子她還是認得的。
「我記得他好像是被組合校的人帶來的,一直跟在那個叫做弗朗西斯的人身邊,不過好像是因為人數不夠而沒有加入第一階段的比賽。」具體再多的她就不太清楚了,畢竟不是她的工作範圍
「誒?第一階段?」聽著聽著虎杖悠仁就找錯了重點,頓時看著身邊人的眼睛便帶上了茫然。
怎麼回事?他探聽到的規則不是這樣的啊?還有第二階段嗎?!
「是新規則。」工作人員說道,意有所指地問,「五條老師沒有告訴你們嗎?」
虎杖悠仁老實地搖了搖頭,五條老師什麼都沒說啊!?
最後這個小插曲在虎杖悠仁的腦中只剩下了「交流會的新規則」五條老師什麼都沒有說!!!
至於意外和他遇見的那個少年已經被他自己拋在了腦後,現在還是比賽比較重要一點。
但得到消息的其他隊員,卻都炸開了鍋。
禪院真希哐地一下將自己的寶刀插到地板上,冷哼了一聲,心道還真是五條悟的風格。
「別管這個了,既然是最後一個進入,准備時間也多了不少。」
「這一次的比賽和以往不同,我提議,進入之後我認為我們最好走在一起,沒有問題吧?」
其余人點點腦袋。
到了入場的時間,按照全票通過的進入方式,東京校六人抱團往比賽場地深處行走。
伏黑惠放出了玉犬尋找其他學校的咒術師蹤影。
一開始比賽規則就說得很清楚了,『擊殺』其他學校的隊員也能夠擁有積分,比起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遇見的咒靈,以及祓除一級咒靈所需要費的功夫,當然是找到分最高的「隊長」最合算。
剛好,伏黑惠的玉犬就擁有通過嗅覺味道尋人的功能。
禪院真希看著少年放出的玉犬,神色有些不明,她想到自己之前輸了的那場比賽,以及那個女孩表現出來
的能力,提醒了一句:「注意周圍是否有奇怪的線條符號,橫濱校的那個蒙面的女孩的能力有些詭異。」
「之前我聽說你們遇見過她?」禪院真希突然想到什麼,問一邊的三個一年級生。
「之前和娜娜明一起出任務的時候遇見的,」虎杖悠仁點了點腦袋,表示確實是遇見了,而且,「她的能力似乎能夠與特級一戰。」
禪院真希皺起眉:「那就……」不太好對付了。
不過雖然她的能力很強,但戰鬥意識不高,應該是才進入這個領域不久,就像……
虎杖悠仁。
那邊虎杖悠仁還在感嘆:「另外一個人也很強啊,差點就把那個特級給祓除了,要不是——」
「虎杖!」伏黑惠開口提醒了一句,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虎杖悠仁聳了聳肩,「我知道的!」娜娜明囑咐過這件事不能說出去的,他沒有忘。
但說到這裡三位二年級生也差不多明白他的意思了,禪院真希挑眉,頓時戰意凜然。
堪比特級嗎?比起乙骨來說呢?
「找到了!」突然,伏黑惠低聲道。
玉犬聞到了人的氣息,是——
伏黑惠的雙眼閃過一絲駭然,下一刻緊緊地皺起了眉,咬牙:「玉犬……被控制了。」
「發生了什麼?」禪院真希立馬問道。
伏黑惠深吸了一口氣,眉間的褶皺更深了,剛剛他剛才感覺到玉犬發出的消息,下一刻就失去了對玉犬的感應,雖然他模模糊糊能夠感覺到玉犬並沒有傷亡,但是卻無法再控制收回和感應它們了。
「不清楚,但是我記得方向。」
幾人對視了一眼,皆是一個想法:去看看!
另一邊,和隊友分開的奈奈子帶著泉鏡花蹲守在森林最高最壯的那刻大樹枝頭,視野極好。從這裡,她們能夠看見進入森林的必經之路上的情況。
東京校的幾人剛進入森林往裡面走了不久,她們便從發現了那幾個人的身影。
以及隨之而來的白色玉犬。
泉鏡花眼眸微凜,手中拿著一張符,沒等身旁的五條奈奈子反應過來,一個飛身就從樹枝上跳了下去。
然後在夜叉白雪的幫助之下,一張咒靈操術貼在了玉犬的腦袋上。
奈奈子:!!!臥槽。
少女下意思地扒住身邊的樹干,怕自己一個沒注意就被嚇地腳下一滑,掉了下去。
鏡花有會飛的夜叉白雪,她可什麼都沒有。
奈奈子閉了閉眼,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個腦袋往下看去。
因為前幾日才過度使用過一次六眼,所以在江戶川亂步的建議下,她來比賽之前用從太宰那裡借來的繃帶將左眼的六眼纏了起來。畢竟她現在還不能控制好那個能力,這裡又到處都是「隱患」。
誰知道會不會又遇見什麼意外情況,比如說又一只的特級什麼的。
天知道為什麼她撞到了一只特級會覺醒六眼啊!這幾天她用著那眼睛老是看見一些奇奇怪怪的畫面,倒不是能夠看見咒靈什麼的,就算是有一只六眼了,她的身體裡依舊一點咒力都沒有。
就好像一個漏掉的容器,不管灌進多少的水,依舊不能留下任何的一丁點水,甚至還自帶干燥程序,連水汽都沒有留下。
還真是異常頑固的天與咒縛體質。
奈奈子看見女孩抱著一團奇怪的霧氣,被夜叉白雪又抱了上來。
又看見了奇怪的東西。
奈奈子伸手捂住繃帶纏住的那只眼睛,一秒後,很好,又什麼都看不見了。
「鏡花,你拎了個什麼上來?」她好奇地探了探腦袋,視線在女孩捏起的手指上轉了一圈。
泉鏡花沉默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一只白色的狗?」
奈奈子:「……哦。」
「要捆起來嗎?」泉鏡花歪了歪腦袋,臉頰蹭到玉犬脖頸上的白色絨毛,微微頓了一下,悄悄地收緊了手指。
她以為自己的小動作眼前的少女看不見,但是因為看不見玉犬,奈奈子反而將她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
少女憋著笑,兜帽下的眉眼彎成了月牙:「咳、不用吧。」
奈奈子將准備好的另外一張【十種影法術】激活,紛紛揚揚的白紙化作一團白色的火焰從高高的樹枝飄落而下,然後在褐色的土地上化作了另外一只玉犬。
樹枝上
,奈奈子拉低帽檐,閉上了眼睛,讓自己的靈魂沉入寂靜,順著剛才建立的聯系一點點『往前走』。
雪團一般的巨大犬科動物輕盈地踩在了地上,然後在少女閉上眼睛的剎那,原本呆滯的眼神一點點變得明亮了起來。
似乎在那一瞬間,它才活過來了一般。
「玉犬」抖了抖耳朵,試探地往前邁了一步,結果卻左腳拌了右腳「啪嘰」一下摔了個四腳朝天,滿臉毛絨絨都掩蓋不住的呆滯。
五條·玉犬·奈奈子:四只腳,好難走啊……
第22章 、022
利用特殊手段控制玉犬傀儡的奈奈子在開始的第一步就慘遭失敗。
從兩條腿到四條腿,走個路她就差點讓自己打結了。
沒辦法,她只好放松精神,讓本能操控著行動。可這麼一來,走是可以走得順當了,但犬類的心思上了頭撒歡起來連操控者自己都拉不回來。
畢竟那種快樂,真的是無與倫比。(bushi)
第一次不做人的奈奈子撒歡之後,僵硬在了原地,後知後覺地想道:……好丟臉qaq。
明明之前召喚出來的時候還是乖乖的,怎麼她一上身就變成二哈了!玉犬的種類是雪橇三傻嗎!?
自詡本人的可取之處就只剩下乖軟美少女這個人設的奈奈子不免有些崩潰,沒眼看、真的是沒眼看。
在又一次想要抓蝴蝶並撲倒一朵花在地上打好幾個滾了、從白團子變成了灰色的白團子之後,奈奈子覺得她不能再這麼下去了,丟不丟臉還是其次,要知道她可是肩負著打入敵人內部的重任的!
憨態可掬的玉犬毛絨絨的臉蛋一秒嚴肅了起來,雖然因為毛太多而看不清楚。
下定了決心之後,奈奈子緩緩地立起了原本軟趴趴貼在腦袋上的耳朵,。
剛剛她只是在適應著新的身體!那個傻乎乎的才不是她呢!安慰了完自己,奈奈子這才對剛剛傻乎乎的蠢狗的殺心收了回去。
反正也沒有人看見,她美少女的形像還是保留得住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所有動作都被新科技的活動型「蜘蛛」監控完完全全地投射到大屏幕上的奈奈子黏貼好自己破碎的自尊心之後,左右搖了搖腦袋,企圖進入狀態。
好在這一次她控制住自己了。
適應好身體之後,奈奈子這才把封閉的五感打開,昂首吸了吸鼻子。
吸——
嘔……
這是什麼味道,好尼瑪的難聞。
被放大了無數倍的嗅覺在奈奈子刻意忽視之後終於顯露出了它的殺傷力,令少女差點沒直接被熏暈了過去,她連忙切斷自己和玉犬連接的嗅覺,本體扶著一邊的樹干就沒忍住干嘔了幾下。
因為怕一開始就提高五感適應
不了,她還特意封印了好一會兒,結果還是翻車了。
她太難了!想到那個味道,少女又下意識地干嘔了一下,差點就要把臉上的口罩給扒下來深吸一口新鮮的空氣了。
答應地太痛快,奈奈子開始懷疑自己掉入了太宰治挖的坑裡。但她是不會放棄的!
少女干嘔的樣子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好,護在她身邊的泉鏡花見狀,有些擔憂地看了她一眼。
「奈奈子姐姐,你沒事吧?」
五條奈奈子揮了揮手,表示她還行。少女在心裡暗暗給自己打氣,再次順著連接進入了符犬式神的身體,畢竟是第一次,不熟練也情有可原嘛。
她其實有一點點想要放棄的,但是想到自己向太宰誇下的海口,她到底還是沒有對一邊的泉鏡花說出放棄這句話。
有的時候說放棄很簡單,但她還是想要堅持一下。
她知道即使就算說了放棄的話,大家也不會怪她,但她自己不想要就這樣放棄。
這大概是她這個人唯一的優點了。
不就是超級惡心的味道嘛!她可以克服的!加油!
十分鐘前
「奈奈子,我記得你是可以操控著那天你使用的傀儡玉犬式神對吧?」太宰治狡黠地笑了笑,「那麼拖住東京校和組合那些人的任務就交給你和鏡花了,可以嗎?」
太宰治將6人分成了三組,他與中也,芥川和敦,以及奈奈子和鏡花。
聽見太宰治的安排,奈奈子一臉警惕地雙手抱胸:「你想干嘛!」就算加上了鏡花醬和她的「夜叉白雪」,兩個人也是拖不住12個咒術師的!!
除非她又使用一次上次的【茈】,依靠那個威力直接把半個森林轟了,剛好可以和其他人一起殉葬!
要知道那個招式她現階段頂多只敢用出來嚇唬嚇唬人,殺傷力要提高的話估計得陪上她的命才差不多。
所以不是她不想,是她做不到!奈奈子企圖用自己拒絕的姿態讓太宰治明白她的決心。
「這次交流會可是我們橫濱第一次對外的活動誒!當然是要贏啦!」見少女滿身抗拒,一看就是誤會了他的意思,太宰治微微鼓起臉頰解
釋道,「只要奈奈子你操控著玉犬把東京校的人引到組合面前,讓他們打起來,最好兩敗俱傷,等我們把京都校的那幾個家伙干掉就來找你們。」
——你不要把這話說的跟我們去散個步就來找你們一樣的輕松啊!哪有那麼簡單!
少女被太宰治的話噎了一下,但仔細想想,這個方案確實是可以做到的。
她已經從太宰治的口中知道那個叫做伏黑惠的人也可以召喚玉犬,既然這樣,暗箱操作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混入內部。
完全沒想到伏黑惠換個姓氏就是禪院惠的少女在腦袋裡思索了一下這個計劃的可操作性。
「我盡量,但不保證可以拖住他們。」她給幾人打了個預防針。
太宰治雙手合十,笑得一臉純然:「那就拜托奈奈子啦!」
中原中也皺眉,似乎有些不贊同,但最終也只是對著少女點了點頭,說了一句:「量力而行。」
一早就被太宰治教訓過了的芥川龍之介乖了半秒,還是沒忍住對五條奈奈子露出了一個有些嫉妒的眼神。
可惡!他也想被太宰先生笑著拜托啊!
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的!為什麼太宰先生一直對著她笑!
時間回到現在,想到自己說過的話,奈奈子抖了抖獸身的耳朵,從亂七八糟的氣味中找到自己想要的那股,艱難地控制住玉犬的身體跑回了東京校那些人的身邊。
既然說了要盡力,那就不可以半途而廢。
紅葉老師可是放下了狠話的,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要那個人認為自己不行,即使他並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最強……嗎?
看著吧,她一定可以的。
而此時,與玉犬斷開聯系的伏黑惠等人也一起往玉犬最後消失的位置快步跑去。
六人一犬狹路相逢。
髒兮兮的白色大犬突然從樹叢裡鑽出,悶頭就撞在了伏黑惠的大腿邊上。
下意識做出防御姿勢的伏黑惠頓了一下,看見了熟悉的身影,本來還有些著急的心瞬間放下了大半。
不知道怎麼把自己弄得有些狼狽的大犬矜持地吐出一點舌頭尖,從喉嚨發出咕嚕的聲音。
奈奈子:可算是找到你們了……
看見式神這副模樣,伏黑惠想了想半蹲在了它的面前,手法嫻熟地擼了一把「玉犬」腦袋和脖子上的絨毛,安撫她的情緒。
「辛苦了。」少年湊上前,在那不安抖動的耳朵邊輕聲說道。
貼近式神,伏黑惠依然沒有感覺到他們之間的契約,像是隔著一道很厚的屏障,這讓他剛剛松開的眉宇又輕皺了起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
奈奈子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在猝不及防就被摸了個遍的時候,整個腦袋都懵了一下,當即就張開了嘴露出尖牙想要咬人家一口。
即使現在她是控制著狗狗的身體,但靈魂還是女孩子啊!
可惡!這狗男人占我便宜!!
這麼想著,她的眼底全是氣勢洶洶的情緒,可一剛張開嘴,卻只發出了被擼得超級舒服的咕嚕聲。甚至差點就要犬類的本能上頭,翻身把肚皮露出來給人摸了。
只不過這個念頭剛劃過少女的腦袋,她馬上回過了神來。
草。
這符的勁兒也太大了吧!
她剛剛在想什麼破廉恥的東西啊啊啊!!
怕自己再一次被影響,她趕忙鎮定了心神躲開少年的手指。
「玉犬」黑亮的眼睛裡頓時滿是驚恐和絕望。
伏黑惠:?
伏黑惠眨了眨眼,因為感受不到玉犬的想法而有些茫然。
奈奈子假裝沒有看見他的眼神,以及另外一邊自從她出現之後就露出懷疑眼神的禪院真希,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嘛!早點干完活跑路!
於是她的四只腳腳邁著小碎步往一個方向走了過去,莫名有些小公主的模樣。
該、該干正事了……
可這一次,就算是順著犬類的本能行走,少女還是差點自己絆了自己一個跟頭。
嗚嗚嗚她的一世清白啊!
少女可憐兮兮地吸了一下鼻子,悲憤地連鼻腔裡那些雜亂古怪的氣味都不能使她變了表情。
但她還不能怪伏黑惠,畢竟……小哥哥的擼毛手法真的超好嗚嗚。
而在其他人的眼中便是休息了沒一會兒,髒兮兮的白色大犬突然躲開了伏黑
惠的安撫朝一個方向走去。
它要帶他們去哪嗎?
往前走了一半之後,「玉犬」突然想到什麼,姿勢有些別扭地轉過了腦袋,似乎是在叫他們跟上。
「唔汪!」奈奈子忍辱負重地汪了一聲,狗狗的臉上全是心累到疲憊的表情。
為這個比賽,她實在是付出了太多!
下次絕對、絕對不要答應這種事情了!
就算是想要打敗父親也不可以!
除非五條悟這麼強也是因為不做人了!
第23章 、023
當五條奈奈子與十種影法術創造出來的傀儡玉犬的身體共感時,坐著四個學校的代表的房間內隱約四起的火藥味中間,五條悟突然發出一道極輕的輕「咦」聲,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趣味兒。
即使在「吵架」,他的注意力也沒有從監控錄像之上移開。
那是最新型的監控設備,自主性蜘蛛監控,監控攝像頭放在一個類似於蜘蛛的小型機器人身上,體型小而活動迅速,可以追蹤和捕捉帶有感應手環的人類,並且每個攝像小蜘蛛具有半自主型的弱智能ai,並聯合融入了橫濱術式聯盟的最新能量觀測技術,造價極其高昂。
而這次北美的組合私立咒術學院能夠參與交流會也正是打通了咒術高層的關節(俗稱用錢砸),來測試新產品的。彼時因為少年院事件之中虎杖悠仁瀕死,被以武裝偵探社名義來東京辦案的橫濱校一行人救了回來,五條悟應其要求,答應讓橫濱校加入此次的交流會。
被威脅的咒術高層各個部門避其鋒芒,想著既然多了一個「不入流」的術式學校參加了,那麼再多一個也不是什麼大事,便也同意了組合的「請求」。當然,其中也收受了不少的東西。
知道了這件事之後,五條悟就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態度惡劣表示不滿。大鬧了一場之後得了不少好處才放了那些人。
以至於這些天一遇見他,京都校的樂岩寺校長就一直陰陽怪氣,而作為本就反對的那一方,當然對組合這群半路插進來的組織也沒有什麼好臉。
此時,代號蜘蛛的監控攝像正捕捉和大部隊分開的泉鏡花和五條奈奈子的身影。
五條悟之前放了三分心思在監控上,所以也聽見了他們的計劃,本就有些好奇,沒想到卻發現監控居然捕捉到了玉犬的身影!
雖然只是類似於熱紅外探測儀一樣在監控視頻之上多了一個模糊的黑色影子,但他可以確定,那就是「玉犬」。
五條悟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了起來,他坐直身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大屏幕上的畫面。
那聲輕咦雖然很小,但在場的都是什麼人啊!當然全部都聽見了,頓時放
棄了針鋒相對,往大屏幕上看去。
森鷗外倒是有些好奇蒙著眼睛是怎麼看監控的,他可是知道五條悟戴著的那個是純黑的眼罩,難不成是五條悟的眼睛是x光做的?
做著不靠譜的漫天猜想,森鷗外倒是沒有突然露出什麼奇怪的表情,依舊是那副仿佛好久沒有睡眠了的頹廢模樣,將視線也隨大流地放在了分給「玉犬」的那塊屏幕。
他的眼中沒有任何的驚訝,仿佛早就知道這個監控的作用。實際上也是這樣,這個監控的制造技術裡面可是也有著部分他們橫濱的出力,只不過東京的這些人一直自恃身份,對他們這些術師看不起罷了。
然後就在這萬眾矚目的時刻,玉犬在終於快要跑到了奈奈子和泉鏡花所在的那棵大樹的時候,泉鏡花拿著符咒從天而降制住了它,而另外一個女孩則是放出剛剛寫好的咒符,變出了一只幾乎一抹一樣的玉犬,重要的是那只玉犬清晰地印在了大屏幕上。
然後便是奈奈子變狗,哦、不是,是操控著玉犬的身體往回跑去。
房間內一時有些安靜。
「噗。」五條悟翹著嘴角,漏出了一絲笑意。
原來拖住兩個隊伍是這個意思,打入敵人內部?有意思、真有意思。
之前他怎麼沒發現術師的能力這麼有趣呢?還有之前那個擁有著起死回生術式的術師,看來這次交易不虧。
五條悟摸著下巴有些若有所思,聽說橫濱校一直有外債窮得很,不然……
與此同時,與兩個女孩所在小隊分開的四人找到了京都校的方位。
和其他三個隊伍選擇走在一起的計劃不同,京都校的幾人在一開始進入賽場的時候便發生了分歧。
本來,這次交流會京都校參賽的幾人是決定著不惜代價殺死兩面宿儺的容器虎杖悠仁,但東堂葵看不起他們這副模樣,一開始就表明了自己不會和他們一起行動,所以剛進入賽場的時候他們就分道揚鑣了。
他們抽到的進場順序是2,為了避免遇上組合校的六人,於是他們並沒有在入口處等待,況且幾個隊伍不僅進入的時間不同,入口同樣是不一樣的,埋伏在入口
是最愚蠢的做法。
至於他們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機械丸,你找到其他隊伍的方位了嗎?」西宮桃坐在漂浮在半空中的掃帚之上,好奇地問著一邊的隊友。
擁有著傀儡操術的究極機械丸在布滿了整個賽場的蜘蛛監控中可謂是如魚得水,雖然一次性並不能把握整個賽場的消息,但是依靠著傀儡操術控制幾個監控尋找其他隊伍的方位還是沒有問題的。
果然,西宮桃剛問出口,機械丸便答道:「找到了。」
「找到你們了。」
機械丸那帶著機械感的嗓音剛剛落下,一道壓低的少年音便隨之響起了。
警惕的幾人紛紛抬起腦袋朝聲音發聲處看去,之間在樹林上空,一個身穿著純黑色制服的橘發少年踏空而來,滿是冷意的鈷藍色眸子緊緊地盯著他們幾人。
幾乎是那道聲音落下的下一刻,一道黑色的身影從繁茂的樹林裡飛速襲來。
京都校選擇的是森林的小路,本來是想著繁茂的各種灌木樹叢能夠遮掩他們的蹤跡,沒想到現在卻成為了想要攻擊他們的人隱藏的好去處。
之前他們根本沒有察覺到有不對勁的地方!
加茂憲紀當即就劃破手指,凝成的血珠從指間脫離,朝那道黑影撞去。
下一刻,他扭頭朝身邊的隊友說道:「躲開!」
只見,他的攻擊根本沒有起效,黑影尖嘯著大張著嘴便將其吞噬了下去,速度不減地朝他們撲來。
不過是片刻,時間還不到三秒,本來聚在一起的無人便被迫分開了。
加茂憲紀心下大駭。
那是咒靈嗎?!能力這麼強?
但這個想法剛略過他的大腦,另一邊,躲過攻擊的機械丸便立刻大聲道:「是橫濱的那個叫芥川的人!」
-
大屏幕上,五條悟沒有想到橫濱校的四個小子居然真就什麼准備都不做就攻了上去,合他心意!
於是,他對著坐在角落裡的森鷗外感嘆了一句:「森先生,你們學校的學生都是這個風格的嗎?」
聽見他的話,森鷗外將視線從大屏幕上挪開,假笑:「見笑了,五條先生,他們一貫都
是這副直來直往的性子,不聽話得很,如果有哪些做得不對,請多多擔待啊!」
這話是對五條悟說的,森鷗外卻看著樂岩寺校長,一副樂呵呵沒有心機的模樣。
而五條悟還在那裡添油加醋:「哪裡哪裡,這些孩子多可愛啊!再說了,樂岩寺校長的心胸可一點也不狹窄,對吧?」
樂岩寺嘉伸臉上松弛的肌肉抖動了一下:「……」總之什麼話都被你說了唄,果然五條悟和這些術師都是一些陰險虛偽的人!
見樂岩寺嘉伸沒有說話,五條悟一副「你看我說的對吧」的樣子,扭頭就笑眯眯地挪到了森鷗外的身邊:「森先生,你說,最後誰會是贏家呢?」很明顯他指的是橫濱校和京都校的這場遭遇戰。
森鷗外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聽懂他的言外之意,當即就說道:「我當然是相信我的學生們啊!當然——」說完,他又硬生生地轉了個話頭,「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嘛!」
這話,雖然沒有說他覺得橫濱校會是最後的贏家,但也和說了差不多。
樂岩寺嘉伸聞言,冷哼了一聲。
「勝負還未定。」他端著架子,留下這麼一句話之後,便將注意力轉移回了屏幕上,打定主意不理會這幾個人了。
比起這個,他現在更感興趣的是組合帶來的這個技術,當然,內心裡他並不認為京都校會輸。
橫濱校也不過只是占了一個先機才暫時占上風了而已!況且還是4vs5,他們的人數站上峰。
沒有計劃,作勢魯莽,橫濱校這些野路子果然上不了什麼台面。
樂岩寺嘉伸很快便將這場遭遇戰放在腦後,而是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正在一堆大屏幕裡面找自己隊員的弗朗西斯,視線在其身上轉了一圈。虛掩著的渾濁眼睛閃過一絲精光。
除了因為特殊原因無法快速趕路的太宰治外,中原中也幾人已經與京都校的幾人纏鬥在了一起,而另一邊,「丟了清白」的奈奈子正在艱難地從鼻腔裡那些奇怪又惡心難聞的口味裡面找組合一行人的身影。
這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別是在她必須忍受這個幫助她控制傀儡式神的符咒的
副作用的時候。她還是想當然了,所以現實給了她狠狠的一擊。
但她會就這麼放棄嗎?不會!
畢竟她可是連清白都陪上了啊!!!
怎麼可以半途而廢!
於是憋著一股氣的奈奈子超長發揮,還真讓她找到了另外一隊的方位。
到了!
奈奈子控制著身體極其絲滑地邁了個太空步,視線落在了那個背對著他們的搖搖晃晃的身影之上,就連又被伏黑惠摸了一下腦袋也不氣了。
而是無聲地裂開嘴,哈了一下舌頭。
洛夫克拉夫特,我來了!
讓這個世界的咒術師們見識一下我大克蘇魯的神威吧!
干他們!
第24章 、024
舌頭剛吐到一半,情緒略有些嗨過頭的少女渾身一僵,意識到了自己在做什麼。
!!!
她立馬清醒了過來,已經不想要再計算自己到底失控了幾次了,濕漉漉的狗狗眼裡滿是生無可戀。
於是她甩了甩腦袋,而遠在另一邊的本體也伸出雙手握拳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兜帽下漂亮的眉眼都皺了起來。
應該是控制的時間太久了,她抿著唇,深吸一口氣。
還是快點解決吧,她現在感覺有點不太妙了。
在東京校的幾人看不見的角度,「玉犬」那雙靈動黑亮的眼睛有那麼一瞬間變得呆滯無關,像是從昂貴的寶石變成了廉價的玻璃珠,又很快隨著少女的關注而亮了起來。
便是著一個停頓,跟在她身後的人也紛紛找好方位躲了起來,而伏黑惠在獎勵地摸了一下式神的腦袋之後,半蹲在它的身邊,唇齒微動:「辛苦了。」
低而小的聲音很快便消散在了空氣中。
林間的風纏繞著樹木,帶來簌簌的聲響,掩蓋住少年的低音,但卻清晰地傳入了此時聽力十分靈敏的奈奈子耳中。
她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爪子,耳朵條件反射往下趴了一下,掃過此時離她極近的少年臉頰上。
干什麼呢干什麼呢!狗狗沒有狗權的嗎!
少女的本體不自在地顫了顫稠密的雪色睫毛,伸手按在自己的耳朵上,因為共感的緣故,她總覺著自己也變得奇怪了。特別的不適應。
而因為獸身折而的動作,微微的瘙癢和柔軟的熱度落在伏黑惠的臉頰上,他愣了一下,不知為何,內心突然升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但很快這種感覺便消散了沒有抓住,就好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少年定了定心神,沒有太過於在意。
幾人躲藏的位置很好,與組合之間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即使因為中間有許多障礙物,以至於他們不能夠完全分辨出對面的人在做什麼,但這同樣也意味著對方很難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但躲藏在暗處尋找機會的東京校幾人並不知道,此時獵物與獵手之間的位置在對方的隊伍裡,是完全相反
的。
伏黑惠扶在粗糙樹干上的手指觸及到的暗色藤枝,熊貓肉墊踩著的細嫩葡萄藤條,甚至他們四周的樹木的寄生物都存在著無數雙「眼睛」,「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無聲地竊竊私語著。
遠處,穿著背帶褲的金發男子睜開雙眼,透過術式控制的植物上「看」到的畫面,東京校幾人的身影和分布一覽無余。
約翰勾了勾唇,輕聲與身旁的隊友道:「東南方兩點鐘方向。」
這是他們一開始說好的計劃,只不過是東京校的人提前踏入了陷阱罷了。
風起。
察覺到什麼,一直警惕著的禪院真希突然朝地面揮了一刀,大聲道:「躲開!」
只見在那個剎那,纏繞在地面樹枝上死物般的藤枝突然瘋狂地從各個方向朝他們襲來。
一名執著小陽傘的少女從天空上方朝下飄落,像是無重力一般。
而在黝黑的深色葡萄藤之間,暗紅的血絲發出極輕的破空聲,帶著暗藏的煞氣。
危險一觸即發,場面瞬間便混亂了起來。
而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裡,「玉犬」那帶上了褐泥的雪色皮毛突然抖動了一下,掉出一個人形的紙片。
在風中激蕩的藤蔓掃過輕飄飄的紙片,抽向了外部。
第一次在這個場面搞小動作的奈奈子抖了抖耳朵,控制住本能不要讓自己去追逐那些搖晃的藤蔓,而是控制著前肢探出鋒利的爪子掃向那些企圖絆住她的藤蔓觸手。
沒用的知識儲備過多的奈奈子想到了什麼,頓時驚嚇萬分。
咦咦惹——
離老娘遠點啊啊啊——
而另一邊,即使禪院真希及時地提醒了出聲,猝不及防之間依舊有兩個人被藤蔓縛住了身形。
因為慢了一拍而被藤蔓纏住腳腕的釘崎野薔薇咬牙從腰間的皮包裡用咒術包裹著抽出兩個鐵釘往地下毫不留情地一打,藤蔓破碎的同時,濺起的殘渣裡隱藏著血絲順著力道帶著殺機朝她襲去。
少女繃緊的神經很明顯沒有發現那絲細小的紅線,全身心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掙脫束縛之上。
眼看著少女的手臂就要被穿透,在攻擊來臨的瞬
間就脫身了的狗卷棘飛快地拉開緊縛的高領拉鏈,張唇露出了舌苔上的咒紋:「停下。」
無形的咒言落在他面前的空間裡,釘崎野薔薇的動作僵硬住,下一瞬便被從不知道何時爬上樹的虎杖悠仁跳下攬住腰帶離了原地。
可就是在那一個瞬間,一直躲在大樹干之後偷窺的麻花辮少女在看清幾人身形的時候,垂落在身側的手指輕輕打了個響——
嗯?
手指上突然傳來了一陣冰涼的觸感,帶著拉力和鋒利的邊角劃在她的指腹之上,好像在那一瞬間砍斷了她胳膊一般,令那只手完全沒有了知覺。
露西的眼底閃過一絲駭然,本要構建完成的術式被打散,猛地一低頭,卻只看見了一張邊角粗糙的白紙閃過一絲詭異花紋的紙,仿佛長在了她的手背之上。
她下意識地想要甩一甩手將那個東西甩掉,大腦的想法這一次卻根本沒有傳遞過來——她的手動不了了。
可在這之前卻一點疼痛都沒有。
而這個時候,一直在找機會的禪院真希眸色一厲,看見了隱藏在樹干之後不小心露出的紅色發尾,大刀往前一揮掙開煩人的藤蔓,腳尖在地上一點便朝那個方向攻擊而去。
刀光閃過在那一瞬間突然扭頭的露西的眼底,她睫羽輕顫,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睛。
粉色的光圈綻放在她的腳底,極大的威脅之下,在分秒之間構建好術式將周圍的所有人都包裹了進去。
燦白的光芒一閃,暗潮陰冷的樹林突兀之間便變成了童話般的公主房。
好不容易從藤蔓陣裡跑出來的奈奈子的爪子就快要落在露西的身上,卻突然像是碰到了一層泡沫一樣,穿過了露西的身影。
隱約間,五感增加後的視線裡,奈奈子看見了露西的身邊有個粉紅的光點突然脹大,以守護者的姿勢護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一只巨大的洋娃娃,撇腳的針線與紐扣縫合的眼睛。就是它的出現在瞬間揮開了打算攻擊露西的禪院真希。
而被洋娃娃護在身後的紅發少女露西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腦袋,緊閉著眼睛。
危險解除之後,她猛地抬起了腦袋,惡
狠狠瞪著被她的守護者【安妮】打開了禪院真希。
安妮就是那只突然出現的巨大洋娃娃,它人性化地眨了眨紐扣的眼睛,「手」落在了露西的腦袋上,似乎是在安撫她的情緒。
「啊……」少女抓著安妮的衣角站起身,恨恨地目光掃視了一下周圍的六人,露出了一個惡意滿滿的笑容,咧開的唇瓣似乎拉到了耳根,破壞了少女姣好的面容,「我們來玩一個游戲吧。」她笑著說道。
而此時,本來還可以淡定地看著視頻裡面的畫面的五條悟突然捏爆了他座下椅子的扶手,掩蓋在眼罩下的雙眼猛地轉了一下眼珠。
他「看」著屏幕上的一地狼藉,寂靜的林間只剩下風吹動樹葉的簌簌聲,以及因為主人放棄控制而突然砸落在地上的藤枝。
在前一刻,在那裡,他的學生們還在抵御著、戰鬥著,下一刻便突兀地消失了。
「弗朗西斯先生,我想你應該解釋一下吧。」
男人的周身帶著極其壓抑的低氣壓,唇角的笑意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無形的壓力落在弗朗西斯的身上,他轉著戒指的那只手一頓,臉頰上爬上了藍綠色的光紋,印在眼底,居然有種異樣的邪氣。
他臉上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仿佛感受不到壓力一般,甚至還挑眉看了五條悟一樣。
「什麼解釋?」他淡淡問道。
哢。
弗朗西斯話音剛起的那一瞬間,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部打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在門縫間若隱若現。
察覺到了什麼,離門最近的森鷗外朝那個方向撇了一眼。
一只病態瘦弱的手緩緩從外頭明亮的日光之中伸出,掌握著按在門框之上,而門隨著拉力發出了有些刺耳的吱呀聲。
隨光而來的,是暗色的陰影。
第25章 、025
賽場外,因為東京校幾人的突然消失而正處於劍拔弩張的氣氛之中一個遲來的人影悄悄推開了房門吸引了其他人的視線。
賽場上,奈奈子因為幾人的消失而感到有些可惜。
她是對露西的能力有所了解的,所以一開始就有防備著,只不過失敗了而已,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獨獨她沒有被卷進去,但是——
深淵的紅發安妮。
看著那個熟悉洋娃娃和既視感極強的房間裝飾,五條奈奈子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了這個名字。
眼前粉紅的公主房只出現了一瞬,像是海市蜃樓一般,不到一秒鐘便消失在了她的眼前,直到「玉犬」那被粉紅的光芒照映的眼睛又恢復了黑亮的色彩,她的內心突然升起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說不出來是什麼意思。
但很快,在那個想法快要呼之欲出的時候,她的思緒突然被打斷了。
「玉犬」仰著腦袋,震動著喉嚨發出了威脅的低吼,瑪格麗特拍了拍有些褶皺的裙擺,手中收起的陽傘尖端柱在地面,微微歪了歪腦袋:「誒?居然還剩下一個?」
為了避免自己人也被露西的偽·領域包裹進去,所以在得到露西給的信號之後,她便利用術式【飄】飛快地遠離了地面。繁茂的樹冠遮住了大半的視野,以至於她並沒有發現奈奈子是在領域展開範圍內硬生生被漏下的。
術式【深淵的紅發安妮】,和一般咒術師展開的領域不同,只能算是一個半完成品的偽·領域,施展時凡是待在一定範圍之內的活物,包括咒靈咒物都會被包裹進領域之中,雖然攻擊性並不高,但在發揮得當的這個情況下也會有意外的收獲。
比如現在,但瑪格麗特沒想到居然在那麼混亂的場面和猝不及防之下還會剩下一個,雖然並不是人而是式神就是了。
瑪格麗特並沒有太過於在意,但那只灰色的大犬卻抬頭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裡什麼都沒有,空茫地像是一灘死水。一眼過後,式神便融化作影子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少女皺了皺眉,剛剛……
就在瑪格麗特在懷疑「玉犬」的時候,收回心神的五條奈奈子站在高高的粗
大樹枝上睜開了眼角,她握拳用指節用力揉著太陽穴,緩解了腦子裡略微失真、霧裡看花的感覺之後,才松了了口氣。
「計劃失敗了。」奈奈子對著一邊警惕周圍環境中的泉鏡花說道,「我們先去和太宰他們會合吧。」
雖然打著想要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心思,但按現在這個情況,撿漏是不要想了,這一次太宰還是算漏了。就是總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算了。
少女的指尖隔著一層繃帶撫摸了一下自己那只纏著繃帶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最終,她只是指尖下滑,微微勾了一下壓在鼻尖上方的口罩給自己透透氣。
時間拖得也夠長了,太宰他們那邊應該也處理地差不多了,總之先趕去跟他們會合吧。
中也現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完全釋放污濁,洛夫克拉夫特……嘖、希望不要是她想的那樣吧。
這個世界連咒靈都有了,多個非人類的克蘇魯好像也不是什麼接受不了的事情,除了太開掛了一點之外。
五條奈奈子現在仍舊想不明白為什麼文野的大家使用的能力和她認知裡的異能看上去都差不多,卻都沒有名字。她也不知道怎麼問,總不能說我在原來的世界有看過一部動漫,你們都是動漫裡的人物,但在那裡面你們的術式被稱作異能,還有著文學著作的名字吧?
這個世界算起來也就夏目大佬,亂步先生和太宰知道她的來歷,雖然她這張臉吧……其他人雖然沒有過於表現出什麼出來,但是芥川的針對、還有中也和其他人的腦補什麼的,她倒是不太在意,只要沒暴露就好。
可有一點說不通。
五條奈奈子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在她穿越的第一天就出現在她身邊、後來因為來歷不明而暫時放棄使用的那個【系統】所說的話。
澀澤龍彥、龍彥之間。
那她如果換上了帶來的cos服去cos中也的話,會出現【污濁了的憂傷之中】嗎?
她之前沒有懷疑,現在卻突然有些說不出來了。
不過奈奈子的性格裡有一點是不錯的,那就是她從來不會過分追究一個想不明白的問題,說好聽點就是佛系,
說難聽一點……嗯,算了,她還是不想罵自己的,即使確實是真的。
之前奈奈子在控制符犬式神的身體時便確認了太宰幾人的位置,所以這會兒也好找,沒有走彎路。
臨走時,繃著小臉的鏡花還一本正經地問她她們控制住的玉犬怎麼處理,奈奈子看她表面上還沒什麼變化,但眼睛卻悄悄亮起來了的可愛模樣,沒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和呆毛。
雖然沒有太宰的腦袋摸起來舒服,但是小孩兒可愛啊!
「先放在這裡!估計還有個一分鐘左右的時間符咒的效果就過去了。」等回去的時候姐姐給你養個真的,奈奈子在心裡補充道。
想到這裡她也有些心癢癢,貓貓狗狗什麼的,她也沒養過啊!以前是沒條件,後來是老頭子不讓,反正她也沒想著回去,正好養一只……
一邊想著這些有的的沒得,奈奈子一邊不怎麼熟練地用符咒飄起、在夜叉白雪的幫助之下走空路。
這個時候她還是很相信太宰幾人的,最多擔心一下等會和組合的洛夫克拉夫特對上應該怎麼贏,但沒想到,等她到達了太宰幾人的所在時,看見的卻是兩敗俱傷的場面。
五條奈奈子當即就懵了。
???
這和她想的不一樣啊!這個世界的咒術師這麼強的嗎?
第二個反應是,怪不得太宰要讓她把東京校和組合的湊在一起先內耗一下。
只見在她的面前,太宰治此時已經沒有了原來輕松的模樣,雖然看不出大傷,但是左臉上帶著一道越一指寬的新鮮傷口,還滲著朱紅的血液。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上去陰郁又可怕。
而她們回來的時間點正巧,能夠堪堪看見略狼狽的京都校,以及……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被帶走的背影。
正抱著夜叉白雪手臂穩定身形的奈奈子沉默了一下,沒有看太宰治,而是轉向另一邊看上去表情還正常的中原中也,張了張唇卻不知道該問一些什麼。
發生了什麼?芥川又跟敦君打起來了?
之前她抽簽時兩個人就打過一次,只是因為最後太宰治出面了所以才沒惹出大問題,但現在遇見這個場
面,她想到的第一個也是這個原因。
只是她之前就已經告誡自己不要再以動漫裡的形像來看待他們,雖然芥川和敦確實針鋒相對,主要是芥川單方面看敦君不爽,但她並不認為芥川是那樣什麼都不管不顧的性子。
所以只有一個可能了……京都校也很強。
這倒不是什麼不能夠接受的事情,好吧,她確實有點不太想這麼想,主要是比賽前太宰說的好好的啊!要贏得漂亮!
——合著老半天那只是一個口號嗎?
別打擊地有些恍惚的五條奈奈子沒有發現,在她那個眼前三分陰郁、三分恐怖低氣壓、還有三分怒火、一分楚楚可憐的某人顫抖半闔的眼眸因為凹造型凹到有些入神而略顯呆滯,在被中原中也暗暗撇了一眼之後才回過神來。
「奈奈子,你們那邊進行地這麼樣了?」太宰治的臉上露出一個故作堅強的笑容,表情裡的破綻令奈奈子這樣看不太懂臉色的人都看出了他心情不太好。
從小就特別好忽悠的單純孩子善良地咽下自己想要問出口的話,盡量不揭穿他臉上不堪一擊的偽裝,乖巧道:「抱歉,出了一點問題,我沒攔住露西。」
一邊看著太宰治演戲的中原中也沒忍住抽了抽眼角,對太宰此時臉上假得不行的表情實在是沒眼看,要不是他知道他想要干什麼,芥川也是接受到他的授意提前出賽場的話,他還真的會有那麼一點點可憐他呢,呵、呵。
靜靜地看著太宰忽悠奈奈子的中原中也木著表情:
裝,你接著裝啊。
第26章 、026
奈奈子其實在一開始的時候有那麼一點點懷疑太宰是不是在忽悠她的,畢竟太宰那是什麼人啊!除了年紀小的時候被森鷗外算計著把最好的朋友織田作賣了之外,就沒吃過大虧的!但是她轉念一想……
現在的太宰也才17歲而已。比她還小一歲呢,而且這個世界看上去好像也沒經歷過那些糟心的事情。
於是她看向太宰的眼神裡帶上了一些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慈祥憐愛,就像是在看著一只沒長大的崽崽一樣。以至於一般看戲的中原中也都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憋笑憋得胸腔都開始有點疼了起來。
不過因為奈奈子的注意力全在太宰身上,所以倒是沒有發現他的破綻,不然一下子就要露餡兒了。
這邊,少女絞盡腦汁笨拙地不想要傷害少年「幼小的心靈」,另一邊,五條悟等人之間的氣氛終於緩和了下來。
先是組合帶來的那個技術調試人員費奧多爾姍姍來遲,這是弗朗西斯介紹的,其他人都沒有太過於在意。
但在五條悟和弗朗西斯之間劍拔弩張的時候,那個看上去病弱的俄羅斯少年卻主動開口解釋了起來。所以兩人倒也保持了表面上的和平。
不過由此五條悟也猜出了弗朗西斯大概看他有些不順眼,他也不在意,這個世界上看他不爽的人多了去了,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就是有點憋屈,畢竟如果鬧起來難看的話,這整件事怎麼看也是他在無理取鬧。
當然,這是在一邊的夜蛾正道把他內心的么蛾子按下的情況下。
所以也就沒鬧起來。
嘁。就算給他一個面子吧。
五條悟別開了眼睛。
夜蛾正道也有些頭疼,自從前兩天七海建人做任務的時候遇見夏油傑之後,得知這個消息的五條悟就肉眼可見地心情糟糕了起來。
當然,這並不是他一個人在煩心,畢竟一年前的百鬼夜行高層們可都還歷歷在目呢,得知這個消息就沒有心情好的。
更何況,當年最後處理夏油傑的人是五條悟本人,這些天裡每個人都繃緊著神經沒敢放松。
夏油傑為什麼會出現,為什麼會在這個時
候出現?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假死?可能性不大,五條悟的六眼不會看不出來,既然他說夏油傑死了就是真的死了。那又會是什麼原因?
夜蛾正道垂眸,放在膝頭的手掌無意識地撫摸著一只火色的毛氈狐,沒有朝身後角落裡的那個穿著白大褂的橫濱校帶隊的男人看去。
只是感覺有些無力,沉默了良久,最終,無聲地嘆了口氣。
當年他沒有護好自己的學生,現在,他依舊無力地什麼都不能做。
他不是不感激橫濱校的人救了那個孩子,只是……
哪怕夏油傑的死而復生與橫濱校無關,但……懷璧其罪。和死神搶人啊,橫濱校的人怎麼敢就在沒有站穩腳跟的時候,把人放出來呢。那些貪婪的咒術師,又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呢。
只希望他的提醒有用吧,夜蛾正道苦笑,他現在能夠做的,也就只有這一點了。
-
可算是安撫好自尊心受到打擊的太宰治了,五條奈奈子暗暗擦了把汗,第一次覺得太宰這個人實在是太嬌氣了一點。
但是想想這是她的男神本尊,忍了!
就是經過了這麼好一會兒,也不知道露西的領域還能不能控制住東京校的那幾個人。現在淘汰了京都校的成員了,場上可就只剩下三個隊伍!他們又失去了兩個戰鬥力,現在算起來可就只剩下四個半的戰鬥力了!
嗯,夜叉白雪算一個,她只能算半個。
不過應該還是有一點勝率的吧,畢竟對方也只有四個人,路易莎的【小婦人】不出意外的話是並沒有戰鬥力的,就是要稍微注意一點,不要被她這個軍師算計了。
「我的建議的話是走空路。」見太宰還是一副蔫巴巴的模樣,奈奈子嘆了口氣主動開口道,「組合的人裡面,約翰的術式能夠通過控制葡萄藤來觀測周圍環境,藤蔓多的話太過於麻煩了。」
「現在我們兩個隊伍的配置都差不多,偷襲之類的小伎倆沒用,但是我們的優勢也很明顯。」
少女頓了頓,然後若無其事地挪開了放在太宰身上的視線。
「除了太宰之外,我們三個都可以走空路,而
對方裡面只有一個人有這個能力。」
中原中也掩去眼底的差異,一錘定音:「可以,我同意。」
還真和太宰說的一樣,她會提出走空路襲擊。嘖,有點不爽啊。
泉鏡花沒有意見,點了一下腦袋。
三對一票,太宰治的意見也就不怎麼重要了,但奈奈子想了想,還是有點不放心讓太宰一個人。
所以她又補充道:「但太宰一個人的話淘汰的可能太大,所以我和他一路,可以嗎?」她看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沒提什麼意見,直接同意了。但內心更不爽了,居然又被那只青花魚說對了!可惡!
於是四個人再次分道揚鑣了,為了聯系方便,奈奈子將一直貼在她口袋裡的撒嬌精小紙人塞到了中原中也手裡。
「中也你拿著這個。」
「這是什麼?」中原中也有些嫌棄地看著被他兩根手指捏著還老不樂意地想要打他的小紙人,施加了一點重力上去,小紙人瞬間就蔫巴巴地立成了個長條一動也動不了了。
「算是半個式神吧,我能夠感知到它的所在地。」就是距離遠了之後有點模糊,不過按照現在這個場地的大小來說也夠用了。
聽到她的解釋,中原中也大概也猜出了她的意思,空著的那只手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帶著身旁的小姑娘走了。
等人走了之後,奈奈子才看向一邊不知道在看些什麼的太宰治:「我們也走吧?」
這是剛剛說好的,中原中也在上方尋找組合的方位,他們在下面跟著走。
太宰治也沒說他一個人走的也完全可以的話,依舊是那副有些蔫巴巴的可憐模樣。
「唔,好噠。」
奈奈子看著太宰的那副作態,居然覺得有點做作的可愛。她反思了一下自己的粉絲濾鏡,兜帽下的眼睛眨了眨,伸手拍了拍胸脯:「別擔心,姐姐會保護你的!」
糟糕,一不小心就有些得意了!
太宰治倒是並沒有在乎她這副自稱姐姐的模樣,反倒是覺得五條家的這個小姑娘果然是個小傻瓜,傻得可愛。他捂著自己根本不會痛的良心,裝得一副乖巧干淨的少年,眼巴巴地點
了點腦袋。
五條奈奈子也沒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畢竟這個世界的太宰就是一副少年感朝足的真少年,再加上她剛剛自己腦補的一大堆亂七八糟,現在對著這樣的太宰的態度還是很受用的。
別看她這副不愛說話的性子,繃起臉來還是夠唬人的,而且特別招小孩子喜歡,以前她身後經常跟著許多小蘿蔔頭,姐姐長姐姐短的叫。
現在一代入一下太宰的年齡和這副奶乖的模樣……
她好了!鹹魚奈現在要開始奮鬥啦!衝鴨!
奈奈子下意識地整了整自己的口罩,這是她這幾日養成的習慣,然後大手一揮,跨步就往前開路。
她還記得自己之前吃到的虧,上次忽略來約翰的能力,這一次她可不會忘記自己犯過的錯。
於是奈奈子從腰間的特制小皮包裡抽出了她准備好的便利貼,龍飛鳳舞地就畫上了幾張漂亮的十種影法術咒符。這次只是為了探路,所以她召喚的式神是比較偏小的體型。
比如松鼠,蛇蟻之類的式神,當然,依舊是個空殼子。算起來並不是召喚,而是低級的造物。兩種方式也說不出哪一點更好一些。
在准備的途中她也沒停在原地,沒必要,她畫符從來都不挑環境,就是沒系統訓練的野路子,反正她覺著挺好的。
現在環境好可以停下來折騰,遇見危機的時候怎麼辦?這叫未雨綢繆,反正自從穿越之後她就不太相信自己的運氣了,做點准備總是好的。
重要的是,她現在雖然還沒有暴露,但指不定什麼時候這張臉就暴露了出來呢!她又不是單純地長得像,血緣關系擺在那裡,甩都甩不掉。
想到這裡,少女久違地又感覺到了煩躁,第
次暗罵了自家的那個不做人的親爹,呸!誰稀罕你啊!
要是能夠選擇出生……
奈奈子搖了搖腦袋,把腦子裡那些不靠譜的想法扔掉。
之前和式神同感的時候五感傳來的消息快要把她的腦袋撐爆了,現在斷了聯系,她又覺得周圍的環境實在是太安靜了,有些不習慣。
為了轉移注意力,少女伸出食指勾了勾壓在鼻子上的口罩給自己透透
氣,下意識地扭頭往身側看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看一眼太宰,只是下意識地想要這麼做,大概是因為安心吧,即使現在的太宰還一個比她還小的少年而已。
但就是那一眼,被略寬大的兜帽遮住的視線露出少年額間卷翹的發絲的那瞬間,一股大力突然卷住了她的腰,把她硬生生地往遠離太宰的森林深處扯去。
因為意外來襲時她的手指勾著口罩,這一拉一扯,她的手也被拉扯著、連帶著因為她之前的動作而松松垮垮掛在臉上的口罩也被扯斷了橡皮筋繩帶離了面部。
「唔——」少女沒忍住從喉間發出一聲痛呼。
腰間傳來的力道幾乎要把她整個人扯成兩半,可她倉促間低頭一看,卻只能看見自己被勒得極細的腰腹,除此之外只是空茫的一片。
刷——
巨大的力道不僅僅是纏住了她的腰想要把她拖走,五條奈奈子甚至能夠感受到,那不僅僅只是「觸手」那麼簡單,如果要說的話,大概更像是活動的樹枝,上面還帶著凹凸不平的細小尖刺般的細枝。
呼嘯著一團從她感受到襲擊的森林深處朝她和太宰襲來,然後又被太宰的術式分解成了一團無意義的咒氣。
她看不見深淵般從陰暗的森林深處卷席而來蠕動在她周身的藤蔓樹枝,但那些看不見的東西卻依舊勢如破竹地劃過她的兜帽、衣袖、裙擺朝原本走在她身側的太宰襲去。
速度極快的粗大枝條像是一條旋轉不停的磨砂石,緊貼著少女的身體朝另一個人襲去,途中鋒利地穿透磨破了少女紛揚起的寬大兜帽。
撕拉——
少女雪色的發絲隨著兜帽被劃破、意外扯開而飛舞在半空,打在臉頰上的刺痛感使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於是那張熟悉的臉便被映襯到了五條悟眼前的大屏幕上。
他驚訝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下意識地扯掉了眼睛上的黑色眼罩,緊緊地看著監控中狼狽的少女。
她——
第27章 027
當京都校的隊伍與橫濱校的隊伍對上並且打敗的時候,樂岩寺嘉伸的整個臉都黑了。
雖然京都校的隊伍同時帶走了對方的兩個人,但有眼睛的都看得出,那是用不正當的手段挑撥才得來的機會翻盤。
利用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之間矛盾使兩個人之間配合有了差錯才拉下對方兩個人,沒有除了一開始就離開的東堂葵自家直接全部團滅,說出去能好聽嗎?!
特別是一旁的五條悟還在那裡說風涼話,氣得他當場就要甩袖離開。
別說是趁此機會把兩面宿儺的容器殺死了,現在臉都丟光了!
這是他們一開始都沒有想到的事情,橫濱校這麼強嗎?樂岩寺嘉伸壓下怒氣,強行冷靜了下來。也是,咒術界一開始就對術師采取著鄙視打壓的手段,現在他們好不容易找到機會來參加屬於咒術界主辦的活動,當然是要派攻擊力強、有優勢的學生來。
而且未必是他們落了下分,這種詭譎奇異的術式,第一次遇見那些孩子難免會覺得有些棘手。也就只是趁著賽制而鑽漏子罷了,怪他,一開始沒有和那幾個孩子解釋清楚,暫時輸了就輸了吧。
況且、他們也就得意這一小會兒而已了。
樂岩寺嘉伸緩緩吐了一口氣,余光撇到另一邊那個一開始就一言不發的東京校校長夜蛾正道的側臉,閃過一絲精光,與此同時他藏在衣袖下的手指微動,將那個早就編輯好的信息發送了出去。
他雙手交疊拄在短杖上,視線再落在監控畫面上時,已經平和了起來。
但五條悟卻突然提起了心,他剛剛……在做什麼。
青年意味不明地眯起眼睛,這次他們又在瞞著他想要做什麼?
-
按照一開始七海建人宣布出來的比賽規則,參賽人員的「擊殺」標准由每個人手腕上戴著的感應手環評判為標准,由於規則在這個方面的含糊不清,導致京都校的人在遭遇橫濱校的攻擊是吃了大虧。
沒想到居然真的只是破壞手環等於擊殺,以至於一開始他們便損失了一個成員。要不是一開始他們探聽到賽制提前准備了一手,讓機械丸監視其他隊伍,得知橫濱校隊伍內的矛盾,此時真就被他們一鍋端了。
加茂憲紀的眼底閃過一絲陰鷙,他們太大意了,如果不是一開始把「隊長」的稱號放在東堂葵的身上的話,此時京都校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角逐可能。雖然那家伙的性格……
提前離開賽場的成員按照規則,是被安排在同一間大休息室裡的,所以此時在工作人員離開之後,房間裡便只剩下了京都校的五人,以及在最後因為被挑起矛盾而被加茂憲紀提前淘汰了的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
留著奇怪劉海的銀發少年中島敦看上去依舊是那副怯怯的可憐模樣,在被本該是同伴的芥川龍之介的怒瞪之下,僵硬了一下身子,吸了吸鼻子挪到了距離芥川龍之介最遠的位子上。
這裡原來應該是一個小型的禮堂,臨水而建,三面牆壁的外面都是極深的湖水,被故意建造得過高的穹頂,配上高高的小窗,驟然看過去居然有種被關押在囚室般的錯覺。
空曠的禮堂中央擺放著數十把木椅,因為雙方都沒有交談的意思,一時間靜得連禮堂外的湖面略過的白鶴點水輕啼的聲音都能夠聽見,而被隊友「欺負」而只能弱弱地換位子坐下的中島敦的一舉一動也清晰可聞。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中島敦選擇的位置剛好位於這個房間唯一的大門出口處,不過因為他看上去實在是太可憐了,反倒是沒有令京都校的任何人感覺到奇怪。
雙手抱胸背靠在椅子上的禪院真依看不慣,沒忍住嗤笑了一聲。
空曠安靜的禮堂裡,少女的冷笑清晰地落在每個人的耳裡。
一邊的西宮桃左看看右看看,抱著自己的掃帚傾身湊到不知道在無聲地碎碎念的三輪霞的身邊小聲嘀咕:「你在說什麼?」
三輪霞苦著臉,在心裡落下了貧窮的眼淚。無聲哽咽:獎金沒了。
要知道這次交流會學校可是設置了超級高額的獎金,這下不僅輸了,還是第一個被淘汰的隊伍,能不能得到一個前三的位置都是一個未知數。
第四……最後一名的話,什麼都沒有了。
西宮桃也不是想找她說話,看她那個樣子就知道在想些什麼,無非就是錢的事情。她只不過是不太想理那個囂張的渣渣而已。
挺直背板獨自坐在椅子上的芥川龍之介看上去有些莫名的乖巧,他雙手規矩地放在並攏的膝頭,側耳冷冷地撇了一眼對他表現出排斥的京都校幾人,唇齒微動直接剛了一句:「手下敗將。」
如果是平時的話,芥川龍之介是不會理會京都校的這幾個人的,除了他最尊敬的太宰先生之外,他一向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
想到太宰先生暗地裡交給他的任務,少年不著痕跡地曲了一下食指,伸長外露的纖細脖頸仿佛像是天鵝一般優雅克制,如果不看他那張無論做什麼都好像很凶的臉和眼神的話。特別是不帶什麼情緒看過來的時候,冷漠著居高臨下。
禪院真依就是看不起芥川龍之介這個裝模作樣的模樣,和禪院家的那些老頭子一樣的令人討厭,拽什麼拽,不還是被他們淘汰了。
而此時,閉目養神的機械丸本體看著手機上樂岩寺校長發來的消息,裹纏著繃帶看不出面目的臉上閃過一絲嘲諷。可五指卻無意識地一點點扣緊在手機的邊緣。
繃帶下少年的手指因為這一點力度而崩壞了皮膚,滲透出鮮紅的血液出來。但這一點疼痛已經不能夠使他的臉上露出任何一點的別的表情,畢竟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他早就習慣了這具因為天與咒縛而無比脆弱的身體了。
可就在究極機械丸,本體名為與幸吉少年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時候,他所在的房間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道清脆的門鈴聲。
被各種各種機械線路包裹的與幸吉皺眉將手裡的手機放在一邊的小桌上,不過是這麼一會,他那只拿著手機的手腕已經脆弱地骨折錯位了。
但與幸吉卻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一心二用,一邊利用究極機械丸將樂岩寺校長發來的消息告訴他的伙伴們,一邊則是控制著他准備好的另外一具待在門邊的身體前往去看情況。
他留在家裡的這具身體是花費了大量的資金定制的,雖然攻擊力並不算是出色,但是不仔細看的話,除了僵硬一點與真正的人類也沒有太大的差別了。
但終究不是人類的身體,沒有心跳、沒有體溫,活得像是一個怪物一般。
不,這樣一個狀態,根本不算是活著的吧。
透過貓眼,與幸吉能夠看見外面按門鈴的是一男一女。
男的黑發碧眼,抱著一個大大的箱子,腦袋上戴著一個淺棕色的偵探帽,直愣愣的發尾翹起,有點像是東京校那個名叫伏黑惠的男生的發型。
女生是黑色短發,別著一個金色的蝴蝶發卡,白襯衣配上西裝裙,手裡拎著的那個黑色長方形包似乎是一個琴盒,戴著露指皮手套的手指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按著門鈴。
房內的與幸吉皺起了眉,他根本不認識這兩個人,他們是誰?
門鈴還在響著,與幸吉終於開口了,主要是認為他要是不開口的話,門外的人會一直按下去,雖然他可以一心二用,但還是有些受影響的。
「你們找誰。」流暢度還不夠的機械音緩緩響起,帶著被打擾的不悅。
門外的江戶川亂步顛了一下手中的重物,懶懶地抬起腦袋,碧色的眸子直直地看向貓眼,似乎是要透過貓眼看見站在門內的與幸吉一般。
機械的身體做不出皺眉的表情,但與幸吉的本體還是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即使這伴隨著皮膚撕裂而帶來的入骨疼痛。
而門外站著的少年似乎是從那一眼之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然後偏頭示意了一下自己身旁的少女,只說了一句話:「我叫江戶川亂步,她是與謝野晶子。」
「與幸吉,你想要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嗎?」
少年的眼底漾開一抹有些俏皮的笑意,說出口的話卻令本來想要快點打發他們離開的少年心下一驚,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他控制的那具機器人的身體便拉開了門。
「進來。」與幸吉的聲音裡沒有帶上一點激動的情緒,仍舊是機器人聲帶裡自帶的冷淡機械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現在是如何地震驚。
為什麼橫濱校的人會找上門來?為什麼他們會知道自己的名字?為什麼……這些問題在那句「健康的身體」之下,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剛剛你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與幸吉控制著機器人,用那雙無機質的黑色機械眼睛看著眼前的少年,迫不及待地問道。
一旁的與謝野晶子將手裡的「琴盒」啪嗒一下放在室內客廳的桌子上,偏頭,挑了挑眉問道:「你就不怕我們是騙你的?」
與幸吉很明顯是被問到了,站在他們對面的機器人的臉上有一瞬間的空白,然後才一字一句地回了一句:「你們是騙我的。」
這具機器人的身體在做到現階段外表極致的情況下,是犧牲了情感模塊的,以至於他此時控制著機器人說出口的問句像是肯定句一般。
不過江戶川亂步和他交流起來倒是一點也不費勁,知道他此時的心情,也不廢話地直接說出了自己此時來找他的目的:「我們做個交易吧。」
無機質的純黑眼睛盯著他。
江戶川亂步一點也不怯地回望過去,像是通過機器人眼睛裡的攝像頭看見了與幸吉本人,那張看上去像是小學生般稚嫩的正太臉上滿是自如的表情,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的困難能夠難倒他一樣,帶著無形的、宛如孩童般一往無前的勇。
與幸吉在他的注視下,安靜沉默了下去。
江戶川亂步對他說:「我需要你幫我和東京校比賽場內的橫濱校成員傳遞消息,事後與謝野會免費幫你治療一次。」
與幸吉還沒有開口說話,又聽見他說:「我知道咒術界的各種組織機構的高層們都在垂涎與謝野的能力,既然我們准備好暴露出來,那就說明我們現在已經有抵抗他們的力量。」
「與謝野不會被帶走,你們也帶不走,橫濱校並不是好欺負的,我想在這次比賽之中你已經看出來了。」
與幸吉確實是察覺到了,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有些覺得奇怪,後來是沒有去細想。但最讓他感到恐怖的還是眼前這個名叫做江戶川亂步的少年,他好像什麼都知道。
那雙還帶著稚氣的碧色眼眸好像已經看透了他整個人一樣,但卻帶著並不令人討厭的溫和。
「你只有一次機會。」這是江戶川亂步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不到一米七的少年仰著腦袋,素面朝天的臉上還帶著消退不了的嬰兒肥,篤定自信地看著他,好像在說「你不會拒絕我的」。
與幸吉確實無法拒絕這個極具誘惑力的提議。
「我只有一個問題,」他仍然帶有一絲理智的謹慎,看向一邊的與謝野晶子,「你的術式……」
在漫天細碎不斷、鑽進骨髓的陰冷疼痛之中,與幸吉的本體與機器人一起張開了唇,帶著本人都壓抑不住的期盼,然後在與謝野晶子的回答下,一點點亮起了眼睛。
她說:「就算你現在死在我的面前,我也可以救活你。」
「當然,想要被我治療的話,得先麻煩你死一次了,放心,我技術很好的。」
後一句,與謝野晶子說得有些沒誠意,但對於此時的與幸吉來說,少女的態度所說明的隱藏信息已經足夠使他感到很滿意了。
於是雙方一拍即合,定下了關於此事的束縛契約。
而與此同時,就在三人會面談判的這個時候,通過究極機械丸傳過去的消息已經令京都校的其他四人皆心情復雜,他們還沒有做出行動,只不過是因為短時間內雙方還沒有開始撕破臉皮而已。
倒是從究極機械丸那裡得到樂岩寺校長的指示時,加茂憲紀在心裡狠狠地皺起了眉,心念流轉便猜到了這個「有條件活捉、沒有條件無論生死」的命令之中帶有的深層含義。
這是要完全不顧橫濱校和那些術師的臉面,直接剛上去了啊。看來那個橫濱校有一名能夠令人死而復生的流言被證實過確實是真的了。
就連這次的交流會都是一次被利用來擺出的生死鴻門宴,怪不得加茂家這幾日明面上看見的咒術師都少了許多。
加茂憲紀自嘲地想,這麼重要的事情,就連他這個「嫡子」都只能最後知道啊……這個家庭還真是涼薄自私到了骨子裡。
少年低垂著腦袋,五指張開手心朝上放在膝蓋上,緊閉的雙目緩緩睜開,沉默地看著上面剛剛結疤不久的傷口好一會兒。
但等他抬起腦袋的視乎,半闔著的眸子沉郁幽深,便又是原來的那個加茂憲紀了。
手心的傷口被外力撕裂,無聲地滲透出了艷色的血珠,絲絲縷縷的刺痛感卻只是令此時加茂憲紀更加清醒,他眉頭都未有皺一下。
禮堂內,無聲地暗潮洶湧。
賽場上,風聲鶴唳著喧囂。
五條奈奈子已經被不知何時出現在賽場裡的特級咒靈纏住腰腹甩到了半空,失重感占據了她的大腦,帶來生理性的暈眩。
她的臉頰上滿是被飛舞著的發絲打到而帶來的疼痛,刺激下一時間連睜開眼睛查看情況這件事都做不到,更別說在意她此時整個人臉都露出來的事情了。
可經過了一開始以為沒有准備而突然被襲擊的駭然之後,越是危機重重,少女反而冷靜了下來。
她能夠感受到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腰腹間仿佛要將她直接撕扯成兩半的力道,還有鼓噪著快要跳出胸腔的劇烈心跳,可是。
——她還活著,作為防護底線的咒符沒有被觸動。
劇烈疼痛刺痛著少女的神經,但一個令人興奮的念頭卻越來越清晰地駐扎在她的腦海裡。
——無論對方的目的是什麼,它沒有殺死她的想法。
而想清楚了這一點,五條奈奈子便強迫著自己壓下此時的驚懼,放松身體不要去掙扎。
別害怕。
少女仍舊緊閉著雙目,緊咬著牙關不讓自己發出顫抖的咯咯聲。
不要害怕。
漫長的一分鐘不到的世界,五條奈奈子的背脊便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突然,她被大力甩到了一個冰涼的懷抱裡面,少女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下,雪色的睫羽不安地上下翩飛著,像是一朵欲綻不綻的白蓮暗自嬌羞。
時空交錯間,裸露出帶著屍體青黑色彩的臂腕的纖細青年臉上帶著滿足的色彩,痴痴地湊近少女瑩白的頸彎,輕嗅。
「抓到你了。」青年的臉上露出了一道病態的紅暈,啞著嗓子說道。
真人微斂著眸子,因為少女背對著她的緣故,並沒有第一時間看見她此時露出來的臉蛋。而是對少女此時獵物般被他囚困在臂彎裡顫抖的姿態而感到靈魂的滿足。
害怕嗎?
害怕我吧。
一想到那雙帶著對他不屑一顧的冷漠眼眸裡被染上了害怕的情緒,他那原本不該跳動的心髒在那一刻便開始興奮地顫抖了起來。
就算背擁的姿勢觸碰不到他的珍寶的靈魂也沒有關系,總有一天他會撥開這副皮囊觸碰到這個人類的真實。
沉溺在女孩的氣息裡三秒之後,真人終於想起了自己此次偷溜進東京校的任務了。
本來他是不應該在這裡出現的,還拜托花御幫忙把人抓來,但是……
這個從人類對人類無邊的憎恨恐懼之中誕生的詛咒心情極好地想著,因為他想這樣做,便這樣做了。
真人的嘴角帶著喜悅幸福的笑容,想到了那個本來他還有一點點感興趣的任務,此時卻有些索然無趣了。
只不過那是計劃裡的一環,不能不做。
但好不容易找到,他才不願現在就放開懷裡的寶貝。
於是特級咒靈用它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腦袋想了想,直接把自己的靈魂揉搓著,拉長脖子,像是蛇類般在人類少女的身側繞出了一個半圓弧,終於看清了她此時的容態。
「你——」
hao?!!
作者有話要說:1雖然晚了,但還是祝建黨百年快樂!要不是要考試我肯定能努力一下七一v的可惡!tvt
2其實這章我一開始不是想這樣寫的但是哈哈哈哈哈——
我控制不住我寄幾啊!我有罪,五條老師別打我!!(頂鍋蓋跑)
3謝謝大家的祝福!我會努力考試噠!套上考試順利buff,雄赳赳氣昂昂jpg
感謝在2021-06-3019:48:59~2021-07-0120:52: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崆峒山山主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槐安5瓶;雪城月葉子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8章 028【修】
像是被冰冷的屍體抱住了一般,剎那間帶來的恐懼感令五條奈奈子下意識地打著顫。
咒靈的溫度都是這麼冷的嗎?還是說這只是她恐懼下的錯覺?
五條奈奈子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那個不明生物的重量籠罩傾軋在她的背後,似乎是胳膊的肢體親昵地環繞在她的肩膀上。
脖頸間傳來冰涼的吐息。
它在和她說話嗎?
可她……什麼都聽不見。
之前被束縛的地方由腰腹開始帶著仿佛割裂了一般的火燎觸覺侵襲著五條奈奈子的神經。
大概是因為之前使用的那個共享五感的咒符的後遺症,在這個時候她非但沒有因為害怕暈過去一了百了,反而腦子異常地清醒著,把身後的咒靈的每一個動作都感受地清晰。
少女用力咬著牙關,眼底閃過一絲陰翳。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這個世界的異端,那股帶著粘稠惡意的寒涼仿佛就那麼毫不留情地鑽進她的骨髓,恐懼,在那一刻到達了頂峰。
但也許是因為她此時的姿態令背後的那只咒靈感到了滿意,五條奈奈子能夠察覺到脖頸間冰冷的喘息挪開了些許,周身圍繞的那種壓迫感也減輕了許多。
示弱會有用?
這個念頭飛快地閃過奈奈子的腦海裡,她在心裡給自己鼓氣,然後慢慢地睜開眼睛。
她想要看一下現在自己被帶到哪裡了。
噗通噗通。
心跳聲,好吵。
少女微微皺起眉,蜷縮著的手指下意識地掐在手心上,鈍痛剛很輕微,更多的則是腹部的傷口傳來的疼痛,有種快要窒息的錯覺。
之前那個綁架她的咒靈應該和現在這只不一樣,現在這個感覺上去更像是人了一些。
雖然她覺得比起說是人,更像是她想像中的鬼物。
五條奈奈子微微瞪大著那只沒有纏在繃帶裡的眼睛,蔚藍色的眸子因為剛才發生的事情還有些驚魂未定地顫動著,似乎帶著顫巍巍的水色。
她十分有階下囚的自覺,所以根本就沒有掙扎,只是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那一眼,五條奈奈子頓時就覺得有些絕望了起來。
視線所及的範圍之內全是林木和灌叢,絲毫沒有能夠作為標志參考的物體。
之前她交給中也的小紙人倒是也能夠感應到一些,但也僅僅只是如此,她並不能像控制玉犬一樣控制它。
不過這也夠了,按照距離和方位來看,她現在大概還在賽場上,不過應該是最邊緣的部分。
來不及了。
那個咒靈的等級應該很高,她身上帶著的無下限咒符很快便失去了作用,完全沒有抵抗的力氣,說到底,還是太弱了。
之前在那個大樓之上畫的陣法也許能夠抵抗住,可惜依靠她現在的能力根本畫不出等比例的咒符出來,該死的!
這絕對是特級吧!
怎麼這麼多特級的,特級是什麼不要錢爛大街的貨嗎?!
就算……就算亂步先生說過她招咒靈喜歡,但也不至於直接拉高了整個東京的特級密度吧。
她就想老老實實地參加完比賽然後滾回橫濱,怎麼就這麼難呢……嗚。
早知道……就算沒搞懂那個系統,她也應該搞一套cos服套上啊!加個人間失格的buff說不定就不會落到這個地步了。
如果不是現在情況不太對,五條奈奈子都想要問問身後的人到底「喜歡」她什麼了,她改還不行嗎?雖然她根本沒條件聽見答案就是了。
就很氣!
氣成河豚的少女連害怕都有些顧不上了,她的腦子飛快地運轉著,想要思考一下有沒有脫身的辦法。
畢竟她可不認為這只特級只是想要綁架她所以才闖進東京校來這麼簡單,要知道這段日子沒有特殊的理由,五條悟可是百分百地能夠肯定他是在校內的。但凡這些咒靈是長了腦子的都不會做出這麼蠢的事情。
更不可能只是為了她。
少女並不認為自己有這麼大的價值,除非她的身份一開始就暴露了。
應該……不會吧?
算了,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還是想想有什麼脫困方法來得實在一點。
畢竟現在唯一知道她被綁架了的人也就太宰一個,那家伙是指望不上了,等他按照線索摸過來,她估計早被帶走了。
並不知道自己不僅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帶走,還因為意外暴露在了五條悟以及其他咒術師面前的五條奈奈子強迫自己平靜了下來,開始思考對策。
可突然,失重感襲來。
身後本來以「守護」囚困姿勢擁著她的那只特級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五條奈奈子只感覺眼前天旋地轉——她被一把扔了出去。
真的是扔,腳尖離地了大概有一米多,呈拋物線直直地衝向面前那顆粗大的樹干。然後又在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的時候,沒有真的被摔打上去,而是被觸感奇怪的觸手卷著被吊在了半空。
差點就要被摔死的五條奈奈子感到十分憤怒。
可惡!她是玩具嗎?說丟就丟。
五條奈奈子稍微動了動四肢。
很好,現在全部都被綁在一起了。
如果這副姿態少女能夠看得的話,她便能夠發現,卷纏著她的那個不明物體是兩根像是面團一樣被拉長的手臂,鐵灰的「觸手」靈活地仿佛沒有骨頭的毒蛇一般,從她的腳尖一直卷纏到了肩膀,只露出了一個腦袋和下面的脖子。
估計始作俑者是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用力扯斷了她的腦袋,所以觸手才沒有纏上去,給她留下了能夠呼吸的空間。
雖然對於少女來說,這二者之間根本沒有區別就是了。
【——五條悟!?】
那道驚詫的聲音根本沒有傳到五條奈奈子的耳朵裡。
面容都扭曲了的特級咒靈只看見,少女低頭看了眼自己被迫擺成的小蝦米身體,即使處於這個姿態仍舊是極其自如地弓著腰,聽見他的話之後,還淡定(面色空白)地抬起了腦袋。
那只漂亮的眼睛裡依舊沒有映出他的身影,真人感覺有些奇怪,但更多的是被欺騙的憤怒。
可惜無論它現在是什麼樣的情緒,注定無法傳達給身體裡根本保持不住任何一點咒力的少女,包括他此時的無能狂怒一並,造成的影響估計還沒有此時吹拂在少女臉上的風的影響大。
當然,也不是一點影響都沒有,至少那些帶給人類少女的痛楚是真實的。
可此時的真人並不清楚這些,他任由著那種憤怒的情緒上頭,連來時夏油傑交代給他的事情都放在了一邊。
五條奈奈子微抬著腦袋,視線虛虛地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她的運氣好,這個方向正是真人所站的地方,所以並沒有被發現她此時的情況。
用繃帶給少女纏住左眼的那個人很明顯的手法特別好,折騰了這麼久依舊頑強地纏著她的左眼和大半個腦袋,甚至因為頭發被一同纏在了繃帶裡面,這個時候她連發型都不用擔心了,至少沒有因為它的主人被甩來甩去而炸起來。
甚至因為纏著繃帶,加上略有些凌亂的發梢發尾,和臉上還未消去的紅痕,再配上那只外露的水汪汪的藍色眼睛,看上去楚楚而又可憐。
其實只是因為頭發進眼睛了而含著生理性淚水的奈奈子眨了眨眼睛,因為看不見對方而有些摸不清現在的狀況。
不過……反應這麼大的話,是不是認識五條悟的特級咒靈?
對自己的容貌的定位認知十分准備的五條奈奈子有些頭疼。
那樣的話,這家伙大概就是五條悟的敵「人」了,事情有些糟糕了啊。
被卷成蝦米吊在半空中的五條奈奈子想了想,朝前方露出了一個有些羞澀的笑容:「hi?」
安靜。
林間的風吹撩起少女的發尾,輕輕地晃了一下。
——來賭一把吧。
「可以先把我放下來嗎?」少女保持著臉上無害的笑容,故意放軟了嗓音,以至於本來就甜甜的少女音更加甜軟了,說道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她還歪了歪腦袋,帶著腦後的一撮未被束縛的頭發滑落了下來。
微涼的銀絲在特級咒靈冰冷的體溫下帶著令其無法忽視的熱度,微微的瘙癢通過拉長的手臂那靈敏的觸覺一點點爬上真人的全身,不知道是驚駭還是惡心的情緒突然占據了他的靈魂,以至於他更加地收緊了手。
草!!
驟然加大的力度勒得五條奈奈子眼前一黑,差點當場去世。
【閉嘴——】
真人咬了咬牙,又看了一眼被他纏在「手臂」裡的女孩,像是看見什麼惡心的事物一樣移開了視線。
可惡啊!她為什麼和五條悟那家伙長得一樣!
和五條悟有血緣關系嗎——
在奈奈子視線未及的那個世界裡,真人突然審視著看向五條奈奈子的臉,觸手伸長在上面撫摸著。
是真的臉,沒有改造過的痕跡。
真人的心情瞬間就糟糕透頂,他控制著手臂松開那個人類少女,並在瞬間用手臂纏繞編織出一個不大的籠子,將其關在了裡面。
先帶回去再說!
「嘶……」
因為失去了支撐物,手腳發軟的少女頓時就不雅地摔了下去。
本就情況不怎麼好的五條奈奈子被這一摔更加不好了,她伸手下意識地護著自己的肚子,姿態看上去宛如一個懷胎十月的大肚孕婦,不、她可以確定,她現在的疼痛絕對和生孩子有的一拼。
少女的蜷縮著坐在真人拉長的手臂纏繞出來的本該不透光的籠子裡面,因為疼痛而不住細微顫抖著的身體流出的冷汗幾乎在頭皮上積了一層,額間的短發絨毛緊貼在臉上,卷曲成一個半圓的小弧。
亮晶晶的汗漬從額發間落下,劃過少女白皙的臉龐,然後啪嗒地落在了拉到膝蓋的黑色長襪上。
可惡!疼死了!你們最好祈禱別被我找到機會——
超級記仇的少女一邊狼狽地捂著傷口,一邊緩緩地吐了口氣。因為傷處位置不好,她現在連呼吸都是顫抖的。
她也是個不服輸的,即使到了這個地步,仍舊沒有放棄逃跑的想法,至少、至少也要做些什麼吧。
緩過來了一點之後,五條奈奈子這才摸索著伸出雙手往四周摸索著。
比起害怕和疼痛,其實她現在更想要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她根本不敢去想自己跪坐著的那個坐墊到底是什麼東西,肯定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特別是在她的手往前摸索著那個看不見的屏障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害怕地都快要哭出來了。
這個害怕跟之前的那個害怕完全不同,總之,今天絕對是她從出生以來最倒霉的日子,沒有之一。
五條奈奈子吸了吸鼻子,向上舉到一半的手指碰見了某種又硬又軟,還帶著滑溜的皮膚紋理的「牆壁」。
「……」嗚。
五條奈奈子僵硬地保持著跪坐的姿勢,屁股不自在地在自己的小腿上動了動,根本沒有考慮抱膝坐著這個選項。
要知道她身下的籠子很大可能會是——
咒靈莫非都是什麼異形嗎!?
無邊的悲憤和絕望羞恥之下,五條奈奈子那只唯一露出來的漂亮的藍色眼睛都變得無神了起來。
就算現在她被卡bug都不能使自己的心情稍微好那麼一點了。
什麼re0惰怠大祭司的不可見之手,她恨自己為什麼懂那麼多!
少女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腰包,更加絕望了。
估計是之前拉開拉鏈抽紙畫符,然後在突然被襲擊時全部被甩出去了,居然一張都沒給她留下,包括筆一起。
備用的倒是還在,但她並不能確定自己是否可以在被殺死之前畫完想要的咒符。
「……」不是吧,難道她只能坐以待斃嗎?!
五條奈奈子睜著毫無高光的死魚眼,無比絕望地控制著自己的視線不要亂瞟周圍飛速略過的景像。
因為看不見咒靈的緣故,雖然她現在是被囚禁在大概是手臂纏繞成的籠子裡飄在半空,但卻仿佛被卡了bug一般,帶是被帶走了,但是……周圍環境什麼的都看得清清楚楚啊!
絕了。
而此時,就在少女生無可戀跪坐在特級咒靈交錯交纏的手臂上時,那張與五條悟極其相似的臉意外暴露出來的這個炸彈讓四個隊伍的代表所在的整個房間都炸開了鍋。
不亞於東京校此時被襲擊這個消息的爆炸性。
但襲擊發生的那個剎那就好像一個信號,牆壁上掛著的所有監控都仿佛被干擾了一般,整個屏幕上都布滿了銀灰交錯的雪花。
於是五條奈奈子被擄走的最後一幕就只是她的發絲飛舞,眉間緊皺滿臉痛苦的模樣,以及圍繞在她身上的那股深沉的黑暗。
「怎麼回事!」
「天元結界為什麼沒有發出任何預兆?!」
「森先生你不應該解釋一下嗎?為什麼橫濱校會出現一個和五條悟長得那麼像的孩子?」
房間內嘈雜的聲音不絕於耳,盯著監控畫面下的能量檢測數據,弗朗西斯的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我想我需要一個解釋,夜蛾校長!」他的臉上帶著隱不去的怒火,把火力對准了比賽場地的提供者,「東京校內,為什麼會出現特級的咒靈!」
同樣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的夜蛾正道深吸了一口氣,滿眼的嚴肅:「這件事先放一邊,當務之急是要先確認場內學生的情況。」
他看向五條悟:「悟,拜托了。」
聽到夜蛾正道的聲音,五條悟沉默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具有壓迫感的視線落在剛剛還在叫囂著五條奈奈子身份的幾人身上,令他們沒忍住瑟縮了一下,閉上了嘴。
房間內窸窸窣窣的聲音終於完全消失,安靜了下來。
最強咒術師的怒火沒有人想要撞上,但出乎意料的是,當所有人都以為他會第一時間質問橫濱校有關那個孩子的消息的時候,五條悟卻選擇了前往賽場去救援其他被困的學生。
那可是特級咒靈的襲擊,雖然他們並不清楚天元結界為什麼沒有發出警告,但這已經令他們感到惶恐了,會是什麼原因導致的漏洞?
夜蛾正道一邊組織在場的咒術師前去救援,同時自己留在了原地,作為東京校的校長,他需要在這裡統籌全局。
受到襲擊的地方,只是一處嗎?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可惡!偏偏是這個時候!
夜蛾正道不著痕跡地撇了一眼好友樂岩寺嘉伸難看的臉,被干擾的監控很明顯是咒靈干的,估計是設置了【帳】攔截了監控的信號,但是後面的黑屏……肯定是打著想要控制橫濱校的學生來威脅他們交出那個擁有起死回生術式的咒術師做的,全撞在一起了!
他甚至懷疑,這些人會不顧賽場內的情況,反而渾水摸魚在裡面謀取有利他們的利益,這個想法幾欲令他作嘔。
而現在又出現了另外的意外,他更加摸不清發展了。
——那個女孩是誰?
五條悟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踩在房頂的瓦礫之上往賽場的方向奔跑著,風聲略過耳畔,想起了比賽之前那個孩子看向他的視線。
好奇、膽怯、不可置信……帶著各種復雜的情緒,他以為那只是和他以往遇見的粉絲沒有區別,可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多星期之前他在出差加班的時候接到的那個奇怪的電話,事後他雖然讓七海幫忙查了一下,但卻沒有太過於在意。
為什麼沒有在意!?
那個女孩和她的聲音……分明是一模一樣的。
她說了什麼來著?對了,她說的是——
【爸。】
嗯?等等、這個回憶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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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029【修】
黑色的帳呈半圓形蓋住了整個賽場所在的樹林範圍,在那一刻給人一種仿佛遮雲蔽日的錯覺。
五條悟一馬當先跑在最前面,為了視野方便,他是直接踩在瓦房上的,這樣的話他可以直接望向遠處的賽場,雖然視線裡只有蒙蒙的一片黑色的帳。
他的速度只是比其他趕往救援的咒術師快了一些,眼罩早已經被扯下捏在了手心,露出了那雙冰雪般帶著涼意的藍眸,冷冷地從掃視著四周和遠處的環境。
六眼運轉著,想要找到任何有效的、哪怕只是蛛絲馬跡的線索。
在他的身後,緊跟著的是同樣展開的術式的弗朗西斯。
與周圍包裹著無下限術式的五條悟不同,弗朗西斯身上帶著藍綠色的花紋,實實地踩在瓦房之上的,腳步雖然輕盈,卻仍有輕微的啪嗒聲隱沒在了其他人的腳步聲裡。
弗朗西斯之後是歌姬、樂岩寺嘉伸,以及墜在遠遠的森鷗外。
胡子拉碴的男人喘著粗氣,被前面的人越拉越遠,直到一個拐角完全失去了他的身影。
而急忙趕去現場的幾人都沒有過於在意森鷗外拖後腿的行為,樂岩寺嘉伸還不屑地瞥了一眼腳步越來越沉重的森鷗外。
至於因為太菜而跟不上大部隊的森鷗外呢?在看不見面前幾人的身影之後,他仍舊是那副累到不行還咬牙往前的模樣。
十秒後。
森鷗外跑動的步子已經變成了快走,幾乎是三秒一米的距離往前挪著步子。
一步、兩步。
微微佝僂著腰的青年慢慢地挺直了背脊。
他伸手將額前那在之前的跑動中變得有些凌亂、遮住大半張臉的頭發捋到了腦後,露出了光潔的額頭,以及下面那張此時連胡子拉碴的臉都遮不住的銳利的眸子。
他是故意這麼做的。
在失去所有視線注意的現在,老實人森先生褪去了表面的偽裝,露出了底下深沉而已冷漠的本質。
深棕色的皮鞋落在東京校灰白的地磚之上,向著和之前不同的方向,很快走進了一個看上去隱蔽性較高的無人小巷。
在一開始被請入那個「囚室」一般的房間,通過監控觀看比賽的時候,森鷗外以及其他人的電子設備便被主辦方巧立名目給收走了。
為的是什麼他們還以為森鷗外不知道,其實那些肮髒的心思和眼底欲露的貪婪早就一覽無余。
但森鷗外確實「老實」地沒做任何的小動作,沒給他們留下任何可以利用的把柄。
因為不需要。
【愛麗絲醬?在嗎?】
森鷗外的術式是能夠在體外構建一個半身般存在的小姑娘,那是除了六眼之外,連咒靈都不一定認得出來的「人類蘿莉」,兩人之間跨越了信號和距離聯系在了一起。
即使他現在在東京校內,而他的半身在橫濱也是如此。
坐在橫濱人來人往的街頭的紅裙蘿莉面露嫌棄,小巧的手指按在手機屏幕之上,將從森鷗外眼裡看見的東京校發生的事情轉述給了遠在東京的江戶川亂步。
事情出了這麼大變故,她才沒有心情理會超煩的林太郎那個變態呢!
由術式構建出來的名為愛麗絲的蘿莉毫不客氣地呸了一聲:【林太郎不要偷懶啦!趕緊干活!】
說著話,她的腦袋一偏,往身邊坐著的夢野久作手上拿著的手機屏幕看了過去。
上面是停留在東京城郊的一片山林處的地圖。
每個橫濱校的成員的校服都是特制的,縫在校服上的紐扣內隱藏著特殊的gps定位系統,如果可以的話,他們希望這個定位系統永遠不要用上。
天元結界之內定位信號紊亂的緣故,他們現在接收不到任何的信號,但只要那個帶走五條奈奈子的咒靈離開結界的範圍,他們的行蹤便一覽無余。
希望沒事……
【笨蛋林太郎,我一開始就說了不要讓奈奈子去了!】愛麗絲鼓著臉頰,有些擔憂地責怪道。
【……】森鷗外苦著臉,心虛地不知道怎麼反駁,只是暗戳戳地又叫了一句,【愛麗絲醬~】
可那句話剛出,森鷗外眼底的情緒便瞬間暗沉了下去。
因為就在那一瞬間,愛麗絲脆生生的蘿莉音裡帶上了寒意:【……襲擊,來了。】
橫濱街頭
披散著一頭金色長發的蘿莉坐在長椅上,左手牽著一個發色半黑半百的、眼睛裡帶著星星的同齡小正太,揚起腦袋,鹿眼般蔚藍水色的眸子怯生生地朝那個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男人看去。
「叔叔,你有什麼事情嗎?」
站在他們面前的打頭陣的咒術師大概不會知道,眼前這兩個在他眼裡隨隨便便就可以掌控的「弱小」的孩子,一個賽一個的都不是省油的燈。
他朝愛麗絲露出了一個親和力十足的笑容,哄騙著問道:「小朋友,你知道橫濱校這麼走嗎?叔叔是來和校長先生談事情的。」
青年並不知道,他眼底的急切和不耐煩在小女孩眼中一覽無余。
「橫濱校?愛麗絲知道哦!」愛麗絲臉上帶著大大的笑容,拍了拍小胸脯,一臉天真地說道,「愛麗絲可以給叔叔帶路噠!」
「夢野也可以幫忙的哦!」抱著古怪難看的布娃娃的男孩朝青年伸出一只手,拽住他的衣服,臉上的笑容和愛麗絲如出一轍。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踉蹌地站起來撞到了男人的身上,然後在他差點要罵出口之前,又被愛麗絲拉了回去。
男人冷冷地拍了拍衣服站起身,對上兩個小孩時臉上又扯出了那個溫和的笑容。
那雙眼裡,滿是壓抑不住的貪婪的欲色。
獵物,入網了。
不過這一切暫時都和被特級咒靈真人帶著勇闖禁地的五條奈奈子一點都沒有關系。
被卸掉了所有「武器」的少女跪坐在由特級咒靈真人變形拉長的手臂纏繞編織的詭異牢籠裡面。
她並不能確定那個咒靈會不會看著她,所以一直垂著眸,表面上做出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
其實暗地裡正在勾纏著自己被綁架之前畫出來用於探索的那幾只傀儡式神,給給太宰留下線索。
這是她剛剛才想到的,不過就之前她那副神經緊繃的模樣,估計也做不到控制式神行動。
但這次她沒有自己控制那些式神行動,因為處於那樣的狀態時,她本身是處於毫無防備的狀態。
雖然這只特級咒靈看上去暫時並沒有傷害她的意思,但難免不會因為察覺到她的狀態而做出什麼不可控的事情出來。
後來在想到今天這件事的時候,五條奈奈子無比慶幸自己的謹慎。
如果她真的通過鏈接自主去超控式神的身體的話,她本人的靈魂便會處於毫無防備的姿態,而真人必然會察覺到這件事,從而找到觸及她的靈魂的方法。
可惜的是,即使她那個時候已經覺醒了六眼,卻還沒有學會去構析術式,甚至仍舊是兩眼一抹瞎的情況。
五條奈奈子其實也不太清楚自己的方法會不會有用。
讓松鼠式神去太宰的房間裡把他偷藏的定位器吞到肚子裡,然後順便把他的房間弄亂,再讓式神遠遠墜在她的身後,艱難趕來什麼的……
速度倒是其次,問題是這張咒符真的可以堅持到找到她的所在處的時候嗎?
無比懷疑的少女又命令著剩下那只蛇形式神鑽進太宰放繃帶的那個抽屜裡面,利用冬眠的狀態抵御活動所需的能量消耗。
可惜塞給中也的那個小紙人似乎有自己的神志,所以不能用,不然三個接力的話她就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危了,嗯,前提是太宰能夠在她被那些咒靈撕碎之前找上門來。
和這些危險相比之下,看著那只特級在她眼前暗戳戳地偷了六根腊腸一樣的……手指?應該是手指吧,畢竟那粗粗一根的「指頭」上還有尖銳的、類似於指甲一樣的形狀,總不可能是哪個無聊的黑暗料理廚師沒事干搓的巧克力手指條。
而除了六根怎麼看怎麼邪惡的手指之外,還有的就是圓滾滾的仿佛某條不明物體一樣的形狀、但長著人一般五官和手腳,像是母體內為長大的嬰兒一樣的詭異物體。
奈奈子:「……」
要不是知道這裡是五條悟的母校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是用來培養祓除邪惡咒靈的特殊學校,她都要以為這是什麼邪惡組織了。
那幾個被偷走的東西,怎麼看都不像是正派的啊!
這些應該就是書上說的,宿儺的手指,和……咒胎九相圖了吧?
它要偷這些東西做什麼?
五條奈奈子垂在大腿上的手指不自覺地掐在了一起。
她現在能夠很確定,困住她的這只咒靈肯定擁有著人的智慧,而這些東西一旦落到它們的手裡,肯定不會拿去做什麼好事。
不知道她用來構造式神的那個咒符能不能用來捏出一個相同氣息的?奈奈子想著自己之前捏玉犬的時候的感覺,在心裡思襯著有沒有這個可能性。
真人的速度極快,雖然在看見五條奈奈子的容貌的時候耽誤了一點時間,以至於差點被夜蛾正道安排的咒術師們發現,但還是圓滿的完成了夏油傑在他來東京校之前交代給他的事情。
他很順利地拿到了高專保留的六根宿儺的手指,以及特級咒物「咒胎九相圖」的1到3號,順利到好像有人在暗地裡幫他一樣。
不過無所謂,他只要完成了拿到想要的東西就好了,剩下的和他沒有關系。
就是在被他拜托花御綁來的人類少女那裡受到的一點驚嚇至今無法平復。
就算囚困住那個人他仍舊是有些郁悶,這個仿佛人類般的煩惱令特級咒靈有些不滿。
而就在他思考著不然就直接把他最喜歡的眼睛挖出來,剩下的全部毀掉算了的時候,他已經將那個人類少女帶到了他們暫時的基地——一個黝黑的地下洞穴裡了。
而因為耽誤的這些時間,等他到達的時候看見的便是被那個自稱夏油傑的詛咒師招來的人類詛咒師——叫什麼名字他忘記了,總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居然一臉不懷好意地看著受重傷回來的花御。
本來心情就不怎麼好的真人看上去就差一點火花就可以炸開了。他將手裡抱著的那一大團像是由無數只手交纏在一起的惡心球體切斷了肢體,隨手扔在一邊,當即就打算給那個詛咒師一個教訓。
欺負花御的話,把他變成最醜的改造人不過分吧?!
真人的斷臂逐漸愈合,慢慢地生長出了手指。
不過是軀體的傷害,對於能夠操控靈魂的他來說,切個手臂根本不算是傷。
可沒等真人的手碰到那個人類詛咒師,一個身穿著僧服的男人從黑暗裡走了出來。
「你遲到了。」夏油傑雙手交疊著攏在袖子裡,冷冷地看著真人,似乎是在責怪它一樣。
看見他時真人臉上本來帶著的笑容落下了一瞬,但又很快拉大,他歪了歪腦袋看著夏油傑問:「你生氣啦?」
趁著兩人暫時顧不上自己,差點被變成改造人的重面春太連忙頭也不回地逃跑了。
真人沒有去管這個膽小的詛咒師,而是壞心眼地轉了轉眼珠子。
他故意壓著嗓音,用黏膩的語氣和夏油傑說話,語氣中還帶著一絲不明顯的忌憚。
在上一次的事故中他所受的傷到現在都對他有影響,面前這個詛咒師不知道是什麼來路,他可不想變成這個人麾下的「寵物「之一。
夏油傑沒有理會真人的問題,而是將視線落在剛剛被它塞到角落碎石堆裡的那個肉球上:「那是什麼?」他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說道這個真人就來勁兒了!雖然他之前還在很郁悶,但是緩過神來之後,他突然覺得:這不是更好嘛!
雖然他的寶貝長得和五條悟很像令他看著非常眼疼和不爽,但是換個思路,要是那個人類小姑娘能被他調教好,四舍五入不就是他高五條悟一階段嗎?!
再說了,不能讓他一個人受到驚嚇嘛!
於是真人臉上的笑容更加真摯了些許,邁著小碎步將角落裡的那個被他切斷的手制作成的圓球給抱了起來,一臉驕傲地對夏油傑說:
「我給你看一個大寶貝!」
隨著話音緩緩落下,在山洞深處一點點回蕩的時候。
那個手臂囚籠被特級咒靈像是剝洋蔥般被他毫不在意地扯斷,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啪嗒聲。
暗色的洞穴裡,側對著青年的少女跪坐著。
她有一頭銀白的長發,略顯凌亂地披散在肩頭,腦袋上裹纏著的繃帶將她的一只眼睛遮掩著,只露出一只盈著水色的湛藍眸子。
少女輕抿著干裂蒼白的唇瓣,消瘦的手腕在發絲遮掩下若隱若現,似乎是在隱忍著什麼疼痛一般,顫抖地微微弓著腰,但那背脊間卻仿佛壓彎不了一般倔強著。
而就在真人解開束縛的剎那,不知道是不是提前察覺到了什麼,她微微抬起了下巴,側眼看了過來。
於是那張巴掌大的精致臉蛋便那麼輕易地落入夏油傑、不,是寄宿在夏油傑軀殼裡的名為羂索的術士的眼睛裡。
羸弱的,膽怯?的人類少女。
強大的,無畏的最強咒術師。
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在這一刻仿佛重疊在了一起,透過了無所畏懼的自由時光,觸動了那不該存在的魂靈。
「夏油傑」臉上輕松適然的表情空茫了一瞬。
【悟。】
似乎有扎著丸子頭,一身高專校服的少年無奈地笑了一聲,對著身旁的人說了些什麼,然後轉而跌坐在血泊裡,同樣無奈地笑著。
【最後你倒是說點詛咒人的話呀。】
作者有話要說:真人:來來來我給大家看一個大寶貝!
我(突然冒頭):我也有大寶貝(加更)!所以0點還有一更哦!(超大聲)
嗨呀,我好勤勞哦。
誇我。」v」。
——【沒有你的世界】——
第30章 030【修】
二十分鐘前
遠在東京校內的正面戰場,五條悟在破開了外面那層獨獨拒絕他、而其他咒術師都可以進的【帳】之後,一擊大招將闖入的特級咒靈花御打到半死為止的。
但這並不是結束。
五條悟沒有找到另一只特級咒靈的蹤影,於是他只能放棄追捕闖入賽場的那只特級咒靈花御,轉而用六眼勘測整個學校,處理東京校內其他殘留勢力的。
而與此同時,在幾乎被所有人遺忘的另外一個地點,本該淘汰的京都校五人,以及橫濱校的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神秘消失在了校園裡面。
賽場之外,遲遲趕來的橫濱校帶隊老師森鷗外握著鋒利的手術刀,和樂岩寺嘉伸一並將阻攔在入口處的一個詛咒師給拿下之後,卻只等到了自己狼狽的三個學生。
太宰治,中原中也,以及泉鏡花。
清掃戰場之後,夜蛾正道將學生失蹤的不幸消息告訴了森鷗外以及樂岩寺嘉伸。
「什麼!?敦君和芥川也不見了?」森鷗外滿臉著急,但仍舊涵養極好地按捺著性子,問著對面的夜蛾正道,「已經確定了嗎?」
樂岩寺嘉伸也拉長著臉站在一邊,內心還老神在在地想著,雖然經歷了一些波折,但這次行動看來是成功了。
然後他就聽見了夜蛾正道嚴肅的話:「這件事我已經派了其他人去偵查了,請稍安勿躁。」說著,夜蛾正道又看了眼一邊連面子功夫都敷衍地懶得做的樂岩寺,深吸了一口氣,「因為監控失效的原因,我們現在只能通過現場的情況推測學生的安危。」
樂岩寺嘉伸臉上的表情慢慢變了,多年的好友使他幾乎是瞬間就看出了夜蛾正道那一眼裡暗藏的意思。
怎麼回事?!
「這是東京校的失職,」夜蛾正道抱歉地說道,「我們會追查到底的。」
樂岩寺嘉伸緩緩沉下了心。
事情到此為止,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
幾人暫時分開時,樂岩寺嘉伸連忙給與幸吉發了消息,結果卻石沉大海。再想到夜蛾正道之前所說的因為監控失效而失去了學生的蹤影,五指的力度一松,握著的手機頓時就失去了支撐,啪嗒一下摔在了地板上。
他之前還想著那幾個孩子提前淘汰了,可以在場外靈活活動,卻沒想到就是這一念之差,讓五人都失去了蹤影。
「歌姬,你去與幸吉的家查看一下他的情況。」樂岩寺嘉伸立馬把在幫忙的歌姬找了過來,吩咐道。
歌姬嚴肅地點了點腦袋:「好。」
整個校園都飛速運作了起來,等五條悟用六眼看完整個現場,仍然沒有得到任何線索的時候,整件事都變得異常復雜了起來。
與此同時,東京的動車站裡,一名穿著黑色小洋裙,長發飄飄的「女孩」坐在候車室的椅子上,握拳咳嗽了一聲。
女孩很瘦,半露的肩膀隨著她咳嗽的動作而微微顫抖著,她緩緩皺著眉,被口罩覆蓋的臉上只露出了一雙深灰色的眸子,冷冷地不帶有一絲情緒。
看見她咳得難受,坐在不遠處候車的一個大媽張了張唇就要關心一句,卻突然被她看過來的視線給嚇了一大跳,握在手裡想要遞過去的礦泉水晃了晃,又拿了回來。
心有余悸地想著,哎喲,這小姑娘咋這麼凶呢。
沒過一會兒,一個黑色短發、穿著襯衣熱褲,裸露著大腿的女孩子低著頭,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手中還抱著兩瓶沒有開封的礦泉水。
她倒是沒有和同伴一樣戴著口罩遮住臉,但似乎非常害羞,低著腦袋跑過來,又低著腦袋和同伴一起離開了,從始至終都紅著耳根和臉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坐在椅子上的大媽奇怪地看了眼長發的那個女孩的裙擺。
她總覺得她的裙子一直在抖著,明明沒有風啊?
「咳咳、咳。」
扮作女裝還神情自如地穿著長裙的「少女」便是消失的芥川龍之介了,他低低地咳了一聲,因為嗓子有些沙啞的緣故,聽上去就像是感冒未愈的咳嗽聲,不仔細聽的話,估計只會以為是聲音比較粗的女性。
他咳了兩聲緩解了嗓子發癢的感覺,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一邊低著腦袋的中島敦。
「呵。」他不屑地嘲笑了一聲,帶著某種優越感直視前方。
同時指尖微動,看上去像是壓了一下裙擺,實際上是將術式附著著的寬大裙擺(羅生門)裡關著的幾個手下敗將趁機按了下去。
果然不愧是高專出來的學生,這麼快就醒來了。
芥川龍之介面無表情地伸手用力按在裙擺上,附著在裙擺裡的空間蠕動了一下,將裡面被他們綁起來的人質晃得七暈八素,連帶著裙擺也飄出了一個波浪線,好在沒有人發現就是了。
而站在他身邊的中島敦聽見他嘲笑的聲音,抬頭咬牙瞪了他一眼。
少年不過十六歲,因為小時候處於孤兒院的日子,長期營養不良的緣故、整個人看上去比身體不好的芥川龍之介還要消瘦一些,但臉上的嬰兒肥可一點也沒少。、
甚至因為棱角並不分明,他扮著女裝一點違和感也沒有,看上去就是一個比較清瘦,沒有攻擊力的少女。
此時,「少女」的眼底滿是羞恥,壓低著聲音,咬牙切齒:「為什麼我是襯衣短褲!」好多人看過來了啊啊啊!!
中島敦的心情完全沒有傳達給芥川龍之介。
因為芥川龍之介完全不知道他在氣什麼,甚至對他這副畏畏縮縮的模樣就沒有看慣過,要不是太宰先生交給他的任務,他這個時候已經上手和他打架了。
但今天在下心情好,所以不和人虎計較!
於是芥川龍之介反常地沒有動作,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反問:「不然你穿裙子?」
中島敦:「……」
中島敦沉默了好一會,最後還是沒忍住湊了過去,異常小聲地對著芥川龍之介說了句悄悄話:「……芥川?」
要是平時,他才不敢湊這麼近和芥川說話,但,今天的芥川好反常啊,雖然脾氣溫和了不少,但他看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完蛋,芥川不會是被調換了吧!?
芥川龍之介往另一邊偏了一下腦袋,扭頭朝他丟了一個疑惑加「沒事湊那麼近你想死嗎」的眼神。
看到熟悉的眼神之後,中島敦大大地松了口氣。
還好,確實是芥川沒錯。
兩人結伴離開了東京這個是非之地,同時,被真人帶到陌生的洞穴裡的五條奈奈子也遇見了夏油傑。
她能夠聽到那人不徐不緩的走路的步伐聲,在寂靜無聲的環境中十分突出。
是人。
她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
可算是遇見能夠看見的人了。
五條奈奈子動了動因為跪坐太久而僵硬到就連疼痛都有些遲緩的身子,偏頭朝洞穴中唯一的光亮處看去。
令人昏沉沉的日光下,一個模糊的人影漸漸走進。
夏油傑的眼底帶著不明顯的笑意,打量著黑暗中安靜不語的那個少女。
長長的僧服衣擺在地上微蹭著,隨著主人往前的步伐而發出簌簌的輕響。
斜頂投射的光束落在青年的發間舞蹈,仿佛灑落在純潔羽間的光點,而佛子垂眸淺笑,在眼前的少女微怔的視線下,緩步朝她走來。
短短五秒,像是走過了一生。
直到青年走到少女的身邊,彎腰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彎腰的那一瞬間,連帶著微弱的光也從夏油傑的頭頂消失了,兩人一同沉溺在了黑暗中。
五條奈奈子茫然地看著手心朝上展開在她面前骨節分明的、屬於男人的手,垂眸半闔的雪色睫羽微微顫抖了一下,有一瞬間柔軟地像是蝴蝶蹁躚,但當她抬眸的時候,那一點茫然也都消失不見了。
那張臉冷淡下來時,哪怕少女此時是仰著頭的弱勢模樣也仿佛居高臨下一般。
奈奈子眯起眼睛,一瞬不瞬間地盯著來人的眼睛。
……嘶,太黑了,根本看不清楚臉。
既然能看得見的話,應該是人類吧?
滴、答。
山洞頂部的積水掙脫束縛,飛快地落下砸在了底部的岩石之上。
來人微涼的手指捏在五條奈奈子的下巴上,意味不明的視線在她的臉上打量著,不懷好意地像是在挑剔著某種貨物一般。
那一眼,好像是被大型的野獸的視線捕捉住了,五條奈奈子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她便回過了神來,躲過了那個人的手指。
大腿上那種冰涼詭異的觸感仍舊存在著,五條奈奈子踉蹌著想要站起來,卻只是徒勞地又跌坐了下去。
手掌扎到地面,她動了動手指,能夠感覺到自己觸摸到了某種潮濕粘稠的東西。
思維有些遲鈍的少女茫然地張著唇,呼出了一口熱氣。
夏油傑也沒有生氣,而是低眸笑了一下,摩挲著剛剛捏過少女下巴的手指。
透過黑暗,他能夠清楚地看見這個酷似五條悟的少女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在加上剛剛觸碰時的那股熱度,她大概是在發燒。
有趣、太有趣了。
他本來以為能夠得到五條悟的摯友——夏油傑的軀殼就已經很不錯了,沒想到居然還會有意外之喜。
而且還是一個非術師的普通人類,怪不得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關的消息,是被保護地很好嗎?
夏油傑看著五條奈奈子發著高燒,一臉迷糊也阻擋不住恐懼的那張臉,細長的狐狸眼輕彎著,語調極其溫柔地說道:「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低磁而又疏朗的男音在這一刻只是帶給五條奈奈子毛骨悚然的感覺,她恐懼地顫抖著,白到發光的長發垂到地下,沾染到那上面由真人剛剛斬斷的肢體流出來的血液,一點點地變得狼狽肮髒了起來。
五條奈奈子能夠聽得見自己此時鼓噪到仿佛要跳出胸膛的心髒的哀鳴,她緊張地往後輕挪著。
少女的小動作可憐又可愛,夏油傑沒忍住笑出了聲來,看著她害怕到渾身顫抖的樣子,愉悅到了極致。
這真是一幅世界名畫呀,他彎著唇,手掌愛憐地在女孩的腦袋上撫摸了一下,像是隨手碰著個小動物一般,滿意地看著少女顫抖地更厲害了。
真人這次倒真是做了一件不錯的事情。
這麼想著的夏油傑突然注意到,女孩顫抖的動作之下掩藏著的手指似乎是在畫著什麼東西,他眉頭一挑,拽著少女的頭發就把人提起來了。
做出這樣粗魯動作的青年看上去還是那副溫柔的模樣,但在五條奈奈子的眼裡卻和惡魔沒有什麼區別。
「你在做什麼?」
被完全暴露在夏油傑視線裡的那張臉上並沒有夏油傑以為的害怕的情緒,但卻因為發根處傳來的疼痛而一點點皺起了眉。
可惡——
居然拽我頭發!!
五條奈奈子突然伸手舉過頭頂,帶著不明物體的潮濕手掌按在夏油傑拽著自己的胳膊上,將剛才在手心畫上的咒符印在了夏油傑的手臂之上,自己則是咬著牙狠狠地瞪著他。
就算看不清楚臉,她也要記住這個人的聲音!
術式——
【不義游戲】
五條奈奈子被夏油傑像是扔垃圾一樣毫不猶豫地扔到了一邊。
她痛苦地蜷縮著身體,眼前猛地黑了一瞬,迷糊間似乎聽見那個人說了一句什麼,但卻什麼都沒有聽清。
「髒死了。」
【喂!夏油,別玩壞了!】真人不滿地看著他粗魯的動作,站在原地皺著眉,但卻沒有往前行進一步。
夏油傑沒理他,皺眉從袖子裡扯出一條方巾,仔細地擦著自己手臂上的髒污,抬眼問:「東西呢。」
此時,被仍在地上的五條奈奈子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爬在地面上的雙手艱難地撐起了身體。
她慢慢地靠在了身後的障礙物之上,喘著粗氣。
眼前似乎有鬼影挪動,模模糊糊地占據著她眼前的黑暗。
手上話的咒符模糊了,沒有關系,剛剛應該印在那個人身上了。
應該……會有用吧。
少女顫抖著手掌,輕輕地合在了一起。
那是一聲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的鼓掌,夏油傑手腕上的被印上的咒符突然流轉著模糊了字跡,帶來了火撩般的錯覺,好像一直透過肉身燃燒到他的靈魂深處。
——他身體內的咒力在燃燒。
而造成這個的罪魁禍首五條奈奈子在那一瞬間,終於撐不住昏厥了過去。
閉目的最後一秒,她盯著夏油傑在黑暗下隱隱發光的耳釘,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在五條奈奈子暈厥過去的剎那,由她所維系著的兩只式神瞬間崩潰了下去,只剩下中原中也手裡拿著的紙人式神。
人形的式神發出一道尖細的尖叫,扭動的身子在中原中也的手指上劃出了一道淺淺的口子。
少年內心一個咯噔,扭頭看向一邊沉著臉不知道在看著什麼的太宰治,動了動唇瓣。
「……太宰?」
奈奈子,不會有事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不義游戲】是東堂葵的術式,猜猜奈奈子做了什麼?
第31章 031【修】
橫濱,地標大廈。
這裡曾經是港口mafia的據點,前代,也是最後一代的mafia首領暴戾暴政使整個橫濱一度發生過人口密度低於咒靈的密度,即使大多數都會是低級的咒靈,但生活在這裡的人類受到影響之後身體壽命都比正常人類低。
咒術界派遣過許多次咒術師來祓除過這座城市裡盤踞的咒靈,但這片土地就像是被詛咒了一般,無論祓除多少次,肮髒的咒靈依舊生生不息。
但很快,咒術師們發現,這座城市的咒靈似乎受到了什麼束縛,無法離開這座土地,於是他們的態度變了,從積極祓除變成了包圍控制。
當咒靈的濃度處於一個閥度的時候便不會再次增長,御三家派出來的咒術師們發現了這個秘密,於是更加懶散地對待這片土地。
他們將橫濱稱為不詳之地。
後來,這座城市的人們在官方的安排下陸陸續續地離開了這個城市,橫濱成為了死城。
但這只是表面。
有能力離開、離開之後有能力活下去的人都走了,剩下的全是一些活不下去的、貧窮的人。
橫濱成為了著名的詛咒之地,非術師眼裡的不詳之地,同時也成為了生活不下去的人們唯一可以安家的地方。
這裡曾經貧窮、混亂、和外面的世界仿佛是兩個世界。
直到術師覺醒誕生在這片土地之上,有了無數守護著這片土地的人,才有了現在的橫濱。
夢野久作都快要想不起來自己很小很小的時候,這座城市是什麼模樣了。
只記得天空是黑色的,夜晚仿佛地獄降臨,整座城市都處於恐懼之中。
而現在……
男孩束緊了衣服底下的刀片,更加抱緊了懷裡那個看上去十分恐怖的人偶娃娃,那雙閃著星星的眼睛盯著地上不住顫抖的咒術師。
男人跪坐在地上,雙眼無神地看著他,一副恐懼到了極點的樣子。
「我、我都說了……放過我吧——」他嗚咽著,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全部的事情說了出來,包括跟在他後面行動的咒術師的資料。
眼看著確實什麼都問不出來了,一旁的愛麗絲將自己肩膀上扛著的巨大針筒揮下,一把敲暈了這個人。
而夢野久作看著手機上的信號再次消失的地點,嘟著嘴。
「奈奈子姐姐她會沒事的吧……」
與此同時,作為後勤部的芥川銀在得到解決的消息之後,蒙著臉走了出來,冷漠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咒術師,把人拖了起來。
臨走時,她抬眼看了兩個小孩子一樣,語氣是和外表完全相反的柔和:「哥哥和敦回來了。」
夢野久作點了點腦袋,從高高的凳子上跳了下來,蹦蹦跳跳地往出口跑去。
這裡是地標大廈的底部,地面上漆黑的大樓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仰頭直視時不注意便會被光線刺激出生理淚水出來。
而這座曾經被港口mafia盤踞的大樓現在成為了橫濱標志性的旅游地點,很少人知道,這裡存在著可以通往整個橫濱的地下通道,是當年盛極一時的mafia建造的,只不過後來卻荒廢了,現在變成了不為人知的隱秘。
而這座大樓的背後主人是橫濱校的夏目漱石,在橫濱校為建立之前,曾經是作為術師聯盟的中轉站,當然,是在地下。
不過也有暴露在地面上的出口,夢野久作和愛麗絲之前就是騙了那個來問路的咒術師走進其中一個入口,然後一路走地下通道來到這個基地的。
等到那個滿眼竊喜的咒術師發現不對勁時,憤怒的他卻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栽在兩個小孩子的手上。
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回來的時間剛好,正是夢野久作利用他的術式把這個咒術師的情報掏空的時候。
夢野久作的術式是極其罕見的精神系術式,當他受到傷害的時候,術式便會自主發動,讓那個傷害他的人陷入平生最恐懼的幻覺之中。
之前他就是在自己身上綁了刀片,然後主動去碰瓷那個咒術師的。
而現在,他的這份能力有了另外的用處,比如說讓芥川龍之介帶回來的那幾個人質「乖一點」。
夏油傑也希望五條奈奈子能夠乖一點,卻沒想到她表面上害怕又膽小,暗地裡卻小動作頻多。
他只是稍微一會兒沒看著人,就差點吃了大虧。
分明看上去是一個普通人,受了傷看上去隨時就要昏倒過去的模樣,卻突然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使用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術式。
夏油傑並不能完全確定那個術式是她搞的鬼,但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別的理由。
而在那個術式動用之前,他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這使「夏油傑」整個人都陰沉了下去。
那不過只是一眨眼睛的功夫,懷揣著好幾個咒物的真人剛把那些咒物捧出來,便感覺到懷裡一空,然後把突然閃現的夏油傑給抱了個滿懷。
而包裹著那些咒物的小布包在消失之後,憑空出現在夏油傑剛剛站立的地方,然後啪嗒地一下摔落在地上,布包裡面的咒物滾地一地都是。
真人愣了一下,感覺到手臂間的觸感,當即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可以忍受自己抱了長著五條悟臉的珍寶,但這個不可以啊!!
兩個人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沒有條件反射地攻擊對方,那都是塑料合作情還存在沒有破裂的最好表現了。
他們以比剛才湊在一起更快的速度分開了,黑洞洞的空間裡破空聲帶著回音,嗖嗖地在安靜的洞穴裡響起。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說不出的尷尬。
夏油傑扭頭往地上一看,那個唯一可能做出這件事的少女已經昏倒在了地上,了無聲息。
真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頓時內心就是一個大驚,趁著夏油傑還沒做出什麼動作,奔過去就把人隨手拽了起來晃了一下。
還好還好,還活著……
但下一刻真人就皺起了眉頭,不滿地看向夏油傑:「夏油!你把她弄壞了!」
少女的身體滾燙地仿佛像是一個被五條悟打爆身體只剩下一個腦袋的漏瑚一樣,燙得要命,明明之前還好好的!
真人不干了,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不殺掉順回來的寶貝,就被夏油傑碰一下就弄壞了,他根本賠不起的!
「——都怪你。」真人滿是惡意的眼神落在夏油傑的身上,雙眸頓時就暗沉了下去。
果然人類就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夏油傑從地上撿起落下的咒物之後才有空抬眼看向真人:「只是發燒了而已,正好我等會要去找個醫生回來。」
「醫生?你確定?」真人懷疑地看著夏油傑,這個人應該不會是騙他的吧?
「是之前收到的消息,如果你早點到的話,我已經找到那個『醫生』了。」夏油傑將那些咒物放好,視線意味不明地落在了昏迷的少女身上,冷冷道,「先把人關起來。」
「不用你說!」本來他就是要把人關起來的!要不是他突然出現擋著了……
夏油傑皺眉看著真人。
蠢貨。
「剛才的術式找不到來源,小心一點,說不定是她做的。」夏油傑想到五條奈奈子之前手裡暗暗的動作,內心有八分的懷疑,想了想說道,「必要的時候,只要不死就可以。」
「那樣就不漂亮了!」真人不滿地叫著,這個人怎麼這麼惡毒啊!
雖然咒靈沒有人類的審美觀,但是真人想了想這個人類變成漏瑚或者改造人的模樣,或者缺胳膊少腿了……
不行!果然還是很醜的那樣!還是現在就好,不然他還不如只留下眼睛呢……
真人嚴詞拒絕了夏油傑的提議,甚至從口裡憋出了一句不知道從哪裡聽到的句子:「你怎麼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呸!渣男!
夏油傑:……?
這只咒靈是不是有什麼大病?!
總感覺這只咒靈看上去很有問題的夏油傑盯著他把少女塞進了無人的廢棄木屋裡,還把入口全都封上之後,他特意囑咐花御,別讓真人靠近這裡。
「他出手沒個輕重。」夏油傑的本話是這樣的,「這個人暫時還不能死,別讓真人再把她弄得傷上加傷了。」
花御遲疑地點著腦袋。
所以等到五條奈奈子悠悠轉醒的時候,這裡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少女無神地睜著眼睛看著眼前封閉的木制空間。
他們大概以為她沒那麼快醒來,所以這裡除了她什麼人都沒有。
空氣中安安靜靜的,但少女卻一點也不敢放松神經,怕暗地裡站著某個咒靈,下一刻就要撲上來把她吃了。
可是……好累啊……
五條奈奈子費力地動了動自己軟成了面條一般的手臂,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晃悠著舉到了眼前。
手指不住地顫抖著,上面本該留著的那些細小的傷口,此時已經完全消失了。
她握合了一下手指,有些麻木的神經漸漸活了過來,然後她的手慢慢放下,一點點地按在了左眼之上。
之前太宰給她纏住左眼時,她特意在繃帶上畫了一個反轉術式的咒符,雖然費了太宰好幾條繃帶的存貨,差點被太宰打了,但還好她畫了。
只是大概效用不太夠,腹部的傷口治療了大半,仍舊還有些鈍痛,不過內髒大概都沒有問題。
手上特別小的傷口也愈合了,倒是不大不小的傷口還堅挺著。
算了,畢竟是沒有生命的咒符,能夠自動治療成這樣已經不錯了。
奈奈子費勁兒地撐起身體,順著木板的床邊的「小窗」看向不遠處的大海。
那個「小窗」,與其說是窗,倒不如說只是隨意地在這個囚籠上開的一個口子,怕把她憋死在裡面。
她那個感覺到自己的腦子和式神還有這鏈接,但是卻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屏障,找不到落點。
女孩臉上的表情沒變,而是慢慢地將自己的校服外套脫了下來。
黑色的校服除了看上去皺皺的像是經歷過很糟糕的事情,以及被劃出了幾道口子之外,沒有任何的異常。
但五條奈奈子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當她的指尖落在上面時,能夠撫摸到不屬於校服的觸感。
好像有什麼粘稠的液體干涸在了上面一樣。
她深吸了一口氣,假裝整理了一下自己此時的情況,把黏在一起的頭發捋順了,像是一個十分愛干淨的小姑娘一樣,在這個時候都要讓自己保持體面的模樣。
然後她才慢慢地將脫下來的外套穿好。
而這段時間內,她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常。
於是五條奈奈子抿了一下唇,想了想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她記得那裡面應該還藏著一張單打擊的黑閃,因為是一次性的咒符,所以她之前並沒有用。
但摸索了一會兒,她卻什麼都沒有摸到。
五條奈奈子的心緩緩沉了下去,直到突然有人對她說了一句話。
「在找這個嗎?」低低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
五條奈奈子遲疑了一下,感覺那道聲音有些耳熟過頭了,她深吸了一口氣,放空腦袋抬起頭。
扒在窗戶外的黑發少年笑眯眯地揮了揮手中的咒符,看上去溫和而又無害。
但誰信誰是傻逼啊啊啊啊——為什麼陀總會在這裡!
少女被嚇得臉上一片空白,雙眼無神,莫名透露出一股生無可戀的模樣。
未免自己的存在過早被太宰治發現,所以趁亂從東京校離開的費奧多爾見五條奈奈子不說話也不在意,他沒有將手裡的符咒還給她的意思,而是雙手交疊,彎腰撐著下巴,有些孩子氣地歪了歪腦袋:
「我見過你。」
少年自顧自地陷入了回憶之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低低地地笑了一聲,笑得少女當場就心肌梗塞,連呼吸都差點忘記了。
「十天前,橫濱,澀澤龍彥。」
隨著他的提示,五條奈奈子一點點地瞪大了眼睛。
她想起來了,那是她第一天來到橫濱的時候,因為不熟悉路加上手機沒電導航不能用而迷路了,而且還是拿著地圖迷路的。
然後就在她想要選擇放棄,打算使用瀕臨自動關機的手機的時候,她終於在空無一人的路上遇見了一個人——
「迷路了嗎?」突然被叫住的路人疑惑地問道。
被奈奈子叫住少年比她還高,穿著一身夏日的休閑服,腦袋上戴著黑色的鴨舌帽,大概是頭發過長的緣故,束在腦後扎了一個低低的小揪揪,聲音很好聽。剛開始叫住人的時候,奈奈子還以為那只是一個帥氣的小姐姐,結果轉過來,便看見了他的喉結。
少年微微低垂著的腦袋,鴨舌帽遮住了大半張臉。
不太習慣用日語和人交流的奈奈子被他的聲音蘇了一下,將視線落在了少年的帽檐處,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沒敢看他的臉。
她點了點腦袋,想了想又覺得不太禮貌,再將之前的問題重復了一遍。
少年沒忍住笑了一聲,說道:「走錯方向了。」他指著奈奈子來時的那條路,又仔細地在少女攤開的地圖上描畫解釋了一下,「應該是這樣走的……」
奈奈子:「……」完、完全把地圖拿倒了呢。
沉溺在莫名的傷心之中,以至於五條奈奈子整個人都蔫巴巴了起來。
「小姐是來橫濱旅游的嗎?」少年好奇地問了一句,聲音裡帶著些不好意思,似乎是在安慰她一樣,「我的話,推薦地標大廈哦。」
「地標大廈?」
「對呀,這是橫濱最有名的旅游景點哦,」少年說著,還在地圖上描畫了一條路,「如果這裡走的話很快就能到達,離小姐住的酒店往返只需要10分鐘。」
「好近啊。」少女被轉移了注意力,在地圖上定睛一看,「嗯?都是小路誒!」
「啊、抱歉……」他看上去有些懊惱,低聲嘟囔了一句,「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會喜歡這個地方……」說到一半他又覺得有些不妥,便停下了話頭。
見他這副模樣,單純的少女連忙表示:「沒事沒事,還是謝謝你。」
之後便是找到了酒店一覺睡到晚上,然後想到少年的話,特別精神的奈奈子想了想,換了衣服出門了。
臨走時她還特意問了前台的小姐姐,那條小路確實是最近的。現在想想……她好像是被坑了。
不是吧……這麼早我就被盯上了?五條奈奈子頓時就覺得絕望了,眼神不自覺地恍惚了起來。
人間啊,為什麼不能少一點套路,多一點真誠?
「想起來了?」費奧多爾輕笑了一聲,用那雙漂亮的仿佛深紫色星空般的眸子看著被關在封閉的屋子裡的少女,「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見面。」
她也沒想到啊……誰能想到呢?
五條奈奈子嘆了口氣:「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不是來救她的話還是趕緊走吧,礙眼,她看著他就心塞,並不想和他說話。
聽著少女不歡迎的話,費奧多爾歪了歪腦袋,帶著不該屬於這個年齡的深邃,看上去危險而又迷人地繚亂。
隱約中少女好像看見了那個在番劇中閉眸優雅地拉著大提琴的那個費奧多爾。
然後她聽見費奧多爾問她。
「我有個問題一直挺想問的。」
「五條悟——」他故意拉長了尾音,一瞬不瞬地笑看著她。
【和你是什麼人?】奈奈子無聊地在心裡補充下他後面想要說的話,根本沒想過會有第二個問法。
卻沒想到聽見他直接就問道:
「他是你的父親,對嗎?」
第32章 032
「那孩子是誰?」
交流會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故,失蹤的七名學生至今還未找到,生死不知。整個東京校都高速運轉了起來。
也是因此,五條奈奈子的容貌的暴露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風波,沉默的咒術師們似乎都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子沒有任何好奇心,本該引起軒然大波的事件,現在連一句猜測都聽不見。
雖然,這只是在表面上。
失蹤五個學生的京都校態度咄咄逼人,時不時地還出口擠兌著另外一個學生失蹤了的橫濱校負責人。即使沒有明說,但樂岩寺嘉伸一副「這件事絕對和你們有關」的令其他人莫名其妙的態度。
只有他知道,在學生們消失之前是在做什麼。樂岩寺嘉伸沒有後悔自己做出的事,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肯定和橫濱校有關,即使他一點證據都沒有。
畢竟連六眼都沒有看出學生的下落!雖然他討厭五條悟,但依他的了解,在這件事上五條悟是不會撒謊的。
——可他不相信。
樂岩寺嘉伸陰郁地看著一臉頹廢地和夜蛾正道交流,「請求」著他一定要找到他的學生,忍不住開口諷刺了一句。
態度之惡劣,以至於其他人都覺得他太過分了,他雖然失蹤了五個學生,但橫濱校也有三名學生不見了啊!有一個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消失的!
你擔心學生,別人就不擔心了嗎?!
而就在這個當口,五條悟找到了森鷗外,冷著臉一言不發地、趁著所有人都沒有注意的時候,一手拎著正在哭訴著自己兩個學生失蹤,一臉小白花堅強表情的頹廢大叔的衣領,毫不留情地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人帶走了。
只是一瞬,兩個人便消失在了眾面前。
本來正在樂岩寺校長的針對下飆演技的森鷗外:「……」
頭疼地正在調和樂岩寺嘉伸和森鷗外之間的矛盾的夜蛾正道:?!!
五條悟你又想要干什麼!
其他人:??
-
東京塔,頂端。
猝不及防被糊了一臉冷風,又瞬間被丟到東京塔頂的森鷗外姿勢猥瑣地抱住東京塔維持身形,避免自己一個腳滑從三百三十多米的高塔上落下去。
那樣的話明天說不定他就能上東京的社會頭條呢,比如說無良醫生因為經營不善診所倒閉而選擇自殺什麼的。
曾經有一段時間為了錢在橫濱做過三無醫生兼職情報販子的森鷗外如是想到。
東京塔塔頂此時的風很大,以至於森鷗外那一頭唯一整齊一些的黑色短發也被吹地亂七八糟。
他眯著眼睛往腳邊看去,大半個城市帶著無聲的喧囂展現在他的眼前。
森鷗外張了張嘴,硬生生地被灌了口涼風,於是他又閉上了。並朝一旁不僅能踏著虛空漂浮在半空中,還一點都不狼狽帥得要命的五條悟給予了一個哀怨的眼神。
因為之前使用六眼的緣故,此時的五條悟將臉上戴著的黑色眼罩摘了下來,原本被被迫豎起的雪色短發此時服帖地壓了下來,那雙大空般澄澈的藍寶石眸子不帶有任何情緒地看著森鷗外狼狽的模樣。
但森鷗外卻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壓抑的、冰冷的憤怒,像是被彈壓到極致的絲線,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斷了一般。
除了消失的學生,五條悟很明顯同樣也很在意那個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擼走的那個少女。
在這之前她表現出的一舉一動,她因為意外被暴露出來的容貌……五條悟沒有時間等待讓人去查信息的這段時間,所以他直接決定問最有可能知道的那個。
「那孩子是誰?」五條悟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森鷗外。
森鷗外知道他問的是誰,但表面上仍舊是一副無辜而又疑惑的模樣,甚至還有些「害怕」。
「五、五條先生……」說一個字就要被灌一口風的森鷗外停頓了一下,摸摸地將自己的臉面對著東京塔。
很好,這樣好多了。
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這麼衝動。
「想好再說,我的耐心不是很好。」五條悟不耐地打斷了他的話,他的六眼告訴他,即使這個人表現地如何地真實,內裡卻全是謊言的惡臭。
像是那群高層的爛橘子。
相比之下,還是之前和他談交流會事宜的那個銀發劍士符合他的眼緣。
如果上次來和他談判的是這個人,就算他們救了悠仁,他也是不會答應他們的請求的。
聽出五條悟話裡的威脅,背對著他的森鷗外暗暗嘖了一聲。
耳邊,愛麗絲銀鈴般的笑聲毫不客氣地嘲笑著他此時的狀態,惹得森鷗外有些委屈了起來。
他這都是為了誰啊。
以及,森鷗外的內心隱約地擔憂著,關於五條奈奈子會在交流會遇襲這件事,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到底還是疏忽了,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只能把這件事拜托給太宰了。
唯一真正在這個事件中失蹤的學生現在還下落不明,他也沒什麼心情和這家伙繞彎子。
森鷗外嘆了口氣,幽幽地說道:「我覺得吧,這不是一個好說話的地方,我們換一個地方談?」
六眼冰冷的視線落在森鷗外姿勢有些別扭的身上,男人看上去一副落於下風所以不得不妥協的模樣,可實際上他的態度根本沒有改變。
從始至終都掌握著主動權。
談,可以,但是要滿足他的條件。
五條悟沒有問第三遍那個問題,反正他已經達到目的了,而是像之前把人拎到這裡來的時候一樣,又小雞仔似地把人拎著找了一家剛剛開業的店鋪。
一大把年紀還要遭這份罪的森鷗外:「……」
被迫實時監控看戲的愛麗絲:哈哈哈哈!聽到沒!哈哈哈!活該!
五條悟「啪」地一下將一張卡拍在櫃台錢,對著眼前被他嚇了一跳,又被那張臉迷得七暈八素的服務員小姐吐出兩個字:「包店。」
「多少錢自己刷。」
說完,五條悟只給店員留下一個腰細腿長的帥氣背影。
店員小姐捂著砰砰直跳的少女心:好帥……
森鷗外,森鷗外留下了羨慕嫉妒恨的貧窮淚水。
透過森鷗外眼睛同樣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的愛麗絲臉上的表情和森鷗外格外同步。
——這萬惡的有錢人啊啊豈可修!
咳。
森鷗外在五條悟的對面坐好,伸手捋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盡可能地使自己變得整潔一些,然後才看向坐在他對面的青年,輕輕勾唇。
於是五條悟便看見,他對面坐著的人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從一個普通的頹廢大叔,變成了高高在上的掌權者。
哪怕一直都知道森鷗外是在偽裝著的五條悟也不免感到有些驚訝,然後慢慢地皺起了眉眼。
坐在他面前的森鷗外習慣性地將雙手搭在桌面上,身子前傾,十指交疊著支撐住下巴,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慢慢豎起尖刺,進入警惕防備狀態的五條悟。
「好了,我們可以開始談談了。」男人緩緩眯起了眼睛。
五條悟嗤笑了一聲,修長的腿直接搭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不再表現出那副冰冷憤怒的模樣,而是恢復了以往吊兒郎當的姿態,看上去卻更加深不可測了一些。
森鷗外根本沒有在乎他露出的任何情緒,心態穩到連呼吸和心跳的頻率都沒有改變。
五條悟根本看不出這個人的任何情緒,就好像坐在他對面的人是毫無情感模塊的機器人,可六眼卻告訴他,這個人,確實是人類。
直到這時,五條悟終於意識到,或許他一開始就沒有看透這個人過。
「京都校消失的學生,和你們有關。」五條悟用的是肯定的語句,一瞬不瞬地看著森鷗外的眼睛。
男人的態度不變,眼底浮上一層虛假的疑惑:「我以為你想問的是奈奈子的事情。」
他在避開自己的問題,五條悟想,但沒關系,他已經猜到了真相、不對,那是真相嗎?還是這個人在誘導他?
於是五條悟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嘛,那森先生能說說,奈奈子是怎麼回事嗎?」他不著痕跡地捏緊了放在大腿上的手指,又很快松開了。
「不說實話的話,」五條悟歪了歪腦袋,用格外天真無邪的語氣殘忍地說道,「我知道森先生不怕死,但——」
青年頓了一下,五指合攏又張開,比了個煙花爆炸的手勢,口中還配著音。
「咻——啪——」
「只要一擊,橫濱就會從日本的地圖上消失呢。」五條悟輕飄飄地威脅道,「那樣炸開的煙花,肯定非常地美麗,你說呢?」
「當然,」森鷗外不為所動,好像對於五條悟口中的威脅一點也聽不出來一樣,但他接下來說的話卻讓青年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如果你能做到的話。」
五條悟唇角的弧度被一點點拉平,面無表情地看著森鷗外直呼他的名字,像是在說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地語調輕柔地說道:
「可是,五條悟,你做不到,不是嗎?」
說到這裡,森鷗外臉上的平和終於消失了,他低低地笑了一聲,壓著喉口,肩膀微微顫抖,伸手將耳側的發絲勾起順到耳後別著,唇角的笑容越拉越大,露出了低下深沉而又癲狂的本質。
「你做不到!五條悟!」
他再次強調了一句,高高地聲音有那麼一瞬間回蕩在這個不大的咖啡廳裡,但很快,他臉上外露的表情又變得百無聊賴地空茫了起來。
五條悟靜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外露的情緒只是片刻,森鷗外很快又恢復了那副平和的樣子,只是目色有些厭厭,變得頹廢和平凡。
哪怕仔細看,那張臉的輪廓描摹起來分明比大部分男性都要成熟而又迷人,可看上去卻好像平凡到了極致。
森鷗外的思緒稍稍有些飄遠,他想到了一年前發生龍頭戰爭時的情景,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百億遺產傳聞令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橫濱又再次陷入了瘋狂之中。
咒術機構表面上說的好聽,派最強的戰力五條悟前來清掃困難,其實不就是看橫濱穩定下來了,不滿足這裡超出他們的掌控?
多可笑啊,當橫濱是詛咒之地的時候,他們放任自流,而當她重獲新生了,這些人又想要用那些肮髒的心思算計她。
可沒想到的是,這座城市將無所不能的、高高在上的他們看得通透。
五條悟在踏入橫濱地界的那一秒,便被限制住了能力。17歲時他還沒有能力毀掉一座城市,27歲了他踏入這座城市的剎那依舊不能。
因為橫濱在以她自己的方式守護著他們這些守護者啊。
他們也要以自己的方式守護這座城市,絕不會後退一步。
「想要知道奈奈子的情報,沒有問題。」森鷗外說這句話時整個人都仿佛寂靜了下來。
這一刻,他看上去不那麼像那個算計一切的布局者了。
【奈奈子,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用你的身份去做一些事情,你會生氣嗎?】
盤坐在地毯上被愛麗絲拉著一起畫畫/畫符的少女茫然地抬起腦袋,「啊?」
「那森先生會把我賣給五條悟嗎?」深刻認識到橫濱校究竟有多窮的少女苦著臉問道。
正在改作業的森鷗外噗呲一下笑了出來:「我發現你啊,老是喜歡和太宰一樣叫我森先生,為什麼不叫老師?」
「……額,老師?」奈奈子下意識地挺直了背,一副不自在的樣子,游移著視線。
森鷗外應了一聲,又低頭繼續去批改作業。
五條奈奈子疑惑地看了他一樣,糾結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問他叫她來到底是有什麼事,給紙上的鬼畫符添上了最後一筆。
「奈奈子,橫濱校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學生。」
紙筆摩擦聲中,少女得到了答案,於是她也笑了一下。
【嗯,所以,想要做什麼就去做吧,就當做是森先生和大家收留我的利息?】
那孩子傻乎乎的,現在的情況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希望太宰他們能夠早點找到她。
即使內心還很擔憂,森鷗外面上的表情卻沒有變化,只是唇角勾起的弧度更深了些許。
他緩緩朝坐在對面的五條悟伸出了一只手,惡劣地說道:「想要知道奈奈子的信息,沒問題,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我需要你在這場戰鬥中幫助橫濱拖延住對於橫濱的激烈主戰派的行動。」
這場戰鬥,他們必須保有主動權。
五條悟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什麼戰鬥?」
「你不知道嗎?」森鷗外學著之前威脅他的語氣,歪了歪腦袋,「就是現在呀。」
「交流會陷入混亂的時候,第一批咒術師已經到達了橫濱了哦。」他伸出手指在眼前比了個豎直的1,然後增加到2、3……一直到5後,握起拳頭收了回去,但他們知道,這也許遠遠不是結束,「當然,這個行動是早就定好了的,只不過交流會先一步出現了意外而已。」
這個事實使五條悟感到憤怒。
五條悟:「所以他們是在知道東京校受到襲擊之後,仍然決定趁機會攻打橫濱。」
這些爛橘子們也還真敢啊,他還沒和他們算他們算計悠仁這件事呢。
森鷗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沒有回話。
五條悟沉默了一下,突然問:「你的目的是什麼?」
「我只是想要保護我的學生,給橫濱留一片淨土罷了。」這一次,森鷗外的表情格外地溫柔,帶著不容錯認的赤子之心。
五條悟震驚臉:「……」雖然不想承認,但這個人好像真的是這麼想的。
「最後,我想要加一個條件。」
「當然,請說。」
「我希望你們能保障京都校的那些學生們的安全,」這是已經確認京都校五人的失蹤和森鷗外有關了,見他沒有反駁,五條悟有些不爽自己被算計,「至於其他被派去的咒術師……」
讓他說無所謂他們的傷亡的話,那肯定是假話,大量的咒術師重傷或隕落肯定會造成整個咒術界的動蕩不安,可是……
不該是這樣的。他對於傑曾經掛在口中的正論不屑一顧,可他從來沒有想要毀滅咒術界,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盤踞了太久的勢力根深蒂固,最重要的是……他很強,但是他只是一個人。
或許悠仁他們成長起來了之後可以去做,但不會是現在。
在五條悟的眼裡,這些大是大非他都有自己的標尺。
「放心,術師無意與咒術師作對。」森鷗外主動做出了承諾。
開玩笑,這些年他們為了橫濱的建設以及橫濱校的建立,他都窮成負數了,怎麼會放過這一個個人形自走錢袋子!
咒術師那麼富有,來橫濱一趟,不濟一下貧(他)好意思嗎?
有了五條悟在後方搗亂,他們就可以放開手干了!
兩個人一拍即合地定下了束縛(狼狽為奸)。
森鷗外壓著內心的竊喜,開始額外的「服務」了,他道:「既然我們已經坦誠相待了,五條先生,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他假裝只是突然想起來一樣。
「當年,為什麼你選擇了阻止那個計劃呢?」
阻止咒術組織提出的,利用炮火將整個詛咒之地的橫濱從地圖上抹去的計劃。
五條悟愣了一下,然後慢慢意識到了什麼,不可思議地微怔著,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浮現了出來。
然後他聽見森鷗外說道:
「奈奈子呀,是五條先生的女兒哦,親生的。」
日語的名字和中文的一樣,往往會寄托著父母對其的殷切希望。
【奈奈子】這個名字又代表著什麼呢?十八歲的夏奈奈在被她那個父親接走的時候,還期盼過也許這個名字裡代表著父母對她的希望。
所以她鼓起勇氣用自己還很撇腳的日語問過一次,那時的她還沒有那麼討厭那個男人。
【爸……爸爸,奈奈子這個名字……】
男人隨意地低頭看了她一眼,明顯不想多說。
【不過是苦夏罷了。】
奈奈子這個名字,不過是苦夏罷了。
而連夜查了字典的少女原本只是想要從父親口中得到一句:奈奈子這個名字,寓意著像夏天一樣的生命力和活力,這樣懷抱著祝福和希望的話而已。
所以當費奧多爾問出那句,「五條悟他是你的父親,對嗎?」的時候,夏奈奈反常地沒有露出一點慌亂。
她微微睜大了眼睛,像是聽見了什麼奇怪的事情一般,哭笑不得地反問他:
「你在說什麼啊,五條悟怎麼可能是我的父親呢?」
她否認了這個事實。
第33章 033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如果是因為我這張臉的話,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而且,五條悟今年28,我18,他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十歲就有能力生下我吧?」
少女就差把那句「你是不是傻」說出口了,但就和她說的一樣,兩個人之間的年齡是不可逾越的巨大差距。
所以奈奈子擔心的從來不是這個,而是自己又要再一次無力地回到那個冰冷的、不知道能不能稱之為家的地方。
而那些日子現在想起來只剩下冰冷的壓抑。
大概是因為有過期望,所以才會格外失望吧。
其實就像是老頭子說的那樣,她在「無理取鬧」吧。
可有時候她還是會想,要是五條悟永遠都不要來找她就好了,那樣至少午夜夢回,她仍然可以做一個柔軟的夢;在擦干了眼淚之後,還能夠繼續努力地往前走。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她已經不是一個人了,雖然不知道穿越的契機是什麼,為什麼會穿越,但是奈奈子很慶幸能夠遇見橫濱校的大家。
所以現在,她已經沒有那麼在意了。
——當然,她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五條悟的女兒的!
情緒微微一個激動,少女便沒有注意到腹部的傷口,頓時就被疼地一個吸氣。
疼疼疼。
她不用想就知道,肚子肯定被勒得全是淤青,不然也不會稍微變了一下呼吸的頻率就開始一抽一抽地疼。
不過還好,還在能夠忍受的範圍之內,疼不死的。
疼得想哭的少女顫抖著手指虛扶在腰腹之間,也不管窗戶外站著的費奧多爾到底有沒有相信她的話,而是提出了自己問題:「這裡是什麼地方?」
奈奈子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得到答案的,畢竟陀總是誰啊!在文野裡致力於消滅異能者,來到這個都是咒術師和咒靈的世界,那不得得勁地算計他們,合作?不背地裡捅刀那都是還在醞釀著更大的陰謀。
只是因為疼得太過的緣故,少女的聲音裡多了一絲軟綿,再加上兩個人剛剛又在談什麼之前因緣際會遇見過一次什麼的,以至於某個正在偷聽的咒靈的臉頓時就扭曲了起來。
所以就在那句話剛剛落下的時候,視線遠方的藍天大海突然一個咆哮,像是有人在海面扔了一個炸彈,發出了轟隆的一聲。
奈奈子心下一驚,下意識瞪得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遠處炸開的巨大水花,有些驚魂未定。
發生了什麼?
被海水兜頭澆了一身的漏瑚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氣得腦袋瞬間就噴了好幾道高溫的氣體,像是正在運轉著的蒸汽機車。
一旁的花御默默地往旁邊挪了好幾步。
「真人!!你干什麼!」漏瑚衝著飄在水上發脾氣的真人吼道。
根本沒聽他說話的真人越想越氣,不行!他也要去看看那個人類!
大不了、大不了他不看她的臉就是了!
反正夏油傑也不在,至於他說的不要靠近小木屋的話,哈!他為什麼要聽他的!
就算他不小心把人弄壞了那也是他的事!沒辦法啊,誰叫她居然和五條悟長得那麼像。
一想這個真人就整只咒靈都不好了,但是忽略那張臉……他還是很喜歡那個人類少女的,嗯,所以另外一個夏油傑帶來的病秧子就隨隨便便改造成最醜的吧,那樣奈奈子應該就不會和他說話了吧。
想做就做,真人根本沒有理會漏瑚的叫囂,直接下半身變成魚呲溜一下游到了岸邊,然後分出雙腿啪嗒啪嗒地衝向了五條奈奈子所在的小木屋。
誰怕誰呢!一個被五條悟打爆身體就剩下一個腦袋的家伙,就算他的傷也沒有恢復,肯定也會是他贏的。
於是一邊走著在沙灘上留下一串腳印的真人繞開漏瑚,一邊伸出了兩只手,扣著眼珠子把眼睛拉出來,頓時他的造型就變成了人臉蝸牛觸角。
他想得正好,自己還沒有習慣那張臉,那就不要看到不就好了啊!!
可沒等他走多少步,好幾道褐色的細致拽住了他因為剛剛變了一次魚而破破爛爛的「裙」角。
「花御,你要干什麼?」雖然並沒有太多羞恥心,但真人還是停下了腳步,扭頭問了一句。
花御長相雖然粗狂,聲音卻是十足的溫柔女神音,她很少說話,現在卻開口問道:「你要去小木屋嗎?夏油傑說過不能讓你去的。」
「小木屋裡有什麼啊?」漏瑚見縫插針地開了口,他動了動全身上下唯一剩下的腦袋,費力跳了一下,從面相海的方向轉了過來
果斷地放棄了無聊地給真人放在沙灘椅旁邊的汽水煮冰塊的漏瑚敏銳地從這段話中感受到了八卦的氣息。
他眯著眼睛朝椰林之後那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小木屋看了過去,卻只看見了那個被夏油傑帶來的男人的背影,以及……只有一角的冰藍色的長發。
小木屋,真人,夏油傑。
哦豁,有情況!
「我就去看一眼,不做什麼的。」真人笑嘻嘻地對著花御。
不做什麼?!
難不成你還想做些什麼嗎?
漏瑚一臉「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咒靈」的表情看著真人,可惜他對面的兩只咒靈都沒有理會他,以至於化身好奇寶寶的漏瑚更加好奇了。
然後他就聽見花御說道:「我不相信。「
漏瑚:我也不相信啊,真人那是人嗎?他不是啊!
「所以我和你一起去。」
漏瑚:???
當我打出問號的時候,不是我有問題,而是我覺得你有問題。
花御你怎麼了啊!?
「花御!」真人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小伙伴,像是小孩子護著自己最喜歡的玩具一樣,警告道,「奈奈子是我的,你不許碰!」
花御一言難盡地看著突然跳腳,氣得炸成一朵煙花的真人,以及掛在她化身的樹枝上的破四角褲,她其實不是故意的來著……?
風吹那啥涼的真人再次強調:「其他的我都不在意,除了——」
寂靜又莫名有些尷尬的空間裡,特級咒靈的話剛說到一半,突然,一抹明黃的物體憑空出現咕嚕嚕地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然後准確地因為滾到了真人的腳邊而停下了步伐。
被打斷話頭的特級咒靈下意識地低頭一看。
嗯?這是……真人彎腰將那個物體拿了起來,疑惑地扭頭看了身後一眼。
空間的出口處,憑空半開的門裡咕嚕嚕地又滾進了好幾個紡錘心的明黃色物體,清新的香味一時間衝淡了空間中海水散發的鹹腥氣味。
花御的聲音疑惑地響起,「檸檬?」
那確實是一個普通的檸檬,包括從入口處滾進來的許多檸檬一樣,一個個地都圓滾滾地憨態可掬,十分可愛。
不過三只特級咒靈並沒有太過於警惕,因為他們剛剛看見了,那個將檸檬倒進來的那個人就是之前說要出去一趟找醫生的夏油傑。
黑發丸子頭,笑眯眯的青年抱著一個裝著檸檬的大籮筐將裡面的檸檬倒進了空間。就是腦袋上的那條縫合線好像有點奇怪。
「檸檬是什麼?」真人好奇地將手裡的檸檬拿起在鼻尖嗅了一下。
與此同時,「夏油傑」笑著又關上了門。
然後。
「轟!隆——」
憨態可掬的檸檬突然衝內部炸開了。
比之前真人隨手拍在海面上發出的響動更加炸裂的聲音突然響起,然後是整個空間的震動。
「哈哈哈——」
未完全合上的門扉外,伴隨著一道接一道仿佛不會停歇的炸彈爆炸聲,傳出一道抑制不住的瘋狂笑聲。
「檸檬!」
他好像在和誰說著話,帶著炫耀又欠揍的語氣。
「是美麗的紡錘形哈哈——」
突然發生的爆炸令木屋中的少女整個人都懵了一下。
站在窗口處的費奧多爾同時也側過了身往爆炸發生處看了一眼,嘴唇蠕動了一下,聲音消失在爆炸聲中。
「真可惜,這麼快就找來了……」
費奧多爾的喃喃自語並沒有傳入五條奈奈子的耳中,她下意識地捂了一下被震得有些耳鳴的耳朵,蔚藍的眸子裡印著遠處的不斷炸開的「煙花」,連費奧多爾什麼時候離開的都沒有察覺到。
少女的唇邊勾起了一抹不自覺的微笑,蒼白的臉蛋上一點點浮起了健康的紅暈,因為傷勢而疼得皺起的眉也舒展了。
她沒有害怕,因為她剛剛有那麼一瞬間察覺到了自己交給中也的小紙人。
他們來找她了。
他們找到她了。
六歲那年的遺憾似乎在這一刻突然圓滿了。
這一次,我不會被丟下了,對嗎?
女孩笑著笑著就哭了起來。
被看不見的咒靈綁架的時候她沒哭,怕疼的她疼得渾身冒冷汗也沒有哭,努力想辦法自救、害怕著自己回不去的時候也沒有哭……
可現在,五條奈奈子呆呆地看著眼中燦爛的焰火,她突然就控制不住淚腺了。
她伸出一只手狼狽地擦著眼角的淚珠,粗魯的動作在那張即使這個時候也很漂亮的臉蛋上留下了紅色的痕跡。
視線被淚水模糊了,奈奈子必須用力地睜大眼睛,才能稍微看得清楚一點眼前的景像。
黑色的袖口已經被濡濕了緊緊地貼在了她的手腕上,然後是背脊,裙擺,頭發。
什——
少女驚恐地掙扎了起來,卻還是無法擺脫那股從上方壓制住她的那個看不見的東西。
爆炸聲,停了。
奈奈子痛苦地捂著不斷抽痛的腹部,被化作厚厚脂肪的、在爆炸中傷到而流出黏膩液體的大圓球壓在背脊上。
她看不見,動不了。
寂靜無聲地圍繞了少女,仿佛在那一片爆炸聲中,她已然失去了聆聽的能力。
直到一個溫柔的懷抱覆了上來。
「好了,沒事了。」
她的世界終於再一次活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藝術就是爆炸!
——短小君敬上:)
補了一下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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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034
「好了,沒事了。」
太宰治的身體輕輕覆在奈奈子的背上,語氣清緩而又溫柔,和平常說話的語調有些不同,卻讓少女很快安下了心。
「做的不錯,奈奈子真棒。」
她聽見熟悉的聲音這麼說道,以及再一次升起的爆炸聲中,那只手帶著十分溫柔的力度輕輕地搭在了她的腦袋上安撫著她的情緒。
她聽見了中原中也因為氣急了帶著彈舌音的話在罵著什麼,還有不知道是不是耳鳴才聽見的「滴——」的聲音,以及脖頸處少年略急的呼吸聲和鼓噪的心跳。
溫熱的汗水順著少年的額間滴落在少女黏膩而潮濕的鎖骨上,帶著瞬間升溫的滾燙錯覺。
奈奈子身體的顫抖終於緩了下來,因為剛才陡然發生的意外而變得慘白的臉也一點點帶上了好看的紅暈,紅梅般點綴在少女雪白的肌膚之上,一點點地蔓延到了耳根和脖子之下。
她感覺自己現在快要被那個熱度煮熟了!!
從極致的冷,到極致的熱。
太宰治的手沒有一絲耐煩地為少女梳理著頭發,若即若離地觸碰著她修長的脖頸和背脊。
在中原中也憤怒毆打真人的背景音下,少年用自己的術式一點點地把真人身體的殘肉碎末和血跡從女孩身上抹去,認真地像是在做什麼不容錯漏的實驗一般。
少女的背後,那雙鳶色的眸子暗沉地像是墜入了無邊夜色,黑暗深邃而又帶著恐怖的憤怒被控制著鎖在眼底。
如果這個時候被奈奈子看見他這個樣子的話,她肯定會下一秒就害怕地逃開吧。
「別動。」太宰治低低地說道。
可分明他的動作很輕,說話也是平常沒有的溫柔,但五條奈奈子卻總覺得他在生氣,以至於哪怕她現在已經害羞到了想要躲開太宰的觸碰,仍舊是乖巧地聽他的話沒有動彈。
她大概猜出了太宰現在在干什麼,雖然她看不見,但感覺並沒有消失,有什麼冰冷而又黏膩貼在她的身上。
奈奈子拒絕去想像她身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但太宰的動作弄得她變得好奇怪啊!
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剛、剛剛那個……」為了轉移注意力,奈奈子清了清嗓子想要說些什麼,太宰的手卻突然在她的耳垂處觸碰了一下。
噫!!
狼狽地帶著黑色紅色污漬的少女在太宰治的術式下,一點點變回了原來的模樣,雪色的肌膚紋理染上了淡粉。太宰治手上的動作突然僵硬了一下,不小心觸碰到少女滾燙的耳垂,嚇得他連忙縮回了手。
本來只是怕真人的身體組織和血液沾染到少女的傷口而幫忙用術式一點點清理的太宰治突然回過神來:!!!
感覺到身後的人退開了,五條奈奈子終於感覺自己的心跳沒有那麼快了,她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體,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了身:「謝——」
那張滿是淚痕的臉暴露在了少年的視線裡。
哭了。
太宰治的手掌突然放在了她的臉上,張開的五指剛剛好覆蓋住女孩的半張臉,大拇指不著痕跡地擦過通紅的眼角。
像是被狠狠欺負過的奈奈子懵逼地看著太宰治。
「……臉上還有一點東西。」少年咳了一聲解釋道,馬上收回了手。
誰知道聽見他的話,少女頓時反應超大地瞪著眼睛問道:「哪裡哪裡!還有嗎?!」
臥槽她的臉啊啊啊——
少女的手要放不放的隔著一點距離虛撫在臉蛋上,一時間看上去快要哭出來了。
她記得她的臉在之前被綁架的時候好像是被刮破了的,誰知道剛剛那東西有沒有毒啊!
雖然這張臉和老頭子長得像,但是她並不想毀容啊!
太宰治被奈奈子的反應惹得沒忍住笑了一聲,然後曲起指節輕輕地在女孩左臉上那道目測至少有五釐米的傷口上輕輕撫過,帶走不存在的殘污。
「放心,不會毀容的。」他說。
於是早就被掀沒了的木屋之外,一覽無余的椰林適逢又發生了一道爆炸,像是有什麼東西被用力砸在了樹干之上,巨大的力道一直持續到形成一個大坑為止。
【啊啊——殺了你——】
失去理智的特級咒靈咆哮著,企圖合起自己之前被太宰治的術式強制分開的兩個身體。
無效化的術式差點讓他本就沒有養好傷的身體當場去世,不得不把被迫離開奈奈子的背後,然後把自己分成了兩個身體的真人目色眥裂地看著不遠處相處和諧的少年少女。
他想過去,可在中原中也的圍剿之下,無論他怎麼掙扎都無法擺脫身上無邊的重力。
雖然他現在沒有站在下風太多,可真人發現即使少年的攻擊無法全部都准確落在他的靈魂之上,但時間一長,他絕對堅持不下去的!
現在的咒術師都這麼強了嗎?!
驚駭之下,真人露出了致命的破綻,在瞬間便被中原中也控制住了一個分身。
少年蔚藍的眼底閃現出了詭異的紅色花紋,有那麼一瞬間蔓延在了他的身體表面。
他張開五指,手心裡,緩緩凝聚著一顆暗紅至黑的球體,然後被他一掌送到了那只咒靈的一個分身裡面。
「你的對手,是我。」
話音未落的時候,另外一個攻擊也融進了真人剩下的那個分身裡面,飛快地深入了在剛才的戰鬥中他找到的真人的「靈魂」核心。
巨大的痛苦卷席著侵蝕早已看不出面容的特級咒靈,他顫巍巍地伸長著靈魂的觸手,方向正對著遠處的少女。
哪怕他此時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被巨大的重力擠壓著,無論是軀殼還是靈魂的內部都被少年術師的術式一點點衝破,但真人反而冷靜了下來,冷靜到可怕的癲狂。
早知道……早知道一開始就把她吃了,如果合為一體的話,就不會被搶走了——
嘭!
苟延殘喘的特級咒靈在瞬間被炸成了粉末。
在真人生命的余溫帶來的爆炸聲中,太宰治頭也沒回地對著五條奈奈子說道:「我們可以走了,入口處已經被清理干淨了。」
他歪頭眨了眨眼睛,伸出一只手展開放在少女的面前。
「還能走嗎?」
「唔……」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見真人的奈奈子當然也沒有目睹到他的消失,倒是聽見太宰的詢問時,她動了動身體,不太確定地說,「應,應該?」
只是那張褪去紅暈的臉上蒼白到讓人根本無法相信她這說出的句話。
奈奈子也意識到自己的情況,想了想還是抓住了太宰的手,只是無論她在心裡怎麼暗示自己,還是有些不自在地別開了眼神。
「謝、謝謝……」半靠在太宰身上被帶著走的少女突然說道,聲音顫抖著,像是在忍受怎麼什麼巨大的痛苦一般。
太宰治皺了皺眉,想到女孩腫起的眼睛和臉上淚痕,深吸了一口氣。
「先說好,我這都是為了幫你。」
啊?
五條奈奈子還沒反應過來,站在她身旁的太宰治便突然一個矮身,攬過她的腿彎把她一個公主抱抱了起來。
雙腳離地的剎那,失重感使奈奈子下意識地伸出了雙手——一把抓住了少年半解的衣領。
然後五指一個用力。
「啊、痛痛痛,要窒息了!」太宰治頓時就哀嚎了起來,再加上錯估了五條奈奈子的體重,中途用力導致兩個人重心沒穩住……
解決完真人的中原中也跑過來就看見,企圖展現男友力(劃掉)同學愛的太宰治公主抱小女生卻導致兩個人一起摔倒的翻車現場。
一秒摔在地上、扯動傷口疼暈了過去的奈奈子:草!
再次醒來之後,便又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和難聞的消毒水的味道了。
以及不知道是哪個狗東西干的,居然沒有扯上窗簾,導致外面刺眼的陽光差點閃瞎了她的眼睛。
默默地又閉上了眼睛的奈奈子從眼角擠出了一滴淚水。
啊……
算算她穿越著十天裡經歷過的事情,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但她的運氣又是一如既往地好,畢竟不管遇見什麼麻煩、危險的事情,到最後總是會化險為夷。就是這中間的波折有那麼點點慘而已,害,想想文野劇場裡面的危險,她遇見的這些事也就不算什麼了。
可沒有因為敵人的攻擊昏死過去,卻因為隊友的騷操作而硬生生疼暈過去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勁啊!!
少女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從呆滯的狀態回過神來。
她懶洋洋地動了動手指,想要將被子往上拉了一些,為自己的眼睛遮住窗戶那邊透過來的陽光,沒想要居然沒有拉動。
嗯?
奈奈子又扯了扯被子,沒動,於是眯著眼睛往床頭看了一眼。
「……」
看清了到底是誰壓著她的被子的時候。
嘶——
奈奈子下意識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臉見鬼了的表情看著坐在床腳,一雙大長腿有些委屈地縮著,捏著手機滿臉都是苦大仇深的五條悟。
五!條!悟!
終於解開纏住眼睛的繃帶的少女露出了下面那只仿佛因為不見光而變得顏色淺淡的眸子,淡色的冰藍與男人墨鏡下露出的那雙藍眸極像,好像透過最澄淨的冰棱看向淺色的藍空,蒼穹遼闊而又美麗神秘。
但另一只眼睛,卻是深海的色彩,又或者說是神秘的深藍星空。
少女與青年靜靜地對視著,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該說些什麼?
為什麼五條悟會在這裡啊啊!!
五條悟看著一臉受驚的小姑娘,以及她的眼睛裡浮起的那層淚光,罕見地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咳了一聲,屁股不著痕跡地動了動,悄咪咪地往少女的方向挪了那麼個一釐米。
五條奈奈子:「……?」
青年一瞬不瞬地盯著躺在病床上的少女,像是一只在確認著什麼的貓咪一樣,伸出試探的爪子,一點點地朝她的方向挪了過去。
……這家伙想要干什麼?
奈奈子繃著臉,面無表情地看著用著蝸牛的速度慢吞吞地朝著她用格外妖嬈的姿勢扭過來的五條悟,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想要把因為窗外的陽光而刺激出的生理性淚水擠出眼眶。
都是淚水的鍋,不然她怎麼看見老頭子一臉嬌羞地朝她的方向蹭過來呢?就算她以前做夢yy過老頭子跪地求走上人生巔峰的她回去繼承五條家的產業什麼什麼的,但嬌羞五條悟什麼的也太驚悚了吧!
幻覺!絕對是幻覺!
面色逐漸驚恐起來的五條奈奈子默默地朝另外一邊挪動著,眼瞅著就快要挪到床邊滾下去了,五條悟終於停下了動作。
男人勾起唇角,壓低聲音,看上去像是在說著一個驚天大秘密般,兜頭就砸了一句。
——「奈奈子啊,是爸爸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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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035【修】
救命!!!
我是誰我在哪我剛剛聽見了什麼!?
被五條悟的一記直球給瞬間打得暈頭轉向的少女一臉懵逼,大腦艱難地轉著,離死機就差那麼一點點距離了,以至於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視線裡,五條悟笑眯眯地張了張嘴,似乎是要開口說些什麼。
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五條奈奈子便下意識地伸出一只手豎直著放在兩個人面前,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等等等等,讓我反應一下。」
她有些崩潰,不是、這是怎麼回事?她的身份什麼時候暴露的?
年齡差什麼的不管的嗎!怎麼算,頂多她也就是一個隔代血親什麼的吧,為什麼一個兩個都以為她是五條悟的女兒?
「嗯?」看著少女一副茫然慌亂的模樣,五條悟歪了歪腦袋,乖巧地將雙手放在膝頭,「哦,好。」
不愧是我的崽,女兒真可愛。
五條悟眨了眨眼睛,悄悄瞄了一眼、兩眼、三眼。
五條奈奈子:「……」
五條奈奈子手指蜷縮著放下,皺著眉,那張臉上看上去一點也沒有開心的情緒。
「五條先生,你知道自己剛剛在說什麼嗎?」
少女挺直背脊,雙手無意識地緊抓著雪白到沒有一絲污漬的薄被,感覺到了未修剪的指甲掐在柔軟指腹的刺痛。
她暗暗深吸了一口氣,微微側身,正對了那張臉。
那張她熟悉到仿佛在照鏡子一般的臉上掛著她從未見過的明媚笑容,她看著特制的黑色墨鏡隨著五條悟和她平視而彎腰的動作微微下滑,黑色的半圓弧蓋住了那雙冰藍色的眼睛,閃耀著……藍空入水般美麗的光芒。
哪怕姿勢別扭地彎著腰,也帶著說不出的恣意瀟灑。
看著這樣的五條悟,少女的內心卻一點點地帶上了說不出的煩躁,卑劣地想要吐出最傷人的話,那樣這個人應該就不會對著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了吧?
心髒跳動的聲音大到快要蓋住五條悟的聲音,但奈奈子還是將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包括他的表情和動作。
「我知道哦,奈奈子沒聽清楚嗎?」
「我說,是爸爸呀,奈奈子,」五條悟曲著胳膊將食指對著自己,格外認真地說道,「五條悟是奈奈子的爸爸。」
「28歲的爸爸?」五條奈奈子又想要搬出那個年齡差論調,可話才說了一般,無意識對上那個人的眼睛時,突然啞了喉嚨。
那雙彎彎藍月的眼睛耐心而又認真地看著她,盈滿著星星點點的笑意,帶著熟悉的固執。
像是在告訴她,無論她說些什麼,他都認定了那件事不會改變想法。
於是少女像是以前一樣,再次放棄了說服他,想要說的話在喉口滾了一圈,就變成了:「你是不是有病。」
那話脫口而出的剎那,奈奈子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她其實不是想要說這句話的……算了,這樣的話,他就會討厭她了吧。
請討厭她吧,奈奈子哀求著。
可二十八歲的五條老師聽完她的話,只是靜靜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想了想,一只手背到身後後摸索了一下,食指勾著一個散發的淡淡香甜氣息的包裝袋放在了少女的眼前。
精致的包裝袋於少女眼前微微搖晃著。
她看見青年彎著眉,笑意盎然。
「我最喜歡的喜久福,一起吃嗎?」
【家主最討厭的東西?】
【喜久福吧,毛豆生奶油味的喜久福。】
於是少女故意買了一大堆毛豆生奶油味的喜久福。
她記得那種清甜的味道,就連不怎麼喜歡奶油的味道的她都不討厭那種味道。
軟白的外表,青綠淡色的內陷。
以及,惡作劇之前偷吃喜久福的少女,以及看見她吃下喜久福時,五條家主抑制不住嘔吐的狼狽模樣。
最喜歡?
騙人的吧。
少女臉上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看上去快要哭出來了一樣。
五條悟看著她,有些不知所措地顫動著雪色的睫羽,唇齒間咬著儂儂軟語,說出話的話一字一句都跳躍在少女的心尖毫不留情地刺下。
「甜品能讓人心情變好哦!」
那張熟悉的臉上帶著陌生的笑容,五條奈奈子愣了一下,有些恍惚狼狽地別了開眼。
這樣燦爛的笑容,一點也不像是五條悟了。
他該是記憶裡那個嚴肅冰冷的男人,不然、不然她……
「不吃!」五條奈奈子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冷著眉眼,在兩人之間豎起了一道滿是尖刺的高牆。
五條悟看著不知道為什麼像是刺蝟般豎起尖刺的少女,故意大力地拆開了手中的包裝,嘩啦啦的聲音響徹在這間安靜的病房裡。
「好嘛!不吃就不吃。」他拉長了臉,把委屈的話說得理直氣壯,「奈奈子你好凶!」
「爸爸超級心痛的!」說著心痛的青年撕開包裝袋的口子,掏出一個白軟的喜久福,狠狠的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著,「唔森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墨鏡下的那雙眼睛刻意地做出了瞪大的動作,細密的雪色睫毛撲閃著,稱得那雙眼睛更加澄淨了些許,連著不透光的墨鏡映出了少女不自覺緊張的模樣。
哢。
突然,病房門被打開了。
一手拿著手機、明顯剛剛在外面打電話剛剛才回來的少年剛剛探出一個腦袋,視線就瞬間凝在了一點。
他看著那個大口在病號面前吃著喜久福的白毛男,眼睛在大開的窗戶上一掃而過。
……爬女孩子病房窗戶的最強咒術師?
是變態吧,絕對是變態吧!森先生都不會爬女孩子的窗戶的!
太宰治目光如炬地看著五條悟,「啪」地一下帶上門,臉上擠出一個假笑:「五條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自稱受到心傷的五條悟咽下口中的喜久福,飛快地將暴力拆開的包裝袋合攏藏好。
他不著痕跡地仰了一下下巴,看著太宰治,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道:「我來看奈奈子!」
老父親的眼神挑剔地在太宰治的身上掃了掃。
「五條先生,看病人的話請走正門呢。」太宰治輕聲細語地提醒了一句,看上去莫名有些陰陽怪氣的模樣。
嘖,這家伙到底是怎麼找上門來的……
糟糕!
聽見他的話,五條悟的第一反應是扭頭看向坐在病床上的小姑娘,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個——」
完了完了,奈奈子肯定會生氣的!他剛剛光顧著凹造型忘記關窗了!
——他英明神武的父親形像啊!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五條奈奈子打斷五條悟的話,然後在他松了口氣的時候,淡淡道,「所以你是有意的。」
扎心了。
五條悟一臉受傷地看著冷臉毒舌的奈奈子,默默流淚,就算是這樣的女兒醬也很可愛哇!如果不是對著他就好了。
「爸爸下次會注意的……」qaq
「誰是你女兒!」又聽見這個自稱,奈奈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滿地反駁道。
「就是啊,五條先生,我知道你單身多年,但這個夢還是不能隨便做的哦!」太宰治將手機撥號鍵上的110三個數字面對著五條悟,「你要是再不離開的話,我就要報警了哦!」
五條悟正要得意地說他才不怕的時候,太宰治的話又接著響起了,「我想,你應該不想要被你家人知道這件事吧?」
他能有什麼家人——
想到五條家那些討厭的老頭子的五條悟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了,雖然他並不怕,但是……
女兒現在還沒承認他呢,要是被人攪和了,他哭都沒地方哭去了,而且小姑娘的左眼,他如果沒看錯的話,那是不應該存在的六眼。
——這件事絕不能被那些人知道!
在那一瞬間五條悟想了許多,不得不承認他確實被這個臭小子給威脅到了,可惡!
他將自己特意買的見面禮放在桌面上,長腿一伸,跨在了窗台上,感覺還是很氣,又扭頭幼稚地放下了一句狠話。
「你等著!」爸爸我是絕對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回去就把悠仁和惠喊來!
五條奈奈子:「……」
「他就這麼走了?」
誒?不是、真的就這麼走了嗎?太宰說報警他就怕了……?開玩笑的吧。
這個可能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說著,奈奈子遲疑地扭過頭,面色有些恍惚。
暗暗翻了個白眼的少年在女孩扭頭看向他的時候,瞬間恢復了「原來」乖巧的模樣,動作極其自然地將五條悟遺留在病房裡的「垃圾」拎起,口中還說著:「五條家的破事多著呢,而且他現在還在和橫濱合作,所以暫時不能讓其他咒術師知道他和橫濱校之間的關系。」
哦,原來不是怕警察啊,如果是五條家的話確實很麻煩,等等。
「合作?」
太宰治將那袋子喜久福扔到了空空的垃圾桶裡面,想只勤勞的小蜜蜂一樣鋪平了被五條悟弄皺的半邊被子,拿起桌面上的水壺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唇瓣干燥的少女。
「嗯,因為與謝野小姐的能力暴露了,」雖然是他們這邊主動干的,「所以咒術師方那邊就以交流會的名義讓橫濱校帶學生參加,想要扣下我們威脅學校,一邊還派遣了咒術師攻打橫濱。」
當然,參加交流會的事情也是他們主動提出來的就是了。
「那詛咒師呢?」聽著太宰治的話,奈奈子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這時候她也沒有心情去管五條悟的事情了,與謝野醫生的能力她是很清楚的,既然咒術師知道了,那肯定另外一波詛咒師肯定也知道了!
——橫濱不會有事吧?
太宰治將手中倒好的溫水給少女遞了過去,這一次沒有敷衍她:「放心,這些都在計劃之中。」
「只是這次是我沒有算好,錯估了咒靈裡的變數,」少年看上去有些沮喪,腦袋低垂著,連平時搖晃的活潑尾巴都舞不動了,「對不起。」
他在自責。
也許就像織田作說的那樣,他真的太傲慢了。
那一刻,太宰治有那麼一瞬間真的以為少女會出現什麼意外,好像他以前就經歷過類似的事情,那種感覺很糟糕。
他不想經歷第二次了。
「太宰,抬起頭來。」
少年疑惑地抬起頭。
「沒事的。」奈奈子將那句話還給了他,抿唇微微拉起嘴角。
一如初見時她臉上的那個笑容一般,兩個淺淡的小酒窩露了出來。
太宰治愣了一下。
嘀嘀嘀。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拉回了太宰治的注意,他看上去十分平靜地掏出了手機。
「喂。」
心跳在控制下漸漸平緩了下來。
「亂步先生?」
太宰治疑惑地開口,發生了什麼事?要在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
「——哈?你說什麼?」
【我說,我這邊出了點『小意外』,你幫我問問奈奈子,她還缺爸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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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036【修】
一個人的存在,到底是依托著肉體還是靈魂呢?夏油傑不知道。
他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只是一味地向著某個目標行進就已經消耗了他的所有力氣。
當然,原來是作為咒術師的他來祓除咒靈保護非咒術師,後來是作為詛咒師的他想要創造一個沒有非咒術師的世界。
直到死亡。
夏油傑沒有後悔過,因為這是他自己決定的,這是一條艱難的路,他明白。
可直到死亡來臨的時候,夏油傑突然感覺有些累了。
死在悟的手裡也不錯,夏油傑想,只是很可惜這次的計劃還是失敗了。
如果說他唯一後悔的事情,那大概是算漏了乙骨的能力了吧,所以失敗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可。
——不甘心啊。
哪怕這個世界無法使他再一次發自內心地歡笑,可如果就這樣離開了的話,他還是不甘心。
如果是悟的話,會不會做得比他好呢?作為最強的悟的話,做得一定比他好吧,這樣的念頭瘋長著,卑劣地占據著夏油傑的腦海。
只是悟啊。
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所以。
【最後你倒是說些詛咒人的話呀。】
傻瓜。
黑發披散間,夏油傑臉上的笑容看上去快要哭出來了一樣。
但他沒想到的是,「夏油傑」復活了。
准確的說,那只是一個擁有著夏油傑的身體、記憶和術式的存在。
那【夏油傑】去哪兒了?失去了身體、記憶、術式的夏油傑還是夏油傑嗎?
夏油傑不知道,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個存在算不算得上是【活著】一樣。
而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終結於遇見了一個和悟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孩。
血緣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東西,他分明【死去】了,可在那一刻卻好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牽動著有了那麼片刻的清明。
那是夏油傑在死去後,第一次感覺到【活著】。
而第二次,是【新生】。
巨大的柴刀沒入胸腔,伴隨著【夏油傑】死亡的是夏油傑新生。
只不過這一次……
他感受不到身體裡的咒力了。
那個盤踞著他的身體的那個「人」離開後,似乎也帶走了他作為咒術師的所有能力。
夏油傑呆呆地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心,一言不發地坐著,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傻了?」與謝野晶子戳了戳江戶川亂步的肩膀,湊在他耳邊嘀咕了一句,心癢地動了動手指,五指彎曲做了個抓握的姿勢。
雖然她的術式是治療瀕死的人,因為瀕死是治療的前提條件,所以每次治療的時候看上去都很血腥與神奇,但離起死回生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更別說,眼前的男人在一年前就應該死亡了的。
啊啊到底是為什麼啊!好好奇!
與謝野晶子沒有發現,她現在看著夏油傑的眼神都發著光,好像要將人吞下去一般。
嚇得夏油傑思考人生的姿勢也做不下去了,他抬起頭,一臉苦大仇深地看著他們兩個人。
掛斷了電話的江戶川亂步嘆了口氣,扭頭看向夏油傑。
看得夏油傑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於是他先一步開口說道:「怎麼了?那孩子不想要見我?」
其實從眼前年齡不大的少年口中聽說他有一個女兒的時候夏油傑是一點也不相信的,即使他們並沒有理由騙他,不、或許是有的,只是他暫時還沒有想到而已。
但夏油傑也知道,如果他不表態的話,這兩個人也許會將他押送給咒術方,畢竟他在叛逃之後做的事情,那些人絕對不會放棄他。
更別說他現在一點自保能力都沒有。
所以「女兒」是一定要見的。
至少現在,夏油傑會按照他們給的人設去做。
所以在電話那邊的人毫不留情地拒絕之後,夏油傑主動提出要去看他那個住院的「女兒」,看這個荒謬的劇情到底如何上演。
「我已經錯過了那孩子這麼多年的時光,現在怎麼能因為這一點小挫折而放棄和她見面的機會呢?」夏油傑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好像真的對這個「女兒」有多麼深的感情一樣。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但如果她一直拒絕他的話,夏油傑便有機會扮演一個黯然神傷、在暗地裡保護她的守護者了。
——雖然見面之後才好去猜測這些人的目的,但他可沒有那麼多心情和這個「女兒」培養感情。
既然意外復活了,不管是因為什麼,至少現在,他還有機會繼續之前所做的事情。
只是,把劇本都編寫好了的夏油傑沒想到第一步就遇見了困難。
原因是他假意地表現自己的愧疚、提出無論如何都想要和那孩子見一面,希望作為「女兒」朋友的江戶川亂步提一下意見參考的時候,得到了少年若有所思的一眼,和聽上去特別隨便的女裝的建議。
少年叫因為女兒不缺「爸」了,所以要見面可以,男媽媽考慮一下?!
要不是夏油傑還記得自己現在寄人籬下,而且毫無自保能力,他都想要讓自己操控的咒靈一口吞了這只滿嘴胡言亂語的臭猴子了!
嘴上還說的那麼好聽,不僅可以見「女兒」,還可以躲避咒術界的搜尋,一箭雙雕。
屁!
穿著五條袈裟的丸子頭青年隱忍地開口:
「我不——」
江戶川亂步嘆了口氣,一臉失望地掏出了手機。
「——不是不願意,」硬生生把話頭拐了一個彎的夏油傑兩只眼睛都已經死掉了,他一字一句地開口說道,企圖和他們講道理,「但我一個大男人,女裝什麼的,會嚇到那個孩子的吧?」
說完,他還擼起袖子露出下面冷白的肌肉線條,滿臉的一臉真誠。
都是為了大義!
「不會不會,奈奈子還沒見過媽媽呢,你去了就是第一個,她肯定會點頭同意接受你的!」早就看出了女孩小心思的江戶川亂步特別肯定地說道。
太宰說的對呀!奈奈子才被親爸傷過心,又剛見過一個吊兒郎當的五條爸爸,爸爸ptsd估計短時間好不了了,但「媽媽」不一樣啊!
奈奈子還沒見過「媽媽」呢!
夏油傑:「……」
他深刻懷疑這只臭猴子上躥下跳是在溜著他玩,他以為他這樣就會妥協嗎!?
要不是他現在暫時失去了咒力,變成一個普通人了,他——
「對了,我是不是忘記和你說了?」在江戶川亂步的眼裡,夏油傑的每一絲想法和情緒都赤裸裸地展現在他的眼前。
臭猴子什麼的,這家伙不會是忘記他現在也是普通人了吧?
少年氣鼓鼓地看著他。
什麼?夏油傑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徘徊在心頭。
「奈奈子是五條悟的女兒哦!」
惡魔低語落在了夏油傑的耳中,他頓時就懵逼了。
???
不是、剛剛你不還是說是我的女兒嗎?怎麼,一個他還不夠,還要拉悟下水嗎?
「奈奈子的情況有點特殊啦,」江戶川亂步擺了擺手,,「總之,她現在大概不太想看見什麼『爸爸』之類的元素了,所以要是想要見奈奈子的話,只能這樣了。」
所以,你會怎麼選擇呢?江戶川亂步有些壞心眼地眯起了眼睛。
夏油傑很無語:不是、這年頭當別人爸爸都要內卷了嗎?
「不然我們還是把你送給高專吧。」與謝野晶子看著他左顧而言他的模樣,頓時就不爽了起來。
一個大男人,怎麼廢話那麼多!他以為奈奈子稀罕他嗎?!要不是……
嘖。
夏油傑、夏油傑能怎麼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哪怕他看上去下一刻就要暴走了,臉上依舊是春風拂面般的微笑。
他表示:為了見女兒,犧牲一點也是應該的呢。
呵呵。
-
病房裡,太宰治摁斷了電話。
奈奈子眨了眨眼睛,抱著少年遞給她的水杯,乖巧地坐在那裡:「太宰,是誰的電話呀?」
怎麼還說什麼不缺不缺,然後又是想要見她,除非他願意換個形像(女裝)什麼的。
太宰治沉默地看著五條奈奈子。
唔……?
太宰這麼看著我干什麼?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的奈奈子伸手在臉上擦了擦:「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一直看著我。」
太宰治搖了搖腦袋,坐在了之前五條悟坐著的位置,面色嚴肅了起來:「奈奈子,我有一件事跟你說。」
「什麼?」完全沒有意識到嚴重性的女孩順著太宰的話反問道。
「你爸來了。」
!!!
「你說誰來了——?!」五條奈奈子被這個消息嚇得一個手抖,半杯未喝完的水在她的動作下濺出幾滴落在了雪白的被子上,在上面暈染出一個不規則的圓形。
但她根本顧不上那麼多,慌得不行:「老頭子也穿越了!?」
操!
「別急,」太宰治倒是一副很穩的模樣,還有心情開個玩笑,「跳窗跑就別想了,這裡是十五樓。」
五條奈奈子委屈地皺起了眉毛,控訴地看著太宰。
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還有沒有同學愛了!
「老頭子已經到了?他怎麼也穿越了?」奈奈子蔫巴巴地問道。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時間悖論時空悖論的東西嗎!如果有她就火速飛奔到五條老師的面前!
「還沒來,具體的情況電話裡不方便,亂步沒有說清楚,只是說他們那邊出了一點小意外。」
小意外?你們是不是對小意外這個詞有什麼誤解?
奈奈子絕望地看著太宰治。
老頭子來了啊……他是來找她的嗎?少女既希望這個猜測是正確的,又希望不是這個答案。
但有一點還是確定的,那就是她現在不想要見他。
誰想回去那個鬼地方啊!!
想到了什麼五條奈奈子頓時沒有了繼續和太宰說話的心情,她急急忙忙地掀開了被子,身殘志堅地准備開始她的醫院大逃亡副本了。
活生生一個叛逆少女的模樣。
但對於太宰來說,他還是比較喜歡現在這個活潑的奈奈子。
太宰治伸手拽住少女的袖口,身子一個前傾就順勢半跪在了床鋪上,他穩住身體,對著另外一邊站著想要往門口跑的女孩眨了眨眼睛:「帶我一起?」
「逃跑,我超擅長的哦!」少年拍了拍胸脯,略帶著些驕傲地說道。
開玩笑!為了躲避紀律委員亂步君的火眼金睛,他的逃跑(翹班)能力可是練出來的,絕對經得起考驗!
面對那雙晶亮的鳶色眸子,五條奈奈子反手抓住了他的手。
「行,交給你了,太宰。」
「哈哈哈,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少女的指節不小心劃過少年的手心,然後緊緊地握了上去。
心髒砰砰地跳著,她看著太宰唇角勾起的弧度,下意識地便也抿唇笑了一下。
太宰他……
「可惡的臭小子你快放開我的女鵝啊啊啊!!」去而復返的五條悟隔著玻璃嚎叫著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氛。
十五樓的住院部牆體外邊的窗戶上掛著的白毛咒術師氣急地拍了一下不知什麼時候被關起的窗戶。
然後「啪嗒」地好幾聲,窗戶碎了。
與此同時,住院部的負責醫師帶著他的助手,在預估著病人應該醒來的這個時間點,緩緩地推開了病房門。
他推了推眼鏡,在隔著門都聽得清清楚楚的哀嚎聲中皺起了眉,沉聲道:「醫院不允許——」大聲喧嘩。
老醫師看著破碎的窗戶和掛在窗台上面色略有些心虛的「病人」,大驚失色:「快!抓住『她』啊啊——」
生命寶貴啊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1這波是意外的反向衝刺,於是奈奈子再次相信了太宰的鬼話。
2腦花意外沒了(淚目),我不是故意的,但是奈奈子還沒見過「媽媽」呢,多可憐啊,是吧?(鱷魚淚)
3當當當當謎底大揭開:「媽媽」是傑姐!
以及,新的迷題粗現啦!橫濱校的大家都藏著什麼秘密呢∼
4一個不知道真假的提示:會和詛咒之地又關嗎?歡迎大家猜猜猜哦!
5——睡了一覺起來感覺好多了,於是爬起來碼了個字誒嘿嘿,就、趕jio上下完全是兩個風格誒∼
應該還行,沒有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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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037【修】
「我們就這樣走了?」
在五條悟被誤會成想要跳樓、被醫生和護士團團圍住的時候,五條奈奈子被雞賊的太宰趁機會就拉出了病房。
她沒忍住扭頭往房間內看了一眼,那個可愛的老醫師還在張牙舞爪地對著五條悟灌輸生命如此重要的話,而且似乎他被誤認為是她來。
說實話,這是奈奈子第一次因為被人認錯而感到暗爽。
雖然不知道五條悟為什麼會去而復返,但真的好好笑啊哈哈哈。
聽見奈奈子的問話,太宰治腳步都未停地回了一句:「沒關系沒關系∼」
好吧,其實她也是禮貌性地問一句而已,只是一瞬,奈奈子連忙跟上了少年的腳步,大長腿一跨就和他並肩而行了。
「我們去哪?」眼睜睜地看著太宰頭也不回地跑過了電梯,奈奈子終於還是沒忍住出來。
很快,太宰便拉著她進入了一個很明顯沒有人住的病房。
……?
這個時候,奈奈子才注意到,太宰的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領著一個看上去不大的黑色的包。
她喘了口粗氣,緩過來之後,見太宰把包放在空蕩蕩的病床上拉開了拉鏈,於是好奇地探頭看了過去。
誒?這不是她的cos服嗎?
少女的注意力不小心渙散了一下。
她記得自己把這些全部鎖到櫃子裡了來著?太宰手裡怎麼會有……
「這不是我鎖在櫃子裡的衣服嗎?」奈奈子眯起眼睛,盯著少年毛絨絨的後腦勺,聲音空洞洞地仿佛幽靈一般。
之前因為腦子裡的那個不明系統,加上來橫濱校之後她基本沒出過校門,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在正主面前穿cos服怎麼看怎麼奇怪,而且也不好解釋。
再說了,只穿衣服那怎麼能算是一個合格的coser呢!而且又不是日常服。
五條奈奈子本來是想要去找亂步先生問的,想著說不定可以從他那裡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之類,可惜那段時間他特別忙,找不到人,所以她就全部鎖掉了。
至於cos的時候系統說的那些話?
她事後倒是有寫在紙上思考,但沒找到什麼有用的先生就是了。
反正她也沒有那麼想回去,到後來也就半推半就地沒怎麼管,今天要不是太宰拿出來,她都快要忘記了。
可衣服還好說,假發和美瞳被看見了該怎麼解釋!?
不對、她為什麼要心虛!
奈奈子整了整心態,保持住表面上的平靜,看著太宰會怎麼回答。
然後先聲奪人糊弄過去——
「沒有哦!這件衣服是我的啦!」太宰治臉上的表情一點都沒有心虛的成分,他刷地一下從包袱裡抽出了熟悉的【白宰】「cos服」,還臭美地對著自己比劃了一下。
這可是戰袍!
五條奈奈子看向太宰治,沒有從他臉上看出任何說謊的痕跡,頓時就窒息了。
……什、什麼意思?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是她魯莽了、她就不該提起這個話題!
太宰治抖了抖衣服,不著痕跡地略過自己確實撬過鎖的事實,咳了一下:「沒關系啦,」他超級大度地擺了擺手,「不過奈奈子你確實也要換一件衣服的,不然穿著病號服的話會很顯眼。」
「嗯……」還好太宰沒有繼續說下去,好尷尬。
她果然還是適合閉嘴,和太宰熟悉了說話也開始口無遮攔了一點,不行!她得忍住。
五條奈奈子眨了眨眼睛,坐在那靜靜地看著太宰的模樣看上去十分乖巧,即使穿著病號服也掩蓋不住那張臉的光彩。
不知道是不是太宰的錯覺,太宰治總感覺現在的這個女孩和原來相比有些不一樣了。
他不著痕跡地錯開了少女的視線。
「之前那件校服是不能穿了,」太宰治將手裡的衣服隨手放在了一邊,然後從包裡拿出了另外一件給她帶的換洗衣服出來,「奈奈子的話,先穿這件吧。」
少年笑了一下。
-
病房內,五條悟好不容易從喋喋不休地教育他的老醫師手下溜走,卻發現女兒和那個小白臉跑了。
!!!
可惡!怎麼會這樣!
他可是為了治療奈奈子,特意把硝子騙到醫院的!本來現階段硝子就已經很忙了,要是被她發現自己「騙」了她,他會死的很慘的吧?!
天知道他只是為了來提醒一下不想暴露容貌的奈奈子稍微偽裝一下的,這樣硝子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會深究……
但女鵝就這麼討厭他嗎!?
五條悟想不明白,他明明都表現地很友好啊?是因為太熱情了嗎?
根本不承認是自己的錯的五條悟將鍋全部推到了太宰治的身上,肯定是那個臭小子帶壞了奈奈子!
明明小時候的奈奈子超可愛der!
又乖又軟還會拉著他的手指咿咿呀呀地笑……
這些年都發生了什麼?
五條悟死死地皺著眉,直到腦子裡的片段再次被迫清空之後才緩緩舒展了眉頭。
該死的束縛,想不起來了……
他揉了揉眉心,打算用六眼找奈奈子的蹤影是,病房門被突然敲響了。
是醫生回來了?這麼快就從監控裡找到奈奈子啦?
因為看上去太不靠譜而被醫生阻止一起行動的五條悟臉上的笑容一展,想到了什麼,然後又被迫嚴肅了起來。
咳,他握拳在唇邊無聲地咳了一下。
得穩重一點!穩重一點,要讓醫生知道他絕對是一個負責任的老爸!
五條悟看上去想了很久,實際上時間也才過去了一秒鐘而已,幾乎就是門外的人剛敲響大門,他的步子就已經邁到了病房門口。
然後他的手指便以看上去穩重,但是快到顯現出殘影的速度搭在了門把手上。
哢。
修長的、屬於成年男性的手握在銀灰色的門把手上,稍微用力一旋。
他的手往裡一個用力,拉開了——
「嘭——」
五條悟一臉懵逼地看著脫手的門把,和被用力關上的門,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門外。
「怎麼了?」夏油傑一頭霧水地被江戶川亂步拉到了隔壁房間。
本來夏油傑想著反正都已經女裝了,不如早死早超生,所以他提前了兩個人一部敲響了房門,看上去還頗有那麼一點急切的模樣。
這一番表現先不說他自己是怎麼想的,反正身後的那兩個人看上去是挺滿意他的表現的。
夏油傑便知道,他的這一步棋走對了。
事實上,他其實對於身體被人控制的那段時間幾乎沒有什麼記憶,只不過是因為身體裡的咒力和術式全部消失了而暫且只能表現出無害的模樣,畢竟他的復活確實是和這兩個人有關。
不得不承認,橫濱校……他確實是低估了。
但夏油傑沒想到的是,他剛敲了一下門,病房的門鎖便發出了一道輕微的「哢」的一聲。
而他的緊張還沒露出來,原本落他半步的江戶川亂步突然伸手把被門內的人拉開一條門縫的大門嘭地一下用力關上了。
驚詫之間,他忍住身體的條件反射,有些踉蹌地被拉到了隔壁的病房裡。
「大叔不好意思啊,我們借用一下房間,這家伙正對見女兒緊張呢!」江戶川亂步扭頭對著病房裡被嚇到的大爺說到,然後在和藹的大叔驚魂未定的點頭之下,壓低聲音對身邊的夏油傑說,「剛剛開門的是五條悟。」
夏油傑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可是見識過這個人的推理能力,所以他說裡面的那個是五條悟,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確實是五條悟,剩下那個百分之一是他的自我安慰。
「悟……?」夏油傑機械地動著脖子,低下頭與江戶川亂步對視,恨不得這個人現在在耍他。
他還沒做好和悟見面的准備啊啊啊——
就算見面也不該是這副尊容吧,這樣絕對會被悟嘲笑的。
被不知道是誰的人占據了身體,意外復活卻又是這副模樣和悟見面……太狼狽了。
在夏油傑波動巨大的眼神之下,江戶川亂步的回答是輕輕點了點頭:「他是走的窗戶。」所以他一開始也沒看出來……
「不愧是……悟呢。」呵呵。
夏油傑的臉上扯出了一個笑容,但那個笑容怎麼看怎麼勉強。
江戶川亂步游移著視線,清了清嗓子:「總之,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他們都不想夏油傑這個時候和五條悟見面,所以——
「你說。」聽出了江戶川亂步話中隱藏的意思的夏油傑有些崩潰。
不是、這中間還有什麼波折嗎!?
「第一,趁著五條悟被與謝野拖住的現在,我們馬上就離開,」在夏油傑催促的眼神下,江戶川亂步的眼神有些微妙,「但是你有可能會遇見家入硝子。」
「運氣不好的話。」
「不……能知道硝子什麼時候來嗎?」夏油傑艱難地咽了一下口水,感覺腦子都發昏了。
早知道他要遇見這麼社死的場面,他……
可惡,現在想什麼都晚了。
「我大概能猜出家入硝子是哪個時間點,所以選一號方案的話,只能靠運氣了。」江戶川亂步搖了搖頭,他又不是神,哪裡能什麼都知道。
那就不是條件推理,而是預知未來了。
「那第二個呢?」
「賭一把五條悟會不會在這段時間裡猜到你在這裡啊。」江戶川亂步理所當然地說道。
雖然是這麼說,但兩個人都知道,擁有著六眼的五條悟猜不到夏油傑在這裡的概率,幾乎為零,所以江戶川亂步才說賭一把。
都是太宰亂來,嘖,每次都不提前通知一下。他果然是故意在報復他上次把他關進小黑屋工作的吧!江戶川亂步默默地鼓起了臉頰。
「我選一。」至少還能掙扎一下,夏油傑卑微地想著,這根本就是一個選項啊!
只不過是遲和早的區別而已。
至少別這個模樣見悟就好了,他要求不高。
一想到自己明明口中說著非術師都是猴子,想要創造一個只有咒術師的世界,現在卻意外變成了這副模樣……
悟肯定又會問出一些他回答不了的問題出來,所以還是不要現在見了。
江戶川亂步也早就猜到了夏油傑的想法,於是他把從病房裡的大爺那裡借來的口罩遞給夏油傑,自己則是在大爺奇怪的視線裡,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會之後,果斷地拉開了門。
如果這個時候中原中也在的話他們就可以選擇走窗路,可惜他不在,於是兩個沒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只好從電梯走。
畢竟十五樓呢!走樓梯太慢了。
「叮——」
電梯門打開的剎那,夏油傑不明顯地松了口氣,很好,不是硝子。
他壓了壓口罩,低著腦袋就跟在江戶川亂步的身後默默走了進去。
因為精神高度緊張的緣故,他沒有發現,江戶川亂步的步伐停頓了那麼半秒,然後才恢復了正常。
電梯裡是一男一女,兩個人也戴著口罩,但僅僅是通過露在外面的眉眼來看,兩個人都是容貌出眾的那一款。
女孩子似乎身體有些不舒服,微微側著身低頭皺著眉在和男方說些什麼,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停下了話頭,別開眼睛沒有看電梯外進來的人。
而如果夏油傑在低頭前仔細看一眼,他便回發現穿著水手服的少女眉眼和五條悟有些相似。
但他沒有,而且還想著運氣不錯,沒有剛好遇見什麼熟人。
「熟人」五條奈奈子心虛地挪開了和江戶川亂步對視的眼睛,低著腦袋揪住太宰治的衣袖。
電梯緩緩運行下降。
直到「叮——」的一聲,夏油傑臉上還未升起的笑容僵住了。
因為就在緩緩開啟的電梯門外,他最不想遇見的人外穿著一身白大褂,在無聊等電梯的途中,口中吹出了一個粉紅色的泡泡。
呼——
嘭——
家入硝子口中吹的泡泡破了,夏油傑剛活過來沒多久的人也沒了。
讓他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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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038【一更】
電梯裡,盛裝的太宰治與身旁的水手服少女占據一角,臉上都戴著向其他病人借來的醫用口罩。
而另外一邊,是黑褐色長裙丸子頭、看上去溫柔可親的「女士」夏油傑,以及跟在他身邊矮了一個頭的黑色制服少年江戶川亂步。
兩波人之間涇渭分明到就差在中間劃一個楚河漢界了。
為什麼會撞上呢?
為了找無人的病房而特地上了一樓的太宰治有口難言,他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巧合!巧合!
但伸手借著衣服遮掩而掐在他腰間的癢癢肉上的女孩卻不是這麼想的,她就差開口說他是不是故意的了,不然怎麼會這麼巧遇上亂步先生!
就是還好他身邊沒有跟著老頭子,不然這個時候奈奈子的反應就不僅僅是這樣了。
因為太過於震驚和懷疑太宰使壞,奈奈子此時甚至忘記了和他保持距離,怒氣使那雙眼睛變得更加漂亮了。
太宰治有些委屈地回望過去,伸手隔著衣服捏住奈奈子的手指,擠眉弄眼地叫屈。
這次他真的沒有搞事!
而且……明明是亂步傳了假消息,根本不是異世界的五條悟打(劃掉)找上了門來。
絲毫沒有悔改之心的太宰治一秒將鍋甩給了江戶川亂步,自己清清白白地委屈著眉眼。
看得單純的五條奈奈子都有些心虛了起來,真不是太宰干的……?她狐疑地眯起眼睛,在少年白嫩嫩的臉上一掃而過。
太宰治努力地睜大眼睛表示自己的無辜,同時不著痕跡地將女孩的手指拿開,往旁邊挪了半步。
他沒有去看另外一邊的江戶川亂步,兩個人心照不宣地都沒有戳穿對方的身份。
電梯怎麼還不到啊!
同一間電梯,想法各不相同的四個人抱著同一個期望。
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這一道電梯直到一樓的時候都沒有停留一下,不過也是因此,電梯裡的幾人沒有一個人不感覺難熬的。
然後不負眾望地,電梯發出了拯救這個窒息的氛圍的清脆的「叮——」地一聲。
奈奈子松了口氣。
太好了,終於到了。
趕緊溜趕緊溜——
她的視線瞥到電梯門口穿著白大褂的女性,四目相對之間,家入硝子咀嚼著將吹破的泡泡一點點收進口腔裡,這個動作仿佛放慢了千萬遍,不漏一絲細節地展現在奈奈子的眼裡。
夏油傑的動作幾乎瞬間就僵住了,他連忙低下腦袋,同手同腳地和江戶川亂步一起走出電梯。
然後就是這個時候,家入硝子插在口袋裡的那只手伸了出來,打了個招呼:「喲!」
家入硝子認出了五條奈奈子,這麼多年的朋友了,五條悟的眉眼她一眼就能認得出來,那個笨蛋估計還以為他的理由找得很好,其實她什麼都知道,只是沒說而已。
可穿著白大褂的女性站在電梯口剛打了聲招呼,匆匆忙忙離開電梯的夏油傑心虛地一個踉蹌,差點就崴了腳。
家入硝子下意識地偏頭看了一眼夏油傑,只是一眼,莫名眼熟的感覺卻是怎麼壓都壓不下去。
於是在夏油傑經過她的時候,家入硝子飛快地伸出一只手拽住夏油傑的胳膊。
做出那個動作之後,家入硝子自己也嚇了一跳。
但她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開口用熟稔的語氣說道:「你要去哪兒?」
該、該怎麼辦?!
靠!不是和我打招呼啊!奈奈子麻溜地松開了抓著太宰的那只手,長腿一跨來到未合上的電梯口,啪嗒一下摁下了關門鍵。
關、關門……
家入硝子拽著夏油傑往電梯裡一送,笑眯眯地彎起了眉眼:「去哪兒呢?帶我一個?」
奈奈子慫慫地把自己縮在太宰的身後,只露出一雙眼睛:「……那個。」
刷——
頭頂的燈光突然閃現了一秒,一秒之後,電梯內便只剩下太宰治和五條奈奈子了。
「……組合?」奈奈子懵逼地戳了戳太宰,小聲問道。
這個能力效果,看上去像是露西的異能、不對,是術式。
「他們來早了。」太宰治咬牙切齒地說道。
「哈?」奈奈子下意識地發出一道疑惑的氣音,她其實覺得來得剛剛好的,家入小姐都被一波帶走了……了。
五條奈奈子看著從醫院大門飛快行走進來的五條悟,頓時覺得眼前一黑。
完了,她今天怎麼倒霉成這個樣子了。
明明想躲開五條悟的,兩個都不想看見,結果還是遇上了。
不幸中的萬幸,這個五條悟看上去好像還是聽得進人話的。
從露西的領域範圍之外趕來的組合等人看著五條悟氣勢洶洶地衝過來的樣子。
弗朗西斯:來早了,應該再遲一點的,雖然困不住。
金發的外國人禮貌地向這個日本最強的咒術師露出了一個禮節性的微笑,流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五條先生,您怎麼會在這裡?」
「應該是我問你們吧,為什麼你們會在這裡。」五條悟的注意力落在了弗朗西斯身上,下意識地擰起了眉頭。
他們怎麼會在這裡?夜蛾校長就這麼把這些來路不明的人放出來了?!
是的,來路不明。
雖然明面上是說著是什麼貴族學校,只在小部分人裡流傳,但在這之前,他們確實沒有得到任何的一點消息。
至於辦學證明?只要有錢,什麼得不到,根本不能作為證明。
如果不是利益夠大的話,那些爛橘子們也不會同意這家伙參與進來,而這些人到底謀劃了什麼、想要做什麼、想要得到什麼,五條悟都還不得而知。
男人冰冷的視線掃視在這一行人身上,在看見電梯裡的女孩時瞬間春暖花開。
他飛速跑到就快要關上的電梯門,從半開的縫裡伸出一個腦袋:「奈奈子,別害怕,是爸爸喲!」
電梯門發出一道「叮——」的脆響,因為開開合合,以及卡在電梯口的五條悟,發出了警告的滴滴聲。
奈奈子害怕極了:「……」
她覺得自己已經對電梯這個事物得了ptsd了。
果然,她一開始就應該丟下太宰治,自己一個人用咒符走空路的。
捂著自己因為一系列的驚嚇而撲通撲通直跳的小心髒,奈奈子放棄了掙扎。
她跟著很明顯是與太宰治做了交易的組合等人走上了弗朗西斯准備好的直升機,當然,身後那個打著不放心她的安危的五條悟硬生生地跟了上來就不用說了。
估計也是知道就算不讓五條悟跟著,他們也甩不掉他,於是弗朗西斯大度地讓五條悟和他們一起走了。
畢竟不大度的話氣得也只是他自己而已。
奈奈子是知道了這個五條悟到底有多麼能bb,她覺得五條悟能長這麼大還沒有被打死,肯定是因為老天喂飯吃的這身能力和臉。
是的,臉。
在再一次看見他把組合的軍師,那個能力是近似於預知未來的路易莎小姐逗得臉紅不已的時候,五條奈奈子的表情就從「這個男人好煩啊」變成了「啊啊啊這個笨蛋好煩啊!!!」
眼不見為淨。
奈奈子把自己的眼睛閉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閉目養神去了。
反正他和她直接沒有任何關系,她為什麼要在意?沒錯!就是這樣!
她早該這麼想的,畢竟這個世界和她所在的那個世界完完全全是兩個不同的個體。
畢竟,二十八歲的單身悟是不可能有機會把年幼的她送走的。
等式一開始就不成立啊……
少女無聲地嘆了口氣,倔強地在自己與五條悟之間豎起了一道高牆,卻又劣質到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塌了一半,顫巍巍地立在那裡。
正在不著痕跡地打探消息的五條悟在視線掃到奈奈子時,眼珠子轉了轉,屁股一挪就坐在了不知道為什麼奈奈子身邊空下來的那個位置上,笑得一臉狹促:「奈奈子,大福好吃嗎?」
在溫熱的氣息靠近的剎那,少女的身體瞬間僵住了,她皺著眉不自在地偏過了頭,睜眼看了五條悟一眼。
因為距離關系,後撤的動作使五條奈奈子的腦袋不小心磕到了身邊的太宰的腦袋。
兩個人皆是一愣。
然後一只手輕輕按在了少女的腦袋上,太宰治身體前傾,探出了半個身子與五條悟對話:「五條先生,你靠的太近啦!」
「這句話應該我說吧!」五條悟咬牙切齒地看著太宰治按在少女腦袋上的那只手,「臭小子把你的鹹豬手挪開啊!」可惡,這個混蛋不知道保持距離的嗎!?
兩個人的交錯的視線仿佛在那一瞬間帶上了電光。
然後太宰治突然輕笑了一聲,挑釁道:「手?」
接著他的手往下一放,環著五條奈奈子的肩膀就把人壓在了自己的懷裡。
「你說的是這樣嗎?」少年親昵地將自己的下巴搭在了奈奈子的肩膀上,歪了歪腦袋,故作可愛地說道。
少年甜膩膩的嗓音落在五條悟的耳朵裡,那就是赤裸裸的目中無人、沒將他看在眼裡的挑釁。
五條悟當時就氣的不行,他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個委屈!(?)可惡的臭小子他絕對不可能會同意這門親事的!
男人隔著中間的少女朝挑釁他的少年伸出了一只手,打算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
而腦子終於從突然和男孩子親密接觸的這個信號回過神來的奈奈子注意到五條悟的動作,當即就抬手擋了一下。
她看著五條悟臉上不太好看的表情,腦子裡滿是老頭子那糟糕的脾氣,下意識地以為他要對太宰做些什麼。
於是她伸手拉開太宰故意按在她肩膀上的手,身子坐直把少年整個遮掩在自己身後,鼓起勇氣瞪了回去。
你想干嘛!
太宰只有我們橫濱校的人可以欺負!
你敢碰他一下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露西的偽·領域一開,夏油就跑不掉了呢!
雖然躲開了五條悟,但是正是因為躲開了,所以三個都不是攻擊性強的(2個普通人+一個治愈系),於是只能等露西把他們放出來……
傑,這次跑不了了呢(默哀)
恭喜橫濱校盟友+1
被五條悟丟在病房裡眼睜睜看見他跳樓的與謝野晶子發來了「禮貌」的致電。
ps昨天沒寫完,咳,但素今天有加更噠!
嗚嗚嗚我發現自己自從放假之後就變懶了呢(慢慢跪下)(輕輕)
——別管我可以翻頁了哦各位寶貝們!
第39章 039【修】
囂張地開了直升機來接人的弗朗西斯的目的地是他們頭頂的巨大飛行器——白鯨。
機械與生物結合的美麗展現在眾人眼中的時候,唯有五條悟的眼神悄悄暗沉了下去。
在此之前,他居然沒有察覺到東京的上空什麼時候出現了這個龐然大物。
來者不善。
五條悟輕嗤了一聲。
該說他們是無所畏懼呢,還是看不起他,居然就這麼暴露了出來底牌。
事情開始變得好玩了起來啊。
白發的最強收回了敲在大腿上的手指,雙手插兜,吊兒郎當地隨著幾人走進了那個巨大的白鯨內部。
活著的啊……
青年的視線漫不經心地在四周一掃,閉眸掩蓋住眼底陡然升起的情緒,然後遙遙地望了少女的背影,逐漸平和了下來。
亦步亦趨的跟在太宰身邊的少女披散著一頭星河織就的銀白綢緞般的長發,在他們踏入白鯨內部時,頭頂一路往遠處綻開的白熾燈下微微閃著星星點點的光芒。
腳底、牆壁、天花板都是單調的銀白,帶著高科技的機械美感,鞋跟踏在上面有空洞的啪嗒聲落下。
奈奈子眼底帶著點點激動,小幅度地扭著腦袋看著四周,這就是白鯨啊……
「喜歡?」
五條悟的聲音在少女的耳邊輕輕想起,她被嚇了一跳,頓時就往太宰的方向退了一步,條件反射地瞪了回去。
再次被嫌棄的五條悟抬手用大拇指抹了一把鼻子,輕咳了一聲:「我不是故意的……」
說完,看著女孩離開的背影,五條悟眨了眨眼睛在內心嘀咕著,他其實只是想問奈奈子喜不喜歡這個的……
很快,幾人便隨著弗朗西斯的步伐來到了大概是會客室的地方。
五條奈奈子無聲地扭過腦袋,腳步啪嗒地先一步走了進去,連背影裡都寫著毫不留情的冷漠無視。
五條悟一臉懵逼,剛才不還好好的嗎?怎麼感覺奈奈子更嫌棄他了?不應該啊,明明奈奈子超喜歡爸爸的……
而趁著五條奈奈子先一步進去了,落後一步的太宰治轉頭對著五條悟做了一個鬼臉,然後才飛快地跟了上去。
!!
這個臭小鬼!果然還是悠仁比較可愛一點,不行,他找機會一定要把悠仁和惠帶過來,他的學生怎麼看也比這個臭小子可愛多了!
奈奈子一定會喜歡的,然後把這個臭小鬼踹掉!
五條悟磨著牙,盯著太宰治蹦跶著的背影,一臉蠢蠢欲動。
明亮的客廳,制式精致的各項器物,牆上掛著的價值連城的名畫……奢侈中無一不顯露出組合的財大氣粗。
以及背對著他們,端正在椅子上似乎正在品茶的貴氣少年。
噠。
費奧多爾將手裡的瓷杯放回,和走進的幾人微微昂首,深色的紫羅蘭眼睛裡帶著點點笑意,落在少女的身上。
「又見面了。」少年輕笑著,獨獨只和五條奈奈子打了聲招呼。
太宰治快步上前一步,不著痕跡地擋在兩人中間,不要臉地直接就把他之前的話當做是和自己說了,笑容虛假地回道:「費奧多爾先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和你見面。」
「一年前你來橫濱的時候我沒有好好招待你,」太宰治遺憾地說道,「這次我一定會好好招待你的。」
別想跑了哦,臭老鼠。
「既然太宰先生都這麼說了,我便盛情難卻,」費奧多爾笑道,大提琴音色般的聲音緩緩響起,看著太宰的穿著意味不明地展開了笑意。
想到了什麼,他頓了頓,「不知道我送給太宰先生的禮物,你收到了嗎?」
他指的是五條奈奈子被帶走時,他故意留下的線索,不能說沒用,但如果不是他也許太宰幾人還要更晚一點找到那裡。
這是他送給太宰治的投名狀,至少也要讓太宰不要太記恨於上一次橫濱被咒術界集攻時他渾水摸魚所造成的損失。
成王敗寇,沒有永遠的敵人,他在暗示太宰要大度一些,不要影響他們之後的合作。
當然,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比如說這次他把盟友利用完了之後賣給太宰做人情這件事。
以及……他想,奈奈子一定會「喜歡」這個禮物的。
「當然,我很喜歡。」太宰治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在和費奧多爾對視的那一瞬間交換了雙方的意思,達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坐。」弗朗西斯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抬手示意他們可以坐下談,「沒想到大家居然是認識的,那我就不用介紹了吧?」
奈奈子左看看右看看,默默地舉起一只手。
「怎麼了?這位可愛的小姐。」弗朗西斯疑惑地看了過來。
奈奈子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個,我覺得我應該還是缺一個介紹的。」
雖然她有猜測太宰穿那身衣服是有什麼目的,但他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陀總……雖然除了他也沒有什麼人了。
「哈哈抱歉,那我簡單介紹一下吧。」弗朗西斯抬手示意了一下坐在自己右手邊的費奧多爾,「這位是組合新聘請的編程方面的專家,專門為我們新研發的半自主捕捉咒靈的蜘蛛監控的代碼提供修改意見,別看他年紀小,其實是一個非常厲害的電腦專家。」
「來自俄羅斯,名字的話叫費奧多爾就可以了。」
——讓陀總參加那個什麼代碼編程!?
奈奈子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弗朗西斯,人傻錢多她就不說了,但請陀總做事絕對會血本無歸的吧??
費奧多爾謙虛地抿唇笑著,連眼底都青黑都看上去帶著睿智的光芒,襯得一旁的弗朗西斯特別像是冤大頭。
奈奈子:「……」
好慘。(一語雙關)
而後弗朗西斯又禮節性地介紹了一下太宰這一邊。
太宰治,橫濱校的談判代表。
五條悟,東京校的老師、五條家的家主,同時也是一位十分優秀的咒術師。
以及——
「至於這位可愛的小姐……」弗朗西斯看向太宰治,「既然是太宰先生帶來的,那就由太宰先生介紹吧。」
迎著費奧多爾滿是趣味的視線,五條奈奈子硬著頭皮盯著五條悟,滿眼都是「你敢亂說話的話,你就死了」的威脅。
五條悟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然後乖巧地閉上了嘴,害,既然是奈奈子的請求的話,爸爸也不是不能委屈一下的。
奈奈子抖了抖渾身的雞皮疙瘩,低下腦袋假裝無聊地去玩自己的手指。
太宰治抬眼看著其他人:「五條奈奈子,也是橫濱校的代表之一。」
「五條……」五條悟咬著這兩個字眼,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果然是姓五條!
被五條悟熾熱的視線給看得渾身僵硬的五條奈奈子木著臉,下意識地抬手摸了一下滾燙的耳垂。
又不是……她想要叫這個名字的。夏奈奈有些狼狽地閉了一下眼睛。
好在房間裡的人哪怕八卦的視線都快要實質化了,都沒有對兩個人之間明顯存在的關系說些什麼。
但奈奈子自己倒還是很尷尬的,她之前還在陀總面前堅定地說自己和五條悟之間什麼關系都沒有,結果……
——這些都是五條悟的錯!那個笨蛋!
「這次把大家聚在一起,是想要繼續商談我們之前所說的收購事情。」弗朗西斯抬手示意站在他身後的手下將文件遞給太宰治,「看看?」
「沒問題呢!」太宰治笑眯眯地接過那份文件打開掃視了一眼,在收購價那個天文數字上數了一下有幾個零,感嘆道,「弗朗西斯先生給的價格實在是太厚道了,看上去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啊……」
真的好多錢啊……森先生看見的話,肯定當場就眼睛嫉妒紅了吧。
但是太宰才不會像那家伙一樣掉進錢眼裡了呢!太宰治收斂了面上的笑容:「所以組合的誠意就只是這樣嗎?」
弗朗西斯臉上的笑容落下了一瞬,然後又拉起一抹假到不行的笑容,沉聲道:「……不知道太宰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不是他發消息說橫濱校已經考慮好了嗎?他都親自去接人了,還不夠誠意!?
不開玩笑地說,這筆錢買下整個橫濱都夠了,趁火打劫也不是這麼干的吧!
「耍我?」弗朗西斯臉上的表情危險了起來,風雨欲來。
「誒——」五條悟的眼睛「不小心」瞥到了文件上的字眼,頓時大驚失色,說出了內心一直藏著的大實話,「橫濱校終於要破產了嗎!?」
靠啊女兒所在的學校這麼不靠譜!?
他們東京校生源多少年了都是小貓三兩只都還沒有被賣掉呢,雖然他聽說橫濱校很窮,但也不至於窮到這個地步吧?!
——那這是不是意味著他也有機會了呢!
五條悟將腦子裡原來劃拉地盤把太宰幾人挖到東京校的計劃重新掃灰拉了出來,改了改,變成了把橫濱校變成東京校分部的計劃,不對,是變成五條家下屬學校機構的計劃……
「——要不要考慮一下五條家?」五條悟一點也沒有偷看的自覺,在算過自己是小金庫和五條家的儲備之後,異常自信地說,「如果是這個數字的話,我可以多加一個百分點哦!」
「怎麼樣,考慮一下我?」五條悟笑嘻嘻地對著太宰治wi
k了一下,心裡想著,等他買下橫濱校之後就把人趕到非洲挖坑(劃掉)國外祓除咒靈,全天候二十四小時都沒有空閑時間的那種。
他以前怎麼沒想到這麼好的辦法呢!果然還是格局小了!
突然被撬牆角的弗朗西斯盯著太宰治臉上不出所料的笑容,冷冷一笑:「好、好啊!」
在突然從收購案變成了競標現場的大佬中間,奈奈子按了一下自己因為扭頭過於勤奮而有些不太舒服的脖子,眼神逐漸放空了起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下意識地感嘆了一句。
……啊這。
自覺想清楚太宰治的陽謀,弗朗西斯氣得臉色都難看了起來,還不得不叫價:「我多出三個百分點!」
……她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不愧是太宰呢,呵呵。
與此同時,在露西的領域中間,江戶川亂步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
他像是在自己家裡一般,步履輕松地往旁邊一跨,手一伸就從一個童話風的禮盒裡掏出了一根花色包裝的棒棒糖。
名為安妮的布娃娃茫然地眨了眨她的紐扣眼睛,軟乎乎的手下意識地往前一伸,想要從眼前這個不要臉的人類男孩手裡拿回她的棒棒糖,結果卻被他的手輕輕拍了一下。
少年白嫩嫩的臉上帶著乖巧的笑容,嘴裡還咬著安妮的棒棒糖,含糊地說了一句:「這個味道好贊誒!」
沒有接收到主人命令的洋娃娃安妮的智商看上去只是不到三歲的孩童,聽見江戶川亂步誇獎的話,頓時露出來一個開心的笑容。
大大的腦袋點啊點,把自己抱住的桌子上的禮盒大方地朝少年的方向推了一下。
江戶川亂步又在安妮的「手」上揉了揉,又捏了捏,軟乎乎的觸感使他有些愛不釋手,不過在安妮的主人來之前,少年還是戀戀不舍地收回了不安分的手指。
而就在江戶川亂步和洋娃娃玩得開心的時候,家入硝子懷疑的視線就沒有從夏油傑身上拿開過,而且越看越眼熟……
好像、一個人、很久沒見了的……
「……傑?」電光火石之間,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突然閃過家入硝子的腦海,驚得她下意識地收回了抓著夏油傑的那種手,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半步。
腳尖剛觸碰到地面,家入硝子便狠狠地皺起了眉頭。
「你怎麼會——」看到夏油傑的打扮,家入硝子內心剛復雜起來的思緒差點就散掉了。
傑???
她瞪大眼睛,反應過來了什麼,頓時驚恐地又退後了三步,到達了一個相比之下比較安全的距離。
不是,傑都被逼成這樣(變態)了嗎?這是要搞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夏油傑看著家入硝子眼底的不自在以及隱約的警惕,無聲地嘆了口氣,喉口艱澀。
童話風的公主房內緋色的色調漸漸染上了壓抑的粉,半晌,僵硬在家入硝子面前的青年的眉眼緩緩彎了起來,帶著無奈和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的情緒。
「是我。」他輕聲應道。
「可惡!你這個混蛋啊你怎麼敢出現在我面前——」家入硝子眼底浮起實質性的怒火,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拳打在了夏油傑的臉上。
在這一刻,家入硝子似乎和夏油傑記憶裡的那個少女重合了,卷襲著那幕永遠回不去的青春時光再一次破碎在夏油傑的記憶裡。
該說些什麼呢,好像沒有什麼可以說的了。
夏油傑閉了閉眼,將目色中暈染開的情緒壓制在心底,重新扭過頭看向家入硝子。
只是一眼,青年微怔了一下,便狼狽地移開了視線。
他在硝子的眼裡看見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
白鯨上,在競標現場摸魚的五條奈奈子的表情已經隨著數額的增大而逐漸變得面無表情了起來,她甚至朝旁邊擺放著的茶點伸出了罪惡的手。
她本來是想努力聽一下的,但是太宰都在劃水了,她不摸魚好像也說不過去。
只是茶水喝多了,某種生理需求便急迫了起來。
奈奈子悄悄伸手拉了一下太宰的衣袖,示意自己要離開一下。
太宰眨了眨眼睛,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解決完生理需求了之後,奈奈子松了口氣,站在水池前扭開了水龍頭。
嘩啦啦的白色水花打在她的手指上,帶著些許涼意。
清晰的玻璃鏡面之前,銀發黑裙的少女默默地拉起了衣擺,露出了下面纏著繃帶的腹部,只不過雪色的繃帶上被畫著字跡模糊的圖案。
五條奈奈子皺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還帶著水珠的指尖觸摸到肚子上的繃帶,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它變得粗糙了起來。
那上面是她臨時畫的反轉術式,成功率不高,很長一段繃帶只有五分之一的部分是可用的。
而經過了一段時間修補她的身體之後,繃帶的材質發生了變化。
她本來以為紙質的咒符會化成灰是特例,畢竟之前她在中也和特級對戰輔助的時候,被畫在地面使用之後並沒有發生變化……
不、說不定在那之後,那只特級跑掉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個,因為建築變得脆弱了,所以中也才沒有反應過來讓它逃走了。
可惜後續的事情她因為之後又是跑井端又是參加交流會什麼的,都沒有好好地去了解,也不知道後續變成什麼樣子了……
奈奈子放下捏著衣擺的手,對著鏡子扯了扯嘴角,又拍了拍臉。
喲西!不要想太多啦!
總之,先……嗯,先把現在的事情解決了再說吧。
但如果老頭子真的找來了,她該怎麼辦呢?
鏡子裡,少女精致的眉眼上滿是茫然無措,腦子裡閃過這些日子裡經過的事情,雖然有些危險,還差點死掉了,但是……
她喜歡這裡,不想回去。
——看來,不能再逃避了啊。
五條奈奈子深吸了一口氣。
回去之後,就去找花袋先生幫忙吧,讓他查查那個自稱系統的神秘號碼對面到底是誰。
系統……啊。
她想到那個自從被自己拉黑之後就老實地沒有發任何消息的聯系方式,想了想,還是掏出手機將那個號碼拉出來黑名單。
順便也把手機殼掰開,將裡面塞著的那個有著特定阻攔效果的小型信號【帳】給拿了出來,浸在水池裡毀屍滅跡。
很好,這下暫時就沒有回頭路了!
【嘀】
【任務結算中】
【嘀嘀嘀】
【警告警告警告!系統不在服務區!重復一遍,系統不在服務區!】
腦子裡,機械的聲音和手機的嘀嘀聲震得五條奈奈子腦袋嗡嗡地響著,耳鳴般地尖嘯聲在最後拉高尾音之後,陡然停了下來。
少女扶著鏡面,照映在鏡子裡的雙眸裡滿是驚魂未定。
——怎麼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9000差一點字數,所以融在一起惹qwq
感謝在2021-07-1021:23:00~2021-07-1114:54: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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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0章 040【修】
「五條小姐?你還好嗎?」路易莎在衛生間外來回踱著步,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人,有些擔心地鼓起勇氣朝裡喊了一聲。
「我沒事,抱歉,讓你久等了。」少女連忙走了出來,不好意思地對路易莎彎起嘴角,臉色似乎有些蒼白。
路易莎擺了擺手,連忙表示沒事,在少女臉上笑容的衝擊下又不爭氣地紅了臉,但還是加大了音量開口問她:「你不舒服嗎?臉色看上去不太好的樣子……」
「啊、沒事哦,只是剛剛不小心扯到傷口了而已,」騙人,明明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少女唾棄著自己欺騙了眼前這個正在擔心她的女孩的那份心,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出來,「我沒事,謝謝你的擔心。」
她只是被嚇到了,休息一下應該就會好了的,大概。
早知道就不應該隨隨便便就這麼做啊,至少也要做些准備才行……好吧,推後的話她估計又要像之前那樣,一直推後了。
看著五條奈奈子有些出神的模樣,路易莎停下了腳步,有些緊張地揪著袖口,喏喏道:「要不……我帶你去休息一下?」
「他們應該沒有那麼快談完的。」路易莎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一下,溫聲細語地解釋道。
「沒事沒事,不用麻煩的!」奈奈子連忙搖了搖腦袋,謝絕了路易莎的好意。
路易莎靜靜地看著女孩眨了眨眼睛,遲疑地點了一下腦袋:「好吧,不過如果真的不太舒服的話,一定要說出來哦。」
畢竟是弗朗西斯大人的客人,不能怠慢了,即使五條小姐和那個討厭又自大的男人之間有莫大的關系。
但她還是會努力的!
並不知道路易莎心理活動的奈奈子滿腦子都還在循環著那句【系統不在服務區】
少女輕磨著上下兩片唇瓣,翕動著無聲地吐出了兩個字。
——離譜。
就很離譜!
不在服務區什麼的,這句話翻譯過來的意思不就是說橫濱就是那勞什子【服務區】嗎?!
她從來沒有把橫濱與系統這個詞聯系在一起過,就算在書上看見了詛咒之地什麼的橫濱歷史,她也只是一眼帶過,把這些當做了背景看待。
可……萬一這是有原因的呢?
之前亂步先生不是打電話說,他那邊發生了一點「小意外」嗎?
亂步先生是在橫濱對吧,那如果老頭子也來了的話,也許他不一定是找到方法穿越到這個世界來的,而是和她一樣突然就來到這個世界裡……
兩個世界出現了意外的連接點?之類的可能……
一時之間,少女的腦子亂糟糟的,全是些不知道靠不靠譜的猜測,以至於她在回來之後仍有些不在狀態。
直到一只冰涼的手輕搭在五條奈奈子的額頭上,她才驚醒過來。
少女的瞳孔不自覺地擴張著,看上去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般,她無意識地扭過了腦袋,一言不發地盯著太宰治。
太宰治皺了皺眉問她:「沒事吧?傷口還在疼嗎?」
聽見少年擔憂的話,奈奈子回過神了來,搖了搖腦袋。
「沒……事……」她的聲音微啞,並不像是沒有事的樣子。
太宰治看向弗朗西斯:「關於收購的事情,我想我們可以稍微延後一下?弗朗西斯先生不急吧?」
弗朗西斯眯起眼睛,笑道:「當然。」
「只是我希望太宰先生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畢竟,五條奈奈子的身份可是傳得到處都是啊。
原東京姐妹校交流會的舉辦方雖然只是東京校和京都校兩所咒術高專,但由於兩所高專存在的特殊性,各界組織都在暗暗關注著。
天元結界確實能阻攔絕大多數的視線,但咒術界本身的內部並不是死板一塊。
經過近8小時的發酵,五條奈奈子的身份幾乎就像是野火一般燎原,點燃了整個東京乃至這個國家這潭被五條悟武力鎮壓下宛如死水般的咒術界。
壓迫之下必有反抗,無下限術式和舉世唯一的六眼天才咒術師,咒術界公認的最強終於有了弱點,這難道不會讓那些在最強咒術師五條悟的光輝下壓抑已久的詛咒師們興奮嗎?
更別說擁有著五條奈奈子的勢力,同樣擁有著與謝野晶子那樣能力的人。
盡管咒術師高層想要把這個消息阻攔在體系內部,但仍舊是無法阻止消息的泄露。
而高層們在緊急召開的會議上互相問責,根本找不到一個統一的方案,同時還要防止不利於他們的消息傳到五條悟的耳中。
並且,因為京都校學生意外失蹤的關系,各大家族直接翻臉向高層施壓,交流會也因此陷入了僵局,只能暫時停辦。但橫濱校的幾人也被迫滯留在了東京校內。
太宰治帶著同伴離開東京校去救援五條奈奈子時差點沒被高層安排的咒術師攔在東京校內,如果不是井端組織傳來的讓他們去組織內配合解決之前罔像女故障事件的消息,雙方可能已經撕破了臉皮。
離開東京校的三人,太宰治、中原中也、泉鏡花與第二批趕來東京的梶井基次郎和谷崎潤一郎彙合,經過持續了近一個小時的救援行動之後,幾人再次分開。
谷崎潤一郎化作太宰治與中原中也、泉鏡花回到東京校,梶井基次郎趕去與江戶川亂步以及與謝野晶子彙合。
隨機,咒術高層終於拿出了一個章程,派遣了有關的咒術師執法機構介入該事件之中,森鷗外以及三名學生被以「配合東京校調查學生失蹤事件」的理由扣押在了東京校內,以此控制了橫濱校的信息來源。
同時,橫濱也迎來了咒術師代表的第一波正面襲擊。
暗潮湧動之間,積蓄已久的勢力們紛紛朝橫濱露出了他們的爪牙。
而五條奈奈子因其不明的身份成為了無數不滿五條悟的勢力和個人狩獵的對像,即使行蹤不明依舊懸賞高掛,多的是不論生死的要求。
相比之下,因為太宰的運作而待在隱蔽性極高的白鯨之上,在組合的勢力籠罩下的五條奈奈子的安全得到了極大的保障。
弗朗西斯也正是知道這一點,為保誠意,他特意帶著手下來接洽太宰治和五條奈奈子兩人,甚至他還動用了露西的領域就是為了確保在這途中不會有其他的意外發生。
卻沒想到太宰治的身邊居然還帶著五條悟那個大炸彈,以至於他想好的措辭都不能用了,只能硬用錢砸。
雖然到最後他確實達成了目的,但這樣真的好像冤大頭啊……弗朗西斯頗有些郁悶地想著。
如果不是……
好在最後還是成功了。
五條悟雖然是五條家主,但比起財富還是他更勝一籌!要不是他從中攪和,他也不至於多出了那麼多錢——搞得他跟冤大頭一樣。
要不是打不過,他都要直接將這個可惡的家伙掃地出門(白鯨)了!
……好在,現在只要等到事情全部結束,組合進駐橫濱,他想要得到的那個東西找到就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弗朗西斯本來是這麼想的。
但直到有消息靈通的詛咒師得到橫濱校更換法人的消息,他只不過是在白鯨上待得有些煩悶了出去一趟,就被不下三個詛咒師襲擊的時候,他才終於意識到,橫濱校此時是個多麼大的麻煩。
原本他是想著趁火打劫,先把橫濱校買下來再說。
可錢打出去了。
……人,也確實是在他這裡。
但他一點也不想要參與到這件事裡面好不好!他就是個名義上吃干飯的董事啊!搞沒搞錯!
到底是哪個混蛋泄露的他的個人信息?!!
此時,正窩在被自己取名芳子的棉被裡嗦泡面的田山花袋突然鼻子一癢,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出來,差點沒把泡面吃到鼻子裡面去了。
「吱呀——」
出租屋的大門被人從外面緩緩推開,身穿著休閑的黃綠色西裝的國木田獨步拎著一大袋東西走了進來。
鼻尖縈繞著香辣味的泡面的香味,國木田獨步鞋子都沒換地就噠噠噠地跑到了田山花袋的房間外面,「啪」地一下用力推開門。
「花袋先生!你又在吃泡面了!」
胡子拉碴,很明顯許久沒有收拾自己的男人渾身一僵,飛快地把手裡的泡面吸到嘴裡。
「咳咳咳、咳咳……」吃得太快,男人不負眾望地被自己嗆到了。
「真是的,花袋先生我都說了好幾次了!泡面沒有營養,你現在天天使用術式,小心猝死啊!」眼見著前輩嗆得可憐兮兮的模樣,國木田獨步大大地嘆了口氣,忍不住數落道。
從來都是把國木田獨步的嘮叨左耳進右耳出的田山花袋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乖巧地將泡面盒遞給了滿臉嚴肅的少年,眼睛還盯著眼前幾乎充滿著整個房間的電腦屏幕。
一副工作到廢寢忘食的模樣。
國木田獨步:「……」
少年將手裡的東西放在一邊,又給整個房間稍微地清理了一下表面的垃圾,多的他也不敢亂碰,怕動到哪根線打擾到男人的工作。
這幾日,確實是辛苦他了……
田山花袋,術式是能在不觸碰的情況下操縱視線內的電子設備,並且處理速度是常人的幾十倍。是一個聽上去和祓除咒靈一點關系都沒有的能力。
也確實是這樣,在被福澤諭吉救下之前,田山花袋在橫濱的日子甚至比普通人過得還要糟糕。因為看得見咒靈,所以無法忍受那些發生在他眼前的悲劇。
從而也導致變成了這個樣子,性格十足的宅男不習慣和人交流,以及,術式只有在他那床名為芳子的棉被、並且身心舒適的狀態才能發揮出來。
而這一次橫濱成為眾矢之的,田山花袋在網絡上所發揮的能量成為了橫濱校翻身的條件之一。
嗯,雖然為了度過危機,橫濱校已經戰略性地賣給了別的組織。
這個計劃是森鷗外提出來的,除了缺錢之外,雖然損了一點,但確實是一個轉移其他人注意力的好辦法。
畢竟橫濱校也只是一個名頭而已,最重要的核心其實是夏目漱石提出並領導完成的三刻構想。
1白天——異能特務科(阪口安吾堅持要這個名稱),明面上與橫濱各界合作,進行有關於每月咒靈數目增加的掃清活動以及詛咒之地的原因調查。
2夜晚——以太宰治與森鷗外、江戶川亂步為核心的港口mafia(劃掉)港黑小組,作為深入橫濱各界,整合各類信息、完成各項對策部署的暗處機構,代號幽靈。
3黃昏——由學生組成的名為武裝偵探社的社團作為對外的組織,與包括普通人所在的各界內聯系,主要進行構建關系網、收集訊息等模糊界線的操作。
而現在,該到時機成熟的時候了。
國木田獨步的視線在排列的那些電腦屏幕上的暗網消息上掃過,沒有一絲停留。
這些消息他都快要看麻木了,無非就是懸賞橫濱校的學生、老師,有名有姓的有與謝野晶子還有五條奈奈子……也不知道其他人在東京的情況怎麼樣了。
這麼想著,國木田獨步有些神思不屬地離開了這個房間。之後,他還得去看看京都校的那幾個人質,不知道他們在紅葉老師那裡待得還好嗎……
橫濱現在已經全面封鎖了,希望太宰他們的計劃能夠成功,再拖下去,橫濱的咒靈濃度就要超標了啊!
這邊國木田獨步正在擔心待在東京的小伙伴們,另一邊,太宰治帶著五條奈奈子在白鯨上蹭吃蹭喝。
此時距離他們來到白鯨、橫濱校法人更換已經三天了,而今天是交流會的第四天。
因為橫濱被封鎖了消息的緣故,此時待在東京校內的橫濱校成員並沒有收到任何的敵襲訊息,當然,這只是表面上。
暗地裡,五條悟不僅經常神出鬼沒地打斷了咒術界高層們對敵橫濱的策略的會議,而且還趁機會揪出了好幾個體制內部的臥底,沒事的時候還偷溜到白鯨之上和女兒培養感情。
以至於五條奈奈子現在看著他的出沒已經沒有脾氣了,並且雖然看上去表面上和平時沒什麼區別,但她卻越來越煩躁了起來。
至於那個不知道在哪裡的老頭子?她管他去死啊!
橫濱校都被太宰賣掉了誒!怪不得在談判的時候五條悟來了一句「橫濱校終於要破產啦?!」的話,可不是嘛!
靠啊!滿打滿算她在橫濱校的時間也不會超過半個月,這就要破產了!?她才不會相信!
一定是太宰在背後有什麼計劃……
可奈奈子還是很擔心,即使她表面上如何地和太宰一起在白鯨上看似悠閑的晃蕩,她還是很擔心。
即使腦子裡的系統沒有再發聲,像是失聯了一樣,她反而覺得很有問題。
橫濱的事情加上系統的事情攪和在一起,令奈奈子整個人都不太好了起來。
她只能給自己找一點事情去做,比如說拜托路易莎小姐給她買東西,除此之外,她只能選擇相信太宰了。
橫濱……會沒事的吧?
這麼想著,她的腦子裡卻閃現出了三天前在醫院裡,少年垂著腦袋沮喪的模樣。
五條奈奈子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總是會忘記,太宰現在只是一個年齡比她還小一歲多的少年。
到底是什麼樣的危機才會使他們放棄橫濱校呢?她如果去問太宰的話,他會跟她說嗎?
按照少年漫的套路來說,這個時候她不去添亂就是最好的幫忙,那麼關於系統的事情也暫時不要拿去煩太宰了吧……反正她之前也一直瞞著的。
但在食之無味地吃完早飯,躺在躺椅上盯著頭頂浮動的流雲,而太宰再一次躲到房間裡不知道干什麼了之後。
五條奈奈子實在忍不住了!
——她跑到房間裡掏出紙筆就開始亂畫了起來。
畫符是一項靜心的運動(?),只是大概是因為心緒不寧的緣故,五條奈奈子看著手中再一次失敗的咒符,深吸了一口氣,轉而拿著一塊木頭雕了起來。
木屑沙沙的聲音落在少女耳朵裡,漂亮的手指極其小心翼翼地握著刻刀,用力一劃容易卡住,輕輕地來又歪歪扭扭地扯出一道難看的波浪線。
奈奈子:「……」廢物。
啊啊啊……她的手真的好笨啊!為什麼雕刻這麼難啊!
少女將手裡的東西隨手一丟,整個人趴在了桌面上,臉蛋埋在了交疊手臂之間,渾身沮喪的氣息都快要實質化了。
她也想要和大家……共進退啊。
太宰不告訴她,是不是因為不相信她呢?
奈奈子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怎麼可能!都是因為她現在太弱了啦!之前還要太宰他們浪費時間來救,老是惹麻煩,要什麼自行車!
可如果再不找到一點事情做的話,她肯定會瘋掉的……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道「砰砰」的敲門聲。
聽到聲音,原本頹廢地趴在桌子上的少女猛地抬起了腦袋,想到了什麼,她麻溜地一下就站了起來,跑去開了門——
「路——」易莎???
門外,穿著黑色制服的白發青年收回敲門的那只手:「hi∼奈奈子是爸爸喲!想我了嘛?」
五條奈奈子嫌棄地看著站在門外的五條悟,臉上的笑容一收,面無表情地說道:「你怎麼又來了。」
這個人都不忙的嗎!?
這麼想著,少女卻還是口嫌體正直地拉開了房門把五條悟放了進來。
因為這家伙很煩,如果不讓他進來的話,他肯定又要鬧了,少女在心裡給自己的行為找到了完美的借口,於是手上的動作更加流暢了。
她順手接過了五條悟手裡遞過來的紙袋子,自然地打開往裡一看。
袋子的圖案很陌生啊。
……今天不是大福了嗎?
少女的視線朝裡一掃,面上很明顯地愣了一下,有些遲疑地眨了眨眼睛。
誒?這不是……這不是她拜托路易莎找人定制的cos服……嗎?怎麼會在五條悟的手裡?
五條奈奈子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五條悟一眼,眼眸微動,顫抖著唇瓣,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這個……」
這個怎麼會在五條悟的手裡啊?!
啊啊啊——
好!羞!恥!
看著五條悟眼底單純的疑惑,雖然五條奈奈子知道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她也沒有告訴路易莎這是什麼東西。
可她在那一刻還是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要羞恥到爆炸了!
怎!會!如此!
為什麼!
五條悟沒看吧!?
拜托了你千萬要有節操一點別看啊啊——
球球了!
媽呀他這個時候要是突然問我這是什麼的話我應該怎麼回答?!
第41章 041
「這個……」
五條奈奈子皺著眉,仿佛拿著燙手山芋般把手裡的東西往旁邊一放,生怕五條悟突然心血來潮問她那個是什麼,連忙岔開了話題。
「咳,你怎麼來了?」她清了清嗓子,視線在五條悟身上繞了一圈。
青年的坐姿一點也不規範,戴著黑色的眼罩將頭發豎起,乍一看跟羽毛球成精了一樣,得虧長著一張好臉,奈奈子想。
聽見少女的問話,五條悟突然從椅子上坐直了身體。
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的奈奈子反射性地往後一仰,結果卻看見五條悟往桌面上一趴,只露出滿頭豎直的白發對著她。
五條奈奈子在自己眼前緩緩地打了個問號。
他怎麼了?
這是奈奈子第一次看見五條悟露出這副有些疲憊的模樣,看著他安靜地趴在桌面上,似乎是小憩的模樣,少女沉默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有出聲趕人。
算了,反正也趕不走。
但每天都精力旺盛的某人突然變成蔫嗒嗒的模樣,還是有些令她在意,但也只是一眼而已。
五條奈奈子將腳邊放著的紙袋子拎起,四處看看打開衣櫃直接往裡面塞了進去,然後直接把五條悟當做是透明人,又坐回了書桌前面繼續她的雕——好吧,是畫符大業。
她很慶幸,自己自學過繪畫,不然說不定她連畫符都不會了。
想了一會兒,她還是落下了第一筆,她能感覺到有人走到了她的身邊,但她並未理會。
飛舞的線條在開頭有些艱澀,這並不是少女平時畫符的水平,五條悟在上次交流會的監控上看見她畫符的模樣,那些看上去無意義的符號組合在一起,像是外構的術式一般,把咒術師體內的術式分解然後以特定的線條體現出來。
他曾經把這些線條記住,自我復制了一遍,卻怎麼也找不到正確的符化方法。
那似乎並不是簡單的筆、紙、然後往上一畫那麼簡單的事,大概是世界規則的不同,在他的手下那些線條就只是無意義的線條罷了。
但很快,女孩的手腕開始了不自覺的顫動,一筆勾勒偏折,紙符頓時變得暗淡無光了起來。
失敗了,五條悟一言不發地看著少女出現展開紙片,再次嘗試。
如果不是這個圖案他十分眼熟,他都要以為奈奈子在制作什麼和自己能力不符的咒符了。
他還記得七海說過在之前傑出現的那一天,奈奈子在對戰特級的時候超長發揮做了大貢獻,結果渾身是血地被送到醫院的事情。
一想到這個五條悟便眼眸微沉。
五條奈奈子抬頭看見的就是這一副場面,那一刻她覺得這個五條悟像極了老頭子悟,本來就不怎麼好的心情糟糕了些許。
「你沒事的嗎?」少女冷冷地說道。
這是她第三次說出這樣類似於不歡迎的話了。
話剛出口,想到之前這個人的模樣,五條奈奈子遲疑了一下,把筆一放,問他:「外面現在怎麼樣了?」
她只是問問,不會去做什麼多余的事情的,奈奈子對自己說道。
對上少女清澈見底的眼睛,五條悟突然慢慢地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他背身靠在了書桌上,微微彎下了腰低頭看她。
「怎麼突然問這個?」五條悟歪了歪腦袋,用那種有些奇怪的語氣反問道。
奈奈子知道他為什麼奇怪,畢竟這段時間她都一直表現得對於這件事一點也不關心的輕松樣子。
奈奈子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問五條悟這個問題是不是正確的,只是脫口而出的剎那,她突然意識到,其實她很在意這個問題的。
哪怕現在她什麼都做不到,只會給太宰添麻煩。
這麼想著,少女卻下意識地開口說道:
「弗朗西斯先生今天出去了一趟,路易莎小姐說組合遭到了襲擊,太宰也開始忙碌了起來……」今早連陀總也沒看見人了,問就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研究。
奈奈子微微垂著腦袋,劉海遮住了那雙古怪的異色瞳,看不清神色。
她其實猜到了一點現在橫濱的情況,大概不會是什麼輕松的事情,在番劇中看著那些驚險的劇情她只會感慨精彩,但真正陷入其中的時候,她才驚覺到,能夠將自己完完全全地置身事外看待這件事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
更別說這些天她明明想要幫忙,卻因為熬夜畫符反而發起燒給太宰添麻煩的事情了。
這樣一想,她好像……老是在給大家添麻煩。
少女咬著唇,看上去有些不安和自責。
空氣中很安靜,凝滯著的氣氛使五條奈奈子感到有些窒息。
她突然笑了笑,伸手重新抽了一張紙握起了筆,她想要再試一試畫那個能抵抗特級咒靈的咒符。
就在這個時候,一只大手突然按在了五條奈奈子的頭頂。
頭頂的重量使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睫羽無措地輕顫著。
!!!
還沒等五條奈奈子反應過來,那只手便飛快地揉了一下,然後收了回去。
她下意識地看向做出這個動作的人。
「你、你……」少女張了幾次唇,你了好幾下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腦子一片空白。
她仰頭看向那個低頭看著她的男人,聽見他問她:「所以奈奈子不打算逃避了嗎?」
五條悟一語道中了這些天少女的躲避和糾結。
這些天裡,五條奈奈子從來沒有主動問過這個問題,只是她沒想到,這些五條悟全部都看出來了,那太宰看出來了嗎?
他會不會……很失望……?
五條悟會不會……
「奈奈子。」
五條悟的聲音罕見地變得十分嚴肅,奈奈子下意識地看向他:「啊、啊?」
「你決定好了嗎?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橫濱現在的情況不太好,如果是我的話,我是不希望你摻和進去的。」
「……為什麼?」她以為他會說既然作為五條家的人就要怎麼怎麼樣的話,卻沒想到五條悟會這麼說。
「你沒有咒力,對嗎?而且身體素質與普通人沒有太大的差別,」五條悟說著,錯開了少女的視線,看向那些鋪陳在桌面上的廢符,「這意味著如果你想要站在橫濱一方和咒術界對抗,你要做出的努力必須比任何人都要多、都要拼命。」
五條悟低下頭,看著自己展開的、空空如也的手心。
「現在的你,只是一個手握力量而不知道該如何使用的孩童。」
「橫濱校想要做的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而你一旦出現在大眾的眼裡,就必須抱著所有人都可能是敵人的覺悟,」因為他。
「這個時候,任何一個疏忽的發生,很可能最低級的咒術師或者詛咒師、咒靈都有可能讓你失去生命,甚至還可能會連累到你的伙伴。」
五條悟也並不是天生就是最強的,所以他很清楚這些事情,但五條奈奈子的情況不一樣。
哪怕她擁有可以對戰特級的能力,弱點也太明顯了。
五條悟冷酷地評判著,極力地說著勸阻的話,但在最後他的語氣卻陡然溫和了下去,「但我不希望你選擇逃避。」
五條悟的眼神像是在回憶很久遠的記憶,帶著些許懷念和奈奈子此時看不出的復雜情緒。
「同伴……在你眼裡很重要嗎?」他問。
話音剛落,五條悟便看見少女毫不猶豫地點了腦袋,他頓了頓,突然說道:「真好。」
真好……
「那個……」
五條悟沉默了一會兒,看上去有些說不出的難過,但這種沉默卻很快便被五條奈奈子打斷了。
她的眼睛裡帶著一絲迷茫,有些遲疑地說道:「我們好像說的不是一回事……」
五條悟:?
「你說的那些我都懂,也做好准備了,但是,嗯……我什麼時候說我要站在橫濱一方了?」
五條悟:???
奈奈子看著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咳了一下。
「身份沒有暴露出來的話,我當然可以選擇站在橫濱一方和大家一起,但是現在我都暴露出來了,」誰知道交流會的比賽還有開監控錄像啊,而且還那麼巧直接暴露出來了,「既然這樣,為什麼我要選擇最艱難的道路?」
「直接混進組織內部不是更簡單快速的方法嗎?」
進去之後,就等於暴露在了大眾之中,被明面上還算要面子的咒術師包圍,光明正大的襲擊肯定會減少,而且還有一點好處是,誰都可以接觸。
釣魚執法雖然不太好,但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吧?
五條悟都快要被五條奈奈子這個覺悟給驚呆了,閨女兒啊,你直接在老爸面前說要混進組織去做臥底釣魚執法什麼的不會太囂張了嗎?!
「噗哈哈哈——」五條悟突然拍了拍手,沒忍住捂著肚子大笑了起來,他毫不猶豫地對著少女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一起推翻這個腐朽的咒術界,建立新的制度吧!
「我輸了,」五條悟的嘴角還帶著沒有落下的笑意,眼神落在門邊那個不知道何時站在那裡的少年身上,「我同意加入你們的計劃。」
什麼?
聽見五條悟莫名其妙的話,五條奈奈子遲疑地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白衣勝雪的少年沉靜地站在門邊,在少女看過去的剎那,唇角緩緩勾起露出一抹有些狡黠的笑容。
【五條先生,我們來做一筆交易吧?】
【哦?】
【你不覺得咒術界的制度太不合理了嗎?】
【什麼意思。】
太宰治沒有在意五條悟此時的表情,而是唇角拉大,五條悟能夠清清楚楚地看見,那雙鳶色暗沉的眸子裡帶著的某種比瘋狂更加令人心悸的情緒逐漸被隱沒下去,然後那雙眼睛一點點亮了起來。
【我們來打個賭吧。】
【相信我,你會感興趣的。】
作者有話要說:存稿……在設置發表時間的時候,給jj抽沒了一次……(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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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042
五條奈奈子感覺很生氣,她覺得自己被涮了。
糾結了好幾天,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讓自己參與進危險之中,結果居然是太宰和五條悟在打賭??
媽的這兩個智障!
gu
啊——
一把將兩個人轟出門外的五條奈奈子氣到甚至都忘記她之前問五條悟的問題,他還沒有回答她了,結果她轉頭打開門一看,人早沒了。
「……」
很好,非常好。
她不生氣,不生氣。
五條奈奈子拿著手裡握著就沒放下的筆往衣方向一走,拎起她剛剛塞進去的cos服。
裡面只有一套白色的和服。
因為假發不太好定制的原因,主要她不太會搞造型,所以暫時只能選擇一些比較方便的人物來cos。
反正澀澤龍彥肯定要pass掉的,最後她選擇的並不是哪個角色,而是鏡花的異能體——夜叉白雪。
正巧前幾天的交流會上她剛好見過她,細節上也大差不差,總之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換上之後,五條奈奈子十分滿意,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伸手挽了一個和夜叉白雪一模一樣的頭發,劉海的話再修一下……
完美!
最後一步,就是要一個面具啦!這個她早就有准備!
【構建術式】
雖然挺難畫的,但三天搞兩張還是沒問題噠!
想到這裡,五條奈奈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得有些興奮了起來。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一直都是謹小慎微,生怕哪一點做不好就會失去生命——雖然事實證明危險確實存在——但久違地穿上它,依舊是會感到很開心。
她這段時間好像太壓抑自己了。
五條奈奈子拿起桌子上的那兩張構建術式,指尖曲起輕輕一抖。
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很神奇,詭異而美麗的曲線飄飛在紙上,被看不見的線條拉在半空,洋洋灑灑地破碎開來,然後化成了她想要得到的東西。
一個無臉面具。
一把細長的劍。
扣上面具,拿起劍。
滴答、滴答……
時間隨著秒針的轉動而一點點流逝,五條奈奈子沉默地握著劍站在房間中央。
大概過了五分多鐘,她的腦子裡依舊什麼響動都沒有發出。
系統……消失了嗎?
五條奈奈子皺起眉,伸手將臉上的面具拿了下來。
還是說有其他的條件沒有達成?
忙活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少女突然有些沮喪,她拎著裙擺坐在了床上,雙手撐著細劍把下巴搭了上去。
「唉……」她長長地嘆了口氣。
算了,別想太多了!
五條奈奈子握著劍緩慢挽了個漂亮的劍花,眼睛落在她手中這個由構建術式創造的細劍身上。
說起來這次如果不是為了准備cos道具,她還想不到有這類的咒符,磕磕絆絆地試驗了好幾次才成功,還蠻有存在感的嘛。
感覺有點類似於國木田先生的【獨步吟客】?不過會更麻煩一點……
不知不覺間,五條奈奈子空著的那只手的手指便摸上了細劍漂亮的劍身。
她剛剛拉開了窗簾,此時外面的日光投射進來,落在那藍紫色的劍身上使它似乎也染上了同色系的光芒。
被五條奈奈子隨手扔在一邊的小紙人從床鋪低下艱難地爬了上來,順著五條奈奈子的手臂一直卷到了的細劍之上,它扭動著,似乎是想要得到主人的關注。
「嘶……」
五條奈奈子的手指不小心在劍身邊緣劃了一下,殷紅的血液落在細劍之上,瞬間便融了進去。
……誒?
少女翻轉著手裡的道具,一臉懵逼地看著仍舊是清清白白的細劍,再看了眼自己大拇指上流出來的血。
她腦子一抽,反手就是往上面一抹。
和剛才一樣,她的血液幾乎是一沾在上面就被細劍吸收了。
是劍的問題?
五條奈奈子歪了歪腦袋,把剛剛她扔在一邊的面具拿了過來,食指在大拇指上輕輕掐了一下,擠出血之後往上面一抹。
令她失望的是,面具同樣擁有著吸收血液的作用。
嘖,她還以為自己無意識中創造了什麼神兵呢,白高興一場。
血液的話……她記得自己之前用過血畫符。
因為同樣是咒符的化身,所以可以吸收血液嗎?
那之前她成功畫出能夠抵抗特級咒靈的那個符陣是因為沾染了血液所以才成功的嗎?
五條奈奈子的大腦突然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應該……不會吧?
她懷疑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兩個道具,把它們往床頭櫃上一放。
如果是一開始的效果,它們應該會在十分鐘之後自我消散掉。
五條奈奈子這麼想著,爬上了床,抱著一個枕頭死死地盯著它們,同時還掐了一個表,免得自己觀感發生錯覺。
十五分鐘之後,面具消散了。
半個小時之後,細劍消失了。
五條奈奈子默默地看著手機上的秒表,將懷裡的枕頭往旁邊一丟,吸拉著拖鞋,整個人伴隨著啪嗒啪嗒的音效,跑到隔壁太宰治的房間去了。
「嘭嘭嘭!」
「太宰?」五條奈奈子用力敲了三下門。
很快,房門便打開了。
五條奈奈子伸手一把推開擋在門邊的五條悟,往房間裡探了一個腦袋過去:「太宰!過來一下!」
少女亮晶晶地看著房間裡的少年,像是只招財貓般對著他招了招手。
「奈奈子∼」五條悟哀怨地看著完全無視他的少女。
「誒?你們還要談事情嗎?」五條奈奈子眨巴著眼睛,一點點地失落了下去,「那我……」還是等會兒來吧。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五條悟眸色一凜,推著太宰治就把人放到了她的身邊,大義凜然地說:「沒事沒事,都談完了!」
奈奈子第一次求我!!!
必須答應!不答應對不起他這些天的努力!
「真的啊?」少女看上去很開心,既然談完的話,「那你什麼時候走呀?」
五條悟臉上故作大度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要落不落地掛在那張帥氣的臉上,有些滑稽。
五條奈奈子像是看不出他此時的心情一樣,又催促了一句:「那——明天見?」
明天見!哦豁!奈奈子果然還是在意他的吧!
五條悟瞬間滿血復活了。
他挑釁地瞥了眼太宰治,一副勝利者的模樣,然後瞬間變化了臉色,在五條奈奈子視線裡有些抱歉地說:「明天我大概來不了了。」
來……不了了?
五條奈奈子眨了眨眼睛。
「嗯,知道了。」她愣愣地點了點頭,下意識地露出一個微笑,「再見。」
看上去沒有任何的不舍和挽留。
五條悟一手捂著自己的小心髒,一手還扒拉著少女的房門,滿臉的心痛:「奈奈子你都不挽留一下爸爸的嗎?明天我真的真的不來了哦!」
「……」天天來她才覺得奇怪好吧?
每次都懷疑五條悟是不是失業了所以那麼多時間的五條奈奈子腹誹著,表情敷衍地點了點腦袋:「知道了知道了……」
碰!
她終於關上了門。
五條悟一走,整個世界都感覺安靜了下來,五條奈奈子居然感覺自己有些不適應。
?
她瘋了嗎?
少女甩了甩腦袋,把那個奇怪的想法甩掉,然後轉向太宰治。
「奈奈子有什麼發現嗎?」少年站在原地,在她看過去的時候臉上揚起了一抹微笑。
「之前你在和五條悟談什麼?」五條奈奈子好奇地問他。
「奈奈子想知道嗎?」太宰治反問她。
也不是很想吧,就是感覺自己糾結了這麼久有點傻就是了,不過……
「那個當誘餌的計劃,我是認真的。」五條奈奈子說道。
她這些天想了很多,自己的能力看上去很厲害,但就像五條悟說的那樣,只是一個手握力量而不知道如何使用的孩童。
她的畫符能力也很差,現在能夠流暢畫出來的也只是那幾個,無法流水化生產,對橫濱的幫助也就只是杯水車薪,說不定還要反過來給大家添麻煩。
但她唯一的優勢就是這個身份了。
她有一只六眼,哪怕沒有這張臉肯定也能夠被五條家接受。
御三家之一的五條家,萬眾矚目地登場。
多麼好的一個魚餌啊,各種牛鬼蛇神都不會放過的,更別說她本身真的是一個特別特別弱的人。
最好的攻擊對像,也是最好的威脅、合作對像。
她的出現必定會吸引到絕大部分的視線,到時候無論是反其道行事把與謝野姐姐藏在五條家,還是利用自己做誘餌,都是很好的方法的。
大概是五條奈奈子臉上的表情太過於認真,太宰治輕咳了一聲,鄭重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比太宰治還要高了快半個頭的少女微微低著頭,對著他疑惑地彎起了眉眼。
她看見太宰治仰著臉,用那雙漂亮的鳶色眸子靜靜地看著她。
然後保持著一絲距離,伸長了手臂將手掌按在了她還束著丸子頭的腦袋上,輕拍了三下。
少年看著那雙帶著懵懂的異色藍眸,懶洋洋地扯開一抹笑。
「別想那麼多。」
「這個時候,乖乖待在我身邊就好了。」
第43章 043
說實話,當太宰治說出那句不用擔心的話之後,五條奈奈子確實安心了很多。
可惡啊!被他耍帥成功了!
當即五條奈奈子就感覺到心跳不是自己的了,這和以往恐懼帶來的心跳不同,她感覺自己的一顆少女心都快要炸裂了。
嗚嗚……超感動的!所以她才這麼喜歡這些人嘛!
於是當太宰治放下手的時候,就發現五條奈奈子一副春心萌動的模樣,他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僵住了,小心翼翼地往後挪了一步。
糟糕……
「太宰!」那雙明亮而又澄澈的藍眸倒映著太宰治的影子,看得他不自在了起來,「我有些話想要說。「
被打岔一下,差點忘記了要告訴太宰的事情。
五條奈奈子沒有注意到太宰治突然暗沉了些許的臉色,說道:「我發現——」
「奈奈子。」太宰治第一次打斷了五條奈奈子的話,語氣平靜到少女覺得有些奇怪。
她停止了話頭,疑惑地看著他。
「嗯?」怎、怎麼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忘記和你說了,」太宰治笑道,「交流會定於明正式重啟了。」
每年一度的交流會是咒術界少有的盛事,雖然以往參與的只有國內有且僅有的兩座高專,橫濱校不算。
這一次交流會遇到襲擊,而且還有好幾名失蹤的學生,按理來說是不應該繼續舉辦下去的,作為學生失蹤的重災區的京都校第一個就不會答應。
作為培養未來咒術界中流砥柱的咒術師的專門學校,說起來好聽,其實每年招收的學生滿打滿算也就不超過一掌。
東京校今年的一年級本來是兩名,後來出了虎杖悠仁這個意外,才變成了三名。
那作為姐妹校的京都校又能好到哪裡去?即使半靠著御三家為首的老牌咒術師家族,生源也就比東京校好上那麼一點,還要靠老賞飯吃。
而這次,一次性就丟了五名學生,樂岩寺校長沒有當場吐血暈過去,都是因為咒術師的體質高於常人,不能一概而論罷了。
在學生失蹤的當口再繼續舉辦交流會?樂岩寺嘉伸就差掏出他的電吉他把提這要求的那些高層給免費「表演」一下。
可哪怕樂岩寺嘉伸再不樂意,他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誰叫他們說有辦法找到人呢?雖然說他們找不到他也不能真的打上門去,但給高層們找點麻煩還是可以的。
只不過樂岩寺嘉伸本身對於那些老家伙很明顯也不太信任,誰不知道誰呢。
於是這個看上去年逾古稀的老人家在得到後輩的某個提議之後,鬼鬼祟祟地找上了不算咒術界,但也不完全算是普通人那方的一個偵探勢力——【武裝偵探社】。
他以前沒聽說這個什麼什麼偵探社,不過按照收集來的資料上看,找人,大概會比他悶頭到處碰壁比較專業一些。
就是有點貴。
好在,這個組織的成員這段時間剛好在東京,他不必抹下老臉去橫濱一趟。
樂岩寺嘉伸倒沒有想過武裝偵探社和橫濱校有什麼關系,在通過情報找到偵探社在東京的臨時辦公室的,見到主事人之後,他更加放下了這個疑慮。
「要找人啊,得加錢。」
樂岩寺嘉伸剛走進門,那個人穿著偵探服的小孩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便說出了這句話。
有點意思。
「如果找不到人呢?」他問。
正在書桌後面手忙腳亂地找東西的少年,也就是江戶川亂步終於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這才從亂糟糟的桌面上抬起頭。
少年緩緩睜開虛掩的眸子看向來人,碧綠色的眼裡滿是「你在開什麼玩笑?」的狂妄情緒。
樂岩寺嘉伸很快便離開了,臨走時他在江戶川亂步「先收錢再辦事」的態度下氣得差點就要扭頭就走,但想到了什麼還是立下了委托。
這便是這些年武裝偵探社在各界刷名望得到的隱形好處了,畢竟高層們可沒有承諾三內一定會幫他找到人。
為此,他可以暫時忍受這個乍一看和五條悟一樣討厭的少年「才」。
當然,如果樂岩寺嘉伸知道,武裝偵探社是橫濱校的學生創立的,並且他的學生正在橫濱「做客」的話,他就不是現在這個態度了。
但他離去背影看上去,依舊氣得不清。
五條奈奈子看著樂岩寺嘉伸離去的背影,默默地把臉上的口罩拉好。
剛剛差一點,她就要和那個咒術師撞上了,如果不是太宰拉著她慢了一步的話。
也就前後腳的功夫,想起來還挺險的。
不過,京都校的校長來這裡做什麼?
這個問題的答案五條奈奈子很快便在江戶川亂步那裡得到了。
在聽到京都校的校長是來委托武裝偵探社找「失蹤學生」的位置時,她緩緩給樂岩寺嘉伸點了一根蠟燭。
太慘了……
干得好!
五條奈奈子暗暗對著江戶川亂步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換上了偵探服的少年冷哼了一聲,一句話都沒跟她多說,低頭便整理起他的桌面去了。
雖然說越整越亂……
五條奈奈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走過去幫忙他把桌面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整理好。
也不知道跟著亂步先生的人是怎麼放心他一個人待在這裡的,不知道亂步先生是一個生活廢嗎?
看著少女乖巧地走過來幫忙,江戶川亂步哼唧了一下,毫不猶豫地指使著她。
而五條奈奈子也脾氣好地全部都照做了。
眼看著剛落地就趕來的少女連口水都沒喝,直接忙碌了起來,江戶川亂步表示,看在她這麼誠心的份兒上,勉勉強強原諒一下吧。
「我跟你說,沒有下次了!」江戶川亂步抱著自己的波子汽水,氣鼓鼓地說道,「最後一次!」
他豎起指頭在少女眼前,蜷縮在椅子上仰著頭,把那個1懟到來五條奈奈子的面前,特別嚴肅地繃著臉。
這一次,五條奈奈子和太宰治來是想請江戶川亂步幫忙的,當然,主要是太宰的主意。
但很明顯,江戶川亂步是看在五條奈奈子的份上才答應的。
咒術界的混亂已經持續了有好長一段時間了,繼續下去橫濱是沒有多少損失,但隱性的傷害卻不僅僅是表面上這一些了。
光是聚焦在橫濱上的咒術師的視線,統計起來,這段時間得有多少的祓除咒靈的案子被壓下?要不是詛咒師也在這裡面渾水摸魚,估計外界早就烏煙瘴氣了。
別看五條悟每還有閑情跑上白鯨,其實也累得夠嗆,就連每被拉去開會都是少有的休息時間了。
當然,是他的休息時間,其他與會人員戰戰兢兢的,每來開會都好像是把腦袋累褲腰帶上過日子,生怕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脾氣不好的五條悟給一下打死了。
即使這麼多年也沒發生過這件事。
本來只是想要施壓的高層也是苦不堪言,要不是現在這個局面不好下台,早把人撤回來了了。
知道每的「戰損」報告看得這群上了年齡的老頭子們血壓就沒降下來過,偏偏他們還要瞞著五條悟他們攻打橫濱的事情,要被知道了,內部估計又是一通亂……
但就像太宰治說的,「事情很快就會結束了」。
端看誰先支撐不住罷了。
而現在,他們就要在這裡面再添上一把火。
江戶川亂步不太想要同意這個計劃,有些太危險了,但太宰治卑鄙地帶上了制勝寶器——五條奈奈子。
這次奈奈子受到襲擊他們都沒料到,雖然小姑娘現在沒事,看上去也好好的,但是……
算了,早點結束,奈奈子也可以早點回去……
江戶川亂步嘆了口氣,任由太宰治在清理完的桌面上鋪開東京的地圖。
——他需要在夜晚來臨前,依靠這段時間得到的消息,推算出留存在東京內的咒術師的分部,以及制定計劃。
——制定反過來攻打東京的計劃。
既不能造成人員損失,也不能給其他詛咒師渾水摸魚的機會。
其他詛咒師,紅字加粗,指的是【費奧多爾】。
即使費奧多爾一開始就和太宰治表明了,他不會在這裡面做手腳的,但是誰會信?估計連費奧多爾本人都不信。
「對了,之前那個綁架我的特級在東京校內偷了宿儺的手指和咒胎九相圖,太宰說他們去找我的時候回收了,」五條奈奈子突然想到了什麼,問保管咒物的江戶川亂步,「我能看看嗎?」
她之前本來是想用留在那個沒看清臉的詛咒師身上的【不義游戲】咒符給偷摸著換掉的。
五條奈奈子其實也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夠一次成功的,大概是運氣好。
因為她畫的那張【不義游戲】的系列,有些特殊,雖然簡單但是有個致命的缺點,就是在置換擁有咒力的東西時,它會自動轉移,與之相反的就是不會有距離限制。
當然,後面因為太宰及時到了,就沒用上。
她其實可以直接激活咒符把東西拿過來的,不過這樣不太好,就沒做。
畢竟她還在擔心橫濱校的事情怎麼解決呢,哪有時間——
等等。
「學校……」
「哦,是說賣給弗朗西斯那件事嗎?不用擔心。」江戶川亂步抽空看了才意識到這件事的五條奈奈子,拍了伸手拍她的肩膀,「就是換了個校長而已。」
這是不用擔心的事情嗎!?
買回來……
「可不是!弗朗西斯先生老大方了!」太宰治左臉寫著【有錢】,右臉刻著【可坑】,別提多高興了,「說不定事情結束之後我們還能建個新宿舍!」
原來那個宿舍還是民居改裝的,森先生一直說沒錢,加上沒人參觀他們學校,不算門面,就沒翻新。
別提多摳門了。
五條奈奈子默默地看著仿佛掉錢眼裡面的太宰治,滿眼的譴責。
「咳。」太宰治輕咳了一下,扭過腦袋,「那家伙是有目的的,反正都要坑……」多轉一手物盡其用有什麼不對的嗎?
五條奈奈子本來想問一句「你就不怕學校拿不回來了嗎?」,但她轉念一想。
太宰治+江戶川亂步+森鷗外……算了,還是可憐可憐弗朗西斯吧。
比起這個——
「今晚上的行動我可以參加嗎?」五條奈奈子激動地舉起了右手,躍躍欲試地說道。
她之前在東京校內留下了一個陣法還沒激活,才過了幾,估計還在呢,剛好可以用上!
「不是說在多個地方襲擊嗎?谷崎只有一個,肯定是要放在市區的,東京校就我來負責吧!」少女拍了拍胸脯,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知道的是知道她要去炸學校,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去干什麼驚動地的大好事呢:)
「行。」江戶川亂步在地圖上的某個地點用紅筆圈了一下,「讓太宰和跟著你,有五條悟做托,基本不會有什麼差錯。」
五條奈奈子的臉上瞬間就綻開了一個超級大的笑容。
「順便我等會把手指和九相圖給你,到時候讓太宰找機會放回去。」
「不留在橫濱嗎?」五條奈奈子這句話完全是出於好奇。
其實她覺得比起有五條悟的東京校,就算是最強,也比不上橫濱。
「暫時不了,放不下。」太宰治嫌棄地說道,「還是放回去吧,橫濱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那東西搞到橫濱去,說不定哪個更麻煩呢。
萬一「風水好」直接溫養起來了怎麼辦?
五條奈奈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哦哦,那我們以什麼名義攻打東京啊?」
總不能別人問他們是誰,結果還說不出來吧?有個名義就好栽贓了呀!好不容易搞波大的!
「這個啊,運氣好,我們這邊找好人了。」江戶川亂步說道。
夏油傑,叛逃的前東京校的學生,現在赫赫有名的詛咒師。
之前活了一次,在高層那邊掛上號了。
不物盡其用都對不上這送上門的「好事」!
第44章 044
五條奈奈子最後還是從江戶川亂步將保存的宿儺的手指和久相圖要了過來,當然,是太宰治拿著的。
用太宰治的話來說就是,「兩面宿儺的手指有劇毒啦,奈奈子笨手笨腳的要是傷到肯定又會哭了!」
「……」
她就哭了那麼一次好不好!太宰怎麼記得那麼清楚!
五條奈奈子被太宰治的話差點氣得把人按頭揍了一頓,要不是看在他確實救過她的份上。
從白鯨下來之後太宰也沒提過要回去,所以他們一起在附近的酒店定了個房間。
五條奈奈子眼睜睜地看著太宰治掏出了一張警察證,義正言辭地和前台說他們是來查案蹲守的,希望她能夠配合一下,完美解決了他們可能會被發現的隱患。
不愧是太宰。
剛到房間之後,五條奈奈子便被太宰治推著去畫屏蔽符,黑色的帳悄悄升起,顫巍巍地吹出一個不大的黑色泡泡,將兩人圍繞在裡面。
「別亂碰啊!」五條奈奈子連忙抓住太宰治蠢蠢欲動的手指。
她不過是一個沒看見,這家伙就想要干嘛!
給他碰了一下她剛剛畫的帳還能用嗎!?
「我就是有點好奇嘛∼」太宰治訕訕地掙脫開少女按在他手腕上的手指,不再去看周圍包裹著他們的帳。
等會帳沒用了他總能碰了吧?不知道咒符的帳和術式的帳有什麼區別……
「好奇也別碰,」五條奈奈子瞥了他一眼,補充道,「要玩等會再玩。」
太宰治笑嘻嘻地比了個ok的手勢。
看他那個模樣,五條奈奈子還有些不放心,給他一個懷疑的眼神之後,這才看向桌面上擺放著的那幾個咒物。
「奈奈子會畫有關封印的咒符嗎?」太宰治拿起一個手指,問道。
像是干屍身上掰下來的手指被少年白皙修長的手指捏著,在視覺衝擊上那不是一點點的反差。
甚至看在五條奈奈子眼裡,有種詭異的美感。
沒救了,她這個死顏控。
五條奈奈子仔細地想了想,她不太確定能不能畫得出來,但是會倒是會的。
她老實地看你說道:「我看過,但不一定能畫。」
「這上面原來是有封印的嗎?」這個世界也有咒符的嗎?
看出五條奈奈子眼底的茫然,太宰治放下手裡的東西:「對,不過應該和你的咒符有點不太一樣。」
五條奈奈子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她一直以為這個世界上的能量體系和她的那個世界完全不一樣,原來還有相似的點的嗎?
「之前你怎麼沒說……」少女盯著太宰治的眼睛,悄悄地鼓起了臉頰。
他如果說自己忘記了會被打嗎?
太宰治囫圇著把這個問題應付了過去。
太宰治其實是有個猜測的,但不知道准不准確。
他看著輕哼了一下,低過頭認真地握筆畫符的少女,還是確認之後再說吧。
從這個角度往下看,太宰治能夠看見五條奈奈子細長的雪色睫毛,一顫一顫地,於陽光之下散發著柔光。
她還留著昨天剪的公主切發型,兩邊低低地扎了一個馬尾,依舊用紅綢點綴著。
太宰治突然發現,奈奈子好像特別喜歡紅色的頭繩,這麼多天但凡遇見她扎頭發,就沒見過紅色之外的配飾。
不過紅色確實挺配奈奈子的,很好看。
「……你覺得……繼續……?」
「嗯?」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
「我說,你覺得交流會還會繼續嗎?」五條奈奈子皺了皺鼻子,奇怪地問,「你剛剛在想什麼?」
太宰治頓了頓,神色如常地笑道:「只是有點無聊在發呆而已,」他自然地轉換了話題,「應該還會繼續吧。」
「……啊。」五條奈奈子張了張唇,有些一言難盡,不會吧?
「等你待久了就知道了,咒術界的高層們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太宰治看向少女手下壓著的那張半成品咒符,腦袋朝她的方向探了些許。
「失敗了?」他問。
「我還不知道能待多久呢。」
兩個人的話撞在了一起,太宰治臉上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無措,像是某個避而不及的東西突然被人送到了他的面前。
「奈奈子……想回家嗎?」太宰治垂著腦袋,視線輕挪,不自覺地落在了少女漂亮的指尖上,看上去只是順著她的話反問了一句而已。
「那裡不算是我的家吧?」
太宰治慢吞吞的抬起腦袋看過去。
之間,背對著窗戶正做的少女用筆頭抵著下巴,在他看過去的時候彎了彎唇角笑了一下。
「雖然不知道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其實我還挺感謝它的,能夠讓我遇見大家。」
「不想回去?」太宰治小心眼地將「家」那個字眼抹去了。
「不想。」這麼回答著,五條奈奈子卻沒有說,她總有種感覺,自己終究是要回去的。
而通常情況下,她的感覺都很准。
但說出那就話之後,她看著太宰不自覺地彎起眉眼笑起來的樣子,也沒忍住抿唇笑了起來。
「笑什麼呀。」少女帶著笑意的聲音甜甜地響起,她有些開心。
太宰也是希望自己留下的,對嗎?
「那我哭一個?」太宰治搓了搓臉,搞怪地回道。
「噗。」五條奈奈子虛掩著唇,明亮的藍眸帶著水色望過去,好像盈著光一般。
於是太宰治也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夜晚
虎杖悠仁鑽進了伏黑惠的房間。
等他到的時候,早他一步來的釘崎野薔薇背對著他,聽見開門的聲音之後扭過了頭來。
那一瞬間,虎杖悠仁還以為自己看見了鬼。
「是虎杖啊……」釘崎野薔薇翹起小指輕輕按著臉上深綠的面膜,說話有些含糊不清。
「……」
伏黑惠帶著那張仿佛被欠了千八百萬的臉給虎杖悠仁遞了杯水過去:「釘崎是在敷面膜。」不是什麼人形的咒靈。
他默默地喝了口水。
盤坐在地毯上的釘崎野薔薇翻了個白眼,呵,兩個不精致的直男。
等到她敷完面膜,伏黑惠的房間裡陸陸續續地來了人,擠滿了整個房間。
「為什麼都要來我的房間。」伏黑惠任勞任怨地給每個人都發了杯水,順便也發出了自己靈魂的質問。
「難不成要去女孩子的房間嗎?」釘崎野薔薇用一種「你不會這麼想吧?」的看變態的眼神看著他。
伏黑惠沉默了一下,話頭一轉:「我是說為什麼不去虎杖的房間?」
突然被cue的虎杖悠仁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倒是無所謂:「那我要換個地方嗎?」
「……算了。」伏黑惠在空著的位置坐下,不再吐槽。
出門前順便洗了個澡的禪院真希披著濕漉漉的頭發,神色不明地戳著溫熱的紙杯杯壁,終於抬起了頭:「大家應該都收到信息了吧?」
禪院真希說的是關於交流會在明日正常舉行的消息,這也是他們今天聚在這裡的原因。
一時之間沒有人說話。
失蹤的學生裡面有禪院真依,釘崎野薔薇雖然挺討厭那家伙的,但畢竟是真希學姐的妹妹,高層不顧學生消失而執意要繼續比賽……真的不是一般腦子有坑。
她撐著下巴,歪歪扭扭地坐在那裡,左看看右看看,扒著腳腕坐直身體。
「我覺得吧——」
「轟——」
一道巨大的響聲突然從遠處傳來,未完全關合的窗戶外能夠瞥見衝天的火光,似乎是演武場的方向發生了巨大的爆炸。
「又是襲擊!?」離窗戶最近的虎杖悠仁很快反應過來,一把推開窗戶。
他看著遠處衝天的火光,臉色被照映得格外難看。
明天的交流會,又要推遲了。
與此同時,離爆炸的地方還有很長一段距離的黑色身影——太宰治抬頭看了一眼,捏著奈奈子塞給自己的【不義游戲】和一袋子咒物,喃喃道:「應該……沒問題吧。」
【不正面作戰的話,我覺得自己應該沒問題。】
誇下這樣的海口的五條奈奈子做賊般地縮房頂,等到時間差不多了,才把自己放在房頂上對准宿舍方向的手機拿過來。
一、二、三……六。
她看著視頻的回放,松了口氣。
都走了。
嚇死她了剛剛,怎麼都他們聚在一起啊……要撞上她就直接打出cg了。
這麼多人,那就不是打不打得過的問題了。
五條奈奈子摸摸撫摸了一下自己臉上裹纏的繃帶,她吸取了上次口罩被扯而暴露的意外,這次她參考了小銀的捂臉手法,為了保險,她還在外面扣了一副面具。
……就是有點悶。
因為是晚上,她還穿了一身應景的黑色勁裝,帶兜帽的那種,眼睛戴著紫色的美瞳,黑還有色的齊肩假發,拿出了她全部的cos經驗,堵上最強cos——咳,扯遠了。
五條奈奈子悄悄側身,想要往外探出了一個腦袋……
!!!
臥槽!
面具下,五條奈奈子眼睛因為驚懼而緊縮了起來。
她下意識地盯著眼前的女式睡衣,緩緩抬起了腦袋。
啪嗒。
禪院真希潮濕的發尾墜著的水珠因為積蓄太多而承受不住重量落到瓦片之上。
她看著眼前一身黑的「少年」,以及面具下那雙冰冷疏離、沒有任何波動的紫色眼睛,微微一笑,手裡的大刀毫不猶豫地劈坎了過去。
折射出月色銀光的刀身帶著五分力道被卡在了某個屏障之上,而裡面的人不慌不忙地抬頭看了她一眼,手腕微動。
啪。
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掌合在了一起。
只是一瞬,禪院真希便失去了那個人的身影。
她呼吸一沉,銳利的眼眸在四處快速掃了過去,卻什麼都沒有發現,好像剛剛蹲坐在煙囪角落的那個黑色身影並不存在一般。
「可惡!」
禪院真希氣憤地將手裡的刀插進瓦片裡面,撿起的碎瓦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在夜色中響動十分明顯。
而就在這時,剛剛發生爆炸的那片區域再次發生了一股大規模的爆炸,少女猛地一抬頭,緊擰著的眉片刻都沒有松懈。
她腳步一碾,調轉了方向往那邊跑去。
房屋與房屋之間,腳步輕盈的少女飛舞著,仿若月下的精靈,眉眼是比月色更冷的堅冰。
通過布置在各處的咒符轉移的五條奈奈子捂著砰砰直跳的心髒,雙腿一軟就跪坐了下去。
媽媽呀,剛剛嚇死她了。
她都不敢直接觀察,而是用手機攝像功能了,這也會被發現,真希姐姐也太敏銳了吧。
果然上次贏了是走了狗屎運吧。
不過也還好,是她而不是棘先生,不然她也不能跑那麼快。
夜色籠罩的黑暗角落裡,五條奈奈子顫抖著手指從口袋裡拿出被她折成三角形狀的咒符。
很奇怪,這個時候在她腦子裡占據第一位的情緒居然不是害怕,而是——
興奮。
面具下,少女的眼眸因為臉上不住拉大的笑容而慢慢愉悅地彎了起來,但在其他人眼裡,那雙戴著美瞳的眼睛依舊是機械冷漠的沒有波動。
像是櫥窗裡擺放的洋娃娃的眼睛,玻璃制造的死物,毫無波瀾。
她靠在牆壁上,將手裡的咒符扔在地上,同時,手掌微和,無聲地輕拍了一下。
下一瞬,火光衝天,少女窈窕的背影消失無蹤。
於此同時,京都校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
而令高層大怒的是,繁華市區的中央,東京塔上,身著五條袈裟,周身圍繞著巨大而氣息恐怖的咒靈的男人。
他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僅僅是隨意地坐在那裡,就讓瞥見這一幕的咒術師大駭了起來。
——夏油傑,他真的沒死!?
這場醞釀已久的戲,終於開場了。
白鯨之上,占據最好的位置,和弗朗西斯一起坐在監控屏幕前看戲的費奧多爾無聲地嘆了口氣:可惜了,計劃提前。
不然他還可以渾水摸魚一下,能帶走一個咒術師是一個,怎麼算都是賺了。
要不是……的話。
費奧多爾淡定地抿了一口茶水,腦子裡的想法轉了一圈,臉上看上去卻什麼都沒有變化,甚至還對看向他的弗朗西斯笑了一下。
溫和又有禮貌。
罷了,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了,先讓他們得意一會兒吧。
「弗朗西斯先生喜歡大提琴嗎?」費奧多爾突然問道,「這個時候,我想也許需要一些音樂。」
——助興。
記錄2018年9月
東京校,京都校,東京■■(橫濱)
任務概要:
奪取■■■■■,消滅■■■■。
查明■■■的隱秘。
經確認,一年前通報死亡的夏油傑為假死,現已逃亡。
五條悟與家入硝子謊報。
■■任務失敗,暫時取消計劃。
根據咒術規定第■■條,
處刑夏油傑執行人更換為乙骨憂太。
此外,重啟17年的■■計劃,執行人五條悟。
——絕密★封——
作者有話要說:場地指導:森鷗外(被五條悟薅上東京塔來看過)
演員指導:夏油傑(他說自己是被逼的有人相信嗎?)
場景和人物構設:谷崎潤一郎(勿cue,已累cry)
莫得感情的人物搬運工:中原中也(為什麼是我在這?)
劇本構思導演:太宰治(是我是我,謝謝欣賞!)
後勤:江戶川亂步(掛名而已,別拉我)
吃瓜群眾:12345
第45章 045
刷——
刺目的陽光從窗外投射進來,原本正睡在床鋪上的少女頓時皺起了眉,腦袋一縮就把自己悶在了被子裡。
凌亂的頭發鋪灑在酒店白色的枕套床單之上,似乎閃著微光,似乎比雪還要純白,根縷分明。
她蜷縮在被子裡,一閃而過的眉目間滿是恬然的睡意,似乎在做什麼好夢,惹得人不忍心把她叫起。
不過狠心拉開窗簾讓正午的陽光灑落進來的中原中也就不是這樣想的了。
不過在這之前,他的任務是先叫醒睡在另一張床上的——太宰治。
「太——宰——」中原中也跨步向前,一個用力便掀開了太宰治身上蓋著的被子。
穿著螃蟹睡衣的少年虛掩著眼睛,迷迷糊糊地看過去。
背對著光的橘發——哦,中也啊……
「小……矮——唔唔!」話還沒說完就被兜頭砸了團被子的太宰治瞬間就清醒過來。
他把臉上的被子扒拉開,一臉不爽地看著穿戴整齊的中原中也:「干嘛呀!中也!」
「叫你起床。」中原中也扯著嘴角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用那種輕聲細語到令太宰治渾身雞皮疙瘩掉一地的語氣說道,「太陽都曬屁股了,死青花魚。」
「……」太宰治翻了個白眼,抓著被子就側身躺下,背對著中原中也打了個哈欠,說道,「我昨天凌晨三點才回來,讓我多睡會兒……你先去叫……唔,奈奈子……」
「我起了。」並對著的另一張單人床上,頂著頭亂毛的少女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
「你看看人家!」中原中也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呼嚕……」
留給中原中也的小山包傳出了明顯是故意的呼嚕聲。
「太宰治!」
「呼嚕∼」
「噗。」五條奈奈子捂著嘴露出了一點笑聲出來。
她現在已經清醒的差不多了,對著不遠處的中原中也笑了一下。
「中也,早上好。」
說完,五條奈奈子慢吞吞地從被窩裡爬了出來,穿上拖鞋,拋下了昨天晚上的革命戰友,只留個兩個少年一個無情的背影。
「你們繼續,我去隔壁借一個洗手間。」她擺了擺手。
關上了門,五條奈奈子還能聽見中原中也的咆哮,和太宰治耍賴的不想起床的聲音。
她搖頭笑了笑,敲響了隔壁的房門。
「鏡花,我能借一下……」
昨天半夜,整個東京的咒術師都陷入了忙碌之中。
一年前被五條悟親手處刑的詛咒師,曾經和他是同年級的夏油傑在東京塔頂現身了。
偏偏不巧的是東京校和京都校也受到了襲擊,爆炸卷襲著校園,如果不是高專的取址都是處於城郊無人的地方,估計接下來幾日的社會新聞頭條都不缺了。
三方的襲擊使整個咒術界都大為震撼,雖然並沒有人員傷亡,但光是「夏油傑」的出現便是一個信號——高層擔憂一年前的百鬼夜行再次出現。
於此同時,發酵了多日的消息也傳到了高層的耳朵裡——橫濱法人更換,以及派往橫濱的咒術師「戰損」超標。
同時,五條悟那邊瞞不住了。
最終,被派往橫濱執行秘密任務的咒術師皆被召回,高層撤銷了對橫濱的任務,焦頭爛額地開始收拾殘局。
但這並不是結束。
「所以,昨天晚上大家就都離開東京校裡?」
收拾好自己之後,五條奈奈子一邊吃著自己的早午飯,一邊和好久不見的小鏡花聊天。
扎著兩個低馬尾的和服蘿莉點了點腦袋,她還沒開口,入口處,被中原中也硬生生拉起來了的太宰治打著哈欠走了過來。
「早啊,太宰。」五條奈奈子用空著的那只手和他揮了揮,然後繼續嗦自己的面去了。
太宰治坐到了她的身邊,隨便撈了盤包子送到自己身邊,順口回答了五條奈奈子剛剛的問題:「反正高層那邊肯定知道我們在搞鬼,只是不能太確定。」證據不足,定不了罪,估計氣得不清。
「而且之前待在東京校,只是因為……」可以白吃白住而已。
「咳咳咳。」太宰治的話還沒說話,便被另一邊坐著的森鷗外突然咳嗽打斷了。
瞎說什麼大實話!
森鷗外暗暗瞪了太宰治一眼。
隔在兩人中間的五條奈奈子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她怎麼感覺氣氛好像有點不對勁……
「好好吃飯。」森鷗外淡淡道。
吃完了這頓早午飯,五條奈奈子終於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平時她也有過不吃早飯,但昨天晚上活動量太大了,還真有點受不了。
不過……咳,玩得挺開心的。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使用自己的能力,有太宰兜底,他說就算失敗了也沒關系,但五條奈奈子還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拖延時間,直到太宰辦完他的事情。
重要的是,她做到了。
雖然還有很多缺憾,打的也是時間差和別人的措手不及,但她做到了。
所以說,她也不是那麼弱的嘛!
這件事令她對自己稍微有了那麼點點自信,所以現在她首先要克服的,就是自己的臨場反應和應變能力與其他咒術師的差別。
變強的道路還是任重而道遠啊……
不過五條奈奈子沒有灰心,她可是獨一份的咒符師!(自己取的名字)
想到這裡,五條奈奈子湊到太宰的身邊,小聲地問他:「太宰,你對六眼有沒有了解呀……」
她想要學會如何利用那只眼睛,也許它能夠幫她克服看不見咒靈這個體質帶來的劣勢。
此時,五條奈奈子和太宰治正在整理他們並沒有多少的行李,她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也沒多想,累極了倒頭就睡了,醒來才發現兩個人居然在同一間房間裡。
很明顯女孩子單數,她是單出來的那一個。
早知道她昨天晚上就再撐一會再睡啊!!!
害,仿佛錯過了一個億。
她的東西不多,隨隨便便就收拾完了,就坐到了一邊看太宰往行李箱裡塞東西。
兩個人的自理能力都半斤八兩,不過太宰的東西很明顯比她多多了,也不知道這段時間他哪裡來的功夫買了這麼多東西……
聽到她的問話,太宰把手裡的衣服隨手一扔,坐到了床鋪上:「怎麼不去問五條先生?」
他掀開眼皮看了眼前的少女一眼。
太宰治可還是記得的,昨天晚上,他們本來說好了最後轉移用他手裡的咒符,結果卻是五條悟把人帶回來了,雖然他主要是想問夏油傑的事情,但太宰治才不管那麼多!
哼!
「……」小孩子嗎?這個人,五條奈奈子看著他,說道,「我們不是馬上就回去了嗎?問他干嘛。」
「這個就不用擔心了,他過幾天就會來橫濱的。」太宰治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
???
什麼意思?
五條奈奈子最後還是沒有從太宰治口中得到五條悟為什麼要來橫濱的理由,因為很快與謝野姐姐便來敲門,說是馬上就要出發了。
開心的少女瞬間就丟下有些陰陽怪氣的太宰治,拎著自己的小背包。
「我收拾好啦!」
——橫濱,等我!
熟悉的海風和喧鬧,熟悉的抬頭就能看見的黑色大樓,這裡是橫濱,她回來了!
五條奈奈子臉上的笑容終結於看見來接他們的小車為止。
她苦著臉,磨磨蹭蹭地往那邊挪去,眼看著大家都差不多上車了,狠心一咬牙。
坐——
一只手拍在了她的背包之上。
「走這邊。」
五條奈奈子扭過頭,看見中原中也指著另外一個方向,有些不自在地撓了撓耳根。
「你不是暈車嗎……我的車在這邊,摩托,可以嗎?」
他還記得她會暈車的事情。
五條奈奈子臉上瞬間就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搗蒜般點著腦袋,然後屁顛屁顛地跟在了中原中也的身後。
耶!可以坐中也的摩托誒!
另一邊,同樣磨磨蹭蹭還沒有上車的太宰治看著背影都透露出歡樂的少女,視線落在中原中也身上,冷冷地呵了一聲。
五條奈奈子順利地坐上了中原中也的愛車。
火紅的車身配上漆黑的線條,哪怕什麼都沒動就帥了她一臉。
特別是那個跨坐在摩托上的橘發少年。
她做夢都沒想到有這一天好吧!!!
接過中也遞過來的頭盔,五條奈奈子很慶幸自己今天沒有穿裙子,而是搭配的牛仔短褲,於是毫不猶豫地就跨了上去。
她糾結地看著眼前的細腰,是抱呢,還是抱呢,還是抱呢?
算了,太痴漢了,她還是不要抱吧。
「怕的話可以抓著我。」
話音剛落,寂靜的摩托便發出了一道轟隆的響動,然後一騎絕塵。
大概是在橫濱這座城裡騎機車騎了太久,一路上五條奈奈子被中原中也帶著在大街小巷地竄,居然沒有碰到一個紅燈。
等他們到臨海的地標大廈的時候,甚至比太宰幾人還要快。
「我們不回學校嗎?」五條奈奈子將頭盔取下還給中原中也,疑惑地問道。
「走這邊一樣的。」
一樣嗎?
完全不知道地道的事情的五條奈奈子一臉茫然,但很快,她便聽見了有人叫自己的聲音,於是把想要問的話咽了下去。
「奈奈子姐姐∼」
蘿莉和正太的二重奏在空曠的停車場內接二連三地響起,五條奈奈子轉身看去,對來人揮了揮手。
「愛麗絲,久作。」她叫道,很快被兩個孩子撲了個滿懷。
術師內,最小的孩子便是夢野久作,作為森鷗外的術師的愛麗絲算半個,其次便是鏡花。
因為鏡花的原因,她和夢野久作的關系也很好,主要是她這個人特別招小孩子喜歡……嗯,她也喜歡可愛的小孩,比如說夢野久作。
雖然她一開始是因為好奇「二次元的眼睛裡居然真的可以有星星,不可思議。」這件事而熟悉他的。
大概是知道太宰治等會就要回來了,夢野久作拉著五條奈奈子的手就想要往密道裡跑,兩個都不太喜歡太宰的小孩這次一致對外,五條奈奈子沒辦法,只能先和他們走了。
「中也……」
「沒事,你先走。」靠在機車上的中原中也揮了一下手,讓他們先走。
好吧。
跟著兩個小孩,五條奈奈子今天算是見識到了新的東西,不亞於劇場版裡國木田先生從地板上打開的鍵盤操作,然後牆壁裡彈出一個電腦秘密和異能特務科聯系的場景——不愧是高科技,酷啊。
感覺在高專裡看見的就是奇幻片,一轉到橫濱就變成了科幻大片。
通道不是很長,但微妙地感覺一直在往下走。
大概是地下通道?
五條奈奈子好奇地望著四周。
很快,她便到達了目的地。
那大概是中轉或者休息的地方,有點像是空曠的禮堂,穹頂格外地高,大概有兩層樓多的那個樣子,白熾燈將整個空間都照射地明亮了起來。
剛一進去,五條奈奈子便遇見了穿著綠色和服的福澤諭吉。
「回來了。」面色看上去十分嚴肅的中年男子微微昂首,鷹一般銳利的視線柔和了些許。
面對福澤諭吉不著痕跡的關心,五條奈奈子有些局促地點了點頭。
面對嚴肅的人,她總是會不自覺地抱有三分的膽怯,不過今天,她鼓起勇氣朝這個關心她的長者露出了一個有些羞澀的微笑。
「我回來了。」五條奈奈子低聲說道。
兩個人沒交涉多久,她又被愛麗絲和夢野久作拉著繼續往裡走了。
一路上,遇見了許多熟悉的、不太熟悉的人,互相點頭示意或是輕笑一下,聊聊天,等到五條奈奈子意識到的時候,她的臉上已經滿是笑容了。
她……好久都沒有這麼開心了,明明也沒有做什麼。
這一打岔,五條奈奈子幾乎都快要忘記中午收拾東西的時候,太宰治所說的那句關於五條悟的話是什麼意思了,不過沒讓她等太久,因為她很快就再次看見了五條悟。
在煥然一新的橫濱校之前,看見了帶著三名學生入駐的五條老師。
大概是因為老是出事,所以交流會最終還是沒能繼續開下去,而五條悟帶著他的學生找上門來,美名其曰是想要學習一下橫濱校的教學方法——他對橫濱校到底是如何教出這麼多優秀的學生的這件事很好奇。
那天,正好是橫濱校停課之後正式開學前的一天,橫濱的勢力清掃得差不多了,所以五條奈奈子等人便從地下基地裡搬了出來。
順便一說,前幾天襲擊橫濱被抓的咒術師,以及京都校的五名學生還在地牢裡,京都校校長已經從「武裝偵探社」那裡得到了學生的方位,但這個時候橫濱校已經貼出了價位表。
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三方正在扯皮之中,森先生發際線又往後退了,痛並快樂著。
而五條奈奈子呢?她坦白了有關於系統的事情,畢竟是個不小的隱患,太宰的腦子比她聰明,總能想到一些什麼的。
結果她本來是想要請太宰幫忙想辦法的,卻被他攛掇著試一試——異世界的他是什麼樣子的。
說那話的時候他還義正言辭地說,想要試試兩個無效化相撞會變成什麼樣子。
如果她沒看見他躍躍欲試的眼神的話,她說不定就信了太宰的鬼話,五條奈奈子頓時就要開口拒絕。
「不——」要。
「不可以嗎?」太宰治一臉失望,「那我們聊聊那個什麼文野的劇情……」吧。
「不是不可以啦!哈哈。」聽著太宰的話,五條奈奈子瞬間就調轉了話頭,隨便拽了一套cos服就往衛生間裡跑。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都怪你!什麼都說!這下該怎麼收收場!!
其實也不是她的錯吧?她本來也只是想要一筆帶過的,但太宰套話的能力實在是太強了,隨隨便便就給她繞進去了。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找亂步先生。
可到最後大概都繞不開太宰的術式。
五條奈奈子其實只是想要知道,她腦子裡的那個系統,到底是【異能】,還是什麼。
換個更能夠理解的比方就是,她想要知道系統到底是荒霸吐中也那樣的存在,還是克蘇魯洛夫克拉夫特。
雖然感覺知道這些也沒啥用處……
五條奈奈子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揉搓了一下臉蛋。
算了,先試吧。
她看著手中拿來的那套黑色西裝,半晌,還是沒忍住捂臉紅了耳根。
就,怪不好意思的。
五條奈奈子磨磨蹭蹭地把那件首領宰的cos服換好,在太宰治的催促之下慢慢挪了出去。
黑西裝,紅圍巾。
還好房間裡開著空調,所以其實並不怎麼熱。
然後便是一副漫長的准備時間。
美瞳,化妝,假發……然後是最終的繃帶纏眼睛。
「我來!」
看著五條奈奈子磨磨蹭蹭的模樣,太宰治擼起袖子便走過來幫了個忙。
五條奈奈子確實不太會搞這個,於是乖巧地將手中的繃帶遞了過去。
為了纏繃帶,太宰治離得她很近,以至於五條奈奈子整個人都有些不太對勁了起來。
她感覺自己好像置身於一個不斷冒著熱氣的蒸籠之上,隱隱約約地,還能夠聞到清新的香味……
下意識地吸了一口之後,五條奈奈子才反應過來,那個味道並不是錯覺。
那好像是……太宰身上的味道。
!!!淦,她腦子裡在想什麼不健康的東西啊啊——
一時之間,少女尷尬地都快要瞬間化為鴕鳥鑽進洞裡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上一次太宰給她纏的時候她沒這樣啊……
太近了,近到她睜開眼睛,只能模糊地看見太宰胸前鎏金的紐扣。
以及,他身上淡淡的,不仔細聞就聞不到的清新香味。
「那個……」要不然我還是自己來吧。
話還沒出口,一道熟悉的敲窗戶的聲音「碰碰」地響著。
然後是五條悟咬牙切齒的聲音:「你們……在干什麼……」
第46章 046【補】
從個人角度來說,五條悟是不想要來橫濱的。
新干線駛入橫濱的下一秒,那種莫名其妙的壓制感再一次出現了,令人感到有些說不出的煩躁。
跟在他身邊的三個學生倒是很興奮,對於這個年紀的小孩,剛好是知道橫濱的過去,卻又沒有經歷過的時候,對於橫濱的好奇也是正常的。
來接他們的人是中原中也。
一米六的嬌小少年不耐煩地站在人群中央,那張精致而又凌厲的臉蛋暴露出來,在吸引其他人視線的同時又讓人不敢多看。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制服,雙手捏著手機飛快地在屏幕上打著字,似乎看到了什麼,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但五條悟幾人剛准備走過來,少年像是發現了什麼,拿著手機往口袋裡一揣,目光就那麼直直地投射了過去。
嘖!怎麼是他們啊。
中原中也本來是在附近祓除咒靈的,因為檢測到是一只一級左右的,正好他有空就順手接了。誰知道因為他正好裡車站最近,任務剛完成一條消息就發了過來,讓他來車站接人。
早知道剛剛就不排那個隊買早餐了。
中原中也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四個人,微微仰著腦袋,和他們保持著一段距離。
怎麼都這麼高!可惡。
還沒走進,虎杖悠仁就感覺到眼前的少年眼神逐漸變得凌厲了起來,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跟我走吧。」中原中也瞥了他們幾個一眼,把手裡的背包往肩膀上一搭,率先走在最前面。
有點凶啊……
釘崎野薔薇打量著中原中也的背影,和身邊的嘀嘀咕咕地說著悄悄話。
走出了大廳,中原中也熟門熟路地攔了兩輛出租,在東京校四人無語的眼裡,特別勤儉持家地砍了一下價。
「上車。」這是他說的第二句話。
五條悟盯著眼前的出租,幽幽地說道:「我當以為橫濱校有多窮,原來……」奈奈子,你受苦了!
中原中也:「……」
根本不想看這個男人。
他捏著自己的錢包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回去之後有沒有的報銷……
把人帶到學校之後,中原中也盡職盡責地帶著幾人走到教務處。
早點了事他就可以早點離開了,下次絕對要拒絕這個差事。
中原中也本來是這麼想著的,可是在路過宿舍樓的時候,他突然聽見「轟」地一聲。
下意識因為來了襲擊的少年飛快地扭過頭,周身紅光微閃,做出了一副攻擊的模樣,像是沉睡的雄獅被驚醒了一般。
但視線裡只有同樣被嚇到的三人,以及一個明顯是被大力踩出的坑。
五條悟呢!?
中原中也的視線敏銳地朝某個方向看去,發現消失的某人以一個極其不雅的姿勢扒在了——
女生宿舍的窗口。
!!!
他是打過去呢,還是打過去呢,還是打過去呢?
好在一個身影很快地給他做出了選擇。
隔壁宿舍的窗戶猛地被一只手推開了,然後是一個泛著紅光的人形術式執劍劈坎了過去。
「刷——」
金色夜叉手中的刀劍毫不留情地往下一坎,五官缺失的臉上帶著凶悍的殺氣。
於是中原中也離地寸許的腳跟放心地落了下來。
他看著那個窗戶的方向,略微數了數,發現……那好像是奈奈子的宿舍啊。
不過須臾,五條悟便和超他攻擊而來的金色夜叉打了起來,而剛剛被他扒拉著的窗戶在他離開的下一刻被推開了。
中原中也遠眺過去……
嗯?嗯嗯!?
從窗戶探出一個腦袋的「黑發少年」眯著眼睛看了會兒,在看見熟悉的人之後招了招手,然後低頭拿出了手機。
【中也,要阻止他們嗎?】
「哇哦!紅葉大姐超帥!衝——」身旁,太宰治看熱鬧不嫌事大,小聲地給夜叉加油。
五條奈奈子對著他翻了個白眼,手指一伸,就把太宰治探出來的腦袋給戳了回去:「別鬧。」
腦門被戳了個正著的太宰治愣了半秒,躲開少女的手指,撇了撇嘴:「什麼嘛,明明是他先挑的事,紅葉大姐是在替天行道。」
他把腦袋懟出窗口,隔著三米多的距離和尾崎紅葉笑眯眯地說道:「對不對?紅葉老師∼」
「現在知道叫老師了?」容貌昳麗的紅發女人執扇遮住下半張臉,眯著眼睛有些不善地笑道,「……不過說起來,太宰怎麼在奈奈子的宿舍?」
她的視線意味不明地在穿著打扮奇怪的少女身上掃了掃,「你們這是……」玩什麼奇怪的play呢?
在尾崎紅葉的視線下,終於想起來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的五條奈奈子當即了愣了一下,臉上的紅暈瞬間就爬滿了那整張臉,襯得本來就精致的臉蛋更是面若挑花。
五條奈奈子羞赧地抿著唇,摸摸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半張臉,擋住尾崎紅葉揶揄的視線。
她不好意思地側身看著太宰治,蠕動著唇瓣小聲說:「那個……我、我們還要繼續嗎?」
剛剛說是要去外面實驗cos系統……來著。
五條奈奈子的話剛問出口,那邊本來正感興趣地和夜叉玩耍的五條悟頓時就是一個激靈——「繼續什麼!爸爸我不允許!!!」
那一聲怒吼脫口而出,霎時間,五條奈奈子便成為了整個宿舍樓最為萬眾矚目的那一顆明星。
她顫抖著唇,平生第一次惡狠狠地大聲吼道:「閉嘴!」
可惡,這家伙在說什麼啊!
一通亂鬧之後,最終還是由趕來的江戶川亂步出面調解。
他臉上帶著十分核善的笑容,對著幾個挑事和看戲的人溫柔地說道:「看來大家都很閑嘛,太好了。」
「正好我剛剛接到消息,紅磚倉庫附近監測到一級咒靈能量波動,正好你們三個一起去吧,紅葉老師沒事的話……」他看向尾崎紅葉。
尾崎紅葉有些不自然地挪開視線:「啊,妾身突然想起來,森先生剛才叫我去他辦公室一趟,先走一步了。」
莫名地,五條奈奈子覺得尾崎紅葉離開的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收回視線,有些不自在地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黑色風衣。
「奈奈子有什麼問題嗎?」江戶川亂步「體貼」地問道。
「沒……」亂步先生看上去好凶啊,害怕。
五條奈奈子此時也不想多說一些什麼,但是不遠處的五條悟帶來的那三個學生看著她的視線都快要把她燒穿了啊!!
她不自在地側著身子,避開三人組的視線。
眼見著江戶川亂步周身的氣勢慢慢恢復了,太宰治笑嘻嘻地插了句話:「亂步君∼」
「一級超3只,二級數十,低級若干。」江戶川亂步瞥了眼太宰治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要問什麼,直接就把數據給了過去,「是一級【特異點】。」
【特異點】也就是詛咒之地不為人知的咒靈數量增長的原因,自從術師開始清掃橫濱大大小小的咒靈之後,幾乎每月都會有這麼一個突然出現的特異點。
目前出現時間不定,咒靈增長的數量不一。經過異能特務科的能量監測和測算,將各類特異點分級,等級由出現最高等級的咒靈占比和危險度評定。
而這一次的一級特異點,堪比遇見一只特級咒靈。
而上一個特異點的出現還是五條奈奈子穿越到橫濱的那天,算算也快一個月過去了。
特異點出現的頻率也越來越高了……
江戶川亂步想著,把一個文件發給了太宰治:「剛好你不是想要拉著奈奈子實驗東西嗎?正好練手。」
太宰治苦著臉,盯著江戶川亂步的眼神十分哀怨,他不太想去誒。
太宰治有氣無力地說道:「好……哦……」
「記得多帶點道具,遇見解決不了的危險就直接離開特異點包裹的範圍。」江戶川亂步叮囑第一次經歷這些的五條奈奈子。
他其實不太想讓奈奈子現在就去參與特異點清掃活動的,但奈奈子從東京回來之後曾經找過他……江戶川亂步知道,自己攔不住的。
「我知道啦,」五條奈奈子朝關心她的少年軟乎乎地笑了一下,俏皮地說,「反正還有晶子姐姐在,放心!」
聽到少女不在意的話,中原中也頓時就投以她一個敬佩的眼神。
勇士。
說到這裡,江戶川亂步就開始趕人了,也沒有什麼好交代的,這個時間紅磚倉庫應該也差不多疏散完人群了。
早點解決。
「還有,記得不要打壞了公共設施……」雖然現在學校沒那麼缺錢了,但能省一點是一點。
這個叮囑是對中原中也說的,他一旦打high了,那就是重建和重資修繕的區別了。
中原中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咳了一下,壓低帽子嘟囔著:「知道了。」
也不必每次都特地叮囑一句吧。
曾經森鷗外的寶貝學生,現在森鷗外的「仇人」中原中也游移著視線,答應的話倒是說的十分認真,只是不免還是有點心虛。
這個時候,五條奈奈子也從宿舍收拾好東西跑回來了,只不過她的身後跟上來了三個小尾巴。
「五條悟說……他們可以來幫忙。」少女干巴巴地說道。
早有預料的江戶川亂步可有可無地點了點腦袋,多少是個勞動力,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聽說是有緊急任務,所以五條老師讓我們來幫忙。」伏黑惠禮貌地說道。
其實五條悟的原話是「看著那個黑頭發的小鬼,別讓他離我的女兒太近了!」。
說著那樣的話,隔著一層眼罩落在伏黑惠和虎杖悠仁身上的眼神幽深地令兩個人都感覺十分地不自在。
還有!什麼女兒啊!人家女孩子看上去至少也十六了,五條老師你才28歲啊!
開玩笑也要有點度啊你這個無良教師!
伏黑惠尷尬而不失禮貌地扯著嘴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和江戶川亂步敘個舊,期盼他別戳穿自己的謊言。
他可是還記得上次在少年院裡和這個人見面時候的場景,要不是他及時住嘴,連那天他穿什麼顏色的胖次都被這個人禿嚕出來了。
心理陰影極大。
好在,江戶川亂步什麼也沒說,態度還友善了不止一點地同意了他們的提議。
只是太和善了,以至於伏黑惠突然有點。
……害怕。
紅磚倉庫離橫濱校的距離並不是很遠,因為情況緊急的緣故,六人中間因為術式特殊而作為拖油瓶的太宰直接被中原中也雷厲風行地提溜著扔到了他的備用機車上。
窮到只剩下寶貝機車的中原中也一臉不情願地把太宰的腦袋塞進了頭盔裡面,在他大驚小怪地說著自己的腦袋快要被他扭斷掉的時候,將手按在頭盔上。
「真的?我試試可不可以……」扭斷。
「中也你磨蹭什麼現在可是緊急時段我們快走吧。」太宰治抱著腦袋,氣都不喘一聲地吐出一長串字眼。
中原中也翻了個白眼,對准備走空路的奈奈子問道:「你們可以嗎?」
本來,術式或者咒術師不能出現在普通人類面前是咒術界約定俗成的潛規則,遇見特殊情況他們也只是實行交通管制,騰出通向目的地的道路而已。
只不過現在,因為奈奈子的存在,他們可以使用咒符【帳】來掩飾在普通人類面前,視線直接走空路的便利。
可惜他要帶個拖油瓶太宰。
在中原中也面上對太宰治隱隱的嫌棄之下,五條奈奈子剛好完成了最後一筆,她點了點腦袋:「沒問題!」
悄悄給自己畫了個降溫符的少女暗暗松了口氣。
呼,現在終於不熱了。
「我可以的。」她一心二用地對著中原中也承諾道。
完全誤會了中原中也意思的五條奈奈子不著痕跡地挺了一下自己的小胸脯,走路上她會迷路,但走空路的話,她看得多絕對不會迷路的!
其實只是擔心五條奈奈子不會使用飛行符的中原中也:「……」行吧。
他跨上機車:「那我們目的地見。」
中原中也走後,五條奈奈子把手裡的咒符遞給三人,在他們無比復雜的眼神之下,溫聲細語地說道:「這個可以幫助我們不被普通人看見,用的時候直接撕破就好。」
她試驗過了,激發咒符的方式有咒符師主動激發,遇見危險自主激發,以及部分咒符撕碎激發三種。
【帳】符可以用撕開的方法直接激發。
「嗯……你們會使用術式飛嗎?」
很好。
看著三人沉默的樣子,五條奈奈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她把不義游戲遞給了三人組中唯一的女生釘崎野薔薇。
因為時間關系,第一次用咒符上天的話大概會有些麻煩,所以只能先用這個置換類的咒符湊合一下了,就是可惜等會她要多浪費一張咒符了。
「你們先在這裡等我,我到地方之後會給你們打電話,到時候三人拉在一起,我就可以把你們拉到現場去。」說著,五條奈奈子睜著那雙水潤潤的無辜大眼問道,「可以嗎?」
「還是說你們要開車去。」她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
如果開車的話,她就可以省下兩張咒符了。
因為太宰和中也都走了,所以自覺承擔起帶隊友重任的五條奈奈子眨巴著眼睛,有些緊張地摳著手心。
嗚。
剛剛忘記問這個了,她還以為咒術師都和五條悟一樣呢,早知道這樣就讓中也帶他們走了。
……太宰他們剛剛怎麼都沒說呀,直接就把人丟下了,這裡她也不熟,如果要借車的話應該怎麼做啊?
第一次出任務的少女手足無措,不過是一會兒就慌得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完完全全猜到五條奈奈子的反應,坐在摩托後座的太宰治一副老父親般地嘆了口氣。
騎車的中原中也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隔著頭盔而有些悶悶的聲音響起:「這樣好嗎?」
他指的是完全放手讓不會和人交流的奈奈子留下解決難題。
「沒關系沒關系∼」太宰治靠在後座箱上,視線落在四周飛快略過的街道上,面無表情地用黏膩的語調說,「奈奈子總要成長的嘛!」
「……」聽著太宰治奇怪的語調,中原中也一個激靈,當場就想要把後座的太宰給扔下去。
還在停車場焦灼的五條奈奈子突然打了個噴嚏。
「不是說時間緊嗎?我們可以在這裡等的。」虎杖悠仁說道。
五條奈奈子點了點腦袋,飛快地和他加了一個聯系方式。
釘崎野薔薇&伏黑惠:???
虎杖什麼時候這麼雞賊了!?
他們也想要加五條老師的「女兒」的聯系方式啊!
終於解決問題的五條奈奈子松了口氣,立馬和三人組告別趕往現場去了。
雖然耽擱了一點時間,但五條奈奈子還是比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先一步到達。
紅磚倉庫一帶靜悄悄地,毫無人煙。
她沒有先進去,而是從懷裡掏出了一張多余的【帳】符,順便撥通了剛剛存進手機裡的電話號碼。
「啪!」
清脆的拍手聲突然響起。
少女原本微微低垂著的腦袋猛地抬了起來,驚訝地朝身後的紅磚倉庫望去。
怎麼回事——
剛剛那個發出聲音的人,不是她。
但就是那麼一瞬間,少女暴露在繃帶外的那只眼睛便因為陡然升起的驚懼而不住地顫抖著。
玻璃般被美瞳覆蓋的眸子在陽光之下隱約透著冰冷的光色。
引擎聲從遠處轟然響起。
五條奈奈子眼前的世界仿佛聯系不穩一般,閃爍著的黑點一點點暈染著眼前的視線。
她顫抖著雙手,猛地一個用力,一把將裹纏在自己左眼的繃帶扯下。
【檢測到特異點】
【啟動人間失格程序】
六眼下,眼前的世界詭異般地剝離了下來。
光怪陸離的世界,暗色的,黑紅的,死亡的,明亮的,新生的,閃爍的。
少女的左眼被眼前的景像刺激出了血淚,從眼眶擠出暈染了出一個血紅的視線。
撕拉——
五條奈奈子手裡的手機啪嗒一下摔到了地上,電話那頭,只留下虎杖悠仁的聲音擔憂地叫著她。
「五條小姐!」
「五條小姐你沒事吧!?「
那邊似乎是說了什麼,五條奈奈子原本夾在指尖的咒符陡然消失。
她不適地捂著耳朵,滋啦的電流聲在腦子裡嗡嗡直響,吵得她一陣耳鳴。
【定點傳送完成】
冰冷的系統聲緩緩響起。
五條奈奈子皺著眉,顫抖著睫羽慢慢睜開了眼睛。
睫毛上墜著的血珠承受不住重量而滴落了下去,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滑落。
仿佛溫熱的淚,染紅了她的世界。
「■■■■,■■■。」有聲音溫柔地落在了少女的耳邊,朦朦朧朧地像是隔著好遠的距離在對她說著話。
他……在說什麼?
五條奈奈子下意識地扭過頭,茫然地眨著眼睛。
她的眼神緩緩聚焦,看見一輛純黑的機車漂移在她的面前,還沒停穩,身穿著黑色制服的少年便從車上跳了下來。
明明剛才還是□□,不過一瞬眼前的世界便黑暗了下來,夜色的天邊掛著一輪明月,那便是這個夜晚唯一的光亮了。
而背對著月光朝她跑過來的少年一把將腦袋上的頭盔拿下,緊繃著的臉上面無表情,卻讓五條奈奈子的心一下子穩了下去。
——是太宰。
「臥槽!天黑了?!」千鈞一發之間撕破咒符被傳送過來的虎杖悠仁沒忍住驚呼道。
那道聲音像是一個信號,五條奈奈子只感覺自己雙腿一軟,便要跌坐在了地上。
三步作兩步跑來的太宰治沒多想地就一把抱住了快要摔倒在地上的少女。
四周一片寂靜。
然後是哢噠哢噠的聲音接連響起。
五條奈奈子後知後覺地從太宰治的懷裡抬起腦袋。
視線裡,黑洞洞的槍口指著他們幾人,比槍械更加冰冷的軍警先生目光銳利地盯著他們,厲聲喝道:
「你們是誰!」
第47章 047
「姓名。」
「五條奈奈子。」
「性別。」
「……女。」
……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陌生的軍警先生目光如炬,用那雙仿佛能看穿一切的視線落在眼前卸下了假發和美瞳的白發少女身上。
五條奈奈子抿著唇,在軍警先生警惕的視線下從口袋裡拿出被自己折成三角的咒符。
她握著拳輕搭在桌面上,沒敢直接給他看,怕他直接問,所以直接就這個動作激活了手中的咒符。
乳白色的光芒不明顯地從指縫中滲出,少女張開五指,只見一直胖乎乎的小麻雀跳躍在了她的手心之上。
五條奈奈子沒想到自己會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回來了,還落入了很明顯像是隔離區的地方,被巡查的軍警帶了回來。
一照面,他們便被包圍了起來,但這個人在看見自己的臉的時候,很明顯緩和了一些周身的氣質,但還是把他們押送了回來。
然後單獨審問了她。
掌心跳躍的小麻雀嘰嘰喳喳地叫著,五條奈奈子揮揮手,心痛中還是面無表情地直接打散了這個小式神。
「是我自己想要來的,先生。」五條奈奈子靠在椅背上,雙手交疊地放在交疊的大腿上,用他們提供的濕毛巾擦著臉上的血。
那張冷艷而極其有名的容貌展現在軍警的眼裡,他聽見眼前的少女冷冽著聲音問道。
「我會讓家裡人來接我,這件事能請您不要聲張出去嗎?」
這麼說著,五條奈奈子眼底還帶著些不自覺的緊張,衝散了她故意營造出來的氣勢,卻也讓眼前的軍警自覺想到了什麼,嚴肅地點了點腦袋。
……還好,太宰猜對了。
這個世界果然果然也存在異常的生物,並且和咒術界的存在一樣。
她不想要軍警聯系「咒術師」方的代表,那就只能利用自己的身份,聯系五條家有關的人了。
但現在問題來了……她應該打給誰?
老頭子……算了,這個選項糟糕到她寧願多在警局裡待一會兒。
七海叔叔和硝子叔叔……嗯……她這次還意外帶上了五條悟的三個徒弟,要是熟人的話不是一下子就暴露了?而且這個選項和前面那個沒什麼區別。
也不知道她消失了多久,老頭子沒來找過她嗎?
嘖,最後還是要靠他的關系才能洗清嫌疑,久違地感到有點不爽。
最後,五條奈奈子還是選擇了撥打冥冥阿姨的電話號碼。還好之前手機弄壞的時候,中也貼心地讓技術部把她手機的電話號碼轉移到新手機裡面,不然她此時只能打給七海叔叔了。
「誰。」電話響了三聲便被接聽了,冷淡的女聲透過話筒傳來。
冥冥阿姨果然還沒睡。
以前不清楚,現在想想,說不定是在做祓除咒靈的工作。
「是我,奈奈子。」
電話那頭頓時就是一番雞飛狗跳地喧鬧,似乎是冥冥在對人說著什麼,吵鬧了幾分鐘才恢復了安靜。
「你等等,我先給你爸——」打個電話。
電話那頭,冥冥的聲音裡帶著喜色,謔,小鬼估計還沒給她爸打電話,她現在給五條悟打個電話,也不知道能敲到多少錢。
冥冥掐指算了起來,話剛說了一半,臉上的笑容就沒了。
「我就是不想和他說才給你打電話的!」五條奈奈子氣都沒喘一下連忙說道。
要遭!差點忘記冥冥阿姨眼裡錢最重要了!
她十分懷疑自己如果慢了一秒就會被她買給老頭子了!
「……小奈奈啊,你這一失蹤就失蹤了大半個月,你爸很擔心的,別鬧。」
看來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差不多?
五條奈奈子深吸了一口氣,視線落在那幾個時不時偷看她一眼的五人身上,轉身背對著他們,然後用帶著哭腔的軟甜聲音叫道:「……冥冥姐。」
「啊啊啊——我知道了!」冥冥煩躁地看著自己失去的一個億,聲音沉重地嘆了口氣,「你現在在哪?先說好,我雖然不跟你爸說,但是被查到了可不關我的事。」
五條奈奈子連忙將地址報了上去,同時把她剛剛遇見的事情按照太宰的敘述跟冥冥說了一遍。
「……我知道了,你再等一會兒,我這邊暫時走不開,我派人去撈你,可以嗎?」
「謝謝冥冥姐。」
五條奈奈子低聲說道。
然後被那頭的人懟了一句:
「有事姐姐,沒事阿姨,呵,掛了!」
電話掛斷之後,五條奈奈子松了口氣,對著那些看著她的人比了個放心的手勢。
「一會兒就會有人來接我們了。」她說道。
如果不是怕事情鬧大了她會被抓回去,五條悟的那三個學生的身份暴露惹麻煩,她也不必繞這麼大的圈子。
很快,冥冥派來接他們的人到了。
為了避免引起麻煩,除了五條奈奈子和太宰治、中原中也之外的三人組全部全副武裝。
懵懵懂懂還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的三人組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也沒有問出來,直到冥冥派來的人把他們帶到了酒店,並開了幾間房之後,他們才開始發問。
只不過得到的答案卻好像沒有得到一樣。
什麼意思?!
「穿越?」
「平行世界?」
「不是什麼奇怪的領域……嗎?」伏黑惠說到一半,皺眉對全部看向他的幾人問道,「怎麼?都看著我做什麼?」
最後,還是五條奈奈子主動解釋了起來,畢竟這個世界不太一樣。
「……嗯,確實是穿越。」
她想了想,問:「大家都帶了手機嗎?應該可以聯網的……」畢竟是科技發展差不了多少的平行世界,「直接搜五條悟就可以了。」
五條悟,出生於……17歲從東京咒術高等專門學校輟學,白手起家,以符文化……現是全球五百強之一……ceo。
看完整個詞條,在場的幾人眼前全是問號。
???
這誰?
呆滯的視線落在五條奈奈子身上,她默默地眨了眨眼睛:「情況……大概就是這樣。」
「所以五條小姐真的是五條老師……額,五條先生的女兒嗎?」虎杖悠仁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只憋出了這句話。
平行世界……啊,像做夢一樣。
這個世界的爺爺會活著嗎?這個世界的他又是什麼樣子的,會……成為一名咒術師嗎?
五條奈奈子不知道大家現在都在想什麼,但也差不多能夠猜的到一些。
意外既然已經發生了,就不用想太多其他的事情,雖然還沒有找到回去的辦法,但……必須要回去的。
亂步先生大概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意外,經過這麼長一段時間,特異點肯定會因為沒有人阻止而持續擴大,所以亂步先生會猜到他們穿越過來了。
而他們也要盡快找到方法回去。
要快點回去才行。
「這裡不能久留,如果被……五條悟發現我在這裡的話,我肯定會被他強制帶走的。」五條奈奈子的眼睛掃視了一圈,臉上帶著抱歉的情緒,「因為這個世界不太一樣,時間點也是10年後,有很多的人和事都變得不一樣了,大家的身份也不能暴露,所以……」
「我知道。」
「放心,我們會注意的。」
「其實我還蠻好奇……咳。」釘崎野薔薇默默閉上了嘴,「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五條奈奈子轉頭看向太宰治,布靈布靈的大眼裡滿是期待。
太宰治習慣性地檢查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又用這個時間的網絡搜索了許多情報,在五條奈奈子的眼神之下,問道:「奈奈子,穿越的時候有發生什麼特殊的事情嗎?」
「系統啟動了。」五條奈奈子拿出自己原本准備好用來畫符的紙筆,寫上她之前聽到的句子。
【檢測到特異點】
【啟動人間失格程序】
【定點傳送完成】
她將那張紙遞給太宰治,抿著唇有些不安。
越接觸這個【系統】,她內心的疑惑和不安就越多。
很明顯地,兩個世界直接存在著某種聯系。
「橫濱的情況與這個世界有關系。」中原中也看完紙條上的字句之後,篤定地說出了這個猜測。
他看向五條奈奈子的視線有些復雜,他沒想到少女穿越的緣由會有這麼復雜。
「我們現在怎麼辦?」中原中也把決定權交給了太宰。
是回去,還是留下,答案似乎就那麼呼之欲出了。
「我個人的建議是留下。」太宰治抬起低垂的腦袋,語氣微沉。
果然,會是怎樣啊……五條奈奈子輕輕掐著手心,在鈍痛感中揚起一抹有些勉強的微笑,看向五條悟的那三個學生。
「你們呢?」
虎杖悠仁沒有看見紙條上的內容,但聽著剛剛太宰治的話他大概也猜出了一些東西,他和伏黑和釘崎對視了一眼。
詛咒之地的緣由嗎?
伏黑惠是知道詛咒之地的事情的,這在咒術界內是屬於一種被攔著消息傳播,但知道的人都知道的狀態,他就是屬於知道的那群人裡面。
如果能夠調查出詛咒之地的緣由確實是好的,但……
「橫濱那邊沒問題嗎?」
對於伏黑惠的態度,中原中也有些驚訝,他還以為他們更在意的是能不能夠回去的問題,居然是橫濱的安危嗎?
「沒有太大的問題,亂步先生很快就會發現我們的事情了。」太宰治說道。
和江戶川亂步有過一面之緣的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沉默了一下,確實呢,那個亂步先生的推理能力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那就沒問題了!我們也可以留下的幫忙!」五條老師知道了,肯定也會同意他們留下的。
虎杖悠仁看著那個和五條老師長得特別像的女孩子,輕聲問道:「嗯……那我們接下來?」
這個世界的五條老師看上去和五條小姐的關系不太好的樣子。
再次被視線矚目的五條奈奈子:「……」不是,怎麼都看著我啊?
「奈奈子有什麼建議嗎?」太宰治舉了個例子,「比如說絕對不會把你交給五條悟的人,或者說是不屬於咒術體系內的人之類的,冥冥小姐的話我覺得……」
不太靠譜。
五條奈奈子默默補上了後面的話。
確實,想要待久一些的話,他們得找個落腳地才行。
其實也就比其他人多在這裡呆了一個月的少女沉默了很久:「……」
這個時候說實話的話,會不會打擊大家的積極性?
突然,五條奈奈子靈光一現。
「我好像……認識一個人。」
她翻了翻通訊錄,撥通了某個電話。
-
叮咚叮咚。
酒店的房門外,響起了規律的門鈴聲。
躺在沙發上快要睡著了的五條奈奈子瞬間便清醒了過來,她跑到房門邊,習慣性地透過貓眼看了一眼,臉色頓時就難看了起來。
只見在白熾燈下的走廊上,一個身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正把自己整個人懟到了貓眼前,不大的空間滿滿的都是那個藍色的大眼珠子,差點沒把五條奈奈子當場送走。
可惡!這家伙是知道她一定會看貓眼所以是故意的嗎?!
被嚇得心髒砰砰直跳的五條奈奈子舒了口氣,不自覺地皺起了眉。
她正打算給外面的人開門,一個毛絨絨的腦袋便擠了過來。
「太宰……?」五條奈奈子有些不自在地往旁邊挪了半步,將貓眼前的空間留給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走過來的太宰治。
「咦?」太宰治對著貓眼看了一會兒,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驚訝了起來。
他伸手摁在貓眼之上,眨了眨眼睛湊到五條奈奈子身邊,小聲嘀咕到:「奈奈子你有兩個爸爸嗎?」
溫熱的呼吸落在少女冷白的皮膚之上,激起了一層淺淺的雞皮疙瘩,也讓五條奈奈子聽清了太宰治的話。
她有些哭笑不得。
因為太宰說:「這個五條先生看上去太像五條老師了。」
為了區分兩個世界的五條悟,他們之前統一了一個稱呼,把這個世界的ceo五條悟成為「五條先生」,而把成為高專老師的五條悟稱為「五條老師」。
太宰治是記得奈奈子在平時流露出來的對於五條先生的情緒的,他模擬出了一個刻板而冷漠強勢的大家長形像,加上之前在這個世界的網絡上搜集到的關於五條悟的新聞八卦,更加深刻了印像。
而外面的那個穿著黑色西服的「五條悟」看上去比起他構建出來的五條先生的形像,更像是五條老師。
所以他才問出那句話,畢竟不可能是五條老師跟著他們一起穿越了。
「不是。」五條奈奈子很肯定地否定了太宰治的猜測,「是我的……朋友。」大概算是吧。
談話間,五條奈奈子意識到她把人晾在外面已經有好一會兒了,臉色有些尷尬,打算先把人放進來。
雖然這個家伙又扮老頭子來嚇她……算了,畢竟有求於人,忍吧。
結果這一次她的手剛剛碰到門鎖,便被一只手隔著衣服抓住了手腕。
五條奈奈子疑惑地看向太宰,怎麼了?
「我就覺得我們應該給客人一個難忘的見面禮。」太宰治無辜地笑了一下,露出兩排白淨的牙齒。
我們?哪來的們?不就……
五條奈奈子看見了好奇湊過來的其他人,默默地閉上了嘴。
基德,保重。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見面禮,但……太宰說的都是對的!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我會配合的。」五條奈奈子點了點頭。
她想到自己那段被基德戲耍的日子,雖然不打不相識是兩人認識的前提,但……害,她其實和基德不熟的!
只是兩個人狼狽為奸偷過一次五條家的寶石,然後她差點被基德黑吃黑給坑了一把,但基德倒霉被她發現了秘密,最後兩個人握手言和了……而已。
呵,每次都占著自己魔法般的易容術扮演老頭子嚇她……
-
基德眼睛按門鈴按了好久了,按得手都酸了結果還是沒有人開門。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手機上的消息,又看了眼門牌號。
沒錯啊,就是這裡。
不是吧阿sir,這個大小姐這麼記仇的嗎?
他不就是扮了五條悟來,就不開門了?
哢。
就在基德這麼想的時候,眼前的房門被打開了。
然後露出了五條奈奈子那張無論怎麼看都十分美麗的臉,已經臭臭的表情。
「嗨∼大小姐,我們又見面了!」基德故意摘下了墨鏡,用五條悟那張完美的臉露出了極其燦爛的笑容,「看我對你好吧?你一發信息我就馬上趕來了哦!」
「……明明是你也有事找我幫忙。」五條奈奈子拉開門讓他進來。
「不要直接揭穿我嘛,美麗的小姐的邀約,就算是天涯海角我都會來的哦。」基德蹦蹦跳跳地走了進來。
貫徹著五條悟不會做什麼,他就一定要做什麼的ooc法則,基德走進門之後手腕微轉在手裡變出了一朵藍色玫瑰。
「送你。」他勾唇將玫瑰送到少女的面前。
「謝謝,我不需要。」五條奈奈子面無表情地拒絕了。
基德聳了聳肩,將玫瑰收了起來:「好吧。」
「找我有什麼事?先說好,讓我假扮你去跟未婚夫約會我可不干。」
她也不敢讓他去做啊,再說了,什麼叫約會!在她的堅持之下,兩個人至今都沒有真正地見過面好吧?!
唯一一次還是因為他假扮的。
眼見著五條奈奈子的臉色難看了起來,基德頓時想起了自己干的事情,咳了一聲之後便轉移了話題:「所以大小姐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我離家出走了。」
「不是吧?真離家出走了?!」基德驚訝地看著五條奈奈子,他之前確實有攛掇這個大小姐離家出走來橫濱找他玩,但也不至於……
「喂,你離家出走應該和我沒關系吧?」基德坐直了身體,皺眉看著五條奈奈子。
「你說呢?」微笑。
基德突然一個卸力,整個人癱在了沙發上。
天要亡我!
三秒後,基德突然站起了身。
別攔他,他一定要趕快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他打不過五條悟那個變態的啊!!!
「啪!」突然,燈泡滅了下來,整個房間都陷入了黑暗。
禁閉的窗戶刷地一下被打開了,月光照射進房間內,在基德的視線裡,房間內零零碎碎的物品全都好像被看不見的人托舉著一樣,漂浮在了半空中。
黑暗中似乎有窸窸窣窣的響動不住地傳來,窗戶外閃過一個浮動的黑影,似乎是個人形。
臥槽!酒店出現了侵蝕點了嗎?!
他怎麼這麼倒霉啊!
基德一把抓住五條奈奈子的手臂,不知道做了個什麼動作,只見突然出現了白色的鬥篷飄閃在半空中,他渾身便換了個行頭。
白色西服的少年壓了一下自己的禮帽,視線微沉。
「奈奈子,站在我身邊,不要亂跑。」
他可是還記得,這個大小姐有多麼怕鬼,明明是那個咒符世家唯一的繼承人。
「害怕的話,就閉上眼,沒事的。」
「這個……是什麼……」五條奈奈子茫然地看著基德嚴肅的模樣,不敢相信基德居然「背叛」了她。
他……也是咒術領域內的人嗎?
可基德的易容雖然真的像是魔法,但確實是人力能夠做到的……吧……?她開始有些不確定自己之前的猜測了。
基德這會兒可沒有功夫去在意她的看法,在仿佛被凶獸的視線籠罩的情況下,深吸了一口氣,頭也不回地從口袋裡掏出自己花大價錢買的保命咒符。
「這個等我們離開這裡再說,」他將一張純黑色的咒符貼在五條奈奈子的身上,說道,「這個可是很貴的,等救援到了,大小姐你可要賠償我啊!」
基德扭頭笑了一下,看似輕松,其實整個身體都緊繃了起來。
「救援?」五條奈奈子疑惑地問道。
「對,侵蝕點出現之後會有最近的咒符師到達,不用擔心。」想到五條奈奈子可能還不太了解一下這個,基德又簡單地解釋了一遍。
這個世界存在著明暗兩個世界。
一個是人類存在的世界,另外一個是特殊生物——咒靈存在的世界。
當兩個世界交彙的時候,便會出現【侵蝕點】,檢測到侵蝕點出現之後,咒術聯盟會派遣最近的咒符師來清理和重新封印侵蝕點。
所以只要撐過這段空白時間就可以了,基德這樣說道。
但他心裡還是有些惴惴不安,總覺得……
「啪!」燈光再一次被打開了。
故意被營造出來的恐怖氣氛陡然消散。
因為不適應突然的強光,基德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狹窄的世界裡,大開的窗戶外,一個橘發的少年拎著一件黑色的風衣跨了進來,坐在了窗台上。
基德突然感覺有些不太妙。
這可是……十八樓啊,他雖然也可以用滑翔翼,但這個人什麼都沒有。
如果他沒眼瞎的話,他剛剛分明看見這個人是飄進來的。
然後基德又聽見頭頂傳來了人的說話聲。
他下意識地抬頭一看,差點沒被四肢舒展漂浮在天花板上的三個人給嚇得心髒都跳了出來。
特別是在虎杖悠仁友好地對著他笑了一下的時候。
「他知道的好多啊。」
「剛剛那是什麼奇怪的術式嗎?我差點還以為是……」五條老師出現了。
基德視線隨著漂浮落下的三人組下移,又看見了一個沒見過的黑發少年。
黑發少年,也就是太宰治,他讓離自己最近的虎杖悠仁幫忙把將扒在電燈開關上的小紙人撕了下來,自己則是三步作兩步走到了房間中央的一男一女身邊。
然後伸手就將基德拽著少女手臂的那只手扯了下來,強制性地讓他與自己握了個手。
「哈哈哈……基德先生對吧?你好,剛剛嚇到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修了一下時間點bug。
→應該是285世界線的10年後(385)
第48章 048
「找到了?」
「去把人……」
裝飾冷淡的室內,端坐在深棕色辦公桌後的男人有一頭過耳的銀發,一張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比大牌明星還要精致的臉蛋暴露在空氣中,但卻無人能細描欣賞。
這個男人便是五條悟。
此時正是深夜,明亮的白熾燈光下,他卻反常地戴著特質的黑色墨鏡,被遮擋住的冰藍色眼睛冷淡得似乎毫無情感。
只有剛才發話的時候,才多了那麼一絲波動。
但又很快被他自己磨平了。
他本來想要和往常一樣直接說「把人帶回來的」,但後面半句囫圇到唇邊,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特意來給他報告這件事的家入硝子瞥了他一眼,指尖夾著的香煙送到了唇邊。
銀質的打火機發出清脆的一道聲響,火光微閃,凝成一個深橘的斑點。
一年四季都好像穿著那身白大褂的男人緩緩吐了個眼圈,毫不留情地說了句:「何必呢。」
五條悟的臉上變得有些難看。
「冥冥說那孩子身邊跟著幾個朋友,要查嗎?」家入硝子手肘搭在轉椅的扶手上,腳尖一點轉身看向五條悟。
聞言,五條悟丟給他了一個紅夾的文件。
「……你還真是。」家入硝子翻了個白眼,打開文件掃了一行之後頓時皺起了眉,「奈奈子怎麼會去那裡?」
無故消失了快一個月,突然出現就跑到了疑似特異點的地方,真的很難讓人不懷疑。
「你以為是那群詛咒師拐走了奈奈子?」家入硝子文件放在交疊的腿上,手腕下垂抖了抖煙灰,挑眉說道。
「警方傳來的監控裡沒有那幾人的面貌,不確定。」
「……動作真快。」家入硝子隨手將文件放在了五條悟的辦公桌上,語氣復雜地說道,「你但凡是能把這個心思表現出一點放在奈奈子身上,那孩子——」
話說到一半,家入硝子便得到了五條悟一個警告的視線,他抬手放在兩人之間,用掌心對著那個越發冰冷的男人。
「行行行,我不說了。」
早晚有一天……
「棘最近有去出任務嗎?」五條悟作下了決定,「讓他去保護奈奈子。」
家入硝子挑了挑眉,這家伙還沒有放棄那個想法嗎?他是不是情商為負啊……不知道女兒是因為什麼離家出走不見的嗎?
五條悟假裝沒有看見家入硝子的眼神,沉聲道:「還有,讓七海來找我一趟。」
家入硝子懶得看他這個裝模作樣的樣子,按著煙頭把煙掐滅扔到垃圾桶裡就打算離開了。
走到門邊,家入硝子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上微痞的笑容落下,手搭在半開的門邊,側頭回看了五條悟一眼。
「以防萬一,我想要問一句,」他眯起眼睛,用偏冷淡的低音厲聲質問道,「悟,你沒有再繼續那個項目吧?」
-
與此同時,基德咬著牙還是將那我大小姐和她的朋友們帶到了自己在橫濱的暫居點。
他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都是交友不慎!
基德暗暗瞪了一眼在自己家裡仿佛開part一般的人數,從自己家男女老少都有的超大衣帽間裡面給幾人搭配了幾套衣服。
當然,重點關照的是明顯又是穿著cos服的那位大小姐。
「我一會兒要出去一趟,你們就待在這裡。」基德一副心累的模樣說道。
「去哪?」五條奈奈子頓了頓,轉頭問道。
「踩點。」毫不掩飾自己目的的基德大人揮了揮手,就打算把人留下自己往外走。
他一開始本來就是要去踩點的,只不過剛出門就收到這位大小姐的消息,他本來是想要……算了,她現在估計自己都自身難保,他還是自己努力吧。
現在才7點半,這會兒再趕去時間應該還來得及……
這段時間惡補了一下基德的情況的太宰治抬起腦袋問:「是要去橫濱拍賣行嗎?」
在最近幾天關於寶石的新聞只有橫濱拍賣行的神秘寶石了,號稱活著的寶石的血色結晶,哪怕只是一張隨意拍攝的相片配圖也美得不可方物的寶石。
而那塊寶石被送到橫濱拍賣行的時間點,便是今天早上8點。
基德看向那個纏著繃帶的古怪少年:「……怎麼?」
這人的話聽上去倒是挺禮貌的,但他怎麼總感覺他比那個討厭的小鬼還要討厭……
「我也想要去看看,可以嗎?」太宰治笑眯眯地說道,「奈奈子可以還你一張同效果的咒符。」
——「成交!」
原本想要拒絕的話在基德喉口繞了一圈,變成了同意的話,沒辦法,不是他的意志不夠堅定,實在是他給的太多了。
因為穿越的時間是近正午的時間點,雖然穿越過來是半夜,但經歷了這麼長時間的奔波,差不多也到了平時睡覺的點了,所以這會兒幾人都不免有些困意。
五條奈奈子的哈欠在唇瓣打了半個,在聽見兩人的對話之後,又被她自己咽了回去。
少女眼角蓄著絲絲水潤的淚意,左看看右看看,指著自己:「那……我?」困,想睡覺。
「奈奈子你們可以先休息一下,不過別睡太久了,不然今天晚上會睡不著。」太宰治溫聲囑咐了一句,然後在三個東京校生期待的眼裡,看似都照顧到了,實際上特別區別對待地說道,「調查的事情暫時不急,養精蓄銳才是最重要的。」
「行。」五條奈奈子揉了揉眼睛,想著太宰可能會帶著中也一起行動,再不濟也要和基德在一起,便囫圇著將自己的存貨分了一半給太宰治。
那大方的樣子,看得基德的眼睛都直了。
雖然自己用不著,但還是收下了的太宰治一把將那些可愛的小三角放在自己口袋裡,笑嘻嘻地問:「等會回來我給你帶早飯,想吃什麼?」
其他人:「……」雖然怎麼說不太好,但是,我們呢?
五條奈奈子想了想,歪頭道:「唔……可麗餅?」她還沒吃過橫濱的可麗餅呢。
她扭過腦袋,用因為有些困而格外軟綿的語氣問道:「大家想吃什麼?」
「都可麗餅吧,好帶!」太宰治一錘定音地說道。
都決定好了,他們還有點餐的機會嗎?!
送走了不知道要做什麼的太宰治和基德,剩下的五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房間應該都夠,」五條奈奈子眨了眨眼睛,悄悄捏著自己的袖口揉搓著,有些緊張地提議道,「不過我覺得還是兩人一間會比較好一點。」
畢竟這個世界,哪怕是對於她來說,都是陌生的。
「你們呢?」她問。
「可以。」中原中也想了想,「剛好我們也是雙數。」
就是他不太想和太宰一組,不過情況特殊,也不是不能忍一下。
所以中原中也和奈奈子一樣也將疑惑的目光放在了虎杖悠仁三人組身上。
釘崎野薔薇第一個表態,畢竟這裡除了五條奈奈子之外只有她一個女孩子,肯定是她們兩個人一起。
五條老師平行世界的女兒!她可以!
「我同意!」釘崎野薔薇特別嚴肅地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五條奈奈子突然覺得背後有點發涼。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也沒有什麼意見,自動組成了一組,分配好房間便去休息了。
這座喧鬧一時的海景別墅終於陷入了平緩的安靜之中。
五條奈奈子以為自己會不適應和釘崎野薔薇睡一張床,但在洗漱完換上睡衣之後,她幾乎是沾了枕頭就進入了夢鄉。
大概是今天經歷的事情太多,精神上疲倦過渡的緣故,她久違地在睡過去後做了一個夢。
夢裡全是些光怪陸離的畫面,像是破碎的鏡面,無數連接不起來的圖像和記憶一點點呈現,又一點點消失。
好像有人在耳邊唱著溫柔的搖籃曲,拂面而過的清風裡帶著抓不住的喃喃細語。
她伸出手,徒勞地想要抓住什麼,五指在陽光下飛舞的塵埃裡直直地穿過,金色的太陽刺目的閃光刺激著她的雙眸,然後不知怎麼地,陡然地落下了淚來。
她什麼都沒有抓到。
五條奈奈子坐在沉靜的室內,手背在眼角抹過,留下一道濕漉漉的痕跡。
她沉默地坐了會兒,腦袋才逐漸清明了起來。
她睡了多久了?
五條奈奈子伸手在枕頭底下摸索著,將手機拿了出來,摁了一下電源鍵看著上面的時間。
9點半。
睡了兩個小時。
她伸手揉搓了一下自己還帶著困倦的臉蛋,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走了下去。
太宰回來了嗎?
……應該,還沒有吧。
她舔了一下自己干燥的唇,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因為基德的惡趣味,他挑出來給五條奈奈子的睡衣是小白兔外形的款式,可惜的是現在不是秋冬的季節,不然加上了毛絨絨肯定會更加可愛。
——現在就已經夠可愛了。
少女拖著拖鞋迷糊著走到了安靜的廚房。
客廳裡一個人都沒有,緊拉著的窗簾幾乎遮擋住了九成的陽光,使室內變得有些暗沉。
五條奈奈子摸索了一會兒很明顯沒有怎麼用過的廚房,打開冰箱一看。
「……」怎麼全是礦泉水和冰淇淋甜點?基德都不用吃飯的嗎?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五條奈奈子嘆了口氣,從裡面拿了一瓶礦泉水。
清涼的水很大緩解了她此時干渴的狀態,五條奈奈子終於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她打了個哈欠。
這個時間點太宰他們應該沒那麼快回來吧……想著,五條奈奈子又打算再回去睡個回籠覺。
結果剛經過了客廳,玄關處便傳來了開門的聲響。
五條奈奈子下意識地望了過去。
素面朝天還穿著白兔睡衣的少女便和進門的黑發少年對上了視線。
太宰治看著少女臉上和睡衣上印著的小白兔如出一轍的茫然表情,沒忍住唇角一勾笑了一下:「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少女歪了歪腦袋,下意識地回了一句。
「喂,我說你們兩能稍微注意一點嗎?」跟在太宰後面走進來的基德沒忍住問出了口。
?
沒聽明白基德意思的五條奈奈子剛想要問一下他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就看見太宰治瞬間拉平了嘴角。
「你怎麼還在這裡。」礙眼。
「這裡是我家!」基德隨手將自己的外套往沙發上一扔,對著五條奈奈子就吐起了苦水,「我說大小姐啊,你這個朋友可害慘我了!」
他只是想老老實實地踩個點,等正式展覽的時候在萬眾矚目下把寶石偷走,可昨天就是那麼一會兒,他一個沒注意,這個家伙就差點把寶石偷走了!!
他可是給拍賣行留下了預告函的!要是寶石提前不見了,這鍋他是背還是不背啊?!
見基德就要開始告狀,太宰治頓時就是一臉無辜又委屈地說道:「我就是想看看……」
莫名覺得自己有哪裡輸了的基德:「……」
並不是很在意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的五條奈奈子把自己的黏著在太宰治手上的視線撕下來,她剛剛其實根本沒聽清這基德在說什麼,捂著捂著肚子就來了一句:「我們可以吃了嗎?」
有點餓了。
再一次覺得自己交友不慎的基德看著五條奈奈子可憐巴巴的模樣,生無可戀地說道:「……我去換衣服。」
呵。
基德只給兩人留下了一個凄涼的背影,而且還沒有一個人注意。
五條奈奈子跑到飯桌前,看著熱氣騰騰的可麗餅,眼睛都亮了一個度。
「好香!」
她剛剛伸出一只手,突然想到了什麼,臉噗的一下就紅了。
啊啊啊——她忘記自己還沒有洗漱了!
「我先去洗漱!」留下一句話之後,五條奈奈子便啪嗒啪嗒地跑上了樓。
那背影,怎麼看怎麼都帶著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太宰治下意識地笑出了聲。
飛快地洗漱完畢之後,五條奈奈子順便換上了基德昨天給她挑好的衣服。
是一件寬松的白t和牛仔短褲,配上高跟的黑色涼鞋,穿上去目測就是一米八起的大長腿美少女。
五條奈奈子驚訝於基德的衣品居然不錯!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沒忍住小小地在原地轉了個圈。
咳。
轉完之後才覺得有些害羞的女孩子揉了揉自己的耳根,給自己扎了個丸子頭,再把紅鑽的耳釘戴上。
完美!
給自己補了個水和防曬的少女又去把剛剛叫了一遍沒叫醒的釘崎野薔薇給叫了一遍,趁著她睜開眼還沒發起床氣的時候,對著看上去有些迷茫地大睜著眼睛的她下意識地露出了一個微笑。
「早上好。」少女清甜的聲音瞬間就洗滌了釘崎野薔薇的起床氣。
她默默地移開了目光,被那張臉上的笑容衝擊得有些頭昏腦漲,臉上不自覺地帶上了點紅暈,憋出了一句:「……早、早上好。」
薔哥淪陷了。
——這tm誰受得住啊?!
釘崎野薔薇麻溜從床上爬了起來:「你先去吃飯!我去洗漱!」
獨留有些懵逼的五條奈奈子茫然地在原地點了點腦袋,小聲應道:「哦,好的。」
這頓早飯吃得很平靜,吃完之後幾人聚在裡一起,打算繼續昨天的話題。
五條奈奈子有些擔憂地看著一夜未眠的太宰治,趁著其他人沒注意,悄悄湊過去問了一句:「太宰,你要不要先去睡一會兒?」
溫熱的氣流落在耳朵上令少年有些不自在,他咳了一下,說道:「沒事,我不困。」
他示意奈奈子趕緊坐回去,然後才在其他人的視線下開始說自己的發現:「剛剛我去和基德看了拍賣行的那塊寶石。」
迎著其他人疑惑的視線,太宰治繼續說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術式結晶。」
「術式……結晶?」虎杖悠仁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秉承著不動就問的良好美德,他問道,「術式結晶是什麼?」
這個伏黑惠倒是知道一些,他開口解釋道:「一年前有一個特殊的術師出現,他的能力是能夠將術式實體化反殺術式的擁有者,而擁有者的死亡便會留下一個紅色的晶體,那就是術式結晶。」
太宰治打了個響指:「沒錯!」
「可這個和詛咒之地有關系嗎?」伏黑惠不太明白這個時候為什麼要說這個。
既然是平行世界的話,同樣有那個術師的出現,留下結晶什麼的,不是很正常嗎?
東京校的三人組不明白,但五條奈奈子卻一下子感覺背脊發涼,「異能」結晶?
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清楚嗎?這個世界分明沒有澀澤龍彥這個人真實地存在,那只是一部她曾經看過的番劇而已。
未免幾人不明白,太宰治稍微解釋了一句:「那個詛咒師按理來說,應該是不存在的。」
到底是奈奈子認知的差錯?還是……結晶來自於他們的那個世界?
太宰治真心地希望不要是第一個,不然整件事就會變得麻煩極了。
他可不希望事情變成那個模樣。
不過說是要調查結晶的來歷,幾人一時之間也是沒有什麼頭緒。
五條奈奈子倒是覺得太宰或者基德幫忙的話可能會有辦法,不過思及就算自己問太宰也不一定說,加上他最近真的超級努力工作了……話說這真的是太宰沒錯吧?
因為暫時拿不出章程,幾人覺得這個時候可以暫時先分開行動,畢竟六個人怎麼看目標也太大了,就算有基德幫忙易容還是有些不太方便。
基德:我答應了嗎?
最後,他們還是決定兵分兩路,三人一組前往探索。
因為回來的時候打聽到紅磚倉庫重新開放了,所以伏黑惠、虎杖悠仁和中原中也三個武力值高的人前往紅磚倉庫調查,而剩下的三個則去調查拍賣行和術式結晶的事情。
而得知了神秘寶石根本不是寶石只是特殊的能量結晶,基德瞬間就對它失去了興趣。
不過鑒於自己的預告函已經發了,放別人鴿子的行為十分不好,於是基德在聽說五條奈奈子他們要去調查結晶的時候,自告奮勇。
「帶我一個!」
正好可以觀察觀察大小姐這個小男友靠不靠譜,畢竟怎麼說大小姐也算是救過他一命了,而且他總覺得……那個可怕的男人肯定已經找到大小姐的行蹤了。
自從上次被揍了之後,至今心裡還有陰影的基德大人略有些慫地想,好歹在大小姐身邊還能求個死緩。
但基德沒想到,只是出個門麻煩就來了。
不,也不算是沒想到吧,畢竟怪盜基德出現的地方,毛利小五郎被請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所以因為給人易容搞太久了,於是偷懶露出真容的基德和帶著柯南的毛利蘭偶遇,被誤認為是工藤新一什麼的……
這家伙,是故意的嗎!?
變小的工藤新一,現名江戶川柯南的小男孩死死地盯著和他的小蘭姐姐打情罵俏的狗男人,恨不得當場就上去把人撕了。
看見柯南不高興了,郁悶了一早上的基德頓時就是神清氣爽,故意抬手跟他打了聲招呼:「又見面了,柯南。」
而與此同時,被基德針對而被易容成了清秀小美女的太宰治伸手將假發捋到而後,笑眯眯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自從太宰穿了小裙子,眼神就忍不住看過去的五條奈奈子抿著唇,有些出神。
雖然換了張臉,但是。
太宰……好可愛。
就算是看戲的狡黠模樣、像是小惡魔一樣欺負人的模樣,都好可愛啊……
五條奈奈子收回看著太宰的有些痴漢的視線。
可惜中也怎麼勸都不穿小裙裙,不然……唔,不行了,一想到就好興奮!
少女眼底帶著清淺的笑意,眼睛在眼前的街道和人群上一掃,突然,在看見了某個身影之後,她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慌亂了起來。
注意到她的眼神,太宰治皺眉輕碰了一下少女的指尖。
「沒事吧?」他壓低聲音問道。
嘈雜的人群中央,五條奈奈子並不能聽清少年此時在說的話。
但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少女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他在問著些什麼。
意識到自己的表情暴露了自己此時的情緒,五條奈奈子連忙轉過身,背對著剛剛的那個方向。
她知道咒術師的五感都十分靈敏,所以此時也不敢多說些什麼敏感的字眼,以至於暴露。
不過也許是剛剛那道視線在那個人身上停留的時間有些長,五條奈奈子似乎感覺到背後,那個人疑惑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會發現的,五條奈奈子對自己說道。
她抓住少年的手,給自己勇氣,眉頭微皺看上去有什麼心事,語氣卻是和緩地說道:「沒事。」
她只是在人群中一撇,看見了……狗卷先生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385/家主悟向軍警要報告的時候說的是:想要知道奈奈子的情況,以及她身邊跟的人是誰。
而自覺咒符世家的小姐會用咒符沒有什麼奇怪的軍警完全沒有想到報告奈奈子會用咒符的事情。
很好,385完美錯過了女兒的成長(xs就沒參與過:)
第49章 049
深藍色的風衣立領遮住大半張臉,銀灰偏亞麻色的長發柔順地垂落在肩頭,厚重的劉海長到了眉宇之間,甫一看過去,只剩下那雙紫羅蘭色的雙瞳秋水瀲灩。
——狗卷棘,偏離於咒符師體系之外的,僅存的咒言師血脈的後裔。
雷厲風行地來到五條家宅的青年看上去很安靜,空曠的走廊上只有鞋跟落地的聲音,連呼吸都輕到近乎於無。
此時正是深夜,他收到了五條先生——現咒術聯盟主席的消息,讓他來五條家一趟,這就是他現在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狗卷棘站在五條悟的面前,沉默的視線落在那位年輕的主席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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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濱,一夜未眠來到這座城市的狗卷棘看上去和在五條家時的狀態沒有任何差別。
他仍舊穿著那身深藍的立領風衣,沉默地像是一只穿梭在人海中的幽靈。
「幽靈」一手拿著一個古怪的圓形羅盤,另一只手插在口袋裡,因為少見陽光而有些病態蒼白的指尖捏著一張新打印出來的照片。
是他來到橫濱之前,五條先生遞給他的,關於那位名不見經傳的大小姐的照片。
怪不得都說五條小姐和五條先生一看就是親父女,狗卷棘在第一眼看見照片的時候也是這麼認為的,如果不是五條先生看上去太嚴肅冷漠了,他都要以為照片裡那個身穿著藍白色和服、對著鏡頭羞澀地笑著的少女是五條先生了。
【找到奈奈子,然後保護好她。】
只是……在和冥冥、軍警交涉之後,狗卷棘仍舊是暫時失去了他的保護對像的蹤影。
從而導致了他現在在橫濱的街道上有些迷茫地穿梭著。
現在……該怎麼辦?
狗卷棘的手指不自覺地在照片邊角處輕輕摩擦著,思考著對策,只是思緒卻不免有些飄遠。
他這段日子一直在國外,是接收到求援而去處理一場關於特異點失控的意外,本來他是應該等到特異點完全確認消失之後才回來的……但是沒想到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未婚妻……嗎?
被逃婚的狗卷棘無意識地皺了一下眉,等見到了五條小姐,就和她好好談談這個問題吧。
想著,狗卷棘突然停下了腳步,視線順著羅盤上終於停止胡亂顫動的指針看向某個方向,紫羅蘭色的眸子在陽光下微晃,紛亂的人群落在那雙眼裡滿是光怪陸離地拉扯著。
狗卷棘手裡拿著的羅盤是符文公司制造的產物,主要用於檢測有關咒力能量波動,使用時需要使用者往羅盤背面刻錄的咒符充值咒力,必須保持在一個閥度範圍之內才能夠使羅盤啟動而不會崩壞。
是個需要控制力極強的咒符師才能夠操控的道具。
指針沒有定點時是能量波動煩亂郁雜,這是特異點剛消散時的正常現像,等到世界修補好被特異點戳出的洞來就會恢復正常閾值。
而如果指針指向某一個點的時候——
那就說明,有一個足夠咒靈通過的特異點形成了,造成濃郁的負面咒力聚集的情況。
狗卷棘的臉色幾乎瞬間就難看了起來。
要知道,這可是繁華的大街上啊!
——怎麼可能,以前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
狗卷棘這趟來橫濱除了從五條悟那裡得到任務,即找到和保護五條奈奈子之外,同時也還接下了關於檢測紅磚倉庫特異點後續的任務。
這本該是一個清閑簡單的任務!
被打散的特異點按照一般情況來說,是不會在短時間聚集的!
青年目色的沉郁到仿佛極北固化的寒冰,顧不得國際咒符聯盟條約裡關於不得在普通人面前暴露咒符界存在的條例,直接一個跳躍便穿過擁擠的人群,身姿輕盈地爬上了高處。
兩個人的目光沒有絲毫的交錯,也許狗卷棘在那群人海之中瞥見了易容過的少女,腦子裡有片刻的遲疑,但緊急之下,他仍舊是第一時間選擇了采取行動——讓普通人離開這條街的範圍。
侵蝕點擴散的速度比狗卷棘想得還要快,濃郁黑沉的惡臭咒力撲面而來,像是一顆點燃了引線的炸彈,下一秒就要讓整條街都化為烏有。
直到那句被擴音了的那句:「離開xx街。」傳到耳邊,五條奈奈子才驚覺,之前她感受到的那道穿透性極強的視線根本不是投向她的。
發生了什麼事嗎!?
【離開xx街】,輕而震耳的男聲落在耳裡,仿佛惡魔的低語一般。
五條奈奈子只感覺自己的四肢仿佛被無數條細線操控著,聽從那句言靈的話語,想要往離開這條街的方向走去。
但只是一瞬,那道聲音響起的剎那,太宰治的手頓時反握住了她的手指,不可忽視的力度從指尖傳來,那種仿佛魔怔一般的錯覺當即就消散於無了。
只不過太宰仍然拉著她順著人群往前走,沒有留在原地。
五條奈奈子直到太宰治的意思是什麼,沒有反抗地順著他的力道融入人群之中。
她的視線下意識地下移落在兩個人交握的那只手之上,眼神微晃。
因為本來就是剛進入這條街沒多久,所以他們很快便走出了這條街能夠監控的範圍。
「野薔薇他們不見了。」
五條奈奈子說著,掙脫開太宰治的手,視線在人群中飛快地一掃。
但很快,沒等她找到熟悉的人影,放在褲兜裡的手機反而先震動了起來。
少女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
是野薔薇的電話!
她連忙接通了電話,語速有些快地問道:「你現在在哪?」
「剛剛那個是狗卷前輩嗎?」
嘈雜的人群之中,兩個人的聲音幾乎是同一時間響起的。
五條奈奈子有些暗恨自己為什麼把耳朵貼得那麼近,以至於她完完全全聽清了釘崎野薔薇剛剛說的話。
「……是。」
電話那頭的女孩子發出了一道無意義地語氣詞,很明顯,她剛剛看見了那個爬上高處,握著擴音器說話的青年。
不過釘崎野薔薇也知道輕重,她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對著電話那頭被衝散的五條奈奈子說道:「那我們要進去帳內嗎?」
在他們眼前,蠕動的巨大黑幕不停地「吐」露出被言靈控制的普通人類,泛光的屏障像是流動著黑色的不明物質一般,看上去有些惡心。
那是從特異點破散開來的負面咒力,因為展開範圍沒到極限而衝擊著阻止它們前進的屏障,當然,此時的釘崎野薔薇幾人並不知道這一點。
五條奈奈子剛才為釘崎野薔薇轉移話題而松了口氣,很快又因為她的話而高高提起了心髒。
她沒有看見那道展開的帳,但釘崎野薔薇並不會在這一點上騙她,也沒有必要。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五條奈奈子看向一邊正在觀察那條街道的太宰治,微微提高的聲音:「我們現在怎麼辦?」要……進去幫忙嗎?
無論如何,僅僅只是她過去十八年都沒有聽說過咒符師的這件事來說,咒符師和咒靈一定是禁止在普通人類面前傳播。
所以今天發生的事情一定十分緊急,以至於狗卷先生不得不放棄遮掩而立馬采取行動讓他們離開。
「——帳正在展開!怎麼辦!?」電話那頭,釘崎野薔薇的聲音突然提高,「裡面的人還沒有全部出來!」
不僅如此,走出那條街範圍的人還圍在外面,恐懼著剛剛發生控的意外,這樣下去一定會發生什麼不可控的、更糟糕的事情。
——現在最重要的是疏散人群。
五條奈奈子深吸了一口氣,用因為意外發生而有些微顫的嗓音飛快地說道:「我會馬上和有關人員聯系,但支援估計無法及時,所以我和太宰會想辦法先在外面疏散人群,你進去幫助還沒有離開的其他人!」
「好!」
話音還未落,五條奈奈子便直聽見了滋啦的電流聲。
電話沒有被掛斷,說明在這段時間內釘崎野薔薇已經摸索到了帳的邊緣,然後在應聲的那一刻立馬踏了進去。
「普通人進不去。」
太宰治墊腳將自己的唇湊近五條奈奈子的耳邊,說道:「那大概是設置為只有術師才能進入的帳,所以我們只能在外面。」
「奈奈子,你會使用言靈嗎?像剛才那個人一樣。」
他的手指略過少女的肩頭指向半空。
「可以站在那裡,最中央的地方。」
剛才狗卷棘就是站在街道最中央的部分的高處喊話,盡可能地讓更多的人聽見他的聲音。
五條奈奈子瞬間就明白了太宰治的意思,她緊抿著唇將手機塞到太宰治的手心,腳步毫不猶豫地往前一跨。
「啪。」
少女側身,手掌落在太宰單薄的肩頭,揚眉笑道:「那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說完,她頂著那張陌生的臉蛋,給自己拍了張【帳】符和飛行符,腳尖離地衝向了半空。
兩個不同的帳互相接觸會發生什麼呢?
融合?還是排斥?
關鍵時刻再次失靈的六眼這一次沒有給少女任何的提示。
因為看不見展開的帳,她預估的方位產生的偏差使她一不小心就結結實實地撞上了那堵「牆」。
「唔……」五條奈奈子沒忍住發出一聲痛呼,一手捂著鈍痛的腦門,控制住身體的平衡,好險沒有從那道光滑卷曲的屏障上掉下來。
大概這個世界上把帳當做是支撐台使用的人類大概只有她一個人吧,還是盲爬。
好在套上了帳,五條奈奈子不用擔心自己這副狼狽的模樣暴露在普通人的眼裡,不然她肯定羞憤地想要把自己埋進土裡了。
丟人!
不過最終她還是找到了定點平穩的地方。
五條奈奈子不敢往下面看,雖然腳踩著實地,可低頭視線範圍內仍舊是空空如也,仿佛她此時正在踏空而行一般。
她深吸了一口氣,小心地半跪下去,掏出包裡的水筆往腳邊輕輕一點。
要想要提高成功率、做出效果好的咒符,使用普通材質的紙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還是有些困難的,無論是技術上還是熟練度上,所以她必須另辟蹊徑才行。
黑色的水筆筆頭浮空落在她的腳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原點。
五條奈奈子陡然松了口氣,眼底劃過一絲喜色。
能用!
不過未免等會自己在【帳】上畫上咒符時改變它的效用,她在第一次嘗試畫言靈咒之前,還是先從口袋裡掏出剩下的三張帳,疊加著累積在腳邊。
激活之後她伸手摸了一下,能夠感受到不同的帳並沒有相融,但推拉時卻可以發現它們按照她的意志連在了一起。
像是巨大的帳之外又長了三個小的黑色疙瘩一樣。
五條奈奈子咬著牙,以一個有些別扭的姿勢,緊張地在懸空處落下一筆。
帳內,釘崎野薔薇握著自己的鐵錘,拉扯著唇角不自在地抖了抖:「……不是吧,」她從挎包裡面撈出三根長釘夾在指尖,「這也太多了。」
視線範圍內,被言靈控制的低級咒靈執行著【離開】的命令,拼命地往帳的邊緣擠來,沒有及時離開的人類逐漸被淹沒在各類咒靈之中,眼神驚恐而絕望,腳步卻無法停止下來。
仿佛一瞬間這裡就變成了人間地獄。
釘崎野薔薇連忙回過神來,顧不得掩飾自己,直接出手幫助還未離開的普通人類開道。
但她發現,這裡好像並不需要她幫忙。
「——過來。」
由地面升上天際黑幕的黑色牆壁衝天而起,在被狗卷棘清理完的空間裡,於帳內又升起了一個小型的帳不斷擴張。
和一開始的帳相反,這個帳是能夠讓非術師進來,而阻止擁有咒力的生物。
被篩選出來的人類擠進帳內,然後又在狗卷棘的言靈之下,不曾回頭地離開這個地方。
因為狗卷棘的言靈全開,再一次被控制的釘崎野薔薇撞在新的帳上,終於沒忍住罵罵咧咧了起來。
她就不應該進來湊熱鬧!
就在這時,一道宛如客服小姐姐甜美的嗓音突兀地響了起來。
「各位咒靈、人類,先生、小姐們請注意,現在是休戰期間,愛好和平的咒靈們啊請不要擁擠,安靜地站在原地等待指令;人類們呀也請不要害怕,這只是一場夢的演習,請有序跟著其他人一起,離開xx街道和xx街的範圍,直到你們聽不見我的聲音為止,這段記憶都將只是一個荒唐的夢境。」
跪坐在黑沉的帳的頂部的少女緊皺著眉,對著眼前發光的咒符一點點說道。
她的聲音在笑,帶著安撫的情緒,像是真的夢境的呢喃一般,遼闊地在疊加的擴音符之下傳到遠處。
「咒術師們啊,拿起你們的武器,等待開戰的時機吧。」
鮮血順著女孩白皙的手臂緩緩流下,她連忙伸出已經被染紅的指尖沾上那滴鮮血,將其抹在另一張治愈系的反轉術式咒符之上。
手心滿是酥麻的感覺,傷口緩緩愈合,除了剛剛流出來的血液之外,又和原來沒有差別了。
沒辦法,她實在是太沒用了,實驗了兩次還是失敗了,以至於費了兩張激活的帳。
只剩下最後一個了,只能試著沾上血液再來一次。
好在成功了。
就是她剛剛下手有點狠,把自己疼哭了。
做到這個份上已經是她現在的極致了,現在,就看它能產生多少效果了。
五條奈奈子下意識地抬眸看了一眼遠方。
支援……什麼時候來呢?
五條奈奈子沒由來地想著,如果五條悟在的話就好了,雖然不太像承認,但他確實真的好強。
嘛,不過普通人太多的場面對於最強來說還是有點不利的吧?在這個方面,說不定她比他還要有用呢!
嗯……就是沒有從他那裡撈到六眼的用法有些可惜,也不知道她回去的時候,五條悟會不會還待在橫濱……
這麼想著少女搖了搖有些暈眩的腦袋,一手撐著帳站起了身來。
明明剛剛她只用了一點血……怎麼感覺好像用了好多一樣,腦袋,有點暈。
不會是她剛剛下手沒有輕重,讓自己失血過多了吧?
五條奈奈子皺了一下眉,把這個想法從腦袋裡甩掉,趁著身上的飛行符還沒有失效,找准太宰的發現之後,從帳上滑了下去。
反正她現在的身體也支撐不住再來一次咒言了,還不如下去找太宰。
但,大概倒霉都是連著一起來的,她昨天為止的霉運並沒有離開她,而是再一次特別有存在感地跑到了她的面前。
五條奈奈子看見了五條悟。
說著讓靠譜的後輩來保護女兒,暗地裡卻還是沒忍住把工作擠壓時間做完,獨自一個人跑到橫濱隔壁城市的五條悟表面上不在意,但接到橫濱範圍內又出現特異點的時候,使用能力從隔壁城市跑來的那個人也是他。
遠遠地,西裝革履、仿佛剛從晚宴上或是會議廳裡走出來的現咒符界最強滿頭白發都被過耳的風吹地凌亂,那雙寒冰般的眸子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外面——他忘記帶上墨鏡了。
遠遠地,五條悟便看見了搖搖晃晃地於帳的頂部站起來的少女。
在六眼下拙劣的偽裝毫不留情的被撕破了。
五條悟看見少女咬著自己那掩飾不住蒼白的唇,罕見的異色藍眸裡含著委屈的淚水,指尖上染著通紅的血——她的血。
然後。
從空中墜落。
五條悟的眼裡頓時升起了暴怒的情緒,霎時間,風雨欲來。
完全是被五條悟突然的出現嚇到了的少女腳一滑,結結實實地——落入了老父親的懷抱裡面。
???
!!!
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字數5210(我愛你啊),是385無法宣之於口的父愛(什麼鬼)
沒想到吧字數卡的剛剛好!(才不是偷懶了哦)
第50章 050
等等,先讓她冷靜一下。
五條奈奈子捂著自己差點驟停的心髒,雙眸因為震驚而不斷顫抖著,飛快地眨了兩下眼睛,慌亂間差點沒把戴著的美瞳給擠掉了。
雖然可能只是她腦子漿糊時的一個錯覺。
人生的第一個公主抱,哦,不對,是第二個……人生的第二次公主抱居然被老頭子給奪走了——怎麼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
臥槽!
腦子還沒整理清楚,五條奈奈子只感覺自己按在肩膀上的那只手一個用力,她差點整張臉都撲在了老頭子的胸膛上,嚇得她當即就是一個嫌棄的後撤。
「放開我!」也顧不得自己會不會被發現了,五條奈奈子伸手按在五條悟的肩膀上,用力一個掙扎——掙扎不動。
想罵人。
老頭子被魂穿了?還是認錯人了?六眼會認錯人嗎?
「別動,我帶你下去。」清冽冷淡的男聲從頭頂響起,少女抬頭瞪了眼青年即使是這個死亡角度也穩的住顏值的那張臉,在心裡罵罵咧咧。
五條悟緊張地抿著唇,剛剛粗略地看過一次了以至於現在不太敢低頭去查看女兒現在的情況,於是只能把怒火發泄在被帳籠罩著不斷擴張的特異點上。
特別是在他剛把女兒放下的剎那就看見她嫌棄地往後退了好幾步,隔著兩米多的距離,像是只貓崽警惕地看著想要伸手摸它的陌生人一樣的目光。
五條悟剛剛垂落在身側微曲的手指一僵,眼神下意識地往特異點的方向看去,聲音冷淡而又僵硬地開口說道:「馬上離開這裡!」
他本來還想要問一句「你在這裡干什麼」,但那句話說出來,按照他現在的情緒,聽在奈奈子耳中肯定會帶著斥責的語氣。
現在情況不太好,要是奈奈子不聽話亂跑受傷了……
只是五條悟不知道的是,那句僵硬的話在五條奈奈子的耳中,也沒有好到哪裡去罷了。
果然老頭子很討厭她吧,五條奈奈子低下腦袋,任由那個身影略過她跑進特異點裡。
不過這一次,她已經學會不去在意了。
這麼想著的少女不知道,在其他人眼裡看來,她此時呆呆地站在原地的狀態有多麼地……茫然。
直到五條奈奈子的手腕被另一個人握緊著抓起來,她才像是活過來了一般。
只是……
「太宰……?」五條奈奈子看著少年此時的臉色,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太宰看上去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好可怕。
被基德易容到只能稱為清秀的那張臉上帶著薄怒,那雙鳶色的眼睛暗沉著,給人一種變換了色調的錯覺。
太宰治的聲音本來是那種有些爽朗的少年音,此時聽上去卻似乎顫抖著聽上去像是……她看過的番劇中,性格病嬌的少年一般。
五條奈奈子聽見太宰治問她:「剛剛那個咒符,你是用血畫的嗎?奈奈子。」
奈奈子這個名字在少年的唇邊轉了一圈,含糊而曖昧地響起,落在少女的耳朵裡,仿佛情人的低語一般。
可五條奈奈子卻下意識地僵硬住了。
完、完蛋!
她忘記上一次告訴太宰自己血液的功效的時候,他說過的話了。
【暫時還不清楚會不會對你的身體有害,不到萬不得已,我希望奈奈子你不要使用這個它。】
可是她剛剛卻沒想那麼多就直接用了。
是因為這個在生氣嗎?在擔心她?
怎麼辦,好像有點開心啊。
「對不起……我忘記了。」少女垂著腦袋,看上去有些可憐兮兮地模樣,軟著調子認錯。
她下次會記住的!
被這一打岔,已經忘記了剛才「貧血」症狀的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動了動被太宰抓住手腕的那只手的指尖。
染著血液的手指狀似不安地動了動,太宰連忙將落在上面的視線抽走。
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在做什麼之後,他抿著唇,眼裡閃過一絲自己都沒注意的茫然。
太宰治沒有松開拉著少女的手腕的那只手,而是就著那個姿勢把人帶著先離開了這個地方。
經過剛剛到那一通操作,先不管使用了血液畫符的這個動作到底對少女的身體有什麼危害,總之效果十分顯著,至少就剛才這段時間,視線可及的方位內幾乎不剩下幾個人了。
因為言靈符只作用了一次,受到控制的只有剛才那一瞬間聽見五條奈奈子說話聲的人和咒靈。
五條悟行動的速度很快,幾乎是剛看見人影就瞬間到達了這個地方,但其實他是沒有聽見那道言靈的。
附近沒有閑雜人等,他也只以為是狗卷棘的言靈起了作用,沒有多想。
至於五條奈奈子為什麼在那道展開的帳的頂部?五條悟確實很好奇,但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先解決特異點的問題。
而且……他剛剛在上空看見了趕來的支援,畢竟本來橫濱就經歷過一次特異點,行動迅速的軍警就在附近還未撤離。
這會奈奈子應該已經被趕來控制情況的軍警攔下了吧,希望她不要鬧小脾氣亂跑。
五條悟姿態優雅地踏進了黑色的帳內,啟唇,牙齒咬住他手上帶著的黑色皮手套的邊緣,將其褪下,露出那只傷痕累累的手。
他緩緩抬起了指尖。
【早點解決——】
帳內,蜂擁而來的咒靈在觸碰到以五條悟為中心的半徑三米距離便瞬間蒸發似地魂飛魄散。
青年豎在眼前的手指憑空飛快地一劃,更多咒靈便在那刪繁就簡的一招中尖嘯著消失。
而青年的目色毫無波動,指尖落下的咒符帶著恐怖的威壓,朝那些千奇百怪的咒靈傾軋而去。
【——早點去找奈奈子。】
老父親動了動唇,聲音落在咒靈此起彼伏的哀嚎尖叫聲中沒有留下一絲漣漪,只有風聽見他的話。
他說:「我趕時間。」
而在五條悟開大的這段時間內,五條奈奈子和太宰治並沒有與後續趕來的支援部隊撞上,因為兩個人根本沒有離開特異點的附近。
因為沒想到五條悟居然就在附近,還來得那麼快,以至於釘崎野薔薇還在裡面沒有出來。
五條奈奈子有些擔心她的身份會暴露,那樣整件事情都會變得麻煩了起來,好在很快他們兩個人便找到了從帳裡面跑出來的釘崎野薔薇。
五條奈奈子遠遠地對著她揮了揮手。
「這裡!」
少女小跑到他們的身邊。
「我遠遠看見支援來了,所以就先出來了!」釘崎野薔薇說道。
她還記得不能暴露身份的事情,眼見著那邊爆炸的恐怖模樣,就先退出來了。
主要是覺得自己好沒用,感覺一點忙都幫不上。
不過十年後的狗卷前輩也太厲害了吧!
不知道她又是什麼樣子的呢?會變成超可靠的大姐姐嗎?稍微有點好奇……
略有些出神的釘崎野薔薇將自己手中的鐵錘塞回包裡,便聽見五條奈奈子問的問題。
「對了,狗卷……先生有受到言靈的影響嗎?」五條奈奈子好奇地問道。
之前她使用的言靈裡有說道【咒術師】這個限定語,這是她特意對釘崎野薔薇說的,只不過那個時候她想的是令野薔薇不要受到言靈的影響,加上靈光一閃想要試探一下,咒術師這個稱呼的效果。
她之前低了一下頭,不過因為距離和障礙物的緣故,並沒有看清楚,倒是記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算是太遠。
不過她也沒報什麼希望,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她一樣能夠完全看不到咒靈的,裡面的情況她也不好說。
果然,她看見野薔薇搖了搖頭:「抱歉,我的位置離狗卷前輩還有段距離,沒能看清他那邊的狀況。」
想到帳裡面鋪天蓋地、密密麻麻都是咒靈的景像,釘崎野薔薇覺得她沒有得密集恐懼症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她撮了撮滿是雞皮疙瘩的手臂,和五條奈奈子與太宰治一起躲在角落裡,頓了頓,扭頭問他們:「我們現在要離開這裡嗎?」
這個問題,五條奈奈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眼巴巴地看向一邊的太宰:「太宰?」
早知道會發生這件事,她一開始就……算了,她要是沒來的話,估計現場會很麻煩吧?
少女有些糾結地絞著手指,悵然地嘆了口氣。
唔,她在發生的這個意外裡,應該扮演了一個比較重要的角色叭?
後知後覺自己好像做了件大事的少女因為出神,看上去有些呆呆的。
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一個較遠處的店鋪裡面,這個距離恍然方向剛好可以讓五條奈奈子看見一些那邊的情況,但又不會很快被很快波及到。
——也波及不到。
這是五條奈奈子第一次看見五條悟出手,雖然因為體質的原因她看不見帳和咒靈,以至於那個場面看上去像是在拍什麼科幻大片——綠幕版的那種,但……果然不管是哪個世界,老頭子都很強啊。
憑空畫符,她也能做到嗎?
看到了五條奈奈子之前眼底一閃而過的艷羨,太宰治在兩人的問話下收回了看著那邊的帳的視線,眸色微沉。
「暫時走不了了。」
也是呢,五條奈奈子無聲地嘆了口氣,她其實大概也隱隱約約有些這個預想了,但真的從太宰口中聽見這句話,還是有些失落的。
既然老頭子來了,她也清楚,自己暫時大概是走不了了,不如趁機會觀察一下。
於是五條奈奈子的視線又挪了回去,透過那個她看不見的帳,看向那個高大的背影。
畢竟是一個能夠近距離觀察這個世界的能量體系的好機會,而且還是老頭子的專場,錯過也不知道有沒有下一次了。
而且他們一開始想要留下的理由就是查清特異點的秘密,走了算是怎麼回事。
她總不能總是逃避吧?
「呼……」五條奈奈子吐了口氣,動了動手指,被禁錮的感覺傳來,她茫然地低下頭。
!!
太宰什麼時候抓著她的手來著?!
「太宰……手。」少女下意識動了動唇,不自在地看向太宰。
少年受驚地瞪大了眼睛,像是觸電般松開了自己的手,有些尷尬地說道:「抱歉……」
溫熱有力的觸感從她的手上離開,不知道為什麼少女居然感覺有些不太習慣,她裡面把那個奇怪的感覺揮散,輕搖了一下腦袋。
「沒事。」
眼角余光處,特異點的戰場似乎已經快到尾聲,少女便沒有再看過去,而是問向剛剛那個飛快松開她手的少年:「太宰你等會帶著野薔薇先離開吧,我找機會和你們彙合。」
還沒被帶走就想著下一次離家出走的五條奈奈子用仿佛在說「今天天氣真好啊」的語氣這麼說道。
以至於太宰治連剛剛在腹裡打的草稿都忘記了,有些遲疑地問道:「我以為奈奈子你不想回去?」
他本來還想著說既然事情拐到這個地步了,不如將錯就錯,正好可以從五條家打聽特異點的事情,也算是多一個渠道了解特異點。
唯一要考慮的是奈奈子對於回五條家這件事的抗拒。
結果奈奈子剛剛說什麼??
因為太宰治的語氣過於驚訝,五條奈奈子故作淡定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破碎,她遲疑地說道:「……對啊?」
太宰治眯起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五條奈奈子。
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的少女都有些懷疑自己了,她用軟綿綿的氣音:「就,不想回去嘛。」
「回去之後再想要出來……好麻煩的。」離家出走也是一個技術活來著。
聽見五條奈奈子的話,一向運籌帷幄的太宰治突然覺得自己的猜測有些偏差:「不討厭五條悟?」他問。
「討厭啊,不過他又不是天天在家。」
現在想想還挺慶幸的,不然要是天天看見老頭子在她面前晃,那多窒息啊。
五條奈奈子其實沒太明白太宰治問這個是什麼意思,眼見著那邊五條悟已經和狗卷棘彙合,估計戰場已經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我去吸引五條悟的視線吧。」她皺了皺眉,盡量輕松地說,「太宰你把野薔薇帶走,應該沒有問題?」
沒有掙扎余地的情況下,五條奈奈子還是特別地識時務的,現在她主要是比較擔心野薔薇的情況。
穿越異世界的事情可不能暴露了,不說其他的,至少,她還想著回橫濱呢!!
五條奈奈子推了推太宰的背,手指隨意地指向一個地方,和太宰治說道:「等會兒我往那邊跑,順利的話明天晚上我們在基德家見面。」
她現在已經不是原來那個自己了!回家偷個沒看過的咒符大全,薅完羊毛再溜!不能白被抓回去了!
說著,五條奈奈子便馬上離開了這個地方。
轉身的剎那,知道太宰和野薔薇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五條奈奈子面色有些發苦。
希望下一次小伙伴們看見她的消息,不會是她和狗卷先生的……訂婚的八卦新聞頭條。
就,誰能知道老頭子的心思呢?萬一他還想著這件事……
和五條奈奈子預料的沒有差別,她很快便被找來的老父親抓住了。
不知道該不該高興這個時候老頭子還是第一時間想到來找她。
其他人的話太宰和野薔薇離開現場根本不是問題,就算被追上了也因為易容分辨不出來。
雖然不算是犧牲自己讓同伴逃跑吧……但是。
五條奈奈子假裝害怕地往後縮了縮,表情裡七分真,三分假,以至於五條悟看著瞬間緊皺起了眉頭。
五條奈奈子:「你……」
五條悟:「我……」
四目相對,五條奈奈子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傻。
她低下腦袋,腳步往後挪了一下,離五條悟直接的距離更加遠了。
以至於看著她,五條悟本來就不太好的心情變得糟糕了起來,話說出來跟訓斥一樣:「這些天你跑去哪裡了!」
六眼找不到人,發動組織的成員也找不到人,詛咒師也沒有動靜,他還以為……這孩子就不知道要乖乖呆著不要跑嗎?
「我說了多少次了,不要一個人出門!」怎麼就是不聽話呢?!
聽到這句話五條奈奈子的脾氣也上來了:「關你什麼事!」
女孩的聲音大到有那麼一瞬間壓住了五條悟的聲音,然後下一刻,她又像被掐住脖子的雞一般,瞬間就啞了嗓子。
她不該和他這麼說話的。
「抱歉,」五條奈奈子深吸了一口氣,一時之間沒敢看五條悟的眼睛,淡淡地說道,「……我就是希望,你別管我了。」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我是你的父親。」五條悟狠狠地皺著眉,「這段時間你是跟那群人學壞了嗎?我跟你說過——」
「我不想和你吵。」五條奈奈子打斷五條悟的話,第一次鼓起勇氣和他提出自己的要求,「還有,我不希望你這麼說我的朋友。」
少女咬著唇,在突然的安靜之中,緊張地聽著自己砰砰直跳的心髒。
「朋友?」五條悟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詫異,他直接被氣笑了,「朋友就是幫你離家出走,玩消失的人嗎?」
聽到他這麼說,五條奈奈子卻是抬起來腦袋,聲音不受控制地冷了下去,仿佛晶瑩的糖塊砸碎在滿是塵土地上,仍舊是甜的,卻不能吃了。
「——你什麼意思。」
是想要再一次剝奪她與朋友之間的聯系嗎?
像上一次一樣?以高高在上的父親的名義?
「我警告你,別碰他們。」
那個懷疑和警告的語氣一出,五條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你那個語氣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別碰他們?他什麼時候有做過讓她能夠說出這句話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讓385帥一下,不知道有沒有寫得夠帥,但我的想像畫面中的385好帥的qaq
詞窮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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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051
「喂,太宰治,是吧?」
得益於咒術師強悍的□□,比起體能訓練常年不及格的成績單、腦力和體力差別大到幾乎是南北兩極的太宰治,釘崎野薔薇一邊游刃有余地跟在少年的身後半步的距離,一邊還能夠仿佛在散步一樣悠閑地與他說話。
至於退半步,只是為了更好地配合太宰治的步伐而已。
倒不是說有多麼相信太宰治這個人,畢竟算起來釘崎野薔薇其實與他一點都不熟悉,只不過異世界與特異點的情報差,加上橫濱校那邊她看得很清楚,這個人是核心,以及……不太想動腦。
叫了太宰治一下之後,釘崎野薔薇也沒指望他出口理她,而是有些無聊地自顧自地說著話。
「之前我就想問了,奈奈子的能力是這個世界的專屬對吧?就像是咒術師之於咒力這樣。」
釘崎野薔薇想了想,問他。
「感覺好便利啊……使用咒符的話,那不是什麼術式都可以用嗎?那特級咒靈的術式,或者是領域可以用咒符復制嗎?」
復制……
注意到太宰治微不可察的停頓,釘崎野薔薇皺了皺眉,想到那個新交的軟乎乎的朋友,就算不是五條老師的女兒,她大概也會喜歡那樣的女孩子。
所以,釘崎野薔薇有些擔心,這個擔心也就只有在奈奈子不在的時候她才說出了口。
少女伸手將額前滑落下來遮住視線的頭發順著發際線往後捋了一下,橙色的發絲鑲嵌在她的指縫裡,於明亮的陽光下跳動著。
「你說——」
「那麼強大的能力,是以什麼為代價呢?」釘崎野薔薇喃喃自語道。
咒術師的世界裡,充斥著各種等價代換。
公布自己術式的情報能夠增強術式的力量,犧牲咒力可以換取強大的□□,上次交流會遇見的不會阻攔任何人卻唯獨擋住了五條老師的帳……
那無所不能的咒符,又是以什麼為代價呢?
釘崎野薔薇的話沒有得到答案,因為她很快便被太宰治拉著躲到了一個隱蔽的牆角。
「噓。」少年豎起食指放在唇邊,對著她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和五條悟兵分兩路的狗卷棘找過來了。
釘崎野薔薇雙手抱胸靠在牆壁上,雖然沒發出一絲聲音,但其實對於會不會被找到這件事,在內心完全是覺得靠運氣的。
畢竟只要狗卷前輩在那裡說一句「出來」,被言靈控制的他們還能藏得住?
這麼想,現在也只能靠運氣了吧。
不過也好在這個世界的五條老師沒有找上來,不然僅僅是六眼,就算他們躲起來也沒用了。
話說五條……額,五條先生為什麼沒有找來?不管怎麼說,奈奈子消失後出現就和他們在一起,他都應該先把他們抓住!萬一他們是「壞人」呢。
當然,她只是打一個比方。
……其實她還蠻想去五條家看看的。
平行世界啊!有多少人能夠穿越到平行世界和另一個自己相遇呢?
說出來都沒有人會信的!果然像是她這樣的美少女是受世界眷顧的。
突然,釘崎野薔薇的手背上被覆蓋了另一個人的手。
!
她的驚訝還沒表現出來,便聽見了這個世界的狗卷前輩的聲音:「出來。」
完了——
這個念頭剛出現,少女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誒?為什麼她沒有受到影響?
這是一個假的狗卷前輩嗎?
太過於驚訝,以至於釘崎野薔薇都快要忘記自己的手被太宰治伸手按住了。
直到訓練有素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聽見了有人在喊著:「狗卷先生!特異點已經清除了嗎?」
支援的隊伍與找來的狗卷棘剛好撞上了。
「鮭魚。」是的。
狗卷棘皺著眉,視線在四周轉了轉,抿著唇有些疑惑。
奇怪,跟丟了嗎?
「狗卷先生,是有哪裡有問題嗎?」領頭的咒符師見他四處巡看,頓時警惕了起來。
「木魚花。」看著年輕的後輩被自己的反應嚇得繃緊神經的樣子,狗卷棘輕搖了一下腦袋。
並不是的,只是他沒有完成五條先生的吩咐而已,雖然五條先生說過並不用太在意。
站在狗卷棘面前的咒符師聽見他的話,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把手裡的從前輩那裡探聽到的關於【狗卷前輩的飯團語】情報悄悄塞回了袖子裡。
然後停直身板,壓抑著眼底的崇拜,把外面的情況解釋了一下。
「狗卷先生,外面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
咒符師的聲音隨著太宰治和釘崎野薔薇的離開而越行越遠,直到完全聽不見為止。
釘崎野薔薇雙眸發亮,握拳錘了一下太宰治的肩膀:「剛剛那個是你的術式?居然可以讓狗卷前輩的言靈失效——好酷!」
「是要接觸起作用嗎?」
太宰治點了點腦袋,眼睛朝四周看了眼,腦子裡回想著昨天自己查看的橫濱地圖,對比了一下自己腦子裡的橫濱,帶著釘崎野薔薇走到一個隱秘的小道。
這個世界同樣也有港口mafia,而且發展到了現在,果然,這條路是存在的。
「嘖,」釘崎野薔薇看著太宰治這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內心稍微有點不爽,她轉了轉眼珠,唇角勾起一抹八卦的微笑,「喂,你是不是喜歡奈奈子啊?」
少年的腳步微不可察地一頓,喜歡?
他……喜歡奈奈子嗎?
喜歡的,像是他喜歡橫濱,喜歡織田作……喜歡大家一樣。
少年羞於表現出這種情緒,接近太陽會被灼傷,柔軟而又明亮的情感不屬於太宰治這個人,畢竟他是那樣的低劣、卑鄙……算計人心。
太宰治眼底的笑意虛假地蒙上了一層灰霧,挑眉看向一旁的釘崎野薔薇,狀似無所謂地反問了一句:「喜歡啊,你不喜歡?」
雖然傻乎乎的,還不自信,總是對自己的身體不上心,關注別人的視線比關注自己還要多,缺點一大堆,讓人放不下心來,但是……
她笑起來很可愛,很信任他,偶爾依賴他的樣子看上去好可憐,讓人不能不管……
所以……不討厭。
「快走吧,別浪費時間。」他轉身朝剛剛找到的那條隱秘的道路走去。
釘崎野薔薇皺著臉「嘁」了一聲。
沒意思!
這個小白臉還兩副面孔的,瞧不起誰呢!略略略。
她祝他單身一輩子:)
在兩個人走進那個連橫濱本地人都很少、幾乎不敢踏入的屬於港口mafia的隱秘暗道之後,於此同時,和五條悟吵完架(拖住他)的五條奈奈子被冷漠的五條先生拎著扔到了姍姍來遲的家入硝子的車上。
當然,司機是臨時征來的輔助監督。
「在我解決完橫濱的事情之後,我要看到你乖乖地待在家裡。」五條悟丟下這句話之後,便大步離開了。
作為國際咒符聯盟日本分部的主管人,在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之後,五條悟必須出面管理和解決。
剛好,他們父女雙方也可以冷靜一下。
每次吵架都會找機會出差的五條悟繃著臉,殺氣四溢地趕往仍舊在混亂的現場去了。
尖銳的語言會刺傷彼此。
在坐上家入硝子來接她的車上之後,五條奈奈子有些出神地靠在車窗上,視線沒有定點地游移著。
顧及著她暈車的體質,車開得很穩,穩到即使她將腦袋磕在禁閉的車窗上,也只是感受到輕微的晃動。
車窗外略過的道路上基本沒有看見人影,看來疏散得很成功……不過好像有些過於成功了。
少女神色有些郁郁地眯著眼睛,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暈眩和昏昏欲睡,思緒控制不住地拐了個彎,放在了五條悟的身上。
他……好像很生氣。
為什麼?
五條奈奈子不自在地扣著自己的手心,比起平時冷漠或者黑臉看著她的老頭子,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那麼生氣。
是生氣吧?少女有些不確定地想著。
她有些不太明白,分明都那麼生氣了,為什麼老頭子他反而沒有像之前那樣嚴詞訓斥她,而是轉身就走了?
雖然說去解決特異點的事情什麼之類的,這個理由也說的過去,可五條奈奈子還是不免有些擔心。
這家伙不會是暗地裡憋著什麼招吧……
不行!她得想點辦法!
上次這個男人強制性地斷了她和國內所有人的消息渠道,把她扣在這個國家,這一次她絕對不能再讓他對太宰他們做些什麼!
這個萬惡的資本家,她絕對不會屈服的這一次!
少女突然坐直了身體,一副下定決心的模樣。
坐在她身邊的家入硝子原本手裡拿著一份文件正在翻閱之中,見狀,捏著紙張的手中微不可察地一頓,然後慢慢翻了一頁。
「和你爸又吵架了?」
聽見他的聲音,五條奈奈子有些緊張地抿著唇,然後猶猶豫豫地從鼻腔裡擠出一道鼻音。
「嗯……」少女看上去不太想談論這個問題。
她側耳偷偷看了眼坐在自己身邊的那個男人,未免他又開始說些大道理,五條奈奈子沉默了一下,突然低聲問道:
「硝子叔叔,這個世界,咒靈是真實存在的嗎?」
下一刻,五條奈奈子看著男人臉上仿佛寫著「抓住你了」的表情,微微有些後悔提出這個了。
家入硝子將攤在大腿上的報告文件合上,手肘撐在交疊的大腿上,下巴搭在手背,似笑非笑地看向五條奈奈子,說道:「我以為你不會問呢?奈奈子∼」
畢竟,發生了那樣顛覆自己世界觀的事情,這兩個幼稚鬼還都只知道吵架,三歲沒有更多了,真是。
「比起這個,奈奈子,能告訴硝子叔叔,這段時間你跑哪去了嗎?」男人唇角還帶著溫柔的微笑,眼神卻逐漸降了溫度,輕聲問道,「你知道你消失的這段時間我們有多麼擔心嗎?」
聽見他的話,少女放在大腿上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她其實是知道自己的消失會讓大家擔心的,雖然才來到這裡沒多久,但是大家都對她很友善的……嗯,除了老頭子。
太狡猾了,硝子叔叔這麼說的話,她不就會感到愧疚了嗎?
五條奈奈子低垂著腦袋,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對不起。」最後,她只是說了這麼一句。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這句話最應該跟你爸爸說的吧?」家入硝子有些頭疼,他並不是心理醫生啊!奈奈子也不是他的閨女兒……為什麼老是他來做這些調解家庭關系的事情!
他看著小姑娘默默側過了腦袋,只留給他一個倔強的後腦勺,無聲地嘆了口氣。
要不是搶了悟的女兒,他一定會跟他拼命的話,家入硝子去其實並不介意自己能夠白撿一個乖巧的女兒的。
他看著乖乖軟軟的小姑娘,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奈奈子。」
「……嗯?」
「歡迎回家。」
以為家入硝子要問關於自己是怎麼在這裡,或是追問她關於【咒符】的事情,五條奈奈子都做好准備糊弄過去了,卻沒想到他居然一句都沒有提。
歡迎回家什麼的……
五條奈奈子咬著下唇,含糊地應了一聲。
比起這個不知道能不能稱之為家的地方,她更喜歡那個雖然有危險,但也有愛的橫濱。
頭頂傳來被輕揉的力度,帶著下些許長者的憐愛,令五條奈奈子有些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
從家入硝子的角度看過去,能看見女孩無措地顫抖的睫毛,無奈地彎了彎眉。
真是,還是和原來一樣倔強,也不知道是遺傳了誰的性格……
並不知道家入硝子在想些什麼,五條奈奈子低著腦袋沒有避開他的手,良久,才嘟囔了一句:「如果硝子叔叔是我爸爸就好了……」
為什麼五條悟會是她的父親呢?無論是誰都好,他也這麼認為的吧,為什麼這樣一個沒用的她會是最強的女兒。
如果是硝子叔叔的話……
「可別,我可打不過悟啊。」家入硝子曲指彈了一下五條奈奈子的額頭,然後收回了手,指尖輕捻,感受了一下剛剛的觸感。
四舍五入就是他狗膽包天摸了悟的腦袋了!
這麼想著,家入硝子眼底剛剛升起的笑意卻一點點淡了下去。
小姑娘好像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樣了。
在她消失的那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家入硝子想了想,還是沒有問出口。
問不出來的,他在少女一直企圖轉移話題的態度中清楚了這件事。
悟也是在為這件事感到生氣吧。
到底是什麼事情呢?連他都要瞞著……莫非這就是青春期嗎?來得是不是有點遲了啊……
家入硝子頗有些憂心忡忡地想著。
窗外的風景一點點遠去,暗色的車窗照出了男人那雙略顯憂愁的眼睛。
五條奈奈子在被家入硝子帶著回到了五條家宅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面。
和她離開時一樣沒有任何改變的藍白色調房間安安靜靜地等待著它的主人。
書桌上擺放翻開的書,枕頭邊的各類玩偶,書架上滿滿的書籍,以及……她藏在床底下的漫畫書。
文豪○犬。
看樣子老頭子沒有進她的房間,還好還好,她還以為自己私藏的漫畫書保不住了呢!要知道這可是緊俏貨,珍藏版的僅此一套……
就在五條奈奈子檢查她私藏的漫畫書時,她的房門突然被敲響了,嚇得她一個激靈,趕緊將手裡的漫畫書塞回了盒子裡推到床鋪低下。
「誰——」她提高聲音問道。
朦朦朧朧的男聲從門外響起。
「小姐,是七海先生來找您。」
!!七海叔叔!
哢。
房門被拉開了一條縫,露出少女那張正在緊皺著眉頭的臉:「抱歉……我想自己一個人待會兒。」
絕對不要見七海叔叔!會被「罵」得狗血淋頭的!
「好,那小姐中午要吃點什麼嗎?」
「和平常一樣就好。」如果她說自己要在房間吃的話……
五條奈奈子看著門外站著沒走的管家先生,猶豫了一下,還是主動問道:「……嗯,還有什麼事嗎?」
「家主大人說,晚上希望您能打扮一下。」
「又是晚宴?我不去!」五條奈奈子皺著眉,一臉拒絕。
「不,是狗卷先生要來,所以——」
「等等等等——您剛才說什麼?」五條奈奈子打斷管家先生的話,瞪著眼睛對著他確認道,「狗卷先生?狗卷棘?」
媽的五條悟你這是想搞什麼飛機!!!
「是的,家主大人說他今天大概趕不回來了,所以狗卷先生會代替他來……」管家先生措了一下辭,盡量以比較委婉的語氣說道,「和您共進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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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052
離譜,就很離譜。
五條悟那顆腦袋到底是怎麼想的?!
秀逗了嗎?
不想要就捐給別人啊!!
可惡!
【「豈可修——」】
五條奈奈子一把抓過擺放在床頭的枕頭,然後按著就是一通亂打。
【「八嘎!」】
她咬著牙,氣急了以至於好不容易改掉的中式日語的口音就掩飾不住了。
【「封建大家長!可惡的資本家!gu
a——」】
就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發生了一道震動。
五條奈奈子深吸了一口氣,把臉上略顯猙獰的小表情壓了下去,沒有看是誰便直接面無表情地接聽了電話。
「誰。」
「奈奈子∼」
電話那頭,是熟悉到刻在d
a的聲音。
「太宰!」當即,五條奈奈子便抱著手機,委屈地叫著少年的名字,嗚嗚嗚……「救命啊!!!」
之前還在少年面前逞能的五條奈奈子在五條悟的騷操作之下,直接一秒滑跪,連掙扎都不帶的。
「誒?」電話那頭,少年被突然的哽咽給嚇了一跳,但聽著少女生龍活虎的聲音,也不像是遇見了什麼危險,於是他又放下了提起的心,笑著問道,「怎麼了呀?」
「……老頭子,就是五條悟,他把狗卷先生派來看管我了。」五條奈奈子盤坐在床上,低著聲音說道。
可憐兮兮的,像是被主人拋棄了的小貓咪。
太宰治正想要調笑一句她之前還說的大義凜然,怎麼一秒就被打回原形了的話來,結果他還沒說出口,臉上隱約的笑容便慢慢消失了。
他聽見電話那頭的少女委屈巴巴地說道:「我怕你下次聽見關於我的消息,就是我的訂婚宴了。」
【先說好,讓我假扮你去跟未婚夫約會我可不干。】
太宰治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之前基德隨口說的那句話,無意識地緊皺起了眉頭,沉聲問道:「是基德之前說的那個未婚夫嗎?」
脫口而出的那一刻,少年緊繃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些許,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原來他對於這句話有這麼在意,在意到那個晚上基德說出這句話的語氣他都能一絲不改地模仿出來。
只是「未婚夫」那三個字怎麼聽上去都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好在五條奈奈子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語氣的變化。
「……其實我是拒絕了的。」在離家出走之前抗議過。
「他是不是根本沒有在意你的想法!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早就不興這一套了吧?!」太宰治的話裡滿是不可思議,咬牙切齒的模樣看上去比電話那頭的少女還要更加生氣一些。
實際上,雖然內心很慌,五條奈奈子的表面上還是穩住了的,甚至聽見太宰給她抱不平的時候,她還反過來安慰地說了一句。
「他就是不聽人話,有什麼好跟他置氣的,不氣不氣啊∼」少女用誘哄的語氣說道,就差伸手給他順氣了。
天知道她剛才還在跟五條悟嗆聲,跟七秒記憶的魚一樣,現在就可以反過來安慰別人了。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說不出的復雜流動。
「……你是不是在偷笑?」太宰治的語氣帶上了危險的意味。
壓低了的舒朗少年音游蕩在略顯空曠的房間裡,令一邊坐著的青年不自在地拿起文件擋住自己的臉,然後,松了口氣。
無論對面的人是誰,居然敢笑太宰治,是個勇士。
這裡是港口mafia的大樓頂部,mafia首領的辦公室。
三個小時前,為了躲避趕來的支援,太宰治帶著釘崎野薔薇去到了他記憶裡的屬於前港口mafia經常出沒的隱秘巷道。
和他所在的那個世界不一樣,這個世界,港口mafia並沒有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裡面,而是頑強地存貨了下來,成為一個法律上也合法的「企業」。
雖然依舊是混在道上。
也許是因為特異點發生的太過於突然,事後解決的方案也過於粗暴的緣故,不知道港口mafia方到底是得到了什麼情報,居然後知後覺地派人抄小道往特異點的方向行進。
於是在本該被一並清空的小道上,太宰治與不知道是不是「支援」的黑衣人隊伍狹路相逢了。
如果僅是這樣的話,他現在也不應該在港口mafia首領的辦公室裡。
但誰能想到呢?
——他居然遇見了熟人。
很不可思議吧?明明奈奈子信誓旦旦地和他說「太宰治」這個人在她的世界裡只是一個二次元人物,是【不存在】的,坦白時一副生怕他因此想到不好的方面,笨拙地用自己的方式逗他開心。
在他提出cos首領宰的時候,雖然耳根都害羞地紅透了,還是可憐巴巴地應了下來。
奈奈子是在騙他嗎?
太宰治看著領頭的那個白發黑發各半,眼底帶著星星的青年,從那張臉裡找到了熟悉的輪廓。
主要是也沒有人能夠長著這樣奇怪的眼睛吧?!
「夢野久作。」太宰治在哢噠的子彈上膛的聲音中,將釘崎野薔薇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往前走了半步。
事情……越來越有趣起來了。
太宰治臉上露出了可以稱之為夢野久作的童年陰影
o1的熟悉笑容,以及那午夜夢回的噩夢裡永遠都不會消失的熟悉聲音。
已經成為港口mafia首領的青年,曾經代號q的精神系異能者,夢野久作臉上本來帶著的瘋狂的笑容一點點消失在太宰治的面前。
「嗨!好久不見呀∼」頂著一張清秀的臉蛋,太宰治無比自信地嗨了起來。
媽的,這狗男人怎麼陰魂不散!
上位時就被前任首領的小紙條惹得至今滿是心理陰影的夢野久作當即就想要扭頭就走,要不是當這首領久了,他現在就撂擔子不干了!
「太宰治。」青年咬牙切齒地叫道,卻看見眼前陌生的少女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看來你還記得我呀,那就好,我們找個地方敘敘舊?」女孩歪了歪腦袋,一臉單純地說道。
在夢野久作之後不敢發出一絲聲音的黑衣人們無聲地倒吸了一口氣,嘶……首領都不笑了,完蛋完蛋,這個女孩肯定要死了!!
怎麼辦,前幾天異能特務科才來查過一次,最近風頭緊,首領殺人拋屍的話異能特務科會不會又上門啊!
異能特務科上門,首領心情不好,心情不好首領就想干點不符合社會規則的壞事,然後異能特務科又會找上門,然後首領的心情又會糟糕……
嘶……死循環啊這是!
但就在黑衣人想要不忍地閉上眼睛當做自己什麼都沒看到的時候,就看見那個踩著他們首領雷點上蹦迪的少女非但沒有被首領的異能傷害,還被首領請回了總部。
看著首領匆匆離去的背影,感覺一腔溫情都錯付了的黑衣手下們沉默了好一會兒,無聲地對視著。
以上,就是太宰治與夢野久作感人肺腑的再次相遇情況。
雖然夢野久作並不知道,他眼前這個「冒牌貨」是來自於異世界的,年僅17的少年宰。
而此時,看著太宰治那張洗淨了妝容,露出熟悉又稚嫩的臉蛋上陰沉沉的表情,夢野久作久違地有些害怕。
他仗著自己用豎起的文件擋住了臉,太宰治暫時看不見他在干嘛,於是低著頭伸手戳了戳自己手臂上的傷口。
殷紅的血珠從新出現的傷口中流出,一點點染濕他身上定制的西服和襯衫,那是他之前試探太宰治是自己弄傷的,結果……真的是那個人。
夢野久作隔著衣服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衣袖,刀片深入了傷口,帶來習慣的鈍痛。
「你在做什麼?」
太宰治的聲音突然從他的腦袋上響起,夢野久作抬起腦袋,淡淡地回了句:「沒什麼。」
太宰治也不是真的想要關心他,隨口說了一句之後就把手機扔回了給他,狀似不經意地問他:「對了,你聽說過文豪野犬這個名字嗎?」
文豪野犬?那不是太宰之前的計劃嗎?問他干什麼。
夢野久作打量著眼前這個曾經帶領著港口mafia成為地下世界的王的少年,哪怕時間過去了很多年,經歷過那個時期的人大概都很少會忘記被他的恐怖統治的那些年。
所以夢野久作才會把人帶回來,他想要知道這個人這次要做什麼。
不過關於這個計劃,他只是聽說過名字而已。
……他為什麼會問這個?
夢野久作假裝自己對這個計劃很熟悉,笑著試探道:「你想要重啟那個計劃?」
結果太宰治只是瞥了他一眼:「看來你也不知道,嘖。」
覺得自己被嘲諷了的夢野久作臉上的笑容頓時就維持不住了。
可惡!這麼多年不見,他這麼還是這麼討厭啊!
「行了,我現在有別的事情要做,既然你在這裡,就先幫我做件事。」
太宰治抽了張紙,在上面寫了好幾行字之後,一把拍在了他的面前。
夢野久作歪了歪腦袋,扯開嘴角:「我現在可是港口mafia的首領,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我好怕啊,」太宰治面無表情地棒讀道,然後拍了兩下桌面上的紙條,「你幫不幫忙?」
「我會讓人去做的……」夢野久作撇了撇嘴,坐在椅子上抱著自己的娃娃轉了個圈。
太宰治也不在乎他的態度怎麼樣,反正這小孩就沒有正常過,不過既然那個當上這個首領,至少他是認可了他的吧。
那個他的腦袋是不是有哪裡有問題?!
這麼想著,太宰治看見扭捏完了的青年抬起腦袋,把那個熟悉的恐怖娃娃拿起來遮住了他的半張臉,露出那雙藏著星星的眼睛,眼眼巴巴地望著他。
「你要離開橫濱了嗎?」夢野久作問道。
「離開辦點事,釘崎就先放在你這裡。」太宰治將手裡的筆合上筆蓋,放了回去。
「可是,我會殺了她的喲∼」青年故作可愛地睜大了眼睛,帶著孩童般的天真,這麼說道。
「中也過一會兒會來看你,正好敘敘舊。」完全忘記自己之前就是以敘舊的借口和人回來的太宰治隨口說道。
這一趟撈了個工具人的太宰治看上去並不開心,在通知中也,並把釘崎野薔薇丟在了「危險」的港口mafia之後,他順便依靠著港口mafia的人脈很快地找到了和他們分散的基德。
——「找到你了。」太宰治一手按在基德的肩膀上,在他很明顯受到驚嚇的視線裡,笑得一臉核善地把人拖走了。
「你、你要干嘛?」看著少年的表情,分明還是三伏天,基德莫名地覺得有些冷。
太宰治將五條奈奈子送給他的那堆咒符裡扣扣搜搜地掏了一張之後,笑道:「請你幫個忙。」
「我晚上有個宴會要出席。」
作者有話要說:等我盛裝出席,艷壓群芳(?)
來來來,兩個走向,買定離手(?),截止中午十二點哈——
1女裝:好姐妹一生一起走,綠茶宰宰上線
2男裝:心有所屬棒打鴛鴦,霸道崽崽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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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053
五條奈奈子懵逼地掛掉了電話。
誒?誒誒誒?
剛剛太宰說什麼?!
他要來……?
——不是。
——她的意思是自己想跑啊!
五條奈奈子想不明白,明明之前她才為了他們安排逃離而主動自投羅網,怎麼才不到半天都功夫,太宰就突然語出驚人說他要來五條家了呢?!
「……」
所以現在,她是跑呢?還是留下啊……
五條奈奈子盯著手機界面上的那個陌生號碼,剛剛太宰治就是用這個電話號碼給她打的電話。
回撥的手虛虛地按在撥號鍵上。
啊啊啊——
不管了!
睡覺!
捂著自己越漸頭疼的腦袋,五條奈奈子也不管自己有沒有洗澡換衣服,直接鑽進了被窩裡。
只是原本她只打算躺一會兒的,但沒想到腦袋一沾到柔軟的枕頭,熟悉的困意便侵襲了上來。
結果就是她眼睛一閉,一睜,就到了晚上。
跟做夢一樣,哦不,她這次沒有做夢。
咕嚕∼
許久未進食的肚子正在發出抗議,五條奈奈子在被子裡拱了拱,正想要把自己縮進去的時候——
「醒了?」聽到響動,家入硝子從椅子上起身走了過來。
五條奈奈子意識到房間裡居然有人,整個人瞬間僵在了那裡,只留下那雙眼睛不自在地撲閃著。
嗚嗚……丟人!硝子叔叔怎麼會在這裡?她還以為他回去了呢……
五條奈奈子看見男人彎下腰,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
「……我發燒了?」躺在床上的少女一動不動地眨了眨眼睛,遲疑中帶著些許心虛
不會吧?她也沒干什麼啊……
額頭上的手指一觸即離。
家入硝子收回手插在口袋裡,直起身子,簡短地說道:「沒。」
家入硝子輕捻著剛剛觸碰到少女額發的手指,陷入沉思。
午間時管家突然向他報告說是奈奈子睡得很沉,叫都叫不醒,家入硝子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故,便急忙趕來。
五條奈奈子的身體沒有任何損傷,甚至於反轉術式也告訴他沒有任何問題,檢查過後也只是得出了身體過於疲勞所以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在這個世界上,咒符師體內積攢的咒力帶有各自的特質,無法支撐外放術式的過程,但能夠利用特殊的符文引導,形成釋放咒力——開啟術式的回路。
家入硝子體內的咒力外放時能夠讓他簡單地知曉一個人當前的身體狀況,從而為他之後的反轉術式治療提供依據。
畢竟在現在這個時代,作為稀少的反轉術式咒符師,治療與治愈完全是兩個概念。
治療無非是通用反轉術式咒符就能夠起作用,但如果身體情況復雜,想要完全治愈的話,就需要——定制。
每一個符紋的細微差別都會使術式的作用產生不同的改變,多一分、少一分都有可能會反過來對人的身體造成危害。
咒符師的身體耐造,普通人就不行了。
而作為最強咒符師唯一的孩子,五條奈奈子就是一個「柔弱」的普通人。
家入硝子可不想看見小姑娘哭的樣子,所以只好多費點心了。
而他剛才的動作就是為了調動留在少女身上的咒力檢查一下她的身體。
和昏迷時相比,少女身體內的疲勞感居然已經消失了,好像真的只是她的身體為了修復而陷入了深度睡眠一樣。
但不知道為什麼,家入硝子還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他還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覺的,當年傑發生事故之前他也……
不行,關於奈奈子消失這段時間的調查必須加大力度了!他得去催催!
咒符聯盟第一暴力奶大人——家入硝子冷哼一聲。
大不了和悟一起把情報裡的那幾個詛咒師的老巢端了!!
他動作迅速地將自己帶來的醫療箱整理好,溫聲細語地和剛睡醒眼睛還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告別之後,便火急火燎地走了,好像背後有什麼人在追他一樣。
留下還裹著被子的五條奈奈子一臉茫然。
硝子叔叔……好忙啊。
她眨了眨眼睛,在原地翻了個身,側著身摸了一下自己的枕頭底下,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然後摁下了電源鍵。
唔……6點半……
!!!
看清楚時間的少女瞬間就坐起了身子,被嚇得完全清醒了過來。
6點半?!
臥槽!這個點了嗎?她這是睡了多久啊?
太宰不會已經來吧?!
想起睡前太宰在電話裡說的事情,五條奈奈子幾乎是從床上蹦了下來,忙忙慌慌地撞進了衛浴間——她感覺自己身上已經臭掉了——洗澡!
整理好自己之後,五條奈奈子便發現,原本只是有點暗下來的天已經完全黑掉了。
糾結了好久她還是換上了自己的黑色小禮服,略微蓬松、帶著褶皺的裙擺完美地——遮住了她下面穿著的打底褲。
然後她打開房間門,請女僕小姐給自己挽了個低低的丸子頭,溫婉大方又不失俏皮。
在被女僕小姐嬌笑著誇了一通之後,滿臉通紅的五條小姐不好意思地把人請了出去,然後換上自己的三釐米低跟深紅色高跟鞋,又順手抽了根紅絲帶,在自己的手腕上打了個蝴蝶結。
完全不知道自己這一通操作在五條家的家僕口中被傳成了什麼樣子的五條奈奈子打開陽台的窗戶,給自己拍了一張飛行符,從十來米的高樓跳了下去。
翩飛的碎發於溫柔的月下碎著銀白的光,雲海翻湧之間,少女搭在肩膀上的小披肩被風揚起,背後仿佛插上了鴉黑的翅膀一般。
喲西!
輕巧落地的少女差點沒站穩,往前踉蹌了兩步。
「還好沒穿更高的高跟鞋……」五條奈奈子嘀咕了一句,小跑著去往她跟太宰說過的那個、親測最近的入口。
——然後她就被堵在了小路上。
!!!
「……」五條奈奈子面無表情地看著攔住她的那個家僕,在對上他驚疑的視線時,微微眯起了眼睛。
淦!五條悟這狗賊居然加強了巡衛。
好在她這次不是要逃跑。
五條奈奈子放下剛剛被嚇到時下意識擋在胸前的那雙手,對那位滿臉為難的男人說道:「我是去接人的。」
「……」真的假的?狗卷大人還沒來嗎?
五條奈奈子這次的運氣不錯,遇見的人剛好不是在前廳工作的,在她布靈布靈的大眼睛下,忍受不住那張個家主大人相似的臉的攻勢。
「屬下跟您一起去,行嗎?」本職工作其實是咒符師的松本試探性地說道。
五條奈奈子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
男人松了口氣,他可不想再面對家主大人的死亡視線!會被派去做枯燥的紋符工作的……那樣他寧願去前線!
只是松本跟著五條小姐走了一會兒之後,越來越覺得這條路不太對勁。
這不是去前門的路吧……
把疑問藏在心裡的松本越發地警惕了起來,雖然他剛才通知了其他人,但……小姐要是任性起來怎麼辦!
他要是沒輕沒重把小姐弄傷了怎麼辦!
並不知道身後的人在想些什麼的五條奈奈子順利地在偏門外接到了自己想要接的人。
人……?
五條奈奈子看著cos首領宰的真·太宰治,看著他那張仿佛一下子成熟了的臉,以及比她還略微高了那麼一兩釐米的身高——
緩緩、緩緩在眼前打了個問號。
眼見著說著來接人的大小姐站在門口,與另外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的男人深情對視的松本呆了一秒。
合著這不是來接狗卷大人啊!
這家伙誰啊!哪兒來的?
「小姐……」松本剛開了一個口,剩下的話就被他艱難地咽了回去。
他沉默地看著眼前抱在一起的俊男美女,在心裡為還什麼都不知道的狗卷大人點了一炷香。
他當知道小姐和家主直接的關系不太好,但……這麼打家主的臉,不、不太好吧?
_
一路上走到這個偏門,五條奈奈子身後從一個家僕,跟拔蘿蔔一樣連帶著其他人也被吸引了過來,沒一會兒身後就跟了一大串。
本來五條家就沒有多少人,她估計這一下幾乎一半的人都跟在她身後了,之前從來沒有這個仗勢,一時之間搞得她壓力還蠻大的。
好在這條路不長,順利到達了門口還沒有被抓回去的她終於按時趕到了。
就是出了點意外的差錯。
在被突然抱住了的時候,五條奈奈子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嘴裡那句「太宰你這是穿了多高的增高鞋」被她緩緩咽了回去。
咒符師的身體五感怎麼樣她沒體驗過,但她知道,要是自己真說了這麼一句,肯定會被聽見的。
算了。
五條奈奈子抬手拍了拍太宰治的背,不好意思地說道:「好多人看著呢……」
背對著五條家家僕的五條奈奈子沒有看見,那個隔著她與其他人對視的少年一眼就把那些人震在了原地,然後又在她開口的那一刻恢復了風度翩翩的美男子模樣。
笑著和五條奈奈子走進了五條家。
五條家宅外布置了識別的法陣,沒有進過允許的咒術師無法踏入這個家宅一步,而普通人一開始就不會進入到五條家的地盤,而是會迷失在更外圈的迷霧陣裡面。
五條奈奈子純粹就是一個特例。
畢竟五條悟總不能讓自家閨女陷入鬼打牆裡吧,他懷疑小姑娘會被嚇到。
而其實五條奈奈子在每次偷溜出門的時候,看似一個人離家出走,其實她的身後遠遠地還是跟著幾個保護她的咒符師的。
觀察類+戰鬥型的咒符師組隊,輪換著在遠處守護著人。
結果去個橫濱就把人丟了這件事暫且不說,沒人想要回憶這黑色的一個月。
而大小姐回來之後,家主讓人把法陣上全部關於大小姐的信息都被刪除——這是真的禁足了。
大家都在想著,到底是那個膽大的,居然就這麼把咒符界的存在暴露在了信仰科學、從不迷信的大小姐面前,以至於家主都不裝了。
總之,家僕們對於太宰治的出現也極其驚訝,而直到太宰治面色不改地走了進來,他們剛剛猜測的會被攔在外面的狼狽模樣也沒有看到。
真的是家主的客人?!
並不知道太宰治的能力的其他人只能把滿腔的吐槽給壓了下去,直到目送著大小姐和她的「客人」離開後……
「媽媽呀這個男人好凶!」
「居然還兩副面孔?看不起誰呢!」
「臥槽!狗卷大人不會輸了吧?」
「瞎說啥!狗卷大人是這個小白臉能比的嗎?」
「可是大小姐喜歡啊。」
「狗卷大人可是言靈師!這個世界上能有幾個言靈師!?」
「可是大小姐喜歡啊。」
可惡!輸了!
關於之後發生的事情,五條奈奈子並不知道,她現在正伸手扶著據說「增高鞋太難受,快要摔倒了啦!」的某個不知道在裝什麼逼的太宰治往飯廳放方向走去。
因為已經進入內宅的範圍了,身後那一大串人也放棄了執著地跟在她後面的舉動,以至於五條奈奈子終於有機會和太宰說話了。
當然,第一句話就是要她扶著的太宰治令五條奈奈子感到十分的無語,以至於忘記了她接下來本來想要說的話。
然後在進入前廳之前,少年低頭說了一句:「這一身,很漂亮。」
?
太宰治低低地笑了一聲,語帶繾綣:「當然,奈奈子更漂亮。」
謝謝……?
五條奈奈子一個戰術後仰,躲開太宰治差點碰到她臉頰的手,滿臉的驚恐。
結果卻被少年揉了揉腦袋。
「頭發會亂的啊笨蛋!」五條奈奈子嘟囔了一句,伸手拿掉了太宰治的爪子。
她大概也猜出了太宰的劇本是什麼了。
雖然很感動啦,但是……太宰真的沒問題嗎?
——你不要仗著自己的能力是無效化就這麼浪啊!
五條奈奈子深吸了一口氣,眼底帶著淺淺的擔憂。
哢嚓!
坐在飯廳裡,完完全全、一字不漏地把五條奈奈子和太宰治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的五條悟將他手裡正在用來辦公的平板給捏成了兩半。
有些出神的狗卷棘瞬間回過來神來:「……大芥?」五條先生,發生了什麼事嗎?
五條悟抬眼淡淡地說了句:「無事。」
他將手裡破碎的平板遞給管家,常年不笑的臉上緩緩扯出了一個極其核善的笑容。
「只是久違地聽見了一個老男人的聲音而已。」希望別是他呢,呵呵。
噠噠噠。
安靜的空氣裡,一道漸行漸近的腳步聲緩緩響起。
還在疑惑五條悟的話是什麼意思的狗卷棘微微抬起腦袋,終於看見了自己那位遲來的「未婚妻」。
唔?
踏著月色和燈光而來的少女和另外一個男人牽著手,親昵地走了進來。
而那雙罕見的異色瞳裡閃著柔和的光在看見主位上的五條悟時瞬間凝滯了下去。
五條奈奈子看著那個一身黑西裝標配坐在主位上的五條悟。
不是說老頭子很忙,沒時間趕回來嗎?!
早知道他要回來她就不會去接太宰的啊!
五條奈奈子收緊了手指,低頭緊張地看著進來前她忍著羞恥和太宰治十指相扣的右手。
完蛋,她剛剛丟的是羞恥心,太宰治現在要丟的是命啊!
他真的不會被老頭子打嗎?!
「……」
五條奈奈子連忙松開手指,可很快她又被太宰治的手指緊緊地扣住了。
……你開心就好吧。
少女暗暗扶額,給自己壯了壯膽,直接把五條悟當做了空氣走了過去。
飯廳裡,除了主位上的五條悟之外,剩下的就是那個據說是「陪吃飯」的狗卷棘了。
大概是五條悟給她的刺激太大,以至於五條奈奈子在太宰治給她拉好的椅子上坐下之後,才後知後覺地看見了他。
青年還穿著那身戰鬥時的長風衣,豎起的衣領遮住了下半張臉,安靜而又乖巧地坐在位子上。
就算是自己的「未婚妻」和其他男人十指相扣走進來也看上去沒有露出什麼不適宜的表情。
嗯……主要是劉海加高領,整張臉也就只露出一雙眼睛,五條奈奈子又不是太宰那種能通過一雙眼睛就能看出來別人情緒的人。
但是,看不出來不等於她不會感到窒息,太窒息了!這是什麼絕世修羅場!
早知道這樣她還不如老老實實地「相親」啊!至少不必經歷如此不可描述的事情。
壓力太大,以至於五條奈奈子下意識地繃起了臉,為了不露怯,她努力讓自己的臉和冰塊學習,天知道她已經快要暈過去了!
狗卷棘眨了眨眼睛。
原來五條小姐已經有心上人了啊,這麼想著狗卷棘反而放松了下來。
畢竟未婚妻什麼的,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對待,換一個身份的話他就自然多了。
就是……眼前這個和他看過的那張照片裡的五條小姐有些不太一樣。
怎麼說呢,仿佛上司2號坐在了他的面前。
狗卷棘:「……」照騙?
大概是他盯著五條小姐的時間太長了,狗卷棘突然感覺到一股不悅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青年不好意思地挪開了視線,低垂著眼眸安靜在那裡沒有說話。
不知道為什麼,他剛剛居然有些覺得那個裹纏著繃帶的青年看上去有些令人害怕。
是在「護食」呢,狗卷棘彎了彎眼睛。
只是他還有些疑惑,感覺……沒聽說過咒符師體系內有這麼一個人呢,可如果是普通人的話,五條先生一定不會同意兩個人交往的吧……
安靜到詭異的飯廳裡,五條悟眼底壓抑著滾動的風雲,死死地盯著那個熟悉的男人,荒謬之間都快要忘記現在是在什麼地方了。
「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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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054
「虎杖,怎麼了?」
五條家宅高大的牆壁外,月色未照進的黑暗的草叢裡,伏黑惠伸手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肩膀。
他們原本是在調查紅磚倉庫的情況,忙碌了半天卻沒找到任何的頭緒,倒不是說現場很凌亂之類的,只是和昨天晚上看見的那個被管控的場地,現在卻好像突然變成了正常的世界。
連一絲殘穢都沒有留下。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昨天晚上這裡沒有發生任何戰鬥,但單憑著昨天晚上他們使用過的能力,一個晚上過去,他們的殘穢怎麼可能消失地無影無蹤?
說起這個伏黑惠其實一開始就很奇怪了。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干淨」了。
干淨到了令人感覺詭異的地步。
以至於伏黑惠現在才發現虎杖悠仁的狀態有些不太對勁,好像是在沉思著什麼一樣。
這個笨蛋是這個設定的嗎!?
伏黑惠憂慮地皺起了眉。
聽到伏黑惠的話,腦袋慢半拍才回過神來的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有些糾結和疑惑,想了想還是湊到伏黑惠的耳邊,壓低聲音在他的耳邊說道:「……那個啥,就是、嗯……那個。」
「說重點。」伏黑惠面無表情地側過腦袋,盯著虎杖悠仁的眼睛。
「……」虎杖悠仁閉上了眼睛,氣都不換一下地禿嚕了一句,「我就是突然感覺我身上的兩面宿儺不見了就算是罵他也不理我你說他是不是消失了啊!」
!?
這就是中午的時候你在廁所待了一個小時才出來整個人都蔫了的緣故嗎?
伏黑惠把那句吐槽咽了回去,皺眉反問道:「確定嗎?兩面宿儺消失了?」
他也不太確定啊……虎杖悠仁眼巴巴地看著伏黑惠,試圖向他傳達自己的無辜。
「……」行了,明白了。
伏黑惠抽了抽嘴角,有些頭疼地捂著腦袋。
兩面宿儺不見了——?
如果不是他知道虎杖是什麼性格,伏黑惠都要以為他是在騙他的了。
一邊的釘崎野薔薇也有些懷疑,於是,三人一同看向了——
背靠著大樹,閉目養神之中的中原中也。
畢竟如果不是虎杖悠仁的問題,那就是世界的問題了。
被盯得有些受不了了,橘發的少年有些不耐地睜開眼睛,深沉的鈷藍色瞳孔在黑暗中泛著光,仿佛夜色裡的頭狼。
「……」中原中也覺得自己好無辜,他分明也是一無所知的人之一好吧?
但面對著那三雙閃著期待的眼睛,中原中也還是不免感到有些頭皮發麻。
突然,中原中也感受到了什麼,快步上前將三個湊在一起的人一把拎了起來。
術式的作用下,四個人同時藏到了樹梢之上。
中原中也對三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在得到三個乖巧的點頭之後,這才眯起眼睛往下看去。
枝葉交錯之間,月色落下。
一個只身著著白色裡衣的黑發女性赤著雙腳從不遠處的緩坡之上緩緩走了上來。
在她的腳下,是一個個低下頭顱,仿佛在恭迎著神明的透明咒靈。
女子緩緩抬起腦袋,那雙狹長的狐狸眼緩緩睜開,盈滿了瀲灩的水色,於月色下顫巍巍地隨著睫羽的翩飛而流轉著。
「……嗯?」她抬起腦袋,疑惑地點了點自己的下巴,展顏時盡是溫柔的笑意,「抱歉,是我嚇到了你們嗎?」
與此同時,大廳內,因為五條悟的突然出聲而氣氛僵住時,太宰治緩緩拉開椅子,輕巧地坐了下去。
青年歪了歪腦袋,一手撐著下巴,輕笑道:「好久不見∼」
???
五條奈奈子呆滯地眨了眨眼睛。
她看了看自己坐在自己身邊的首領宰版的少年,瞳孔微顫:怎麼回事?!
有誰能告訴她發生了什麼嗎?
自從五條悟開口之後,就感覺劇情如脫韁的野馬一般奔走的五條奈奈子伸腳輕輕踹了一下太宰治。
桌子下少女的小動作很明顯瞞不了五條悟,明明此刻他臉上毫無表情,可卻給人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可眼前的男人無論怎麼看,依舊是處於六眼的盲點,五條悟根本無法從他身上得到任何的信息。
而這就是最大的信息了。
太宰治,前港口mafia的首領,曾以一己之力顛覆過咒符界的——異端。
他為什麼沒死?不,應該問,他怎麼可能會死呢……
五條悟彎了一下唇角,但卻不帶有意思笑意地說道:「那還真是遺憾,我並不想見你呢。」
「奈奈子失蹤這段時間,是你搞的鬼?」是這樣了,如果是這個人的話,那些蠢貨確實查不到奈奈子的行蹤。
太宰治笑了笑,沒有回話。
五條悟自以為得到了答案,臉色難看了起來,衝著太宰治冷冷地問道:「你來做什麼。」
「阿拉,五條先生不要那麼生氣嘛∼」太宰治笑眯眯地拉起少女的手,擺放在桌子上,「因為奈奈子在這裡嘛,我當然要來呀!」
他對著少女溫軟地撒嬌道:「你說是不是啊,奈奈子?」
猝不及防被抓住手的五條奈奈子不好意思地縮了縮手指,含糊地應了一句:「嗯……」
這麼說,也沒有錯啦,但是……怎麼說呢,老頭子感覺快要氣炸了。
五條悟確實是要氣炸了,腦後的頭發隨著他深呼吸的時候翹起了一根,抽了抽眼角。
然後他艱難地扯出一個說不上溫柔的笑容,對五條奈奈子說道:「奈奈子,過來爸爸這邊。」
「不要!」太宰治先一步拒絕道,然後假裝可憐兮兮地捧著少女的手放在自己臉頰邊,「奈奈子才不會過去的,對嗎?」
「……」你開心就好。
媽的太宰治!
五條悟氣得一下子站起了身,伸手用力拍在桌子上:「狗男人你放開我的女兒!!!」
哢嚓。
昂貴的實木長桌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力道,頓時碎成了兩半。
頭一回見到五條悟氣成這個樣子的五條奈奈子露出了沒見過世面的表情,她微張著嘴,受驚地看向僵在原地的五條悟。
然後,一把拽起「柔弱」的太宰治護在自己身後。
她就說吧!!
會打起來的!
看著女兒被嚇到了還要保護太宰治的模樣,一顆老父親的心稀碎了的五條悟,當即就出手了。
女兒什麼時候哄都可以,黑心老男人必須先打死!!!
結果他剛動了一步,一早就緊盯著他的動作的五條奈奈子下意識地就抱住了太宰治整個人。
沒想到會被護在懷裡的太宰治只感覺自己一股清新的茉莉花香籠罩在裡下面,他的身體很明顯地僵硬了一下,然後才若無其事地伸手拍了拍少女的背。
「沒事……」那雙鳶色的眼睛無措地眨了眨,他沒有低頭,就這那個姿勢說道,「奈奈子,你先放開我,好嗎?」
「你是笨蛋嗎!」五條奈奈子懟了一句回去,「你要是打得過老頭子我至於這樣嗎?」
一個氣急就把平時藏在心裡不敢說的稱呼給禿嚕了出去的五條奈奈子僵硬了一下,把自己的額頭磕在了太宰治的肩膀上。
完蛋,說漏嘴了!
被稱為「老頭子」的五條悟本人突然泄了氣,不可置信地看著五條奈奈子留給他的背影,和太宰治幸災樂禍的笑,指了指自己:「老、老頭子?」
他,五條悟,38歲的黃金單身漢,老頭子?
——奈奈子你都在心裡這麼想爸爸的嗎?
坐在一邊安靜吃瓜的狗卷棘先生看了看差點被棒打的鴛鴦,又看了眼正在心碎的五條先生,默默低下了頭。
……總感覺,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啊。他是該走呢,還是走呢,還是走呢?
趁著五條先生還沒想起他……
「——太宰治,有什麼你衝我來,當年的事情和奈奈子沒有關系。」五條悟用力握起了拳頭。
啊,找到了。
太宰治緩緩勾起了嘴角,伸手輕撫了一下少女柔軟的頭發,偏頭,在上面蹭了蹭。
「當年的事情?」
「當年的……什麼事情?」少年的語氣裡帶上了疑惑,好像什麼也沒想起來,也確實是的,他什麼都不知道。
唔,感覺刺激還不太夠啊。
「奈奈子,你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太宰治低聲問道,眼睛卻是一瞬不瞬地看著五條悟。
五條悟緊緊地看著太宰治的動作,閉了一下眼睛,然後緩緩睜開。
他摘下了常年戴著的眼鏡,眉間的褶皺令那張還很年輕的臉變得嚴肅而又令人害怕,很少人會去直視五條悟的那張臉,當很明顯,太宰治就不屬於那些人裡面。
「我很抱歉,關於織田先生的死亡,」五條悟面無表情地說道,眼底閃過一絲深沉的悲哀,」但是太宰,這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事情。」
「傑她也……」五條悟的呼吸一窒,逼迫自己開口說下去,「傑也被獻祭了。」
「沒有辦法的。」他幾乎是機械地張著嘴,眼睛裡沒有淚水,可那一刻卻好像在嚎啕大哭。
「沒有辦法的。」他低聲重復著,不知道是在說服著誰。
就算是他拼命站在了這個國家的最高處,拼命地把自己變成了這副模樣,走過全世界,搜遍所有的禁書……他已經很努力了,真的、真的很努力了,可是。
那只藍色的六眼裡浮現出一絲無措的茫然。
可是。
他還是沒有找到傑。
——他把她弄丟了。
五條悟對著五條奈奈子伸出一只手,半晌,又緩緩地放了下來。
這一刻,他好像又是那個無所不能的最強,冷漠的面具再次覆蓋了那張似乎永遠都不會疲倦的臉。
「放棄吧。」他聽見自己說道。
放棄吧。他對著自己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刀得好開心,等我,0點再放一章——去碼字去了!!
第55章 055【偽番外】
01
二十一年前
「太宰治?」雙腳搭在課桌上的白發少年打量了一下自己對面的人,無聊地拖長了尾音,「誒——好奇怪的名字。」
坐在白發少年——五條悟身邊的夏油傑順手擼了把少年柔軟的頭發,不輕不重地道了句:「悟,這麼對別人說話,很不禮貌哦?」
被說教了的五條悟不滿地齜了一下牙,身子一歪就躲開了黑發少女的那只仿佛在擼貓的手:「我說傑啊,你能別用擼貓的手法擼我嗎?」
夏油傑困惑地挑了一下眉:「……那我不摸了?」
不是挺喜歡的嘛,嘁。
明明昨天還說要當我的貓,果然不能相信悟這個大笨蛋。
「不行!」五條悟抓著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腦袋上,忍辱負重地說道,「快!摸!」
「……」總覺得自己的小伙伴在進入青春期之後就變得奇奇怪怪的夏油傑無語地抽回了手。
「摸嘛!摸嘛!」五條貓貓不可置信地看著少女收回的手,把自己的腦袋硬懟了上去,「傑∼」
——不許去摸別的小貓咪啊笨蛋!
第一天就被忽略的新同學太宰治被路過的家入硝子拍了一下肩膀。
牙酸的家入硝子順著自己有些打結的短發,對這位看上去很弱的新同學說道,「不用管他們,春天到了而已。」
02
特異點出現。
五條悟看著新同學只是伸手點了一下從漩渦中跑出來的咒靈就令其灰飛煙滅了的模樣,即使早有預料,依舊感覺有些驚訝。
「喂,你叫什麼來著……太宰……太宰治?」
少年彎眉笑了一下:「很高興認識你。」
「噫,你笑得好惡心啊。」
話音剛落,他就被傑敲了一下腦袋。
從那天開始,五條悟就決定,他要討厭這個人。
03
又是一個特異點出現了,五條悟向夜蛾正道抗議:「你要是再讓我出差,我就要單身一輩子了啊!「
夜蛾正道放下手裡的毛氈小熊貓,臉上滿是核善的微笑:「所以這就是你丟下輔助監督,暴力打散特異點,以至於差點暴露在非術師的面前的理由嗎?」
五條悟臉上的笑容一僵,轉頭就腳底抹油跑沒影了。
04
五條悟突然發現傑有些不對勁,他面色一肅。
誰!誰趁著他不在挖他牆角了!
「傑——」你們在……干什麼?
正在試驗新咒符的夏油傑渾身一僵,不好意思地彎了彎沒:「那個……我只是想試試。」
試試咒靈操術能不能使她構建出咒靈的術式。
——「混蛋太宰治是不是你帶壞了傑!!!」五條貓貓炸毛了。
05
「是我讓太宰同學來幫忙的,悟。」夏油傑的語氣裡全是溫柔的固執。
她想這件事很久了,只是現在才付諸行動了而已。
06
「悟,你說,為什麼咒靈就可以不借用任何手段,直接使用術式呢?」
「太不公平了。」
07
一年級的後輩裡。
灰原死了。
七海因為不明的原因整個人失去生命力,衰老了下去,好在留下了一條命。
家入硝子沒有找到原因。
「發生了什麼?」夏油傑低聲問道。
「……我不知道。」七海建人仰著腦袋,用毛巾蓋住了眼睛,「特異點突然擴大我差點掉進去了,是灰原救了我。」
擴大?
08
果然,太不公平了。
09
「傑!」五條悟湊到夏油傑的身邊,像是一個得不到關注就不罷休的小孩子一樣,喃喃道,「傑傑傑……」
「做什麼?」夏油傑無奈地看向他,伸出一根手指抵著五條悟的腦門,把人推開,「別湊那麼近啊,笨蛋。」
「誒∼」五條貓貓瞪大眼睛,一臉期待地問道,「傑你害羞了嗎?」
「滾。」
「絕對害羞了吧!哈哈哈!」
10
「傑——」五條悟從門外探進來一個毛絨絨的腦袋,脖子伸地老長,「好了嘛?」
今天,他們要去一個疑似特級特異點的廟會調查,五條悟好不容易才爭取的讓女孩穿上他買的浴衣。
可等到夏油傑出來之後,五條悟又有些後悔了。
可惡!這也太好看了吧!
「傑!你快點換掉啊!」
「不是悟你讓我穿的嗎?」
「哇啊換掉啊!醜——」五條悟張了張嘴,最後還是說不出那個字眼,只好泄氣地垂下了腦袋,可憐巴巴地說道,「太好看了……」
——「不想給別人看。」
想把傑藏起來。
11
那真的是一個特級的特異點。
只不過對於己方擁有的戰力:五條悟、夏油傑、太宰治(這個大燈泡!),整個特異點的收束十分順利。
如果不是夏油傑偷偷把特級咒靈的殘穢留下的話。
12
夏油傑:……成功了。
13
夏油傑叛逃了。
14
「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穿著一身五條袈裟的夏油傑停下腳步,緩緩轉過了身:「悟。」
「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五條悟再次問道,想要從少女的口中得到一個答案。
「解析咒靈的術式,復刻咒靈的術式,「夏油傑輕笑道,有些抱歉地說道,「也許哪一天,連我也會變成咒靈也說不定哦?」
「做這些有意義嗎?」
「悟,你沒有發現——」
風,起。
少女伸手按住耳邊的碎發,輕聲說道。
「至今出現的特異點,越來越強了。」
「依靠現在的咒符師,是做不到完全驅逐他們的。」
「所以只能另辟蹊徑,不然總有一天,我們的世界會被暗界侵蝕的。」
「抱歉。」
「我喜歡你,傑。」五條悟突然說道。
「嗯,我知道,所以不要喜歡我了。」夏油傑沒有一絲猶豫地開口說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喜歡你了,對嗎?」
夏油傑沉默了。
五條悟咧開嘴角笑了出來:「拯救世界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能少了我呢?」
「美麗的小姐,你願意接受一個最強的助力嗎?」
15
「所以這就是你想要拉我入伙的原因?」太宰治看著眼前的兩人,似笑非笑地說道,「不怕我把夏油小姐出賣了?」
「如果我成為五條家的家主呢?這個籌碼夠嗎?」五條悟敲了一下桌面,「你一開始來到這個高專,就是為了我,對嗎?港口mafia的前首領,太宰治。」
居然連名字都不改一個,太囂張了。
「這個籌碼確實很好呢。」太宰治將自己的下巴壓在交疊的雙手之上,勉為其難地說道,「好吧,我加入。」
16
五條悟對夏油傑求婚了。
「我已經成年了哦!傑!」五條貓貓委屈,「你不會白嫖我,還不給我名分吧?」
「我覺得比起這個,悟你還是好好想想下次夜蛾老師上門來找你應該說些什麼吧。」夏油傑揉了揉五條悟的腦袋,轉移話題。
17
戒指,剛剛好啊……
趁著五條悟加班,偷偷把那份求婚戒指戴在手上的夏油傑對著月光安靜地看著。
啪。
燈光被人打開了。
「哈!給我抓到了吧!」五條悟撲到了少女背上,抓住她的手,「既然戴上來,就不許摘下來了哦!」
他張嘴咬著少女半露的肩膀,含含糊糊地說道:「不許……耍賴……」
18
用五條家的人脈,藏書,創立實際上第一個符紋公司的五條悟胡子拉碴地從紙山裡鑽了出來。
「我找到了……」
能夠突破血脈桎梏,而令無關人員也能激發的咒符。
19
太宰治面沉如水地從咒符聯盟相關部門走了出來,抬起腦袋看向面前的兩個人。
「計劃被打回來了?」五條悟嘖了一聲,滿臉不爽。
可惡!這些老古董!
明明普及咒紋——
「啊,成功了哦。」太宰治眨了眨眼睛。
!!!
五條悟伸手圈住太宰治的脖子,把人往下壓:「可惡!你剛才是故意的!」
20
早間新聞:
當前,各個考古部門在世界各地都發現和出土了奇怪的符紋。這些跨越時光,從千年前就流傳至今的符紋到底有什麼魅力呢?讓我們一起走進符紋的世界……
21
「啊啊啊——硝子!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20歲的五條悟突然造訪了畢業成為一名校醫的家入硝子家裡,他雙手抱著腦袋在原地不住轉著圈。
那慌裡慌張地表情差點把家入硝子逗笑了。
「恭喜,你要當爸爸了,悟。」
22
如果是一個小公主的話,我一點要把她寵上天!
五條悟在日記裡寫到。
23
哈哈果然他的直覺很准!
「是小公主!」五條悟臉上的笑容傻傻的,指腹小心翼翼地落了下去,壓抑不住驚訝地說道,「好軟!」
這麼會這麼小,這麼軟,這麼可愛呢……
五條家的小公主,他和傑的小公主。
24
「名字叫奈奈子?」夏油傑重復了一句。
「嗯,」傻爸爸五條悟任由懷裡的小公主抓著他的頭發,頂著不明顯的黑眼圈,一臉自豪地說道,「我查了好幾天的字典的!」
七月生的小公主,希望她永遠像夏日一般地充滿生機和活力。
25
「傑?」五條悟小心翼翼地將奈奈子放回嬰兒車裡面,湊到夏油傑的身邊,小聲問她,「困?」
「唔……還好。」
「我剛剛接到一個電話,說是公司出了一點問題,」五條悟有些抱歉地說道,「有事給我打電話好嗎?」
夏油傑有些哭笑不得:「我又沒什麼大事,不必那麼緊張的。」
五條悟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夏油傑扶額,順手擼了把五條悟的腦袋,「快點去工作。」
26
傑這兩天胃口不好,吃點甜的東西會不會好一點……唔,她會喜歡喜久福嗎?
順路給她帶一點吧∼
27
好多血血血血……
28
我找不到傑了。
我把她弄丟了。
作者有話要說:1盡量把刀藏住惹,感覺都是日常沒有怎麼交代設定(?)
2話說戀愛感有出來嗎?我真的不太會寫感情戲……
3順便,太宰的劇情插不進去了,等什麼時候寫到他再補過去的篇幅吧
(他太電燈泡啦,我打不過wtw!(義正言辭)
第56章 056
五條家宅外的圍牆很高,要把頭仰得很高才能夠看見牆頭,好像被關在了井裡一般,抬頭只能看見僅此一片的天空。
五條奈奈子從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就怎麼覺得了,這個院子分明很大,可恍惚間卻好像很小。
像是建這座高牆的人想要把自己的世界也留在了這裡一樣。
月色傾籠下來,在牆根留下了大片大片的陰影。
但在今天,卻有些不太一樣了。
中原中也看著那些仿佛是發光的水母般的咒靈,以及突然出現的乍一看是人類的少女。
怎麼看怎麼詭異好不好!
中原中也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見鬼了,他居然從這個女人身上感覺到母性的光輝籠罩了他。
——要命,這是什麼奇怪的術式效果嗎?
突然,中原中也愣了一下。
他眯起眼睛仔細地打量著那張素面朝天的臉。
這個……
「怎麼了?我沒有惡意的。」樹下站著的女性疑惑地歪了歪腦袋,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不過——」
她突然看見一個人從樹上跳了下來,下意識地停住了話頭,略有些失望。
不是啊……
少年有一頭橘色的卷發,一身黑西裝配上禮帽,像是櫥窗裡擺放的精致洋娃娃。
「原來是中也先生呀,」〔夏油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這麼晚了,您在上面做什麼呢?」
夜風吹過,垂落在夏油傑鎖骨上的碎發輕揚,隱約露出了下面緊束的衣領,她疑惑地看著中原中也,站在原地沒有動。
可中原中也卻皺起了眉,有那麼一瞬,他感覺眼前的人的站姿有些古怪——僵硬得像是屍體一般,但下一瞬她又恢復了正常,以至於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夏油傑,他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挑了挑眉:「看月亮。」
「啊,今晚的月亮確實很美。」夏油傑仿佛沒察覺到不對勁一般,應承道。
中原中也看著那張臉上從一開始就沒有變過的笑容,抽了抽嘴角,這是生怕別人看不出她不對勁嗎?話說這家伙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啊?要抓起來嗎?
不然還是抓起來吧,反正看上去也不是什麼正經人的樣子,就連是不是真的〔夏油傑〕還兩說。
臉倒是和那家伙長得挺像的……
中原中也活動了一下手腕:「這位……夏油小姐,暫時叫夏油小姐吧,我想請你幫個忙好嗎?」
少年在等著另外三人抄到這個女人的身後,堵住他的退路,而他面前的〔夏油傑〕也在等待著某個時機。
「不太可以哦。」
夏油傑緩緩張開手臂。
在她的身後,被遮擋、隱藏在夜色之中的黑點已經擴大成了一個人高的黑色裂縫。
裂縫黑到了極致,仿佛實質化了一般地粘稠著,然後,一只手慢慢伸了出來,從身後給黑發女人披上了一件黑色的五條袈裟。
「時間,到了。」夏油傑收攏了手臂,任由寬袖遮住她纖細的手指,掩蓋她那身不合時宜的白色裡衣。
從她的肩膀上,脖頸之間的臉頰旁,帶著縫合線的手臂緩緩伸出,然後是那張熟悉的臉,冰藍色的長發垂落而下,隨著他的動作而微動著。
他——或者說是它,看著中原中也的眼神很陌生,像是第一次與其見面一般,也確實是的。
「人類?」惡意中誕生的咒靈從黑色的漩渦之中走出,雙臂環抱著眼前的〔夏油傑〕,親密地將自己貼了上去摩挲著,緩聲道,「要殺了他嗎?傑。」
月,涼如水。
被稱為〔傑〕的少女抬手撫摸了一下真人的腦袋,笑道:「不行哦,你打不過他的。」
中原中也緊緊地盯著夏油傑抬手之間,後縮的衣袖口露出的那節皓腕——詭異的縫合線深入肌膚——他的臉上露出了戰意凜然的笑容,下壓重心,勾了勾手指。
「好討厭啊……」真人不開心地皺著眉,松開懷裡的〔半身〕,「殺了他可以的吧,傑。」
特級咒靈的身後,緩慢張開的特異點裡,一只巨大的手鑽了出來,用力地扒在裂縫的邊緣。
「滋——啦——」
世界壁壘發出了無聲的尖叫。
中原中也伸手按住自己頭頂的帽沿,食指下壓半遮住那雙開始興奮起來的眼睛,低聲道:「事情開始……麻煩了啊……」
他咧開嘴,眼底蔓上了瘋狂:「太宰說過,如果遇見意外的情況就可以自行行動的,對吧?」
「是什麼來著……」
「啊,想起來了。」
少年松開了捏著帽沿的手指,手腕下壓送到唇邊,齒間露出了殷紅的舌苔,落在手套的邊緣,咬住。
屬於男性的骨節分明的手上,滿是詭異的符紋黯淡無光的朱色隱隱發出了光芒。
「你這,」紅色的光芒閃耀在少年的手上,他輕啟朱唇,嘆道,「陰郁而污濁的寬容啊。」
「請你別在把我喚醒——」
【中也……唔,中也君手上的符紋沒有了嗎?】夢野久作看著中原中也的手,有些疑惑地問道。
男人抱著那個早已經不適合他形像的布娃娃,孩子氣地歪了歪腦袋。
成為了港口mafia的首領並沒有讓他的性格變太多,依舊是以前那種想到就說的樣子。
只是帶著星星的黑色瞳孔占據了青年大部分的眼睛,令他看上去即使在說著這樣的話,也看上去十分詭異。
不過中原中也把他帶入了自家的那個小朋友,倒也沒感覺,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老實地問道,「什麼符紋?」
「控制力量的呀,」夢野久作也沒有隱瞞,他其實挺喜歡中原中也的,也不太在意他忘記符紋的這件事,「畢竟中也很強嘛,荒神的力量在體內覺醒的話,會對中也的身體造成危害。」
「而對於咒符來說,越是能量高的載體,所能夠承載的咒符的能量上限越高——當咒符師輸入符紋內的〔咒〕耗盡,貪婪的符紋會吞噬掉它所能接觸到的一切。」
【這是咒符師與符紋之間的〔束縛〕之一。】
「轟——」
位於山壁之上的庭院突然整個地面都震動了起來,伴隨著爆炸的巨響,一下子便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裡。
——是襲擊!
五條悟條件反射地看向大門之外,他的視線穿過太宰治的身影,投向無端明亮的天空,右眼的瞳孔因為驚訝而突然擴大。
漫天遍地的發光咒靈不斷飛舞到半空之中,帶著盈盈玉色的殺機的浪漫。
他記得〔它〕。
特級咒靈〔深海〕——傑曾經偷留下了它的殘穢,把它收服成自己的咒靈。
五條悟記得,那天是廟會,他第一次看見傑穿上了浴衣,是因為要去完成一個收束特異點的任務。
那個疑似特級評定的特異點確實很棘手,但並不是等級上的差別,而是因為它的特殊能力。
——在空氣中遨游的發光水母,分裂的本體很弱,可如果無數只合在一起呢?那才是它的真正形態。
所以評級上下浮動。
所以傑才找到機會偷渡了一只連最低級的咒靈都夠不上的〔深海〕的□□。
可——它為什麼會在這裡?!
五條悟驟然握緊了五指,一個跨步便衝到了庭院中間。
狗卷棘落後一步,也跑到了大門邊。
「發生了什麼?」五條奈奈子看著毫無變化的天空,有些不安地揪著自己手腕上的紅絲。
太宰治皺起了眉,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看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女。
「該死!」他低咒一聲,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
天際之間游動著向上的咒靈們停滯了一秒,然後突然瘋狂地往外衝去。
密集的咒靈哪怕外表再美麗,也讓人看得渾身難受——惶恐而又怖懼,仿佛從那一眼中窺見了深海的隱秘。
五條奈奈子本該是看不見〔深海〕的,她現在還不能自如地控制住那只六眼,可在那一刻,天空中閃現的游動的光點落在了那只眼睛裡面。
滾燙的血珠從眼眶裡面流出,少女後知後覺地眨了眨眼睛,在眼前被染紅了大半的世界,聽見了太宰治焦急的喊聲。
「奈奈子!」
五條悟聽見太宰治的叫喊,下意識地扭過了腦袋,幾乎是慌亂地落到了少女的身邊。
「奈奈子!」五條悟的手指虛撫在少女的左眼之上,不敢觸碰,「怎麼會這樣!」
想到了什麼,他連忙摘掉墨鏡,雙手捧起少女的臉。
「奈奈子,看看爸爸,看爸爸一眼……」
五條悟只感覺,指尖被少女的血淚碰到的地方一直滾燙到了那顆鼓噪的心髒之上。
五條奈奈子茫然地看著他著急的樣子,伸手,將指尖搭在了他的手腕之上,一觸即離。
「我沒事……」她愣了一下,沒有阻止眼前的男人抹去她眼角的血。
但隱隱約約的,有一個荒謬的想法升起,無法壓下。
「是……我的錯嗎?」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讓五條悟愣住了。
可少女卻抬起眼睛,穿過他那頭被風吹揚的雪色發絲,看向那幕也許僅此一見清晰、美麗的恐怖。
她想到自己穿越回來時,橫濱主街道上突然出現的特異點。
看不見的屏障,擁擠的人群,恐懼的尖叫……
好像無論她在哪裡,哪裡就沒有安寧。
五條奈奈子緩緩收緊了手指。
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心裡被打碎了一般,她睜大眼睛,張了張唇想要說些什麼,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不是奈奈子的錯,」五條悟低下頭,將自己額頭與少女的額頭貼在一起,指尖在她的臉頰之上勾畫了一抹綻開的符紋,「乖,待在這裡,等爸爸回來。」
「閉上眼睛。」五條悟溫聲誘哄道。
太宰治側過臉,無聲地看著少女乖巧地閉目。
——奈奈子。
——是〔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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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057
太宰治聽說過有一名特殊的咒術師,名為天元,術式是「不死」,但並非「不老」,於是每五百年便會有一名星漿體——供給天元奪取身體的〔容器〕。
這是為了防止天元在老到一定程度時產生【進化】,從而避免這位天元大人成為一個只會殺戮怪物。
因為天元其人對於整個咒術界都是不可缺少的部分。
提起這個只是為了佐證太宰的猜想。
兩個平行世界不同可能是歷史的某個分支發生分歧點,但細微之處的差別並不會很大,抱著這樣的懷疑,太宰利用了港口mafia的開發的系統,使用他的那個世界的秘鑰侵入了咒符界的網絡。
他成功了。
即使這只是明面上的資料,畢竟最隱秘的東西,往往都是以最容易銷毀的紙質形式存在。
太宰治得到了最重要的信息。
他遍巡整個系統都沒有找到任何關於【天元】【星漿體】的記錄。
包括從夢野久作口裡探聽到的消息,都在證明〔天元〕這個人並不存在,至少,明面上不能夠存在。
那麼小心論證,大膽猜想——造成咒靈與人類世界分割的理由會是什麼呢?
【天元結界】
那侵蝕點又是什麼?夢野久作說是明暗兩個世界的交彙點,咒靈所在的暗界侵蝕人類世界的〔本能行為〕。
那兩個世界,是否一開始就是同一個世界呢?這是否會是兩個平行世界的【分歧點】?
猜測還需要事實來幫助他論證,所以太宰治選擇了這個世界作為首領的他曾經認識的人五條悟來尋找答案。
但太宰治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五條悟在對他說〔放棄之類的話〕時,最重要的不是他說了什麼,那是〔謊言〕,這裡最重要的是他當時摘下墨鏡的舉動。
——那雙不協調的六眼。
【六眼】是五條家祖傳的特殊性狀,幾百年才有一例,應該是舉世唯一的。
這個特性在平行世界應該也是無法改變的。
所以很明顯能夠推理出來。
五條悟左眼的不自然,是因為那只〔六眼〕——在奈奈子的身上。
為什麼這個問題暫且放在一邊,信息不夠。
把時間線拉到之前,奈奈子的那只六眼【覺醒】的時間點,再往後將發生過的事件順一遍。
包括覺醒是因為受到特級咒靈的領域開合影響,把所有的線索串聯起來。
〔六眼〕是因果。
三次發生流血的異狀:
覺醒。
穿越到這個世界——假設與特異點展開有關。
現在。
更正,奈奈子,也許是特異點開啟的〔鑰匙〕。
作者有話要說:吐血,我居然按到發表了(後知後覺),為什麼……
第58章 058
但太宰治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或許,他一開始不應該這麼著急就出現在五條悟的面前,但另外一個隱秘的擔憂卻仍控制不住地升起——為什麼是奈奈子?
啊,答案幾乎是呼之欲出的。
因為她是最強的咒術師——五條悟的女兒,只是這個身份便已是原罪了。
怪不得奈奈子和五條悟長相的相似度這麼接近,幾乎是同卵雙胞胎的程度,這是那只不屬於少女的【六眼】潛在的影響嗎?
奈奈子……是因為什麼才「擁有」那只六眼的呢?
太宰治半跪在翻倒的餐桌後面,把閉著眼睛的少女拉到隱秘的角落裡。
閉上眼睛,加上五條悟留在奈奈子臉上的符紋——是封印?
少年將一早藏在口袋裡的,用於瞬間移動的〔不義游戲〕咒符放在少女的手心,手掌墊在少女的手背上,幫助她握合了起來。
「遇見危險,就激發咒符。」太宰治囑咐道,一邊解開襯衫袖子的紐扣,「地點是港口mafia的首領辦公室,那裡應該會很安全,而且夢野久作是現任的首領。」
「你要去哪?」五條奈奈子下意識地抓住太宰治的手,黑暗帶給了她不安感,她禁閉著眼睛,不敢表露出來。
會給太宰添麻煩的,這麼想著,她又松開了手指。
「我去看一下外面的情況,」太宰治低聲說著,頓了頓,然後突然反握住五條奈奈子快要松開的那只手,話頭一轉,「——要和我一起嗎?」
五條奈奈子愣了一下,反而不安地蜷縮起手指,小聲問:「會……給你添麻煩嗎?」
她本來就是看不見咒靈的情況,加上現在還閉著眼睛,真什麼都看不見了,外面的情況還很大可能和她有關系,她……
「我們是去中也那裡,記得剛剛的爆炸嗎?」
「那個是中也?」她還以為是那些咒靈搞出的動靜,這就有點尷尬了。
原來中也也在啊,她還以為只有太宰一個人來呢……
五條奈奈子不好意思地抿著嘴唇,聽著自從剛剛他們到這個地方開始就沒停下的窸窣聲,張唇:「那個……」
她突然呼吸一窒,感覺自己喉嚨一澀說不出話來了,因為那撲面而來的溫熱。
太宰治身上的黑色風衣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扒掉了,無影無蹤,馬甲下的白色襯衫被他解開了袖子處的紐扣,一把擼起。
少年靈活的手指在手腕裹纏的繃帶上活動著,解開一頭,抽出,然後整個人突然傾身,湊近了少女,把手裡拆下的繃帶饞在了她的左眼之上。
像是上一次在交流會上時他所做的那樣。
「好了,這樣就可以睜開眼睛了。」太宰治拍了拍奈奈子的腦袋,盡可能輕松地笑道。
五條奈奈子深吸了一口氣,緊張地睜開了眼睛。
那片深藍色的映在了少年的眸子裡。
「現在該到奈奈子保護我的時候了,畢竟,我可是很柔弱的哦!」太宰治笑道。
_
庭院外,在咒靈從那條黑色的裂縫裡爆發出來的時候,中原中也便快速地後撤著。
同時,隱藏在其他方向的虎杖等人也迫不得已從隱蔽的地點往後退去,瞬間暴露了他們的所在地。
不過從一開始就隱約察覺到他們存在的夏油傑並沒有看向他們的方向,而是抬起頭,像是在等待著某人一樣地張望著。
只是不到一會兒,她身後的擴張的速度很明顯緩慢了下來。
早就料到這一點的夏油傑沒有慌張,而是命令著〔深海〕快速分裂,盡可能的占據數量優勢。
夏油傑——不,應該說是被某個自稱好心的俄羅斯人再次〔復活〕的羂索抬手感受著自己體內的能量,緩緩吐出一口氣。
雖然被他並沒有當做盟友的那個男人坑死了,不過看在他不知道用什麼方法,不僅給她造了具女體〔夏油傑〕的身體,還融入了真人的部分給她的份上,下次見面的時候,就給他一個痛快的死法吧。
〔夏油傑〕溫柔地笑著,與直衝上填空,暴力於密集的咒靈中打出一條路的某人微微一笑。
雖然這個世界的五條悟與夏油傑是戀人,但是——嘛,相信悟他是不會介意幫她一個忙的,對嗎?
畢竟——他是如此地愛她啊,不是嗎?
「悟,好久不見了。」
為了從費奧多爾手中得到獄門疆封印五條悟,只能讓她親愛的悟受一點苦了。
夏油傑無比溫柔繾綣地看著五條悟。
在她的身後,因為她的這副身體吞噬融化了另外一個世界的〔真人〕,而把她當做是同類的另一個於暗界誕生,第一次踏入人間的真人好奇地看著那個一揮手就打爆一排咒靈的五條悟。
「他是誰啊?傑,你認識嗎?」
「認識哦,我變成這副模樣可是因為他呢,」這麼說也沒有錯,那個男人確實是因為這個世界的五條悟才把他變成了她的,「幫我殺了他,好嗎?」夏油傑問道。
「沒問題的哦!」聽見夏油傑的請求,真人瞬間忘記了剛剛他還想要殺死的中原中也,躊躇滿志地看著半空中的五條悟,「等我殺了他,傑,你就和我合體好不好?」
真人期待地看著眼前的少女,眼底滿是貪婪。
只要他們融合了,阻止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壁壘也許就不能阻攔住他了。
想要變強。
「可以。」夏油傑毫不在意地說道。
反正,他的目的只是為了從費奧多爾手裡換取能夠封印五條悟的獄門疆,然後在交易過後殺了他的。
夏油傑感受著身體內隱隱傳來的排斥感,把內心的那些不甘心壓下——那個世界雖然還沒有封印五條悟,但有他布置了很久的暗線。
倒不算虧。
但夏油傑沒想到的是,自己才剛和這個世界的五條悟遇上,雙眼對視之間那個男人手頓了一下,然後往前一掃。
數張咒符漂浮在懸空的男人周身,他伸手隨意地點了一張,往下一劃,咒符撕裂的瞬間,他便和真人調換了一個位置。
而原本他所在的位置也在下一刻被咒靈吞沒,然後發出一道劇烈的爆炸。
肉體撕裂的聲音傳來,羂索後知後覺地低下頭,在胸口劇烈的疼痛中,看著那柄盈亮的咒具刀劍尖端。
——開什麼玩笑?
五條悟不是很愛夏油傑嗎?怎麼會毫不猶豫地就選擇了殺她?
「誰允許你——用她的樣子了!」五條悟暴怒地低吼著。
在六眼下,這個人分明不是〔傑〕,卻擁有著名為咒靈操術的術式——他們對傑做了什麼?
剝奪術式?!
他怎麼敢!
暴怒的情緒根本掩飾不了,五條悟只要想到傑可能遭受到的事情,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爆發只是一瞬間。
當符紋刻滿的咒具深入那個人的心口,血液澆灌之下,她體內有關的記憶不斷地在咒符的做一下,被六眼讀取。
沒有。
沒有。
沒有……
五條悟在這個人的記憶中,找不到任何有關傑的訊息。
他抬頭望著從咒符爆炸中衝出來的特級咒靈,抬手對著它,於虛空中狠厲地一劃。
「唔。」
可突然,在他調動起體內的咒力時,心髒猛地一縮,古怪的觸手突然從〔夏油傑〕心髒的傷口處生長了出來,纏繞在他的身上。
身體,動不了了。
這是什麼?
「碰——」
和太宰一起抄近道趕來的五條奈奈子炸開了圍牆,在最後趕來,只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閃現,月色下,那個不可一世的父親突然彎腰捂住自己的心髒,卻在那一刻恰逢其時地抬起頭望了他一眼。
【奈奈子。】
在那個人消失的剎那,五條奈奈子好像從他張唇的弧度中,聽見了他在叫著自己的名字。
她下意識地伸出了一只手。
眼前,只是一片深沉的悲哀月夜。
作者有話要說:上章……點錯了發表(完全沒有發現,還是摸魚去評論區看見一個小天使的評論才發現的……)就,大家當設定看吧……〔枯了〕
第59章 059
裂縫的漩渦吞噬了五條悟的身影,等他再次能夠活動的時候,便發現他已經被關在了漆黑的匣子裡。
「嘖。」
「早晚有一天……」
「——悟?」
地面擺滿了各種白色和黑色的碎塊,那是人和獸類的屍骨,層層疊疊地擠挨在一起,陰森而又毛骨悚然。
可就是在這樣的地方,五條悟的耳朵裡突然聽見了嘎吱的聲音,像是有人踩踏在屍骨之上,一步步踉蹌著走來。
五條悟聽見了熟悉的女聲。
他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睫毛無措地抖落了皚皚白雪。
「真的……是悟啊。」
瘦骨如柴的少女有些僵硬地揚了一下唇,似乎是好久沒有笑過了一樣,從黑暗裡一步步走來。
發光的水母蔫巴巴地趴在她的肩頭,熒藍色的光一閃一閃,好像斷電了的台燈一般。
映襯著那個看上去二八年華的少女臉頰上透明發光的軟彈部分。
她看上去已經不像是一個人類了,肌膚紋理有大半都在暗淡地閃著熒玉深藍的光色。
可那是夏油傑,五條悟感覺自己的心髒都隨著她的動作顫抖了起來。
「傑……?」他慢半拍地開了口,看上去有些茫然。
五條悟其實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他怎麼都沒有想過,會是現在這樣。
傑,那是他的傑。
六眼……不,無關六眼,是他的整個靈魂都承認了的。
——眼前的〔人〕確實是他的妻子。
「沒想到居然能在死前再見你一面,」夏油傑行至了五條悟的面前,抬手,像是以前一樣,輕撫了一下他的腦袋,臉上的笑容卻變得有些危險,「說吧,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待在這裡太久了,她都快要忘記時間了。
獄門疆裡的時間觀念實在是亂七八糟,當年要是早知道……算了,就算早知道她大概也會來的。
只是還是有些放不下悟和奈奈子——看吧,現在悟也進來了,被誰坑了?
五條悟沉默了一下,突然伸手抱住了夏油傑的腰,把臉蛋埋了進去。
「傑……」
「問你話呢,撒什麼嬌!」夏油傑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了腦袋,抬手遮在唇邊,另一只手卻沒忍住摸了摸男人的腦袋。
真是……一點都沒變。
「傑傑傑傑……」五條悟才不管她這次說什麼,一聲一聲地叫著妻子的名字,越來越快——像是在這刻卸下了什麼包袱一樣。
被他鬧得有些受不了了,耳根紅透了的夏油傑就這擼他腦袋的動作,五指一抓,薅著他的腦袋把人拽了起來。
「別鬧!我在問你話呢,奈奈子現在……怎麼樣了?」
五條悟臉上欣喜的表情瞬間僵在了那裡。
夏油傑危險地眯起眼睛,手上的力氣加重:「悟,你……」
糟糕——
五條悟的心髒猛地一跳,用出自己平生最大的演技,眉毛委屈地皺起,像是一只可憐的小狗勾一樣看著夏油傑:「傑,你都不問問我嘛……」
夏油傑下意識地松開了手,皺眉問他:「說起這個,悟,你怎麼進來了?」
呼……暫時糊弄過去了,還好傑沒多問。
五條悟瞬間支棱了起來:「那傑怎麼會在這裡?這是哪裡?」
「這裡是獄門疆內的空間。」夏油傑也沒有隱瞞,忽略五條悟一臉想要抱抱的期待表情,直接盤坐在了骸骨的地上,「悟應該知道的吧?關於天元結界的隱秘。」
五條悟臉上的表情一肅。
夏油傑口中的天元結界,即隔開人間界與咒術界的最古結界,這是他接替了咒符聯盟的主席之後才知道的隱秘。
千年前,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咒符師,被稱為咒術師的人類可以直接調動體內的咒力祓除咒靈,是咒術師最為昌盛的時代——也是咒靈肆虐,人間餓殍遍地的地獄時代。
那個時候,有一名咒術師——〔天元〕出現了,天元的術式為「不死」,他在結界術方面擁有著極強的天賦,那個時候他提出了一個理論,即「隔絕咒靈和人類的結界術」。
咒靈是由人類的負面情緒產生,但如果把它們與人間界隔絕了呢?失去來源能否可以使它們完全消失?
五條悟在看到這裡的時候,基本就能夠猜到結局了——他成功了,但沒有完全成功。
相信這個理論的咒術師聯合起來,成功地設下了〔結界〕將咒靈與人間界隔開,像是用鏡子照應人間,把咒靈關進了鏡面的世界裡面。
人間恢復和平,得以修養生息。
誰也沒想到會真的成功,粗陋的設置裡滿是漏洞,但每個看見「前路」的咒術師們都充滿了干勁。
他們把隔離咒靈的結界稱為【天元結界】,他們修補著結界的錯漏,以結界一開始定下【吸收負面情緒】的束縛,與結界中肆意地絞殺咒靈。
兩個陣營中有關非術師人類的部分被剔除,戰鬥白熱化地升級了,可……沒有人想起,天元一開始只是想通過斷絕源頭的方法來消滅咒靈——那實在是一個過分天真的想法。
像是白日和黑夜,熱和冷,咒術師和詛咒,任何一個都不是獨立存在的。
而天元結界,有一個致命的缺點。
它不僅設置出了關押詛咒的牢籠,同時,結界還在無形地消耗著咒術師的咒力。
畢竟,咒術師的咒力本質上,也是〔負面情緒〕的產物啊。
當時,詛咒之王兩面宿儺察覺到這個缺陷,不滿於被算計,結合咒靈與咒術師拉開了拉鋸戰……
印著絕密的文件裡,大片大片的記錄被五條悟翻過,他看向最後的結果。
【咒術師的黃昏】
結界術的等價交換,咒術師在這場拉鋸中占據了上風,代價是咒術師的沒落——體內的咒力無法支撐術式的構建。
但這只是開始。
強行將咒靈剝離出去,本就是一個打破平衡的舉動,在咒術師衰弱下去的時候,咒靈一方雖然沒得到好處,但是……人類和咒靈的壽命,從一開始就無法等同。
現在的情況就是,一旦天元結界失效,人間界恐怕會在瞬間淪為地獄。
如果說符紋的出現是大勢所趨,那麼,為了維護天元結界的穩定,以咒術天才的獻祭的傳統便是隱秘之中的隱秘了。
而夏油傑被選中了。
無論是她的離經叛道,還是她的特殊術式……總之,夏油傑成為了穩定天元結界的犧牲品。
而抱有最強的他能夠跨越所有困難的五條悟發現時,所有的這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而他所求的答案在登上這個滿是鮮血的位置時,給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眼見著五條悟臉上的表情越來越不對勁,夏油傑伸手敲了幾下他的腦袋,試圖把這個笨蛋腦子裡晃蕩的水給敲沒掉。
「既然你已經知道天元結界的事情,那應該也猜出了我被選中作為穩定天元結界的這件事吧?」時間過得太久,以至於夏油傑現在都可以很平靜地提起這件事了,更何況她從來都不是自怨自艾的性格,「除了我之外,同一時期被選中的人,還有織田作之助。」
「我知道。」五條悟郁悶地把夏油傑抱了個滿懷,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說道。
「你知道?太宰說的吧,」夏油傑想了想便知道了答案,「織田也被選中了,但其實理論上,同一時期穩定結界的人選一般來說,一個人就夠了。」
「傑,是怎麼知道自己被……」五條悟頓了頓,不情不願地說出那個詞,「被〔選中〕的。」
「我也說不清,大概是一種感覺吧。」夏油傑晃了一下神,垂眸繼續說道,「太宰給了我兩個選擇。」
「第一,是被那群知道我被選中的老家伙強行帶走,」夏油傑安撫著五條悟,緩聲道,「第二,是加入他的計劃之中。」
「所以傑就答應了?!」
「聽我講完,」夏油傑無奈地笑了一下,「太宰把那個計劃稱之為〔野犬〕企劃。」
「他找到了一個名為〔獄門疆〕的道具,那是可以容納兩個人的特殊空間道具,為了占據主動權,我和織田來到結界的盡頭,然後被關在了【獄門疆】內。」
夏油傑指著遠處深沉的黑暗,透明發光的指尖已經不是人類能夠擁有的了,「關著我和織田的獄門疆與天元結界融合了,我和織田一直留在這裡維護結界的穩定,為了爭取時間。」
「爭取時間?」
「對,多的我也不太清楚,」夏油傑低聲說道,「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五條悟伸出指尖順了順妻子的頭發,唇瓣輕碰了一下她的頭頂:「那,傑這十七年在這裡都是怎麼度過的?」
「……十七年?」夏油傑愣了一下,扯著嘴角慘然一笑,「那奈奈子已經成年了吧?是大姑娘了啊……」
她撫摸著自己已經異變的臉,為了堅持久一點、再久一點,她這十多年來從來沒有放棄當初那個關於咒靈術式的研究,以至於她變成了這樣。
在獄門疆裡,雖然有太宰留下的一整個寶庫的能量結晶,但他們體內的生機依舊在以緩慢的速度減少著,也許她也就只能再堅持一年了吧……稍微,有點不甘心啊。
「對了!」為了轉移注意力,夏油傑把話題拐了回來,「悟你是怎麼跑到這裡面的?」
「……被,算計了。」五條悟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
可容納兩人的〔獄門疆〕?獄門疆應該……只有一個吧?太宰那家伙哪裡去搞的第二個?
以及,他怎麼能進來?
「因為織田死了。」
等五條悟意識到自己問出口的時候,他聽到了夏油傑的回答。
「也不算死了吧……嗯,」夏油傑想了想說道,「生機完全消失會變成我們腳下的骸骨,這麼算起來,如果太宰及時來的話,他應該還有救。」
當然,如果他失約了的話,就只能另算了。
說完,夏油傑再次溫柔地撫摸了一把自家笨蛋的狗頭:「好了,事情差不多解釋完了,現在該說說,奈奈子的情況了吧?嗯?悟∼君∼」
五條悟:糟、糟糕……
就在五條悟頭禿地想著應該如何委婉地提出關於女兒的事情,才不會剛找到老婆就再次成為寡夫的時候,漂亮的五條家宅在戰火中淪為了一片廢墟,好在,戰線並沒有擴大。
因為太宰和開無雙的中也互相合作,加上後續趕來的支援,這個被打開的特異點外到底被清理干淨了。
至於為什麼說是清理而不是收束……
嗯……
太宰治站在那個黑色的裂縫之前,蠢蠢欲動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啪!」
中原中也毫不猶豫地一章拍了下去,臉上還帶著之前使用污濁的完全形態而身體崩潰流出的血,疲憊的雙眼裡滿是警告。
「我就想摸一下……咳,」在中原中也的凝視下,太宰治掙扎著挪開視線,退了幾步,「好嘛,我不碰了就是。」
他理了理灰撲撲的襯衣,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奈奈子那邊,怎麼樣了?」
「想知道就自己去問,」中原中也看著那條憑空撕開的裂縫,突然問他,「太宰,你說,我們可以利用這個回去嗎?」
「中也終於提出一個有用的建議了呢,對於蛞蝓的腦子來說,真是一個超大的進步。」太宰治面無表情地呵呵了一聲。
然後不出意料地被身殘志堅的中原中也摁著暴打了一頓,直到檢查完五條奈奈子的家入硝子來找他的病人中原中也為止。
而太宰治也趁機偷溜到了……前院。
得虧這個宅邸夠大,發生戰鬥的地方又是後山懸崖那快,所以這個地方還算完好。
而不知道是幸運的還是不幸地,屬於五條奈奈子的房間居然沒有受到攻擊。
太宰治站在門口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敲了一下少女的房門。
他有些在意奈奈子現在的情況。
房門被打開了,素面朝天的少女看上去和往常沒有差別,除了左半邊臉上那片仿佛綻開的紅蓮的符紋。
「太宰?」五條奈奈子有些驚訝地看著站在她房門前的少年,讓他進來,「你不是說想要調查一下特異點留下的裂縫嗎?」
太宰治慢吞吞地伸出一條腿,腳尖落在少女房間的地板上,有嗖地一下退了回來。
「……我就不進去了,」太宰治眨了眨眼睛,視線落在少女衣領的紐扣之上,「我就是想問一下,我能去藏書館看一下嗎?」
「要去藏書館?可以啊,現在?」五條奈奈子看著少年點了點頭,想了想自己走了出來,把門關好,「我帶你去吧。」
一路上氣氛都很沉默。
「關於之後的事情,奈奈子你是怎麼想的?」太宰治突然問道。
五條奈奈子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腳步,然後說道:「唔,因為老頭子不見了嘛,我要留下來,所以我大概是不能和你們一起回去了,抱歉。」
聽著少女輕松的語氣,太宰治挑了挑眉:「你確定?」
「怎麼!你別看我這樣,其實——」五條奈奈子憋了口氣,猶猶豫豫地垂下了眸,「硝子叔叔和大家都還在啦,大概,會沒事的吧。」
「——為什麼不開口說讓我留下來?」
五條奈奈子猛地抬頭,看向太宰治,在那雙漂亮的鳶色眸子之下,「可以嗎?」
五條奈奈子有些緊張地揪著衣袖,「可是……你們不是不能留太久嗎?」
在那場戰鬥中,他們捕獲了那個自稱〔夏油傑〕的女性,雖然太宰治一開始就戳穿了她的偽裝,但這件事裡面反而更加復雜了。
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夏油傑〕的身體在衰老,通過家入硝子的檢查,大概得出她應該是在被這個世界排斥著這個結論,只不過因為那具身體被改造過,所以才堅持到了現在。
也就是說,太宰治幾人是不能在這個世界久留的。
可對於少女的疑問,太宰治反問她:「誰說的?」
「誒?」
「偷渡和持證怎麼能混為一談呢?」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在少女懵逼的視線下說道:「家入先生已經用咒符讀取過那家伙的記憶了,他大概是從暗界強行偷渡過來的,能找到這裡,純粹是因為得到了〔坐標〕。」
「那個生機流失的樣子,是偷渡的代價。」
再一次被費奧多爾坑了而已,那家伙大概是把他當做了特殊的【信使】,順便做實驗而已。
——把一整個世界當做是實驗場,你還真是做得出來啊,費奧多爾。
太宰治笑得一臉純然。
與此同時,遠在另外一個世界的費奧多爾站在落地窗前,苦惱地看著遠處黃昏靜謐的景像,突然嘆了口氣。
「不知道太宰有沒有收到我的信呢?」
他轉過身,看向那個再次陷入的另外一個〔自己〕,緩步走到了她的身邊,自己也合衣躺了上去。
「困……」他打了個哈欠,眼角擠出一地晶瑩的淚珠,把自己團在了被子裡。
他慢慢閉上了眼睛。
窗外血色的殘陽投射下暗色模糊的光,落在寬大的床鋪上躺著的那兩個身影之上。
兩張一模一樣的臉蛋擺放在一起,宛如擺放在櫥窗裡的藝術品一般,呼吸輕到幾乎於無。
齊耳短發的少年蜷縮著,把自己裹在酒店雪白雪白的被子裡,下巴夾著被子,像是把自己藏進了雲裡。
而另外一個長發的少女閉著眼,雙手交握著放在腹部,嘴角帶著恬然微笑,似乎陷入了什麼美好的夢境。
殘陽如血地落在那張恬靜的臉上,染紅了她毫無血色的蒼白的唇瓣。
她微笑著。
好像在等待一場久別重逢的故人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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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060
「太宰你想找什麼?」
在微笑著和路過的咒符師點頭示意之後,轉頭臉上的笑容就拉下了的五條奈奈子一邊揉了揉臉頰,一邊好奇地問向太宰治。
少年背著手,在五條奈奈子身後走了進去,好奇地張望了一下,在那一瞬間沒有回答,而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對了,五條先生在奈奈子臉上畫的那個是什麼符?」他問道。
五條奈奈子眼神微晃,扯了一下嘴角:「硝子叔叔說他也沒見過,嗯……大概是什麼稀少的咒符吧。」
她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上面好像還殘留著那個男人手指的力度,「因為不清楚咒符的效用,所以硝子叔叔建議我還是不要把臉上符紋洗掉。」
她之前待在房間裡也是為了重新描畫一遍,用從硝子叔叔那裡拿的特質朱砂。
「——會很難看嗎?」少女有些不自在地偏了一下臉,用光滑白淨的那邊面對著他。
太宰治將手裡拿的書放到一邊,毫不猶豫地說道,「嗯?不會啊。」
說著,他笑了笑:「原來奈奈子很在意自己的臉啊∼」
五條奈奈子微瞪了他一眼,鼓起臉頰,不滿地說道:「什麼嘛,好歹我也是個女孩子啊!」
說完,她自己也沒忍住笑了出來。
奈奈子蹦噠到少年的身邊,看著他在書架上摸索著,好奇地問,腦子裡一個想法布靈一下冒了出來:「莫非——太宰你是在找密室嘛?」
太宰治神秘地笑了一下,打了個響指:「bi
go!」
他將一本書抽了出來朝書架裡朝裡看了看,說道:「我在那個自稱夏油的人身上看見了奇怪的符紋,所以想找找看,這裡有沒有類似的符紋參考——順便,奈奈子臉上的符紋不是也沒有找到原版嗎?」
五條奈奈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腦袋,她總覺得太宰口中所說的並不是全部……嗯,算了,反正太宰的腦袋也不是她比得上的。
不過,「為什麼太宰確定老頭子是被封印了?」
畢竟在那之後,除了那個她看不見的裂縫之外,老頭子消失的地方什麼都沒有留下。
「感覺……?」太宰治笑了笑,轉移了話題,「奈奈子在這裡有沒有看見過奇怪的符紋之類的東西?」
聽見他的話,五條奈奈子想了想,「……好像是有一個。」
【無為轉變】
五條奈奈子把那張看上去像是草稿筆記的紙張從一本書裡面找了出來,泛黃的紙張上,斷斷續續地描畫著一個奇怪的圖案。
和少女以往使用的咒符不同,乍一看居然給人一種漩渦般吸引靈魂的危險感。
不過五條奈奈子就沒有那種錯覺了,事實上,雖然沒有說過,但她其實一直都當這些符紋是一種圖案和……宣傳的符文化來著。
她發現這張草稿也只是一個意外,是爬梯子找書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下來,然後書砸了一地,整理的時候突然發現的。
因為是沒見過的咒符,雖然筆畫很少但莫名給人感覺詭異地好看,所以才記下來了的。
不過現在看看……「太宰,」五條奈奈子指著自己的眼睛,有些遲疑地說,「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有些像我臉上的符紋。」
倒不是說有哪裡圖案一樣,整體上看上去根本沒有類似的地方,可……看上去既視感好強。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太宰治凝視了一下,並沒有從上面看出什麼相同的地方,但他並不覺得奈奈子是在說謊——大概是一種等價代換,少女雖然無法看見咒靈,但在咒符一道上卻有著無與倫比的天賦,即使她自己並沒有這個自覺。
突然,少年的視線一凝。
他拿起那張泛黃的紙張,讓燈光滲透紙張。
有什麼發現嗎?奈奈子眼巴巴地看著太宰治,沒有打擾他的思考。
但眼見著太宰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五條奈奈子變得有些無聊了起來,她從凳子上跳了下來,走出了藏書室。
今天的天氣很好。
五條奈奈子靠在牆壁上,有些呆滯地望著一望無際的藍空,空茫茫地不見雲朵的白。
接下來該怎麼做呢?她有些茫然。
老頭子的失蹤雖然被硝子叔叔他們隱瞞了下來,但這件事畢竟不能瞞太久,就算她不太清楚老頭子的身份,這些事情她還是知道一些的。
所以當務之急應該是找到老頭子的蹤影,而最可疑的地方應該是那個〔裂縫〕。
……所以果然還是應該找機會去裂縫裡看看嗎?
「找到你了。」遠遠看見少女身影的家入硝子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裡,緩步走來。
聽到聲音,五條奈奈子轉過身,「硝子叔叔。」
家入硝子走到少女身邊,也學著她的動作靠在牆上,叼著根煙,因為顧及著少女在身邊所以沒有點燃,「平行世界?」他將煙取下。
在處理完傷員之後,家入硝子才找到機會來問這件事,包括那個〔夏油傑〕在內。
「……嗯,抱歉,瞞著你這件事。」
家入硝子抬手拍了拍少女低垂著的腦袋,「還知道瞞著這件事,不算傻。」
五條奈奈子默默地往旁邊挪了幾步,躲開男人的手,嘟囔道:「硝子叔叔……你不要老是拍我的頭啦。」
「嘛嘛,難不成奈奈子還怕長不高嗎?」家入硝子對比了一下兩人的身高差,沒有說話,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笑了笑,也不再逗快要炸毛的少女,臉色嚴肅了起來:「奈奈子,你帶來的那幾個人,也是異世界的吧。」
家入硝子看著五條奈奈子臉上的表情,突然嘆了口氣,垂眸:「早點找到方法,讓他們離開吧。」
五條奈奈子在那一刻,突然感覺,硝子叔叔看上去有些傷心,是……因為虎杖他們嗎?
但還沒等五條奈奈子想明白為什麼,意外就發生了。
當禪院家的咒符師支援和五條家的家僕對峙的消息傳來時,五條奈奈子是有些懵逼的,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隨手畫了一下,然後捏著新鮮出爐的咒符,在報信的咒符師和家入硝子疑惑的視線下,單手一撐著欄杆就從樓上跳了下去。
獨留來報信的咒符師張大了嘴,顫抖著手指指著瞬間不見的身影,機械地扭過腦袋看向一旁的家入硝子:「大大大、那是大小姐!?」
同樣是剛才才知道的家入硝子不著痕跡地收回剛剛被少女掏符就往樓下跳的舉動嚇得下意識伸出的那只手,故作鎮定地點了點腦袋。
腦子裡卻被感嘆號刷屏了。
那是奈奈子?!!
他乖軟柔弱的小侄女呢?!
這個跳樓都不眨一下眼睛的人是誰啊???
因為一直都沒瞞著這件事,五條奈奈子還以為她會使用咒符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所以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嚇到了其他人。
她很快找到了報信的人說的地方,高空一眼就看見了。
在廢墟間,禪院家的那群咒符師正對著被五條家咒術師護在身後的伏黑惠等人,每人直接空著一定距離,像是有什麼東西站在他們的旁邊,並做著一副要打架的架勢,但又顧及著什麼,沒有直接動手,
現場一時間極度地劍拔弩張。
啪嗒。
五條奈奈子從半空中飛來,穩穩地落在了被清理好的空地上,手指一抖,散落了一地銀灰的碎屑。
而僅僅是這個露面就吸引了全場的視線。
見到認識的人來了,被五條家的家僕護在身後的伏黑惠等人稍微松了口氣。
然而,在場的其他咒符師下意識地反而一臉震驚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是說五條家的大小姐是普通人嗎?
因為五條悟的身份,不僅是普通人所在的社會,整個咒符界都對著他特別的關注。
所以在五條奈奈子被接回來時,他們便從各個渠道知道了這個人的消息。
包括她是一個毫無咒符師天賦的廢物這件事。
多少人明裡暗裡嘲笑五條家後繼無人,只不過因為懼怕五條悟這個人而不敢表露在明面上罷了。
但現在。
普通人?!
禪院家的咒符師們看向那個臉上畫著花紋的少女,仔細盯——
這他媽的不就是普通人嗎!!
嚇得他們還以為五條家終於後繼有人了呢,真是的,要不是五條悟普及和研究出了普通人也可以使用的咒符,他們也不用這麼丟臉!可惡!
於是禪院家的咒符師狠狠地瞪了一眼五條家的那幾個人:你們震驚什麼?!那不是你們五條家的大小姐嗎?
——嘲諷我們嗎?可惡!五條家的人好討厭!
被五條悟勒令在大小姐面前一定不能暴露咒符師身份的五條家咒符師家僕們根本沒理會莫名其妙的禪院家咒符師,互相看了自己人一眼,滿眼的震驚和……心酸。
嗚嗚大小姐既然知道了咒符師的存在了,那麼他們以後就不必天天當普通人了吧?
家主終於不任性了,淚目。
並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些什麼,五條奈奈子皺眉看著那群帶著式神的咒符師,因為緊張而冰冷著一張臉,問:「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嗎?伏黑是五條家的貴客。」
禪院家領頭的咒符師,禪院陽太走了出來,目光陰冷地看著眼前的少女,眼底滿是深藏的冷漠和鄙視,只是顧及著五條悟的面子,保持著表面上的理解:「五條小姐。」他點頭示意了一下,「這位……伏黑先生,我們已經確認過了,他是我們禪院家流落在外面的血脈。」
「所以我想把他帶回禪院家,請不要阻攔我們。」男人說著敬語,卻看上去根本對五條奈奈子沒有任何的尊敬,看得一邊五條家的人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大小姐那麼可愛/乖巧/讓人喜歡,這個禪院家的人怎麼可以這麼對待大小姐,果然禪院家的人都好討厭啊啊!
五條奈奈子也挺討厭這個人臉上表露出來的對自己的漠視的,她繃著一張臉,加重音調:「我說,伏黑是五條家的貴客,這裡是五條家的地盤,你們難道想要強搶人嗎?」
禪院陽太腳邊高大的狼型式神突然對著少女惡意地齜了一下牙,嬰兒手臂粗的牙齒上滑落下一滴粘稠的液體,口中發出威脅的低吼。
男人虛假地笑了笑,仗著眼前的少女看不見式神,手指微動,「五條小姐這是在說著什麼話?難道五條大人沒教過你對待長輩應該要有禮貌嗎?」
禪院陽太腳邊的式神朝前跨了一步,但讓禪院陽太沒想到的是,他沒有等到被激怒的五條家咒符師的動手,反而是看見眼前這個五條家的廢物大小姐腳下的影子裡突然跳出了一只毛色雪白的——玉犬。
對著他威脅地低吼著。
怎麼可能!?
五條奈奈子皺眉看著眼前的咒符師,果然,她剛剛察覺到的那股惡意不是錯覺。
她揚聲道:
「御三家之一的禪院家就這麼不要臉嗎?」
少女的聲音聽上去像是結冰的糖水,甜而冰冷地落在禪院陽太的耳裡,以至於他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
而一邊五條家的咒符師們拖著那三個大小姐的朋友,往前湊到了少女身邊,一個個地怒視著那個禪院家的咒符師。
可惡!這家伙剛才想要對大小姐做什麼??
禪院陽太控制著他的式神後退,同時,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五條奈奈子:「為什麼你可以使用禪院家獨有的血脈術式。」
他剛剛看得很清楚,分明是這個女人從口袋裡拿了什麼出來,才發動的術式。
符紋說實話只是一種令咒符師在體內咒力無法支持術式展開的情況下,所發展出來的特有手段,除了通用術式之外,血脈類的術式符紋就算被其他人都看見了、知道了,也是不可以復制的——
可現在,他卻看見了有人復制出來了。
說五條奈奈子是他們禪院家流露出來的血脈?五條悟可不會同意這件事,哪怕他在惠大人昏迷前,和他關系還不錯……不,說不定也是有可能的。
畢竟五條家主的妻子在整個咒符界內都是一個謎。
禪院陽太的臉上硬生生地擠出一個和善的笑容:「抱歉抱歉,剛才我的式神實在是太護主了,嚇到五條小姐了嗎?我代表它給您道歉。」
「不過話說,五條小姐能告訴我,為什麼您會我們禪院家特有的血脈術式呢?」
「誰說十種影法術是禪院家特有的術式?」五條奈奈子不慌不忙地反問道。
禪院陽太看著她:「五條小姐說笑了,這不是常識嗎?」
常識?
五條奈奈子懷疑地看了他一眼,余光瞥見站在一旁給她撐腰的家僕,卻發現他一副天塌下來的震驚模樣。
我丟我丟我丟,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
話說家主大人什麼時候和禪院家的搞上了?!淦!怪不得現在才把大小姐接回來!渣男!
五條奈奈子開始有些慌了。
這真是常識嗎?完蛋,她不僅會十種影法術,還會赤血操術、言靈咒……但凡看過的咒符,努努力都畫得出來的啊。
內心慌得一批,但五條奈奈子臉上的表情卻更加冰冷了,她輕笑了一聲,那一聲,莫名帶上了一絲嘲諷。
「這樣說來,莫非我還是加茂家流落在外面的血脈嗎?」
看戲的加茂家咒符師瞬間躺槍:誒?
五條奈奈子暗暗咬牙,從口袋裡掏出隨身攜帶的折疊刀,在食指的指腹上輕輕一劃。
然後准確地從口袋裡掏出唯一一張的【赤血操術】。
血液融入三角的白色咒符之中,瞬間便消失不見,而獨有一滴圓潤的血珠以極快的速度旋轉在少女的身邊。
她抬起手,被精細操控的血珠綻放成一朵四葉草。
「常識?」
「你確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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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061
少女張開的掌心之上,一朵血色之花無聲地綻放著,以至於加茂一行人都驚呆了。
真的假的?
眾人又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靜默之間,禪院陽太瞬間反應了過來,臉色難看地冷笑了一聲:「好啊!五條大人騙得我們禪院好苦啊!」
怪不得五條悟把人藏得那麼嚴實,居然是這個原因!呵。
男人陰冷地看著那張和五條悟相似度極高的臉蛋上冷漠的表情,心頭一梗,頓時甩袖而去,「我們走!」
看著那個人離開的背影,五條奈奈子正想松一口氣,突然咯噔一下,心髒猛跳。
一個加茂家的咒符師笑眯眯地走到了五條奈奈子的面前,「五條小姐,請轉告五條大人,加茂家隔日即來拜訪。」
「……」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五條奈奈子眼睜睜地看著挑事的人走了,爽過之後的腦子裡滿是闖禍了的後悔之言。
家僕們紛紛怒瞪著那些咒符師離開的背影,溫聲安慰被嚇到了的大小姐。
「大小姐!你不用理會那些混蛋!家主大人絕對不會把你交出去的!」
不是,你們已經確定我是其他家的人了嗎?
就不能是我天賦異稟使用咒符沒有血脈界線嗎?
「呵呵……」五條奈奈子滿心痛苦地看著來安慰她的那些大哥哥們,一副眉眼彎彎的乖巧模樣,應道:「嗯,我知道……」
現在怎麼辦,老頭子還不知道在哪,本來以為還可以多苟一下的……
_
「抱歉,這件事是我的錯。」伏黑惠皺著眉,他也沒想到那麼混亂的場面居然還有人看見他使用能力的樣子,而且還確認了他的身份。
「沒事沒事,」五條奈奈子連忙擺了擺手,「不關你的事啦,也是我沒有考慮到……」
她有些揉了揉腦袋。
因為五條悟不在,所以好多事情都沒有處理好,她自己也沒什麼經驗,只能依靠硝子叔叔他們。
如果五條悟還在就好了,五條奈奈子沒忍住這麼想到,表面上仍舊是一副平靜的模樣,溫聲道:「這件事不用擔心,五條家畢竟是御三家之首,他們不敢硬來的。」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關於我們之前所說的特異點調查的事情暫時先告一段落,我想問問你們,如果我說馬上送你們離開這裡……」
「那個……」聽到五條奈奈子的話,虎杖悠仁突然舉起了手,在少女看向他是眼巴巴地說道,「有件事,我想應該和大家說一下。」
少年有些尷尬地撓了一下下巴,「就是,自從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我身體裡的兩面宿儺……消失了。」
「消失是……?」五條奈奈子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提前捂住了自己的心髒。
「之前我因為一些原因把特級咒物兩面宿儺的手指給吞到肚子裡了,」說起這個,虎杖悠仁在迎著那張和五條老師一樣的臉面前,悄悄挪開了一秒視線,不知道為什麼莫名有些心虛,「吞下手指之後,……嗯,兩面宿儺在我的身體裡復活了,後來我作為兩面宿儺的容器被五條老師擔保來到高專讀書,不過五條小姐你放心!暫時我還是控制地住他的!」雖然那家伙很討厭就是了。
虎杖悠仁在五條奈奈子面前解釋了一句,然後繼續說道:「然後,平時就算是宿儺沒有出現的時候,我也是能夠隱隱約約感受到他還在我的身體裡,但是……」
「來到這裡之後,我再也沒有感覺到他了。」
虎杖悠仁的話聽得五條奈奈子皺起了眉頭,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她可不認為兩面宿儺會自己消失,所以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當即她便帶著人轉回去找太宰,至於另外兩人,怕中間又出什麼查漏,索性一起全帶走了。
順便找太宰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事情應該這麼做,想了想,五條奈奈子又和家入硝子說了一聲,讓他抽個時間,她等會兒有事和他商量。
結果沒想到,只是自己離開這麼一小會兒,等到她再次回到藏書室裡面,居然發現太宰真的找到了一個密室。
真的假的?居然真的有這玩意兒嗎?
不過在看了裡面的東西之後,五條奈奈子有些失望。
什麼嘛,居然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密室,裡面什麼重要的東西都沒有。
也是,如果有很重要的東西,也不會放在這個藏書室裡面,畢竟這裡多多少少也能夠算是一個公共空間,只不過需要申請手續而已。
她原本是這麼想的,直到太宰把一個看上去有些年頭的筆記本交給了她。
署名是〔夏油傑〕的草稿本。
太宰治指著密室的書架頂部的空間,「是從那上面拿到的,應該是一個隱蔽類的咒符作用。」
所以對他不起作用對嗎?五條奈奈子懷疑,太宰治已經把整個密室都地毯式地摸了一遍。
在少女愣神的時候,太宰治扭過腦袋看向那本筆記:「我剛剛翻開看過一些了,似乎是一個研究筆記。」
太宰治沒有說的是,他看著什麼的圖案,恍惚間會有一種窺見地獄的錯覺,那些散發著不詳的符紋並不都是完整的,但每樣給人的感覺都不太好。
上面用簡筆畫記錄了許多奇怪的咒靈形態和符紋,似乎研究者在研究著……咒靈的術式。
五條奈奈子囫圇地把整本筆記看了一遍,眉眼逐漸認真了起來。
「這個,」她指著其中一個繁雜的咒紋,輕聲道,「我在他的書房看見過一個類似的。」
只是那一張,更簡潔而筆畫稀少,不像是刪繁就簡,而是研究到一個階段補畫出來的殘缺產物。
這個名叫夏油傑的人,真的好厲害啊。
【傑,傑她也被獻祭了……】
五條奈奈子微怔了一下,捏著筆記的手指微微收緊,她掩飾住自己的情緒,抬眸對太宰說,「我需要多一點時間再看看。」
太宰治點了點腦袋,「好。」
「還有關於虎杖的事情……」五條奈奈子想起來自己差點忘記來找太宰的目的,稍稍有些尷尬,好在其他人還在外面的藏書室裡沒有進來。
她把虎杖悠仁之前跟自己說的事情和太宰說了一遍,這件事如果可以的話,她不想告訴硝子叔叔他們,畢竟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事情,而且被作為咒靈的容器什麼的……雖然這麼說不好,但太容易節外生枝了。
一件事了還有另外一件事,拖拖拉拉了好久,五條奈奈子還是站到了家入硝子的面前,當然,是被知道了之前發生的事情的家入硝子讓人把她喊來的。
「硝子叔叔……」少女乖巧地坐在沙發上,「你找我呀。」
家入硝子對她招了招手,「過來。」
「哦。」五條奈奈子慫了一下,邁著小碎步跑到了家入硝子的面前。
男人低垂著眼睛,指尖外放的咒力在少女的手臂上落下一個咒符,檢查完身體之後,緊皺的眉頭依舊沒有松開。
「奇怪,明明還是和原來一樣啊……」家入硝子喃喃自語了一會兒,看向少女,「奈奈子,你會畫符嗎?」
之前他也只是聽說奈奈子能夠使用禪院和加茂的血脈咒符,但按理來說,沒有咒力是無法驅動的,更別說畫出來了……
「可以的,但是成功率不太高。」畢竟赤血操術要操控血液,她有點怕疼,所以很少畫這個。
聽著本來以為這輩子都和咒符無關的小侄女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句話,抱著也許是悟那家伙特意用某種手段隱瞞了這件事的可能,家入硝子又問了一句:「奈奈子你……是什麼時候學的畫符?」
「沒學過,」五條奈奈子老實地回答道,「就是,照著看過的符紋畫而已。」
照著畫?
家入硝子突然有種自己如果問下去可能心髒不會太好的預感,問道:「用什麼畫的?」
作為一名合格的咒符師,為了不臨場發揮畫符給敵人可乘之機,提前准備好咒符是一種基本功。
業界畫符的方法無非三種。
咒力驅動可憑空畫符,以擁有使用者稀薄咒力的血畫符,以及使用擁有咒力的特殊筆墨畫符。
總結起來,畫符必須使用有咒力的筆墨,而越強大的咒符師在這一道上,同一效用的咒符往往使用壓縮的咒力越少,續航能力越強。
可,家入硝子看著小姑娘一臉茫然地說著「什麼都可以……吧?」的時候,心髒一梗。
五條奈奈子看著家入硝子的臉色,有些惴惴不安,怎麼了?硝子叔叔看上去……好像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家入硝子深吸一口氣,從桌子上拿起一支黑筆,然後隨意地撕了張紙拍在五條奈奈子的面前,咬牙:「畫一個給我看看。」
五條奈奈子懵逼了一下,在男人那看上去仿佛要吃了她一般的眼神下縮了縮脖子,帶著試探的語氣說道:「那我畫一個……反轉術式?」
她之前在對峙禪院家的那個人時在手指上化了個傷口,雖然已經結痂沒有流血了,不過還是看得到的,正好可以展現反轉術式的效果。
五條奈奈子自認為考慮地很周全,但沒想到她這話一出,硝子叔叔的眼神反而哀怨了起來。
她在眼前緩緩打了個問號。
家入硝子吐了口氣,莫名有些心累地看著和以往一樣可愛乖軟的小姑娘,扯著嘴角,呵呵了一聲:「好,啊。」
然後他就看見奈奈子把紙平鋪在桌面上,低眸就快速地畫了一個反轉術式,仿佛沒有思考一般。
家入硝子能夠看得出來,那只是公開的咒符大全裡面的一個簡單的反轉術式咒符,每一個筆畫在長短彎曲弧度至上發生改變都可以令咒符的效用產生變化。
有些時候,哪怕是同一個術式的咒符,在使用時都可能畫得面目全非,因為效果不同,咒力上限不同等等原因。
而對於咒符敏感度低的咒符師來說,他們甚至窮極一生都只能使用一個閥度的術式,或是無法使用自己的術式——因為無法創新。
就以他的例子來說,他所掌握的反轉術式能夠在書面定下的咒符類型超過了百個,就這樣他在臨場發揮的時候,還往往還會創造出新的種類,那是作為一個咒符師來說,對於他的術式掌握出來的,連他自己都摸不著的直覺作祟。
可現在,家入硝子看著眼前的少女拿著那個分明是用以治療〔手骨骨折〕效用的咒符,完美用出了給自己的指腹上不到一釐米的傷口治療的效果。
這真的不會因為咒力過剩以至於讓自己的骨頭生長過激,然後從皮膚以下爆裂出來嗎?!
阻攔不及的家入硝子冷靜下來之後,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句話。
——得趁著悟不在的這段時間把小姑娘拐走。
作者有話要說:硝子哥:檸檬樹上檸檬果,檸檬樹下只有我。
第62章 062
反轉術式起作用的時候,五條奈奈子只感覺有清涼的觸感抹在了指腹的傷口之處,接著,像是有羽毛在上面輕撫而過,於是不到片刻,那丁點大的傷口便消失不見了。
無論看多少次,五條奈奈子依舊覺得這個場面非常地神奇,像是魔法一樣。
她抬頭看向硝子叔叔,想要說些什麼,卻突然被他抓住了手指。
少女不自在地往後仰著,虛握著的手指被家入硝子輕輕握住,放在眼下觀察著。
他放下少女的手,仍舊有些不太理解……
作為一名以反轉術式為主的罕見咒符師,家入硝子在咒力精細操控的程度上幾乎是站在了極限,畢竟對於人體的操控治療,再仔細也不為過。
所以他對於咒力的敏感程度也大於絕大多數的咒符師。
但即使是這樣,除了那張反轉術式被啟動時他感受到了細微的咒力波動,除此之外他什麼都沒有感受到。
「不應該啊……」家入硝子嘀咕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難不成是什麼罕見的天與咒縛?可惜悟不在,不然六眼應該可以看出端倪。
「硝子叔叔?」怎麼了嗎?五條奈奈子見他一副沉思的模樣,有些遲疑地開了口。
「介意我抽一點血嗎?」家入硝子回過神,看向少女,眼睛布靈布靈地閃了起來,充滿了對於未知的探索。
五條奈奈子想了想,點了一下腦袋。
然後在抽血的時候,她坐在那裡聽著家入硝子給她惡補了一下咒符界的常識,同樣也明白了自己的特殊之處。
聽完硝子叔叔的科普,少女想,比起一名咒符師,她看上去更像是通過某種媒介然後獲得術式使用權的咒術師。
「對了,硝子叔叔,加茂家……」
家入硝子原本正在對光晃著手裡的試管,聞言終於從記憶裡扒拉出來有這麼一回事,「這個啊,不用擔心,雖然悟那家伙不在,那些人也不敢動手強搶的。」
咒符界裡誰不知道啊,五條悟把他的女兒寶貝成什麼樣子了,敢動一下,這個御三家變成五條家也就是五條悟一個念頭的事。
當年傑的那件事出來之後,這個御三家就已經名存實亡了,他們該有分寸。
不過這確實是一件有些麻煩的事情,家入硝子把裝有五條奈奈子的血液的試管放回試管架上,然後突然一個想法冒了出來,「奈奈子啊,硝子叔叔問你一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好不好?」
看著家入硝子臉上友善溫柔的微笑,五條奈奈子眨了眨眼睛,疑惑地問,「……什麼事?」
「你能帶人穿越兩個世界的,對吧?」家入硝子撐著下巴,眼睛裡逐漸漫上了笑意。
五條奈奈子內心突然有些不安……
「那,奈奈子你能不能把那個世界的五條悟借來用一下呢?」哇,想想就好玩誒!
果然,五條奈奈子聽見家入硝子的話,無奈地扶了一下額,「硝子叔叔!」
「好嘛好嘛,不開玩笑了。」家入硝子伸手戳了戳少女繃緊的小臉蛋,無奈地嘆道,「多可愛的小姑娘,怎麼就學著你爸那個混蛋冷著一張臉呢?笑笑多可愛呀。」
五條奈奈子偏了偏腦袋,躲開男人的「襲擊」,只是臉上仍舊沒忍住給我被誇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嗯,現在好多了!」家入硝子哈哈一笑,想到了什麼,給小姑娘出了個餿主意,「對了,反正悟現在也不在,去他書房看看吧,說不定能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比如說奈奈子臉上的那個符紋的來歷之類的。
_
深夜,經過緊急的修繕服務,後院廢墟的地方基本已經清理出來了。
而此時,這個本該被封印的地方,迎來了幾個年齡平均還不到十八歲的少年少女。
在外部巡邏的幾個家僕看著領頭的家入大人和大小姐,想了想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還是讓幾人走了進去。
反正是五條家的地盤……
家入硝子帶著幾個小孩摸到了那個裂縫所在的地方,走近,隨意在地上撿了一塊石頭,往裡面丟了進去。
連個聲響都沒有,那個拳頭大的石頭便消失在了縫隙裡面。
他抬頭看了眼今夜明亮的月光,微怔了一下,然後看向幾個孩子。
視線在落在那三個熟悉的臉蛋上時有些顫意被壓了下去,沒有顯露出一點別樣的情緒。
男人手插在口袋裡,站在那條裂縫的三米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尖,「我要再退後一點嗎?」
黑色的裂縫於月色下仍然極其顯目,只是很明顯地能看出比之前縮小了大約三分之一。雖然遲了一些,但世界的收束力依舊在緩慢地發揮作用。
也許在明天這個時候,這個意外出現的特異點便會消失不見了吧。
而這也是他們現在來這裡的原因——試驗一下這個特異點和以前的特異點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中原中也將一個整個腦袋都被纏著繃帶的女性用術式控制著往橫著往裂縫裡面送。
那是已經被榨干了所有作用的羂索,她裸露在外面的肌膚已經失去了水分,看上去像是被缺水的樹皮一般。
「話說這樣真的有用嗎?」中原中也嘀咕了一句。
用羂索當誘餌釣昨天跑掉的那個特級咒靈什麼都,真的可以行得通嗎?這個裂縫不是安靜了好久了,而且都快合攏了……應該已經沒有作、用——
夜風卷撩起羂索因為中原中也的術式漂浮著的黑色發絲,而現在那個飄揚的發絲被一只突然從裂縫裡鑽出來的手指拽住了。
那力度。
撕——
看上去就很疼。
一邊看戲的太宰治看著被狠拽了一撮頭發走的誘餌,痛心疾首地看著中原中也,「中也你干嘛把腦袋對著那裡呀!快快快,轉過來轉過來!」
他興奮搓了搓手,和一邊的虎杖悠仁對視了一眼。
因為力氣最大而被選中的虎杖嚴肅地點了點腦袋,和太宰治一起跑到了裂縫兩邊,等待著那個腦子不太好的咒靈自投羅網。
中原中也翻了個白眼,嘖了聲,「媽的青花魚,麻煩死了。」
說著,他手腕翻轉,橫放的誘餌便原地往前竄了一丟丟,同時逆時針旋轉了一百八十度,將腳對著裂縫漩渦。
那只宛如屍體般蒼白冷硬的手指停頓了一下,遲疑地往前摸了一下,卻只摸了個空。
另外一邊,位於滿是血色的暗界的特級咒靈真人感受著離他極近的血脈,皺了一下眉,「現在的人類都把咒靈當做傻子嗎?」
他冷哼了一聲,把手縮了回來,臉上張揚出一個猙獰的笑容,然後雙手扒拉著那個不穩定的裂縫,把腦袋伸了出去。
「人類——」
「就是現在!虎杖!」太宰治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手疾眼快地按住那個特級咒靈的腦袋,五指一個收緊干拔。
同時,虎杖悠仁露出了一個大白牙,雙手掐著真人的脖子把人拽了出來。
極大的力度從脖子上傳來,加上腦袋上滋啦作響的聲音,真人臉上風輕雲淡的表情瞬間消失,下意識地大叫了一聲,落在暗界的身體扭動著就想要往回縮,卻感覺自己調動不了咒力。
可惡!他就不應該為了想要夏油的身體而守在這裡!卑鄙的人類——
一時之間,真人都快要忘記自己對那個人的恐懼,當即就把在自己裸露在外面的手腕上長出了一張嘴,叫道:
「宿儺大人——」
雪白骸骨堆砌的王座之上,正在逗弄著另外一個弱了不知道好幾倍的自己的兩面宿儺突然嘖了一聲,從旁邊排隊的咒靈裡挑了只最順眼拎起的往嘴裡一塞,拽著另一個自己跨步到達了真人的所在處。
你們以為他是來救「人」的?
在暗界消噬了千年,每一天每一夜都感覺到自己處於重壓之下,如果說只能通過昏睡和吞噬其他咒靈的詛咒之王會對同類有憐憫之心的話,那他早就變成一團無意義的能量了。
「垃圾,叫什麼。」兩面宿儺冷漠地一腳踩斷了真人的腿骨,看著那個不斷蠕動開合的裂縫,更加不爽了。
他不爽了就一把從真人身體內掏出一團能量吞噬了下去,完了又不免呸了聲:「還是這麼難吃,嘖。」
在暗界,越是強大的咒靈反而會受到更大的針對,無止境的時間消磨著他們的軀體和靈魂,游刃有余的反而是更加弱小的存在。
不過他們也沒有坐以待斃,比如說——不斷地使用能力破壞著看似泡沫般存在實際難以損壞的分隔結界。
過不去,眼前這個侵蝕點他現在還過不去。
可惡的天元!
兩面宿儺一腳碾碎真人的小腿,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吵死了,垃圾。」
被太宰治拽起的腦袋面露驚恐,然後在那瞬間,它的腦袋和身體突然被外力撕裂開來,只剩下滿是血絲的瞳孔爆裂凸起在眼眶上。
而在暗界,抬手毫不在意地把真人的頭和身體分開的詛咒之王卻是低聲笑了一下,「你看,現在不就幫你了嗎?」
兩面宿儺的腳下,被他撕裂的身體恐懼地蠕動著,滿心後悔。
如果不是現在的他根本通過不了這個屏障,在剛剛那一刻,他寧願鑽出去和那幾個人類面對面。
可惡的兩面宿儺……為什麼不早死——
「幫」完了聒噪的真人,兩面宿儺凝神看著因為真人身體撕裂逸散出來的能量擴大的結界裂縫,突然看向另外一個剛剛被吸入結界,被他喚醒的另一個自己。
「哈哈。」
他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兩面宿儺蹲下身,看著那個因為不適應暗界的環境而冷著臉忍受痛苦的半身,伸手曖昧地摩挲著他的臉頰。
「松開你的髒手。」〔兩面宿儺〕不滿地低聲道,臉上的黑色紋路因為收到暗界的影響而控制不住暗淡了下去,襯得那張臉白而透明,同時染著灰黑的陰翳。
暗界沒有太陽,只有一望無際的血與黑,暗沉的紅色與詭譎的鏡面建築,反向復制著人間界的一切,滿是壓抑和窒息。
像是沉入深海、囚困他們的牢籠,永遠見不到天光。
四手的兩面宿儺對著面前〔兩面宿儺〕與自己一樣的神情和音色,突然短促地低笑一聲,兩只手制住那個自己的身體。
而另外兩只手則是,一只捏著他的下巴,一只按在他的後腦勺。
他緩緩低下腦袋。
「你要做什麼。」〔兩面宿儺〕狠狠地皺著眉,有些惡寒地看著他,對自己現在虛弱的樣子不滿極了。
可惡——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
突然,〔兩面宿儺〕瞪大了眼睛,平生第一次破碎了臉上肆意妄為的表情。
張合的唇瓣上傳來陰寒的吐息,又熾熱地彷如岩漿,隨著他的動作,〔兩面宿儺〕體內被無名力量削弱壓制的咒力重新充盈了他的身體,四肢逐漸恢復了力量。
可他之前一直壓制在心底的殺意卻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怎麼也抑制不住了。
因為——
那個滿是和自己一樣的氣息的咒靈對他做出了一個,仿若人類親吻的動作。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裡應該沒有提到,所以這裡說一下,關於暗界的設定是隔開咒靈和人類,所以待在虎子身體裡的兩面宿儺因為〔規則〕而被轉到了暗界之內。
然後之前沒有露面,是因為剛進入,不適應環境(水土不服)強制虛弱昏過去了,恢復實力還需要一段時間,然後這個世界的宿儺大爺,嗯,很強,所以暫時不能從這個裂縫,所以想把這個削弱版的自己扔出去給其他人添麻煩(唯恐天下不亂。
那個動作只是為了讓虛弱的大爺提前恢復實力
——順便其實可以喂自己的身體組織給大爺吃的,也可以恢復(比如他自己),但是……
搞事嘛,要開狂暴才好玩(?)
ps其實就隔著一點點距離吹了口氣(咒力)。
psss咒靈應該沒有節操這類東西吧?
psssss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最後一句話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
第63章 063
現世與暗界撕開的裂縫之外,虎杖悠仁拎著那只特級咒靈的腦袋,有些懵逼地眨了眨眼睛。
本來腦袋是在太宰治手中的,不過因為無效化術式的緣故……現在這個特級咒靈腦袋上那漂亮的藍色頭發已經禿了一大塊。
家入硝子憋著笑,快步上前給那個腦袋貼了張封印咒符和隔音的帳,然後飛快地把它塞到特質的箱子裡裡面。
——外面套著五條悟出版的無下限咒符。
無下限術式也是屬於血脈咒符一類,不過家入硝子手裡這個是由本人激發的,平時他也是用來研究各種咒靈和咒物,現在剛好可以騰出來用。
怎麼說呢……他原本只是來陪奈奈子玩兒的,沒想到那個特異點居然真的還在起作用。
這是成精了嗎?居然還懂得隱藏,安靜了這麼久還是開通的狀態。
「啊啊,對了,家入先生,這只咒靈的能力稍微有些麻煩哦,請不要亂碰。」太宰治提醒道,他雙手放在口袋裡,身子歪歪斜斜地虛靠在那個漆黑無光的裂縫旁邊,眼中的光彩明滅。
家入硝子抬眸看了他一眼,「啪」地一下關上了那個箱子,襯著此時月亮被烏雲遮住的昏暗夜色,兩指並攏於額前劃過。
他提起箱子,往後退了兩步。
「硝子叔叔?」五條奈奈子疑惑地看著他的動作,同時把剛剛手中翻開的那本書籍合上,月光沒了,她有些看不清楚上面的字。
這本書,是她從五條悟的書房裡找到的,有關畫符手法和感悟的筆記,大概是五條悟自己制作的。一般人看大概會不明所以,畢竟有大半的記錄都是抽像的隨筆,不過五條奈奈子倒是感覺還好。
她本來是想要在房間裡研究這個筆記,然後配合那個名為〔夏油傑〕的人留下的研究手記的,她的自學能力還行,而且……硝子叔叔說,她在咒符一道上有著無與倫比的天賦,雖然聽上去誇張了一點叭,但,也許並不都是謊言?
只是她剛才打開筆記鋪陳在書桌上,就被太宰找上門來,然後帶了出來,說是有好戲看。
……就,怎麼說呢,她什麼都看不見啊,委屈。
察覺到家入硝子帶著箱子後退時,五條奈奈子突然從出神的狀態回過了神來。
事情結束了嘛?
少女轉過身,在開口的瞬間,小心翼翼地朝家入硝子走過去。
此時,月亮已經被雲完完全全地遮住了,雖然說還沒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態,可對於她來說還是有些看不清楚路。
然後認錯了人什麼的,絕對是正常的吧?
「那個……奈奈子,是我。」釘崎野薔薇暗暗勾著嘴角,噗,因為看不清楚路而小心翼翼的奈奈子什麼的,真可愛啊。
她伸手給奈奈子做了個支撐點,讓她的手搭在自己的小臂上站穩,內心莫名有種老父親看著女兒正在蹣跚學步的模樣。
「啊、抱歉。」五條奈奈子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默默地安靜了下來,之前出來的時候走得有些急……她忘記帶手機了,不然還可以照個光。
四周一看,全是黑漆漆的一片,五條奈奈子感覺自己內心有點毛毛的,她悄悄湊近身旁的釘崎野薔薇,小聲問她:「結束了嗎?」
兩個小姑娘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了起來。
就在這時,「滋啦——」一聲突然響起。
懸崖邊的黑暗中仿佛有一層閃電一略而過,五條奈奈子敏銳地看過去,左眼傳來瘙癢的錯覺,她下意識地伸手按在上面,揚聲道:「大家注意!有情況!」
冰糖般的少女音清凌凌地響起,但在這之前,其他人便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深夜點燈的辦公室內,發色金色枯黃的男人筆尖一頓,頓時站了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七海建人快步走到門邊,推門往外看去。
門外的咒符師對著他行了一個禮,目色嚴肅地說道:「報告,好像是後院部分傳來的波動。」
「通知其他人。」七海建人剛說完,又意識到自己這是說了個廢話,伸手捏了一下鼻梁,皺眉問道,「對了,奈奈子在嗎?」
「大小姐和家入大人去……後院了。」
七海建人:「……」很好,明白了。
但和其他人想像的不同,後院的氣氛一時之間十分地靜默。
太宰治看上去有些怯怯地伸縮了一下,尷尬地哈哈了兩聲:「呀,大家怎麼都這麼看著我?」
說著,他又在其他人視線之下,手腕微動,又往前探了一下。
「啊啊啊——太宰你在干什麼!」中原中也大叫了一聲,可惡!他就是一下子沒看著人,這家伙怎麼就動手了啊!
「嘛嘛,不要生氣嘛∼會長皺紋的喲!」太宰治五指握合著,將那條本該無法觸碰的咒符給緊捏在了一起。
家入硝子無聊地打了個哈欠,拎著那個封印箱,慢悠悠地開了口:「放心啦,沒事的。」
太宰治的能力在這種情況下意外地好用,依靠他以前的經驗來說——簡直就是一個萬能的強力膠,別說這種即將收束的特異點,就是以不斷擴張的特異點來說,也是可以把它抹消掉的。
當然,副作用是,如果這個時候突然被打斷的話,反而會因為特異點本身在收束過程中逸散出來的能量而擴大這個特異點。
不過……
他們今天來這裡,並不是要做這件事的。
奈奈子暫時不能留在這個世界,她必須得離開,特別是在悟不在的這段時間裡面。
家入硝子垂眸,無聲地往後退著。
【你認為,驅動奈奈子在兩個世界穿越的原因和動力是什麼?】家入硝子在之前去找過那個異世界的「太宰治」,在與其作為同學的那段日子裡,這個人雖然和悟一樣是個不讓人省心的,但……
他很聰明,並且可以信任。
家入硝子判斷,太宰治對於這件事會有自己的見解。
而他也得到了答案。
所以這不是離別,他的小姑娘,總有一天會成長為足夠強大的咒符師,然後,給他的世界帶來現在還未知的變革。
所以,再見了,奈奈子。
家入硝子看著少女的背影,無聲地告別。
存在於現世與暗界的特異點與太宰治的術式相撞,在術式〔無效化〕的規則之下不斷萎縮收束的存在於世界壁壘之上的裂縫散發出特殊的能量。
家入硝子能夠感覺到,那股能量純淨地像是清晨的露珠,融入周圍的黑暗之中的不可見能量——它圍繞在少女的身邊,無聲地歡呼雀躍著。
仿佛海市蜃樓失去了它的支撐點,站在一定範圍之內的少女和她的伙伴們的身影如風般消散在了他的眼前。
暗界內,兩面宿儺看著那個快要收束的裂縫,當即把手裡的那個自己往裡面懟著。
「可惡!可惡可惡!太宰治——」
是那個人類!他沒死?!
兩面宿儺惡狠狠的視線看向了那個自己,突然,一個本該被遺忘的記憶出現在他的腦海裡面。
他的臉色難看了起來,可眼眸中瘋狂的意味卻沒有減少半分。
兩面宿儺五指並攏,作刀往自己胸口心髒所處的位置裡插。
咕滋的□□碎末,以及傷口碰到空氣時咒力被蒸發的滋啦聲作響,他體內的咒力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消失。
但很快,他的手指便觸碰到了某種硬物。
找到了,兩面宿儺的大腦裡閃現出這個念頭。
——他從自己的心髒裡找到了二十年前,那個誤闖進暗界的人類身上得到的,【咒符】。
是怎麼做的呢……啊,想起來了。
兩面宿儺低低地笑起來。
他抬起手,不顧被碾碎指尖的痛楚,在不斷崩壞與治愈之中,觸碰到那個一直在拒絕他的裂縫。
他隔著一個世界的禁忌,觸碰到了無比柔軟的物體。
「找到你了。」虎杖悠仁。
確認了那個無咒力的人類,兩面宿儺毫不在意地以自己的一條手臂為代價,把【他】帶了進來。
可就是那一刻,當他確實拉拽著那個〔人〕進入這個世界的那一刻,只瞥見了那個不同於暗界一望無際的紅與黑的色彩,雪白地像是千年前他曾經窺見的冬日,一望無際的白雪。
那是兩面宿儺最討厭的,也是唯一不討厭的色彩。
然後是不可控的爆炸升起。
黑色的電光從特異點形成的裂縫裡面以肉眼無法觀測到的速度飛快地游走於血色的暗界空氣之中。
兩面宿儺沒有後退,而是不顧爆炸朝他剛剛看見那個人的方向飛去。
景像攢動之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徹雲霄。
被兩面宿儺意外拉扯進暗界的五條奈奈子把太宰治往山坡旁一推,咒符的結界被她展開護在眼前。
「轟——」
太宰治從地上飛快地爬起來,掌心用力朝裡一按,把差點又一次撕裂的裂縫給搓沒了。
「啪。」
那一下,在爆炸聲中仿若無聲。
第64章 064
兩面宿儺被關在這個暗無天日,只有單調的紅色與黑色的世界很久了,久到他已經快要忘記自己曾經在另外一個世界肆意妄為的日子。
但咒靈會有回憶那種東西嗎?兩面宿儺總是嗤笑自己因為在暗界待久了變得軟弱了起來。
無盡的時間裡仿佛看不見盡頭,兩面宿儺不太想死,所以在被這個世界的規則消磨的時候,他學會了用同類體內的能量補充自己的消耗。
有一說一,咒靈實在是太難吃了,而且難吃地各有各的特色,比起這個,他寧願用沉睡抵抗消耗——然後在「餓」了之後醒來,吃點難吃的小零嘴,給自己補充能量。
這種苦行僧的日子終結於一個和以往沒有什麼不同的日子。
在這個世界因為能量飽和或是意外與外面的世界相撞形成特異點裂縫的時候,他在這個又一次有勇無謀、無疾而終的拉鋸戰後,撿到了一個奶團子。
渾身什麼咒力都沒有的人類小女孩看上去只有五六歲的模樣,渾身散發著和咒力的惡臭毫無關系的香味——味道一定很好吃,兩面宿儺想。
所以兩面宿儺警告著其他咒靈,不准碰他的食物。
小孩在闖入這個世界之後很明顯被嚇到了,她慌裡慌張地在原地摔了個屁股蹲,然後正巧看見了他。
兩面宿儺也看清了她的模樣,以及那雙發著光芒的漂亮眼珠。
那是千年以來,兩面宿儺久違地看見這麼明亮的色彩,而就是這麼一個愣神,他便被那個孩子抱住了大腿。
「pa、唔……papa……」那個看上去精致、令他十分有食欲的小奶團子哭唧唧地說道。
有趣,兩面宿儺想,這孩子是沒看見他的四只手嗎?
於是惡劣的詛咒之王故意張開自己的四根手臂,彎腰對著她咧開了嘴。
沒想到她居然不害怕,不,應該說是她只是不害怕他一個人而已,對於其他的咒靈還是害怕地不得了。
這個人類幼崽是傻的嗎?
但就她抱住這裡面最強的咒靈的大腿,還一開口就喊爸爸的樣子,看上去……也沒有那麼傻吧。
不知道怎麼想的,兩面宿儺沒有第一時間把她吃了,而是拎著那個香噴噴的奶團子回到自己的地盤(平時睡覺的地方)。
和空氣中消散不去的咒力惡臭不同,這個人類的幼崽好聞多了,讓兩面宿儺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以至於他都能原諒這個家伙不敬的舉動——抱住他的手臂。
軟乎乎的觸感仿佛隨便一個用力就可以碾碎,比螻蟻還不如。
而且語言不通,除了那個「papa」的發音之外,兩面宿儺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是海外來的?
從來不屑於學習語言的兩面宿儺和那個奶團子面面相覷,看著她囂張地坐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抱著他的肩膀,小手緊張地揪著他的衣服……
兩面宿儺面無表情地從自己的僕從裡面拎了只出來——「去,給我找個能聽得懂她說的話的咒靈!」
「不許亂動,不然我一口把你吃掉了。」然後轉頭捏了把小奶團子的臉蛋。
「嗚。」
「唔?」
「嗚哇嗚嗚嗚嗚……爸爸……嗚嗚【疼】……」
兩面宿儺松開手,看著那張雪白白的臉上的紅印,一點也沒有心虛地看著她。
「不許哭!」他被吵地頭疼。
毀滅吧,把她吃了吧。
「爸爸嗚嗚……」
兩面宿儺面無表情地把一只手按在了夏奈奈的臉上,低聲道:「不!許!哭!」
小心我吃了你啊!
夏奈奈下意識地打了個哭嗝,被捏得通紅的臉蛋貼在那個冰涼涼的大手上,覺得自己被安慰了的她抱著那只手,堅強地含著淚,朝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有四只手的「爸爸」笑了一下。
不是奈奈爸爸的那個爸爸說過,奈奈的爸爸和其他爸爸不一樣,非常厲害,有三頭六臂的!
四只手……也算的叭?
雖然有點粗魯,但……這個爸爸超厲害的,可以讓那些怪物怕他!
biu——
兩面宿儺只感覺心髒猛地一跳。
迎著那個濕漉漉的藍色眼睛,和天使般的笑容,他呵了一聲:「哭得醜死了,明天再吃你吧。」
對,太醜了,他下不去嘴。
既然暫時不吃,那麼就先養著,就像人類樣牲畜一樣——等到養肥、養大了再吃。
可暗界之內根本沒有任何的食物,而人類也不能吃咒靈,特別是這個奶團子,要吃一口絕對會哭出來的吧,他可不想聽她哇哇大叫,吵死了。
於是這段時間內,每個被打開的特異點出來的咒靈都抱有一個任務——如果不想死的話,絕對要完成的任務,那就是——給人類幼崽找吃的。
而廢了好大的功夫,好不容易養起了奶團子,還從中得到些許聊以慰藉的兩面宿儺心情每天都直線上升。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他只不過是打了個盹,就把那個稱自己為奈奈的小奶團子給丟了。
為期三個月的咒靈大迷惑事件最終腰斬,兩面宿儺甚至沒有等到他的「翻譯」,他便找不到自己的儲備糧了。
早知道,一開始就應該把她吃了。
兩面宿儺空茫茫的腦袋裡浮現出了這樣一句話。
——人類都是騙子。
那之後,兩面宿儺又恢復了原來那個詛咒之王,睡覺、吃咒靈的無聊日子。
直到他遇見了另外一個人類。
那是在好幾年之後,一個粉色頭發的少年闖入了這個世界。
他們能夠交流,因為用著同一種語言。
他笑起來像是夏日的冰,和那孩子一點也不像,但,並不討厭……
最重要的是,他是除了奈奈之外,第二個來到這個世界的人類。
兩面宿儺想要知道,這是為什麼。
所以他沒有殺他。
他看著這個人類少年在這個世界掙扎求生,沒有一絲憐憫的情緒,這才是對的,畢竟,他可是詛咒之王兩面宿儺啊。
但很明顯,這個人類根本不是自願來到這個地方的——換句話說,他根本毫無用處。
所以這個沒有意義的舉動該走到盡頭了,或許能加個餐?兩面宿儺陷入了沉思,他記得,人類應該會比咒靈好吃一點吧。
准備開飯的兩面宿儺出現在那個人類的面前,逗弄著他——經過充分活動的食物會比原來更美味一些。
但很快,兩面宿儺改變了主意。
他發現這個名為虎杖悠仁的人類少年居然可以通過吞噬咒靈而獲得力量——是個完美的容器。
這實在是……太好了。
「人類,你想要活下去嗎?」
回憶戛然而止,兩面宿儺衝破了硝煙,來到了他剛剛驚鴻一瞥看見的那個人類的眼前。
從虎杖悠仁手裡奪取的留下來的那個刻有咒符的咒力礦石總算是發揮了它應有的作用。
那是可以讓現世的人類來到暗界的特殊咒符,曾經虎杖悠仁就是因為它往來於現世和暗界之間。
咒力礦是暗界特有的產物,所以兩面宿儺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虎杖悠仁會一去不返。
畢竟那是個擁有著可笑的理想和堅定信念的人類,而且是個極好的玩具,在兩面宿儺沒有玩膩這個游戲之前,他允許這個人類可以活著。
更何況,每一次虎杖悠仁的穿越都讓兩個世界的壁壘變得更加脆弱,無形中,這又是一場人類與詛咒的拉鋸戰。
但他還是被欺騙了,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定下了束縛忘記了這件事。
太宰治,他記住這個名字了。
——果然,人類都是騙子。
可兩面宿儺沒想到的是,在他自己都不記得時候,為了不讓其被〔規則〕消磨掉,他居然將虎杖悠仁那裡搶來的咒符藏在了自己的身體裡面。
雖然然後擁有咒力的東西都會因為天元結界內的【規則】消磨,除了因為堆積的咒力而形成的礦物之外,這個世界除了能夠自主抵抗侵蝕的咒靈,自然形成的咒靈,殘留不下任何擁有咒力的東西。
可他……為什麼會這麼做呢?
兩面宿儺有些不太明白,不過沒關系,他也不用明白——他突然感覺自己有點瘋了,他居然覺得,這樣也不錯。
這個連他自己都沒有期望過的事情發生在了他的面前。
兩面宿儺又遇見了那個和其他人或者咒靈都不一樣的小姑娘——不,現在應該是大姑娘了,但卻和很多年前,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一樣的狼狽。
「乖,奈奈,」兩面宿儺隨手敲碎了阻攔在他和小雪團子面前的屏障,說出了他早就想要說出那句話,「叫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一個沒什麼用的小tips:
夏奈奈=五條奈奈子
在暗界可以看得見咒靈,是奈奈子的體質問題。
↓
設定是【當咒力充滿全身的時候可以看得見咒靈】,而奈奈子相當於一塊導體(?),身體內不能保存咒力,但是可以隨環境的變化而變化。
舉個例子:
1原世界的空氣裡基本沒有咒力,所以十八年來從來沒見過,甚至都碰不到(帳、無下限屏障等)。
2穿越的世界裡,咒靈沒有被分離,空氣中游離著咒力的因子,於是奈奈子雖然看不見咒靈,但是可以觸碰到(帳、無下限咒符、自己的咒符創造的物體)
3分離出來的咒靈所在的世界(暗界裡),因為〔規則〕不斷地消磨構成咒靈的咒力,所以環境中充滿了各種咒力(兩面宿儺稱之為空氣都是惡臭的),咒力雖然不能保留在身體裡,但是游動的咒力充滿全身的時候,可以看得見咒靈。
補充一點4六眼本身是有咒力的,所以在穿越覺醒六眼時,奈奈子偶爾可以看得見咒靈的影子。
第65章 065
「……」叫什麼?
五條奈奈子聽見兩面宿儺的話之後,緩緩在眼前打了個問號。
只是眼前的人看上去實在是太過於篤定,要不是她遍尋記憶都沒有找到有關於他的記憶,她可能真的會懷疑這麼一兩秒,特別是在這個「人」叫了她的名字的時候。
奈奈,夏奈奈。
她好久都沒有聽到過有人叫自己這個名字了。
雖然眼前的這個家伙能不能稱之為人還是一個未知數,人會長著四條手臂嗎?
就在五條奈奈子因為兩面宿儺的話而愣神的時候,他跳過看上去還是傻乎乎的閨女兒,畢竟剛見面他還不想生氣,看向了被少女的身影擋住的那個黑頭發小白臉。
「奈奈,這個雜碎是誰?」詛咒之王伸出兩只手背後阻攔著爆炸的余波,一只手指向了太宰治,見少女沒有說話,心情不太好地緩緩眯起了眼睛,「還是聽不懂我說的話?」
說起來之前抓的那只可以交流的咒靈現在在哪裡來著……
「聽得懂。」五條奈奈子知道,因為之前被波及到時太宰緊抓著特異點的舉動,現在的狀態不太好,她聞著鼻尖隱約的血腥味,對著眼前這個壓迫感很強、但似乎並沒有惡意的咒靈這麼說道。
她撐了一下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少女的膝蓋上略有些恐怖的傷口緩緩滲透出血珠,在雪白的大腿上格外醒目,散發著咒靈才能聞到的香甜氣息,有分布在附近的咒靈嗅到血腥味,下意識地抬頭看了過來,卻又因為兩面宿儺的存在而不敢靠近。
察覺到這一點,五條奈奈子看著眼前的咒靈,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看得見這玩意兒,而且這個世界奇奇怪怪的色調看得她眼睛都快要瞎了,但是……
「受傷了?」兩面宿儺皺起眉,一手拎起少女的後領子,向揪著只貓一樣把人瞬間帶到了他的住處。
因為速度太快,甚至沒有感覺到被勒脖子的痛苦的五條奈奈子便落了地。
???
「我的反轉術式不能給你用,」兩面宿儺把五條奈奈子扔到那堆閑置很久的東西裡,抱胸說道,「你看看,有沒有你用得上的東西。」
五條奈奈子踉蹌地站穩,手指落在自己的脖子上,深吸了一大口氣。
兩面宿儺看著少女脖子上的紅痕,嘖,怎麼還是這麼弱,這麼多年都沒有什麼長進的嗎?
「不許哭!」敢哭就吃了你!威脅的話被兩面宿儺藏在心底,他冷哼一聲,這個嬌氣包!
「我才不會哭!」五條奈奈子沒什麼力度地瞪了回去,像是小貓崽揮舞著自己的肉墊,在兩面宿儺的眼中,一點威脅性都沒有。
所以他也沒有什麼被冒犯的感覺,當即便擺了擺手,大度地說道:「行行行,不哭就好,快點把傷口處理好。」
「……我不要。」少女的聲音細若蚊吶,卻很堅定地說道。
太宰受傷了,說不定會死的。她不能把他一個人留在那裡。
五條奈奈子看著那個可怕的怪人,從眼睛裡擠出一絲淚意,「我的朋友還在那裡,你救救他好不好?」
「沒良心的小崽子,」見面都不叫人了,還想使喚他?膽子真大,兩面宿儺的臉色很不好,「那個雜碎就讓他——」
「爸爸?」五條奈奈子遲疑地接上這個稱呼。
兩面宿儺深吸一口氣,沒有輕重地擼了把少女的腦袋,「等著!」
等到那只咒靈走後,五條奈奈子才顯露出自己的恐懼,她大吸了一口氣,腿軟地跌坐在了地上,雙眸因為恐懼而不住地顫抖著。
這裡是……什麼地方啊。
-
這裡是咒符界俗稱的暗界,也就是被與現世分離的、囚困消磨咒靈的鏡面世界。
五條奈奈子現在正蹲坐在地上,給太宰治後背被爆炸波及的地方清理傷口,而另外那只咒靈,她也從交談之中聽到了他的名字,那是這個世界的詛咒之王——兩面宿儺,順便一說,虎杖體內消失的那個兩面宿儺也在這個世界。
在她和太宰被坑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們似乎是起了什麼過節,在「友好派」宿儺把太宰扔給她之後,兩個咒靈便跑到另外的地方去打架了,而且似乎還越打越興奮。
靜默的血色世界裡,爆炸聲和其他攻擊的巨響時不時地顫動著這個山洞,不過似乎是為了不波及到她,兩個宿儺打架的地方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
而現在,在這個似乎是用於休息的地方,五條奈奈子看著太宰那血肉模糊的背部,悄悄吸了一下鼻子。
那肯定很疼……太宰最怕疼了。
這一次穿越同樣是發生的意外,但五條奈奈子想,這大概會是那個莫名其妙要讓她叫爸爸的那個詛咒之王搞的鬼,也許是什麼特殊的咒符效果?這些她都不清楚,早知道她就不要來了,少女忍不住這麼想著。
逃避有的時候真的是一件特別特別容易的事情,只是剛一開口,五條奈奈子便感覺自己內心升起的大石頭放了下來。
她其實是有一點察覺到太宰這一次帶她來那個地方的緣由的,但是因為某些想要逃避的卑劣心思,選擇了視而不見。她想,既然不知道怎麼選擇的話,那就讓命運來幫她選擇吧。
可她從來沒有想過因為這個而傷害到別人。
「對不起……」五條奈奈子小聲地開了口,這一開口,便沒出息地顯露出了哭腔。
以至於太宰突然良心有點痛了起來,他這樣做,會不會太過分了……?
不不不、這都是那個太宰治的布置,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只是稍微嘗試一下了而已……
少年虛弱地扯了一下嘴角,溫柔地安撫道:「不哦,這和奈奈子一點關系也沒有。」
要怪就怪那個不做人的太宰治!狠起來連自己都罵的少年暗暗想道。
「不過這段日子……就需要奈奈子你照顧我了。」太宰治動了動肩膀,頓時被疼的臉色一白,但還是扭過頭給了少女一個非常令人安心的微笑,看得奈奈子更加愧疚了起來。
五條奈奈子連忙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著急地說:「你不要亂動啊!我等會包扎錯了怎麼辦……」那他就要多疼一次了。
凶完「不安分」的太宰之後,五條奈奈子向他承諾道,「太宰你放心,我絕對會保護好你的!」然後帶你離開這個地方。
有些承諾,少女羞於表露出來,但那雙眸子卻是一如既往地明亮著,清清楚楚地印著太宰的身影,一如昨夕的認真專注。
太宰治有些狼狽地垂下眸,輕聲應道:「嗯,好。」好像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過,要保護他呢,這個傻姑娘。
沉悶的爆炸聲從外面傳來,五條奈奈子纏繃帶的那只手不小心一個用力,以至於太宰治沒忍住倒吸了一口氣。
「……抱歉。」少女放輕了力道,更小心了起來。
太宰治搖了搖腦袋,似乎是再說沒關系,「吶,奈奈子,如果能夠有選擇,你希望過什麼樣子的人生?」
「啊?要、要談心嗎?」這是要立什麼破滅的flag的場景……少女沒忍住笑了一下,她想了想,悄悄湊近了太宰,眼神變得平和而溫柔,「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仍舊是十八歲之前的那個自己。」
雖然養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但她仍然遇上了很多好人,在命運眷顧之下,一點點長大。
「我希望十八歲那年,我能過一個好好的生日。」
和朋友一起為高考後能松懈下來而狂歡,在夜色中炸街,買一條漂亮,但並不昂貴的裙子,買一個大大的蛋糕,要蛋糕胚多的而奶油少的那種,然後她要給大家切一塊大的,自己的話……只要一塊小小的就好。
她想捧著那塊小小的蛋糕胚,最好上面能綴上半塊草莓,然後坐在小小的出租屋裡,看靜謐的夜空,聽大家的吵鬧聲。
而不是被遲來了十七年的父親找上,然後成為那個撇腳的公主,坐在不該屬於她的位子上,那樣至少她還能對父母抱有一絲美好的期望,期望著媽媽口中所說的,那個三頭六臂的大英雄父親——他很愛很愛她。
她希望自己做了十年的夢不要破碎。
「奈奈子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太宰治輕聲問道。
「是七月七號哦!」五條奈奈子歪了歪腦袋,用歡快的語氣掩飾此時有些狼狽的自己,「在種花家,七月七是一個超級特殊的節日,叫【七夕】。」少女用陌生的語言說出了最後的那個詞語。
雖然不清楚那是什麼意思,太宰治仍舊是笑了笑,學著少女俏皮的語氣說道,「那明年,我陪你過【七夕】,怎麼樣?」
少年在說著那個陌生的詞語時,發音古怪而又……虔誠。
五條奈奈子只感覺自己的心髒突然猛地跳動了一下,不是因為恐懼和驚嚇,那是一種自然而然的……仿若心動的錯覺。
那一刻,她突然感覺自己好卑鄙,居然想要就這樣在少年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占他的便宜。
片刻之後,她緩緩收緊手指,小聲道,「才不要,【七夕】是和特殊的人過的啦,【笨蛋】。」
「奈奈子,你不能因為我不太懂中文就欺負我哦!笨蛋這個詞語我還是聽得懂的!」太宰治不滿地說道,強烈地抗議少女總是欺負他的這件事,疏朗的少年音裡帶著星星點點的笑意。
五條奈奈子撇了撇嘴,假裝自己正在認真地給他包扎。
她不知道的是,為了短短一個月內學習這門語言,少年在暗地裡做了多少的努力——雖然一開始,只是為了理解她口中偶爾蹦出的陌生語言,以及獨處時的自言自語。
於是少女也只是保持著靜默,因為某種自己也還沒有搞懂的小心思。
七夕……啊。
她垂著眼簾,在清理完傷口處的殘留物之後,拿起太宰本身自帶的全新繃帶,用牙齒撕開上面綁的死結,把那一團扯出一條出來。
堆積在山洞裡的藥物早就過期了,她也不太敢給太宰用,而且因為體質關系太宰也不像她一樣可以用反轉術式治療,目前只能先這樣湊合一下了。
「可能會有點疼。」她提醒道,然後咬了咬牙開始纏繞傷口。
繃帶落在傷處,很快便被血液滲透,五條奈奈子根本顧不得此時太宰對她幾乎坦誠相待的模樣,皺著眉,輕咬著唇瓣。
「這麼感覺你比我還疼呀。」太宰治調笑道,卻默默停直著背,讓自己離那份溫熱遠一些。
可少女卻自顧自地靠了上來。
溫軟的手臂從他的脖頸間穿過,覆身而來的,是更加柔軟的東西。
以及,某個和自己打完架,心情舒爽地回來的老父親的面沉如水。
天涼了,詛咒之王活動了一下臂膀和脖子,打算和兩個小孩講講「道理」。
比如說,一男一女之間,應該保持的距離。
「奈奈,「兩面宿儺笑得一臉開心地說道,「我回來了喲!」
目睹著兩面宿儺變臉全過程的〔兩面宿儺〕懶洋洋地挑了一下眉,頗有些一言難盡的意味。
第66章 066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對面的人正在笑著,五條奈奈子卻感覺他好像下一刻就要暴走的樣子。
五條奈奈子帶入了一下兩面宿儺的視角,低頭看著自己因為要給太宰纏繃帶而看上去幾乎是抱在一起的動作,手指微動,默默地把最後一個結打好,然後收回了手。
一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無辜地看著兩面宿儺:「你回來啦!」
乖巧。
沒等兩面宿儺說話,五條奈奈子又提出了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問題,企圖轉移新任老父親的視線:「這裡有吃的嘛?」
「他是奈奈的男寵?」兩面宿儺摸著下巴問了一句,不過聽到少女的話,想起自己養孩子的那段日子,他緩緩皺了一下眉,「暗界什麼都沒有。」
奈奈離開太久,他都快忘記人類小孩需要吃東西這件事了。
嘖,那個家伙的事情先放一邊。
兩面宿儺的眼神往外面瞥了一眼:「出來。」
從包圍在山洞外圍的那群儲備糧擠擠挨挨地出現在來他的面前。
他裡面抓了一只出來,在它瑟瑟發抖的時候,沉聲問:「最近的特異點有嗎?」
只擁有著低級智商的咒靈本能地感到詛咒之王的威脅,平生最快速、艱難地理解了特異點這個詞語之後,細聲尖嘯著,瘋狂搖著它那顆累贅的腦袋,吐字模糊地報告著。
「咕哇哇……沒有……咕……沒、咕……」
「去把花御找來。」兩面宿儺嫌棄地把它團成團吃到嘴裡,然後對著另外一只咒靈說道。
拖著巨大的身體的咒靈人性化地抖了抖,飛快地擠出了儲備糧的行列,揮舞著背後極小的肉翅,搖晃著撲棱,往另外一個地方飛走離開了。
而在兩面宿儺做這些布置的時候,五條奈奈子已經適時地垂下了眼簾,手腳有些發軟,心髒也控制不住地怦怦直跳。
這個世界不僅色調看著令人眼睛疼,同時,還有著以前她看不見的咒靈,第一次看見的時候,她差點沒有當場去世。
真的,不僅醜,而且看上去還聽不懂人話——最重要的是,它們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貪婪。
她估計要不是因為太過於害怕兩面宿儺,那些咒靈估計會對著她蜂擁而來,那個場景想想就令人忍不住升起恐懼的心思。
不過……很奇妙的,看不見的時候她會因為過度思考而恐懼,但真正注視到那些咒靈的身影的時候。
五條奈奈子深吸了口氣,緩緩睜開眼睛,像是不安地顫抖的雪色睫羽振翅欲飛,卻沒有掩蓋住那雙沉靜的眼眸。
那是深沉在人類內心的恐懼,因為未知,但只要想到身後還有太宰,少女覺得,她能夠勇敢起來。
總不能只靠著別人的保護吧——她還要努力帶太宰離開這個鬼地方呢。
五條奈奈子按下內心的隱憂,她也不知道,依靠太宰的體質,能不能堅持下去,在這個沒有醫療條件的地方。
雖然漫畫中寫著太宰治這個人的生命力有多麼頑強,但她可不會認為,太宰是不會死的。
更何況這個家伙無比地渴望著死亡。
兩面宿儺揮手讓那些礙眼的家伙離開自己的視線,緩步走到那兩個人類身邊。
五條奈奈子能夠看得見兩面宿儺身上裸露出來的地方帶著的黑色花紋,手指上仿佛帶著黑色劇毒的尖利指甲,她能夠感覺到自己因為緊張恐懼而下意識繃起了臉,盡管她費力地讓自己放松下來,卻沒有作用,反而起了反效果。
兩面宿儺半蹲下來,神色不明地伸出食指托起少女的下巴。
「你在害怕我?」為什麼?
在那種仿佛下一刻自己的喉嚨就會被刺穿的錯覺裡,五條奈奈子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感覺此時自己的恐懼值都快要爆表了。
會死嗎?他要殺了她嗎?
那一刻,五條奈奈子突然感覺身側的少年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她連忙回過神來,伸出一只手,准確地抓住了少年的手指:別動。
她眨了眨眼睛,空著的另外一只手握住了兩面宿儺的虎口,顫抖著聲音開口道:「疼……」
兩面宿儺皺眉松開了手,曲起指節在女孩的臉頰上輕輕戳了一下,「嬌氣!」人類就是麻煩。
五條奈奈子適時松開了手指,鼓著臉頰偏了偏腦袋,像是有些生氣了的模樣。
她的視線瞥到不遠處身形有些狼狽的另外一個兩面宿儺,眼眸微動。
事情就這樣暫時糊弄過去了,五條奈奈子還以為要糾纏一會兒,主要是兩面宿儺的眼神看上去怎麼都不怎麼友善,但——也許是因為他的眼神天生就很凶呢?或者說是她自己帶的濾鏡……?
但她很快發現,這不是錯覺,兩面宿儺就是看太宰治不爽。
具體表現在她拒絕了兩面宿儺去他的骨堆床睡的邀請後,他看著太宰治的眼神變得若有所思,那個眼神,就好像她注視著櫥窗裡的蛋糕的眼神——想吃,但買不起,所以有些遺憾。
五條奈奈子在那一刻決定,必須一刻不停地守在太宰治的身邊。
可就在這個時候,太宰發高燒了。
大概是背部大面積的傷口感染引起的高熱,五條奈奈子頓時就慌了,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
太宰——會不會死啊。
她試探了一下少年額頭的溫度,感覺自己的手心碰到了火苗一般。
而她甚至找不到任何藥物能給太宰用。
對、對了,降溫、降溫。
有水嗎?
五條奈奈子將太宰治放在地上,把自己之前找到的毯子蓋在少年的身上,自己再去那堆亂七八糟的物品裡面翻找著。
有水嗎?
十分鐘後。
——找到了!
少女揚起一抹笑容轉過身,「我找——」到了,太宰。
她看著空無一人的地面,手裡的礦泉水掉在了地上。
太宰不見了。
她剛剛分明一直在注意著太宰的情況,怎麼會突然不見了?
腦子裡突然閃現過兩面宿儺的臉,五條奈奈子突然意識到,是自己疏忽了。
如果是他的話,依靠著她一個人怎麼可能……大概是兩面宿儺表現地太過於友好了,特別是那種無形的縱容,以至於她下意識地把他排除在危險之外。
五條奈奈子也知道,自己太過於容易相信別人了,這是一個極大的缺點,而她現在還沒有學會改正。
冷靜下來,太宰暫時不會有事的,他的術式是被動發動的,並不會隨著昏迷過去而消失。所以哪怕是兩面宿儺將太宰扔進了那群餓鬼般的咒靈堆裡面,吃虧的也不會是他。
所以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太宰,在他的能力bug被發現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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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面宿儺感覺自己的心情好多了,就該這樣嘛,這個雜碎憑什麼得到奈奈的注意?
【兩面宿儺】說得對,這裡是他的地盤,而奈奈只是個普通的人類,她能有什麼力量和自己對抗?就算是恐懼他也沒關系,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恐懼更強烈的羈絆。
那些儲備糧的咒靈不也是因為恐懼他而聽他的話?那麼換算到奈奈身上也是一樣。
兩面宿儺冷漠地看著被咒靈包圍的人類少年。
他想要的是原來那個乖軟的小團子,既然找不回來了,那至少,她現在必須是他一個人的,沒有人可以搶走她。
詛咒之王不再去看因為高熱而昏迷的太宰治,緩緩轉過身,朝來時的路一步百米地走去。
——說起來,這個人類叫什麼名字來著?
回到山洞裡之後,看著空空如也的地方,兩面宿儺整個人都陰沉了下去。
「——你做了什麼?!」兩面宿儺閃現到另外一個自己面前,兩只手掐著他的脖子,「我警告過你,不許碰她!」
外面都是他布置的咒靈,而且他只離開了一下,奈奈不可能自己跑出去,她根本不會使用任何咒術,就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喂,」【兩面宿儺】的脾氣也沒有多好,特別是在這種被掐著脖子質問的情況下,這只咒靈是不是有什麼毛病?他可不想和他玩過家家,「——放開我!」
「我問你,剛剛,做了什麼?」兩面宿儺把人拉到自己面前,指尖插入那個自己的眉心,強行讓自己的咒力在他的身體裡游走。
他並沒有在【兩面宿儺】身上感覺到任何變化,所以不是他。
兩面宿儺松開手,看著那個自己使用著反轉術式治愈自己,「好心」提醒道:「在沒有適應之前,你最好不要隨意地調動咒力。」一不小心死了就太丟他的臉了。
「不牢你費心,」【兩面宿儺】譏笑道,「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真是,狼狽。」
「狼狽的那個是誰?」兩面宿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自己心裡有數,別太入心,」【兩面宿儺】任由反轉術式修復著自己的身體,感受到自己身體裡不斷流失的咒力,並未慌張,而是看著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咒靈,毫不客氣地指出,「你的那個『寶貝女兒』很明顯是在騙你。」
他加重了寶貝女兒這個詞,只要一想到自己看著那個人類時自己控制不住柔軟下來的那種錯覺,他就感到無比地作嘔。
那個垃圾比得過他的伏黑惠?螻蟻一個,想不通這只咒靈為什麼會對她另眼相看。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死了,我是不會給你收屍的,我的——半身。」【兩面宿儺】故意說道。
哈,半身,這個稱呼實在是惡心透了。
他看著那個自己難看的臉色,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7-3116:22:59~2021-07-3120:56: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啦啦66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7章 067
嗚嗚嗚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背著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的五條奈奈子雄心壯志地從那個地方轉移出來之後,便迷失在了這一望無際的血色沙原之中。
不過好消息是她拿著那兩本和她一起穿越過來的書,一邊學習一邊跑路,學會了收斂氣息的咒符。
就,感覺她現在進入了野怪區,遇見一群野怪打不過就跑,遇到落單的就用無下限把他們包裹在裡面,練個級——順便看看能不能和它交流一下。
「喂,你有沒有看見過一個黑頭發的人類。」五條奈奈子伸手抹了一把臉上沾到的黑色血液,手裡幻化的長刀插入那只半人高的低級咒靈身上,粗喘著氣問道。
可和原來一樣,那個咒靈也只是不斷地說著重復的話語,無論是疼痛還是——死亡的時候。
少女用力地握住長刀將那只低級的咒靈劃成兩半,然後——
「嘔……」嗚嗚,太宰你在哪裡啊,千萬,千萬要等我……
五條奈奈子用自己早已經髒掉的袖子擦干眼角的淚,根本沒時間顧及自己現在的情況,倒不如說現在這種情況正好,渾身的咒靈的血漿能夠有一定作用地掩蓋住她的味道。
只要不被兩面宿儺找到,她就還可以繼續跑。
那個家伙既然可以溝通,那就是說明她找的咒靈等級還不夠高。
沒關系,不要著急。
太宰一定會沒事的。
五條奈奈子用手裡的長刀在地上、被小土包掩蓋的比較隱蔽的地方上劃出一個【不義游戲】的咒符,堅硬的土地在刀尖的用力之下,留下了清晰的符紋。
啪!
突然,五條奈奈子手裡的長刀破碎成了光點,她原本彎著腰用力,這一下力落空,差點整個人都撲倒在了地上。
少女穩住身形,扶著自己隱隱作痛的膝蓋,在之前她已經跌倒過一次了。
可惡!為什麼時間還是減少了?!
——是這個世界的問題嗎?
媽的這個時間應該怎麼算,找到變量然後代入嗎?可惡!她以為自己高考過後就不用看見數學這個玩意兒了!
心算她不太會啊……
五條奈奈子努力平復著自己猙獰的面目,吐了一口濁氣。
別著急,別著急,沒問題的,不就是一個變量代換嘛,soeasy的。
她重新走會那個還未消散的咒靈屍體旁邊,掏出口袋裡的折疊刀,皺著眉在上面刻下心的構建術式。
「啪!」符文走到一半,那只咒靈的身體便瞬間繃散在少女的眼前。
失敗了。
——是哪裡出了問題?
五條奈奈子再次翻閱了一下那本筆記,看著上面意識流的記載,手指憑空描畫了一下自己剛才的動作。
幾乎是本能般地,那一筆落到末尾,她突然聽見了金屬落地的啪嗒輕響。
五條奈奈子低頭一看,雪白的利刃出現砸落在深紅色的土地上。
她懵逼地看著自己剛剛畫符的手指,眼睛越來越亮。
臥槽!居然成功了!?
不是,她剛剛是怎麼做到的?!
少女懷抱著希望,再次於空中畫了一次剛才的符紋。
半晌,她對著空無一物的手指看過去。
……啊這,失敗了。
算了,還是老老實實地在地上畫吧。
「吼回、回……」沉悶的低音從遠處傳來,伴隨著大地的微顫。
五條奈奈子抓起地上的長刀,眼睛朝地平線看去,一個黑點逐漸擴大顯露出它巨大的身形。
她站起身,頓時就要拍手離開這個地方。
只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她咬了咬牙,給自己找了一個隱蔽地,然後再次翻到關於畫符技巧的那頁。
眼睛在那一長串字符上劃過。
引導……
她伸出一根手指,虛虛地點在身前。
想像……
指尖微動,在空氣中飛快地落下一個圓弧。
大地顫抖著呼吼,但少女的指尖依舊很穩,似乎有離散的咒力凝聚在她的手指劃過的紋路之上,隱現出瑩瑩玉色。
最後一筆落下。
少女看著空無一物的眼前,陡然泄了口氣。
又失敗了,果然,之前那個是意外吧?
五條奈奈子挫敗地擰著眉,抱起那柄長刀,五指張開,兩只手掌正對著放在身前。
污濁覆蓋著那只本該如皓月的手掌,她閉了一下眼睛,准備傳送離開這個地方。
但就在那刻,熒藍的光點在她眼前凝聚,一把黑色的槍出現在她的面前。
五條奈奈子下意識地伸手接住它。
陰影從她的頭頂慢慢出現,她沒有抬頭,而是一手撐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快步跑前了好幾步。
她拉開保險,快速地轉了個身,朝那只巨大的咒靈開出了她人生的第一槍。
「砰——」
「喂,大個子,你看見過一個黑色頭發的人類嗎?」少女揚聲道。
「人、人……疼……嗚、嗚」被炸開的能量吞噬了三分之一的咒靈結結巴巴地說著。
五條奈奈子松開按在扳機的食指,左手仍舊握著,卻松開了被震麻的右手,在半空中甩了甩。
顫抖的食指在空中落下一個咒靈操術,飛快地捕捉了那只不斷說著破碎詞語的咒靈。
沒時間去開心自己的又一次成功,五條奈奈子放下武器,從地上撿起自己的長刀,走到那只咒靈的面前。
「你見過他嗎?」
「打、疼……王……黑、黑……」
「不要著急。」五條奈奈子說著,抿唇對著那個大個子招了招手。
那只巨大可怖的咒靈「碰」地一下趴在了地上,連帶著揚起一陣血色的沙暴。
五條奈奈子眯著眼睛,抹了一把臉,被沙子進入的眼睛擠出一滴生理性淚水,然後又被她拭去。
少女飛快地眨了眨眼睛,忍著不適,墊腳將手按在那個大個子的腦門上。
拜托,告訴我,太宰現在在哪裡。
血色的世界,黑白的少年,不斷消失的咒靈,無聲的默劇。
太好了,她找到他了。
「大個子,」五條奈奈子的臉上帶著開心的笑容,然後將自己之前制作的傳送咒符遞到它的面前,「張嘴。」
等到它吞下那個畫著咒符的灰色報紙之後,少女緩緩收回了手指。
「幫我找到他,拜托了。」她說道,然後給那只咒靈貼了一張反轉術式。
還好,可以給它能用。
在這裡,咒靈會比她的行動更加方便。
在它幫她找到太宰的這段時間裡,她得找到離開這個鬼地方的方法。
——首先,是特異點。
五條奈奈子記得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太宰手裡握著的那條黑色裂縫,如果能夠找到那個東西的話,她應該可以找到離開的方法。
當然,首先是要離遠一點。
這個可比找太宰容易多了。
六眼不好觀測兩面宿儺的活動,但是對於咒力聚集的地方,還是很容易找到的。
而正在暗界內經歷各種危險和不斷成長的五條奈奈子並不知道,因為兩面宿儺把她拉進這個世界的舉動,導致天元結界發生不穩,以至於夏油傑不得不離開去穩定結界。
而現在,在結界穩定地差不多,短時間內不會發生問題之後,夏油傑一把將因為她的離開而暗含擔憂的五條悟,薅著腦袋按在了地上。
「悟~」夏油傑異常溫柔地問道,「你確定,自己被封印的時候奈奈子沒有問題嗎?」
五條悟僵硬著身體,小心翼翼地轉過腦袋,有些訕訕地說道:「那個、奈奈子在太宰那家伙身邊呢,沒……問題吧?」
在夏油傑越來越危險的眼神之中,五條悟的聲音越來越小。
他能說,因為看見傑太高興了,完全忘記了這件事嗎?
「奈奈子又跑到暗界去了。」夏油傑松開手,慢慢地坐在地上,別開了眼。
聽到夏油傑的描述,五條悟下意識地問道:「又?」
夏油傑緩緩轉過腦袋,眯起眼睛看著自覺露餡而心虛地游移著視線的某人,重復道:「又?」
「之前那次,你不知道——?!」
因為待在這個鬼地方,夏油傑她只能隱隱約約地感受到穿越天元結界的人和咒靈,這是她作為結界守護者所被賦予的能力之一。
所以在十二年前,但五條奈奈子意外穿過天元結界的時候,夏油傑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孩子
那一刻,是她最開心,也是最絕望的開始。
可被困在這個鬼地方,她根本碰不到她的奈奈子,她救不了她。
值得慶幸的是,奈奈子並沒有受到傷害,而是在三個月之後回到了現世。
可現在五條悟的表現是什麼意思?他不知道?!
夏油傑一直以為,悟一定會照顧好奈奈子的。
知道瞞不下去了,五條悟吐了口濁氣,看向他的妻子:「傑,我說一件事,你千萬不要生氣——」
「你放心,我不生氣。」夏油傑扯了扯嘴角,她不會生氣的,和狗男人生什麼氣,消失十多年可以直接離婚的,呵呵。
「就是那個,」五條悟左言右顧其他,遲疑地「額……」了好幾聲,最後在夏油傑越來越恐怖的視線裡,老實交代道,「在奈奈子一歲多的時候……我把她,嗯,送到了種花家的一個朋友家裡。」
夏油傑沉默了一下,突然笑地十分溫柔,「……然後?」
「然、然後……」
本來還想解釋一下自己是因為想要坐上聯盟主席的位置在國內樹敵太多,而奈奈子因為這個差點死了……所以他才把奈奈子送走的五條悟張了張唇,發現這些解釋他都說不出口。
所以他緩緩地低下了腦袋,不敢去看妻子的表情。
「然後在奈奈子差不多快七歲的時候,我的那個朋友因為特異點收束時發生的意外身亡了。」
「兩個人一起。」
「因為種花家政策的原因,遺孤的信息是受到系統保護的,所以……」他找不到奈奈子的消息了,而那個時候他正在處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等他再聯系那邊,卻怎麼也找不到他們了。
「我很抱歉,傑。」
「還有呢。」夏油傑的聲音裡聽上去滿是風雨欲來。
五條悟頓了一下,更心虛了,「還有……可能,那個什麼,奈奈子她吧,對我有點誤、誤會。」
他艱難地說出那個詞語之後,突然泄了氣。
「奈奈子,好像不太想認我。」雖然他也有錯……好吧,他的錯更多。
自我厭棄完了之後,五條悟突然發現,傑好像突然安靜了下來,他眨了眨眼睛,抬頭看去。
黑暗中,半邊身子都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非人少女緩緩從地上撿起一塊腿骨,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很好,五條悟,你很好。」
不不不、他不太好!!
「傑!傑你冷靜一下啊!」
說好的不生氣呢?!
夏油傑笑眯眯地看著他,吐字清晰,「我沒有生氣哦~」
她,一點都,沒有,生氣呢。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7-3120:56:37~2021-08-0118:13: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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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068
並不知道五條悟正在經歷著什麼的五條奈奈子艱難地找到了最近的特異點。
遠遠看過去,血色的天空和大地幾乎沒有任何區別,而憑空張開一條濃黑的裂縫。
無數的怪物仿佛朝聖一般地圍繞在那個裂縫的旁邊,弱小的咒靈瘋狂地朝裂縫蜂擁而去,反而是更強大一些的咒靈遠遠看了一眼之後,停下了腳步。
無聲而又寂靜地注視著那條不大的黑色裂縫。
那副場景落在五條奈奈子眼裡,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感覺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直到她喉嚨處傳來窒息的感覺,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發現,原來是自己剛剛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個黑色的裂縫似乎正在以某種細微不見的速度朝著她襲來。
直到——
那些仿若朝聖般的咒靈緩緩抬起腦袋,像是被控制住了一樣朝她看了過來,眼神裡盡是死寂的瘋狂。
正巧這時,五條奈奈子突然感受到那個被自己收服的咒靈傳來了訊息。
空氣中只余下一道短促輕微的拍手聲,少女的身體便消失在了這個地方,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肉球型咒靈。
它茫然地四顧著,豆子般的眼睛鑲嵌在那顆大大的腦袋上,幾乎不見。
突然,它看見了那條黑色的裂縫,巨大的身子在原地停頓了三秒,然後直直地伸出雙手,懷抱著空無一物朝那個不斷朝它移動而來的特異點跑去,然後——
在那一瞬間,被攪成了碎末。
置換之後,五條奈奈子有那麼幾秒浮空,那種感覺不太好。
而且因為今天的刺激太多,加之一直使用咒符的能力,她此時的臉色已經比紙還要蒼白。
特別是在感受到置換過去的咒靈被撕碎的瞬間,她的神情有些恍惚。眼眸驚懼地顫抖著。
五條奈奈子在穿越的剎那已經就落入了咒靈堆裡面,因為已經預料到自己突然被換過來會遇見什麼樣的情況,所以五條奈奈子一開始就做好了戰鬥的准備,她下意思地按照腦中演習好的動作行動。
出現的第一刻,不要去看周圍的環境,把准備好的無下限咒符激活。
然後睜開眼,找到太宰——去到他的身邊。
在貼身的結界碰到太宰失效的時候,飛快地展開一個新的落地無下限結界包裹著他們兩個人。
「哈呼……」五條奈奈子捂著自己瘋狂直跳的心髒,嘴角裂出一個慘然的瘋狂笑意。
剛剛那一下。
超——刺激的。
她感覺自己快瘋了,真的。
「太宰!」少女滑跪到少年身邊,看著睜眼對著她微笑、看上去十分虛弱的太宰治,心頭一跳,豆大的淚珠就冒了出來,「哇嗚嗚——」
!!!
「誒?誒誒?別哭啊!」太宰治手忙腳亂地不知道該怎麼辦,雙手慌亂地在少女身邊虛撫著,糟糕,女孩子哭了應該怎麼哄?他沒有經驗啊!
「我什麼事都——」沒有。
太宰治的話剛說到一半,便被抓住了手,然後在下一刻被撲了個滿懷。
「嗚嗚……我、我還以為你死了嗚……」
少年僵硬著身子,緩緩吐了口氣,手掌穿過少女的腰間,輕撫著她的背脊。
「好了好了,我沒有事哦,真的。」其實不太好,疼死了。
所以,「奈奈子你能先松開我嗎……快、快疼死了,傷口。」太宰治掙扎了一下。
糟糕她忘記了!
五條奈奈子連忙松開了太宰治,著急地不知道手腳該怎麼放。
「抱歉抱歉,我按到你的傷口了嗎?我不是故意的……嗚。」
眼看著少女又要哭出聲來了,太宰治趕緊伸手在她面前握了一下拳,「收!」
瞬間憋住眼淚的五條奈奈子看著他,突然:「嗝。」
兩個人相視一眼,突然笑了起來。
少女斂著眉眼,滿是黑色血液的臉頰上默默的露出了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哪怕結界的外面有咒靈不斷地撞擊過來,少女此時滿身狼狽卻微笑的模樣依舊刻在了少年的腦海裡,直到多年之後仍未忘卻。
他伸出手,幫少女情理著臉上的咒靈殘留物。
「不用,」五條奈奈子有些不自在地避開了他的手指,「你身上都是傷,還是不要亂動。」
「別亂動的是你。」太宰治輕斂著眸子有那麼一瞬間看不清神色,在被拒絕之後還是用那只手覆蓋住少女的臉頰輕輕摩挲著,低聲道,「破相了怎麼辦?」
「你還記得這個啊……」五條奈奈子頓了頓,還是乖乖地低下了腦袋。
也許是氣氛正好,也許是想她之前想的那樣「怕這個人就這樣消失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又或者只是——恰好心動,錯過她就沒有機會了。
所以,少女有些遲疑地按住了太宰治放在她臉頰上的手,歪了歪腦袋,閉眸輕輕蹭了一下。
「太宰,明年我過生日……嗯,」她搖了搖頭,輕聲道,「明年七夕,我想要邀請你和我一起約會,好嗎?」
「約會?」太宰治縮了一下手指,有些怔然。
「對呀,」五條奈奈子睜開眼睛,明亮的雙眸清清楚楚地印著他的身影,帶著一貫的認真,「七夕,是傳統的情人節哦。」
太宰肯定會拒絕的吧,她有些緊張的想著,收緊手指把少年的手扣在手心,不等他的回答,突然吐了一口血出來。
少女捂著唇瓣,指縫間全是鮮紅的血,但那雙異色的藍瞳卻是一如既往地明亮,仿佛清冽的湖水照影出一望無際的藍空的色彩,靜靜地看著太宰治。
「你知道嗎?」五條奈奈子用食指按住少年的唇,把那抹紅色擦在了他蒼白的唇上,給那張精致病態的臉上帶來了春色,「我這段時間想了很多。」
「別說話,讓我整理一下思路。」
少女嬌憨地瞪了太宰一眼,軟綿綿地沒有什麼力道,卻讓太宰治一下子失去了聲音。
「我一直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你,嗯,其實是在剛才沒多久才確定的事情,」她拉著少年的手,有些不自在地擦掉唇邊的血跡,輕聲說著,「前段時間,就是我們第一次遇見侵蝕點的時候,我用了自己的血畫符。」
「你別生氣!不許生氣!」五條奈奈子鼓了一下臉頰,弱弱地說道,「那個時候我也沒有辦法嘛,我好笨的,只能想到這個方法。」
她停頓了一下,組織好語言,「然後我發現,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發現的,我的身體好像出了一點問題。」
五條奈奈子皺了一下眉,突然覺得這樣說有些不准確,所以她換了一個說法。
「每當我變強之後,我的身體就會變得更加脆弱。」
好像是狹小的玻璃杯企圖裝滿著巨大的能量,卻因為是封閉的緣故,杯壁逐漸出現了細小的裂縫。
然後隨著壓強越大而逐漸擴大著裂縫,直到玻璃杯碎裂為止。
少女低頭看著自己手心的血,眼底閃過一絲迷茫,「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太好,但是……我好像活不了多久了?」
「誰說的。」太宰治心緒復雜地擰著眉,抬起指尖搭在少女的手心,染上了那抹紅色,「我都還活得好好的,奈奈子你干嘛要想不開?」
五條奈奈子有些敷衍地笑了笑,雙手抱著少年的手指搖了搖,「是我說的嘛,就是打個比方,我絕對會活得長命百歲的哦!」她單眼眨wi
k了一下。
太宰治看著她臉上的表情,「騙子。」他緩緩地吐出這個詞。
就在這時
「這個時候太宰你應該當做看不到的,」五條奈奈子用干淨的那只手捂住少年的眼睛,緩緩地將自己的額頭靠在她的手背上,聲音輕飄飄的,如果不是距離過近太宰甚至都聽不清楚,「……我不打算回去了。」
她不想再繼續給大家添麻煩了,這段日子,一想到因為她給大家帶來了多大的麻煩,她就覺得自己應該感到羞愧。
而且太宰也說了呀,她是【坐標】,只要她在現世一天,她就有可能被別人利用,然後給那個世界帶來災害的吧?
就像之前那次,如果不是在滿是咒符師和有老頭子坐鎮的五條家裡,而是鬧市區呢?如果有人因為她而受到傷害了呢?
她呀,似乎一直都是個災星一樣。
六歲時害死了養父母,跌跌撞撞地長大,又不被親生父親喜歡,她想,自己大概是害死了母親,而她的眼睛……
「我的六眼,是屬於他的吧?」
不是遺傳,是屬於。
平行世界的五條悟的那個肆意的性子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呢?是……因為她嗎?所以她才被討厭。
五條奈奈子稍微直起了身子,隔著手背,於少年眉心落下一個輕盈的吻。
可她還是好開心、好開心能遇見大家的。
這段和前十八年死水般的日子不同的冒險,還有強大而可愛的大家,好像給她圓了一個不該去做的夢。
所以她已經很滿足啦!
少女悄悄勾起太宰治的小指,眼底帶著雀躍的小星星,「明年七夕,太宰會等我嗎?」
「不會。」所以你要和我一起離開的。
「嗯,也是呢,因為太宰不喜歡我嘛。」
五條奈奈子一點也沒有感到失望,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太宰答應了她才會懷疑這個人是不是被穿了,所以她只是笑著,然後放開了他的手。
她的臉上帶著太宰曾經說過的難看的笑容,「我覺得自己這一次沒有理解錯,我確實是特殊的,對嗎?」
視線裡,遠處奔走而來了一抹黑色閃電——不容錯認地以她為目標。
【讓他走,我留下。】少女默默地祈禱著。
特異點仿佛擁有著思想一般停頓了一下。
突然,太宰感覺周身一空,熟悉的重力降臨在他的身上,只是一秒,他的眼前便是燦燦的日光了。
而在那條被她吸引過來的裂縫旁邊,五條奈奈子緩緩蹲在了地上,像是她第一次遇見然後解決了咒靈時那樣,又變成了獨自一個人。
就在這個時候,兩面宿儺出現在了她的身邊,一如初見般敲碎她周身的屏障。
以為自己會被殺死的少女緊緊地捏著手裡的咒符,半晌,顫抖著睫羽睜開了眼睛。
她下意識地說道:
「你來了呀。」
黑色的裂縫首尾相接,在少女的身旁形成了一個閉環,是保護、也是囚禁。
五條奈奈子落在膝蓋上的手指動了動,然後慢慢站了起來。
她的身上密布著各種細小的傷口,香甜的血液氣息不住地鑽進兩面宿儺的鼻腔,然後少女看見,他的眼睛裡控制不住地露出了貪婪的意味。
「……好香。」
作者有話要說:請注意,即將進入完,結,倒,計,時!
不是be不是be不是be(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大家可以想想,想看什麼番外了,截止到正文完結之前!我盡量滿足你們(乖巧)
第69章 069
「……」
說實話,五條奈奈子覺得自己現在臭死了,鼻尖縈繞的滿是咒靈血肉的惡臭,所以當兩面宿儺吸了一下鼻子說出好香的話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抖了抖雞皮疙瘩。
兩面宿儺很快回過神來,斂下眼中的貪婪,皺眉看著她,沉聲道,「奈奈,站在原地不要動。」
兩面宿儺看著少女周圍的黑色裂縫,緩緩地眯起眼睛。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和奈奈有關嗎?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那個東西,人類要是強行觸碰的話,可是會死的。
可惡--他現在暫時還不能靠近,半米已經是極限了。
「為什麼?」
「特異點的周圍都是暴戾的規則能量,」兩面宿儺嗤笑道,「它會吞噬掉一切的咒力,直到這股能量消耗完全,然後才會收束愈合。」
這是天元那個家伙為了這個結界留下的保險之一,也讓他被囚困在這個地方,浪費了千年時間。
「可是,我看見有咒靈從這裡面跳進去了,而外面的世界也確實遭受到了咒靈的襲擊。」五條奈奈子皺起了眉。
「奈奈啊,你真是太傻了,咒靈和咒力是兩種概念,它是允許咒靈進入的。」那是交換與束縛。
以及天元留下的另外一個保險,特異點擴大的程度對應著一定的等級,除非特異點擴大到一定的程度,否則就連他也沒辦法靠近——否則會被那股能量撕裂。
可奈奈不一樣,她是游離在這個【規則】之外的。
兩面宿儺眼神不善地看著那條蠕動著縮小的裂縫:「人類如果靠近的話,只有兩個結果,被特異點撕碎,或者吸收掉身體內的咒力修補裂縫,直到特異點收束成功。」奈奈體內的咒力可不夠它喝一壺的。
不過因為結界是不利於咒靈的,所以人類咒師靠近特異點大多都是撕碎的結果,這是等價交換,否則天元也不會把入口開在暗界。
如果是把入口開在現世的話,那就完完全全把他們關在這裡面,甕中捉鱉了。畢竟這個入口的另一頭,可是虛無的海市蜃樓啊。
兩面宿儺的神色不明,看著那個不斷萎縮著的裂縫,並不知道剛才太宰掉了進去的他還以為是穿越侵蝕到現世的咒靈被祓除,然後逸散出來的咒力在修補著這個入口。
五條奈奈子站在裂縫首尾相接形成的包圍圈裡,看著離她有段距離的兩面宿儺,眨了眨眼睛,「所以,您不能靠近,對嗎?」
因為兩面宿儺的等級太高,所以無法靠近被特異點包圍的她——也就是說,她現在是最安全的。
不過這種情況大概維持不了多久的,因為太宰被特異點吸入之後,兩種特殊的能量相撞,以至於特異點下意識地開始收束了起來。
也許下一刻它便會消失了。
這個仿佛擁有著自我意識的特異點就像是在飛蛾撲火一般,為了靠近和保護少女,犧牲了自己。
腦子裡猛地閃現過一個念頭,五條奈奈子突然對著兩面宿儺問道,「如果靠近的話會怎麼樣?」
這麼問著,她緩緩抬起手,朝前走了一步。
沒想到少女會做出這樣的動作,兩面宿儺下意識地提高了聲音,厲聲道:「後退!」
這一次,少女並沒有被他嚇到,而是手指真實地觸碰到包裹著她的那條裂縫。
五條奈奈子能夠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血液正在沸騰,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外界鑽進她的身體裡,然後通過她指尖觸碰到裂縫的地方傳送到那個特異點裡。
好像它在吸取她體內的能量。
那種感覺很恐怖,仿佛她不在是她自己了一半,嚇得她下意識地縮回了手。
喉嚨裡又湧上了甜腥的液體,五條奈奈子咬緊牙關,雙手正對著一拍。
「啪!」通過之前她在各處布置的轉移咒符,少女突然消失在了兩面宿儺的面前。
獨留下一張逐漸風化的布料,那上面有似乎用某種黑色液體描畫著奇怪花紋。
眼睜睜地看著女孩消失的兩面宿儺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眼眸裡帶著深沉的風暴,仿佛要在下一刻山火般爆發出來,灼燒一切。
他固執地往前行了一步,指尖強制地觸摸那條不斷萎縮收束的特異點裂縫。
崩壞從指尖開始,又重新在反轉術式的作用下恢復。
崩壞、復原、崩壞……
周而復始之中,那咫尺的距離仿佛天涯。
直到特異點在他周身崩壞後溢出的能量下收束完畢消失,兩面宿儺都沒能夠觸碰到另外一個世界的天光。
「奈奈……?」兩面宿儺看上去有些茫然,下意識地從喉嚨裡擠出少女的名字,入耳卻只是兩個無意義的音符而已。
「啊……我錯了,錯得徹底。」詛咒之王低低地笑了起來,輕咒著眉頭,仿佛淬了毒一般的長指甲緩緩在反轉術式的作用下復原。
他收緊五指,像是要把什麼緊緊握住一般,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冰冷。
「這一次,別想離開。」他輕聲說道。
_
離之前那個地方極遠的一個隱蔽之處,被傳送置換過來的少女終於忍受不住,直接彎下腰,哇地一下吐出了一大口血出來。
仔細一看,那泊血液之中,似乎還帶著像是內髒碎末的東西。
啊,是因為剛才被當做充電器線(?)不適應,所以身體短路了嘛……
五條奈奈子跌坐在地上,身體下意識地顫抖著。
她死死地抓著胸口的衣服,彎著腰,手指沾到這個逐漸在深入地底的小血泊,歪歪扭扭地在自己的身體之上畫出一個反轉術式。
咒符不斷地吸收著她體內的能量,然後又反哺回去修復著她的身體。
五條奈奈子無力地靠在身後的石壁之上,緊皺著眉,眉間帶著深深的疲憊和困倦。
她忍著不適,手掌按在自己的腹部。
坐的姿勢不太好,之前被她綁在肚子上的那兩本書硌得她有些難受。
不過這樣就好,要是不小心弄丟了,她可是會哭的。
少女的眼皮上下打著架,藍色的異瞳明明滅滅,最後……在她給自己設了個收斂氣息和保護結界的咒符之後,終於閉了起來。
不知道太宰現在……怎麼樣了。
這一次運氣不錯,直到五條奈奈子醒來之後,都沒有遇見什麼意外的情況,就連她睡過去之前布置的咒符都沒有被觸碰的跡像。
非了一個多月,驟然歐了起來還有些令她受寵若驚。
五條奈奈子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骨節發出哢哢的聲響,她頓時齜了一下牙,那感覺,實在是酸爽。
活動完之後,她清了清嗓子:「額……咳嗯!」
很好,喉嚨裡灼燒的感覺也沒有了,看來這個反轉術式超好用的嘛!
五條奈奈子自娛自樂地想著,然後拉起衣服,把肚子上用繃帶纏繞著的兩本書掏了出來,放在一邊,然後拎起自己以為會丟掉,結果居然留下了的背包。
從裡面掏出一瓶過期了不知道多久的礦泉水漱了一下口,因為水不多,她只能省著點用,小小地抿了一口之後就又把蓋子擰了回去。
少女咕嚕嚕地漱完口之後,吐掉嘴裡的紅色液體,咂巴了一下嘴。
還是有點奇怪的味道,算了,反正整個人都臭了,這點小細節暫時就不用理會了。
世界寂靜得就像是只剩下她一個人了一樣,五條奈奈子撮了撮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找了個對光處,在這場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的寧靜之中,眯起眼睛,繼續艱難地翻閱著那本筆記。
她現在還不夠強。
要是再被那個裂縫纏上了,絕對會被吸干的。
這就又是一個悖論了。
強大之後,少女能夠承受的咒力閥度越高,與此同時,身體卻又在咒力的衝撞之下,更加地脆弱了起來。
可如果不變強的話……
「下次見面,兩面宿儺會殺了我吧。」五條奈奈子嘀咕著,歪了歪腦袋,「又或許是因為滿足不了那條裂縫而加速崩壞?」
不過話說,為什麼它會找上她呢……因為她可以幫助收束特異點?那也不對啊,如果是這樣的話,太宰應該比她更加合適。
所以肯定有她沒有想到的點。
是不是因為她還不夠強……?
五條奈奈子把筆記放在自己盤著的腿上,苦惱地點了點下巴——在之前,它有沒有給她一些提醒呢?
少女的視線無意識地游離在筆記裡的記錄之上。
如果已知她的穿越是和特異點有關,她為什麼會穿越?緣由呢?
那個世界也有特異點,這一個情報需要劃重點。
她在亂步先生友情提供的書單上看過關於橫濱發展的記錄,特異點是突然出現的,包括術師也是,沒有明確的記載。
那……為什麼太宰他們的術式名被剝奪了呢?
——誒?被剝奪?
靈光一閃之間,五條奈奈子伸手敲了三下自己的腦袋。
扣,扣,扣。
如果假設,那是一個提醒呢?
平行世界,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別?五條悟的人設也還是六眼和無下限這些,不可能太宰他們就不一樣了。
所以,如果這是等價交換呢?
所以,是有人想要通過這個告訴她什麼嗎?
還有,硝子叔叔認識太宰和中也,說明他們是真實存在的人,而不僅僅是動漫和漫畫裡的人物……
被剝奪的名字。
憑空出現在橫濱的特異點和術師。
——橫濱,是保險嗎?
如果是太宰找到方法,將部分的特異點開在了另外一個世界,如果是他的話,沒有什麼做不到的。
那這個是不是說明,她生活了十八年的這個世界,已經快要承受不住特異點的侵蝕了……?
第70章 070
想不明白,總之,先努力變強就好了吧?
五條奈奈子在心裡給自己打氣,然後用出了自己高考時頭懸梁錐刺股的狠勁兒,對著老頭子的筆記瘋狂地硬記了起來。
覺得重要的、不明白的就背下來,感覺灌水的就先放在一邊,以求至少把整本筆記背下來。
只是想得挺好,沒看一會兒,五條奈奈子就覺得自己有點堅持不下去了。
雖然在來這個地方之前她吃過晚飯,但運動了那麼久,加上剛剛還休息過挺長一段時間,她——餓了。
肚子發出咕嚕嚕的巨響,像是惡獸咆哮一般。
少女捂著肚子,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之前她收服的咒靈在瞬間就被特異點撕裂了,大概是因為帶著她的氣息的緣故,所以她現在甚至不可以讓咒靈穿過特異點去外面的世界給她找食物和用品。
簡言之,就是她被困住了。
三天之內倒是沒有問題,她也不是沒有餓過肚子,而且還有兩瓶過期的礦泉水,都這個時候了,就不要什麼自行車了。
但是……時間過久了,她會死的吧。
話說之前兩面宿儺對她用的那種術式是什麼來著?可惡!現在根本不可能去問他,而且咒靈看上去也不像是使用咒符的,倒是和五條悟那邊的世界一樣,直接使用術式。
「……」
「那這樣是不是說明,有人來過這裡?」下意識地說出這句話之後,五條奈奈子連忙低下頭翻到改變術式規則的哪一章。
總、總之有備無患嘛!
萬一她又歐了起來呢!
在山洞裡消磨了大半的時間,直到五條奈奈子等到第一個路過的咒靈之後,她才小心地把書放進自己的次元小口袋裡面。
那是她剛剛畫成功的咒符,之前因為涉及到空間領域,她一直沒有成功過。嘛,不過現在的奈奈子可不是普通的奈奈子了,她現在是五條·鈕骷髏·奈奈子!
小小的折疊空間,so——
少女在身前憑空落下了一張折疊空間的咒符,指尖朝前一退。
「easy。」
發現她的身影飛奔而來的咒靈在瞬間被空間碾壓成了兩半。
!!!
真好用!
果然努力沒有白費!
「哼嗯~殉情~」五條奈奈子蹦蹦跳跳地跑到那個逐漸被暗界吞噬分解的咒靈屍體旁邊,把它殘留下來的身體血液裝在了手裡的咒符瓶子裡面,哼著調子古怪的殉情歌。
從來沒有找對調子的歌曲悠揚地傾撒在這片火紅的大地之上,遼闊而又孤獨地響著,一如少女那故作輕松的孤獨背影。
五條奈奈子正在學習她的那只六眼,實戰比理論更容易學習使用的方法,這是沒錯的,但是……
這個眼睛好可怕,為什麼連我的後腦勺都看得見???
之前都沒有這樣過……好可怕。
腦子裡各種有意義無意義的信息都快要把她擠爆了!五條悟和老頭子每天都是這種感覺嗎?!
感覺頭昏腦漲的少女連忙閉上了眼睛,揉了揉自己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她的動作得快一點,收集完這只咒靈身上咒力最濃的地方之後,就要離開這個地方了。
可惜不是動作快的或者會飛的,不然拿來當代步工具也好啊!
這麼想著,五條奈奈子又睜開了眼睛,可是這一次,她的視野又變成了普通的景像。
eo
?!不是吧啊sir!
我就閉了一下眼睛,這破六眼就又失效了?
——這是接觸不良還是咋地!?
少女不滿地鼓起了臉頰,然後抬起下巴,閉眼。
嗯……我想想,應該是這樣……
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
okok又連上了!
少女暗暗松了口氣。
在收集完咒力濃度高的咒靈血液之後,五條奈奈子捧著那個瓶子隨便點了一個方向離開了這個地方。
這個材料她之後想要用來畫陣符用,一個領域套一個領域,這種大型的領域陣法在咒力充足的情況下,完全可以留下很長的一段時間。
到時候如果真的不小心遇見了她暫時解決不了的特異點,那麼直接開啟領域把咒靈殺掉祭天。
兩面宿儺說過的,那個裂縫出現的原因,本質上是咒力受力不均引發的結界碎裂(她理解的),所以如果在短時間內如果有一大堆咒靈死亡,也可以減輕她的負擔。
也減輕那個世界的負擔。
五條奈奈子突然停下了步伐,她抬頭看向遙遠的深紅色的天空之境。
如果結界是錯誤的,那麼打碎……
不不不。
少女搖了搖腦袋。
人類和咒靈混在一起的世界她也經歷過了,表面上的平穩和不知道什麼時候爆發的隱患,和結界存在的時候是兩種概念的暗藏危機。
而如果真的打破結界的話……那個世界會在頃刻間變成人間地獄吧。
少女面無表情地在指尖堆上一個攻擊性的咒符,解決掉被她吸引而來的那幾個咒靈。
荒原之上,盡藏著危險。
日子枯燥著,五條奈奈子在餓急了嘗試利用構造術式創造出食物並飽腹之後,她逐漸發現了自己身體的詭異之處。
呼吸心跳什麼都都沒少,也會餓,但如果緊靠咒力攝入的話似乎也能活下去?
她應該還是人類的吧?
隨著時間過去,五條奈奈子開始有些懷疑自己了,但每次看見那些咒力對著她露出貪婪的眼神,然後以「人類」代稱她的時候,少女又覺得應該是自己想多了。
這段時間裡,她也遇見了等級為特級的咒靈,從一開始只能狼狽地逃跑,到後來抗一會兒再逃跑,再後來逐漸可以在打個平手和狼狽祓除特級。
中間經歷過的事情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要知道她可是硬生生地把自己的鬼怪ptsd治好了啊!嗚嗚多不容易!
以及在這段時間內,她還安排了許多被咒靈操術捕捉的咒靈在這個世界四處開花。
有的還活著,有些卻因為帶著她的氣息被特異點和兩面宿儺撕碎。
是的,兩面宿儺。
不僅如此,那家伙知道她不斷地在維護和收束特異點之後,居然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各種搞事,和她打對台。
五條奈奈子想要盡可能地躲開兩面宿儺,可是總有那麼一兩次在進行收束特異點的時候被那家伙撞上,好幾次都差點死了。
他似乎完全沒有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溫和」,把她當做了一個普通的、應該站在咒靈敵營的咒符師。
雖然這也是她想要的吧……但是,這麼說呢,她居然有些說不出的難過。
而等少女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情緒之時,她正在嘗試祓除一個叫囂著想要殺死她的特級咒靈。
五條奈奈子面無表情地按住腦袋像是富士山的特級咒靈,長刀刷地一下插在了它的眼睛前面。
被踩著臉的漏瑚下意識地閉上了喋喋不休的嘴。
「會噴火嗎?」五條奈奈子打了個哈欠,隨手於側邊畫了個構建術式。
於是十分鐘後,少女坐在了術式構建出來的火鍋面前,滿足地在紅油湯裡燙了一片娃娃菜。
而在架起的火鍋底部,只剩下一個腦袋,嘴巴還被封住的漏瑚因為罵不出口,所以只能越來越氣,而因為他控制不住被屈辱的情緒,火山頭之上的入口又噴湧而出靡靡的熱氣。
就是火大了還要被憑空切掉一片肉出來,然後被那個可怕的少女用反轉術式治好。
安排地明明白白。
媽的!!!
宿儺到底是哪裡惹來的這個殺神!
「我聽見你在罵我了哦。」少女左手持刀,隨意地敲了敲術式構建的桌子,刀尖離它的臉就隔著那麼不到一公分的距離。
滿腦子士可殺不可辱的漏瑚:……讓我死了算了。
一餐火鍋下肚,連個味道都嘗不到的五條奈奈子在感受到飽腹之後,終於結束了這個徒勞的舉動。
她站起身,構建術式瞬間消散成為了白色的光點逸散在火紅的世界之中。
漏瑚的腦袋因為沒有支撐物而狼狽地滾在了地上,然後梅開二度地被少女踩在了腳下。
黑色馬丁靴,牛仔短褲,長及臀部的白色體恤。
衣物早已經報廢的少女學會了用構建術式給自己畫出各種服裝,學會了創造出水洗澡,學會了……
已經快要記不清時間的少女因為夠強,在這個世界活得格外干淨,但那雙眼眸卻沉靜地宛如一潭明鏡的死水,倒影出更加死寂的天空。
她還活著。
「有什麼遺言嗎?這位咒靈先生。」五條奈奈子感覺喉嚨有些癢,咳了幾聲,根本沒想要聽到漏瑚的回答,手腕一個用力,直直地將那把長刀插近了它的腦袋。
大概是因為一個人待得久了,五條奈奈子這一次沒有直接離開。
她慢慢地坐在了漏瑚的面前,眨著眼睛看著它那雙非人的眼睛似乎還帶著的光彩。
「是在疑惑為什麼你的領域沒有展開對嗎?」少女彎了彎眉眼,有些不開心地鼓起臉頰,「誰叫你在我休息的時候來的嘛,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睡著嗎?」
少女彎下了腰,故意悄聲對著那只特級咒靈說道,「告訴你一個秘密喲!在你來之前,我就在這裡設下了領域啦。」
「是我剛剛學會沒多久的!你還是第一個碰見這個領域的咒靈∼」
榮幸吧。
「無量空處。」少女抬起指尖搭在咒靈的眉心,做了個開槍的手勢,「咻∼啪!」
巨大的信息量瞬間擠入漏瑚的腦袋裡面,在瞬間將它炸成了一個難看的「煙花」。
「哈哈、哈哈哈……」
粘稠的黑血打在少女面前的透明屏障之上,她像是沒看見一樣,捂著肚子就突兀地笑出了聲來。
寂寞的紅色血原之上,只有五條奈奈子尖厲凄冷的笑聲,久久不散。
然後她合攏了唇,瞬間收斂笑意,整張臉變得木然而帶著病態的蒼白。
「無聊。」
少女緩緩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練級中……
第71章 071
此時的橫濱
因為太宰幾人在去往特異點的時候發生意外穿越到另外一個世界,整個特異點由於無人收束,不受控制地擴展到了更遠的邊緣。
在接收到特異點擴張速度異常的消息之後,江戶川亂步以最快的速度看出了整件事的緣由。
而後,後備隊伍立馬跟上,好歹是沒有讓這個特異點對橫濱造成太大的危害。
只是同樣消失虎杖等人令他們對於五條悟不太好交代,倒不是那種不好交代,而是——
「豈可修!!早知道有這種事,我也願意義務干活啊!!!」五條悟滿臉寫著開心。
奈奈子回去都不帶他,他要鬧了,真的要鬧了哦?
雖然事出突然,但由於江戶川亂步在,所以整件事的調查進行地很順利,直到有一天,橫濱出現的特異點開始顧自收束,再也沒有咒靈跑出之後,五條悟找上了森鷗外。
白發的咒術師找到森鷗外時他正在會議室開會,坐在一邊的江戶川亂步見他來了,抬眼:「隨便找個位子坐吧。」
於是五條悟就毫不客氣地坐下了。
然後聽了個暈頭轉向,不過他聽懂了江戶川亂步所說話的意思。
「你們說,那個什麼特異點連接著奈奈子所在的那個世界的被分離出來的咒靈世界,而現在,奈奈子正在關閉兩個世界的通道?」五條悟敲了敲桌面,面色變得肅然了起來,「所以,奈奈子現在在哪?」
「在暗界。」江戶川亂步按著自己的太陽穴,暗暗咬牙,「那個笨蛋不打算出來了!」
「什麼叫不打算出來了?」五條悟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而後,他的預感成真了,江戶川亂步吐字清晰地說道:「想要解決那個世界的隱患,有一個方法。」
「奈奈子的體質能夠保證她能夠被動吸收身體所接觸到的咒力,而整個暗界內,充滿了廢物的咒力。」江戶川亂步抬手頂了一下自己的偵探帽,緩緩坐直了身體,「當奈奈子強大到可以接受天元結界的能量之後,她便會被結界吞噬。」
「然後那個所謂的天元、結界便會擁有奈奈子的體質,自動地消化暗界的能量,並加快暗界的收束,直到咒靈消失,它便會因為現世的咒力稀薄而自主消散。」
「天元,是我想的那個天元嗎?」五條悟神色淡淡,緩緩收緊了手指。
江戶川亂步點了點腦袋。
「那我在哪,奈奈子的爸爸呢?」
「被算計進入天元結界邊緣的獄門疆裡了,作為後備手段,如果奈奈子的能力沒有達到天元結界想要的地步,便會被作為鎮壓支撐天元結界的能量儲備。」
五條悟嗤笑一聲,「那他還真是沒有用。」
「事情我大概理解了,所以,你們有辦法嗎?對於這件事。」
江戶川亂步看了阪口安吾一眼,男人推了一下眼鏡,走到ppt面前。
「經過異能特務科多年對特異點的研究,」他敲了敲ppt上面的曲線,「請大家看……」
那是一份有關於特異點和咒靈之間關系的研究,包括祓除咒靈和特異點收束所需的能量對比等等,整份報告數據清晰明了,很明顯是費了很大一番功夫的,這是異能特務科近十年來的數據分析。
「……由此,我們得出,」阪口安吾將手裡的伸縮教杆收回,點擊ppt返回最開始的頁面,上面寫著【特異點收束計劃·終】,青年勾起唇角,眼鏡隨著他轉頭的動作而有一瞬間的反光,「堵,不如疏。」
「什麼意思?」五條悟有些迷茫地眯著眼睛,思考了兩秒,「你們找到去奈奈子身邊的辦法了?」
「按照現今特異點自然收束的時間差,五條小姐現在應該正處於融合階段,也就是說,她現在算是半個天元結界的操控者——」阪口安吾肯定了五條悟的說法,「是的,符合條件的人可以通過那條通道。」
為了把自己鎖在裡面,特異點的入口發生了翻轉,所以他們能夠擁有進入的可能。
「當咒靈消散到一定的程度,整個天元結界便可以處於極端封閉的狀態,加上五條小姐現在的情況,我們只有——」
「五個小時的黃金時間。」江戶川亂步計算完之後補充道,然後看向五條悟,「怎麼樣?五條先生要和我們一起去嗎?」
「哈哈,當然,我的學生和女兒都還在那裡,」五條悟拉下眼罩,雪色的睫羽微顫著向上,露出地下那雙藍水晶的眼瞳,「既然時間緊迫,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不,要等太宰那邊的信號。」江戶川亂步說道。
與此同時,五條奈奈子正蜷縮在粉藍色的公主床上熟睡,她在做夢,和以往一閃而過的光怪陸離不同,這一次,她能很清楚地看見眼前的畫面,知道自己在做夢。
但她並不太像醒來。
因為這是久違地,她又在夢中看見了自己的養父母。
她記得那是她六歲時候的事情,養母答應過她要告訴她爸爸的事情,結果那一天她的生日養父母都沒有回來。
後來的事情她都記得不太清楚了,只記得不久後得到了養父母的死訊,而且都是她的錯。
醫生說那是因為應激而失去了部分痛苦的記憶,五條奈奈子覺得不是那樣的,可無論她這麼想都想不起來。
所以這個夢是什麼意思呢?
五條奈奈子盤腿坐在那個六歲的自己身邊,突然說道,「他們不會回來了。」
當然,夢中的那個自己並沒有聽見她的聲音。
「好吧,我猜也是這樣。」
天亮了,縮在沙發上睡了一夜的小姑娘爬了起來,愣愣地坐在那裡。
「我想爸爸媽媽了……」小奈奈雙眸含著淚,小聲說道。
「我也很想他們。」五條奈奈子沉默了一下,慢慢開了口。
然後她看著自己擦著眼淚,從房間裡找到自己的小背包,把自己的零花錢全部裝了進去。
幼稚的自己一邊委屈地哭訴養父母是騙子,一邊做出了這輩子唯一大膽的事情——離家出走。
她要去找那個從未見過面的「爸爸」。
接下來,五條奈奈子沉默地看著自己跌入了血色的世界,把兩面宿儺當做了假想的父親。
啊這、還有這麼一件事嗎……?
她完全不記得了。
可是她的靈魂告訴她,那就是她經歷過的事情。
五條奈奈子看著自己摔倒在地上,傷口流出殷紅的血液,兩面宿儺對著她露出垂涎的視線的時候,奈奈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她看著自己被困在這個地方,被怪物包圍,意識到這個「爸爸」是最大的怪物。
她看到兩面宿儺陷入沉睡之後,在那群怪物緊盯著的視線下夜不能寐的自己。
她在害怕,因為兩面宿儺的眼神,和那些怪物看著他的眼神,一模一樣。
她想要找到爸爸媽媽,像是每個受到驚嚇的小孩想要找到最安全的地方一樣。
然後像是做夢一樣,奈奈遇見了一個穿著黑色風衣,脖子上垂掛著紅色圍巾的青年。
他把她從那個紅色的世界裡帶了出來。
那是……太宰。
五條奈奈子看著那個男人熟悉的面容。
看著他和自己拉鉤。
【當奈奈回到家之後,要忘記這件事哦。】
【忘記……?】
【嗯嗯,等到奈奈足夠強大,回憶起這件事的時候,可以幫叔叔一個忙嗎?】太宰治摸著小姑娘的腦袋,微微抬起眼眸,像是穿透時光和長大的少女對視,【作為交換,叔叔帶你回家。】
暗界裡,陷入熟睡的五條奈奈子瞬間睜開了眼睛。
一個巨大的裂縫被她的氣息吸引過來,盤踞在了她的面前。
而這一次,這個特異點,沒有吸引到任何一只咒靈。
入口,不見了。
少女身下的公主床在那瞬間崩潰,化為了瑩白色的光點纏繞在她的身邊,帶著她懸空。
五條奈奈子從光點之中跳下來,下一刻,那些光點便消散在了空中。
太宰說——她是鑰匙。
少女呆呆地看著那個黑色的旋渦狀裂縫。
一只纏繞著繃帶的手掌緩緩從裂縫中伸出,然後是熟悉的袖口,制服,少年柔軟的頭發和眸子。
好像也沒有分開多久,可當太宰治站到她的面前的時候,五條奈奈子突然發現,她已經不用低下腦袋才能和少年的視線相對了。
「雖然奈奈子說要七夕再見,但我等不了那麼久,所以就先來找你了。」太宰治無奈地笑了笑,抬手擦著少女的眼角,「怎麼又哭了?」
五條奈奈子緊緊地抓著胸口的衣物,感覺自己呼吸有些困難。
視線不斷地被淚水模糊,可她張了張唇,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抱歉,我來晚了。」為了騙過天元,他不能說出任何有關的字眼,奈奈子肯定討厭死他了吧。
太宰治抿了抿唇,有些無措地看著眼前的少女:「奈奈子能原諒我嗎?要怎麼才能原諒我呢?無論是什麼我都可以為奈奈子做的哦!」
——「無論我說什麼都會答應我?」少女吸了吸鼻子,嗡嗡地說道。
「嗯。」
「那我要你做我男朋友。」
「誒?」
「你剛剛還是什麼都可以為我做的,騙子!大騙子,我要討厭你了嗚嗚……」五條奈奈子委屈地說著,當即轉過身不去看他。
「奈奈子……」
「——爸爸我不同意這門婚事!!」另外一個世界裡第一個衝進特異點的五條老師還沒出現,聲音便傳了過來。
「哈?我剛剛是不是聽見了悟的聲音?」落後太宰一步的家入硝子先生拎著一把電鋸,露出了一個腦袋,眼眸眯起,十分危險地看著把自家小姑娘弄哭的太宰治的背影,打開了電鋸的開關,「怎麼?你對我家奈奈子有什麼意見嗎?」
電鋸嗡嗡作響的聲音之中,太宰治的背影僵硬了一下。
五條奈奈子轉過身,用濕漉漉的眼神看著他,問道:「你不喜歡我?」
少年冷白的臉頰上漫上淺淺的紅暈,在暗界血色的光色裡面有些模糊不清的曖昧和羞澀,他垂下眼簾,細密的黑色睫羽輕輕顫動著。
「也……不是不……」喜歡。
慢吞吞的話還沒擠完,站在太宰治面前的少女便擦干了臉上的淚珠,上前一步拎起他的衣服,凶巴巴地對他說:「看著我的眼睛!」
「一句話,喜歡還是不喜歡!」
家入硝子完全地穿過了特異點,對著太宰治磨磨唧唧的樣子十分不滿,當即就往後叫了一聲:「狗卷——」
「喜歡的!」太宰治在一瞬間下意識急切地開了口,半晌,又好像不太好的意思地低垂下眼眸,小聲地說道,「喜歡的……」
怎麼會不喜歡呢。
就是太喜歡了所以才……說不出口。
第72章 072
夜晚,星光萬丈。
橫濱校迎來了它的客人。
費奧多爾帶著【費奧多爾】來到了這所學校。
纖細柔弱的少女站在了江戶川亂步的面前。
五條悟看著兩人幾乎—模—樣的臉,好奇地摸著下巴,雙胞胎?不,是……同—個人。
異世界的同位體?這就是這個小鬼想要等的最後—個人?
「你來了,費奧多爾。」江戶川亂步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看著弱柳扶風般的少女,感嘆了—句,「你……還真是拼啊。」
「話不多說,我的時間沒有多久了。」【費奧多爾】—點也沒有為江戶川亂步對他的看法動搖。
有些事情只有實驗才能知道。
更何況他是為了自己的大業。
創造—個沒有咒靈和咒符師的世界,馬上就要成功了。
即使是為了實驗穿越世界的代價和條件,為了不被世界意識捕捉到而嘗試變性,和另外—個人命運相連,—人老,—人生,卻依舊出了意外。
那個叫七海建人的咒符師的生命力反哺到了他的身上,以至於他在這個世界上清醒的每—個瞬間都不可自控地在變小。
而這種改變,估計停止的時候便是他變回胚胎,死亡的時候。
這個是代價。
同樣也顯得五條悟的那個女兒有多麼地特殊。
「我們進去談?」【費奧多爾】微笑地問著,卻先—步走進了校門。
【費奧多爾】給江戶川亂步帶來了最重要的信息,關於穿越的條件以及其他他沒用說出來的信息,等到最後—塊拼圖補全的時候,他們也等到了橫濱上空——位於原港口mafia大樓頂部的巨大黑色特異點。
由此,開始了最後的特異點收束計劃。
而留在橫濱的只有夏目漱石、與謝野晶子以及江戶川亂步等人。
戰鬥力幾乎傾巢而出穿越到了那個血紅色的世界。
只不過中間稍微發生了—點小意外。
比如說因為在兩個世界都開了個門,以至於通道擁擠什麼的就不用在說了。
第—個擠進暗界的五條悟差點裝上了提著電鋸的家入硝子,兩人四目相對。
「悟???」
「硝子??」
隨後,森鷗外擠出了通道,他幽幽地看著自己被擋住的路,艱難地轉身把愛麗絲抱了出來,「讓開讓開,不要擋路。」
「想要敘舊麻煩等到事情結束哦。」
而後是青年狗卷,銀狼福澤諭吉、尾崎紅葉等人。
大多是戰鬥力爆表和在這場計劃中能發揮最大作用的成員。
冰冷寂靜的血原在頃刻間變得熱鬧非凡。
五條奈奈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角,「那個……大家都來了啊。」
被看見哭了,好丟人。
但是……有點安心。
因為她終於不是—個人了,太好了。
少女下意識地露出了乖軟的笑容,「我在附近發現了礦脈,是咒力凝聚沉澱出來的產物,用來布置殺傷力大的領域陣符最好用了。」她用最軟糯的語調說出了最凶殘的提議,「大家可以幫我挖—些出來嗎?」
「不要多的,我可以做出—個超大的陣符!然後—舉把這個世界炸個稀巴爛。」事實上,如果他們不來的話,她也可以成功的,就是……嗯,代價有點太大了。
她還想聽見太宰的回答呢,所以不能死。
為了不能死,只能努力求生了。
五條奈奈子憑空捏造了—疊地圖,然後每個人都發了—張——「礦脈挖出來之後,按照這上面的軌跡擺放。」
「然後,我和悟,以及硝子叔叔去阻攔兩面宿儺。」
「我呢!?」太宰治湊上前來,指著自己,「我呢我呢!」
五條奈奈子—巴掌按在少年的腦門,「別鬧,你去幫忙布置陣符。」
這個笨蛋,是嫌兩面宿儺對他的仇恨值不夠高嗎?
「那奈奈子呢?」
「我?」五條奈奈子笑了笑,指著自己,「因為我很強的嘛。」
更何況,她那個吸引咒靈的體質,可是非常好用的,比如說給其他人制造機會什麼的。
「兩面宿儺,是活的兩面宿儺嗎?」五條悟興奮地搓了搓手,糟糕,完整的詛咒之王啊,打起來肯定非常帶勁兒!
「嗯,有兩個,而且……另外—個越來越強了。」五條奈奈子下意識地看向太宰治,她覺得那應該是這個笨蛋干的好事。
比如說上—次沒有把兩面宿儺的手指送回去,然後在這個世界給虎杖吃掉了之類的。
這算什麼?痛擊隊友嗎?
感覺就像是太宰在為了給她練級,而—點點把boss的等級刷上去了—樣。
有點不爽。
_
兩面宿儺的所在地非常好找。
六眼展開—看,咒力最濃郁的地方八成就是他的所在地,至於其他兩層,當然是等級高的特異點散發出來的的能量啊!
這是這麼多天裡面,五條奈奈子第—次主動來找兩面宿儺。
詛咒之王—只腿搭在白骨堆就的骨架王座之上,撐著腦袋,似乎正在熟睡之中。
在少女出現的那—刻,他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緩緩睜開了眼睛。
「奈奈,你來了。」
仿佛是心照不宣—般,五條奈奈子朝他露出了—個久違的微笑,那個笑容,讓兩面宿儺想到了很多年以前,第—次遇見她的那個時候。
「你……想起來了?」兩面宿儺站起身,莫名看上去有些躊躇。
少女點了點腦袋,卻答非所問:「我是來殺你的。」
詛咒之王的存在,絕對是暗界最為棘手的部分,如果想要完全收束這個巨大的特異點,必須要祓除掉他。
兩面宿儺勾起唇:「啊,我知道。」
當少女在各處奔走收束特異點的時候,他就猜出來了。
「這—次,我不會留情的。」詛咒之王看著亭亭玉立的少女,在她的身上,他幾乎看不見原來那個小團子的模樣了。
她變強了。
「你變強了。」
五條奈奈子抬手,指尖劃過血紅色的空氣,勾勒住其中逸散的咒力,於指尖凝聚成—個瑩白色的咒符。
層層疊疊的咒符閃現在少女的眼前,在瞬間張開了—朵巨大的符紋之花。
「無量……空處。」
兩倍的領域交疊在—起,瞬間吞噬了兩面宿儺的身影。
大概是同性相融的特性,五條奈奈子打破了兩個領域無法疊加在—起的詛咒,五條悟的無量空處完全沒有排斥她的咒符。
少女不經意地抬眼,看向不遠處落入她視線、明明在對戰詛咒之王的時候依舊有心情朝她揮手微笑的男人,有些不自在地挪開了視線。
與此同時,另外—個地方,獨自對上還未完全恢復實力的【兩面宿儺】的家入硝子先生朝眼前的咒力露出—個禮貌的微笑。
「不好意思,你的對手是我哦。」
他打開了電鋸的開關。
家入硝子手中的這個電鋸上特制的咒具,裡面的每—個零件上刻畫著反轉術式的咒符,包括零件組成的模樣,也是—個粗糙的反轉術式。
雖然是個醫療人員,但是治療嘛,—旦過渡也是—種高傷害呢。
而作為可貴的醫療人員,老是因為過度治療而成為高輸出奶媽什麼的,因為打久了架導致治療手段生疏,差點治死人之後,家入硝子已經好久沒有放開手干過—次了。
男人臉上的笑容欲漸瘋狂:「啊、好久沒有打架了,—開始就是詛咒之王什麼的,超——刺激啊!」
「來吧,—起來經歷血與痛苦的盛宴吧哈哈哈!」家入硝子高舉著電鋸,不斷輸入的咒力引導著齒輪組合,發出劇烈的響聲。
嗡嗡——
「哈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一個沒什麼用的小tips:
之前陀總問奈奈子五條悟是她的父親嗎這句話,是從同位體的他那裡得來的消息,他在確認【費奧多爾】所說的話的真實性,之後才決定幫忙。
感謝在2021-08-0317:04:04~2021-08-0323:00: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黛鎏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3章 073
我……變強了嗎?
好像還是第一次有人對我說出這句話。
五條奈奈子對於兩面宿儺的感官很復雜,過去的經歷與兩人之間相反的立場交織在一起,她不否認自己與他之間的羈絆,但到了這個地步,還是令她久違地感覺有些不妙。
但有一件事她是知道的,這一場對決,她不能輸。
所以她必須殺死他,或者是被他殺死。
無論那種結果,都是一種了結。
為這一場本該不存在的相遇。
就像兩面宿儺所說的,她變強了。
身體內部不斷地轉化出咒力維持著無量空處的領域,以至於少女的喉口忍不住湧出猩甜的液體。
她的身體早在日益瘋狂的練級之中,被咒力崩壞,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傷害。
血液融入領域的陣法符紋之上。
猩紅點亮符紋,汲取著這個血色的世界的咒力,不斷補充和加強領域的威力。
疊加起來的領域可不是1+1=2這樣簡單的效果,以至於哪怕是從千年前活到現在的兩面宿儺都感覺到了棘手。
為了避開無量空處的領域必中攻擊,兩面宿儺強制性地在領域內部展開了他的領域與其對抗。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和危險感。
還有五條悟,在那個男人身上,兩面宿儺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千年前算計他的那個男人的威脅感,說起來,如果不是暗界存在的話,也許他在千年前就會被封印了。
夾擊之下,兩面宿儺最終還是敗在了這個領域之上,又或許只是他很累了,想要迎來一個久違的安睡。
詛咒之王……兩面宿儺……
說起來,他的名字是什麼呢?在他還是人類放時候。
……不記得了啊。
在無量空處的影響下,兩面宿儺的腦子裡被灌入了數年的記憶——
他的小姑娘從丁點大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的故事。
在消散的最後一刻,兩面宿儺睜開眼睛,於無數記憶裡觀測到了少女糾結溫柔的內心,突然輕輕地發出了短促的一聲笑,仿佛千年前那個恣意的詛咒之王。
——然後,他下意識地張開了雙臂。
像是多年前,詛咒之王無聊地逗弄著小女孩,把人惹哭了之後,煩躁地伸出雙手想要把人抱起的姿勢。
而剩下的兩只手卻背叛了他的意志,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柔按在女孩柔軟的頭頂。
不遠處,面色蒼白的少女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抿著唇沒有說話。
五條悟跳到她的身邊,眼罩虛虛垮垮地落在脖子上,露出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眸。
「你們之前認識?」青年歪了歪腦袋,在一眾因為兩面宿儺被祓除而盯上他們的咒力中間,好奇地問道。
女孩點了點腦袋,抬手抹去嘴角的血痕。
她抬眼看向包圍他們的那群咒靈,染著血跡的指尖緩緩抬起。
「早點解決,早點回家。」
只是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回去了。
嘛,也算不留遺憾了。
少女的眉梢染上一抹輕松的笑意。
整個計劃進行地十分順利,因為五條悟和五條奈奈子拖住和祓除了大部分的咒靈,以至於其他隊伍所承受的壓力直線下降,等到他們把整個暗界按照分布,布置好咒符的符紋輪廓的時候,事情似乎已經塵埃落定了。
但一直到准備離開的時候,特意綴在最後沒有走的太宰治皺眉看著正在維持通道的少女:「奈奈子?」
「嗯?怎麼了?」注視著旋渦深處的五條奈奈子收回視線,眨了眨那雙仿佛帶著美瞳的異色眼眸,沉靜而溫軟地看著少年勾起了唇,「我馬上就跟上啦,太宰你先走!」
太宰治看著少女滿臉「不要撒嬌快點離開」,意識到了什麼,腳步變得有些沉甸甸的。
「我留下來陪你吧。」
五條奈奈子的臉色變得有些哭笑不得,「你在想什麼啊,我沒想死的。」
她不想死的,所以,她會用盡一切的方法。
「相信我。」
太宰治最後看了她一眼,然後一頭扎進了那個黑色的旋渦。
等到那個特異點悄無聲息之後,少女才稍微松了口氣,然後緩步上前,抬起指尖觸碰著那個巨大的裂縫。
暗界的咒力經由她的身體轉換進入撕裂的碎口,但這一次,不是收束,而是化為了更多黑色的裂縫,一個接一個地由五條奈奈子為中心擴散到整個頹敗藏紅的世界。
這個天地間唯一不同的色彩便是那個發色銀白的少女,她來到整個領域陣法的最中央。
五條奈奈子沒有告訴其他人的是,這個巨大的破壞領域的陣符缺少了一樣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她。
如果沒有她作為陣眼來為其提供能量的話,整個計劃最重要的一環便不復存在,所以她不能離開。
也無法離開。
這麼長的時間,已經足夠天元結界把五條奈奈子同化,在她發現自己可以不依靠食物而僅是咒力攝入就能夠存活的時候,這種同化就不能夠停止了。
天地間殘留的咒靈在巨大陣符的作用之下化為最精純的力量修補著整個天元結界制造出來的巨大特異點,無聲而又寂靜地這個世界裡,少女的身體不斷地崩壞著,又在她控制血液畫出的反轉術式之下修復。
直到她的最後一滴血液被燒干。
朦朧之間,五條奈奈子能夠看見有什麼白色的浮點從她的身邊聚散為一本純白的無字之書。
【宿主你好,這裡是系統——修正——書】
那是十多年前她被太宰治帶離這個世界的時候,他留給自己的禮物。
六眼崩壞,少女的視線瞬間變成了黑暗,但腦子裡那個溫和的機械聲依舊沒有停止。
【現在開啟人間失格程序】
【記憶修正中】
腦子裡,關於文豪野犬漫畫的片段化為一個個無意義的符號,包括那些劇情裡的人和事一同消失。
現實裡,被放在少女床鋪暗閣裡的書籍上的每一個字符都在不斷地消減之中。
然後是一道成年男性低磁的語音,穿過無數的時光落入此時少女的耳朵裡。
「辛苦了,」首領先生低低地笑了一聲,「還有,歡迎回家,奈奈子。」
【置換程序啟動中】
眼前天光大亮,經歷了無數痛苦記憶的少女落入柔軟的被鋪裡面,沾染了滿身的陽□□味。
五條奈奈子茫然地睜著眼睛,看著頂部那熟悉的粉色紗帳。
她像是經歷了一場夢,醒來依舊是清風拂面,陽光正好。
窗外,再一次被五條悟攔在外面的太宰治偷偷摸摸地用鐵絲撬開緊鎖著的窗戶,有些別扭地拎著一個小小的蛋糕盒,從窗台外面爬了進來。
他的腦袋上還插著一根細小的樹枝,以及鮮綠的草葉,似乎是剛剛在灌木和草叢裡打過滾,就連白皙的臉蛋上也帶著幾絲深褐色的痕跡。
但少年卻神色郁郁,臉上不帶有一絲的情緒,淡淡的像是寡欲的月色,抑或是一望無際的荒原。
他看上去削瘦了很多,抬起的手腕纖細地仿佛只有一層皮掛在腕骨之上。
此時距離那一場浩大的暗界收束活動已經過去了將近十個月,這段時間裡,五條悟與橫濱合作起來打擊咒術界,已經初漸成效。
而本該忙碌到每日連擁有安睡的時間都是奢侈的少年出現在這裡,僅僅只是因為今天是7月7日。
七月七。
他還沒有等到她。
太宰治抬起眸,大腦突然一片空白,手裡的蛋糕啪嗒一下落在了地上。
奈奈子……?
清明的視野裡。
粉色的紗帳飛舞。
像是一場繾綣的夢境。
跪坐在床鋪之上凝視著他的少女臉上緩緩露出了一個笑容。
帶著淺淺的酒窩,一如初見般溫軟帶著羞赦的笑容。
「ギクゆネ(我回來了)。」
她輕聲說道。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停在這裡感覺剛剛好。
↑辣個日文是(音譯tadayima),感覺這裡用這個更有感覺一點。
順便末尾推推。
下本不出意外會開《宿儺小姐今天也在拒絕求愛》(改名兒了)這本(性轉宿儺美人的修羅場拒絕之旅?),大概。
放個文案:
是這樣的,我被稱為兩面宿儺,曾經是個人類,後來被詛咒之後成為了咒靈。
我是詛咒之王,也是一切愛與欲病態罪孽的根源。
世間萬物愛我恨我,想把我據為己有。
——於是我被「殺」死了。
後來,二十分之一的我在一個名為虎杖的人類身上「活」了過來。
我很滿意,因為他想殺我,但不是因為【愛】。
順便,虎子不僅說話好聽,做飯水平也不錯。
我不討厭他。(慈愛)
重生之後,宿儺小姐覺得自己的生活還不錯,十分適合養老,順便還可以等她的虎杖牌保姆集齊20根手指,然後真正地殺了她。
但腥風血雨從來沒有離她而去。
頭上帶著縫合線的詛咒師在暗處窺伺著她。
特級咒靈匍匐在她腳邊,企圖讓她再次登上王位。
好心的俄羅斯人寄來帶著玫瑰花香的密信。
突然出現在東京恐懼陽光、身形不滅的鬼物,帶來「無慘大人」的口信,想要和她再續前緣(?)。
就連本來警惕她的那個白毛咒術師看她的眼神都開始不對勁了……
宿儺小姐:……你們禮貌嗎?我就問禮貌嗎?啊?!
第74章 074
是時候離家出走了。
五條奈奈子沉痛的看著眼前極度溫柔的黑發女性,覺得自從自己回家之後整個世界都變得不一樣了。
首先是老頭子,找回了失蹤多年的老婆,正處於人生第二春之中,每天紅光滿面的樣子看得令人牙癢癢。
當然,現在他正處於即將離異的狀態。
用夏油傑的話來說就是「我沒有把悟人道毀滅就已經是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了」,說罷,夏油傑對著女兒露出了想要親近,但又怕被拒絕所以不得不克制的模樣出來。
五條奈奈子回來之後被家入硝子檢查了一下身體,得出的結論是虧空嚴重,但是又有種莫名的力量在掉著一條命所以暫時沒什麼大事。
嗯,確實沒什麼大事,就是如果不小心運動多了、或者是被某人氣到了,會習慣性地吐一口淤血而已。
畢竟她的身體變成這樣是不可逆的狀,就算那個布局多年的首領先生給她留下了後手,但也並不是說什麼後遺症都沒有了的。
不過好在太宰的術式在這種情況下很明顯的克制住了她體內的咒力流動,簡言之——家入硝子建議,兩個小孩多接觸接觸,親密點也沒有關系的。
至於五條悟的意見?你看這在場的人有那個聽他說的話!?
家庭地位瞬間變成最底端的五條先生憋著一口氣,勉強露出一個極其怪異的笑容:「呵呵。」
這場對於五條悟單方面極其不友好的家庭會議進行到一半之後,在新晉媽媽熱切的視線之下極度不自在的少女以自己要休息的理由,把人全部溫和地趕出了她的房間,然後利落地反鎖。
「太宰,我們離開這個地方吧。」五條奈奈子捧著少年的手,可憐巴巴地眨了眨眼睛。
等等,不對!
「你什麼時候張得比我高了?!」她大驚失色。
太宰治朝五條奈奈子露出了一個特別溫柔的笑容,低低的嗓音幾乎已經脫去了少年感而變得向成年男性靠攏的低磁感。
「奈奈子,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他問。
「什麼?」五條奈奈子下意識地問道,眼睛眨巴著,看上去特別無辜。
於是太宰治胸腔裡凝聚的那股氣一下子就散了,他把少女整個人抱在懷裡,下巴搭在她的肩頭,掩飾住自己黑沉沉的視線。
「是七月七號,距離我們分開的日子,已經有九個月28天了。」他的語氣委屈得要命,「剛剛定下關系就把男朋友丟下的大笨蛋,也就是……」仗著我喜歡你。
五條奈奈子乖巧地縮在少年的懷裡,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哄小孩一樣地說道:「好啦好啦,我知道錯了嘛!」
「超想你的!」她歪頭蹭了蹭少年柔軟的頭發,可恥地使用了直球攻略,「超——喜歡太宰的。」
少女拉長話音,軟乎乎地蹭過去的樣子,令太宰治很沒出息地繳械投降了。
「嘛!不過這不是重要的!」
五條奈奈子連忙把自己從太宰治的懷裡撈出來,亮晶晶地看著太宰治,「今天是我的生日哦!太宰答應和我的約會!約會!」
「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和男孩子約會哦!」她抱著太宰治的手臂,故意仗著身高差,揚起下巴眼巴巴地看著他,「太宰是我的初戀呀~」
少年的臉頰不小心違背了他的意志,悄悄泛了紅。
哇,超級可愛的啊!還好她先下手為強了!
五條奈奈子拉著太宰治的手,與其十指相扣,「走啦!姐姐帶你去約會!」
話音落下,兩個人的身影便突然被濃黑的霧色籠罩。
而幾乎是下一刻,把五條悟打發走了的夏油傑皺眉推開了並沒有合上的房門,輕聲道:「奈奈子,媽媽進來了哦……」
房間裡,空無一人。
夏油傑沉默了一下,手裡給女兒准備的生日禮物的禮盒瞬間被她捏出了兩個手印。
「完蛋,還是嚇到她了……」夏油傑捂臉,輕嘆了一口氣。
果然,還是把悟人道毀滅了算了。
她算是看出來了,想要和小奈奈子打好關系,首先這個沒出息的老公就不能要!
—
事情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因為之前五條奈奈子與天元結界半融合的關系,在暗界特異點完全收束之前,她是擁有著行走在兩個世界的能力。
當然,包括太宰所在的那個世界,這種鏈接大概要在收束活動完成之後才會消失。
至少得要過百年那個樣子吧,再怎麼說也是千年前的遺留產物了。
而之前她沒有離開暗界的時候,把這種權柄暫時放在了太宰身上,其實也就是告訴他自己還活著,這也是太宰治那個穿越兩個世界的原因。
不過五條奈奈子說明這一點只是想要說明,她本來是想要帶著太宰回橫濱過生日的!
換句話說就是,她被夏油傑和五條悟的熱情嚇到了,以至於想要火速離開這個世界。
至於什麼時候回來?再、再說吧。
但在穿越的途中,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作祟,兩個人……好像來錯了世界。
絕對是來錯了吧。
因為聽說最近咒術界有些不安分,正在和橫濱校打對台,所以大家暫時都在基地,五條奈奈子便把落地點放在了基地上方的建築——原港口mafia的大樓。
不過嘛,她是第一次使用這個能力,所以落地點稍微有了那麼一點點的偏差,他們來到了——大樓頂層的首領的辦公司裡面。
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一點,最主要的是——
全黑暗光的辦公室裡,坐在主位辦公桌上的首領森鷗外,以及被綁在椅子上的中原中也,還有剛剛推開門抬眼的、手臂打著石膏的太宰治。
別的不說,但這個太宰治……怎麼也說不過去了叭哈哈。
面無表情。
「那個不好意思我們走錯地方了請不要在意你們繼續我們馬上就走了再見!」五條奈奈子一口氣說完這句話之後,濃黑的霧氣再次包裹了他們。
這一次,五條奈奈子直接把落地點設置在橫濱校,落地的瞬間,她還在大口地喘氣。
剛剛那一下真的是嚇到她了,走錯片場了嗎?
「悟……?」
聽到熟悉的名字,五條奈奈子下意識地扭頭看去,只見一張熟悉的臉展現在她的面前。
不是別人,正好是她才見過面不久的那個「媽媽」。
只不過眼前的人分明是個少年,穿著一身黑色的制服,燈籠褲,帶著耳釘還留著奇怪的劉海。
很明顯的,她絕對是被那個男人(指首領宰)坑了,不然怎麼會到這個奇奇怪怪的地方?
夏油傑本以為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女」是悟無聊時故意扮的,那張臉的模樣他不能能認錯,真的太像了,但是……不是悟。
夏油傑抬手招出自己收服的咒靈,盤踞的巨大怪物大張著,威脅地壓低自己,陰影籠罩住那兩個人,「你是誰。」
如果是以前的五條奈奈子的話,這個時候說不定已經慌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但現在,她甚至還有心情和身邊的新晉男朋友商量事情。
「之前你使用這個能力的時候有發生這樣子的情況嘛?」少女皺了皺眉,她有種感覺,他們可能暫時回不去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奈奈子有感覺到什麼嗎?」太宰治捏了捏少女的手指,讓她看向自己。
少年臉色輕松地一點也不像是正在遇見危險一般。
也確實是的。
他抬起一根手指,戳到那個快要壓到他們兩個身上的那只醜陋的咒靈。
在咒靈被術式分解的那一刻,少年微微鼓起臉頰,「好醜。」醜到奈奈子就不好了。
他故意晃悠在少女眼前吸引她讓注意力,像是一只期待主人注視的愛撒嬌的小貓咪。
不要看別人,看我。
夏油傑一臉難以直視地看著兩個人親親密密,一副把他當空氣的模樣,一時之間連自己收服的咒靈被人一擊打散這件事都顧不上了。
而就在這時,任務中途跑去買新品甜食的五條悟從半空中飛馳而下:「傑——」
「我回……」來了。
五條悟的眼神逐漸犀利了起來,近看,似乎又只是一片呆滯空茫。
誒?
誒???
四目相對,太宰治默默地把自己貼在了少女的身上,抱著她的胳膊小鳥依人。
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這麼換了個世界五條悟還是陰魂不散啊,呵。
被少年擋住了打半的視線,五條奈奈子縱容地彎了彎眉眼,抬手按在少年骨節分明的手指之上,像是安撫。
雖然知道太宰肯定是故意的,但——她的男朋友她不寵誰寵!
這樣的太宰也超可愛的好吧!大聲。
她稍微扒開了一點自己身邊這只黏糊糊的小貓咪,抬眼看向夏油傑,義正言辭地為太宰剛剛把他的咒靈祓除掉而說道,「我們不會陪的!」
五條悟:???
五條悟看向夏油傑:「你們認識?」為什麼他不認識!?
「不認識,突然出現的。」夏油傑聳了聳肩,「我還以為是你假扮……」
「哈!怎麼可能!我是那樣的人嗎?」五條悟一臉莫名其妙,但對於五條奈奈子那張和他相似度極高的臉蛋十分在意,而且……好像有點意思,咳。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那兩個人,摸了摸下巴,雖然六眼看不出這兩個人的來歷,但是他能看得出那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少女很強。
奇怪,難不成是五條家在外面養的私生女嗎?還是他有個沒見過面的妹妹之類的……
嘛,想那麼多干什麼,直接上去試探一下啊!
「喂,那邊那個女孩子,我們打一架吧!」
剛剛想說些什麼的夏油傑默默地閉上了嘴。
好的,這很五條悟。
這家伙是已經完全忘記了他們今天的任務是嗎?
「悟,夜蛾老師……」夏油傑淡淡地說了一句,提醒五條悟不要忘記他們今天來這裡的任務是什麼。
——保護星漿體天內理子。
所以不要鬧了啊!
剛剛才經過一次襲擊,這個大大咧咧的笨蛋居然還有心情在解決完襲擊者回來的路上去買甜點!!現在又要做什麼!
「哦哦哦,差點忘記了!」五條悟突然恍然大悟,把手裡的甜品袋拍到夏油傑懷裡,「傑你先幫我拿一下,不許偷吃哦!」
「……」夏油傑微笑道,「悟。」
「放心放心,我會速戰速決的。」五條悟肆意地笑道,「畢竟我可是——」
「最強啊。」
這個女孩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六眼也看不出她的來歷,啊……他有好多問題想要問。
最重要的是,那個小鬼看他的眼神令他——超!級!不爽啊!
被不聽人話的大貓氣到額角爆起青筋的夏油傑一把抓住了五條悟的後衣領,強制性地拉住了他的腳步,「悟!」
他忍了一路了,真的。
吊兒郎當地走了兩步,五條悟突然發現自己被夏油傑拉住了,他不滿地齜了一下牙,扭頭,「干嘛!」
夏油傑松開他的衣領,看著五條悟,保持微笑。
五條悟:「……」這眼神什麼意思?怪怪的。
另一邊嘀嘀咕咕的奈奈子有些興奮地在心裡搓了搓手,對太宰治說道:「我們等會再走吧……」
少女布靈布靈地閃著眼睛。
自從變強以來,她還沒有跟五條悟打過架呢!反正也是異世界的五條悟,也沒有關系的吧?
獨處的二人世界瀕臨破碎,太宰治堅強地笑了一下,端著自己正宮的大度,頷首,「聽奈奈子的。」
很好,要是讓他知道是誰搞的鬼,他一定要——
五條奈奈子主動出擊:「你們不是想要知道我們的來歷嗎?」
她揚起笑,「打贏我了就告訴你!」
夏油傑按下想要立馬答應下來的五條悟,問道:「要是你贏了呢?」
「喂喂!傑!你這是不相信我嗎?」
「請閉嘴,謝謝。」夏油傑微笑。
「哇,你好凶。」五條悟毫無感情地棒讀著,拍了拍夏油傑的肩膀,「沒事啦!」
他的直覺告訴他,沒有關系,他喜歡她!
夏油傑能怎麼樣?不還是像以前一樣原諒了他。只不過天內理子這邊不太好交代,她還想去學校來著……
嗯,干脆就把人扣下好了。
「你們怎麼還在這裡啊?」天內理子從公寓樓裡走出來,一臉不滿地看著擋在大門口的幾人。
剛剛還想阻止她去學校,現在不會又在想什麼壞主意吧?她警惕地看著眼前的這幾個人。
……誒?
天內理子看著那個和討厭的白毛男長得很像的少女,「你妹妹?」哇,好漂亮。
「啊?不知道啊。」五條悟掏了掏耳朵,咂舌,遭,差點忘記還有個麻煩了。
「什麼叫不知道?」天內理子感覺這個白毛真的莫名其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不知道的。
「天內——」默默把阿姨兩個字咽回去的五條奈奈子對著她笑了笑,「——理子是吧?」
「我和五條悟有點私人恩怨要解決,」她可愛地眨了眨眼睛,「你要一起來嗎?」
「嗯?」天內理子疑惑地挑了一下眉。
天內理子最終也沒有去成學校,被五條奈奈子美色迷惑的她可恥地答應了當五條悟和漂亮姐姐切磋的裁判,實在是香香軟軟的小美人太可了!!
五條悟那個性格的人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妹妹」!這不科學!
一行人找了個僻靜的郊區空曠地。
然後見證了一場平地高樓萬丈起。
五條奈奈子徒手構建了一個適合「切磋」的地點,站在中間,對著少年招了招手。
「你今年多少歲了?」開打前,五條奈奈子好奇地問道。
五條悟皺了皺鼻子,略有些炸毛的跡像,「怎麼了!」問這個做什麼!
五條奈奈子掩去眼底的笑意,道:「沒什麼,就是覺得這個年紀的你還是蠻可愛的。」
太宰治:緩緩在眼前打了個問號?那我走???
「男人不許說可愛!!」五條悟瞬間拉進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讓我看看——
你有多強!
五條奈奈子的反應也很快,手指微動就在眼前作了一個結界咒符。五條悟撞上去,當即就往後退了半步。
有意思!五條悟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你也會無下限?!」不對,應該說是,「果然你也會無下限。」
五條家的!祖墳冒青煙了吧這是,她好強。
「再來!」
時間過去,五條悟越發地興奮了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酣暢淋漓地打一架,不用留手——他甚至覺得,自己這一次可以的——在又一次被打擊在地上,而對方卻連位置都沒用變換多久之後,五條悟在那剎那間領悟了之前一直做不到的招式。
打到現在,他幾乎是拼了命地上——在發現自己會被那個女孩在拆招時順便治療之後——她好強啊!
所以。
他也不會認輸的。
反轉術式。
成功。
虛式——茈、招式打到一半,他突然被人從身後襲擊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五條悟身邊的太宰治按住他的手臂,皺眉,「夠了。」
站在五條悟面前,因為頻繁出招而臉色白了一個度的五條奈奈子:「……」心虛。
太宰治抬眼看向她,似笑非笑,好像再說:玩夠了?
五條奈奈子啪嗒啪嗒地跑到太宰身邊,隨手給五條悟打了個反轉術式,超凶地說道:「我贏了!」
「哈?」五條悟挺起胸膛,拒不承認,「明明沒有分出勝負!你不可以耍賴的!」
「你認輸我就告訴你我的身份。」
「反正都是五條家的人!」現在知道和晚些時候知道也沒關系,才怪。
太宰治插了一句話,「不是哦,奈奈子是太宰家的人。」
「誒?這是要求婚的意思嗎?」五條奈奈子刷地一下扭過腦袋看向太宰治。
終於吸引過來了女孩視線,太宰治意有所指地說道:「嘛,不過……」他飄忽著視線,吞吞吐吐了半天。
五條奈奈子一把抓住了太宰的手,「我聽到了的!不許耍賴!」
五條悟擠了過去:「什麼什麼!我不同意!」
已經對五條悟完全沒有興趣的五條奈奈子看了他一樣,手掌按在男人的腦袋上把人推開,嚴肅道:「我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麻煩你先讓讓!」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三角咒符,拋給天內理子,「謝禮!送給你!」
少女揚眉笑著,開心到眉梢都在飛舞,看上去一點也不矜持,然後給五條悟一個大大的擁抱,「謝了!爸!」
果然這個五條悟比老頭子順眼不是沒有理由的哈哈!
五條悟:???什麼鬼!
「回去再和你說啊!」她對著還是少年的五條悟說道,然後松開人,拉著太宰退後兩步。
「再會。」
少女並攏食指和中指在額前一揮。
恣意而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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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075
火速帶著太宰治回去,被霧化的黑色空間門包裹,五條奈奈子卻又再一次迷失了方向。
這一次是又遇到了【太宰治】,而且還是那個太宰治正打算干掉森鷗外篡首領之位的現場。
這就很尷尬了,更別說他居然認得她的時候。
「是你們啊。」在少女做出反應之前,太宰治收回在森鷗外脖子上比劃的手術刀,淡淡地說道。
想了想,五條奈奈子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走。
首領宰看著他們兩個人十指相扣的五指,緩緩眨了一下眼睛,細密的睫羽仿佛無法翩飛的黑色蝴蝶,振翅間滿是脆弱。
「麻煩請不要一直盯著別人的女朋友看,謝謝。」太宰治陰陽怪氣地扯著嘴角說道,拉了拉少女的手,「我們快走吧,這家伙心黑得要命,不要理他啦∼」
「……」你是在說自己嗎?五條奈奈子默默地看了眼可愛的男朋友,算了,看在他這麼可愛的份上。
少女看向那個看上去比身旁的男朋友還要小上一些的少年,再看了看很明顯是被藥暈了的森鷗外,好奇地問,「你要把森……」老師,「先生送到哪裡去呀?」
「不哦,」首領宰搖了搖頭,指尖夾著的手術刀的刀尖在森鷗外的脖子上戳出了一滴血,「我要殺了他∼」
「那你倒是用力戳啊……」太宰治幽幽地來了一句,扒拉著少女整個人蹭了上去,挑釁地看了眼那個少年,「呵。」
盡顯嘲諷。
首領宰抽了抽嘴角,咬牙,媽的,這個男人好囂張啊!有女朋友了不起嗎?
——可惡,真的挺了不起的!
「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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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6章 076
見過了太宰治,五條奈奈子又繼續去找回家的道路。
時間與空間交錯,混亂無章的道路裡面,只有一條道路是正確的。
這一次,他們來到了一個巷道。
五條奈奈子又遇見了五條悟,以及那個只見過一面的少年——她母親的同位體。
她張了張唇,有些無措地看著眼前的畫面。
半邊身體都淌著血的黑發青年歪倒在牆壁之上,被他的摯友奪取了最後一尾聲息。
聽到動靜的五條悟微微抬起頭,目光有些遲疑,然後變得詫異了起來,「是你啊。」
「上次走得太快,忘記問了,」他拉扯著臉部的肌肉,笑容一點也不好看,「名字。」
這一次,太宰治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少女的背脊,低聲道,「好了,去吧。」
大度!他要大度!
五條奈奈子走到五條悟身前的一米處。
「怎麼。」五條悟有些不自在地拉了一下用手指卷了一下頭發,因為之前的戰鬥,他現在整張臉都處於毫無遮攔的狀態之下——也讓他的情緒展現在了少女眼裡。
「僅限今天。」五條奈奈子嘆了口氣,給自己打氣,上前一步抱了一下那個人。
不知道為什麼,五條悟想,他居然有那麼一絲得到了安慰?見鬼了。
「你剛剛問我名字?」少女悶悶的聲音傳來,「告訴你可以,但是等我走後,你要忘記這件事。」
「……哦。」五條悟下意識地應了一聲,仍然沉浸於此時感到有些詭異的心態之中。
「我的名字,叫五條奈奈子。」她松開那個擁抱,後退兩步。
五條悟看上去還有些愣,微微低下腦袋看著她,「奈奈子?」
「嗯嗯,只是……」苦夏而已,她的語氣平淡。
「像——夏天一樣充滿生機和活力的意思?」青年摸了摸下巴,問。
「不哦,是苦夏的意思。」
「取這個名字的人肯定是傻逼吧。」五條悟面無表情地換了個說法。
五條奈奈子沒忍住笑了一下,有些壞心眼地說道,「是你取的名字。」
「不可能!」
五條奈奈子眨了眨眼睛,在青年欲漸驚恐的視線裡,張唇,舌頭抵了一下上顎,舔唇,「你猜到了?」
「我沒有!」五條悟恨不得捂住耳朵,當做自己什麼都沒有聽到。
天啊!剛剛她說什麼來著!
「我還在趕時間,」太陽下山之前應該可以趕到和太宰結個婚,所以,「有緣再見,爸爸。」
五條奈奈子意識到,這個旅途是那個男人送給自己的禮物。雖然她並不需要了。
五條悟憋了口氣,驟然當爹什麼的,他該說些什麼?
他糾結了一會兒,抬頭看,那兩個人又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好吧,這下不用糾結了。
下一站,是——
「嗯?奈奈子!你回來了?!」看到熟悉的身影,五條悟飛奔而來。
在理兩個人一米遠的距離剎車,五條悟危險地眯起眼睛,看著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你們,這是?」
是熟悉的五條悟,居然回來了。
稍微有些遺憾。
「介紹一下,我男朋友!」少女笑道。
「男、男朋友?!」五條悟頓時感覺晴天霹靂,天旋地轉。
他是在做夢對吧?他一定是在做夢對吧!?
太宰治上前一步,乖巧叫道:「爸爸好。」
「哦哦哦乖女婿兒!」五條悟一秒復活,然後——一臉期待地看著五條奈奈子。
「……爸。」
「乖∼」
想打人。
穿過滿臉的蕩漾某男,五條奈奈子趁著他沒多說些騷話出來,先一步截了他的話頭,「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有准備禮物嗎?」
「生日?!」五條悟一臉驚訝,「真的假的。」
五條奈奈子面無表情地扯了一下嘴角。
「看來是真的了。」忍住自己想要棒打鴛鴦的心思,新手爸爸勉力一笑,「時間還不晚,爸爸馬上去安排!絕對給奈奈子扮一個最棒的生日晚會!」
五條悟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他打了個響指,指尖隔空戳了一下太宰治,「臭小子!看好奈奈子!」
說完便飛快奔走離開了。
把人打發走之後,五條奈奈子和太宰治相視一笑。
—
夜半,揣著兩個新鮮出爐的紅本本的少女收到了五條悟准備的大驚喜。
——一個超級熱鬧的生日宴會。
「喜歡嗎?」五條悟的眼睛在天邊不斷綻放的煙花照耀下耀眼到刺目,帶著一如既往的赤城。
五條奈奈子下意識地鎖了一下手指,低聲道:「喜歡。」
很喜歡。
就像是她想像中的生日一樣。
漂亮的煙花,露天的生日宴會,充滿著熟悉的人,滿是祝福的話語。
還有——
眉間褶皺越發深的五條先生在熱鬧的生日宴會上渾身都感覺不自在,他亦步亦趨地跟在夏油小姐放身後,時不時轉一下眼珠,企圖去找那個剛剛回家又失蹤大半天的五條奈奈子。
因為之前守護天元結界太久,以至於夏油小姐身上也沾染了結界放氣息,在沒有淡去之前,她還是能夠稍微借用一下通道的。
於是猜測女兒會在這裡的夏油小姐帶著家入硝子來這邊了——本該是這樣的——如果五條先生沒有臭著一張臉跟來的話。
「悟,」夏油小姐偏了一下腦袋,語氣溫和暗藏威脅,「微笑。」
被教訓了一天的五條先生下意識地露出了一個職業假笑,然後果然被瞪了。
五條委屈,但是五條不說。
夏油傑:「等會兒遇見奈奈子,給我收起你的臭脾氣,懂?」
五條先生蔫巴巴地點了點腦袋。
綴在後面的家入硝子先生握拳在唇邊沒忍住笑了一下。
此時,五條奈奈子正和太宰治躲在角落的沙發邊,背部對著喧鬧、遠離人群,面前是寧靜而無人的湖泊。
少女把自己縮在太宰的懷裡,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抬眸看著天空中再一次綻放的煙花。
「喜歡?」太宰治的下巴輕輕蹭了蹭少女的頭頂,低低的笑了一聲。
胸腔和喉骨的震動通過兩個人挨蹭在一起的地方傳到少女的身上,她動了動身子,找到一個更舒服的角度,捏著少年的手指。
她沒有說話。
太宰治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腦袋,反手抓住少女不安分的手指,故作凶狠地齜了一下牙,雖然她看不見,「太宰奈奈子女士,請回答太宰治先生的話。」
「噗。」五條奈奈子聽著太宰治可愛的話,有些沒忍住捂嘴笑了一聲,花枝亂顫。
「不許笑!」少年紅著耳根,哼唧著抓住女孩的命脈——腰。
腰部超級敏感的五條奈奈子瞬間僵了一下身子,吐出了超慫的氣音:「放、放開……」
太宰治傲嬌道:「哼哼!不放!誰叫奈奈子老是笑話我。」
「……放開。」
聽著女孩軟趴趴的語調,太宰治有些心癢地動了動手指。
「別、嗯……」五條奈奈子連忙捂住嘴,掙扎著從太宰治的懷裡彈出來。
四目相對,女孩濕漉漉的眼睛比夜晚綻放的煙花還要美麗。
「都說了……不要碰的啦。」她小聲控訴道。
太宰治嘴硬道:「又沒什麼關系!」
「……」五條奈奈子挑了挑眉,放下遮掩的手,半撐在沙發上,身子一傾,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進,「真的?」
太宰治下意識地滾動了一下喉結,勉強擠出了一個微顫的長音:「嗯……」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了幾乎是少女撲面而來的吐息都能夠清晰地落在他的臉上。
他能感覺到她每一次呼吸的頻率和長短,清晰而又明確地,熱切而充滿渴望的。
自然而然地。
五條奈奈子微抬著下巴,悄悄墊起腳尖,讓自己的雙手環住太宰的肩膀,然後身體前傾。
柔軟的唇落了下去。
太宰治提起的心卻沒感覺到塵埃落定,而是更加鼓噪、高揚、瘋狂跳動著。
糟糕,太糟糕了。
太宰治的手控制不住撫在少女的腰背,緩緩收緊,微微張開唇齒,控制不住地輕咬下去。
甜的。
是草莓蛋糕的味道。
呼吸粘稠了起來,太宰治感覺到了幸福的窒息感,像是沉默在海底往上看見金沙般投入深海的陽光,他突然有些恐慌了起來。
太宰治收緊手臂。
不許、離開……別再離開了。
終於從一大堆認識不認識的人裡面問到女兒蹤影的五條先生往前掃視了一眼,本來就緊繃的臉更加恐怖了。
!!
察覺到強烈視線,五條奈奈子和太宰治默默地放開了彼此,側臉看去。
五條奈奈子:落在太宰肩膀上的手微微顫抖。
太宰治:抱著奈奈子的腰的手突然滾燙。
夏油傑:哦豁。
「嘭!嘭嘭嘭!」
天邊,無盡的煙火綻放,照亮黑色的夜空。
五條悟從室內推出了一個超大的蛋糕,左看看又看看,終於找到躲在角落裡的小壽星,笑意盎然地喊道:「奈奈子——」
「來切蛋糕啦!」
他點燃錯落有致遍布在蛋糕上的精致蠟燭,明亮的燭火落在墨鏡下那雙帶著天空最純淨的藍的色彩的眸子裡,搖曳生姿。
裱花與各種水果簇擁的機械之花燃頂之後,再瞬間綻放開來,每一朵花瓣上都落下了燭火,歌唱起調子熟悉的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機械的去掉伴和著祝福的歌聲。
喧鬧和世界都在歡迎著少女。
五條悟飛快地跑過去擠開臭著一張臉的五條先生,穿過時還順便對著夏油小姐單眼wi
k了一下,算做是打招呼了。
他穿著一身合體的白色西裝,不搞怪時溫文爾雅地像是從城堡裡走出來的王子殿下,或是守護的騎士大人。
他微微彎腰,手掌翻轉了一下,朝上伸出,放在少女眼前。
「生日快樂,我的公主殿下。」
一旁下意識露出欣慰眼神的夏油小姐抬腳毫不留情地揣了五條先生一腳,冷覷了一眼。
「還不快點過去!愣在這裡做什麼!」
到底他是親爸爸還是你是啊?!
五條先生僵硬地挪了一下腳步。
夏油小姐絕望地捂了一下臉,天啊,蝸牛都比你快啊!悟。
她伸手一把將人推了過去。
五條先生:「生、日……快樂。」
他深吸了一口氣,張嘴——
然後瞬間被夏油小姐捂住了,阻止了他下面肯定會引起不開心的話題。
「生日快樂,奈奈子。」夏油小姐溫柔地笑道,在少女被嚇到了的眼神裡,把高大的五條先生按到一邊,「請不要在意這個笨蛋,開心地去玩吧。」
五條先生默默地拉下妻子的手,感受著腰間被威脅按住的觸感。
——他可恥地屈服了。
「嗯。」
委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