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3-10-24 11:27
第196章 燎原 12
「……所以，結界的永久性擴張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某種程度上說，羂索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事到如今，我能做到的，就只有盡全力延緩這一過程。或許能從幾十年時間，再延續三五百年吧。」
「羂索想把全人類都變成咒靈，甚至融入結界成為一體。」
夏油傑緊緊地握著拳頭。
「你說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哪怕是在未來，甚至他夏油傑活不到那時候……但這讓人怎麼接受！！
「柱礎已失，結界會一直緩慢擴張下去，直到幾十、上百年後覆蓋所有大地，然後因為規模無法成長，只能在咒力的程度上增強。」天元慎重地說，「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沒人能預料那種規模的咒術現像。或許羂索會通過折磨結界裡的活人加速這個過程；又或許他會試圖用某些方法殺死我，讓結界徹底失控。」
全球淪陷？！
憐子也震驚了。
這算啥？天·戴森球·元計劃？
還是人類不可避免徹底變成模因病毒？
等下，這樣是不是便於宇宙殖民？把適合的咒靈人全銀河全頻段廣播，隨TM三體人怎麼進攻，我們已經完成了全民非物質遺產化……
想著就離譜，看來她被這個重磅消息砸了個腦震蕩，只會胡亂腦補了。
冷靜，冷靜，先找時光機。
「日本是島國，結界擴張到海上無人區域，就會減緩吧。真的能影響到鄰國嗎？」
「我也希望如此。但是，不單單是人，周圍的土地、海洋、空氣都在結界干涉範圍。而且現在結界已經喪失了固定的形態。」
山田憐子突然醒悟。
北海道不就是例子嗎？
「甚至大氣和洋流都會起作用？！」
「我目前還在盡量避免這一情況發生。」
「你這個死老頭，怎麼不早說！非得等到人家把你屋子炸個稀巴爛，才來跟我們訴苦？」
五條悟跳了起來。
「還非得等到我們闖到你面前，黑歷史蓋不住了，才不得已供出自己手下的爛攤子？」
「嚴格來說，是老太婆。不過這無關緊要。」
天元的聲音依然毫無變化。
「在你們踏進這座【純白之間】之前，我並不認識你們——既不知你們的生平，也無從猜測你們的立場。要我如何信任你們？」
「……」
「曾經，千百年前，我也曾信賴過一些人。但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獻出生命和力量，為了幾百年後渺遠的未來，為了自己乃至子孫都得不到的好處。」
天元搖搖頭，閉上眼睛。
「若我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咒靈，讓這位咒靈操使調服也心甘情願。但是，請恕我只是膽小之人，如今我身、我命已經系於芸芸眾生，不得解開……
所以，我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
一千年前，天元曾經的弟子——羂索，用兩面宿儺作為誘餌，成功將大結界改造為擁有自己生命，且不可破滅的形式，它如同一個巨大的咒胎，混沌之中沒有意識，卻因本能而成長。
一千年來，天元在拼命約束它。
而羂索也在不斷破壞天元的努力成果。
他收買過她的守衛者。
蒙騙過與她同行的人。
甚至用花言巧語將她最信賴的弟子洗腦。
一次又一次。
以她為中心，曾經發生的鬥爭何止上百——遠比她說出的慘烈得多！
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
只有她一人活著。
只有她一人銘記。
如今哪怕是曾經與天元關系最密切的道真血脈，她也無法交付信任。
直到……他們主動走到她面前。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羂索給了您和我們一個很好的機會。」
宮川智突然說。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他。
「事已至此，咒術與咒靈不可避免地展現在所有人面前，危機迫在眉睫。雙方擺明車馬，大戰在即，但也給了您重新看清追隨者的機會，給我們這些普通人一個找到努力方向的機會。
意識到危機降下，哪怕是弱小的人也會嘗試顫抖著舉起劍。
我們沒有天生的特殊才能，只有除了咒力以外的思考、靈感乃至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幫助——可是，我們有很多人。
很多。
比咒靈還多。」
人性從個體層面並不能承受太大的考驗，可生存本就由連續不斷的考驗組成，這便注定了挫敗與暫時的沉淪將是凡人群體中的一種常態，但文明的驕傲與寶貴之處正在於此——盡管總有人掉隊，盡管總有人在考驗中倒下，在壓力中選擇退縮或墮入黑暗，總有個體上的缺陷與失敗，可作為一個族群，一個整體，它卻又總是頑強地試圖生存下來。
有時候活在世上，會覺得這個世界遍地泥沼，覺得周圍有人愚不可及，覺得人生黑暗而光明難覓，但站在群體的角度，站在更長的時間跨度上，其實事情並沒有那麼糟糕。
「哪怕命運已經不可避免地向著深淵滑落，可總歸還是要拼命一把，抓住韁繩——至少，要努力讓它以屬於我們自己的方式前進，要選擇我們想要的落點，而不是任由羂索擺布，不是嗎？」
「在下鬥膽敢問：您是否願意在未來，讓更多的人站在您身後，和您一起，與這龐然大物角力呢？」
天元讀懂了那個年輕人的眼神。
這不是允許不允許的問題。
他們已經以自己的方式在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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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那輛不起眼的小轎車上，電台的音樂播放完，換上了毫無意義的電動牙刷廣告。
「這礙眼的虛假繁華，馬上將成為泡影了。」裡梅輕笑道。
「或許吧。」
羂索隨意地答道。
裡梅和他並非一路人，裡梅想見的未來，和羂索的不一樣。
【——現在插播一條緊急消息，東京氣像台預警，東京灣以南洋面有風暴形成，將在一小時後移動到達東京市中心，屆時可能有大風、暴雨、冰雹等災害性天氣，請居民盡量在家中或堅固的建築中暫時躲避——】
羂索按停了車載收音機。
「用這種方式，試圖減少一些混亂嗎？
但是再無論如何掙扎，都搬不走東京這座城啊。」
「快准備好了？」裡梅問。
「先以炮灰，制造混亂，引五條悟和他的同黨入局。後出場的術士我精挑細選過，能和五條悟他們打幾分鐘擂台的也勉強有那麼幾個——然後我們就可以去見我的好兒子虎杖悠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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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言之六。
小勝已在手，大勝猶可期。
【賭上一切的力量。】
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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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薨星宮的時候，五條悟走在前面。可出來的時候，他又和夏油傑勾肩搭背地走在後面。
「傑，你在想什麼呀，該不會是怕了吧。」
呵呵。
「這十年來歌姬對你的態度絕對沒有任何改觀。」
吐槽完友人的拙劣安慰之言，夏油傑說道。
「我只是在想，全人類變成咒靈將會是怎樣的情形。」
「啊？想這種事情做什麼。」
五條悟本身就不是那種會安靜的坐下來思考人生的性子，而且這種距離他們還有十萬八千裡的問題在他看來，也就是思維的調劑品，偶爾想一想有助有陶冶情操，但是鑽牛角尖那屬於純粹找不快活。
「如果傑變成咒靈的話，會是理發師對難處理的發旋劉海的怨念嗎？」
「……」
夏油傑假笑了一下。
「悟的話，我猜大概是無限量垃圾短信之類的災難。」
五條悟晃了晃腦袋，接受了這個誇獎。
「到時候我可以從你的手機裡鑽出來。別想啦，還遠著呢！更何況，現在比我們更想弄懂這件事的人一抓一把，你又何必為了這種事情動腦子呢？」
夏油傑忽然停下腳步。
「悟，什麼聲音？」
「有點吵哎，聽不出來，不過不是咒靈。」
等到他們從薨星宮走出來的時候，看到了響亮噪音的源頭。
武裝直升機。
還是兩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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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鋪滿從咒具庫拿出來的東西。
這回校長不但不阻止，還親自命令咒骸往外搬。
二年級教師日下部篤也蹲在地上，翻翻撿撿，拿了一把長刀，又撿了一把匕首。
「不知道要打成什麼樣子，我原本的刀大概頂不住。這些要是都斷了，我估計也可以休息去了。」
高山警官在給學生們發小道具。
「這是通訊器，這是定位裝置，都是特制的，不影響你們的行動。」
「有時候，在咒力影響下，這些東西發不出信號。」真希接過來，看著手上的東西皺眉。
「不過，這也算我佩戴過的最時髦耳飾啦。」釘崎野薔薇笑著說。
「沒有信號，也是一種信號。」高山警官笑笑，「我們會一直看著你們的。」
「海帶。」
排在後面的咒言師也鄭重地道謝，然後接過這些小零碎，佩戴在正確的位置上。
然後他們一個個開始去挑校長從倉庫裡拿出的東西。
真希則轉身向夏油傑走去。
取出游雲，遞給他。
「這是最結實的一件，我們只在戰場外圍，所以暫時借給你用。」
夏油傑愣愣地接過這件他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咒具。
暗紅色的三節棍，曾經是伏黑甚爾的所有物。
伏黑甚爾死後，落在他手上。
百鬼夜行那天，他把它遺落在咒術高專。
但如今兜兜轉轉又回來了。
「謝謝。」
他看著女孩轉身而去的背影說。
「這還真是大場面啊。」五條悟在夏油傑身旁感慨。
「要是這樣還會輸，老子就沒臉見人啦。」
「是呀，悟。」
「准備好的話，那就走啦！五條空降兵團，先行出發！」
作者有話要說：
蠢作者如今決定不再在作話向諸位透露漫畫新進展了（反正本文正片也快完結了）
下一章，具有真·御三家排面的完全體【赤血操術】上場。神仙打架正式開始。
舅舅回戰
1.
5t5：所謂咒術師，無論同伴有多少，殞命之時，皆為孤身。
憐子：明白了，老師，您這是在抱怨總監會後勤不行嗎？好吧，咱給來個鳥槍換炮。
5t5：總覺得你每次都在微妙的點上理解有差異……
骨子哥：也包括上次的「單身狗」，哦，不，「愛是最扭曲的詛咒嗎」？
5t5：呵呵，看來是我的課上教學強度還不夠啊。
2.
憐子：智哥，你心態真好。五條老師和夏油只會放狠話和胡思亂想，連我也懵了。
宮川智：如果你經常努力好幾個月乃至好幾年，然後發現自己的實驗結果就是一坨屎，不得不換思路從頭來過……你的心態也會一樣地好。（虛弱.jpg）
憐子：我相信這是作者的怨念吧。
第197章 燎原 13
突如其來的暴風大雨警報已經廣播了三次。
街上的人漸漸稀疏，離家不太遠的紛紛選擇早退回家，而大量人員仍然選擇滯留市中心——絕大部分的東京加班社畜可買不起附近的房子，正常通勤至少需要一兩個小時，還不如留在辦公室磨蹭，多混點加班費。
東京最繁華的商場裡，一個穿著傳統服飾的老人走過。
他面無表情，僵硬如同一具屍體。
突然，血液就從他的眼睛和鼻孔裡流出來。
「您怎麼了？老先生！」
有人走過來。
但是這血液像活了一樣，變成一條細細長長的線，直接切斷了走過來的好心人的脖子。
頭顱像皮球滾落在地，到牆角才停。
血液噴射而出，在天花板和地板上塗滿血色。
尖叫聲響徹整個商場。
老人繼續前行，血線在他身邊盤旋。
恐懼蔓延開來，商場裡的顧客和售貨員開始瘋狂逃竄，而老人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向著人最多的地方走去。
【赤血操術】
羂索從加茂憲倫身體上獲得的術式，加茂家的金字招牌。歷來，凡擁有赤血操術者，即為家主。
這不是五條家和禪院家那種純粹臉上貼金，而是為了利用赤血操術固有的特性。
——赤血操術能完全操縱其血脈後裔和所有輩分、身份地位或序齒小於術士持有者的加茂直系血脈，精度甚至能達到細胞層面。
因此，雖然不是家主，但是作為加茂家的老祖宗，羂索可以對他們生殺予奪、隨意進行人體改造，見他們所見，聽他們所聞，知他們所想！甚至能使用所有人的術式，或者將赤血操術分享給每一個族人。
如今加茂全族九十三人，有九十一個已經散入東京市區各地。
他們就是羂索的耳目和手臂！
這是五條悟也想不到的情報源！
不僅如此，他們還開始了無差別的殺戮，制造恐懼。
咒術是不可見的。
可血液是可見的。
對這些頑冥不靈的普通人，看得見的恐怖之物更可怕！
赤血操術操作下的加茂傀儡，比真人的改造人還好用。可以完美偽裝，混入人群。
然後在出其不意之時，收割更多人的生命，喚醒更多人的負面情緒！
從一開始，羂索就把加茂全族當作了吸引眼球的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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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深藏地下的咒靈陀艮解除了領域。
已經盛不下了！
真人運轉術式，把之前壓縮存儲的改造人一個個變成細長的怪物，命令它們擠進雨水管網的支路，一路向上，襲擊地面上的人類。
成千上百的改造人，膨脹成蚯蚓的樣子，糾纏在一起，蠕動著、爬行著。
數量之多，連特級咒靈的領域都裝不下！
「去吧！去吧！都去吧！」真人暢快地大笑，「替我去殺戮吧！我是真人，亦是從人類的惡意中誕生的神明！神之子降臨在大地上！」
為這片土地種下動亂、血腥和殺戮吧！
伴隨著它的話語，凄厲的尖叫聲在地面上方迸發。
東京各處街道兩旁的雨水井蓋板一個個被頂飛起來，怪物如洪水般衝出排水口，那些精心調整的畸形肉/體在瞬間膨脹，如同破繭的昆蟲，鋒銳的足肢撕裂朽壞的皮膚，靈活地活動著多出的腿腳，然後急不可耐地撲向了近在咫尺的血食。
如真人所言，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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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簸川神社門前，一個蒼老的女人，彎著腰，艱難地推著輪椅前行。輪椅上坐的人一動不動，面目隱藏在兜帽裡。
如果有人看見輪椅上的人的面孔，一定會尖叫起來。
他既沒有眼睛，也沒有雙耳。臉像沒有完成的雕塑，只有鼻子和嘴巴！
輪椅吱吱呀呀，推到小廣場的中心。
老婆婆長長呼出一口氣，松開了手。
倒在地上。
身體和思維同時停滯。
渾濁的眼中映入晚霞。
詛咒師圈子裡鼎鼎大名的尾神婆婆，在過去的七天，被迫不眠不休地維持著降靈術式，如今已到強弩之末。
她已經沒有咒力了，靈魂也已經燃燒殆盡。
隨著她停止呼吸的那一刻。
降靈術失效。
天與咒縛【希夷】消失，轉化為普通人的身軀再也束縛不住強大的咒力。
在路人驚恐的尖叫聲中，輪椅上的人身軀轟然炸裂，粉碎成漫天血霧。與此同時，以輪椅為中心，不知何處來的罡風隨著血霧席卷大地。
幾秒鐘後，周圍尖叫的路人們也粉身碎骨，變成誰也認不出的破爛不堪的屍體。
在咒術師眼中，那是無窮五盡的咒靈之潮，從點狀的漆黑虛空中噴湧而出。
在暮靄籠罩的天穹和鋼鐵叢林的東京城市之間，那一縷不祥的色彩迅速的擴散，增殖，就像是落入水缸裡的油彩，將東京的春日晚風染上了自己的顏色。
然後，詛咒如火焰翻滾，化作暴虐湧動的血色浪潮。
如暴風的嘶吼擴散，撕裂遇到的每一個人。
末日的景像就這樣冷酷的降臨在了所有人的身邊。
一千萬，與東京人口幾乎等同的咒靈以簸川神社為中心，恐怖和惡意變為席卷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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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一個漂亮得不似人的年輕女孩，哼著歌，在貨架之間款款走動，閑適地挑選心儀的鍋具。
「在路易絲安那呀，那些老黑樹在長。
哪裡呀，有一個巫毒女人，她名叫瑪芮拉芙。
她有一只黑貓的長牙呦，還有魔九骨。」
她仿佛沒聽到遠方傳來的慘嚎和悲鳴，只是專心致志地哼歌購物。
選了一口最大的不鏽鋼湯鍋，然後又找了一台卡式爐，在空曠的地方架起了大鍋。
注入足夠多的水。
抬起手，撒了一把鹽下去。
細碎的鹽粉從指尖落下，落入了鍋裡，搖曳之間，水變成了湛藍色，發出呼嘯聲，如同鍋裡烹煮的是一片海洋。
然後是……她笑了笑，看向剛剛發出尖叫的地方。
「她住在沼澤邊一個空空的木頭房子裡呀，有個一只眼的老蛇和一個三條腿的老狗。」
下一種配料是，在迷茫中死去靈魂！
哪怕是已經死去，可存留在其中的腐敗姿態又是多麼的迷人，這一份未曾誕生就迎來毀滅的詛咒和怨憎是多麼的可愛！
冥河擺渡者的虛影從鍋內的翻滾的液體之中浮現，向著塵世漠然的一瞥，瞬間，又隨著奔流而過的冥河消失無蹤。
然後加入哀傷——那些死去靈魂已無法完成生前的任何願望。升職加薪的目標，沒能追成的番劇，臨走前沒有對親人說一聲的再見。
接下來是困惑與迷茫！
為何我要死？世上如此多人，為何輪到我！
鍋裡沸騰的水變成黑色，也變得越發詭異起來。
水中，有沙啞又低沉的笑聲從那裡響起，飽含著來自深淵的惡意和難以言喻的猙獰。
「有人要找瑪芮拉芙，對呀，那個漂亮女巫。
他說，瑪芮拉芙，你這個可愛的女巫，用你的魔法讓我變成有錢人吧，給我一百萬鈔票，我就告訴你我會怎麼做。」
配料一樣樣加入鍋中，
磅礡而暴虐的靈魂波動浮現，擴散，壓得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
咒胎誕生了。
女人停下哼歌，輕聲說道。
「命名你叫『死亡的哀歌』吧。」
於是特級咒胎發出第一次哀鳴。
【災厄煉金】
是與禪院真依的【構築術式】相同類型術式。如果【構築術式】是情緒和咒力的物質化，那麼【災厄煉金】就是情緒的咒靈化。
這是引導咒力活性，生成特定咒靈的能力。
傳說上古的詛咒師、女巫芭芭雅嘎傳說中煉成了魔王「寇斯切」這種程度的咒靈。
那麼，如今沉浸淪陷在無邊痛苦的東京呢？又將提供多少咒靈誕生的原材料呢？
來自一百多年前的伏都女巫瑪芮·拉芙完成了自己的創作！
而在東京各處，與她一樣的咒物受肉的咒術師也紛紛睜開了眼睛。
九十名赤血操術。
數萬個改造人。
一千萬咒靈。
以及精挑細選的受肉咒術師。
這，就是羂索選擇的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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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架直升機起飛，載著四位特級咒術師。
直升機上，除了駕駛員沒有旁人跟隨。
一方面，航速堪比新干線的武裝直升機為了追求速度，設計載客量可憐。
另一方面，除了他們，其他咒術師也沒有好的高空迫降手段。
——跳傘中途被咒靈坑死這種犧牲方法，哪怕是放在朽爛的總監會也是個笑話，所以沒辦法飛行的人完全被排除了，沒得到空投進入戰場的酷帥資格。
九十九由基就是那個唯一不會飛的特級，五條悟嘴裡只能被安排守衛薨星宮的倒霉蛋。
只是，飛往東京核心區的直升機上，人員安排有點詭異，五條悟和夏油傑這對常年「連體嬰」鬧了點矛盾，然後選擇不在一起行動。
「……因為傑覺得他和你的能力有點像，還是一個式神使輔助加一個強攻手的配置比較好。」
「老師您真的需要輔助嗎？」飛機上的憐子悄悄問。
「當然不需要啊。你看准位置自己下就好。」
「……」
於是天聊死了。
憐子正在思考自己的咒力如果能強化身體，究竟會不會摳穿高級直升機的地板。
然後手機就響起來。
【請問是東京咒術高專的山田憐子嗎？我是京都高專二年級的與幸吉！】
聲音剛剛響起，憐子就按下了免提。
「我是，請說。」
「我和加茂憲紀前輩在東京。加茂前輩說他的全族都已經到達東京，但是他們已經被某種術式控制了。加茂憲紀前輩正在抵抗控制他的力量——」
「你們的位置？「五條悟湊過來問。
「……在北池袋車站附近。「
憐子和五條悟對視一眼。
敵人開始動手了。
「等一下——加茂憲紀前輩說，有人正在用赤血操術的力量大量殺害普通人！「
「好的，我知道了，你們那裡情況怎麼樣？」
「我還好，剛剛干掉兩個咒靈。但是加茂憲紀前輩為了避免被控制，無法離開！」
憐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定位。「我在杉並區，和你的距離大約五公裡，我去找你們，保持聯系。」
「要下去了？」
「我怎麼樣都無所謂，五條老師你別打上癮頭，忘了作戰計劃。」
「怎麼可能會忘呀~快走吧，拜拜啦！」
「……」
憐子嘆了一口氣，拉開機艙門，縱身躍下。
腳下，燃燒的大地之上，悲鳴熾盛。
作者有話要說：
前方預警：本卷自此開始將出現一些血腥場景（和原作差不多吧），不適者慎看。
以及，接下來會有較多原創人物和術式。
我們不僅僅打拳，我們還要玩詛咒！
第198章 燎原 14
薨星宮外，九十九由基翹著二郎腿，坐在步道的台階上。
「戰術安排已經做好了，你趕緊去避難吧。」
凡是有戰鬥力的人都走了——東京這麼個大爛攤子，多少人扔進去都不夠。
所以現在咒術高專只剩挪不了窩的天元、守衛天元的九十九由基和宮川智三個人。
「這裡一會兒打起來，動靜可是會很大。」
「九十九小姐，您覺得安全距離是多少？」宮川智問。
「至少離這兒兩三公裡吧，快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那我就去附近的顏振峠。山頂可以開車上去，那裡的地形能看到高專內部情景。」
宮川智毫不猶豫地回答，簡直就像附近的地圖已經在他的腦子裡。
撤離倒是不著急——在能真正拖住五條悟的兩面宿儺出現前，羂索絕對不敢出現在咒術高專。
「我可以作為一個通風報信的人，如果高專裡的戰鬥吃緊，我可以試著幫忙聯系五條先生或者其他人。」
「你在小瞧我嗎？咒力影響下，電子信息完全傳不出去。」
「我只是一條備份的通訊渠道而已，九十九小姐。」
宮川智輕聲說。
「您也可以把我當作一個鬥膽偷窺戰場的普通人。」
九十九由基再度深深看了這個瘦弱的年輕眼鏡男。
短短的幾天相處時間裡，他敏捷的思維和流利的言語確實給了她深刻的印像——這是一個像羂索一樣聰敏的人。
如果在沒有咒術和咒力的世界裡，他肯定能成為一個了不得的人。
但是咒術的戰鬥，就是咒術。
「好吧，如果你能想辦法看到，就隨你去吧。天元——」
她轉頭去看，發現天元消失不見了。
「哎？哪兒去了——」
她話音未落，天元又出現在原位。
「年輕人，拿著，這可以作為你傳訊的工具。」
冰冷的鵝卵石落入宮川智的手中。
「如果它變燙了，就說明薨星宮的情形不妙，除了那位【六眼】，其余人都不可靠近。」
「多謝。我知道了。」
宮川智緊緊地握住那個一直散發著寒意的咒具。
「感謝您的幫助，在下告辭了。」
對天元深鞠一躬，他頭也不回地向大門走去。
「真是麻煩的人……都看不出他們整天在想什麼。」九十九由基看著宮川智離開的背影，哼了一聲。「老太婆，天元？你怎麼還不走？不回去修你的結界？」
「……」
天元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千年以來，圍繞著大結界的鬥爭凡幾，竟然連她也回憶不起全部細節！
可是，在那層層疊疊的白骨和回憶之間，她最對不住的那些女孩子……
「我想對你道歉。過去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天內理子和五百年前的珠繡。」
「道歉？！」
九十九由基幾乎跳起來。
「這時候說什麼沒用的話！說到底，你明明這麼強，怎麼就一定要弄個星漿體的規矩！你沒有星漿體，不還是好好的？」
「因為我沒有信心。釋門弟子不打誑語。「
天元坦白地答道。
「自始至終，我就是個沒有自信的人。」
「啊？「
「在過去的多年裡，我所見所聞，沒有一個死後咒靈化的咒術師能保持本心——連兩面宿儺也不能維持靈魂的完整。」
天元幾乎是一直不變的語調輕聲訴說。
但作為星漿體，九十九由基卻聽到了天元滿懷悲戚的心音。
「我又怎敢保證自己有這份資質呢？我膽小，生怕自己跨出這一步。若我真的變為惡之咒靈，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
「是我這份怯懦害了你的童年，也害了天內理子和珠繡白白死去。這份罪孽我永不會忘記。」
「說得好聽！」九十九由基哼道：「那一千年前的星漿體呢？」
天元沉默片刻。
「星姬那孩子是英雄，老朽而懦弱的我遠不可與之相比。」
說這話的時候，她四只怪眼裡閃著光芒。
不知是懷念，還是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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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市內，藏在房間裡，緊閉房門的人們瑟瑟發抖。
有什麼東西不對勁！
所有人都看到了！！
長條形的怪物竄出地下水道，滿大街爬來爬去吃人！
渾身沾滿血的人形怪物，隨隨便便用血液就能把人切成兩半！！
如今這種恐怖片裡的場景竟然穿出屏幕，降臨到現實世界！
是妖怪？還是惡魔？
上帝呀！神呀！誰能來救救我們！
人們這樣祈禱著，於是就真的有人站了出來。
他們把周圍人都聚集在堅固的房間裡，拿出隨身攜帶的畫符用的毛筆，沾著紅色的顏料在門和窗上繪畫詭異的文字和符號。
【這是讓我們不被外面咒靈注意到的結界。】
他們這樣說。
【這裡相對安全，靜靜地等著，會有人來救援的，一定會有。】
【請鼓起信心，我們的信仰越虔誠，神明的力量就越強大。】
聽者半信半疑。
可這些畫出結界的人們堅信，既然世上存在苦海，那就一定有能拯救苦難的神明。
畫完之後，他們拉緊窗簾，關上燈，讓所有人一起，在黑暗裡靜靜祈禱。
如此這樣的情形，在東京的許多地方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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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前。
「……咒術師太少了，我們也不能借助窗和輔助監督的力量，且不說那屬於總監會的勢力，不可靠也不可控——即使他們都上場，東京那麼大，這些人也顧不過來千萬級別的人口。」宮川智對夏油傑說。
「聽命於羂索、願意為他拼命的受肉咒術師並不多，有大家在，用不了多久就能剿滅。問題在於咒靈，那一千萬咒靈。」
宮川智的聲音越來越低。
「無論如何算，犧牲都不可估量。戰勝敵方的大將不難，但剿除一千萬咒靈耗時又耗力。在這個過程中，東京的普通人毫無還手之力。」
羂索手下，有將有卒。
但是我們只有將，外加東京普通民眾這個巨大的累贅。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夏油傑嘆息。
東京作為目標太大了，即使是五條悟也難以一直隨意在這麼大範圍內傳送。
沒人能一次性救得了那麼多人。
哪怕是最強也不行。
「不，方法是有的，但是需要夏油君你的協助。」
「我？」
宮川智遞給他一個小冊子。
夏油傑翻開看了看。
冊子裡事無巨細地講解了如何使用咒力材料和符咒依托建築物構建一種結界的方法。講解之詳細，簡直足夠能讓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依葫蘆畫瓢完成結界的構建。
「這是隱匿氣息的結界？」
他印像裡，這種結界一般是用來隱藏咒具和咒物氣息的。
「據憐子對常紋隧道結界內情形的描述，我推測羂索那一千萬咒靈中一級和特級的比例並不多。到時候……大戰開啟，如果有人用這種手法建立大量臨時性結界，遮蔽低於一級咒靈的感應，讓它們找不到人類所在，應當會好一點？」
「這種類型的結界嗎？確實有希望。」
夏油傑隱藏了他心中的疑問。
但是大量結界……怎麼能建起符合要求大量結界？
「所以，現在希望能能找一批人，掌握這種結界的構建方法。一旦開戰，就在東京各地布下結界，盡可能保護東京民眾。」
宮川智直直看向夏油傑。
「警察信用度高，但不適合宣傳這種事。執行人最好是要對咒術略微了解，又服從命令的人。」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緩聲問道。
「盤星教徒，在鼎盛時期，超過三萬吧。」
「你說什麼？！」
「如果夏油君你出面，相當多的盤星教徒會無條件聽從你的命令吧……」
「你就這樣利用他們？」
夏油傑剛剛條件反射式地反問，又突然醒悟。
過去的自己，不也是拿盤星教的教眾不當人嗎？
為什麼要問這種蠢問題？
「提案的主意是我出的，是我讓他們走到了危險的邊緣。」宮川智用略微顫抖的聲音說，「所以當提案通過後的我每分每秒都感覺到惶恐。」
「……」
「但是他們也是普通人，我也一樣。還請夏油君將我的提案視為普通人對普通人的陰謀吧。」
「那好吧……可是結界的原材料哪裡能弄到這麼多？不，不對！這些構築結界的原材料是哪裡來的？」
看到宮川智給於的資料，夏油傑幾乎跳起來。
如果是有咒力的人的血液，總量也未免太多了！這些完成品材料足足有幾萬份，
哪怕一次性抽干所有咒術師的血液也湊不齊！
「是北海道全部血庫的存量。」
夏油傑愣住了。
「這其中，有我的一份或者兩份。也有憐子父母的一份。「
宮川智回答。
「北海道既是靈場，也是在天元結界影響下異變的土地。所生所長，甚至在其中生活過幾年的人都會具有咒力的親和性，我們的血，缺乏的只是咒力而已。」
夏油傑又看了一眼那些原材料。
咒力的氣息有些來著乙骨憂太，再仔細辨認，也有山田憐子的氣息。但是更多則似乎毫無特定味道，有些像他們用特殊結界搜集到的散亂咒力。
但是，不論如何，這些東西確實能作為構建結界的材料。
「雖然很簡陋，對高等級的咒靈也沒有作用，聽上去可笑至極。但是，我們這些普通人不能只像嬰兒那樣無端地索取保護，也該學會長大，試著自己保護自己。這是一個嬰兒邁出的第一步，雖然……只是不得已的情形下的一次嘗試。」
宮川智對著夏油傑彎下腰，鞠了一躬。
「刨去多余的事情不說，我作為普通人，也感謝您在過去和現在為保護我們做的努力。」
這還怎麼能拒絕！！
「我會盡量嘗試的。」夏油傑有些不安地說。
「麻煩你了。這是九支木警官的聯系方式，他現今在監視原盤星教教眾。你可以從他那裡得到更多信息。無論你要召開教眾大會還是召集核心成員，他都會配合你的。」
寫著聯系方式的名片落在夏油傑手上。
如一把開啟潘多拉魔盒的鑰匙。
「我們的時間不多，拜托了夏油君。」
作者有話要說：
再次吐槽一下死滅洄游裡的人物設定，有些好像縫合怪……烏鷺亨子是平安時代藤原家養的死士，言談間不滿乙骨是貴族後裔，但那時候非貴族的女子好像是沒姓氏的。這還好說，上來就被骨子哥砍了的多魯布老爺子，怎麼看都是阿三特征明顯，但經歷卻是「曾單人鎮壓日本列島」。
仿照公式書，夏油傑技能點（滿分10）：
座學 6 （曾經成績還不錯，除了數學有點苦手，其他都在上游）
體術 10 （和天花板一樣能打）
咒術 10 （沒人知道極限在哪）
非法組織運營 10
舅舅散步：
憐子：智哥，你對夏油傑那麼客氣干嘛。
宮川智：對這種喜歡給自己指定嚴要求的人，只要多捧捧他……
憐子：懂，拿捏了。
第199章 燎原 15
另一邊，夏油傑和乙骨憂太在狹窄的機艙裡面對面坐著。
超尷尬。
上一次兩個人面對面獨處還是在咒術高專裡打生打死。
現在就坐在一起為了天元結界拼命。
乙骨憂太很難不去腹誹五條老師的組隊安排。據說是因為能力特性產生這樣的組合，但是討論過程中老師和夏油傑還提到了「醜照」、「黑歷史」這種不該在常規戰鬥安排裡出現的詞語。
一個式神使加一個強攻手……
乙骨憂太完全能想像五條老師說這句話時眼罩下的眼神。
作為「B組作戰部隊」，他和夏油傑的任務是盡可能快地中斷掉一千萬咒靈的釋放過程。對付海量的咒靈，就得叫專業的來。
當然，這一路上，敵人的阻撓絕少不了。有必要時，他就扮演著那個拖住敵人，為夏油傑鋪平道路的人。
專精戰鬥的直升機速度就是快。乙骨憂太就胡思亂想這一點點時間，飛機已經距離中心區不遠。
「外面的咒靈多起來了，有會飛的二級以上的咒靈。」
「停下吧，再往前飛行就危險了，我們自己過去。」
夏油傑說著，拉開飛機艙門，還不忘警告飛行員。
「放下我們以後，盡可能全速離開市中心。」
他和乙骨憂太一前一後跳出艙門。
夏油傑召喚了漆黑的鳥形一級咒靈做代步，然後招呼借助裡香飛行的乙骨憂太下來一起。
「你的咒力還沒完全恢復，先節省一些吧。」
鳥形咒靈的脊背更狹窄，但是兩個人之間尷尬的卻奇跡般消失了。大概是沒有機艙阻隔，周圍隨處可見都是咒靈的環境，已經不足以讓他們尷尬了。
咒術師眼中，明明黃昏的時候卻看不到夕陽的昏光，天穹反而如同烏雲遮蔽，空氣中詛咒的濃度幾乎變成水，隨時可能降下一場泯滅眾生的大雨。
剩下的只有嚴陣以待。
「我們距離咒靈釋放的中心區大概還有六公裡。」
「前面的干擾太多了。」
雖然羂索這千萬咒靈的等級不高，甚至有相當一部分只是四級的大號蠅頭。可奈何咒靈總量太多了，烏烏壓壓在空中亂飛，像蝗災一樣，根本看不清中心區究竟是個什麼情形。
而且隨著他們向前，想襲擊他們的咒靈也越來越多，夏油傑放出一些能飛的咒靈在周圍援護。乙骨憂太則隨時警戒突然來偷襲的大家伙——剛剛他在空中已經斬殺了兩只二級咒靈。
「這只黑鴉咒靈的飛行速度不如直升機，在空中也越來越難前進，再往前可能要從地面走了。」
夏油傑話音未落，空氣中突然發出一種很神奇的聲音，空渺而玄奇。
就像琴弦被撥動。
小心！
這話還沒說出口，飄渺的聲音就變成一聲轟然巨響，天空被撕裂，音爆響徹天空。
【宇守羅彈】
扭曲的空間如被彈簧，完美傳遞了一記重擊的力量，而且隨著蓄力和震蕩，打擊被千百倍放大，直接撕裂了夏油傑用來代步的一級咒靈！
讓大部分咒術師都頭疼的怪物在這一招之下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施術者烏鷺亨子如風中的妖精漂浮在天空中，冷哼一聲。
「當代的安倍晴明？菅原道真的後裔？竟然和藤原氏的走狗在一起——和祖輩也沒什麼兩樣嘛。天下烏鴉一般黑。」
「羂索說，你們這些出身貴族的家伙，如今已經沒有特權了？」
「那我這個下賤的藤原氏暗殺部隊出身的死士，如今也有下克上的可能了？」
她這番自言自語沒能傳入下方百米的乙骨憂太和夏油傑的耳中。
他們只是交換了眼神。
預料中能阻礙他們的強敵終於來了。
「夏油先生，一會兒我再追上來。」
說完這句話，乙骨憂太身上的咒力氣息微微變化，身體停止下墜，變得輕盈，甚至能像烏鷺亨子一樣在空中翱翔。
他抽出刀，身形電射而出，直直衝向烏鷺亨子。
不能讓這些咒物受肉的家伙們再隨便用大招——他們都是一幫草菅人命的家伙，沒人會考慮自己的術式是否會波及周圍的建築和人。所以目前最好的做法，就是迎上去，在空中和對方近戰！
看到衝過來的乙骨憂太，烏鷺亨子笑了。
空中，是她的主場才對！
她伸出纖細的五指，對著乙骨憂太面前的空氣輕輕虛握。
然後用力一拉！
乙骨憂太勢在必得的一刀與她擦肩而過。
然後在少年因為慣性在空中立身未穩的那一刻，烏鷺亨子另一只手再度拉動空間。
又是一道強勁的震蕩穿過天際。
擊中了！
但烏鷺亨子臉上的笑容沒能保持一秒。
那個少年毫無防備之下接了她的一記殺招，只是被擊飛一段距離，然後簡直就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回身舉刀與她對峙。
「切，天賦倒是好得很。」
烏鷺亨子皺眉道。
「但看得出來，你完全沒有生死戰的經驗嘛。」
「確實沒有多少。」乙骨憂太誠實地回答。
嚴格來講，他唯一一次賭命的經驗就是百鬼夜行事件裡為了保護裡香和夏油傑戰鬥，最後靠著滿懷死志的裡香獻祭自己的特級咒靈軀體才勉強取勝。但是後來，據五條老師說夏油傑有嚴重的放水嫌疑，要是認真起來，不管盤星教詛咒師的死活，回收四散在外的全部咒靈，那麼即使憐子和他聯手，也不一定穩贏。
所以乙骨憂太從不以那次勝利為傲——靠裡香的付出，靠敵人的放水，那種經驗算什麼？
他對待每一個敵人都很謹慎，從一開始就在暗自觀察。
這個古怪女人的實力雖然比不上他認識的幾位特級咒術師，但是也遠遠超出當代一級術士的平均水平。
根據憐子的一般節奏，是時候該放釣情報用的廢話了。
「我不明白。」他問道，「你為什麼要襲擊我們？是羂索派你來的嗎？」
「羂索？那個游僧？」
烏鷺亨子冷笑道。
「他不過也只是個低賤的下等人而已，我憑什麼要聽他的命令？」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乙骨憂太舉刀擺好架勢說道，「你既然不聽他的，又和我們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干擾我們救人呢？」
「救人？哈哈哈哈——」烏鷺亨子笑道，「如今的貴族後裔竟然也會出手幫助泥沙草芥一樣的賤民嗎？真是偽善！！」
她笑完，搖搖頭說。
「我不關心這些賤民的死活，這來之不易的第二人生中，我只想順我之心，行我之欲！把你們這些無能貴族的後裔打一頓，打到死，才是我的願望！！」
乙骨憂太暗嘆一聲。
「你就沒有親人和朋友嗎？」
人但凡有一點兒牽掛也不至於如此絕情和偏激吧……出身現代社會和平環境的乙骨憂太天真地想。
「你們這些小少爺也太沒有見識過人間疾苦！那種東西，怎麼可能有？！」 烏鷺亨子狂笑著再度拉動手前的天空，「我被父母賣掉，一輩子都是藤原豢養的家畜！」
可惜，同樣的招數乙骨憂太已經見過三次。
烏鷺亨子的咒術再沒有秘密。
「我明白了。」懸停在半空乙骨憂太鄭重地說，「你覺得自己是弱者，在一千年前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在一千年之後你就想要為所欲為……我同情你，但是我不能允許你的行為。」
「他們虧欠我這麼多！要點兒利息總可以吧！」
「要報復，去找那些一千年前的死人。」乙骨憂太嘆道。
他決定不再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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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田憐子落在地上。
她降落之處距離咒靈最多的地方還隔著兩個區，但是周圍蠕動、爬行和飛行的詭異玩意兒也多得像末日圍城的喪屍，哪怕是特級咒靈的生得領域比這也不如。若論咒靈密度，她也只在常紋隧道地下結界裡見過比這更強的陣仗。
如果周圍的咒靈們能夠團結一心，弄出個超巨型規模的領域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幸好，絕大部分咒靈都沒有「同類」的認知，更遑論「合作」這種事了。
她就這樣向前走著，像往常一樣把街道上所有能見到的咒靈一一清掃，同時希望周圍躲在簡陋結界裡的人能多一分生存幾率。
加茂憲紀和機械丸兩個京都校的學生那裡倒是不著急，以他們的實力在混亂中苟命應該不難。
更何況，作為A組作戰計劃的核心執行人，她身邊有可能會更危險。
山田憐子在漫無目的地順手干掉咒靈，也在等必然會找上門來的敵人。
說起來，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孤身一人陷入這種環境了。
作為特級咒術師中戰鬥力最弱的一個，她究竟能不能活過今晚呢？
沒戰鬥力的虎杖爺爺和她的家人，還有夏油傑收養的兩個女孩，以及眾多和宮川智在咒術研究上有聯系的人們，目前已經和所有研究成果一起撤離到東京市外相對安全的地方。
兩天前，林教授一家回國了。
同樣帶著現有全部的咒術資料、研究思路和猜想。
他們將帶著另一顆種子，在值得托付的安全沃土上生根發芽。
說句有些自大的話，這是她在第二人生中所創造的最有價值的東西。
如果今夜她將要死去，那麼她已經問心無愧地做到了自己的極限——雖然沒能像一開始計劃那樣當個醫生。
這種環境下，真的很容易讓人胡思亂想。
憐子暗嘆一聲，然後等到了她的敵人。
來棲華。
為什麼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
憐子：第一個被羂索忽悠的二傻子冒出頭了
烏鷺亨子：我是藤原暗殺部隊的成員。
骨子哥：殺手嗎……那就沒有手軟的必要了。
憐子：我在二十公裡外都能看見標志性的空間折疊，怎麼暗殺嘛，刺客信條？
第200章 燎原 16
「為什麼是你？」憐子問。
對羂索一派來說，這似乎不是最佳的戰術安排。
所以她想不明白。
要拖住五條悟，站到天元面前，嘗試奪取大結界的控制權，羂索就必須讓兩面宿儺醒來。
他會有兩種選擇。
其一是找到虎杖悠仁，想辦法喚醒兩面宿儺，然後給它足夠多的手指，強化它的力量。
其二是先來找她，奪走她手頭那根從去年夏天一直保存到現在的手指——如果她沒猜錯，這或許是兩面宿儺完整復活所需要的最後一張拼圖。
此時她和虎杖悠仁離五條悟都足夠遠，只是不知道羂索會選誰。
無論是哪條路徑，身為幕後主使的羂索極可能會親自執行這個過程，完成他和兩面宿儺之間的契約，而這就是引羂索親自露臉的大好機會！
也是A組要執行的作戰計劃。
試一試，如果能一鼓作氣拿下敵方首腦，那就再好不過！
雖然敵人有預言家，但這是陽謀，羂索不得不選，否則就只有認輸一條路。
「羂索在虎杖那邊？」
憐子摸了摸手機。
「你在明知故問。」來棲華答道，「放心，我不會干擾你用詛咒傳遞消息，只是——」
「那為什麼你會找上門來？」
憐子想不通。
如果羂索去找虎杖悠仁，而她這邊只是為了奪走一根手指，完全可以用強力的炮灰去做這件事。一千個咒物受肉，能輕輕松松堆死她。而來棲華只需要在最後坐收漁翁之利，何必身先士卒呢？
「我是自願來找你的，與陰謀無關，只是有些困惑，讓我無法放過自己。」
來棲華說。
他審視這這個影響命運啟示錄的女孩，乍看上去，平凡而庸俗，與千千萬萬路人沒有什麼區別。
「你有沒有信仰？」
「抱歉，沒有。」
憐子冷漠地回答。
「如果你想傳教，建議找別人和更能忽悠人的環境。」
「沒有信仰的人，是注定無法在一條路上走得長久的。」來棲華說。
然後他聽到一聲嗤笑。
「我每天都在懷疑自己的想法，連自己都不相信，談何信仰？更何況，以仰望的姿態去盲信，意味著扼殺思考的能力，固化自己的心靈，圈地自弱，把自己當作牲畜。」
憐子用嘲諷又憐憫的眼光在看他。
「我並不忠誠於任何道路。只要當下我認同的理念，便是值得努力的。一旦它被證明是錯誤的，我就果斷拋棄它——您老人家活了這麼久，難道從沒有見過像我這樣冷心冷情的女人嗎？」
來棲華嘆了一口氣。
「羂索也沒有信仰，他和你一樣。所以我不明白他為何能一直毫無迷茫地前進。」
他看到對面女孩的臉上露出吃了屎一樣的表情。
很顯然，山田憐子對自己和羂索竟然同台競技十分不滿。
「……但是我有。」
「看得出來。所以，灑家從不怕你這種鳥人。」
空氣漸漸冷下來。周圍的無論低級還是高級的咒靈感覺到不妙的氣息，紛紛銷聲匿跡。
「你可以舉劍了。你贏了，便是你的信念勝了。我贏了，便是羂索的理念勝了。」
來棲華說罷。面無表情地伸出右手，對空中虛握。
「謹以吾之全靈付與唯一之主。「
空氣中響起飄渺的樂章，似乎有無數人在祈禱，他們的聲音與來棲華彙合一處，泛起層層回聲。
閃亮的光焰於空中彙聚，變為一把長劍落入他的手中。
「其威光與戰爭同在，其權威與真神共存。」
憐子心中一冷，身體騰空，飛身而退！
術式消除這種能力，是來棲華對她最大的威脅！
不出所料，下一秒，來棲華的劍刃化為狂熱輝光，隨著他本人一起，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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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道不是預言的話語。
【為了理想，我將死在你之前】
再會了，羂索。
神，七日創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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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邊五公裡之外，新宿中央區某個高層的寫字樓頂。
當代的五條家主和四百年前的分家遠親在對峙。
五條悟掏了掏耳朵。
面對衝上來的挑戰者，他驚奇地感嘆。
「什麼嘛，老頭子書裡記載的雷法都是什麼『狂風疾雷撼乾坤』、『震驚遠邇天鼓鳴』……原來就是這種陣仗？遠程放放電？人形皮卡丘？也太讓人失望了吧！菅原道真還雷神呢？每年騙的香火錢該還回去啊。」
手握長棍的鹿紫雲一皺了皺眉。
敵人的話是如此地狂妄，令人不快。但是這個家伙確實有驕傲的資本——強大，令人近乎絕望。
在鹿紫雲一上輩子的經歷中，世界上已無同時擁有六眼和無下限的術士，上一位還是百年前慶長時代那個又瘋又癲，帶著全家族和其他流派咒術師大戰，之後還死得莫名其妙的五條家主。作為五條家分家不知多少代的遠親，他並沒有了解主家秘辛的權利，只是覺得六眼也不過如此。五條家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不過，今天這個眼罩怪物真的刷新了他的認知。
鹿紫雲一立刻想通了，就又笑了。
「太高興了！簡直太令人欣喜了，這個時代竟然有如此強大的咒術師可以與我戰鬥——如果我能贏了你，下一個要挑戰的就是傳說中的詛咒之王兩面宿儺！」
沒錯，他，鹿紫雲一，擁有和傳奇咒術師菅原道真同等的術士【雷法】。
只有他能成為兩面宿儺的敵人！
五條悟的笑容垮下來。
「你竟然覺得我比老干屍兩面宿儺弱？！」
簡直是奇恥大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天不把這家伙揍趴下，他就不叫五條悟！
「建議你最好先想個遺言，一會兒在地獄裡和兩面宿儺並排坐，你們好好聊聊。」
話音未落，一瞬間，蒙眼男人的猙獰笑臉瞬間逼近。
沉悶的碰撞聲響起。
鹿紫雲一瞪大了眼睛，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彎下了腰，後背之上突出了一個拳印。氣浪自背後的爆破點擴散開來。
瞬間，窒息。
太快了。
原來這個男人之前都沒有認真嗎？
但鹿紫雲一也不愧是身經百戰。
他似乎完全沒被這一記重擊影響分毫，右手准確地死死的握在了五條悟的右手腕上，而他泛著電光的左手已經揚起，握緊，對准了五條悟的太陽穴，猛然砸落。
【霹靂·三響】！
黑閃是咒力打擊與動作微妙錯峰形成的連續震蕩。
但在這二者之前，一道電光已經落下！從鹿紫雲一的左手出發，高壓電荷擊穿空氣，擊穿五條悟的身體，回歸到他的右手。
三次打擊。
也許是狀態足夠好，戰意足夠高。這一次的時機恰到好處！
黑閃的二點五次方！
空氣中發出的爆鳴聲響徹天際。
任何人吃了這一招都沒好果子。
更何況是用腦袋結結實實挨了一記，不死也變白痴！
鹿紫雲一主動松開握住敵人的手，蓄勢打算再給這個狂妄自大的家伙一鞭腿把他印在地上。
可是忽然，他看到本該授首的敵人咧嘴一笑。
緊接著，他的身體驟然騰空，被攔腰抱住從地上拔起，如同揮舞著一條抹布那樣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弧形之後，從百米高空向著地上砸落。
嘭！
颶風席卷周圍的街巷。
可地上並沒有出現一個大坑，鹿紫雲一在千鈞一發之際，已經翻滾彈跳瞬間退出了數十米之上，趴在地上，抬頭死死盯住敵人。
他看到五條悟因為中招而充血發紅的眼睛在幾次呼吸之間就恢復基本正常，簡直想要開始狂罵。
MD，反轉術式。
這家伙還真是難搞。
不光如此，他還在開嘲諷。
「五條老師我啊，可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但是，如果你不信這世上的道理，我也就只有——
「——不講道理！」
那一瞬間，交疊的術式和它的反轉爆響刺耳。
千錘百煉帶來的死亡預感驟然迸發，鹿紫雲一剎那間汗流浹背。
絢爛的紫色光芒照耀下，物質失去了輪廓。
萬物如泡影一樣在他的眼前潰散，取而代之的是十萬個太陽同時爆裂的恐怖烈光從那個輕浮討厭的眼罩男手中迸發，席卷，擴散向四面八方，將一切吞沒。
純粹的力量化作海潮，筆直的向前湧動。
宛如萬丈狂潮，幾乎將他吞沒。
意識幾乎被絢爛的紫色光潮奪走，但肉~~體的本能還在。
鹿紫雲一猛然側翻，連打十幾個滾，狼狽地躲開【茈】的直擊。
氣喘吁吁。
那一瞬間，他的意識失去了感知，緊接著他好像看到自己的軀殼被浩蕩的光流點燃，焚燒，化為焦炭，面目緩緩龜裂，剝離，無數灰燼融入風中，裸露出猙獰的骨骼。
到最後，顱骨也隨著身體一同徹底蒸發。
消失無蹤。
幸好躲過了，一切都沒有發生。
可當他從恐怖的幻覺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四肢百骸仍在顫抖，驚懼和絕望在身體裡徘徊，令他窒息。
真可怕。
這一刻，那個嘻嘻哈哈，對戰鬥沒有一點緊張感的眼罩男好像變成了死亡，世界的毀滅者。
恐怖如斯！
可是，這份恐懼和戰栗，正是他鹿紫雲一所要尋求的！
他追逐兩面宿儺，來到幾百年後，就是為了這樣攝人心魄的戰鬥！！
鹿紫雲一站起來，看著那個在咒靈堆裡仍然閑適地如同在逛商場的家伙——他甚至不屑於在對方調整姿態的時候先發偷襲！
此時此刻，鹿紫雲一終於開始承認，承認這是他值得以最高敬意對待的敵人。
「我以為這招只會在面對兩面宿儺的時候才用出來……但是，用來對付你也未嘗不可！」
「哈，你終於明白了，我五條悟才是最強的。「
鹿紫雲一冷笑一聲，並指成刀，直直插入自己的胸口！
伴隨著皮膜和骨骼被切斷的尖銳聲音，血液滴落在地。
他撕開了自己的胸膛。
裡面透出了藍白色的光芒。
裂口逐漸增大，從脖頸到腰間——光芒的人型伸腿邁出桎梏。
帶來了席卷大氣的刺耳之聲，周圍無數鋼鐵建築的結構和骨架翹曲，隨之震蕩，放射出肉耳難以聽聞的共鳴，細碎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化為海潮。
而這一切，很快又消失殆盡。
鹿紫雲一扔掉了自己的皮囊，仿佛丟棄掉一件舊衣服。
「這回，再論勝負吧，五條悟。」
「哇哦，竟然是電漿體小人兒？！」
「別小看我了。」
鹿紫雲一冷聲說道。
如今的他，已經擺脫了凡夫俗子肉//身的限制——只要他的咒力不耗盡，常規的攻擊完全無法殺死他。
而且，羂索在為他選擇受肉個體的時候，可謂是盡心竭力，竟然選了一個東京電力公司的配電工程師，腦子裡有用的東西可真多！
原本只是用來賭命的招式，如今有了東京電網的支持，他的力量可以源源不絕！
「受死吧！」
如今動如電光的鹿紫雲一剎那間出現在五條悟面前。
這回總得把你電個七成熟！
可是，手感不對。
沒有絲毫作用。
就好像擊打在空氣中。
哎？！剛剛好用的招數，怎麼突然不破防了？
「總算得到准信兒啦。」五條悟歡快地說，而且根本沒理會即將爆炸的鹿紫雲一。「這回，對上兩面宿儺和羂索總歸可以對電磁波開無下限啦。」
說罷，他的身影驟然消失。
下一秒就出現在高高的天穹之上。
然後再一次，倏然消失！
路上擋道的咒靈全部粉身碎骨！
作者有話要說：
從本章起，各種神仙打架正式開始——涉谷事變V2.0+死滅洄游濃縮版(狗頭)
希望我能描寫得出這種程度的大亂戰吧……鹿爺爺的出身和必殺技為私設，靈感來自電影《幽冥》。
悠于 2023-10-24 11:27
第201章 燎原 17
二十幾分鐘前。
東京咒術高專。
四位特級咒術師已經坐著VIP飛機啟程。
剩下的人們也已經整裝待發·。
他們的任務是從外向內，逐步清除羂索放出的咒靈，然後伺機而動。
一千萬咒靈，上千位不知深淺的古代咒術師——羂索把東京變成了魔窟地獄，特級咒術師作為人形大殺器，能在這惡劣的、滿是強大敵人的環境裡橫行無忌，但是其他人可不行。
為了盡最大努力保護有生力量，在敵人最強的硬茬子被拔掉之前，其他人暫時只能在外圍活動。
「雖然你們不用靠近危險的市中心區……但是我不建議你們分頭行動。」高山警官對剩下的高專學生們說，「這和你們平時的戰鬥完全不同，這是……戰爭。」
單打獨鬥已經解決不了問題。
這是體系與體系之間的對抗，爭的不再是一人一命的得失。
「我們會盡力保證後勤，而你們要做的是優先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不要盲目行動，盡量避開強大的敵人，在能做到的範圍內打持久戰。時間站在我們這一邊。」
同學們第一次拿到這些新奇玩意兒，又見了直升機，一個個地躍躍欲試。
但有一個人卻有些猶豫。
虎杖悠仁已經意識到了——接下來他和天元一樣，將成為羂索的「必爭之地」。
「如果我和大家一行動起，會帶來危險吧……」
沒等到回答，他已經知道了結果。
「個人建議你留在高專裡，不要去惹麻煩。」九十九由基隨意地說，「反正我照看一個也是看，兩個也一樣。兩根兩面宿儺的手指而已。」
「可是……」
虎杖悠仁的良心在痛苦掙扎。
此時此刻，東京的普通人在地獄裡煎熬！他的老師、校長、同級生、學長和學姐們義無反顧，投身於那可怕的未知戰場，而他卻只能躲在咒術高專裡？
「你也可以去東京，但是最好不要斷了聯系。」宮川智突然說。
然後他隱晦地向脹相使了個眼色。
脹相看懂了。
因為不久之前，他已經在耳機的加密頻道裡聽到了完整的作戰計劃，而兩面宿儺對此則一無所知。
他攬住虎杖悠仁，安慰道。
「如果你放心不下……那麼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市區，我比他們的實力還是要強一些。」
「可是——」
「我確實要留一部分力量抵抗羂索的操縱，也要用赤血操術保護壞相和血塗不受影響。即使這樣，我的實力也超過絕大部分的一級咒術師，不必擔心我的安危。」
「可是，我會引來羂索啊！我身上還有兩面宿儺！」
「沒有什麼『可是』，今天哪裡沒危險呢？」
他摸了摸虎杖悠仁毛烘烘的頭發。
「我正好要找他報仇，為我的母親，為了更多被他玩弄的人。」
他要保護悠仁，要向羂索復仇。
「今日正好一舉兩得。」
於是，在特級咒術師分兩路作戰之後，咒術高專的學生們也分兩路出發，走進危機四伏的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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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之下，動蕩的東京城與平時迥異，靠近市郊的區域依舊有星星點點的燈光，甚至還有不明真相的市民在外徘徊，可隨著車輛繼續前進，往日熱鬧的市區內卻像死去一般，昏暗，無人，甚至還能聽到遠方傳來此起彼伏的轟鳴。
不知是誰在戰鬥。
一位年紀不小的自衛隊員在開車。
載著脹相和虎杖悠仁這兩兄弟。
整個東京的問題，單單一個警視廳可解決不了，哪怕是擅長搞地下騷操作的公安警察全扔進去也不成，但好在他們提前談好了各種預案，才有了關鍵時刻自衛隊的加入。
一開始還只是勉為其難的答應。
但是，羂索為了最大化調動東京民眾的恐懼，選擇了可以被普通人看到的改造人和赤血操術參與第一波襲擊，所帶來的壓力不僅可以撼動天元結界，也為從未接觸過咒術世界的人帶來了切實的危機感，讓本來半信半疑的勢力老老實實配合。
整個東京市的安全，不僅關系著警視廳的業績，更是自衛隊的任務。
為了KPI，怎麼都得上呀！
「……這裡是1號偵查機位，巡航高度4000米。」
那位自衛隊老哥沉默地調了調車上的對講機，讓虎杖悠仁和脹相能清晰聽到。
「新宿、涉谷、千田代和港區北部已經觀察不到燈光，中央區西部受到一定影響——但是熄燈區蔓延速度有所減緩。」
略帶沙沙聲的語音在播報，飛行員大概是宮城縣的老鄉，有讓虎杖悠仁感到親切的口音。
到目前為止，咒術裡還沒有星辰大海的概念，地面以上的高空作為近百年來人類才踏入的空間，在文化意義方面仍被大部分人潛意識地忽略掉了。而以咒術的通常規則，除非是專精遠程操作的一級或特級咒術師，不可能將詛咒投射到超過千米距離。
所以，自東京地面向上四千米，是天元結界也難以影響到的高空——這架偵察機，如果不是為了靠近觀察東京地面情況，設計飛行極限高度超過兩萬米。
高空偵查看不到咒靈和咒力，卻看得到咒術破壞的後果。
東京的建築、景觀和街道照明，在高清攝像機裡分毫畢現。更何況飛機上還搭載了從聲波探測到紅外信號等各種能想得到的探測器。
「這裡是地面無人機指揮中心，練馬、足立、江戶川和世田谷區的偵察機信號良好。目前正組織市民從外至內逐步撤離。」
普通人看不到也打不死咒靈，但是也有能做的事。
高空偵查發現，到目前為止災害仍被基本控制在東京中心的幾個區。
地面上的無人機也確認了這一點，那麼就可以開始行動了！
長期性地轉移東京大批人口絕不可能，但短時間臨時疏散市中心周邊區域的人口到市郊還是辦得到的——咒靈需要人類的負面情緒做養料，那麼就在外圍疏散部分人群，強行制造出「防火帶」！
羂索為了得到天元無所不用其極。
而普通人為了自保能做的事也不少，甚至很多是千年老咒術師想不到也做不到的！
現代科技帶來的信息傳遞能力放在千年前和咒術神跡無異！而現代人類社會的組織能力和行動力也絕對能讓古代人咋舌。
這，就是如今他們自救的機會和籌碼。
但是，普通人的行動也有限度。
自衛隊與警察系統今夜得到的通知是……
【任何涉及咒術的戰鬥，都要盡量避開。】
【不可嘗試參與。】
【優先選擇撤離。】
【如有被脅迫為人質的……絕不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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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厲害呀——」
虎杖悠仁感嘆。
疾馳的車穿過了地下隧道，開上高架之後，他便窺見了遠方一重重高樓之後漸漸泛起赤紅的天空。
好像有火山在噴發一樣。
「請問……我們到哪裡了？」
「和光市，馬上進入練馬區。」
開車的自衛隊員剛說完，就猛踩剎車。
在水泥、橡膠和鋼鐵摩擦的高亢聲音裡，車在空曠的馬路上轉了三圈半才堪堪停下。
高架路中央，站著兩個人。
避難警報已經響過很多遍了，現在還在街上遛達的人要麼腦子有病，要麼就只看東京電視台。
而此時此刻敢於違反交通規則，在高架上大搖大擺堵路的人……
虎杖悠仁屏住了呼吸。
一個腦門上有詭異縫合線的女性。
不久前曾經在他胸口開了個洞的矮小白發少年。
羂索和裡梅。
「快跑。」
虎杖悠仁強迫自己的肺克服恐懼重新工作，發出聲音。
「他們是來找我的，你們快跑！」
然後他主動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脹相也跟在他身邊。
「不要怕，我陪著你。」
他的耳孔裡流出一道細細的血線，破壞了之前佩戴在耳朵上的聯絡裝置和定位器。
開車的自衛隊員也很識時務，立刻意識到事不可為，迅速掉頭離開。
虎杖悠仁只是出於善良的信念和直覺想去東京。
但是這一切已經在兩方勢力的算計中。
脹相走向前，擋在弟弟前面。
「加茂憲倫，不，羂索。今天是你的死期了。」
他平靜地對自己最憎恨的仇人說。
【憐子和虎杖君都是羂索優先攻擊的對像，我們也可以嘗試主動引誘羂索出面……但需要委屈你的弟弟作為誘餌。】
【羂索一定會去襲擊虎杖君，這是必然的，因為他一開始就是羂索計劃的一部分。我們會打通信息渠道，五條君能及時趕來救援，但這個過程不免有危險，如果由你來看護他，是最佳選擇。】
【憐子可以保證在咒力干擾環境下傳遞消息，但是作戰計劃不能讓兩面宿儺知道，所以需要人跟在虎杖君身邊，這很危險……】
【沒有信號，也是一種信號。】
對脹相來說，他今日要做的是，在信號傳遞出去之後，成為虎杖悠仁的盾，盡可能拖住羂索。
「你是什麼玩意兒？在這裡說大話！咒靈和賤民女人的後裔而已。」裡梅惡劣地說。
但是他說話的時候，咒力可沒有閑著。
一縷縷白色的氣息從裡梅的腳下升騰而起，隨著他的話語融入到空氣中，霧氣開始凝結，然後迅速成冰。
氣溫急速下降。
脹相不得不收縮防御圈，用上【赤鱗躍動】強行加速血液循環，免得裡梅凍結自己的血。
但是，敵人真的會當他是值得一戰的對手嗎？
更何況是兩個。
「我是你父親啊，何必忤逆我呢？」
用著加茂實理軀殼，外觀是年輕女性的羂索微微一笑，忽而將一把小匕首插入自己的腹部。
隨著主動脈被切斷，血河如瀑一般，從她的腹中流出。
那是活人能承受的失血量嗎？！
脹相是咒靈的混血，無需反轉術式就能用咒力彌補血液。只要咒力不耗盡，他就不會像人類的赤血操術那樣因為人體血液量有限而困擾。
可羂索是怎麼做到的？
澎湃的血光迅速襲來。
而且在這流淌的血河中，竟然還誕生出來尖銳的骨質物，從中脫出，對著脹相迸射而出！
密密麻麻，層層疊疊。
甚至有零星幾個越過脹相的防御圈，落到虎杖悠仁身邊！
完整的赤血操術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
虎杖悠仁想衝上去幫忙，但是，還沒等他邁出幾步，卻感受到背後的涼意。
他猛然回頭。
不知何時，羂索已站在他的背後。
羂索會瞬移嗎？
不，那是從骨質物和血液上再生出的身軀。
正對著他微笑。
虎杖悠仁今生第一次感覺到絕望。
然後他聽到脹相倒地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麼說呢……我個人覺得jjxx對一個工業發達國家的軍工實力和特級咒術師輸出刻畫的有些偏頗。雖然我不是專業的，但是高中同桌老閨蜜是軍工行業的，她就吐槽99炸的太拉胯，看坑大小，破壞力也就比反坦克導彈強，重型炸彈的當量都遠在這之上……
總之，以上是個人觀點，請輕噴。
以及抱歉大家這段時間更新實在是力有不逮，每年的答辯和本子季，請再容忍我兩周拖沓期（捂臉）……
第202章 燎原 18
【老師，只要不進入領域，我就可以用詛咒電話撥號的方式，和其他人保持通訊。等確認羂索的位置，就給老師你發送信號。】
【如果羂索來找我，就發送一次短信號。如果我能確認他去找虎杖，是長信號。如果我不能確定，則一短一長，還需要老師您自行抉擇。】
【建議您優先選擇虎杖君那邊，他的實時位置高空偵察機會用激光引導，只有您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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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A組作戰計劃」，五條悟隨便找了個落點，隨便打打，目的是告訴羂索他已經跑遠了。
其實是在等憐子的信號。
突然冒出來的鹿紫雲一是哪根蔥，他不知道，也不在意。
有【雷法】，大概是五條家的血統。但沒在家譜裡出現過，和羂索有一腿。
而且還死皮賴臉地要跟他打。
總而言之，算是個對手吧……
為了接憐子的詛咒電話，五條悟特地沒開無下限，結果還真地結結實實挨了好幾下。
要是平時，遇到這麼個SSR敵手，總得好好地血虐他一把。
不過信號來了，咱也不能耽誤干正事兒。
所以他頭也不回地脫戰了。
還是學生比較重要嘛。
可是鹿紫雲一可不干了。
老子我身體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
那是他傾盡一生，為了傳說中的兩面宿儺准備的超級必殺技，被你騙出來，結果你就溜了？
真氣煞老夫！
今日定要和你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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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垂下一條極細、極暗淡的紅線。
這是高空偵察機的引導激光，可及範圍超過二十公裡，空氣中的微塵折射了激光，微弱的丁達爾現像絕大部分人肉眼都看不到。
但對五條悟足夠了。
他看准方向，在空中瞬移幾次，避開了高大的建築物。從層層疊疊的咒靈遮擋中計算位置，以最快速度趕去悠仁那裡。
可沒想到路徑上。數十道白亮的雷電擊穿空氣，從雲層噴薄而下，擊向他的所在之處！
刺目的電光在無下限的表面暴虐地擴散，宣泄，將周圍的一切都覆蓋在其中。
他毫發無損。
但旁邊那些倒霉的咒靈被電了個外焦裡嫩。
化成青煙消散在空氣中。
鹿紫雲一竟然跟了上來！
甚至比他還快！
倒也是，沒了肉/身的桎梏，鹿紫雲一如今就是一團電荷，移動的速度等同於光速。十幾公裡的距離，和五條悟的折疊空間沒什麼差距。
五條悟還要觀察角度，選擇路徑讓開建築。
但鹿紫雲一可不管這些。
一路上，鹿紫雲一化作藍白色的電光，向著五條悟的目的地，沿著導體，擊穿不良導體，取最短路徑瞬間前行。
越是向前，他體表的光芒就越璀璨。
電力極難儲存——今晚東京市中心這個用電大戶突然歇菜，電廠的過剩產能讓蓄電站簡直要哭鼻子。這些電能無處可去，正好便宜他了！
這可是一舉兩得。熱電廠、核電廠不需要發愁緊急停機的問題，這也是為電網做貢獻了不是？
今日整個東京電力都在他掌控，擊敗兩面宿儺也不無可能！
天時地利俱在。
鹿紫雲一膨脹了。
但是這點兒驕傲的心思很快又消失了。
因為挨了一記【天雷】的五條悟毫發無損。
不僅沒有任何電擊燒傷的痕跡，連發型都沒亂——雷擊沒打中就算了，附帶的靜電場至少也能給人換個發型，比如二階堂紅丸時髦的立式掃把頭。
可是五條悟蓬松的白發仍然很服帖地留在原位。
他和鹿紫雲一對戰時摘下了眼罩，除了剛剛交手時硬接了兩招，衣領有些焦痕，其余沒什麼變化！
那強大的電擊去哪裡了？
「你是個值得尊敬的敵人。」
鹿紫雲一感嘆道。
五條悟掃了他一眼。
「我在忙，懂嗎？識趣就快讓開。」
這就精准地戳到了痛點。
「你個黃口小兒，懂不懂什麼叫做武德！可敢與老夫一戰？」鹿紫雲一怒吼道。
【雷法】混合著鹿紫雲一肉身今生新學到的知識全力發動，三維閉域渦流場緊緊束縛了周圍幾百米所有電場。
電這個概念，古已有之。但和古代人依賴「天罰」和「神明」理解不同，對現代人來說，電是更抽像的，也是更具像的，極度接近它物理學的本質。
正電荷、負電荷、電子……
這些概念給了鹿紫雲一和【雷法】新的可能。
電即光，是以整個電磁場中的光線都會受到他影響；電致熱，周圍的空氣早就變得不均勻，沒人能依靠聽音辨位預判他的攻擊。電火花的劈啪聲，電磁發出的藍光，都成了干擾對手感知的最佳手段。更離譜的是，他還可以依靠電磁力操縱光的傳播，在攻擊的瞬間制造好幾個虛影混淆視聽！
「擊敗我，再說大話吧！」
「你真的挺煩的。」五條悟說。
這些花招兒破不了他的防御，卻阻礙了他計算下一次落點的視野。
因為和其他【無下限】的技能一樣，瞬移也依賴【六眼】的高精准定位。
現在他已經知道，六眼可以是視覺、聽覺，或者其他什麼感覺……
但無論如何，能見度越差，環境越混亂，他需要瞬移的次數就越多。
「你是膽小鬼嗎？「
「老子懶得和你打，聽明白了嗎？」
對這種傻瓜，五條悟迅速開始感覺到不耐煩。
「麥克斯韋方程組倒是參悟了不少，但是還差了點氣候。要換成宮川那家伙，大概能使出電子隧穿什麼的戰術給我惹麻煩。」
他忽然出現在鹿紫雲一面前，握起拳頭，收束性的咒力在他手上彙聚，偏折了電光。
和標准的引力之【蒼】不同，屬於電磁波的光線折射，讓這一發嘗試性的新招呈現肥皂泡樣的虹彩。
既然無下限可以篩選物質，那麼沒有理由【蒼】不行！
如果能布下僅針對電磁波的力場，他五條悟也可以像鹿紫雲一一樣約束電場！
沒有無下限常規攻擊的巨響。
但鹿紫雲一的電場領域瞬間破滅。
「沒發現你打老子不破防嗎？
五條悟撂下這句話，然後再度瞬移。
剩下地上閃著光的電荷再度彙聚，變成跳腳的鹿紫雲一。
「跑？看你能跑到哪兒去！」
無論如何，必殺此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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羂索的手抓向虎杖悠仁，但是少年也沒有坐以待斃。
他反手拔出一把短刀——那是他從夜蛾校長那裡拿到的咒具。
真希學姐給了他建議，長刀需要技巧保護刀刃，掌握切入角度，但短刀沒有這些講究。
純粹比誰反應更快，動作更敏捷！
一刀揮下。
切開的風發出凄厲的聲音。
然後撞上了羂索血肉之中生出的白色骨質，迸射火花，照亮了虎杖悠仁冷酷如鐵的面孔。
還有羂索的笑容。
「上一次，我離開家的時候，你才這麼一點大，已經記不清了吧。」
他在腿上比了個高度。
「如果不記得，其實也是好事，畢竟——你的生父，是我用【失魂引】利用完他之後，親手殺的。」
虎杖悠仁咬牙，借羂索說廢話的機會，側身卸力。
兩人交錯而過。
可那一時刻，少年卻又憑借非人的力量，硬生生頓住腳步。
轉身，憑借著回旋的慣性，將體重壓在刀鋒之上，斜劈！
刀鋒深深嵌入羂索的身體。
因為他沒有躲也沒有讓——對赤血操術的使用者來說，只有大腦算是要害。
緊接著，勁風呼嘯，無數血線自羂索的身軀之中穿刺而出，像是釘子一樣鑽向虎杖悠仁，把他緊緊釘在地上。
少年咬緊牙關，竟然沒發出一絲聲音。
「放開他！」
半跪在地的脹相高聲叫道。
裡梅的冰面控制區域逐漸蔓延，他的腿已經完全失去知覺。
「閉嘴，老實點。」
裡梅冷聲說。
領域延展拖住了脹相的行動力，但他也不太好過。
九相圖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就能對付的菜雞。脹相胸前被他的冰刃鑿出了一個深邃的裂口，但很難說這個讓人流血過多的傷口究竟是削弱了還是增強了九相圖的戰鬥力。
脹相的血液對活人來說是劇毒！
此時絲絲縷縷的青黑色從裡梅脖頸血管上開始蔓延開來，隨著血液一起，緩緩延伸上了面目，留下一片猙獰的蛛網狀紋路。
沒有反轉術式，他說不定現在就GG了。
目前為止，兩個人的戰果半斤八兩。
可是，虎杖悠仁能在羂索手下撐多久？
消息已經傳出去。
而五條悟又有多久能到呢？
突然，遠方空中連續傳來的巨大爆鳴聲。
一聲，兩聲，如同虛空擂鼓。
響徹東京。
現在的東京沒有超音速飛機，這不是激波，而是無下限遠程瞬移破壞障礙物的聲音。
五條悟要來了。
留給羂索的時間不多了。
可下一秒，遠方天空驟然閃亮。
幾乎照亮半個東京市中心的巨大雷暴轟然落下。
然後空氣歸於安靜。
羂索向前兩步，靠近虎杖悠仁。
少年被釘在地上，拼命掙扎。羂索的四肢驟然三百六十度反轉，好像沒有關節一樣地纏在他的身上。
緊接著，這自血而生的皮囊就像泄了氣的皮球，化為薄薄一層，貼在虎杖悠仁臉上。
少年瘋狂地嘶吼咆哮，但發不出聲音。
虎杖悠仁有幸體驗過山田學姐的特供版抱臉蟲。
但羂索給他的感受糟糕千倍萬倍。
拼命掙扎著，硬撼著羂索的力量，哪怕手臂上的皮膚寸寸龜裂。
然後迅速無力地垂下。
「羂索！！你這個混蛋！」
脹相怒吼道。
而羂索的身體恢復原樣，笑著退後，好整以暇地看著面前那個少年。
黑色的咒紋爬上虎杖悠仁的皮膚。
他再度睜開眼。
猩紅的眼瞳裡，充滿了將眼前的塵埃粉碎十萬次的震怒，殺意猙獰！
兩面宿儺醒了。
而且他很憤怒。
「羂索老賤人！老子不如現在殺了你！」
他邪惡，狂，但不傻！
這個老陰逼明擺著要拿他當槍使，專門吸引五條悟的火力！
面對兩面宿儺的質疑，羂索只是指向高架橋下的角落。
「影法術在那裡，我沒有違約。」
作者有話要說：
憐子：恭喜鹿紫雲爺爺特高壓輸電並網成功。
5t5：管好你眼前的鳥人就行了。
憐子：今天強敵還挺多的，你們玄冥二老可千萬別翻車。話說怎麼這場戰鬥有莫名的既視感呢？御阪美琴大戰一方通行？
第203章 燎原 19
高樓建築的陰影下，加茂伸一手中抓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
她正在痛哭流涕，尖叫著，拼命捶打加茂伸一的身軀和手臂。
因為他們腳邊倒在地上的人，就是她剛剛遇害的父母——那個男人闖入他們的家，用一把日本刀殺死了她所有的家人！
但是加茂伸一不為所動。
如今的他沒有自我，沒有思想，只是羂索預定好的程序。看到羂索的示意，他猛然把手中握著的東西塞入這個小女孩口中！
那孩子又抓撓了兩下，便立刻癱軟不動。
「影法術？剛受肉的？」
突然，兩面宿儺就從百米開外來到加茂伸一面前。
宛若閑庭信步一般地走過來，然後詢問。
羂索也從高架橋上跳下來，答道。
「這可不是一般的『影法術』，是桔梗。你應當聽說過她的名字。」
「我可是絕對不會違反束縛的人呢。」
「絕不違反束縛，呵呵，沒有束縛的你就沒有底線。」
兩面宿儺哼了一聲，露出猙獰而貪婪的笑容。
咒靈的本能讓他感到難以言喻的飢渴。
他當然知道這是如何豐厚的大禮包，因為天與咒縛的平將門和他的妾室桔梗都生活在他之前的時代。
桔梗可是當年聲名赫赫，單憑咒術實力在史書上留下記載的奇女子。
他要吃了她。
就在她受肉成功的那一瞬間——那不可置信的表情該有多麼讓人愉悅呢？
粘稠到如同墨汁一樣的黑暗在聚集。
像水流入漩渦，注入女孩兒的身體。
而兩面宿儺在微笑著，等待著捕食的最佳時刻。
數秒後，小女孩睜開茫然無神的眼睛。她腳下，黑暗宛如海洋一般奔流湧動。
就在這一剎那，無數凄厲的無形之刃劃破空間，向她身上斬去！
她才剛剛醒來，力量尚未收束，對局勢一無所知，現在下手，時機最佳！
只要吃了她，五條悟算哪根蔥？
天下將再無他兩面宿儺的敵手！
一道道勁風撕裂女孩嬌小的身體。
可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她全身上下凄慘的裂口，不僅沒有流血，竟然開始擴散，好像生長一樣，一寸寸的蔓延，將其余完好的身體部位吞沒在其中，最後整個人，如同泡影，消失不見。
只留下地面上一個漆黑無光的圓。
像個井口。
仿佛是一張嘲笑兩面宿儺的嘴。
桔梗不愧是千年前和平將門一起縱橫戰場的咒術師，戰鬥經驗絕非一般人可比。
剛剛蘇醒，眾目睽睽之下，不知何時她竟然已經將真身藏在了影子裡。
媽的！
竟然是替身！！
被這個娘們兒擺了一道！
兩面宿儺怒火中燒。
「滾出來！」
恐怖的熱意和火焰從他的手中迸射而出，直衝進那片影子。
漆黑渾濁的影子劇烈的搖動、四處迸濺，仿佛有炸彈在裡面爆炸。
但劇烈的動蕩之下，桔梗的氣息卻迅速遠離。
在傍晚高樓投下的黑影間迅速折躍。
跑了！
這女人竟然跑了！
但她也受傷了，兩面宿儺的斬擊可不是這麼好躲的！她跑不了多遠！
兩面宿儺回頭冷冷瞥了羂索一眼。
飛身追著桔梗的氣息而去。
老朋友，明算賬。
等他抓到這影子地裡的泥鰍，下次見面就是羂索這老滑頭的死期了。
而羂索則露出了笑容，仿佛完全不知自己究竟拉了多少仇恨，接下來即將大難臨頭。
他袖著手，看著加茂伸一也迅速離開，隱入暮靄籠罩的東京。
「裡梅，還沒結束嗎？你的主君可是走了哦。不去追隨他嗎？」
「羂索，你要是閑著就來幫忙！」
裡梅怒吼道。
羂索只是向高架橋上兩人的戰場挪了幾步，找了個三層樓的屋頂，好能看到互相掐架的裡梅和脹相。
他毫無出手的意思，還笑得頗為奸詐。
「兩面宿儺還差一根手指。現在還是你來付賬的回合。還有，別殺他，釘在這兒就行。」
和裡梅的訴求不同，羂索的目的自始至終只有一個。
那就是奪取天元結界！
他要在東京造成動亂，要讓東京千萬民眾看到詛咒的力量，感受到詛咒的恐怖！這份恐懼誕生的咒力就是他對天元結界施壓的最佳媒介！
所以，對裡梅來說，脹相只是簡單的阻礙。但是對羂索來說，可以被普通人看到的赤血操術卻是助力。
「你這個陰險狡詐的家伙——」
要是目光和意念能殺人，裡梅早就把羂索剝皮抽筋，剩下的好肉炒成臊子，下水洗干淨上鍋蒸熟！
只是兩面宿儺大人尚未完全復活，影法術也還沒到手，他還不得不捏著鼻子幫羂索辦事。
這家伙簡直就是鑽研了法律漏洞，拖欠可憐打工人工資的無良老板！
裡梅內心充滿悲憤。
但下一秒，形勢驟變，巨大的壓迫感來臨，降臨在羂索的身邊。
五條悟來了。
帶著高空寒氣和無邊殺意的蒼藍色光芒撲向羂索。
而羂索也毫不示弱，赤血操術操縱下的大量污濁血液，承載同樣堅實濃厚的咒力，硬生生結下了五條悟一記殺招。
「你來晚了。」
羂索說。
五條悟面色冷硬，不理會他的說辭，只是再度揮拳，以摧枯拉朽之勢擊穿羂索搖搖欲墜的血液盾牌，抓住他的頭顱，用力一擰！
羂索臉上驚愕的表情停滯，縫合線一根根崩斷，他的頭蓋骨被五條悟生生擰下！
然後——
腦殼子裡面，空空如也。
這竟然是一具虛假的身體。
加茂實理早就死透了。
剩下的只是被赤血操術控制的軀殼——精度直達細胞層面！所以即使沒有大腦也能一樣行動說話，如常人無二！
若非如此，羂索也不可能把兩面宿儺的手指藏在加茂實理的身體內，隱蔽地注入虎杖悠仁的身體。活人可是沒辦法在身體裡放咒物的！但凡咒物進入人體，只有兩種可能：受肉，或者身體無法承受化為肉泥。
憑借赤血操術的特殊功能，羂索成功地騙過了五條悟還有他背後出謀劃策的人們。
「很好。」
五條悟冷哼一聲，然後又強調了一遍。
「非常好。」
話音落下，紫色的烈光驟然迸發，橫掃過加茂實理變形的身軀。
湮滅式的強大攻擊橫掃一切，把羂索用過的身體挫骨揚灰。
僅僅留下地面上星星點點的血痕。
這不能算報復性攻擊——如今除了有赤血操術的九相圖和加茂憲紀還能抵抗，但凡是加茂家的族人的身體都會被羂索操縱，不論死活。所以為了防止羂索用屍體搞么蛾子，還是先把骨灰揚了，斷了這條路為妙。
那麼現在羂索在哪裡？
當然是想辦法去見天元了！
五條悟掃了一眼脹相和裡梅的戰場。
兩邊勢均力敵，但羂索那個造冰的手下明顯有些怕他，而略落入下風的九相圖則精神一振。
「五條先生！能否拜托您把悠仁帶回來！」
脹相吼道。
「兩面宿儺離完全復活還差一根手指！不要管我！」
五條悟咂了咂舌頭。
他倒是可以花幾分鐘趕去薨星宮堵羂索，但是放任兩面宿儺在東京城肆虐，損失會更大！
他不在，有多少人能頂得住二十分之十九的兩面宿儺的攻擊呢？
答案是，一個都沒有。
倘若他去薨星宮，兩面宿儺可以輕松從憐子手上拿走最後一根手指，順帶干掉這個已經拉了他不少仇恨的小丫頭。
然後完全復活的兩面宿儺大概率會去找惠，或者二年級的棘。他們的術式都很強力，一旦有了大量咒力的加持，威力會指數型增加。這種術式對兩面宿儺來說是最佳的養料。
再然後……兩面宿儺會在東京所向披靡。
即使是傑也很難正面對抗。
退一萬步講，救回學生是他的份內任務。
至於天元，不是有內部VIP星漿體在嗎？
靠你了，九十九由基。
「好呀。悠仁可是我看好的學生，絕對不會讓他被奪走的。」
五條悟留下對脹相的許諾，追蹤兩面宿儺和不知名的充滿暗影氣息的殘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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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這麼關心這個便宜弟弟？」裡梅掃了一眼遠去的五條悟，面對脹相發出一聲尖銳的嘲笑。
「那你肯定沒有兄弟，孤家寡人。」脹相反諷道。
「不，我有。」裡梅笑道，「他們三個都被我的父母賣了，我姐姐長得好看，賣得價錢特別高，一整袋米呢。但是我長得最好看，所以價錢最高。若非如此，我也沒辦法被貴人看中，無法出人頭地。」
「……」
脹相愣住了。
一百五十年前加茂憲倫所在的明治初期還是與一千年前的平安時代有很多不同。
雖然平民一樣如草芥，但蒲草與道旁雜草有著決定性的差距。
「兄弟情這種東西，當然只是謊言。你現在還能慷慨地說大話，但死到臨頭是就未必了！只是虛偽的交際感情而已！」
裡梅冷聲說道。
剎那間，冰寒的氣息，伴隨著怒火噴湧而出，化為凝固且堅硬的物質，鎖住了脹相的身軀。
然後裡梅迅速拋下這番爛攤子，繼續追隨兩面宿儺而去。
那才是他選擇的未來。
還有，事成之後，他絕對要把羂索那個王八蛋挫骨揚灰！
作者有話要說：
繼正版赤血操術後，今天登場的是符合御三家排面的「影法術」，絕對能和五條家主打擂台的水准（狗頭）。神仙打架繼續。
第204章 燎原 20
五條悟沒離開多遠，煩人的牛皮糖就又冒了出來。
如影隨形。
「我記得，警告過你很多次了。」
五條悟冷酷地說。
「人該有自知之明。」
一路上他和鹿紫雲一交手好幾次。
雷擊破不了【無下限】的防御，但五條悟暫時也沒有好辦法干掉這只雷系史萊姆。
如今已經化作一團電荷的鹿紫雲一渾身上下沒有要害，可以隨意變形，移動迅速，而且咒力隨時可以用周圍的電力補充。
借用【蒼】和【赫】操控電場的新技能可以把鹿紫雲一的形狀和招式打散，但只能拖延一段時間，對他並沒有顯著的殺傷力。
【茈】可以湮滅鹿紫雲一的電荷，可是要瞄准一個閃避速度等於光速的對手很難。
「羂索還真是會選人。他給你灌了多少迷魂湯？」
「我想過了，咒術的問題還是應該用詛咒的方法。」
鹿紫雲一對五條悟答非所問。
「老夫一睜眼，就被這時代的紛繁知識迷了眼，各式各樣的計算看上去花哨有道理。但與你交手後才覺得，詛咒就該是詛咒。」
還是相同的起手式，干擾五條悟的五感，盡可能鎖住他突破簡易領域的可能性。
但下一瞬間，鹿紫雲一的氣息驟然變化。
上輩子，戰鬥狂鹿紫雲一為兩面宿儺這個假想敵准備的絕招，沒有任何其他無關緊要的東西，就是以身化雷！像那些死前自我詛咒的咒術師一樣，但他做得更過分。
不是咒物，而是純粹的異質化的咒力！
拋棄了實體，破釜沉舟，如今他身軀已非肉體凡胎，只有數之不盡純粹的雷霆。
但是，看過現代人對雷霆的知識，他明白了，這還不夠！
什麼波動、傳導確實有用。但那不是神髓！
他投入了自我的靈魂和精神，不惜將雷霆身體融合，一切的一切都在為同一個目的服務，那就是以最純粹最果斷的方式，將一切敵人徹底殲滅！
倘若萬物歸一，那麼有這「一」便夠了！
再不需要其他！
如此，雷霆得以無止境的【純化】！
在這短短的瞬間，鹿紫雲一那寄托了靈魂的雷霆極速狂暴化，殺傷力無限制的向上暴增，直到在自我被這一份過於恐怖的力量毀滅之前，先將眼前的一切對手盡數毀滅！
足夠的純粹，才能足夠的強！
越強越好！
白亮的光芒如利劍，摧枯拉朽。
刺穿空氣，刺破蒼穹和無下限，在五條悟身上留下深深的焦痕。
「小子，老夫已經破解了無下限。」
鹿紫雲一說。
「所謂的術數悖論，不過小道爾。天下大道，唯在於心。」
這才是真正的【雷法】。
真正的天罰！
五條悟摸了摸肩膀上的傷口，忍不住呲牙咧嘴。
很焦，很酥脆。
而且還不太好治。
原來如此。
他早已經知道【無下限】是有弱點的。一些規則和概念類的術式，不可計算，也不會被無下限阻擋。
鹿紫雲一的做法，是摒棄了【雷法】中的「電流」概念，只取「天罰」載入咒力打擊。
就像那份名字巨長的研究報告裡寫的差不多。
叫什麼來著？《詛咒與人類文化概念的對應研究》？
為了徹底弄懂裡面的內容，當時五條悟還特地去學了聚類分析相關的數學知識。
誤打誤撞的，研究中的一些猜想倒是被鹿紫雲一現場證明了。
五條悟想到那篇上百頁充滿了語義學和分析數學的報告，又聯想到給他成噸研究資料的、令他頭疼的小鬼靈活的道德底線。
【其實一千咒物受肉也不一定完全聽命於羂索。想用受肉的方式延命的人，怎麼可能成為羂索的敢死隊？怕死隊還差不多！我們完全可以分化敵人，團結一批，拉攏搖擺不定的，震懾膽小怕事的，把打擊重點放在死硬分子上。】
「這招漂亮。」
「那是當然。」
「你不是要找兩面宿儺對戰嗎？我也是去追兩面宿儺的，要不然咱們一起？」
五條悟用嚴峻的語氣說。
「去晚了，讓它跑了就不好了。」
於是鹿紫雲一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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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中。
桔梗在逐漸濃厚的黑影裡飛馳。
她的腰腹和手臂都有深深的傷口。
在地表，那傷口流下的血液滴在地面上。
可當她躍入影子，傷口就變了，如同通向地獄最深處的裂口，埋藏著蠕動的暗影。
讓她受肉的人，絕不是好人。
她一開始就知道。
至於追她那人是誰，她也不感興趣。
這世間無善人，任何的解釋、質疑、抱怨都不過是搖尾乞憐。
她只有一個目的，甩開那個想殺她的粉發男人，活下去。
突然，她在轉角與一只咒靈撞了個面對面。
那是個腐爛的木頭雕琢出一個佝僂蜷縮的身影，醜陋的身體遍布著疤痕和肉瘤一般的木櫛，十二只枯瘦的手臂捂著臉，悲鳴一樣，帶著惡臭蠕動著。
下一秒，那張群手籠罩之下的面孔驟然抬起，露出一雙歪歪斜斜不對稱的詭異眼瞳，積蓄了無數時光的惡意噴薄而出，空氣中響起慘叫一般的尖銳聲音。
桔梗瞥了它一眼。
這大約是某個山野淫祀的邪神。
「小毛神。」
她只是輕輕張口呼喚一聲。
柔軟的氣音很快消散在晚風中。
但是周圍的陰影如海潮般湧起，瞬間撲向那只咒靈。
它的十二只手足瞬間被黑暗所糾纏，無視它的掙扎和尖叫，迅速拉入最漆黑的深處，永不復還。
陰影下的世界，龐大的黑暗如泉湧，拉扯著他的靈魂，層層下沉，漸漸融化，漸漸解離，漸漸的成為東京地下龐大陰影的一部分。
桔梗還想向前。
但她面前已站了一個人。
那是最恐怖的獵食者。
猙獰到難以言喻的恐怖精髓纏繞在他身邊。
凶戾的血色氣息貪婪地翻湧著，幾乎讓天空變成猩紅色。
他呲著牙，露出笑容。
「別跑啦。」
勁風撕裂空間，切斷了桔梗退入陰影之海的路。
「讓我吃了你吧。」
他張開雙手，對暗影中嬌小的女性發出邀請。
「你會後悔殺死我。」
桔梗輕聲但篤定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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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另一邊。
「別，別殺我！求求您了！我錯了！」
剛剛還浪得飛起的烏鷺亨子跪在地上，尖聲叫道。
鋼刀就在停她頸旁一毫米的位置，錚鳴聲還在回響，殺氣森森。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只是怕死而已。」
但這樣說著，乙骨憂太最後一刀還是沒有砍下去。
「我，小人不該得罪你的！！您大人有大量！」
乙骨憂太又嘆了一口氣。
像烏鷺亨子這樣活在古代等級森嚴、弱肉強食的社會裡的人，完全無法理解他想表達的意思。
他能放過她嗎？
和九相圖不一樣，她是極不穩定的因素，怕是脫離了生死危機就會故態復萌，殺人越貨，無所不為。
「您放過小人吧！今後讓小人做牛做馬，做您的奴隸，為您暖床都可以！」
她賭咒宣誓。
上輩子這些事她又不是沒做過。
可話還沒說完，烏鷺亨子就感覺到面前的少年氣勢驟然低落。
然後，下一秒，莫大的恐懼降臨到她身上。
她忍不住抬頭去看。
扭曲繁復的咒文生長蔓延，爬滿了少年的左半邊臉。那些墨色流淌出來，於空氣中勾勒出一個面目明艷的妙齡少女的身形，攀附在少年肩頭。
式神少女怨毒的目光，帶著無邊惡意落在她身上。
咒力在湧動，急不可耐地想讓她永遠消失在世界上。
於是常年服務在大貴族藤原家的烏鷺亨子秒懂了。
她立刻滑跪。
「抱歉！是小人逾越了！主家在上，小人不敢有非分之想！！」
「殺了這家伙。」裡香掐著乙骨憂太發紅的耳朵說，「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聽到沒有？」
詛咒的氣息在彙聚。
如果乙骨憂太不動手，裡香能把這個敵人碾成肉泥！
「求主母大人饒命，是在下無知僭越了！」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但是乙骨憂太持刀的手依然很穩。
他伸出另一只手，輕輕捏了捏裡香纖細的手腕。
【相信我。我怎麼會背叛你呢？】
【是啊……我昏頭了。】
【怎麼會懷疑憂太呢？】
【沒關系，這是裡香愛我的證據嘛。我最了解你了。等東京的事情過去，我們去伊豆玩兩天？】
少女有些羞澀，帶著那些過載的咒紋又縮回都乙骨憂太體內。
乙骨憂太沉默思索片刻。
「我可以留你一命。」
烏鷺亨子欣喜若狂。
「但是有條件，這是一個束縛。」
他冷靜地說。
「從此開始，你不得主動攻擊他人，不得殺人，不得離開東京，還有……你要盡最大努力，殺死每一只被你看到的咒靈。」
「殺咒靈？為什麼？這也——」
烏鷺亨子條件反射式的反駁。
要把咒靈一個個殺死，誰有這閑心？
「我的同學就是這麼做的。這不難，尤其是對你來說不難。」
乙骨憂太的刀刃向前進了幾分，鮮血從烏鷺亨子的脖子上流下。
「你可以不答應，但是我們就是敵人了。」
「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刀刃帶著森冷如鐵的決意再度向前。
停在烏鷺亨子極速搏動的頸動脈表面。
「答應！我答應！」
乙骨憂太面無表情地收刀。
「加油吧，好自為之。」
「當然，當然！」
烏鷺亨子拜服在地上，久久不敢抬頭。
「你覺得這樣她就能變成好人了？」裡香問。
「當然不。」
「那為什麼要放過她？」
「至少祓除這一千萬咒靈有人幫忙了呀。」
乙骨憂太說。
「至於之後別人會不會來報仇，來抓她，我就管不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憐子：成長了嘛，憂太有點接近印像中的樣子了。要的就是這種清爽男孩和腹黑大佬之間的反差萌。
裡香：我感覺他是跟你學壞了。
憐子：天大的冤枉啊，姐妹！這就是他本來的發展路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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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峽谷戰
我方： 99中路守塔，傑哥中路推塔，憐子上單，骨子哥下單，傳奇王者5t5打野，散兵沒入場
羂索方：野隊，開外掛放了很多人進來，增加爆兵，亂打，各管各的
第205章 燎原 21
「不錯嘛。」
兩面宿儺的神情越發地愉快起來。
它對影法術的期待越來越強了。
來自地獄的血色從它的靈魂之中噴湧而出，化作猩紅的殺氣，幾乎將對面嬌小的女子吞沒了。
但是面對這森然刺骨的殺意，桔梗面無表情。
她既沒有恐懼，也沒有激動，甚至沒有戰意！
宛如一個只是為了達到目的而行動的傀儡——一千年前，在血肉磨盤似的戰場上，面對敵方咒術師，她就是這樣一個無情的殺戮機器！
她近乎飛翔那樣地輾轉在無形鋒刃和燃燒的烈光之間，回旋，起落，輕盈地不可思議，自空中落地，腳尖輕點著地面，雙手優雅地展開。
面對兩面宿儺試探性的進攻，未再受一點傷。
那不是什麼出乎預料的技藝，甚至沒有動用凌駕於兩面宿儺之上的速度，倒不如說，更像是自然而然的反應，宛如應和舞伴的動作，邁動輕巧地步伐，同熱情地追求者保持了最矜持的距離，又若即若離地留給它一親芳澤的機會。
「如果不是影法術的載體，倒是個有韻味、適合慢慢品嘗的女人。可惜了。」
兩面宿儺踏前，揮拳。
將長街上的空氣撕裂至四散破碎。
咒力的極速凝聚讓空中產生了幻像。
無數的血水動蕩著，被巨大的力量推動，化作潮湧，化作腥紅的雨幕，卷向四方，傾倒在堆積成山的骸骨之上。
濃厚的黑影隨著桔梗的動作升起，化為堅實的牆壁阻擋在兩面宿儺面前。
然後，在這一記重擊之下分崩離析。
黑暗轟鳴！
血雨的幕布也被撼動，四濺開來。
而桔梗在暗影與血色交織的間隙中，踩著節拍，自血泊和晃動的影子中輕巧跳躍，回旋。
好像隨著無聲的旋律起舞那樣，美得不可方物。
如同在跳人生最後一支舞。
她知道，她會死。
之前被割傷的傷口的血液越來越多地滴在地上，與兩面宿儺以咒力制造的血海不同，她真實無虛的鮮血落在地上，深入地面的縫隙裡，帶走她最後的氣力。
而她如今只是吝嗇又充分地利用、壓榨每一條肌腱、每一根骨骼，每一個關節，直到最後，迎來全盤崩潰。
精確地走向死亡。
如同前世的她一樣。
這一次，留給她的時間還有多久？十分鐘？五分鐘？還是三分鐘？
亦或者更短？
兩面宿儺獰笑著，上古邪神的概念、安倍晴明的力量、弱肉強食的詛咒……以及上千年來被它吞噬掉各個術士的力量彙聚一起，掀起滔天巨浪，爆發！
明明是粉發少年的身姿。
它的背後卻是燃燒著無窮血焰的四目四臂的邪神猙獰饕餮之相。
暴虐地將一切世間一切降服。
轟！轟！轟！
桔梗勉強接下那一記又一記的斬擊。
鮮血在新傷和舊傷中湧出，交織成一片。
暗影與血光摩擦，兩種異質的力量碰撞，咒力發出森藍色的光芒，照亮了桔梗破碎的笑容，還有女孩胸前的裂隙中蠕動的內髒。
可是，並非所有人在快死的時候都會手無縛雞之力。有的人……離死越近，就越強！
影法術活不過十三歲。
而活過十三歲的影法術不可死。
死則帶來大災。
一千年前的桔梗與平將門的聯姻固然有家族政治合作的因素，另一方面也希望借助天皇血脈的力量壓制家系裡傳承的詛咒。
生育第三個孩子的時候，她瀕臨死亡。
為了不讓自己的死亡帶來災難，她自我詛咒成為了咒物。
但是在千年後，熟悉和在乎的人都不在了……如果是為了對付敵人……
那麼她也可以任性一下吧。
桔梗笑了。
蒼白的嘴唇和灰敗的面色與生前的明艷美麗反差鮮明，但仍無損她的容顏。
她瀕死的身體下方，不知多深的暗影之中。
有什麼脫開了束縛。
自漫卷的黑暗裡，猙獰的怪物劇震，轟鳴著向上。
它們薈聚、凝結成實質的漆黑，收束起吞沒一切的深暗之霧，明明不知哪裡是口部，哪裡是聲帶，卻發出震怒的的咆哮。
來自深黑暗的未知事物誕生了。
它，亦或者是它們。
是詛咒的精粹。
是災厄。
也是奇跡。
「這就不行了？」兩面宿儺嘲笑，「正好。那就都歸我了。」
它伸手摸向桔梗的胸膛，穿破裂口抓住她仍在抽搐，勉力供血的心髒。
向外一扯。
若無意外，十幾秒後，【影法術】就屬於它兩面宿儺了。
可是，手拿開的那一瞬間，桔梗胸腔的空洞裡，似有一只眼瞳霎時出現，自無限暗影對現世投來關注。
這層層血肉阻隔下的驚鴻一瞥，竟然讓兩面宿儺這等詛咒都汗毛直豎。
定睛看去，毫無異狀。
但那瞬間帶來的恐怖印像卻在訴說真實。
堪比詛咒之王的災厄胚胎露出了它莫可名狀的本質。
秉承著桔梗最後的意志，最後的願望和最後的命令。
在她死去的那一瞬間，封鎖在軀殼中的黑暗咒力轟然爆發，吞沒了一切。最後的詛咒化作實質，隨著暗影衝出母體，要在東京城內席卷掃蕩，將一切生命盡數吞沒滅殺！
包括兩面宿儺！
這是什麼？！
是咒靈？是咒術師的怨念？還是更特殊的什麼東西？
直覺在拉響警報——危險！危險！
那是兩面宿儺幾百年來都未曾有過的感受！
而此時，兩面宿儺也聽到了背後的話語聲。
「哇，你這是捅了個什麼大簍子？黢黑呀！」
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背後，與它距離不足幾釐米的五條悟問道。
而且，電光火石之間，那握著桔梗心髒的手幾乎難以挪動，手腕已經被這個惹人厭的白毛死死扣住。
「羂索這是弄了個什麼玩意兒？能麻煩解釋一下不？」
兩面宿儺猛力甩手。
數發斬擊向五條悟襲來，切穿無下限。
可在甩掉五條悟這個難纏的敵人的同時，側方一道耀眼的白光忽而刺破蒼穹，帶著絕強咒力，如同光速的利劍直刺它的胸膛！
避無可避！
如同天罰之力。
純澈蒼白，近乎透明的強大雷霆擊穿兩面宿儺的胸膛，將它的身體緊緊纏繞，帶來無邊痛楚！
倉促之間，雷擊和五條悟反擊的蒼藍色光輝重合在一起，忙於防御，一不留神就它手中的桔梗心髒就被五條悟奪取。
那可是影法術！
它登頂至尊的必要元素！！
普通咒術師的死亡時刻，心髒就是詛咒原型的承載物。
畢竟從古至今的文化概念裡，心之所向，嘔心瀝血，匠心獨運、碧血丹心……
無論對咒術師，還是對普通人，甚至受到科學洗禮的人們——心髒的含義就是人類之精髓，生命之終極！
不可辯駁！
可是兩面宿儺還是猶豫了。
如果那顆心髒是【影法術】的本質，那如今在桔梗屍體上誕生並蠕行潑灑無窮恐懼的怪物，是什麼東西？
那顆心髒，究竟是羂索為他准備的大禮？
還是請君入甕的釣餌？
剎那間，懷著對羂索這個老滑頭深深的疑惑，兩面宿儺喪失了對桔梗心髒的期待。
他不放棄不行啊！
一個鹿紫雲一，一個五條悟，還有一只即將覺醒不可名狀的怪物，都對他虎視眈眈！！
任何一個都是迫在眉睫的威脅！
「兩面宿儺是我的對手！」鹿紫雲一吼道。
五條悟秒答。
「當然，說好了，我不插手！」
鹿紫雲一摩拳擦掌，迎向兩面宿儺。
那是他前世今生最夢寐以求的敵人！！窮極一生，甚至為此與羂索簽訂不公平的協議。
「兩面宿儺！今日且待看老夫與你一決雌雄！！」
「盡量別打頭！！」五條悟突然大聲喊道。
雖然悠仁不是特別機靈的類型，但電傻了也不好呀。
鹿紫雲一疑惑了一下。
「好吧！」
盡量不打臉——這個五條悟是顏控不成？
他鹿紫雲一對腦袋和臉沒什麼嗜好，自然是，哪兒方便就打哪兒！
今日，他要以最強的狀態，迎來他人生的巔峰之戰！
而五條悟則看向那個還有一半浸泡在黑影裡，無定型卻對此世生命充滿惡意的怪物。
它的誕生滿懷怨憎和仇恨。
——很難想像，未來數百年後，它的詛咒本質將會在天皇家系與神聖崇拜的概念影響之下，蛻變為【十種影法術】絕地翻盤的王牌。
【魔虛羅·八握劍異戒神將】
添了如此多光華耀眼的形容詞，充滿神性的式神，足以殺死【六眼】的五條家主的力量。
其上古原型竟是如此凶戾的東西！
五條悟嘬了嘬牙花子。
不能讓這玩意兒在東京多待呀。
每一分每一秒，它都還在成長。
他把手中的心髒輕輕放在地面，對仍未瞑目的少女說。
「兩面宿儺的問題我來解決，這玩意兒我也會干掉。別生氣哈。」
似是一聲嘆息。
四周地面如水紋波動的陰影停滯了，異像消退。
影子還是影子，再無一絲神奇之處。
一千年前影法術師桔梗最後的意識徹底消逝在風中。
可是那【未知】的東西仍在。
是即使主人死去也會繼續行動的怪物。
「真不愧是禪院家的精華呀。」
那麼問題來了，這麼大一坨，從哪兒下手好呢？
鹿紫雲一又能在兩面宿儺手下撐多久呢？
作者有話要說：
憐子：天吶伏黑哥，你竟然肚子裡還懷了個克總！
咒高第一八卦達人熊貓：誰？誰懷了？
咒高第二八卦達人狗卷：？？？！！！
惠惠：……學姐請務必不要再制造謠言。學長們請注意檢查消息來源。
憐子：那換個話題——老師喜歡扭頭，酸奶喜歡挖心，也是臥龍鳳雛的交情嘛。
熊貓：太暗黑了！還是剛才的話題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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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思一下，我是不是寫得太血腥了，最近每次都進高審……
悠于 2023-10-24 11:27
第206章 燎原 22
「兩面宿儺！傳說中的詛咒之王，我倒要看看究竟有何不凡之處！」
鹿紫雲一話音未落，人已出現在兩面宿儺的面前，絕強的咒力與閃耀的烈光在一拳之上，對著兩面宿儺的胸口，揮去！
重擊！
空氣爆破聲幾乎能讓人耳膜震破。
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兩面宿儺向後飛出數十米還未落地！
可鹿紫雲一又追了上來。
比被他擊飛的敵人還快！
一拳，又是一拳，再來一拳！揮下！
那是真正的電光火石之拳。
時時刻刻追逐著敵人，讓敵人天涯海角無處躲藏的攻擊！
可是，總有破綻。
在某個間隙。
兩面宿儺的手抓住了他，死死握住。
電光雖快，但是鹿紫雲一高速移動後總需要那麼短短一瞬間恢復人類的身形才能進行下一次攻擊。
幾次三番交手後，兩面宿儺已經看穿了鹿紫雲一引以為豪的東西。
「【開】。」
隨著一聲短促的話語。
無限火光自兩面宿儺的手中湧出，向鹿紫雲一纏繞而去！余波席卷向四面八方。
熊熊燃燒的血色光焰不僅灼熱，更是充滿了瘋狂和惡意的氣息！
把靈魂點燃，肉/體食盡，無物不可化為己有的貪婪！
而且這業火沾染在身上，竟然擺不脫，甩不掉！
鹿紫雲一頓覺不妙。
但是好在他現在也非肉體凡胎，
身軀變形，乃至切割掉一部分，剩余的部分在空中又彙聚起來。
雖然損失了大部分，但數秒之後，來自東京電網的電力將會補足他的損失。
「呵，溜得倒快！」
兩面宿儺含怒跳起，抬起兩根手指，向著上空鹿紫雲一的方向揮下。
宛如破布被機床撕碎一樣的聲音響起。
刀刃組成的颶風噴薄而出。
所過之處，一切磚石瞬間被切成碎塊，被狂風卷著衝上了天空。
可是鹿紫雲一不閃不避。
雙手結成手印。
又是一道【天罰】!
而且後發先至！
正如刀切不斷流水，兩面宿儺的鋒刃也切不斷他的雷電之軀！
對詛咒這種負性生命，【天罰】的傷害會加深，乃至加倍！！
他要讓兩面宿儺變成焦炭！
可是被雷擊再次命中的兩面宿儺只是悶哼一聲，沒有倒下。
反而，尖銳的嘶鳴從虛空中迸發，就好像無數玻璃被劃動的聲音重疊在一處，令人發瘋的巨響擴散。
衝到鹿紫雲一面前！
干脆利落地，鹿紫雲一伸出結印的一雙手掌自正中分開，向著兩邊落出，緊接著，又『攔腰』而斷，化作了四塊。
四塊未曾散開，又崩潰成八份。
然後是十六。
三十二、六十四、一百二十八、二百五十六……殘酷又精密的幾何級增長一直延伸到了人類觀測的盡頭。
意識到不妙但已經有些晚了的鹿紫雲一緊急規避，但時間已遲，半身都化作了化作四散的電火花，落入空氣，熄滅，化作細小閃光的塵埃，再至虛無。
既然鹿紫雲一可以抽離「天罰」的概念加於咒力攻擊之上。
那麼兩面宿儺也能將「切割」的力量單獨抽出，無限拔高！
「別太得意了，渣滓。」
兩面宿儺露出獰笑。
「你以為你很了不得嗎？」
他的腳下，血河翻湧，踏著重重血色，他飛身向上，來到了與鹿紫雲一同樣的高度。
再度劈下鋒銳無比的鋒刃。
這次，鹿紫雲一可不敢亂接招了。
兩面宿儺的攻擊，但凡能躲開，他就會找機會躲開。
畢竟他的速度還是比兩面宿儺快得多。
他迅捷無匹的拳法，此世無人能勝！即使兩面宿儺也得避其鋒芒！！
可是幾個回合過去。
兩面宿儺突然露出邪惡又奸詐的笑容。
「你為什麼要特意避開某個方向呢？」
鹿紫雲一的動作一滯。
剛剛打到熱血上頭的他突然開始面臨一個問題。
竟然被看穿了！
兩面宿儺狂笑，咒力凝聚，近乎到實質，然後——
橫斬！
撕裂沉寂緘默，即將落入黑暗的天穹！
恰似斬滅了黃昏最後一道光。
入夜了。
鹿紫雲一想阻擋，卻不知如何阻擋。
他作為雷霆之身，沒有實體，對斬擊有所抗性。
但是，這不代表他能攔得住住兩面宿儺的斬擊！
與之前那道粉碎性的攻擊不同，勁風撕裂他的身體，沒給他帶來一絲實質性傷害。
但是此消彼長。
斬擊的殺意無限削弱，所及距離卻大幅增長！
以威力換攻擊範圍。
在這疾風驟雨的攻防戰中，兩面宿儺竟然還能游刃有余地使用臨時束縛調整招式，讓【斬擊】這樣單調的東西千變萬化！
這就是詛咒之王！
不僅擁有絕強的咒力和術式，還有著豐厚的咒術知識和戰鬥經驗。
無形的鋒刃撕破長空。
所及之處，偶爾撞上的倒霉鬼咒靈一個個梟首斷身，悲鳴著死去。
然後，飛行的斬擊撞向杉並區的高壓輸電塔。
鋼鐵被切斷。
人類的沉重造物倒下。
電壓高達500千伏的輸電線承受不了拉力，迸射出可怖的電火花，發出崩斷的聲音。
牽一發而動全身，更遠處的中央變電站冒起了濃煙。
閃電和火花掙扎過後。
下一秒，大片的黑暗降臨。
路燈瞬間熄滅。
建築外立面的霓虹燈不再發出亮光。
僅有幾處特別重要的供電和應急照明還在工作，靠著蓄電池艱難喘息。
杉並區斷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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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從小就被長輩們叨叨「你六眼無下限強歸強，但也不能飄啊，禪院家的十種影法術也有過擊殺記錄的呀」。
但是五條悟對【魔虛羅】有多強並沒有實際的概念。
笑話，小惠是自己人，對他最大的反抗就是小時候著急生氣揪了他的頭發。
面對咒靈的時候也多半有他在場，哪裡有需要小惠自爆的機會？
桔梗死後留下的影子看上去沉重粘稠，實質卻像輕盈的風和霧，似慢實快向五條悟撲來。
看著迎面而來的蠕行暗影，五條悟毫無畏懼。
他閃避幾下，把黑影帶到寬廣的街道上，找了個合適的地形，然後後撤十幾米，蓄力。
不就是聖鬥士嘛，同樣的招式不能用兩次。
蒼和赫功率不足。
來一發大號的茈，從頭到尾毫無道理的一擊抹殺，這總行了吧！
在他身前，洶湧澎湃的力量被精准地壓縮，宛如舉世之光在此彙聚。
然後，形成憤怒的洪流，沿著中央大道，帶著純粹的毀滅向暗影撲去。
論暴力輸出，五條悟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可就在那一刻。
城市的光熄滅了。
影子的邊界消失了。
已經出手的紫色光流撞擊在未知的陰影上，摧枯拉朽，所及之物盡數湮滅。
但是也有那一絲一縷，逃逸到突然降臨的更大黑暗中。
黑暗中。
莫可名狀，宛如幻覺的心跳聲停了一秒。
然後復又泵動。
而且越跳越快，密集如鼓點！
——下一輪，進化迭代之後的產物究竟該如何恐怖？
五條悟對著天空怒道。
「喂，老頭子，你究竟行不行！」
豬隊友嗎？！
—————————
「弱小的凡人，只依賴外物！」
兩面宿儺嘲笑道。
「現在跪下自我了斷，或者逃跑多喘兩口氣，你只有兩種選擇。」
鹿紫雲一作為無根之泉，無源之水，徹底無法從周圍環境中得到咒力的補充。
拿到百萬英鎊的幸運兒，如今被打回原型。
沒有東京電網的續命，鹿紫雲一只剩下三分鐘時間。
他可以選擇逃出杉並區，換個地方借助電網繼續苟活下去，也可以——
繼續戰鬥！
對下方五條悟的怒罵恍若未聞。
最後的咒力無限彙聚，凝結，【天罰】的神性概念加之其上，電場約束了激蕩之光。
「老夫前世今生，從無後退！」
鹿紫雲一徹底拋棄了自己作為人類的一切。
先是肉/身。
再是人類的形態！
最後，是生命！
這份決意化為束縛，讓這最後一招的威力成為他此生最強一擊！
光與雷電之槍翱翔在夜空中，筆直的向前，跨越了他與詛咒之王之間的天塹。
絕殺！
東京漆黑的天穹閃亮了一瞬間。
然後歸於沉寂。
—————————
陰影重生的速度遠遠超過五條悟的想像。
而且似乎因為之前那一發【茈】的總傷害最高，新生的影子已經牢牢把仇恨鎖在他的身上。
還沒等再生到一半，它已經按捺不住要復仇了！
在一聲非人的凄厲尖叫中，地面、牆壁乃至綠化帶植物下的陰影都震顫起來，一絲一縷的漆黑從其中延伸出來，像是墨染的流水一樣，向著四周延伸，搜索五條悟的行蹤。
而五條悟只是挪動了一下腳步。
就驚動了這新生的黑影，向他撲來！
好快！
絲絲縷縷的黑暗試圖纏上他，被無下限擋開。
可下一秒，它就能突破無下限，視五條悟引以為豪的術式於無物，纏上他的手臂！
以咒力阻擋了一剎那。
然後便立刻失靈。
瞬移到安全距離的五條悟愕然發現，黑影已經侵染了一小塊皮膚。
咒力無法阻擋詛咒的侵蝕。
反轉術式生效了一秒。
茈削掉了與之相連的皮肉，卻無損那一小片黑影。它只是瞬間流淌回本體。
這玩意兒竟然這麼生猛！
此時五條悟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位禪院家主有能耐和六眼無下限同歸於盡了！
與此同時，他的背後另一股殺氣降臨。
「下一個是你了，五條悟。」
胸口一道雷擊焦痕輻射了大半個身體，尚未愈合的兩面宿儺落在地面。
手臂還在滴血的五條悟掃了一眼暫時沒有好辦法的影子怪物，又看向兩面宿儺，哂笑一聲。
「我今天很不爽。你該逃的，白痴。」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吧……鹿爺爺之所以活了那麼久，是因為條子哥之前沒好意思為了干掉一個敵人故意對電網下手。
第207章 燎原 23
「五條悟，看看你後面，還敢說這樣的大話嗎？」
兩面宿儺哂笑道。
它固然沒得到影法術，但五條悟也沒落得什麼好處！
看看！僅僅是幾分鐘的纏鬥，情勢已徹底逆轉！面對那個影中怪物，六眼和無下限已經開始無計可施了！
接下來，為了處理這個隱患，五條悟會付出什麼代價呢？只要想想，兩面宿儺就感到開心。
可是總有人不按常理出牌。
五條悟放棄與那團桔梗留下的影子對峙，撤離到它的感應範圍之外，輕松走到兩面宿儺面前，看架勢甚至毫無防備。
「沒腦子的東西丟在那裡頂多污染一小片地皮，但是放任你四處亂跑，可就不止臭一個廁所一個客廳那麼簡單。」
他幾乎是指著兩面宿儺的腦門子說。
「比起墨水筆的污漬，你這團馬賽克更礙眼一點。」
身為御三家的貴族，這是從哪裡學來的垃圾話！
兩面宿儺怒火中燒。
「要打嗎？別忘了，我用的可是你的學生的身體。」
「那就把你毆打到服氣，把悠仁還回來為止！」
然後毫無征兆地，五條悟一拳錘向兩面宿儺的鼻梁。
迅捷而又凶猛。
似乎完全忘記了「不要打頭」的限制。
一擊所至。
「兩面宿儺」的身體瞬間崩散！
化為暗紅色的冰晶碎片散落滿地。
假身。
果然如此！
桔梗死前的詛咒指向兩面宿儺。但它走到如此近的距離，苦主留下的影子依然將五條悟視為最大威脅，對靠近的罪魁禍首毫無反應，這已經說明了問題。
而六眼的訊息也早已告訴了五條悟，這具身體有什麼不對勁。
「嘖，真有夠猥瑣的。」
冰做成的假身完蛋了。
兩面宿儺本體卻毫發無損。
雖然已有心理預期，但傳說中詛咒之王的「屑度」簡直令五條悟嘆為觀止。
不怕敵人強。
就怕敵人會耍滑頭。
但是……
更會耍滑頭的他也見識過了。
兩面宿儺算老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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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逃到哪兒去了？」
五條悟突然四下環顧，轉頭問街角屋檐下一只烏鴉。
這種行為讓他看上去像個自言自語的怪人。
但是烏鴉清清嗓子，字正腔圓地回答道。
「向南走了，似乎要去杉並區，現在哲學堂公園附近。」
「多謝。」
「五條君，記得錢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那當然。」
五條悟不滿地哼了一聲。
烏鴉飛落下來，停在五條悟肩膀上。
「我來帶路。」
於是，五條悟帶著這只烏鴉開始了高速瞬移。
——很明顯，發現影法術暫時無法到手的兩面宿儺十分狡猾，選擇先去找自己最後一根手指。
而那最後的手指，在山田憐子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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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最差的情況發生，兩面宿儺受肉成功，那麼他最可能來找我。這根手指是最易追蹤且對他補益最大的目標。】
【屆時請老師根據戰況靈活選擇。】
【羂索，或者兩面宿儺。】
雖然憐子給出了選擇，但五條悟只有一個答案。
天元他又不熟，為啥要急火火地去救！羂索嘛……有九十九由基先頂著。
而那個小鬼頭，哪怕發揮自己最強的坑蒙拐騙和逃跑功力，在兩面宿儺面前也撐不了多久。
更何況，他還要把悠仁帶回來呢！
正這麼想著，五條悟的肩頭，烏鴉又發話了。
「再次重申，如果要我本人和憂憂加入祓除咒靈，價錢另算。」
「冥冥，你的投資眼光真差勁。」
五條悟答道。
「雖然這次不走五條家和總監會的路子，但你看看頭頂上的飛機——你覺得政府會為保東京投下多少籌碼？」
「比起期貨我更喜歡現付，五條君。」
烏鴉眨眨眼睛。
「還有，你什麼時候開始研究投資學了？」
「老子什麼學不會？」
烏鴉張了張嘴，忽而露出人性化的笑容。
「快到了。前方兩公裡那棟最高的大樓樓頂。」
對兩面宿儺這個需要重點關注的敵人，天羅地網早已經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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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不到【影法術】的兩面宿儺現在面臨一個十分尷尬的局面。
虎杖悠仁暫時因為吞下大量手指帶來的咒力衝擊而昏迷，掌控身體的兩面宿儺如今完全可以對著自己的腦袋削一刀，徹底奪取思維和意識的主導權。
然後，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呸，想得美！
最大的問題在於，現在的它，打不過也跑不過五條悟。
如果它真的這麼做了，固然一時爽，但仇恨值瞬間拉滿，而且徹底喪失了擋箭牌和談判的籌碼。
某種程度上說，不講究社會規則，全看拳頭大的規則對強者十分友好。
但可惜的是，它兩面宿儺目前還不是最強的那一個。
這就很憋屈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時機未到。
它還需要更多的養料。
既然質量不足，那就數量來湊——東京這麼多咒術師和咒物受肉，對它來說也算是豪華精品自助餐了！
第一步是讓自己的術式和咒力完整。最後一張拼圖意義不同，至關重要。
在裡梅的幫助下，偷偷脫戰的它首先需要補全自身，恢復鼎盛時期；再趁著羂索對天元出手，吸引眾多火力的時候，奪取幾個有價值的罕見術式；然後——
然後，前面不遠處另一棟樓頂上，討人厭的白毛站在冷卻塔上，向他揮手。
「抱歉，前方的路不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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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走？還不都是你搞的！
「五條悟！！」
兩面宿儺吼道。
「你何苦死盯著我不放？為什麼不找羂索？他可是要鏟除天元結界！東京這麼多咒靈，也就只有他能放得出來！」
五條悟露出奇異的笑容。
「好稀罕呀。詛咒之王竟然用這種語氣說話——你是在求饒嗎？」
求你奶奶個腿兒的饒！
但兩面宿儺也意識到，它露怯了。
從一千年前開始，歷代的受肉過程中，它就習慣了敵弱我強的世界規則。無論是什麼敵人，總是像螞蟻一樣粘結在一起，才敢稍稍嘗試與他對戰。
可是它忘了，自己也可以是個弱者。
在它突破咒術的極限之前，強中自有強中手。
兩面宿儺忽然回憶起自己還是個小嘍啰時期的經驗。
「這是建議。五條悟，你不在的時候，羂索恐怕已經殺了薨星宮的守衛，把天元——」
話沒說完，五條悟已經出現在兩面宿儺面前。
近在咫尺。
「身為稱職的班主任，我的首要任務是找到違反宵禁的學生。天元、羂索歸總監會管。」
神TM違反宵禁！
兩面宿儺忍不住想罵。
現在才晚上七點多，飯點兒都還沒過呢！
退一萬步講，咒術高專有宵禁這東西嗎？
「誰管你的宵禁！」
它接住五條悟的拳頭，側身肘擊。
拳掌相交的轟鳴聲與提問聲糾纏在一起。
「第二問——你把我乖乖的學生弄到哪裡去了？
煩死人了！你五條悟真的是老媽子不成？
兩面宿儺虛晃一招，然後以手為鞭敲打而下。
但這刁鑽的偷襲被閃過。
「回答我的問題。」
「少說廢話！你真的這麼看重這個傻乎乎的小鬼？」
「這和看重無關。雖然我的確覺得他很有潛力。啊，你作為詛咒肯定沒辦法理解吧。」
開玩笑，兩面宿儺什麼時候有這種可笑的軟弱情感幻想了？
人與人之間難道不就是控制與被控制，或者利用與被利用的關系嗎？
正如它控制著裡梅的全部，總監會控制著咒術師的全部。
又或者羂索在利用它，而它又無情地利用羂索。
「五條悟，你可要好自為之！」
聽到這句威脅，五條悟笑了。
然後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一次兩個。
「乖乖地求饒吧，把我的學生還回來。」
下一次瞬移，白毛男呲著牙自信的笑臉幾乎貼在兩面宿儺的臉上。
與此同時，他拳頭上的耀眼的光芒，轟鳴震蕩，回蕩在空氣之間。
只是聲音，就已摧枯拉朽。聲波所過之處，好像海潮將沙粒堆積成的碉堡衝散一樣。
一來一去，恐怖的力量在瞬間將周邊的建築構造徹底摧垮，迸發的轟鳴中，無數鋼筋扭曲，隨著水泥一同分崩離析，卷向了四面八方。
紫色的血液飛迸，在赤色光芒的映照下，將空氣染成令人作嘔的顏色。
有貪婪的咒靈竄過來，試圖吞食一點兒，卻把自己撐了個爆。
兩面宿儺飛身而退。
與擁有無下限隨便就能在空中借力的五條悟不同，他發力還是需要實體，落到地面老老實
實打架更合適。
而就在爆發的正中心，五條悟漂浮在半空中。
和鹿紫雲一相似，他的行動迅若雷霆，但是更具有壓迫力，仿佛傳說中的天傾一般無道理地降臨，籠罩萬物。
但是短短幾次交手已經讓經驗豐富的兩面宿儺窺破了他的弱點。
致命的弱點。
「你的術式很強。」
兩面宿儺笑了。
「但是，你的咒力好像不太多。」
【捌】。
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風掠過了戰場。
輕柔，緩和，與戰鬥的烈風截然不同，連地上的塵土也沒能拂動。
但是充滿森然殺意憎恨，為一切有生命的實體帶來毀滅。
被波及到咒靈連慘叫都沒有發出就灰飛煙滅。
任何弱小的事物都該死。
比如咒力總量其實不怎麼多的五條悟。
當世「最強」的特級咒術師之所以能大殺四方，純粹是因為他的術式破壞力的加成足夠強！再加上不講理的無窮，循環運作，生成遠遠不絕的咒力。
可是若敵人也不講理呢？
五條悟的咒力不算太少，但比起極端負面的特級詛咒來說相差甚遠。
而【捌】就是咒力差碾壓的結果。
粗暴的、毫無藝術感的力量比拼。
無道理的真實傷害。
「嘿，夠勁。」
五條悟抹掉口鼻處流下的礙事鮮血。
「天底下的不良生，難道都一個樣子嗎？
面對嚴陣以待的詛咒之王，他發問道。
「你准備好付賬了嗎？我學生身體的租用費。」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最近失蹤了一段時間，請大家諒解，因為工作原因到這周末都很忙……007的那種。我絕對不是跑路哈。
第208章 燎原 24
乙骨憂太在解決了那個莫名其妙的咒物受肉的女人之後，立刻動身去追夏油傑。
裡香雖然對和夏油傑這個舊敵人合作興趣缺缺，但那畢竟是他的職責。按照計劃，他應當作為開路先鋒，可現在偏偏落在了後面！
可是，沒走多遠，他面前就出現了新的敵人。
曾經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如今只剩下汽車的殘片。很多小型建築已經坍塌為一片廢墟，殘垣斷壁中，不知道多少屍體倒塵埃和泥土之中。咒力異變下，各種顏色的鮮血混合在一處，散發出惡臭的味道。
一塊有小型卡車大小的蠕動肉團橫堵在這樣的街道上。
肉團眼睛四處遍布，上百只咕嚕嚕轉過來，盯著他看了幾秒，緊接著長出了幾十只嘴巴。
年輕的、衰老的聲音，男人的、女人的聲音混合在一起。
「沒見過，沒見過。東京校報上來的特級是什麼人？看上去不過是一根豆芽菜而已。」
不知為何，這句話的口氣讓乙骨憂太產生了某種既視感。
但是他依然穩定地回答道。
「讓開路。」
然後抽刀。
對付咒靈沒有什麼好說的。
可是，有一張臉從那肉團中擠了出來。
渾濁的瞳孔看向他。
用殘存的發聲器官拼命掙動，哀嚎著發出聲音。
「救我……救救我……」
但下一秒，那肉團蠕動，將冒出的臉再埋了回去。
那張臉，乙骨憂太見過。
有幾次與京都地區任務交接時，辦事的就是那位出身加茂的輔助監督！
他瞬間理解了，那個肉團究竟是什麼東西。
為何周圍死去的人類表情都格外驚恐。
肉團上的嘴還在喋喋不休，對他評頭論足：「現在的年輕人，都變得厲害，讓人感覺很可怕。一個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讓人羨慕，又讓人害怕。像不像一條被人豢養的小瘋狗呢？」
「真諷刺。」裡香在他耳邊說，「這東西明明已經不堪活著作為人類，卻還有臉說這些。「
「送它下地獄好嗎？」
「上吧！我討厭需要等的回合制游戲。」
於是，在肉團所有「成分」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一道閃耀的烈光從天而降。瞬間正面貫入了一位老者的面孔中去，撕碎了那一張恬不知恥的笑容。
一個貫穿的裂口呈現在肉團上，宛如正面承受巨炮的轟擊那樣。
其他部位的面孔都震驚於這毫無征兆的一擊，還有其中所包藏的破壞力，難以理解，但又充滿了忌憚。
什麼時候？
怎麼回事兒？
這是人類一刀正面突刺能造成的效果嗎？！
可是那些迸濺出的血液，反應比主人還快許多！
比蓄勢待發的毒蛇更刁鑽，四面八方向乙骨憂太襲來！
就在等待他出招之後，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那一剎那。
勢要把敵人刺穿成篩子！
但是，還有裡香在。
如同拋接球一樣，咒力在另一人的完美接應下，迅速回流，撐起防護，彌補漏洞。
這是獨屬於乙骨憂太和裡香的默契——借此成就了超出普通人反應速度的咒力流動。
可是，這防護幾乎被瞬間洞穿。
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裡香的驚呼。
「它的血有毒！」
沒錯。
正如九相圖的血液對人類是劇毒。普通加茂族人的血液對咒靈和式神，也是劇毒。
而對這份毒對共用身體的祈本裡香和乙骨憂太都有效！
對羂索這種人來說，加茂是最好的道具。
劇組裡給准備的便當，不僅吃一次，還可以帶著全家老少一起來吃流水席。
敲骨吸髓，講究的是物盡其用，而不是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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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萬咒靈是什麼概念？
一千萬咒靈塞在一個極小區域裡爆發出來又是什麼概念？
之前沒人試過。
但現在有了案例。
目前從「羂索特制一千萬.zip」中解壓縮出來的咒靈尚不足十分之一。
但是當百萬級數量的生命體聚集在一起，即使是凡人看不見的咒靈，結果也十分可怕。
若與人們的常識進行對比。
東京國際展覽中心占地25萬平方米，會場裡的人摩肩接踵，能承載的訪客數量也不超過十萬。
更壓縮呢？
比東京早高峰臭名昭著的「地鐵罐頭」還要過分得多！
在咒靈釋放的核心區域，虛體與實體相互交錯。
大大小小的咒靈擁擠到發出哀嚎的程度。
可是它們因為相互擠壓造成的傷害，立刻會被高濃度的咒力修復。
痛苦與殘酷的環境沒有削弱它們，反而讓它們愈發狂暴！
憎恨與暴怒——就連咒靈也產生了負面情緒，強化自身！
簡直讓人擔憂這樣下去會不會引發某種可怕的鏈式反應。
與之相比，常規特級咒靈的生得領域算什麼？！
即使是完全的領域展開也只會存在一種詛咒。
可是今日不同。
無數咒靈，無數具有各種特色的詛咒交織在一起，無論是生命體還是建築物都被超出歷史記載強度的咒力洗滌，變成與常識迥異的狀態。
引發了物質世界的全面異質化。
窗戶玻璃發出詭異不祥的紅光。
磚石蠕動，像是海蛇一樣的分支在上面游曳著。
樹木的葉子脫落，節疤上長出冷漠的眼睛。
往常只在咒力環境中生長在人類身上的寄生詛咒開始在無思想的生物乃至物質上沉澱。
重力開始微微偏斜。
水變成黑色且粘稠的模樣。
所有火焰呈現蒼白和冷藍色。
影子也不再與投影物的模樣相似……
諸多現有發掘的物理定律、化學定律、人類的常識……都被一重重詛咒歪曲、異化，成為人們難以理解的樣子。
現實被災厄扭曲。
若有一句話可以形容，那就是——
人間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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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正在走向那片地獄。
他向前走，用咒靈操術操縱的式神殺死最弱小的那批咒靈。
稍強一點的，用花御的植物根須就可以解決。
一級水平的，樹根捆住拿火燒一燒就好。
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到了咒靈堆的深處。
咒靈越來越強。
更是越來越多！越來越難對付！
與留在外圍打野釣大魚的五條悟不一樣，現在的他，是最接近一千萬咒靈災難核心區的咒術師。
每向前推進幾十米都很艱難。
雖然還離著中心區還有兩三公裡之遙，但這裡的咒靈也太多了。
地面上咒靈的個數已經接近東京白天的活動人數。
聽起來稀松平常。
可咒靈不是在路上匆匆走過的無害游客、社畜和學生黨！而是或大或小的凶戾怪物！
它們狂躁著，憎恨著，前僕後繼地想毀滅夏油傑這個不長眼的入侵者。
蝗蟲群一樣的三級咒靈。
毒蛇一般虎視眈眈的二級咒靈。
對著他呲牙咧嘴的一級咒靈。
若放在平時，沒有一個是他一合之敵。
但現在咒靈總量也太多了！
換算成咒術師的業績，他今天殺死的咒靈，幾乎等同於高專三年級時一個月的工作量，甚至更多！
半年前的夏油傑連盤星教徒裡失戀女生身上長的小咒靈的都舍不得放過。
可今日的他，術式都懶得用，一級以下直接一棍子敲死，一棍子不行就兩棍子，兩棍子還沒咽氣的，反正已經殘了，就踩著它先過去。一級及以上有價值的才用術式收服。
即使是這樣，短短十分鐘內他也吃了十幾只咒靈，口袋裡還放著四五個黑球，打鬥中偶爾掉出來一兩個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又是一波咒靈伏誅。
幸存的幾只猥瑣地爬動退縮，回到浮動的黑暗和縫隙中，用陰險的眼神盯著他。
暗紫色的血液包裹在三節棍【游雲】上，然後緩緩滴下。
夏油傑盤算了一下，要是遇到特級咒靈，就干脆再展開領域好了。
用領域吸收一只特級再加周圍一級二級那些添料，大概能回復七成領域展開消耗的咒力。不夠的部分，就用口袋裡的咒靈補上。
這樣勉強維持下去，應該能讓他走到「核心地區」，想辦法打破羂索的咒靈釋放過程，以及他的「天元結界崩潰計劃」。
----------------------------------
可是想法歸想法，現實是現實。
在這異變的環境下，開了三四次領域後，夏油傑不得不放棄了原來的想法。
雖然五條悟之前講笑話，說夏油傑「跳進咒靈堆就是永動機」。
但真正面對這樣的環境，情形絕不是那麼有趣和值得期待的。
如今被夏油傑打死的咒靈在幾十秒內就會逸散消失。如同嘆息一般再無痕跡。
但是，若是詛咒本質還在，新的咒靈會在這高濃度的咒力環境中源源不斷地再生。
除非他使用術式將詛咒的要素完全納為己有。
而且，今夜他遇到的人類屍體，以及打倒的傀儡屍是不會消失的。
他的腳下，人類的血液流淌在地面上，層層赤紅的色彩交織著，形成了一片片詭異的圖紋。
空氣中氤氳著一股子的惡臭，像是腐爛的味道。
那是咒力作用於屍骸的結果——詛咒的特性，就是讓原本已經被人排斥的死亡變得更加令人作嘔。
進而，詛咒化。
和其他外圍活動的咒術師不同，夏油傑幾乎已經看穿了羂索的計劃。
借由龐大數目的詛咒，實現咒力的永續產生和強化。
並且迭代，增強，永續。
直到……臻至巔峰。
宮川智通過敵人的行動力和東京人口變化判斷出了羂索發動襲擊的時間點。
但夏油傑覺得有些牽強。
羂索想要的，不只是盡可能多的人，還是——黃昏。
逢魔時刻。
白晝即將轉為黑暗。
在這個轉化的瞬間，推一把力，或許能將東京徹底從人類世界變成咒靈的樂園。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工作原因，這周依然要加班，周末不休。能更新的話我會盡量的……
第209章 燎原 25
最後一抹夕陽的昏光消失。
剎那間，詭異的夜晚降臨——仿佛如今整個東京的活物都在渴望著黑暗，無數詛咒的力量迫不及待地將這片土地拉入黑暗，並就此沉淪。
肉團上的每一張嘴都發出暢快的笑聲。
尖銳刺耳。
毒血深入。
乙骨憂太下意識的張口，想要吐出來。
可是敵人哪裡會給他機會，瞬間又是層層血箭，如同萬箭齊發向他射來。他只能揮刀攔下，飛身狂退。
抬起手捂住嘴，死死的咬緊牙關，克制住胸臆間翻湧的惡心感。
冷汗湧出來，滴到地面——那是身體在本能的排斥。
加茂之血，是詛咒，又不單純是詛咒。
自古以來，血緣紐帶和傳承的概念不知承載了多少人的愛與恨、怨念和祝福。有新生，有死亡，有崇拜，有桎梏，有互相成就，也有敲骨吸髓……
倘若是普通詛咒的話，或許還可以寄望於相反屬性的咒力進行抵擋。
但此刻，面對生命之源頭，誕生之血，此種慷慨的生機灌入，沒有一個生命的本能會去選擇拒絕。
只是屬性或許不太合適罷了。
就像擁有無限復制力的癌細胞，對人類來說反而是致命殺手。
「小鬼。你的抗性確實很高，但這可不是能抗就可以當作無事發生的東西。反轉術式也不行。」肉團上最蒼老的臉說道，「不要小看傳承千年的世家。」
乙骨憂太沒有回應。
只是當著敵人的面抬起了自己的刀，調轉刀刃，對准了自己的脖頸大動脈的位置。
肉球上的老臉微笑僵住了。
完全沒辦法反應過來，這是要做什麼？
想不開自殺嗎？
少年毫不猶豫地，用力切下！刀鋒深深沒入脖子裡。
簡單粗暴地解決問題。
誠然，被注入血液之中的毒血無法代謝，那麼干脆……連自己的血帶雜質一起放掉不就好了！
失血狀態下，反轉術式帶動了超常識的造血功能。
如同淵海的龐大咒力湧動著，迅速轉化為血液。
令肉球震驚的事情不止這個。
流出少年身體，潑灑遍地的血液輕輕搖曳起來。
然後搖搖晃晃浮向空中，在他面前構成一條尚顯稚嫩，卻已成雛形的屏障。
以血成盾。
雖然只是最表面的血液利用。
但竟然也是【赤血操術】！
少年輕嘆一聲。
「多謝賜教。」
謝謝你把詛咒注入我的身體，讓我更能「切身體會」，快速學到用法！
肉球上的老臉綠了。
「小鬼，你這是班門弄斧！！根據羂索大人提供的平安時代秘籍，赤血操術可不是這麼簡單的東西！看接下來老夫讓你見識見識！」
「請多賜教。」
如果是憐子在這裡，肯定會立刻狂噴羂索偷拿了人家的知識產權還把關鍵技術和秘方拿出來釣後來的大冤種加盟。
同時也不忘對羂索空手套白狼和借雞生蛋的本領進行強酸性的羨慕。
但是乙骨憂太沒那麼多想法。
他只是回憶起五條老師在某次實戰課上說的話。
【憐子在術式上的路幾乎已經走盡了……我說常規意義上的。她如今在這上面有更進一步的發展，是她有不錯的幸運、以及超強的想像力和創造力。
而憂太你呢，才剛剛開始。落後許多呢！
積累，再積累。
你的術式是越用越強，不要讓自己強大的咒力干擾了術式的使用。雖然確實你的咒力特性也很特殊就是啦。】
面對咄咄逼人的敵人，乙骨憂太毫無緊張的感情。不知為何，他感覺……敵人也就那樣。
既沒有五條老師壓迫性的破壞力和令人絕望的防御力，也沒有憐子天馬行空的想法和超乎想像的刁鑽進攻方式。
左手撫過帶血的刀面。
那些血液聽話地飛入空氣，加入那個新建的血霧保護層。
「接下來是公平對決了，肉山大魔王先生。」
手中鋼刀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動，遙遙鎖定了乙骨憂太面前那坨必死的、蠕動的那一團爛肉。
赤血操術對赤血操術。
擁有無限咒力的新手，試圖挑戰拿了說明書和厚厚攻略的老手。
「黃口小兒，何敢大言不慚！」
老者的凄厲聲音響起，無以計數的血光從肉球身上凝聚成型。
而後瞬間，血成的刀劍如暴雨那樣，從空中落下。
——與此同時，【血液轉化】發動。
乙骨憂太放掉的那些血液瞬間被侵蝕。
轉變為可以被加茂血脈操縱的血液，然後，化作最為陰險毒辣的暗器！
操控加茂全族的東西信心十足。根據羂索的情報，乙骨憂太可以復制別人的術式，但是同一時間能用出的只有一種。
而赤血操術不僅僅是一種術式，是加茂整個家族的力量。
兩者相較，高下立判！
可是，這樣刁鑽的殺招卻在觸及少年身體時化為飛灰。
在敵人發招的瞬間，那些血霧已經被乙骨憂太果斷拋棄。與此同時，隨著他向前，揮刀，灼熱的空氣在環境中鋪展開來。
四周刺向他的那些血霧，紛紛被烤干、點燃，進而發出爆燃聲。
而燃燒著更為灼燙的光焰的刀刃，再次深入敵人的身體。暴虐的高溫將所及的一切焦化燃燒，變為漂浮向上的青煙。
「怎麼可能？！」
肉球上的老臉驚訝至極。
但是乙骨憂太只是沉默著，松開了刀柄。
復制自憐子的高溫確實對血液有所克制，但是刀也廢了。
鋼鐵燒紅、鈍化，變成鐵水。別說砍人了，連自身的形狀也無法維持。
不過……今晚的東京，還有很多材料可選。
裡香為他遞過一根棒球棍。
乙骨憂太掃了一眼那具倒在地上的棒球棍主人，雖然已經沒了下半身，但充滿青春氣息的面目尚且完整，甚至有些面熟。這人小有名氣，好像是宮城縣某個高中校隊的成員，所以他才有所印像——或許是為了六月份的夏季聯賽來東京敵對學校摸底的吧。
他接過了那根有著阪本勇人簽名的棒球棍。
「抱歉，棒球是打不成了，我一點兒天賦也沒有，只學過用刀。」
和體術全才真希不同，只是刀術就已經占用了他近半的學習精力。
「如果有所不敬，還望諒解。」
但是肉球過去七八十年的經驗已經不知飄到了哪裡，完全不理會所謂的日式謙詞了。
「小鬼，受死吧！」
【赤血操術】發動。
肉球整個發生了變化。
血液噴薄而出，擴散形成領域，如同海洋，包圍了乙骨憂太，無所不在。肉球的骨骼和肌肉瞬間溶解，沒入血中。
——領域展開【淤能碁呂島】。
神話中，陽神伊邪那岐和陰神伊邪那美用矛攪拌海水，海中成島，而後在島上造就萬物生靈。
而此時此刻，沒人知道這血海裡孕育了什麼。
如同干細胞，一切皆有可能。但能夠判斷，誕生的一定不是什麼友好的東西。
乙骨憂太默默地握緊球棒。
在敵人起招的瞬間，揮臂畫圓，臨時構建了小小的簡易領域——如同一個在漫天紅光中搖曳欲破的小泡泡。
以球棒代替刀劍，十分可笑，即使是簡易領域也更為薄弱，只能作為臨時的抵抗。
雖然之前破了敵人一招，但是要徹底干掉這個強敵真的很難。
高溫火焰灼燒只能破壞敵人的一部分，可完全不能傷筋動骨。
怎麼辦？
如何才能破解基於生命和血脈的詛咒？
開玩笑！這簡直是生命的終極之問！
生命盡頭的老人都不一定回答得出，更何況一個還未成年的男孩兒？
幻覺在他面前展開。
向上延展，構成一重重莊嚴沉重的鳥居。
然後在層層疊疊如同景像無窮反射後的盡頭，血液如平鏡，又如淵深的潭水，般倒映著乙骨憂太的臉。
他的外貌之外，有一重重輝光，宛如融化的黃金和鑽石所能調配極致色彩，變幻不定，燦爛閃耀。
【你本應是天才，是家族的榮耀。】
【為何拘泥於凡人的世界，飽受痛苦？】
【五條之血本應更予你榮光！你本應是御三家光輝的一份子！但是——】
「但是我不是天才。」
乙骨憂太答道。
「而且，五條老師說，御三家沒有任何光輝。」
縱躍間，他換了單手握武器的姿勢。
那是架勢中極少使用的，左手拳劍右手長刀的架勢。
換成一根不正經的球棒更可笑。
【這招太危險了，憂太！！憐子從沒用在自己身上過！】
【放心，我有數。】
【你會受傷的！！】
【今天有誰是安全的呢？放心吧，裡香，我們永遠在一起。和我一起加油吧！】
虛假的欺騙與平和的幻光在少年的眼前湮滅。
球棒在式神裡香引導的巨大咒力衝擊之下寸寸破滅，帶著無可匹敵之力擊破領域，擊中肉球。
爆鳴聲響徹天際。
與此同時，乙骨憂太的左手也緊緊插入肉球內部，幾乎整個手臂都沒入。
「史載，五條家的先祖不是與加茂有關系嗎？」
【所以我也把血液贈予你。】
那麼這一份臨時的束縛就有合理性！
甚至為此——少年狠狠地在面前的肉塊上咬了一口！
【感染】，就此成立。
因血脈價值和家族控制而成的野獸，又怎麼可能脫離和背叛這龐大的食物之鏈？
它們只知道飢渴、凶狠，吞噬可吞噬的一切，貪婪地掠奪傳統日式倫理中自己掌控的所有。
只要是可用的力量，無所不納！
【被喪屍咬一口的感受如何？】
富含傳染毒性的血液湧入肉球的身體。
虛假的力量瞬間變為劇毒，帶著肉球極速腐爛！！
「感覺如何？」
飛身回退的乙骨憂太冷笑著。看著那東西問道。
【髒死了！！我不想理你了！！】
裡香尖叫。
而肉球則發出凄厲的尖叫。
作者有話要說：
骨子哥還是很瘋，雖然沒機會啃蟑螂了，但還可以搞點別的活。畢竟原著向嘛~
關於乙骨憂太的咒術與漫畫不完全一致的解釋：
1. 原著對骨子哥術式沒有深入解釋，此處設定時依然選擇【復制】為核心。原理相同，技術路線不同，呈現結果也差異很大是正常的（狗頭）。
2. 骨子哥現在的發展方向和原著有點不太一樣。原著講究速戰速決，五分鐘解決一切。但苟王憐子的影響度有點大，骨子哥選了高續航低暴擊的術式發展路線。
3. 裡香還在，是雙卡雙待，而不是漫畫裡的一拖二，戰術有所變化。
第210章 燎原 26
夏油傑離目的地還有一千兩百米。
大約三個街區。
越向前走，他就越是感覺到不知道多少散逸咒力向著自己彙聚而來。
原本正常情況下，咒力會彙聚在濃度適合的中心點，生成咒靈。
但是現在有什麼變了。
空氣中漂浮的絕望近乎令人窒息。
那些負面情緒來源於這片區域被咒靈殺死的人們。
環境中紛雜的負面情緒爆滿，而且無時不在劇烈暴動，幾乎直直灌入他的靈魂，讓他心煩意亂。
腦子裡不斷閃現各種痛苦的、讓人不快的場景。有他自己糟糕的回憶，也有不知姓名的陌生人死前的掙扎，或驚恐，或絕望，或是困惑。
無數情感在主人死亡的瞬間爆發。
死者尖銳的聲音如同幻覺充斥著他的聽覺。
【為什麼我會死？不該輪到我呀！】
【我已經很虔誠了，為什麼不能得到安息呢？】
【為什麼會這樣！我不想死啊！！】
瀕死的感受也透過某種方式傳達到他的腦海。
失血過多的感覺原來並不痛苦。
甚至連痛苦都感覺不到了。
只是困，渾身上下都沒有了力氣，懶洋洋地，就好像什麼都不重要了一樣……想要睡覺，想要休息，想要讓這操蛋的人生結束。
閉上眼睛，心安理得的去接受這一份漫長折磨之後迎來的唯一一絲欣慰——不受打擾地漫長安眠。
而抬眼向前路望去。
無數面目模糊的人靜靜懸浮在空中，佇立在地上，甚至自泥土中探出殘肢和扭曲的面孔，死死地盯著他。
盯著這唯一的活人。
當它們彙聚在一處的時候，晦暗的色彩好像海潮和暴雨，試圖將他吞沒。
所見、所聞、所感。
皆為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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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靈操術】。
吞噬詛咒，讓施術者成為承載詛咒，操作詛咒的載體。
簡而言之，人肉詛咒收集器。
可是那也得他做出「吞噬咒靈」的動作，才能達成完整施術的儀式，否則只能像最粗糙且暴力的【漩渦】用法，咒力不能化為己用，只是單純將咒靈還原為咒力，過一遍手，然後粗暴地打出去。
但是，此時此刻，或許是為了對抗身邊比生得領域更糟糕的環境，【咒靈操術】發生了神奇的響應和變化，簡直開始緩緩地自運行起來。
讓夏油傑忍不住生出一點點懷疑，他是不是也被這份咒靈帶來的地獄同化了？
他晃了晃腦袋。
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臉。
層層疊疊的聲音，影影綽綽的人影都消失了。
倒也不是真的毫無影響，但夏油傑已經強行將其視為詛咒帶來的幻覺。
冷酷地，徹底無視。
雖然這些死者很可憐，也很悲哀。但是如今他的目標很明確：殺死咒靈，打掉釋放咒靈的封印原點。
這是唯一能讓更多人得救的辦法。
任何惋惜和哀悼，只能放在塵埃落定之後。
他冷靜地在虛幻的哀嚎中前行，盤算著周圍咒靈的密度。
只要詛咒的濃度超過一定程度，他就可以展開領域——領域中被他降服的咒靈的咒力可以瞬間補充領域展開消耗的咒力，收支平衡，如果時機把握得足夠好，他可以成為咒靈堆裡的永動機！
他踏過一片廢墟。
然後在轉角處看到了完全超乎期待的事物。
一盞「燈火」。
這裡普通的咒術師都難以生存，但竟然還有活人！
搖曳的，構成單薄結界的咒力，在殘酷的詛咒傾軋之下勉強維持了完整。
小小的、靠牆構成的角落裡，三個人環抱著，緊緊依偎在一起，埋著頭，不看外界的風雲變幻，只是用新誕生的咒力，賭命一般，維持著最後的防御。
如同赴死前最後的期待。
又如同降生前最後的豪賭。
等待著，死亡。
或者用新生的力量，衝破一切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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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夏油傑不知道羂索改造全世界的謀劃究竟要用什麼方法達成，但今日的東京市在一整盤棋局裡的作用已經明了。
以東京這座超級國際化大都市的人口作為引擎，爆炸式地催生詛咒，徹底改變天元結界的運行模式。
然後……
然後夏油傑不了解了，畢竟他讀不到羂索腦子裡的想法。但大約能猜出個大概，比如把全人類變為咒術師、培養更強力的詛咒之類的目標。
如果是全民咒術師。
聽起來很有誘惑力。
當人人都能控制咒力的時候，咒靈的問題就會迎刃而解。再也不會有人會白白為了他人的幸福而犧牲，還得不到理解。
如果是以前的夏油傑，或許會心動。
可是如今有了治標又治本的方案，盡管長期一些，但比把病灶粗暴砍掉然後寄希望於患者的生命力自愈好了不知幾百倍。
與之相比，羂索的做法和夏油傑以前得出的結論一樣粗暴，簡直不相上下。
夏油傑曾盤算過殺死所有非術士，但任何有腦子的人都知道是不可行的。所以他很多年來都活在極度的糾結之中。
殺死十個八個有道德污點的猴子他還下得去手，可是一千個，一萬個，千萬個？
剛出生的嬰兒，毫無罪孽，就因為無咒力而該死？出生是不能選擇的——難道無咒力就是人的原罪嗎？！
他夏油傑何德何能，如同造物主一樣審判人類？
雖然自稱為教主，他真的算得上神明嗎？
羂索的方案也就和他在執行方法上有一點點不同——強行提升環境的詛咒濃度，自然淘汰。剩下的、運氣好的，自然就是咒術師啦！
正如今天的東京，簡直就像把人類毫無防護地扔進海溝，然後寄希望於有幸運兒臨機應變，能長出鰓和蹼。
確實有在應激刺激下才能掌握咒力的人。
可那是鳳毛麟角。
在這個過程中能有多少人活下來？
與殺死所有非咒術師有何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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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概率雖小，只要基數夠大，奇跡總會誕生。
於是，夏油傑在絕望中真的看到了。
一個小小的結界仍在某個大廈入口處的面包店內維持著。
不足兩平方米的區域。
風雨飄搖。
三位新生的咒術師懵懂地本能蜷縮在一起，卻又合理地形成穩固的三角形，簡陋的符文承載著斷斷續續的咒力，將他們從咒靈惡意滿滿的視線中剝離開來。
他們還沒有被發現。
但是，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或許下一秒，結界就會像肥皂泡一樣破裂。
這三個最後的幸運兒也將如他人一樣，淪為鋪撒在地面的破爛肢體。
夏油傑還發現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或許那位盤星教徒有一點點咒術師的潛力吧。
而且那天的她，聽結界構建講解時格外認真。還鼓起勇氣問了他兩個問題。
而此時的她在默默祈禱。
【請天元大人保佑。】
【請夏油大人保佑。】
【感謝您們給我力量，感謝您照亮世界的光。】
光嗎？
在地獄祈求光芒也太過於可笑。
但他們竟然真的能堅持到這一步。
這份奇跡，是否真的是命運給予的暗示呢？
夏油傑想了想，感知過東京這片土地，閉上眼，又睜開眼。
在之前的幾個月時間裡，他曾布下過一些咒力的種子。
雖然只是為了監視敵人和咒靈的動向，但如今，也有別的用法。
他下定了決心。
術式瞬間運轉到極致。
無數人臨死前爆發的詛咒被吸入、壓縮，然後再度釋放！
釋放到那些種子上。
於是，充滿痛苦哀嚎的大地之上，坍塌的廢墟之中，無數綠意從灰燼中萌芽，跟隨著附近盤星教圖設下的結界而去。
長出藤蔓，伸展枝條，勃發綠葉，開出花。
遮蔽那些在惡劣環境中求存的生命。
來自綠色生命的光芒如細線蜿蜒。
雖然脆弱，但如疾風中的勁草，綿延幾十公裡的範圍！
照亮地獄！
或許，今夜活下來的人會多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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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沒有見過你這樣，如此白痴的人。」
一個尖銳的女聲對著夏油傑冷笑。
「何必耗費力氣為了那些必死的人？」
夏油傑轉頭，看到不遠處街道中央站著一個女人。
漆黑的瞳仁，暗灰色的皮膚，張揚又混亂的黑色發辮如蛇頭蠍尾搖曳蠕動。
看上去就不是人類。
咒物受肉。
在羂索的安排下，那就是敵人。
但夏油傑還是反問道。
「必死之人？你是說在今日的命運裡，注定要死的人嗎？」
「什麼？你就這麼天真嗎？相信命運！！不，你應當是主宰者！但是卻可笑地把自己作為豬玀！你是決定豬玀生死之人！！」
那女人發出狂笑。
「小屁孩相信世上存在幸運，存在逆襲；而，成年的傻子相信世上存在命運，寄希望於一夜暴富，寄希望於翻身打臉，寄希望於覺醒某些普羅大眾不認可的絕招兒，然後大殺四方！」
「最後的最後，只有絕望的人把希望扔給神明，賭飄渺無蹤的幸運，以及奇跡。這是最傻的傻子！」
「不，我相信奇跡。」
夏油傑回答道。
「真悲哀。」
「彼此彼此。」
作者有話要說：
憐子：原來的夏油傑是種族主義，羂索是達爾文主義，半斤八兩吧。
私人吐個槽。
我們班有兩個男生用了五條悟的腦袋做頭像。
1號雖然留了一級，但成績還可以，至少畢業有望。
2號沒留級，但……高數重修了兩次，大四了交流電相位角不會算，傳熱的微分方程也不會算……批作業的時候真的忍無可忍……你好意思用這個頭像嗎！（當然上述只是腹誹，我們批改作業的時候用語都是很委婉的，「請注意xxx的計算原則」，「麻煩檢查xxx是否正確」，可比審sci的時候客氣多了）
悠于 2023-10-24 11:28
第211章 燎原 27
充滿死亡的沉寂夜晚，東京市中心的街道忽然發出喧囂聲。
無數咒靈尖銳的聲音，發出呼喝、吶喊。
嘈雜的尖叫此起彼伏，卻又詭異地統一，如同贊歌聲。
「它們在呼喚新的王。那是我最寵愛的孩子和作品呀！」
那女人對著夏油傑笑了。
咒靈們的聲音突然停頓。
萬籟俱寂。
而後下一秒，新的節奏響起。
如同潮水澎湃，又如同洪水漫流。
空氣都溫度開始緩緩升高，變得潮濕，似乎擰擰衣服就能出水。惡劣的環境下，四周的屍骸發出的腥臭味道更加濃烈。
「我是女巫，伏都教的瑪芮。」那女人展開雙手，自我介紹，「羂索告訴我，在這遠東之地，我生前從未聽說過的小島，有比我更強的操縱詛咒之人。」
在這新的背景音裡，女巫瑪芮拉芙冷笑著發問道。
「就是你嗎？可我看不出你一絲一毫的能力，實在令人失望。優柔寡斷，首鼠兩端。能聯系到如此多的詛咒力量，卻偏偏會在意那些提供咒力的養料。明明……那都已經是死人了啊！」
夏油傑不知道敵人的路數，只是握緊了三節棍游雲，提高了警惕。
羂索的能量可比總監會大得多，今日出現什麼離奇的敵人都在預料範圍內。
「屍體無意義，但對活著的人意義。而且，他們還沒死。」
「死去的人有何意義？！這是什麼可笑的問題？哈哈哈，你是咒術師，難道不知道人最大的價值就是死前放出的咒力嗎？死得越多，難道你不就越強嗎？殺了他們，你不會開心嗎？
除此之外，人類和花肥、隔夜的飯菜有何區別？普通人是素的，而咒術師是葷的？難不成你是『素食主義者』？」
女人伸出右手，做了個用棍子攪拌液體一樣的動作。
「你與我的差別，只不過是命好生在了有如此豐富養料的土地上！現在就由我來告訴你，死人只有價值，沒有意義！」
「……」
日式禮貌長年累月的訓練告訴夏油傑，他必須回應些什麼。但十年詛咒師的生活和本能都在叫囂——跟這種不同路的人，有什麼好說的？！
懷念也好、祭奠也好！
無論生死，人總有存在價值。
夏油傑想。
他過去的人生裡，無論是選擇成為咒術師，還是詛咒師，甚至踉踉蹌蹌地再回頭……整個過程中，他從未拋棄人類的含義和價值。
總覺得徹底拋棄最後一絲底線，就會連最後的光芒和救贖都拋棄，徹底淪為黑暗的傀儡。
可那女人不一樣，她已經瘋了，開始肆無忌憚地獰笑。
「那你就來看看吧！死亡的意義何在！」
她的身後湧起黑色的潮水。帶著恐怖的溫度。
不，那不是溫度，是詛咒的熱力！
是焦灼、是煎熬、是靈魂在銷魂蝕骨的坩堝裡所遇到的苦痛！
用溫度計測不出來，可是卻足以將人類連軀體帶靈魂煮熟的高熱！！
潮水來到那女人身後，停滯下來，變成一片黑色的泥沼。但很快，泥沼裡伸出了手，攀附在煉成詛咒的池邊，用力，向上攀爬。
那不知名的怪物動作甚是粗暴，帶得黑水四處潑灑。
漆黑的泥沼裡不知蘊藏了多少猛毒和詛咒，在蕩漾出來的瞬間，周圍的一切建築和地面便在嗤嗤聲裡盡數融化。
然後，一個龐大的暗影緩緩升起。
伴隨著一陣陣詭異的惡臭，一只只令人驚悚的巨眼不斷的浮現，陰冷的望向了敵人的所在。
一顆兩層樓高的猙獰巨大的頭顱，轉了轉脖子，盯住夏油傑的方向。
不得不說，羂索選敵人是真的會選。
每一個對手都對我方的某些能力有天克。
夏油傑的【咒靈操術】無法對有主從契約的咒靈使用，可羂索卻偏偏找出個會煉成強大咒靈作為式神的敵人。
「你不是想救他們嗎？附近幾英裡的人都在這裡啦。我本想按照地獄三頭犬的方式來煉成，死亡、痛苦和絕望，正好三個要素。但是如今在日本，三頭犬因為文化差異不好用。」
女人笑著說。然後她向後一仰，整個人沒入了詛咒的泥沼中。
只留下最後的話。
「幸好我這個身體有點兒神秘學和民俗的知識，所以煉成的是百目怪啦！」
日本傳說中的百目鬼可是迷人的女妖，專門誘惑男人奪人雙目為己用，如果被她奪滿一百只眼睛就會變成無法收服的大魔頭。
夏油傑腹誹。
這種下水道淤泥成精一樣的東西，和百目鬼差了十萬八千裡吧！！
不過，腹誹歸腹誹，該打的還是要打。
夏油傑舉起了武器。
面對撲面而來如小山的怪物毫無畏懼。
比這更大的玩意兒他沒見過，但比這更無解的對手他倒是熟悉得很。
大個頭可不意味著強大，還有可能是——笨拙！
緊接著，便有慘烈的尖叫聲從淤泥裡想起。數十顆巨大的眼球在瞬間爆裂開來。
輕巧地，自空中，瞬息之間，劃過了一個詭異的弧度之後，游雲搗入了咒靈的面孔。
貫穿了無窮盡的淤泥，帶著主人從它的腦後穿出。
沉悶的巨響中，巨大的頭顱層層爆裂，紛紛揚揚的灑落！
然後再度彙聚，恢復原型。
暴怒地呼號。
可緊接著，造成如此大破壞的罪魁禍首又忽然一個詭異的轉彎，再度反向折身而來！
咒力強化身體，帶來巨大的力量，再由咒具【游雲】化為更恐怖的咒力和力量衝擊。
一下，兩下，三下！
沉悶的聲音傳開，宛如春雷。
緊接著灑下的卻不是雨水，而是無窮盡的淤泥和咒靈的殘骸。
「百目怪」長滿眼睛的頭部徹底崩潰。
即使是怪物級別的自我修復能力，咒力也難以及時回復並維系龐大的軀殼，形成了惡臭的暴雨。
只是短短幾秒鐘。
就讓躲在咒靈身體裡的女巫面露驚恐，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這玩意兒是式神使？！
號上錯了吧！
恐懼從心底滋生出來。
很顯然，曾經靠死人煉成咒靈的絕技登頂區域王者的馬芮·拉芙沒見過天元結界內的高端局玩法，難以想像擁有如此天賦可以躺贏的選手，竟然還要卷到格鬥冠軍的地步才能避免被人一刀爆頭。
如果憐子在，肯定會感慨這份普高主動轉入省重點尖子班的覺悟，並且報以深切的同情。
在式神的保護下，馬芮·拉芙定了定神。
東京核心地段的死亡還充盈著，困頓於此難以安眠的靈魂尚未釋然，她的大釜還在！
源源不絕的咒力就是她的信心——只會拿棍子敲人的，不過是猴子而已。
「我才是這個地獄的女王！！」
她咆哮。
於是那巨大的「百目怪」也跟著怒吼。
聲音響徹天際。
「地獄之王？」
夏油傑復述了一遍，冷笑道。
「你看來還沒理解文化差異。」
哪怕是獲得了肉/體所有的知識和體驗，咒物受肉也有其極限。
作為東亞文化圈的一員，日本人對「地獄」二字的理解與這位美國外籍人士的理解有本質不同。
所謂西方的地獄，說白了是信仰篩選信徒的工具。信我者升入天堂，異教徒墮入地獄。無所謂包裝多麼鮮亮，歸根結底就是「跟我老大就有肉吃」和「不跟老子干的明天就滅你滿門」的邏輯。
色厲內荏，但在此刻，蒼白而又無力。
「這才是地獄。」夏油傑說。
隨著他的話語。
熔爐一樣的火光將黑暗的夜空和陰雲燒成赤紅。
岩漿發出咕嘟嘟的冒泡聲，卻平白令人內心生出恐懼。
自地獄再造地獄。
馬芮拉芙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座山。
而非向下的深淵。
由無數灼熱咒力所鑄就的鋼鐵之山！
在層層虛幻的岩石擠壓下，數之不盡的熔岩層層堆疊。或是晦暗，或是明亮，尖銳的黑曜石如刀鋒般摩擦著，發出刺耳的聲音。所散發出的灼熱氣息，沉悶的沸騰聲，令一切活物都感受到來自靈魂中的顫栗。
難以呼吸。
以特級咒靈【漏瑚】的生得領域為原型，投入一些相性相近的咒靈作為養料。
混合的詛咒中，日本人所恐懼的【富士山】和火山岩漿即將迎來蛻變。
「損公肥私，行賄受賄，偷雞摸狗，搶劫錢財，放火之人，死後將打入火山地獄。被趕入火山之中活燒而不死。另外還有犯戒的和尚，道士。也被趕入火山之中。我記得，梵語叫做『末都干直呼』吧。」
灼熱的地獄蔓延，瞬間取代了昏暗光線下的現代化都市。
第十六層地獄裡，曾經手染鮮血，犯下殺人大罪的和尚獰笑著，對著怪物舉起武器。
地獄諾大，它早已經無路可逃。
「你是死亡嗎？如果死亡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那就太好了。」
地獄沒有王。
只有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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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已然落下。
如果在高空中向下俯視，東京市的燈火暗淡。
可若是在咒術師的視野中，無數或明或暗的咒力燈火仍在頑強地燃燒著，照亮地獄一般的暗夜。
而遠方，更多的火光開始加入進來。
——從現在起，羂索在東京布置的戰力大概已經都明了。
有特級詛咒師活動的幾個危險區已經畫在了地圖上。
幾個特別難搞的硬茬子目前都有人盯著。
借這個機會，經驗豐富的一級咒術師們開始入場。
——在宮川智預判大規模襲擊即將發生時，五條悟已經聯系了所有他能勸說的力量。
冥冥坐在高架橋的護欄邊上，搖搖欲墜。
「我還在操控烏鴉進行引導呢，你們先走？憂憂，你呢？」
「姐姐，我可以先跟著其中一個人。」
「那我們一起行動吧。」
無視被鄙視的目光，高專二年級教師日下部篤也迅速說道。
論安全系數，哪有一起行動高呢？
校長夜蛾正道猶豫了兩秒，還是點頭同意了。
如今和平時的救人問題完全不同，拼得是持久戰的能力、
「七海呢？」他問。
「他好像說過今天要去試試麻布十番店的牛排放題……」
「那不是在東京港區中心嗎？！」
作者有話要說：
舅舅散步：關於猴子
傑哥：看不見咒靈的都是猴子。
女巫：只會拿棒子敲人的都是猴子。
憐子：你怕是不知道猴子和棒子的組合有多厲害……
關於十八層地獄的傳說各地如有不同，請勿深究。
下一章就是大家期待的憐子大師姐對戰來棲華，重要的戰鬥盡量押到最後嘛（狗頭），剩下的重要場次也不多了~
以及預祝大家五一快樂！（並不是要斷更的意思）
第212章 燎原 28
七海建人當然沒有去吃什麼現烤牛排自助餐——雖然一周前有計劃，但今天的東京核心區，別說什麼牛排現烤，人都給你做成烤排骨了。
但他又確實在東京港區附近。
東京港，海面，一艘小型偵察艇甲板上。
七海建人迎風而立，旁邊還站著安全部門和自衛隊的兩位高官。
三個人都皺著眉，恨不能用眉毛夾死蒼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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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皺眉的內容各不相同。
七海建人的煩躁來源相對單純一點。
狗屎的敵人！制造無謂的工作量！
天殺的五條悟！越來越會給壓榨人了！
還有，哪個混蛋給五條悟建議讓我來干這種活的？比HR還會使喚人！
去TMD的「七海你有自考本科，是咱們學校的希望」，哪裡來的PUA話術！！
正事不干，全是公司政策導致的雜活，有力沒處使的感覺有多難受，有人懂嗎？！
比起當「外交官」迎來送往，時刻看旁邊這兩張重要的橘皮老臉的眼色，他寧願和咒靈大戰三百回合。
抬眼望向遠方的東京。
群孽四起。
災厄遍地。
【墳墓裂開了口，放鬼魂出來；凶猛的騎士在雲端裡列隊交戰……戰鬥的聲音在空中震響。人們聽見馬的嘶鳴和瀕死者的呻1吟，還有街道上悲號的鬼魂。】
若是他上次見到的，京都咒高那位莎士比亞愛好者學生看見今日的東京，大概會做如此感言吧。
比起站在船上隔岸觀火。
七海建人更喜歡和同伴們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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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旁邊兩位政府高官要發愁的事情更多。
以往也有聽說咒術這種神神叨叨的東西，但還只停留在一些傳聞和預算報表裡。所有政府官邸會有人定期頻繁清掃，幾乎從未有高等級的咒靈出現，詛咒什麼的，根本輪不到大人物們操心。
所以他們也從未把這個小道的「服務行業」放在心上。
但是，今日所見。真的把人的眼球震下來。
這根本不是什麼服務行業！
東京那些一個個垮塌的高層建築在哭啊——軍工行業還差不多！
什麼咒術高專……聽起來不起眼，但索馬裡海洋軍事大學都得跪下來叫大哥啊！
自衛隊長官摸起身旁的眼鏡。
那位提著大砍刀的咒術師及時地給出客套地提醒。
「為了您的安全，請按照說明操作。」
「我已經試過一次了。「
「為了安全起見，建議您最好不要連續嘗試太多次。「
「我知道了。「
他敷衍地答道。
很顯然作為大領導，他已經很少接收此類的規勸。
但他還是照做了。
畢竟是完全超常識的領域。
還生死攸關。
不得不謹慎。面子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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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眼鏡時閉上眼睛。
然後瞬間睜開眼。
看到咒靈的存在，但迅速游移視野，不要聚焦到某個個體。
時間不要太久，十秒內為佳。
這樣既能建立與詛咒相連的視野連接，又能不惹上某個硬茬子。
——也不知道是誰想出這麼投機取巧的主意。
目前沒什麼戰功的，但仍然盡職盡責手握大刀的七海建人在內心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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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的景像和烏雲一樣的詛咒，比任何語言都有勸服力。
第一次看到的人，都在內心印下了深深的恐懼。
「七海先生，你覺得東京今日的戰況會如何發展？我們何時能解決掉破壞者？」
「抱歉，敵人很強。在下的眼光不足，恐怕難以給您具體的定論。」
七海建人以謹慎的態度回答了第一個問題。
一聽這話就知道什麼肮髒的心思——戰況搖擺的時候就動了首鼠兩端的心思唄。
又瞄了一眼不知道在飄什麼心思的問話人，他補充道。
「但是，我絕對相信，以五條悟先生為首的幾位特級咒術師能解決一切敵人。您所見到的，只不過是敵人鑽了一些空子的結果罷了。不多久就會結束的。」
雖然七海建人沒接觸過這種高層人士，但經驗都是相通的。
——不了解具體專業知識的客戶，提出問題不代表他們想了解什麼詳細指標，而是他們內心存在猶豫。
而解決的辦法，就是自信、果斷，又不顯得自大地……畫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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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建人在拼命挖掘自己過往的工作經驗，忽悠客戶。
而兩位臨危受命，來親身犯險的高官在思考另一個層面的事情。
也就是一周前，東京即將遇襲的情報和推測傳到了他們面前。
說實話，一開始情報的預警等級並不高，但直井家和醫藥行業控股的幾家大老板使了一點點力，為情報的可信性做了背書。
——老金融大鱷都信了，那……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對不對？
誤信假情報，讓皇室、政府高管傻乎乎地撤離一次，總比等人死了再被追責好多了！
前者弄砸了還可以發揮日式躬強精神，一撅道歉泯恩仇。
後者那就實打實地要命了啊！切腹都不足以平領導之怒啊！
今日，情報成了真。
東京遇襲，平民大部隊撤離來不及，但重要部門基本保全。
功績有了，可後續呢？
後續可就是千百倍地復雜了。
遠到造紙、火藥。
近到計算機、互聯網……
任何一種新力量和新概念的力量進入大眾，乃至全球各國眼中。
都有可能在未來引起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些，還只是剛誕生時籍籍無名，經歷過多年發展的技術。
但咒術的力量可是一上來就炸了東京——天皇居所估計都不保。
這種可怕的現身方式意味著什麼？
是騰飛的機遇？
還是災難來臨的第一聲警告？
詛咒的力量上限有多高？對未來社會究竟有什麼影響？相應資源、利益和知識如何分配？
現在那些反應快的大國高層，是不是已經收到情報，開始緊急的會議？
亦或者有些勢力會後知後覺，在東京遇襲的消息傳出後，才會火急火燎地找答案。
無論如何。
蠻橫的新力量之手今日插入牌桌，攪動風雲。
這將造就新的機遇和困境，也將成為未來幾十年中改變世界的力量。
此時此刻，誰也不知道世界將會何去何從。
未知的時代即將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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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
飛舞著怪物的夜色中。
黑發的少女和白發的少女在空中互相追逐。
不僅視各種奇形怪狀猙獰可怖怪物於無物，甚至讓那些怪物感到本能的懼怕，避之不及！
「你在逃避什麼？」
追在後面的來棲華問。
「逃？我哪裡逃了？「被人追著打，還躲來躲去的憐子似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行為的含義，反問，」該逃的人，是你才對吧！「
來棲華挽起長劍，放在身側，瞬間提速。
「你不必再帶著我往東京中心去了。這裡已經進入中心，千代田區已經幾乎沒有活人了。」
「我又不是看人頭選擇戰場的。」
憐子哼了一聲，勉強躲避光劍的斬擊。
「咒術之戰，不得選更有宗教意義的場合嗎？你，一只鳥毛天使；我，一個喜歡惡魔附身的幽靈，找個神社決鬥，豈不風雅？」
來棲華是天使，特傳統的那種。
一千年前的古典派，和一千年後被沃爾瑪購物袋洗禮過的漂亮國文化差異簡直是天上地下，恪守的教義更是與未來紅及一時的作品《好兆頭》、《傳教士》這種偏了十萬八千裡。
簡直是火刑架之上與火刑架之下的差距。
所以他更難理解憐子的腦回路。
「你若是再往前，我便不再手下留情了。」
來棲華的聲音漸冷。
神降的禱言開始訴說殺戮前的宣判。
「我知道你的行為，你勞碌、堅忍、嫉惡如仇。
我知道你的行為，你只是徒有活著的虛名，實際上卻是死的。
你要悔改，也要回想以前所領受和聽見的教訓，又要遵守。你若不醒覺，我就會像夢魘，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候忽然來到……」
然後，極速向前。
舉手，握劍！
這是主的仁慈！！
那一刻，憐子感到汗毛直豎。
與此同時也聽見了來自耳邊令人顫栗的低吟：「哈利路亞……」
下一瞬，鋼鐵呼嘯的聲音驟然迸發！
血色自劍刃下噴湧而出，染紅了那一張蒼白的面孔。
憐子的聲音虛弱下來，但她的臉仍然是笑著的。
「沒能在某個有鐵管子工業風的鳥居的神社裡決鬥，使出點兒拆房大招，我真心覺得遺憾。」
「……」
能窺見未來的來棲華沉默了，只是奮力，再度舉劍。
「你會後悔的。」
「我確實後悔呀！」
憐子狂笑著，愈合那道傷痕，咧嘴對來棲華露出了猙獰的笑。
然後，不退反進。
她伸出雙手，去擁抱來棲華握劍的手。
帶著笑容和興奮——不是狂妄，而是為了贏。
笑容只是欺騙性的表情，可意識卻變得無比冷靜，像是拋入了深海中的冰鐵。
來棲華的劍鈍了。
好像飲鴆止渴那樣。
但天使仍然有能力應對這突發狀況。
那就是咒術的極致——
【領域展開·神之座下】
神明的天光響應他的聲音，但卻一閃而逝。
憐子冰冷的手握住了他。
【極之番·破妄】
詛咒遇到詛咒。
轟然爆發！
卻在下一瞬間詭異地歸於沉寂。
高空中，兩個緊緊糾纏在一起的少女身影——齊齊墜落！
作者有話要說：
舅舅散步：
娜娜明：哪個混蛋給五條悟建議讓我來干這種活的？比HR還會壓榨人！
憐子：……
娜娜明：……
憐子：等等，你要相信我們是一伙的！！再說了，在領導面前露臉也是一種機遇啊！只要把握好了……
娜娜明：不必了，職場的餅已經吃膩了。
憐子：呃……咱咒術廠裡不是缺人嗎？沒辦法啊，非你莫屬啊。
備注1：
【墳墓裂開了口，放鬼魂出來；凶猛的騎士在雲端裡列隊交戰……戰鬥的聲音在空中震響。人們聽見馬的嘶鳴和瀕死者的□□，還有街道上悲號的鬼魂。】
——《裘力斯·凱撒》，莎士比亞
因為這段兒感覺太像所以放上去了。
備注2：
千代田區很小，但是東京的最核心區。對憐子來說，無辜平民傷亡固然遺憾，但是某些建築物被損毀其實是樂見其成的。手動狗頭。
第213章 燎原 29
【神之座下，上帝的榮光中，不可有任何污穢！】
【這個世界可以沒有神奇魔法，更不需要神明來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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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津美紀在上一節物理課。
老師講了小球的運動和慣性。
她拼命想要記住知識點，但那些語句像流水一樣，聽過後又瞬間從腦海裡脫離掉。
我……為什麼會走神呢？
她又忽而記起弟弟昨天被風紀委員點名批評的事情，回家得再好好說說他——他們姐弟二人能上國中純粹是因為五條先生心善，為他們交了學費。
阿惠和同學聚眾打架，惹出麻煩實在對不起五條先生。
然後突然，她又想起了同班同學要去八十八橋探險的事情。
作為咒術師的姐姐，她意識到這種做法可能會有危險，但是……她該怎麼阻攔這些熱衷於獵奇的熱血青少年呢？
跟過去？
阻止他們？
然後呢？
記憶和思考斷在這裡。
剩下的回憶，就像腦袋埋在使人混沌昏迷的泥沼裡聽人說話。
只余片段一樣的隱約呢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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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
無邊的黑暗中，一個聲音在問。
「我依舊想不通，到底是什麼樣的信仰促使你走到這一步。」
雌雄莫辨，又十分熟悉的聲音。
稍遠處，回答的少女聲音有些沙啞，語氣中飽含嘲諷的意味。
「十分鐘前我剛剛說過，我沒有信仰。純粹的利益至上主義。」
「山田小姐，作為術士，順從羂索帶來的時代變化，難道不更符合你的利益嗎？你能更自由地使用術式，無所顧忌，你的力量能讓你擁有比現在高得多的地位，無需考慮繁文縟節帶來的約束——就我所見，你似乎還很討厭這一點的。」
少女的聲音笑了，嘲諷的意味更濃了。
「論述利益的多寡，難道不應該先確定目標嗎？評價工程的時候，還有經濟價值、環境價值、人文價值……那麼多維度呢！
目標不同，利益緣何能同？你這只傻鳥什麼都不懂，還大放闕詞。」
被人惡意嘲諷，可第一個聲音依然沉靜，似乎不為所動。
「原來如此。你的目標是什麼？或許我們可以求同存異呢？」
「目標？你不都在預知裡見到了嗎？」少女發出嗤笑，「好吧，一直以來，我確實有一個目標，至少今生規劃如此。」
她的聲音低沉下來，但變得更加鏗鏘有力。
「我要過健全的人生——努力學習，試試原本想走但有些遺憾沒能走的路，看看世界不一樣的風景。或許，還會遇到合適的人，結婚養個自己的小孩試試。體驗三十歲以後的社畜生活的酸甜苦辣，陪伴父母老去……最後提前寫個遺體捐獻協議，做好心理准備，和該道別的人說再見，用最不讓他們傷心的方式結束我的一生。
如果要說有什麼夢想的話，這大概就是我的夢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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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這樣想的啊！】
伏黑津美紀想。
比起記憶裡自由放浪，又死得毫無征兆的繼父。
她更希望作為咒術師的阿惠不要去做什麼英雄，能平淡但幸福地過完一生。
普通人，固有酸甜苦辣的人生，但比起用生死逞英雄，豈不是好得太多！
帶著強烈的要開口附和的心情，她沉寂已久的思維漸漸開始運轉。
如同從睡夢的深海中醒來，靈魂漸漸上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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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太渺小了！】
來棲華發自內心地感到疑惑。
作為如今預知能力最強的咒術師，他窺見過許多未來。屬於天元的、屬於羂索的、屬於五條悟的……還有屬於別人的。
在那些頗具誘惑力的答案中，他產生了巨大的困惑。
他想要見見那個叫做山田憐子的女孩兒，了解他最大的敵人。
與她來一場對話。
可對話的結果……
這樣的理想，這樣的夢想？！
和路邊賣餅的、鄉下種地的、地裡放羊的……今日東京千千萬萬，被碾成塵埃的普通人有什麼區別？
她何德何能，讓未來變成那般模樣？
「你在侮辱神賜予你的才能！」
「我很容易滿足的，這輩子薩莉亞和食其家自由就算是通關，偶爾打打牙祭。」
少女回答的聲音既輕浮，又散漫。
她環顧四周，然後把充滿殺氣的目光投向來棲華。
「我喜歡吃的好幾家私房菜都在市區，所以你知道我有多憤怒嗎？！總監會也好，羂索也好……
是你們逼我的。」
來棲華突然想通了。
大衛王也曾是個籍籍無名的牧羊人。
而掃羅王的懦弱無能和層層逼迫，才是造就大衛和所羅門兩代聖王、創造歷史的關鍵。
「總監會是腐朽的，但我們的目標也是創造新的未來。以神之光明，遍灑大地，世上將再無詛咒之污穢！或許之前我們有些齟齬，但你現在還不能理解嗎？」
「呸！少畫大餅了。如果你一定想要我給出什麼歐美式的信條，那就給你一個。」
憐子對來棲華斬釘截鐵地說。
「Nothing in life is to be feared, it is only to be understood.」
【世上不存在未知的恐懼，只有待解之謎。】
「我不喜歡你和羂索賣安利的宣傳語，僅此而已。快點吧，你不也想著爽快點，生死見真章嗎？」
「那就只能這樣了。」
來棲華說。
他仰頭望望天，看那空中的諸神神殿。
世界光明遍照，仰賴神威。
他又低頭看大地，平平無奇的，充斥死亡和苦苦掙扎的，屬於凡人的大地。
誰能救他們呢？
只有神明啊！
眼前胸無大志的小鬼，她所期待的未來，毫無榮光。
這樣的人，只能渾渾噩噩地，在地獄裡尋找更好的地獄而已！
「來，舉起你的劍！讓我們用盡最大努力，擊敗敵人！這樣才能得償所願！讓我們決定世界的未來吧！」
這是神明對我的考驗，我一定要贏。
來棲華已經了悟。
這是命運安排的一戰。
而憐子也抬起手，然後放出最後的嘲諷。
「呵，說出這句話的你，真悲哀。」
她在內心嘆息。
——如果世界的發展不是由千千萬萬的人的意志與時代的洪流決定，而是取決於兩個黃毛丫頭和隔壁兩個暴躁青年的互毆勝負，那麼這個世界一定是有毛病的。
病得還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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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街道上，空氣在細管內極速膨脹，然後迸射而出的爆破聲響起。
驚醒沉睡的夢中人。
伏黑津美紀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了高高的寫字樓和天空之上倒懸的無數塔尖。
白到發光，纏繞著雲霞和聖歌的哥特式風格建築，從藍天上雲層中生長而出。尖銳的塔樓指向大地，有星星點點金色光芒的小人兒影影綽綽地自建築的窗戶裡飛進飛出。
天空上的，那是什麼？
是天堂？還是神域？
她在做夢嗎？
還是已經死去了？
環顧四周。
她看到自己坐正在東京鬧市區的大街中央，四周是鱗次櫛比的高層建築。
那些建築雖然有些破損，像地震後的模樣，但無疑是她熟悉的世界。
地面空寂，路邊橫七豎八停了一些車輛。
可是，路邊櫥窗、停下的車輛，大街的人行道上……站起身來，放眼望去，數不清的人面色蒼白，表情無比驚恐，一動不動，看上去已死去多時。
只有她一個人還能動，還能站著。
這是地獄？
她死了？
可下一秒，汽車輪胎發出的尖銳摩擦聲和隨即而來更大爆破聲喚醒了她。
條件反射地，她看向剛才響聲傳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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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鐘前。
在十字路口。
一個金發雌雄莫辨的年輕人，正用手掐著憐子的脖子，把她狠狠地按在地上，試圖掐死她。
「你逃不掉了！」來棲華說道。
他能用術式封印所有詛咒的效果。
放在咒術師身上，就是所有術式都無法成立——這一殺招，完克所有依賴術師的咒術師。
但沒想到敵人也有類似的做法——甚至連咒力都封禁了，只能和普通凡人一模一樣笨拙地互毆！
怪不得他看不到相關的未來，這等詛咒效果簡直前所未有！
不過作為代價，山田憐子也喪失了所有的「超能力」，變成一個有過鍛煉基礎的普通女孩。
在天上神明的注視下。
來棲華和山田憐子兩個人，只是普普通通，既沒有咒力也沒有術式的肉體凡胎。
他們都成了普通人。
如今，公平公正地。
確定覺悟。
理明信念，
角出勝負。
這確實是神明愛看的方法。
所以剛剛談崩之後，他們經歷了幾分鐘的「你追我逃」活動。山田憐子不愧以狡猾著稱，竟是用路邊障礙物當作掩體，逃了很長時間。
但是，現在來棲華已經快要贏了。
論體格，一個瘦小的十四歲日本女孩無論如何都無法擊敗一個健壯而勻稱的青年人。
盡管來棲華因為【天使】帶來的天與咒縛沒有性別，但是……能贏一分是一份。
可是，在生死攸關的角逐中。
一聲槍響。
這家伙竟然帶了槍？
來棲華下意識地捂住傷口，整個人都是懵的。
但下一秒，另外的劇痛襲來。
山田憐子一記撩陰腿，然後追加拳擊鎖喉……
趁人病，要人命。
我喜歡用中華兵法。
作者有話要說：
5t5：哈哈哈，這波是你們兩個都想給對方上禁魔buff，結果撞一塊兒了！這什麼鬼效果？
憐子：老師，小心別被削到內褲都不保，反轉術式修不好破衣服的！
5t5：哈哈哈，老子不怕被看光。身材好不？
傑哥：悟！你到底在得瑟什麼！快管好你的爛攤子！
Nothing in life is to be feared, it is only to be understood. Now is the time to understand more, so that we may fear less.
——瑪麗·居裡。專業技能所限，蠢作者的翻譯有那麼一點點不太信雅達
第214章 燎原 30
雖然膝蓋上中了一槍，但來棲華絲毫不畏懼。
格開向他眼睛插來的左手。
在憐子反轉槍的方向抵住他喉骨的瞬間，抓住槍身和憐子的手腕，用力一擰！
奪走了它。
雖然不能召喚出光焰之劍，也不能飛行，更不能用咒力加持力量。
作為千年前就頗有名望的咒術師，來棲華的戰鬥經驗可遠勝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
剛剛只是被突然喪失咒力的環境坑了個措手不及，但現在他已經適應。
無論是體力還是耐力，他仍然有優勢！
第一槍在他極速反應下打偏了，根本沒有傷到胸腹要害。
但這小鬼不自量力，竟然還想和他近身纏鬥。
簡直是自找苦吃！
在來棲華奪槍都瞬間，山田憐子面露驚恐。
然後縮身，用了個極為古怪的動作。
像脫衣服一樣，趁著他松勁的瞬間，翻身甩脫了被來棲華抓住的運動服。
然後，毫不猶豫，彈身而起，轉身就跑向附近的一輛轎車。
似乎要將它作為掩體。
但是，太慢了。
人怎麼跑得過子彈呢？
來棲華舉槍。
復生以來，他雖然沒有吞並伏黑津美紀的靈魂，手/槍也沒有用過，可射術都是相通的。至今接觸的現代知識已經給他足夠多的參考。
手感就像弩箭一樣。他的准頭可比山田憐子這小鬼高到不知哪裡去了！
十米之內，彈無虛——
沒發。
只有「哢噠」一聲。
再扣扳機。
還是一樣。
哢噠哢噠的聲音簡直實在嘲諷他。
竟然只有一發子彈！
來棲華終於反應過來。
——這家伙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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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找各種對手練了多久？】
不懂咒術但精通搏擊和心理戰術的警察叔叔。
突然不能用咒力有些懵圈，但格鬥經驗豐富的咒術師。
最多國中畢業，不了解高級現代機械和物理化學知識的老牌咒術師。
他們的思考方式，戰鬥邏輯，都已經被摸清。
戰鬥不單單是肉/體上的見招拆招。
山田憐子的身體是弱勢。
不能痛擊敵人的軟肋，那麼就進攻他的思維盲點。
不能用什麼虛晃一招，那麼就層層鋪墊，設下心理陷阱。
無論是只有一發子彈的手/槍，還是滑溜溜滌綸面料的運動服外套，甚至是後續一環套一環的上百種可用陷阱……都是在無數經驗中推敲出來，然後精心設計的！
【理論上，這可是給詛咒之王的待遇！】
雖然五條老師評價這招是雞肋。
但是這也是山田憐子唯一能用來拼命的大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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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對決，心思皆如電轉。
來棲華的反應不可謂不快。
射擊不成之後，立刻用力一甩，直接把手裡射不出子彈的鐵坨扔了出去！
幾步之間，兩斤重的暗器無論是打在哪裡，都夠人喝一壺的。
憐子也沒能完全躲過。
擦中她的肩膀，偏了一下，擊穿身旁的車窗。
但是沒有來棲華預料中的玻璃飛濺帶來二次傷害。
——和電影、漫畫場景裡不同，實際上的汽車玻璃大都是鋼化夾層，沒有碎片，只留下一個「隕石坑」和中間的破洞。
吃了一擊的山田憐子露出呲牙咧嘴的笑容。
借機伸手進車窗的洞裡，打開了車門。
【老庚兒，車借我，我替你報仇。】
她無視駕駛座上的屍體，直接鑽進車內，行雲流水地發動、掛檔，然後踩油門。
倒車，轉向。
輪胎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音。
在馬路上拉開衝刺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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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不遠處漂移掉頭的特斯拉。
來棲華突然發現自己即使站起來，也走不遠。
此時此刻，射中膝蓋都那一槍，比射中腹部還麻煩一點。
他不由得懷疑：第一次射擊真的是兩人奪槍時打偏了嗎？
還是山田憐子一開始的目標就是「破壞行動能力」，而非「有效殺傷」？
這還真是，處心積慮啊……
打到這個地步，他不得不感慨。
不愧是預言中改變未來走向的勁敵。
但下一瞬間，四處掃視之時，來棲華看到了手足無措的少女站在十幾米開外的屍骸當中。
一臉茫然，手足無措。仿佛不知道自己緣何在這裡。
那是在場第三位「活人」。
伏黑津美紀。
突然，一切的不自然和異常都說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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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發現自己恢復到千年前青少年的樣子，還以為是山田憐子在自己領域裡追加了特殊的束縛要素——比如雙方都必須拋棄神的賜物以本真面貌戰鬥，僅憑技藝，公平對決。
這可以解釋受他領域影響的天空，也可以解釋為什麼他們所處的環境都無比接近於真實世界。
這也確實是神喜歡的方式，如此才能選中更勇敢和純粹的信徒。暗中增加這樣的束縛對付他的能力，的確是相性良好，事半功倍。
直到他看到了伏黑津美紀。
原來如此！
一切都是假像！
這裡根本不是領域【神之座下】展開失敗的現實，也不是領域展開與山田憐子招式對衝後引發的奇異變化。
這裡是更原始的地方！被入侵的，是沒能展開的術式原型，是他的生得領域在腦內的形態！
詛咒尚未脫離肉/體，才能容納在身體裡的伏黑津美紀的靈魂！
但外界的，無論是活人還是咒靈，都沒有被帶入其中。所能復現的，不過是周圍靈魂已消散殆盡的死屍。
來棲華還是主場！
他受的傷固然妨礙行動，但絕不代表絕望。
在這樣的心靈之海的戰鬥中，靈魂只要不是徹底被摧毀，就不會死亡！
「我看穿你了。「
來棲華笑了。
正在掉頭的車輛已不再是威脅。
模糊他判斷的槍擊和子彈都不再有意義。
他找到了自己被層層假像遮蔽的咒力和術式。
現在又回到咒術師的場合了。
於是，蒼穹開始震動。
倒垂的神殿開始生長，向下侵蝕大地。
勢要把充滿凡物的人間，吞噬干淨！
那速度比掉頭開始加速的汽車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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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棲華的判斷沒有錯。
但是在他的腳下，是山田憐子耍「小機靈」金蟬脫殼甩下的外套。
平平無奇的外套，商場裡運動專櫃隨處可見。
除了吸水性，在戰鬥中，與咒術高專的制服的性能差了不知多少倍。
只是……帶拉鏈的口袋裡，延時爆炸的迷你設備計時走到了盡頭。
口袋裡放著鑰匙，這很正常。
鑰匙扣上，掛著個流行的兔子吉祥物也很正常。
但是，外表軟萌的小小兔子玩偶也可能變成可怖的爆9炸6物。
預言中沒有提示，也完全不在普通人經驗內。
卻是無比真實的。
現代化學合成藥劑，只要幾十克，就能把包裹在周圍的堅硬金屬殼化作音速飛行的金屬破片。
然後，輕而易舉地，為幾十平米區域內帶來平等的死亡。
轟鳴的雷霆巨響、重擊和氣浪剎那間中斷了肉體凡胎的思維。
來棲華是天使，但現在不是。
天空中瘋狂生長的神殿剎那間偃旗息鼓。
如同冷眼旁觀。
這不是神明的拋棄，但看上去真的很像。
山田憐子向來對宗教意義的像征沒有任何興趣。
她只是對准前方那團綻放的「煙花「，在平直的路上，找准位置，油門踩到底，開始加速。
「不愧是加速推背感強的電車！給馬斯克點贊！」
副駕駛的溫柔卷發女性以及後面安全座椅上的男孩因為加速和顛簸而點了點頭。
於是憐子改口了。
「呸，馬斯克不就是賣車的嘛！首先還得感謝你們的贊助喲！」
感謝諸位借我一臂之力！
——死亡與我同行。但那不可怕，因為都是我的友軍。
而來棲華你，還有羂索那條鐵線蟲，舉世皆敵！
【吃我泥頭車居合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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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只有伏黑津美紀見證了既屬於咒術師，又毫無咒術浪漫的生死決戰。
【為什麼咒靈的形像總是那麼醜陋呢？】
【因為人的惡意與詛咒，即使沒有具體的形像，也是狼狽而醜陋的呀。】
不值得歌頌，不值得欣賞。
毫無美感。
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個目的——冷酷地，消滅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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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酷的火與鐵，不僅是現代工業革命的鑰匙，也是公平擊敗咒術師的法寶。
「你會後悔的！」
來棲華仍然在掙扎。
盡管已經面目全非，說出的語音無人能懂。
但作為領域的入侵者，憐子通過咒術的鏈接聽懂了。
「我會後悔，但絕不是因為今天。」
山田憐子從周圍走了幾圈，收集了很多有用的東西。然後緩緩地把它們堆在已經難以行動的來棲華的身邊。
「你該感慨東京的商鋪很密集，我要的東西都能在百米內找得到。而且根據咒術發動的理論，此時它們會完美再現，包括破壞力。」
野營用木炭、消毒用高濃度酒精、燒烤用丁烷氣罐……
堆在合適的角度，讓爆炸和高溫的威力釋放到該去的方向。
「你——」
「但是，這還不夠。我覺得不保險。」
憐子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瓶子，金屬色的粉末搖來搖去。
現代制造危險物品可比一千年前容易多了，老僵屍不知道也很正常。
投入活性金屬，她還能制造更高的高溫。直到讓敵人上方的車裡的蓄電池變成最大的煙花。
只要來棲華沒有精力再度催化咒術，那麼勝者就是山田憐子無疑！
凡人的規則已經被凡人研究透徹，論花樣絕對不輸給咒術！
然後她退後，小心地點燃防風火柴。
無情地扔出火源。
然後謹慎地躲開。
「放心，我會幫你死絕的。」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原漫畫裡的天使太可憐了這章我都不好意思寫（捂臉）
最小的瘦溜蛋只有乒乓球大小，裝藥36g，死亡半徑五米。僅科普，球球別再高審了……我又不賣。
全場打架最不擇手段的兩個人：憐子和腦花。
憐子：我們的優勢就是兼容並蓄，有容乃大。日式居合是乙骨憂太的強項，但是咱還有美式居合和中式居合全險半掛嘛！雖然我就是個「接化發」的水平，但還是鬥膽學學陳老師！
好久沒用驚悚片的片名當章節名了，雖然這部不能算嚴格意義上的恐怖片，但制片和《驚聲尖叫》好像是同一個人。
以及，祝大家節日快樂。
第215章 燎原 31
伏黑津美紀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像隨記憶裡模糊不清的父親在充斥著香煙和酒精味道的客廳裡看了一夜冗長又低級的、充滿血漿和暴力的R級片。片中內容很多，但影影綽綽，光怪陸離又混亂無稽。
當她睜開眼時，又一次發現自己躺在似曾相識的混亂街道上。
為什麼是「又一次」呢？
混亂的記憶逐漸回籠。
充滿著燃燒焚灰和血腥氣味的夢中世界跌入現實，融合在一起。
亦真亦幻，卻不分彼此。
還沒來得及細想，下一秒，她瞳孔驟縮。
天上那烏壓壓的東西，不是飛鳥，或者其他障礙物，更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密密麻麻的怪物！
不是志怪，也不是傳說。
這是她從未見過，但已經在小惠的口中聽過無數遍的……·咒靈。
她和它們對視了。
糟糕了，要被吃掉了！
她幾乎已經能想像到下一秒，這些怪物撲向她的樣子！
可是……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那些被她直視的咒靈只是滿懷惡意地四處徘徊，逡巡，卻不靠近。
真的好奇怪。
它們是怎麼了？
明明最大的咒靈個頭堪比小轎車，面目凶惡，卻像看到人類的護仔流浪母貓一樣，只敢在她周圍四五十米開外保持距離，呲牙咧嘴，賣弄凶相，但不敢靠近半步。
它們在害怕什麼?
四周望去，只有屍體和殘垣斷壁。
唯一不同的是，不遠處的牆角坐著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正是剛才夢裡見到的那一位。
與夢裡猙獰凶狠的樣子不同，現在她懶洋洋地靠在破爛不堪還濺上鮮血的牆壁上，把一只手架在膝蓋上刷手機。
和周圍慘烈的景像比起來，十分荒誕。
伏黑津美紀猶豫了一下，終於鼓起勇氣提問。
「那個，打擾一下……請問……」
她本不抱太多希望。
但那個女孩瞬間抬起了頭，漆黑而銳利的眼光看向她。
然後微微撇出一個笑容。
「伏黑小姐嗎？很高興初次見面。」
「您認識我？」伏黑津美紀驚訝道。
她的記憶斷斷續續，在完全沒預料到的環境中，能得到陌生人的正面回應簡直是驚喜！
--------------------------
「伏黑同學介紹過你。」
憐子看著面前手足無措的女孩兒，嘆了一口氣。
她剛剛干完架，腦子思路還在氣頭兒上呢，說什麼都是衝的，這語氣特別不適合日式禮貌對話。
所以她只能生硬地咳了兩聲，面對這張曾給她帶來過不少心理陰影的臉，強行壓下與來棲華對答的冷硬而客觀的語氣，硬拗著換成另一種更加溫和的語氣。
「我是咒術師，標准意義上的，是伏黑惠的同學，我倆的關系還不錯。」
對面的人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您……是小惠的同學？真的很榮幸認識你，小惠之前承蒙您多關照了。」
不得不說，同一張臉，還是溫婉又堅定的少女氣質比較養眼。
但憐子也看到了，伏黑津美紀欣喜表情的背後，藏著憂慮且不安的眼神。
這不奇怪。
眼睛一閉一睜，就從校園風片場到了末世靈異片場，還不知道前因後果，任誰都會害怕。
「這裡是東京御所附近，具體哪裡我也搞不清，之前跑路已經昏頭了。抱歉，如你所見，目前東京一團糟，不過你也別太害怕就是了。周圍的咒靈其實威脅也不大。喏！你看它們都不敢靠過來，還算有點智商和眼色，懂得害怕我們呢。」
繼續說下去，大量廢話讓憐子終於找回了平時的感覺。要是可以發emoji，她絕對還會加個微笑狗頭活躍氣氛。
「小惠他在哪裡呢？請問您知道嗎？」
伏黑津美紀竟然首先想到的是伏黑惠。
真不愧是伏黑哥一直以來崇敬的長姐。
她完全值得他的尊敬。
憐子敲了敲自己的肩膀，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這樣能用更柔和的語氣說話。
「接下來我可以把你送到戰場外圍，伏黑同學他們現在北千住車站附近，剛剛已經問過了……放心，你弟弟和其他同學們在更安全的地方，不會有危險的。」
顯而易見地，少女聽到弟弟的消息，立刻放輕松下來。
她踉踉蹌蹌地向前走了幾步。
眼睛裡有些生理性的淚水，但她並沒有真的哭出來。
這比預知中來棲華的樣子養眼得多嘛！
「別怕。」
憐子努力坐直，安慰道。
「剛干了一票大的，容我再喘口氣歇歇……然後就可以去找伏黑君他們了。放心，東京的事件過不了多久就能結束，已經有人去解決這麼多咒靈的源頭了。」
說到這裡，憐子語氣未變，但實在有些心虛。
該發的消息都發了，剛剛她這個信號中轉站被偷塔也沒辦法，延遲是應有的事。至於後續能打成什麼樣，主要還得看玄冥二老的進度。
安慰的話已經說滿了，希望五條老師、夏油傑、九十九由基還有乙骨憂太這些人形bug再給力一點。
「我不害怕。」
伏黑津美紀柔柔地笑一下，微微鞠了一躬。
「有您這樣咒術師在保護我們——」
憐子打斷了她的日式禮貌。
「現在我可沒有保護你。我就在專注玩手機呢。」
對著一臉茫然的伏黑津美紀，她有些狡猾地咧嘴笑道。
「咒靈害怕的……為什麼不可以是你呢？畢竟我的咒力可不太多了。」
「我？」
伏黑津美紀這才反應過來。
她的身體前所未有地輕盈，跨越地上的殘磚碎瓦毫不費力，如果她向上輕輕一躍，差不多就能在學校的跳高比賽裡拿個不錯的名次。
這樣的感受她只在幻想和夢中有過。
而且，如同本能地，她也感受到體內正流淌的不知名的力量。
哀傷、憂愁、焦慮——那似乎是遭遇不公的憤恨之力，又似乎是被壓抑至極限的瘋狂。
如同火山下即將噴發的岩漿。
只要她不再用理智限制，似乎它們就會奪取她的身體，用這份負面情緒焚山填海，毀滅一切。
如同嬰兒手中握住了神兵。
——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且突兀擁有龐大咒力的少女的感受。
而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伏黑津美紀自蘇醒後終於意識到的最大的異狀！
「我這是怎麼了？！」
她才發現，自己的皮膚幾乎是白到發光。垂下的發尾變成了燦爛的金色，
背後，兩道展開的小小羽翼，在她回頭看時輕微地抖動，像布娃娃的裝飾物。但身體卻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多余的贅生物——她的肩胛骨，似乎已經適應，就像天生就有能飛的翅膀。
「簡單而言，你之前被詛咒侵蝕了。錯過了一年多的時間，回去得加緊補課才能上好的高中了。」
憐子回答道。
「而且很遺憾，我只能殺死詛咒原本寄托的意識，剛剛你也看到他了，對嗎？」
「我看到了。」
女孩蒼白著臉說。
「謝謝。」
「謝就不必了，我和他有仇。但是我本事有限，不能殺滅詛咒的本質。所以……它現在還在你的身體裡……是屬於你的了。」
詛咒是雙刃劍，既是有用的力量，也是地獄的召喚。
一旦行差踏錯，詛咒可以把咒術師變成毫無理智和良知的「非人」。
但是憐子認為，這位在伏黑惠口中，熱心、正直、溫柔又善良的姐姐，應當能駕馭這份力量吧！
所以憐子這樣回答她。
「這對健康沒有影響，但你可能需要慢慢習慣……你新獲得的咒力能力。」
咒力還好說，但術式、或者說詛咒，會引起身體的變化、外貌的變化……就像人突然加了一套外骨骼，即使伏黑姐姐不用咒力，在日常起居各種細微之處，也會觀察到明顯的特征。
這種變化偶爾會帶來一些麻煩。
比如讓人不能很好地看清東西，不能隨意說話，不能像普通人那樣跑跑跳跳……
那就是所謂的天與咒縛。
但即使是不屬於咒縛的方面，有時候也讓人困擾。
憐子一開始很不喜歡自己視野與其他人不同的事情。但她很快憑借金手指解決了這個問題。
可其他人呢？
只是能看見咒靈而已。
只是發色奇異，或者身上有些小紋身……
聽上去沒什麼，但往往是日常的小麻煩會讓人難以接受。
成為那讓人厭惡並憎恨咒術的原因。
「抱歉，我沒有能力讓你恢復原本的樣子。」
「不，這已經很好了。」
伏黑津美紀輕巧的走到憐子面前，蹲下身來。
「已經很好了，我從未覺得自己有這麼好過。」
她似乎已經鎮定下來，用柔和的語氣答道。
「我從未如此親身理解過小惠。也未能感受過他的煩惱和追求。
感謝您的幫助。如果接下來有什麼我需要做的、遵守的，請您隨意吩咐。」
「女生可不要隨意說這種話啊。」
憐子真心感慨日式教育在服從性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包括咒術師。
除了特級咒術師經常出刺頭，其他還都是『順民』居多。
上輩子的她還是個剛剛憑借努力賺上正職的社畜，從沒當過領導，更沒遇到過這樣順從的下屬——
死亡預感突如其來。
憐子帶著驚恐和心悸，迅速地站起來，然後撲倒了伏黑津美紀。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缺席了一陣子，這兩三周實在太忙了，我的畢業班要畢業找工作、畢設要改，研究生論文要改，還馬上要答辯……總之各種畢業相關事宜搞到頭疼……下周應該會好點吧。希望大家諒解。請放心我絕對不坑——大決戰都過半了。
另外真心想跟高中生和大一的書友們說一聲，不要相信你們高中老師說的「上了大學就輕松了」，這是畫的餅！！是餅！！請千萬別躺平！！
悠于 2023-10-24 11:28
第216章 燎原 32
伏黑津美紀是懵的。
她還沒掌握自己新得到的知覺和力量。
只是感到頭疼了一下，似乎有極為尖銳而高頻的摩擦聲在腦海中響起，當她想抓住這份感覺時，它又是虛幻的、不存在的聲音。
但是對面的女孩面露驚恐地衝了上來。
不知她用了什麼方法，幾米的距離一躍而過。
然後用雙手緊緊地箍住伏黑津美紀的腰。
她太用力了，甚至有一些顫抖，幾乎像要把她抱住的人肋骨壓斷。
她的聲音也在發抖，聽上去像低語。
又好像蘊含著無邊的力量。
【天問】
這個詞伏黑津美紀聽不懂。
她只是本能地因為不適而動了一下，滿懷困惑。
但下一秒。
凄嘯驟然從天空中響起。
然後，殘酷的龍卷風襲來。
這是何等的劇變啊！
天似乎都傾塌了，不存在了。
天幕變為血紅色，一道道銀亮的鐵光於附近數百米開外的天空湧現，和天空一樣泛著鐵鏽和血腥的氣味，無視距離和彈道，向斜下方墜落。
狂亂降臨的鋒刃迅速地分裂，形成流星群一般的壯觀規模，在墜落中迅速增長，無邊無際，數不勝數。
化為滅頂之災，誓要將地面上螻蟻般的敵人屠殺殆盡。
這是什麼？
是自然的災厄，還是神明的裁決？
都不是。
這只是巨型掠食者的隨手一擊。
我為刀俎，人為魚肉。
何等快活！
殺戮者快活，但被納入領域的無辜者則在苦苦煎熬。
她在掙扎，在反抗。
像菜刀下那個不聽話的雜物小海螺，倔強又頑固地用殼搭了一個庇護所。哪怕扛不住，也要用碎掉的殼咯一下食客的牙。
再然後，有人抬頭看了一眼，一切便戛然而止。
那一片血紅色驟然停止擴張。
在鋼鐵破碎的聲音裡，自血海中誕生的利刃未曾墜落，不甘心地消失在赤紅天穹背後的黑暗中。
無量彩光突然凸顯，整個世界的景像似乎都重新構造。
在小小的、如同脆弱肥皂泡的領域裡，擁抱在一起的兩位少女條件反射地望向天空。
在這一瞬間，她們似乎看到了許多自己未曾想像過的東西——看到了宇宙的爆、演化，看到了無窮粒子的生滅，看到了簡單的東西組成復雜的結構，看到了萬事萬物的構成，看到了生命的誕生，看到了智慧的演化，看到了文明的發展，看到了宇宙，看到了星空，看到了終末，看到了……
如同宇宙裡的貓貓頭，知識像流水一樣進了腦子，又涓滴不剩地流干。
在短暫的愣神之後，理智又回到了她們的身體裡。
「……快走。」
憐子終於能喘氣，艱難地擠出話語。
「能……站起來嗎？」
「啊？哦。」
伏黑津美紀剛剛回過神，然後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個瑰麗又詭異，星光與血光交織的的世界。
這也難怪。
任誰剛剛成為菜鳥咒術師，然後立刻就見識了咒術的巔峰對決，也會作此反應。
但她立刻意識到境況已經十分危急，容不得她再發愣。
她必須要站起來，要動，要向前走。
她還沒見到小惠呢！
先是憐子顫抖著拉著伏黑津美紀站起來，跌跌撞撞向外走。
但幾步之後，伏黑津美紀就找回了自己的行動力。
兩個人互相攙扶著，小小的肥皂泡在似乎無窮無盡的領域裡艱難跋涉著……
伏黑津美紀漸漸走到了前面。
她已經心無旁騖，不會再被這咒術的幻覺所迷惑，蘊含著無上真理的宇宙幻光和攝人心魄的血河地獄繪卷已經無法動搖她的心神。
伏黑津美紀只有一個信仰，一個願望。
她已經活下來了，已經走到這一步。
那麼一定要再努努力，加加油，走到小惠身邊。
她還能堅持。
還能再向前。
作為新生的咒術師，本能開始運轉。
思緒和信念化為力量。
然後，如晨曦的光芒從羽翼上灑落，以稚嫩的技巧拍打，帶著兩個女孩，突破血海與神秘宇宙幻光互相傾軋的世界，向著外界的真實，一飛衝天。
-----------------------------------
馬上到手的最後一根手指跑路了。
只差幾秒鐘。
詛咒之王很不開心。
「五條悟！你就這麼甘心做走狗嗎？！」
「啊？」
五條悟撓了撓耳朵。
干掉的血跡在上面有些礙事，還有點癢。
「說什麼？老子當過誰的走狗了？老子長這麼大，誰能命令老子過？」
呸，你可聽話了！
總監會的任務簡直是個個都不錯過，最多也就是嘴上抱怨，使點小性子。這不是滿分工具人行為，是什麼？
見識過平安時代自由主義咒術師群體的老古董按下心中的吐槽。
「你剛剛毀掉的，是這個國家的像征。我不信你不知道。「
地面上的殘磚碎瓦，五條悟一眼都懶得瞄，只是聳聳肩。
「不過是裝飾品而已。再建不就行了？」
天皇一家總不會因為家塌了而去學madao在公園睡紙箱！低矮的建築和園林，哪怕再麻煩一兩年也復原得差不多吧！說不定正好想借機重造換個新鮮的西洋景呢——以前他也不是沒動過類似的心思。
至於周邊被毀的神社……神社又不住活人，裡面也就是供奉些高僧骨殖、偽造的河童干屍之類的東西。在他印像裡，整個東京的神社裡就沒什麼像御門疆那樣有咒力的供奉品。
那就可以忽略不計啦！
實在不行，偷偷搞點蚊香灰塞在罐子裡充數也湊合。
然後他突然醒悟過來。
「喂喂喂！是你干的好不好！別把事情甩在我頭上！「
「但你本可以保住它。「
「你是傻子嗎？」
五條悟叫起來。
「我還沒有見過拿房子當人質的詛咒師。這就是代溝嗎？對哦，一千年前沒水泥，蓋房子是挺不容易的。真可憐。」
這是什麼奇葩的腦回路！！
兩面宿儺磨了磨牙。
倘若換了別的對手，他早就把人挫骨揚灰了。
他可算是明白了，五條悟和一千年前那個礙事的六眼老頭菅原慧生截然不同——他的心中對當權者沒有絲毫敬畏！
這家伙為了阻止他拿到最後一根手指，放棄了皇居，放棄了附近兩公裡內所有的建築物。
不，不是放棄。
五條悟展開領域時根本沒考慮過周遭環境，只保護了這片空間中唯二的活人。
那麼，他又是為了什麼兢兢業業當咒術師四處救人呢？兩面宿儺想不通這一點。
難不成還真是無聊的善心？
太惡心了！
這世上哪有所謂的善良？
不過是沽名釣譽罷了！
人世間的底層邏輯就是弱肉強食！哪怕是現代人的公民課上花花綠綠講了什麼慈善法治粉飾太平，但歸根結底還是資本和強權這種東西！換個名字而已！
「只問你一句，你本可以恣意生活，為何又要聽從總監會的指令日夜奔波？」
「所以我現在不聽總監會的啦！」
五條悟像個感覺到發冷的女高中生一樣搓了搓手臂。
「自從知道總監會裡有那麼多羂索的走狗，我就後悔死啦！誰知道羂索想對我做什麼過分的事！」
天被聊死了。
兩面宿儺雖然本質嗜殺，可吞了這麼多咒術師的精華，各方面都有所進益。至少他自我感覺理解力和口才還不錯，但奈何五條悟不聽人話。
雞同鴨講。
兩個人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六眼就這麼難溝通嗎？！
不應該啊！
此時此刻，身處戰鬥力劣勢的兩面宿儺感受到了總監會的痛苦。
果然選擇交涉就是個錯誤！
而五條悟則嘿嘿一笑，瞄准了兩面宿儺以及他身後代表這個國家皇權的建築。
「輪到我來問你一個問題。
你有信賴並向他托付生命的戰友嗎？」
如同矮山般橫亙東京市中心的絳紫色光芒劃過。
「答案是，你沒有，我有。」
--------------
兩面宿儺和五條悟打成什麼樣，自東京戰場外圍逐漸向內突進的咒術師們是不知道的。
他們唯一能確定的是，今日不同以往。
完全不同。
若是平日，戰鬥的目的只是消滅某個人類社會中生出的怪物，相當於在主場中消滅特定的目標。
但今日，他們要試著進入的區域，已經是咒靈的樂園，是人類難以存活的地獄。
特級咒術師可以在這樣惡劣的環境裡自由活動，但天賦一般的咒術師呢？
對他們來說，這是在挑戰生命。
最謹慎的冥冥只派出了烏鴉，本體則在安全區待命。
這樣既能直接在五條悟面前賣關鍵工作量，本人又能隨著戰況變化，帶著弟弟靈活機動，及時調控策略，靈活選擇牆頭。待機時她還特地選了東京市郊網速好的地方，盤算著基建類股票該拋售哪個，抄底哪個。
而不久前號稱要偷懶，和學生們一齊出發的日下部篤也最終還是放棄了跟團。
因為如果是剿除外圍的咒靈，他一人的效果比和學生聚集在一起好多了！
但是，他仍然走一步，嘆一口氣。
越往前，嘆氣就越多。
唉——
這場仗下來，五條悟應該得勢了。
他該感慨自己運氣好和他關系過得去，還是該感謝時運終於能讓一個親善夜蛾正道的強力咒術師成為領袖呢？
這樣的話，他的外甥——那可憐的，只能在玩偶裡偷偷活動的男孩，是不是可以擁有更多自由呢？
如果他稍稍再努力一點，是不是可以期待更好一點的未來呢？
------------------------
與此同時，可憐的，被學生和下屬強行架上梁山的東京都立咒術高專校長，沉默地走在東京的街道上。
他比其他人都要深入。
原本按計劃，一級咒術師夜蛾正道沒有必要這樣做。
但是……讓那些孩子們在前面挑大梁，而他明哲保身，這樣真的正確嗎？
他已經經歷過許多學生的死亡。
都是青春年少的孩子。
而目前戰場上，情況最危急的，也是五條悟違規招生的，他教導過的最小的孩子。
她膽大又心細。
但戰場可不是一成不變的，她是否也擁有好運氣呢？
夜蛾正道依靠體術擊殺一個個咒靈。
幾只咒骸在他身邊拱衛。
他沉默地前行，不像其他人那樣迂回前進，而是沿著道路，一步步筆直向前。
所見所及，路旁倒斃的屍體越來越多。
那些驚恐的、決然的、憤恨的、咬著牙的臉的主人，膚色蒼白，一個個倒在路上。
瀕死的人也越來越多。
但他救不了，他不會反轉術式——至今他也沒能制作出能夠使用反轉術式的咒骸。
如果他能做出可以用反轉術式的自立性咒骸……是不是就不會有那麼多人死去了？
但可惜，自立性咒骸是總監會的禁忌。
有人掙扎著，想要拉住他。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怪物抓走了！】
【我的愛人被怪物吃掉了，我好恨啊！】
【為什麼我這麼無力呢？】
【我要殺了這些怪物啊！！】
染血的手印在他的褲腳上。
然後垂落。
那個年輕女人腹部被穿了個大洞，手裡依然緊緊地抱著一個殘缺不全的嬰兒。
已經定格的眼神似乎在質問他。
為什麼？
他該怎麼做？
是遵循總監會的絕對禁令，還是自己的心靈所願呢？
夜蛾正道最終蹲下，握住那個新死女人的手。
【如果你想復仇，那麼便去吧。】
【你不會獲得新生，只會消耗自己僅剩的靈魂，擁有傷害那些怪物的能力。】
【但也僅此而已。】
【你願意嗎？】
然後，那個血已經流盡的年輕母親毫不猶豫地站了起來，撲向離自己最近的咒靈。
殘缺不全的嬰兒抓住了它。
兩個復仇的受害者們將它撕碎。
小小的歡呼過後，更多的祈求聲湧向夜蛾正道。
咒骸操術能操縱富含咒力的材料，用來對抗咒靈。
而所謂富含咒力的材料，不僅僅是夜蛾正道自己灌輸咒力精心編織的作品，也可以是更粗暴且優質的——
新鮮的，慘死的人類的屍體。
這是詛咒師才會做的事情。
他，終於還是打破了總監會為他設下的禁忌。
但他並不是要當詛咒師，他要為那些死去人的靈魂發聲。
他們，不該沉默。
或許，這才是【咒骸操作】最大的價值。
作者有話要說：
憐子：剛開始有書友覺得我開掛開太大，但作者吝嗇得很啊！！其實剛剛夠我直播一下巔峰對決不被余波打死啊！
5t5：菜雞快走，你們都礙事。
以及校長被殺這件事，原著裡沒明說，暗中臆測是他放開了也有特級的實力，羂索不想他活。原著羂索也說過人死的時候咒力量是最大的，於是就這樣推理並私設了。
話說樂煙絲還怎麼好意思出場啊，他混在東京校的人群裡，不怕被殺嗎？！
冷知識，盤香蚊香最早是日本人發明的。
最近還是比較忙……更新不穩定，請大家諒解。等期末考試結束，或許會好點吧……我已經連續一個月沒周末了（吐魂）
第217章 燎原 33
荒川河，扇大橋上。
東京高專的學生小隊在謹慎地通過橋面。
不小心不行。
足立區這邊，咒靈還只是那些飛得快但戰鬥力一般的菜雞。
所以大家都很松散隨意。除了釘崎野薔薇和吉野順平走在中間視野較好的路上，憑借遠程能力居中策應之外，其余人幾乎在周圍幾十米內各自獨立行動，遇到可能對普通人造成傷害的咒靈就把它們干掉。
但進了荒川區之後，咒靈明顯多了起來，有腦子的強悍家伙逐漸增多。它們會躲在陰影下、角落裡、雨陽棚上、路邊下水道口——任何想得到和想不到的地方，猛然間跳出來，試圖給他們帶來麻煩。
在吃過一兩次虧之後，他們改換了策略。
真希自告奮勇走在了前面——在這四處都是咒力的環境下，感知咒力的能力已經變得不再重要，需要的能力是反應速度快、技能前搖短，哪怕是咒靈突然和你臉貼臉也能撐幾招。
聽起來像游戲術語，很搞笑。
但這是毋庸置疑的經驗，來自無數次被咒靈團團圍攻的對戰練習。
在她的分析和建議下，隊伍變成了她在前，熊貓殿後，幾位中遠程占優勢的「傳統咒術師」在中間。
而事實也證明了這個策略的有效性。
短短十幾分鐘，他們已經擊退了兩次突然襲擊。
沒有手忙腳亂，只是按部就班。
真希、熊貓和狗卷三個二年級生配合尤為默契，在他們淡定和從容氣場的影響下，一年級也漸漸融入進這個節奏。
先是既有不少戰鬥經驗也善於交流的釘崎野薔薇，然後是跟著五條悟見識過各種咒靈刷新過無數次下限的伏黑惠。
而最後一位吉野順平……說實話，作為入行滿打滿算不超過半個月的零基礎普通人，他能堅持跟著走到這裡還沒哭著喊著說退出，已經是勇氣可嘉了。
荒川河不寬，水面也就三百米左右，公路橋算上引橋也不過一公裡。
即使已經小心謹慎、萬般提防，以咒術師的腳程走這段路也就十分鐘而已。
但這不意味著危險會放過他們。
當他們走到橋中央的那一刻，真希第一個感受到了寒意。
「小心！」
所謂殺氣和咒力有所不同，即使是對咒力毫無辨別能力的普通人，譬如劍道高手或者身經百戰的士兵，也可能生出這樣的神奇知覺，歷史記載中確實有人因此躲過咒靈帶來的滅頂之災。
這或許是大腦潛意識裡對異常感知進行了集合判斷，譬如不正常的氣味、震動和風的流向——人很難把這種東西量化，甚至說不清楚，但大腦潛意識思維的力量遠超於此。潛意識會把相應的感覺與「危險」掛鉤，帶領人避開生死劫難。
就像老鼠和蛇不知道什麼是地震也能及時規避危險一樣。
如果把目光放在比歷史記載更久遠的時光長河中，這個世界上的人類在進化過程中若是自從有了理性思考、有了想像力之後便開始與他們思維所造就的咒靈共生，開始在咒靈的陰影下爭奪生存的權利，那麼一定會進化出一些特定的優勢基因。
咒術師肯定是其中一種。
而另一種，或許就是真希這樣的天與咒縛吧。
咒靈和咒術目前留不下化石，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這一點。
但結果很符合現實。
在真希吼出「小心！」二字之後，大家舉目四望，很快就發現荒川的水在搖動。
越搖越烈！
不過幾秒鐘，水中就湧起了不合常理的巨大浪湧！
然後黑色的、巨大的陰影從漆黑的河水中湧出。
越來越高，直到成為比公路橋還高幾米的、水和泥順著表皮滾滾流淌的巨型怪物。
「這也太大了吧！」吉野順平驚詫道。
這比他認識虎杖悠仁那晚見到的怪物還大！
據說那已經是特級咒靈了，那這是什麼？
「外型大可不意味著實力強！」釘崎野薔薇大聲答道，「只是我討厭這玩意！」
「像吃撐了的無臉男哎。」熊貓接話說。
「鮭魚！」
話音未落，那怪物渾身就開始蠕動起來，表面不斷地變形，每一寸起伏都像有自己的想法，還發出細碎但十分令人不快的聲音。
「我們最好散開！」
與真希這句話同時，怪物突然開始變得歪斜，搖搖欲墜。抖動中，河中的泥水不斷滑落，露出它的真面目。
「這是蟲子啊——」
夜視能力最好的熊貓發出了慘叫。
「全都是！！」
下一秒，無數爬蟲如同粘稠的黑洪，傾瀉而下，衝向整個橋面，避無可避。
「我恨蟑螂！我寧願這是無臉男的嘔吐物！」
釘崎野薔薇抱著路燈杆子向上爬，試圖離這些蟲子再遠一點。
「這是邋遢鬼家裡養的咒靈嗎？」
「別大意，它們會吃人的。」伏黑惠冷靜地說。
「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不要把自己掛在天上？！」
「我剛剛召喚出的脫兔已經被它們啃食了。」
伏黑惠在空中發現了異常。
「小心，水裡似乎還有個大家伙！它們是有首領的！」
但大家已經很難顧及到水裡的怪物了。
那些粘稠的混著蟲子的河中淤泥落地，立刻衝向了周圍所有對它們有吸引力的東西，像潮水一樣湧上來，把遇到的任何有機物、含有能量的東西都啃食殆盡。
隔離道路的塑料錐桶、拋錨車輛的輪胎、車裡的人造革座椅……甚至橋梁隔震支座裡那點子橡膠都不放過！
這人要是落進去，不出幾秒就會變成骷髏架子——說不定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我是毛絨玩具，干嘛連我都不放過！」熊貓在一輛逐漸撒氣的集裝箱車上叫道。
他是真的有點危險——因為他實在不擅長群攻。
好在蟑螂決定先吃嘴邊的集裝箱車輪胎和車輛內飾，還給它帶來了一點緩衝時間。
「學長，先上來！」
吉野順平趴在式神澱月的身上，得以飄在空中，試圖去拉熊貓。
「謝啦，式神使真方便。」
似乎是飛在空中的獵物太多了。
這些蟑螂們紛紛抖掉泥水，展開了翅膀。
如果它們飛起來，等待所有人的，將是滅頂之災！
【蟑螂更擅長爬行。它們不喜歡飛。】
這是生物百科裡的一句描述，但咒力賦予了它神奇的力量。
隨著少年的聲音響起，那些無思想的蟲子們又收回翅膀，偃旗息鼓。
趁著這個機會真希顛了顛手中的武器。
於是它從小太刀變成了薙刀。
一刀橫掃！
氣浪翻湧中，狂亂的咒力波動自從鋒銳無匹的刀刃上彙聚為一束，隨著她的出招驟然迸發，掃向了周邊胡亂爬動的蟲群。
幾米之內，飢餓的蟲群被一掃而空！
然後她再度向前，揮刀，再揮刀。
為自己和戰友們制造了更大的安全區。
盡管真希把最趁手的武器交給了夏油傑，但他們在天元的許可下，打開了忌庫。
真希重新選擇了一把武器。
它叫做【如意】，是一把可以隨意變換形態的武器，據天元說是尾張時代的作品。
今日，在真希的手中，那一把從肋差和薙刀之間不斷變化的武器簡直殺傷力驚人，明顯看得出她在其中的造詣，不論是小太刀、打刀還是長度誇張的野太刀，亦或者變成雙手武器的薙刀，彼此之間切換的時候都圓融無暇，架勢圓滿。
但這也只能擋得住蟲群一時。
「有沒有好辦法呀？！」她偏頭問。
狗卷棘指了指周圍拋錨的車輛。
真希瞬間了然。
她後撤幾步，再次顛了顛手中的武器。
然後對著拋錨的車輛射出了箭矢。
油箱被一個個打破。
空氣中立刻彌漫著加油站的氣味。
狗卷棘緊隨其後，點燃了隨身攜帶的防風火柴，輕輕扔下。
在熊熊烈火中，狗卷棘清了清嗓子。
【再燒得旺些吧。】
普通傷害對咒靈無用。
但咒力可以給環境加持，也可以被環境加持。
自憐子課上問過五條悟沒得到明晰的答案之後，她後續對這個問題下力氣做了一番研究。雖然時間尚短，沒能得到精確量化的實驗結果，但初步的結論已經有了。
目前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被她強行拉入伙做實驗的狗卷棘。
在咒言的加持下，這些火焰得到了咒力，迅速撲向那些可燃物。
那些可燃的蟲子。
火海，變得更大了。
所以有些蟲子加快了攀爬的速度，避免被燒到。
「要上來了，啊啊啊——」選擇爬上路邊燈杆躲避的釘崎野薔薇叫道。
一震電光閃過。
蟲屍紛紛落下。
「多謝，得救了。」
「等事後再謝不遲。」伏黑惠冷靜地說，「大的家伙要來了！」
河面上，蟲群散去之後，還留有一個凸出水面足有兩米多高的黑影。
此刻它抬起了頭。
復眼轉來轉去，思忖最好下手的目標。
「它們是有首領的，對嗎？」
釘崎野薔薇咬牙說。
「麻煩抓幾只蟑螂給我，屍體也行……今天老娘豁出去了，看我不釘死它！！等下——那是什麼？」
天上，有閃著銀白色光芒的流星墜落。
目標正是他們所在的位置。
只是這流星歪歪扭扭，跌跌撞撞……又是什麼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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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嗎？我說的沒錯吧！他們就在這裡！」
「我看到了。」
已經漸漸熟練於飛行的津美紀說。
「小惠在那裡，我看到啦！」
她克制激動的心情，壓住拼命揮手的衝動，依然緊緊拉住憐子。
然後用此生最大的音量放聲大喊。
「小惠！！」
而橋上方，似心靈感應般。
伏黑惠猛然抬頭。
「姐姐？」
那是直覺給出的答案。
已經一年多時間過去，記憶中的音容笑貌逐漸暗淡，但此時此刻，又重新鮮活起來。
伏黑津美紀一直擔心自己的外貌和那雙顯眼的翅膀。
聽到這句話，不由得心裡一熱。
「等一下！！別下去！」
經驗豐富的憐子已經看到異常。
「小心，底下有南方蟑螂！！
這可是南方的蟑螂啊——」
作者有話要說：
根據上一章的反饋，為沒看過漫畫的朋友們講解一下日下部老師和校長的關系：大概是日下部的妹妹的兒子死了（死因不明），受到極大打擊，一病不起，然後日下部求到夜蛾這裡，讓他做了一個擁有死者記憶的自立式咒骸。但因為總監會的禁令，明面上自立式咒骸只有一只熊貓，其他的（至少有幾十個）都只能藏起來生活。
對於新更新的評價：
蠢作者：我可以理解五條悟打涼面的時候會受傷掛彩，拼領域也可能不占上風，但直接□□爆了是什麼情況？！惠惠都能在章魚哥手下撐個幾十秒呢！
憐子：你之前說過要殺五條需要一刀斬首，看來你和涼面英雄所見略同。
5t5：干嘛都在盤算我呀！！（笑容逐漸消失，捏手指。）
蠢作者：看來5t5涉嫌虛假宣傳啊，15根手指都有這個能耐了……咳咳，也可以理解，調到電視購物頻道上看個半小時就心裡平靜了。
終於……熬到期末了，接下來或許、也許、maybe輕松一點吧。
第218章 燎原 34
「憐子？！」熊貓激動起來。「太好啦！」
眼前的對手無疑是特級咒靈中的強者，他們幾個人加起來大概率都是送菜。
但憐子不一樣，特級的實力，連五條悟都稱贊過的術式開發天賦——這波穩了！
可是憐子覺得不穩。
兩面宿儺的領域哪是這麼好抗的？！要不是五條老師及時趕來頂上，再過半秒她就變成黑店人肉饅頭裡的餡料了。
此時此刻她的咒力已經見底，本以為找到大部隊可以躺平休息會兒，卻沒想到還有艱巨的任務在這裡等著。
憐子不由得為自己的勞碌命嘆了一口氣。
但無論如何，該做的努力和掙扎仍然必須做。
充滿不確定性的戰局在她腦子裡秒速翻滾。
事先研讀過許多遍的東京地圖在內心浮現。
如何追求戰果最大化？
如何追求個人利益最大化？
短期還是長期？
「需要帶著我當一次誘餌，很危險——敢嗎？」憐子問。
而此時此刻，南方蟑螂精華、名為「黑沐死」的特級咒靈終於選中了它認為最可口的獵物，在所有人忙於應付蟑螂群的間隙，跳上了大橋橋面。
落在伏黑惠面前。
咒術界婆羅門出身，術式發展前途無量，連兩面宿儺都覺得稀罕，這樣的獵物有誰不喜歡呢？
【大蛇】
伏黑惠迅速結印。
但誰能想到，蟑螂這低等動物一樣的咒靈竟然沒有用本能去戰鬥，反而抽出一把咒具大刀，對著即將纏繞上自己身體式神一刀揮下！
式神哀嚎一聲，身軀上的裂口開始蠕動，從中鑽出無數新生的蟲蟊，幾乎呈幾何級數版繁殖擴張，吞噬周圍一切可吞噬的骨肉。
開什麼玩笑？！刀竟然也能讓咒靈繁殖？
伏黑惠連忙收回了式神，這一刀下去砍得很深，不知之後他還能不能召喚它，大蛇還能保持幾分實力。
但這已經是後續才要考慮的問題了。
此時此刻，他與特級咒靈間再無阻隔，再無緩衝。
巨型蟑螂怪物第二刀披頭向他砍來。
伏黑惠退了一步，從地面陰影中勉強抽出一根長鐵棍，狼狽地試圖硬架這第二刀。
刀棍相撞，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怪物刀余勢不竭，而伏黑惠只能踉蹌後退，拼命保持架勢，不要跌倒在地上。
汗出如漿，手臂崩裂出一道道慘烈的血口。
更可怕的是，刀面上竟然幻化出無數蟲子，沿著相交的武器飛速爬過，馬上就要鑽入伏黑惠的雙臂！
但，下一秒，隨著清越的金屬撞擊聲，那些蟲子尖聲呼嘯，痛苦痙攣，紛紛跌落到地上死去。
化為四處飄散的咒力。
蟑螂咒靈也發出痛呼聲。
復眼四處挪移，略有些遲鈍地鎖定了目標。
釘崎野薔薇把塞著小蟑螂的稻草人死死按在路燈杆上。
獰笑著敲下第二根釘子。
「死吧！」
黑沐死發出狂叫，飛身向她撲去。
面對撲過來的特級咒靈，她似乎視而未見，把第三個小蟑螂和第三根釘子插上。
口中還說著：「有本事，能站在這裡讓我釘七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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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下俯衝，距離二十米，然後全速返航。只要——」
憐子還沒說完，伏黑津美紀已經付諸行動。
面對弟弟遇險的情景她毫不猶豫。
甚至還超水平發揮了自己的飛行能力。
如流光般俯衝而下，靈活轉身，然後再度拉高距離。
就這短短幾秒，像有個看不見的頂尖MT開了嘲諷，仇恨迅速轉移，黑沐死的目光已經死死釘在了山田憐子的身上。
因為這裡有千億級別的大獎等著他。
那是比SSR咒術師還要珍惜和有誘惑力的大獎！
只要它追上，揮揮手打死兩只雌性人類，吃上那一口，就能走上咒生巔峰，天下無敵！！
地面上的蟑螂大軍頃刻間消散，化為咒力返回母體。
巨型蟑螂怪搖動口器，發出咯咯聲。
然後振翅，起飛。
「再往西偏十度左右，町屋車站方向。」
憐子緊緊握住兩面宿儺最後剩下的手指。
今日·，它本計劃裝在隔絕咒力的封印中，只有兩面宿儺本人有所感應。
但此刻，她已經解除了手指的封印。
詛咒之王的氣息再無遮攔。除了引來蟑螂咒靈，還有無數周圍眼饞的小嘍啰蜂擁而至。
咒術新手伏黑津美紀是否能飛得過這些虎視眈眈的怪物，將是決定兩個人命運的關鍵。
「姐姐加油啊！」
憐子也是在賭。
「要相信，只要我們E得夠快，它們的問號就追不上來！」
黑沐死飛行的嗡嗡聲緊緊跟在她們身後，如蛆附骨。
四周無數紅色的眼瞳死死地盯著她們。
這時候伏黑津美紀已經不糾結究竟要E什麼這個問題了，她只有全神貫注，憑借生活在這座城市多年的經驗，辨別標志性建築，然後向著目的地全速前行。
事實證明，來棲華不愧是羂索方的SSR，傳說中飛行如電似光的天使，即使是新手頂替上號，速度也碾壓了大部分的飛行咒靈。
狂風撲面而來。
但是，詛咒之王的吸引力太強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前方也逐漸被雙目猩紅的咒靈們所盤踞了……簡直好像是一個獵奇博覽會，一眼看過去，沒多少重樣兒的。
唯一相同的就是那一雙雙貪婪的眼睛，好像飢餓了漫長的時間之後忍不住想要放口饕餮，嘴裡往下滴落著粘稠的各色唾液。
也不知道兩面宿儺的手指究竟還有沒有觸覺。
詛咒之王會不會感受到各種獵奇觸感的消化道觸摸自己的手指。
憐子在心裡胡思亂想。
「你就負責飛，其他的交給我。」
賭上最後的咒力。
氣浪呼嘯，掀起了那群鬼東西裡面濫竽充數的小嘍啰，也在大家伙中間濺起一片惡臭的血花。
驟然閃亮的咒力，照亮了兩個人在風壓之下變形的蒼白面孔。
距離不遠了，應該到得了。
「看到那棟樓了嗎？去它的屋頂水箱附近，那裡死過人……呃，我是說有詛咒的溫床，所以之前埋了點後手。」憐子此刻也緊張起來，有些語無倫次。
伏黑津美紀則已經在激烈戰鬥中麻木起來。
摒棄了恐懼，摒棄了自我思考，全神貫注。
還摒棄了憐子多余的垃圾話，抓住關鍵。
她傾斜轉向，瞄准那幢公寓樓，准備迫降。
可降落總是需要減速的，於是就給身後那些怪物們留了機會。
黑沐死的口器興奮地哢哢作響，極速逼近兩人，類似節肢又類似人類的手臂高高舉起了咒具刀。
但伏黑津美紀已經沒有余力顧及這些。
她只能咬牙，准備聽天由命。
刀落下。
但與此同時，來自對面老舊居民樓某個房間的藍白色咒力光芒凝聚成一束，貫穿了蟑螂咒靈的身體。
於是刀鋒差之毫釐，錯過了。
暫不管這神奇的外援從哪裡來，兩個少女以及其狼狽的姿勢，像滾地葫蘆一樣著陸，撞到屋頂的女牆才停下。
來不及為了身上的擦傷呲牙咧嘴，憐子秒速彈起來，撲向屋頂水箱附近的一個小皮包，然後迅速抖出個十分常見的日記本，握在手上。
她得意地笑，對著跳上樓面，發出尖叫的蟑螂怪物露出了挑釁的表情，簡直是小人得志的典範。
當她這麼笑的時候，在她身後，有三個虛影緩緩浮現。
一個提著刀的陰沉男人，一個皮膚蒼白的睜著黑色大眼的瘦弱男孩，還有一只毫無雜色的黑貓。
湧動的咒力出現了一秒，然後歸於沉寂。
陰風乍起。
黑沐死忽然渾身極速顫抖，節肢相交之處流出透明的液體——那是蟑螂的血液。
然後是各種顏色，來自各處部位的體/液。
它在狂叫，但有摸得到、看得見卻無法阻攔的黑影在破壞它的身體。
然後，實體的樓板上伸出一只蒼白的手，抓住了這只蟲子的腿部，用力下拉。
咒具【爛生刀】掉在樓面上，發出「當啷」一聲，失去了主人，再無神異。
因為它的主人，已經落入一個隱藏的領域。
而領域裡，全球普通人中名氣最大的恐怖詛咒在等著它。
「哎呀，你晚了，讓我舔到包了啊。」憐子冷笑著發出嘲諷，「差一秒，太可惜啦，先輪到你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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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原本是本次對抗計劃的一環初步准備，原理依靠的是山田憐子所持咒靈【伽椰子】的特殊能力【咒怨】。
任何曾進入【咒怨】所在地的生物，尤其是咒靈和咒術師，都將被鎖定，成為伽椰子無限距離追蹤和攻擊的目標。
在此基礎上，在五條老師的指點下，憐子設計了一個覆蓋東京市中心區域的結界，把【咒怨】的咒力封鎖在市中心周圍各處，希望在敵人進入戰區後一舉解封，根據【咒怨】的追蹤特效構建超大規模結界，追蹤結界內所有敵人和戰友的行動軌跡。
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借鑒了預知中羂索「死滅洄游」的部分設定。畢竟游戲抄襲這事兒，也不只有鵝廠會干嘛！反正羂索又不能跑到法院告她。
早在半個月前，她就開始找媒介和地點，制造結界的基點。
因為沒有合適的道具，所以在每本被當作媒介物的日記本裡，她都封印了自己相當一部分咒力。
這個結界前不久已經構架完成，需要主人山田憐子，或者能模仿伽椰子咒力的乙骨憂太來啟動。
有冗余設計的結界基點，兩個啟動管理員……
但誰能想到，敵人在開局之前就用陽謀把他們兩人誆成了殘血？
所以，這個憐子預先埋下的殺招，沒能按預想監控整體戰局，只能被當作空投裡的血包和武器，在她彈盡糧絕的時候給原主人再續一波。
咒力基本達到可以戰鬥的限度，她重新成為可怕的威脅。
周圍聚攏過來的咒靈看到她，看到渾身還控制不住咒力而發光的伏黑津美紀，又看到伽椰子領域裡拋出的黑沐死殘渣，紛紛謹慎地保持了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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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沒追來？」加茂憲紀問。
「沒。」機械丸簡單地回答。
於是加茂憲紀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多謝了。」
「沒必要謝，我又不是在幫你。」
機械丸瞟了一眼被他一記咒力光炮打出缺口的窗戶，用聽不出感情的語音說。
「特級咒靈出現是因為東京校的山田憐子來了，我們幫她一把，獲救的機會也會更多。」
這樣的說法很功利，簡直聽上去讓人難受。
但他們一個是出身加茂家底層的年輕人，另一個是因為天與咒縛而不得不與總監會簽訂特殊條款的少年，早已經習慣這種思維方式。
工具人的思維方式。
而憐子解決掉生死大敵黑沐死之後，也注意到了他們，這就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憐子：作者預測的蠻准的，老師你打酸奶要純靠磨血條，酸奶最佳戰術就是斬首，但是作者押你贏。
5t5：喂！我可能輸嗎？！
憐子：……那要看jjxx發瘋度了（攤手）
真的對不起大家，我對我的暑假期待太過……暑假其實是不用上課但集中搞科研和項目的日子……總之，碼字我盡力，更新暫時隨緣，不過肯定比學期中應該更快。
第219章 燎原 35
暫時嚇退了那些覬覦兩面宿儺的咒靈，少年少女們終於可以喘口氣，稍稍交流幾句。
屋頂上不是什麼敘舊的合適環境，雙方也沒有多少情誼可以拉關系。
但在這群咒靈環伺的環境中，任何一個人形的、不吃人的東西都眉清目秀，更何況是同以祓除咒靈為己任的、曾經有過交流的咒術師？！
簡直是遇到父老鄉親級別的撞大運啊！
「多謝了，簡直救我狗命。對了，你們怎麼在這？！你們之前在的地方不是離這裡有兩三公裡嗎？」
憐子一邊驚奇，另一邊在心裡略對不起這倆哥們兒。
畢竟她在開局時就答應要去救援他們，但後續敵人和亂七八糟的事務完全牽扯了她的精力，早就把他們求援的事情拋到了九霄雲外。
結果陰差陽錯，還被需要救援的對像反手幫了一把。
「機械丸建議我們找個可以依托的神社或者小型靈場，至少找個結實的掩體吧。我們手忙腳亂四處躲避咒靈，一路走來發現這裡的咒靈最稀少——」
加茂憲紀苦笑著講述了他們之前的經歷。
「好吧，咒靈少是因為我在這裡埋了咒物——你們也都看到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這裡反而不安全。周邊的咒靈會追逐兩面宿儺的力量逐漸彙聚到這裡來，直到它們覺得可以咒多勢眾，就會再度反撲。」
憐子攤了攤手，展示了手中的兩面宿儺手指。
伏黑津美紀還沒能掌握來棲華留下的力量，單憑她的咒力威懾持續不了太久，他們這個小團體的外強中干很快就會被看穿。
「那就是詛咒之王的手指？」
「如假包換。」
憐子說完，才後知後覺，京都校的朋友們沒見識過平安時代的著名土特產，疑惑也是正常的。
於是她把手指舉起，好讓他們看得更清楚。
但很顯然朋友們並不想仔細觀察老男人的小指頭。
「簡而言之，目前情勢不明朗，東京市中心都很危險。我建議你們盡快離開。」
憐子瞥了一眼四周逐漸從隱蔽角落潛伏到附近的咒靈，又瞟向市中心的街區。
某些熟悉的標志性建築物已經消失在視野中。耳畔一直傳來大大小小低沉的雷鳴聲。看來西門吹雪和黑山老妖在紫禁之巔的決鬥，還沒決鬥完。
希望五條老師給力一點。
至於兩面宿儺嘛……雖然討厭，但也幫她成了一樁夙願。等這家伙死了，哪天給他燒點日料紙扎。
「您覺得五條先生的贏面更大，對嗎？」
機械丸的聲音拉回了憐子的注意力。
「天元結界、總監會的異動，不可能都是兩面宿儺造成的吧。」
那當然不可能。腦子清醒的局外人都看得出來。
幾根干手指能布下如今大的局面嗎？詛咒之王手再多，眼再多，被封印成一個個咒物，也就沒了手眼通天的本事。他能控制加茂家嗎？
天元結界屬於總監會下監視最嚴密的對像，但今天卻發生了異變。這麼大事發生，幾個小時過去了都沒有咒術界產業特色的「總監會問責令」出來，問題還小嗎？
「某種程度上說，兩面宿儺的背後有屬於總監會的部分撐腰？或者是……加茂家？」
「敵人看上去可以只有一個，但實際可能不止一個，藏在暗處的更危險。」
對這兩位哥們兒，憐子還不敢對他們說太多內幕消息，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突然被某個腦花子當了替身、眼線或者喉舌？
所以只能提供些交戰雙方都已經心知肚明的東西。
「多余的話事後再說，我希望三位現在離市中心遠一些，先去到咒靈不太多的地方。哦，忘記介紹了，這位是伏黑惠同學的姐姐，她不擅長戰鬥，麻煩你們離開時照顧她一下。」
「可是……這些咒靈……」加茂憲紀本能地反駁。
但機械丸輕輕推了推他。
「在『那場』戰鬥結果出來之前，做什麼都毫無意義。」
贏了再管這些咒靈也來得及，反正東京已經這樣了。
輸了正好跑路，待後來徐徐圖之。
伏黑津美紀則沒有東京校學生那麼多人情世故的復雜想法。只是在對話完成後輕聲反問。
「那山田小姐你呢？」
「我會引著咒靈離遠。」
憐子聳聳肩。
這樣的經歷也不止一次了。
她現在的咒力存量依然不多，要重新封印這根手指至少需要找到最近也在兩公裡外的另一個「補血包」。
有一定危險，或者說賭博的成分。
但類似的事情她早已經干過很多次了。比如見到五條老師前一天，她也曾經從大群咒靈中奪走這根兩面宿儺的手指，一路逃竄，直到海上偏遠的礁石島上才勉強找封印手指的方法。
雖說彼時今日，戰況千差萬別，但她也有九成把握——
只要周邊咒靈聚攏的速度……她抬頭看向目的地的方向，然後十分崩潰地喊。
「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呀！！」
夏油傑不知道在滿是咒靈的大混戰裡收獲了什麼節日限量版SSR，用一種搞笑的方式騎著一個火、箭、彈一樣的咒靈極速飛過來。
憐子能看清他的臉還是他准備著陸減速的結果。
而京都校的友人們更是迷惑。
去年百鬼夜行事件裡隔空對線的他們連夏油傑的臉也沒見過。
「搞定了？你來找我做什麼，夏油？」
憐子感到疑惑。
東京一團亂麻，這個作戰計劃裡負責中路推塔的家伙，怎麼跑到邊路吃兵線來了？
「咒靈釋放的核心區被下了結界，似乎是特地阻攔我或悟去干擾那些咒靈。我試過很多辦法，但是結界很堅固。」
簡而言之，走不過去了。
倒也對。像是羂索會做的事情。
那可是敵人的中路主塔，當然要防著一手了！
憐子心目中羂索就是個窮盡一切可能性給人添堵的家伙，呃……換她大概率也會用類似的策略。
「結界的半徑有多大？有什麼特點？」
「很大，不太好估量。已經完全考慮了我領域的性能和觸及的範圍。呃……基點或者觸發點應該在的位置也搜索過了，沒找到。敵人似乎設置了無法常規從外界破除的結界形式。」
換言之，只能暴力轟開。而能提供這種攻擊力的人，寥寥無幾。
「抱歉，我想你的老師的精力主要在對抗兩面宿儺……根據天元的建議，我也不要輕易靠近兩面宿儺……」
然後夏油傑清了清嗓子，用更加鄭重的語氣說：「所以，我希望向你借一樣東西。它應該能吸引不少咒靈吧。」
他的目光看向憐子手中的咒物。
憐子看看兩面宿儺的手指，又看看他。
暴力破解法嗎？還真是富有夏油傑特色的方案。
但這也不錯。
俗話說得好嘛，沒有什麼是一塊C4解決不了的，有的話就再加一塊。
「你確定？這可是一場豪賭啊。」
夏油傑笑笑：「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聽上去簡單，執行起來可不簡單。」憐子盤算了一下，「必須吸引到足夠多的咒靈，在你開大之前又不能殺傷它們——所以我們需要一個極為堅固的結界暫時阻擋……這很難。以及事成之後最好有人還有足夠的咒力壓制乃至封印這根手指。」
「但我能想到的最強結界術師就是你了。」
「我只能說願意試一試，不保證結果。」
這是極難辦到的事情——即使對特級咒術師也一樣。
沒有先例，憐子甚至沒辦法估算什麼樣的結界能撐得住無數咒靈的進攻。到底多少咒靈才能讓夏油傑一發【漩渦】，單純用咒力隔著五公裡的距離轟開羂索的結界。
憐子心裡沒底，但是沒辦法。
即使做不到，也只能賭一把試一試。
但是他們沒想到的是，東京校的朋友們竟然給出了意料之外的建議。
「新陰流有一種聯合結界，需要三個至少掌握簡易領域的咒術師。如果沒有預先准備咒物或者咒具，這就是最堅固的結界構建方法。」
三是最穩固的支點，咒術師是最好的詛咒承載素材，簡易領域是「通用法術「中最高難度的基礎。
這個建議在理論上無懈可擊。
而且看來京都校的秘傳技術資料更多呀。
咳，本能地又惦記上別人的數據庫了。
「我會用簡易領域。」憐子回答。
提建議的機械丸又看了看加茂憲紀。
「我願意加入。」
於是，人湊齊了。
可以試試挑戰更高的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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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響徹東京的雷鳴聲的源頭，堪稱咒術界的巔峰之戰還在繼續。
咒力碰撞，余波像颶風在席卷，如果有人靠近，恐怕耳膜都會被震破。
明明只是兩個人形，卻好像有什麼鋼鐵的龐然大物在瞬間撞擊在一起。周邊建築的鋼筋結構開始翹曲，殘存的玻璃門窗發出肉耳難以聽聞的共鳴，細碎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化為海潮，向四周擴散而去。
完全不似人類。
兩面宿儺是最強的詛咒，咒力浩如煙海，而作為容器的虎杖悠仁的體能即使沒有咒力加持也遠遠超出正常範圍，二者結合，帶來的不只是一加一，而是幾何級別的威力倍增！
五條悟是當代最強的咒術師，雖然比咒力總量吃虧，但奈何他的咒力源源不絕，而且還有強力的術式——即使是兩面宿儺，想擊破無下限的各種靈活多變的力場也要花很大功夫！
他們之間的戰鬥愈演愈烈。
近乎不擇手段地殺傷敵人，又全力地運轉反轉術式。
對抗越來越血腥，動用的手段也越來越升級。
而這種幾乎可以稱得上殘忍的互毆，卻在雙方都幾乎登峰造極的反轉術式的幫助下，一直持續。
在斬首、瞬殺、偷襲、刺殺要害……這些拼運氣的方案都失敗之後，似乎雙方能做的就只有磨血條了。
戰鬥的同時，交戰雙方也在不斷移動。
看似兩面宿儺在逃，五條悟在追。但局勢也不完全是一邊倒的。
雖然兩面宿儺成為詛咒之後從沒有遇到過如此難纏的敵人，但是它千年來通過術式吃掉的無數養料，無數經驗，如今就等同於無數種玩弄靈魂和利用咒力的方法！
即使武力有那麼稍稍一點占下風，他也能想到讓敵人不爽的法子。
不知不覺間，他們又繞了個圈子，回到了雙方開始交手的戰場附近。
這就夠了。
兩面宿儺放聲狂笑，咒力如星辰爆發般湧出，雙手結印。
【領域展開】
【伏魔御廚子】
站定、結印、訴名——所有儀式都完備，這樣建立的結界，或者說領域的威力將是百分百的！
這是五條悟必須全力抵抗的進攻。
兩面宿儺的【捌】連無下限也無法阻擋，作為咒力總量的弱勢方，他只能展開領域盡可能獲取安全區。
可兩面宿儺真的目的是要All/In，放手一搏嗎？
無數刀鋒落下，撕扯著五條悟身旁湛藍色的幻光。
在如此激烈的戰鬥中，即使能360度全方位看世界的六眼也沒能注意到某些暗處。
一縷清風一樣即將消失的影子被刀風帶著，丟進了五條悟的領域中，然後被化為灰燼。
遠方的影子震動了一下，開始了新一輪的進化。
而五條悟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
「你們沒有未來了！」兩面宿儺狂笑。
盡管雙方的領域都在崩潰，五條悟已經欺近，握住它的手臂，准備給它一記狠狠的肘擊。
但它還在笑。
「你的所有招式對這個怪物已經不起作用了，它終有一天會把你吞噬殆盡的。」
「你的領域也對那個怪物沒用了！」
兩面宿儺沒有管被五條悟折斷的手臂，而是呲牙笑道。「所以，再見了。」
然後五條悟的下一拳停在了虎杖悠仁的鼻尖上。
兩面宿儺自動放棄了這次的機會，收回了自己的意識。
而他又不能把一個無辜的中學生打死。
「真不愧是最令人討厭的詛咒。」
作者有話要說：
卡了一大陣子文，微調了好久……每天都在自我打氣還有幾天就完全放假了，但肉眼可見假期更忙……orz
本卷完。（最後還是決定斷在這裡了.哈士奇狗頭）
第220章 未來 1
帶來的刀早已經折斷了。
從死者手中撿來的球棒也沒支撐幾分鐘。
接下來是便利店裡順來的晾衣杆。
隨手拔起的鐵欄杆。
魚生店裡的剔骨刀。
工地上的鋼管……
直到用路旁小女孩書包裡掉出的美工刀刺穿了殺害她凶手的眼睛。然後裡香憤怒地把那個猥瑣的、還在撫摸屍體的怪物撕碎。
乙骨憂太恍然發現，他們已經清理出一片十分大的咒靈真空區域。
不，不是清理出來，那些周圍用恐懼、覬覦和惡意的眼神盯著他們的咒靈，依然在四周逡巡，但無一不懼怕他們。
乙骨憂太和裡香兩人站在東京繁華的街道上。
四目望去，破損的肢體無從遮掩，四散亂布，無數屍骸上響起的魂靈的哀鳴。
它們自永恆的黑暗和窒息中睜開眼瞳，流下血淚，仰望灰暗的天穹。似乎在祈禱這無窮盡的噩夢和痛苦能夠結束。
但，什麼時候是終點呢？
他們斬殺的咒靈已經難以計數，但比起已經遍布整個東京市中心的數目算是九牛一毛。
他們，真的能贏嗎？
那一瞬間，乙骨憂太真的感覺到恍惚和不現實。
「你累了嗎？」裡香問。
「不，我在想……有一點不對勁。」
乙骨憂太拼命回想，終於抓住了讓自己感覺不對的那個點。
「之前我們殺死那個和加茂家相關的咒靈的時候，他死得太快了。」
「啊？那難道不好嗎？」
「在它發現無法勝過我們後，就開始變得極速衰弱。感覺像……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不明身份的人在那一瞬間，暗中抽走了它剩余的咒力。」
高手對決，勝負就在電光火石之間。
但在乙骨憂太用現學現賣的咒術翻盤之前，敵人都是很強的。唯獨那最後短短幾秒……手感像抓到一個正在撒氣的氣球。
這種感覺他很熟悉。憐子在召喚咒靈戰鬥時也會做類似的事情。
如果是憐子在的話，肯定會嚎叫「這就是羂索投資失敗及時止損！」然後大力批判敵人的不地道。
而且她會順著想到另一個層面。
不知不覺地，乙骨憂太開始按照憐子的思路來思考。
「那股力量哪兒去了？敵人又是用它來做什麼了？」
是對五條老師不利，還是在覬覦天元呢？
在高濃度咒力環境裡越發自然行動的裡香，自然地轉動了身體，然後攬住乙骨憂太問：「是嗎？我不太明白，但是我相信，憂太能解決任何敵人！「
「呃……我盡量努力吧。「
還任重而道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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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分鐘前，令乙骨憂太擔憂的那份咒力自然是去了幕後黑手的老家。
東京有無數麻煩的敵人和麻煩事絆住五條悟，羂索已經獲得了最大的行動自由。
他正在一步一步，登上東京咒術高專所在的小山，走近天元最後的藏身之所。
千年夙願，今日將是事成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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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由基是第一個見到敵人的。
加茂康昭帶著一個藍頭發十分像人的咒靈，就那麼大搖大擺地沿著門口大道，走進咒術高專的大門。
高專結界當然不會阻攔御三家的家主，但當藍發咒靈獰笑著踏入結界時，刺耳的警報響徹群山。
東京咒術高專建校百余年，這是第一次有特級咒靈以敵人的姿態，衝擊學校的安保結界！
「咒術師和其他人類學習的地方，也沒有很大區別嘛。「
真人四下環顧，說道。
「我有點失望。」
「不，在人類眼中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是嗎？大概就像人類看一群猴子，覺得每只都長得一樣。」
真人說完，就聽到面前攔在高專廣場上的女人發出一聲冷笑。
「區區咒靈，難道也敢肖想人類嗎？」
面對九十九由基的嘲諷，真人不羞也不惱，只是歪頭問道：「羂索，你覺得當她被我變成咒靈之後，還會這樣大放厥詞嗎？」
話音未落，一道閃亮的光影突然出現在兩個入侵者面前。
九十九由基的式神【凰輪】尖銳的附肢舉起，一斬而過！
真人的本體竟然被一切兩半！
這就是九十九由基的絕殺之一——擁有刀刃般多足的式神【凰輪】，持有歷史上大名鼎鼎的術式【刀刃無厚】，可以無條件斬斷任何有形的物體！
但了解更多情報的羂索則有所准備，猛然踐踏在地上，身體借勢後仰，倒飛而出，險而又險的躲過了這問候般的一擊。
丟下反應不及的真人被再斬，三斬，四斬，五斬，六七八九十來斬，一瞬間不知道砍了多少次！
在無物不斷的利刃瘋狂的回旋之中，幾乎攪成了碎片！
「老家伙，還從沒聽說過你會體術呢。」
九十九由基皺眉。
不單加茂康昭，或者說這具家主的金貴殼子毫發無損，被凰輪斬成近乎肉餡的咒靈，哪怕看上去只是一顆蠕動的爛肉團子，可它卻能根本不講道理地抽取其他部分的血肉，隨時生長出新的肢體。血漿飛迸，又迅速的凝結，恢復成人形，完全沒有傷筋動骨。
不得不說，羂索真的會挑人——所有特級咒術師中，唯獨她的術式與這只咒靈相性最差。
但，世上沒有什麼敵人能讓當代第一位特級咒術師退縮。
九十九由基捏了捏指關節。
「老賊啊，小心腰疼。接下來我會更熱情一些。」
「我也想看看，你這個獨一無二的星漿體的本事！」
不約而同，二人腳下的地板碎裂，拳風如同鋼鐵摩擦的聲音一閃而逝，然後撞擊在一起！
聲如雷鳴！
連綿不絕！
人心不可二用。
一旁的凰輪攻速自然緩下來。
被一刀刀削到連話也說不成的真人終於抓到機會，勉強生出一只手，抓住了凰輪細而長的尾部。
術式發動。
【無為轉變】。
式神凄厲慘叫一聲。
渾身變軟如同黏泥，只待被真人搓扁揉圓——
但下一秒，隨著咒力的離去，已經被真人握在手中的式神竟然如同煙灰一般解體，迅速飛散到空中，仿佛它握住的只是一捧幻覺！
真人驚愕地望向九十九由基。
卻發現，又是一只！
與剛剛一模一樣的多足蜻蜓樣的式神從九十九由基腰背部的脊骨上剝離出來，然後秒速向真人襲來！
抬起的刀鋒足肢上閃著與剛剛的式神一模一樣咒力的輝光，像是等候著真人終於再生成型，送上門來一樣！
有這等攻擊力的式神竟然能無限制再生！
不愧是特級咒術師的本領！
咒靈真人獰笑。
它倒要看看，這麼有趣的素材，究竟能改造成什麼樣子！
而加茂康昭也用出了前所未見的招式。
是赤血操術，又不是人們所熟知的赤血操術。
血線從他全身各處皆可冒出來，每一根都如刀鋒般鋒利。而他本人結結實實挨了九十九由基幾拳，連腹部都被打穿一個洞，卻只退了兩步，幾秒後離位的肌肉骨骼就像水一樣流回了原地。
似乎他本人就是血液組成的一灘液體，而外貌只不過是這個「血液史萊姆」變形後的外觀貼圖。
僅僅是拳頭，哪怕是帶上絕強的咒力，也很難對他產生傷筋動骨的打擊。
兩個物理攻擊近乎免傷的敵人……可以說這是最為克制九十九由基的組合了。
僅僅是短短幾個回合的交鋒，九十九由基就陷入被動局面。
式神凰輪與真人戰況焦灼。
而她與加茂康昭對拼之時，也被敵人的血破開咒力防御，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傷口！
但這並不足以殺死她。
不算那些淺表擦傷，連幾乎割斷手腕、切開胸骨的傷口都近乎瞬間愈合。
那不是反轉術式。
而是純粹的生命力。
十幾年前，九十九由基在面對總監會群體質詢的時候，絕望地選擇動手來硬的。在那無數敵人之間，星漿體覺醒了她特有的術式【血親相噬】。
所有與天皇有關的血脈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包括作為天皇血系分家的，現今禪院家所有人。
當時的、對抗她的七個禪院家出身的咒術師，無論是咒力還是生命力，在她覺醒後，都已經成了她的一部分。
而且，這還不是她的極限。
如果她願意，天皇全家今天就能暴斃。
這也是在九十九由基覺醒生得術式之後，被總監會好吃好喝供著還只拿工資不用干活的根本原因。
所以，面對赤血操術的威脅，九十九由基毫不在意，迎著那漫天飛舞的血色鋒刃，直取加茂康昭用縫合線束縛的腦殼——那也是他的要害。
「我抓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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羂索在東京咒術高專中心行走。
穿過無數門扉——即使無數咒術師以身作為材料，但近百年來，他已經通過總監會獲得了足夠多的情報，並在基礎上破解了絕大多數難題。
天元最後的防線對他已形同虛設。
然後他看到了自己想見的人。
也看到了自己千年以來希望得到的東西。
那一張異變非人的臉上再無當年羂索求學時宛如神佛的莊嚴和高潔，可在灰暗又異質化皮膚的覆蓋之下，四只眼瞳依舊湧動著輝光。
而她的腳下，那具醜陋的、干枯的、蜷曲的、傷痕累累的女性屍骸，就是決定世界命脈、控制大結界的中樞。
「你來了，羂索。」
「好久不見，天元上師。」
曾經的師徒，隔著千年時光和萬般仇恨，卻平靜地相互問候。
仿佛上次相見就在昨日。
但問題來了。
既然這是羂索。
那咒術高專廣場上，和咒靈真人一起，與九十九由基鏖戰的，又是誰呢？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前文裡描述99的背景時比漫畫提早一些放出設定，所以本文99的術式和漫畫裡的有很大不同。（但原漫畫的99也就高光了幾話，所以影響應該不大吧（狗頭））
漫畫裡的99是能改變身體各部分的質量，本文的99則是本體擁有初代星漿體的【血親相噬】和式神自帶的【刀刃無厚】……用二次元的說法，大約是一個低配版瑪奇瑪和一個無限復活的遠野志貴的組合。
最近基金的審判日快到了，希望能更新攢個人品（尖叫）（扭曲）（陰暗的爬行）（翻滾）（激烈地爬動）……
悠于 2023-10-24 11:28
第221章 未來 2
九十九由基頂著無數血線，硬生生伸出手，貫通咒力，捏住那個僅靠縫合線約束、搖搖欲墜的腦殼子，用力一拉！
腦殼掉下來，裡面果然露出一顆粉嫩嫩的大腦！
那就是羂索的本體了！
她放棄傷痕累累已經使不上力的左手，再上右手，將那坨蠕動的腦組織硬生生從顱骨裡摳了出來。
但下一秒，那軟趴趴的腦組織竟然迅速變換形態，像一種又韌又硬的介質向她的手腕蔓延上來！
顏色也迅速變成暗藍色。
緊緊抓住了她的右腕！
這竟然是一只手！
不遠處的咒靈真人笑了。
【無為轉變】發動。
剎那間，九十九由基當機立斷，並指成刀，直接從手肘處削掉了自己的右手。
然後，像往常一樣，龐大的生命力湧動。
只是，再生的右手只到手腕，沒了手掌也沒了手指。
原本應是手的地方光禿禿的，仿佛那裡一開始就沒有任何東西。
而掉在地上的那塊「假腦子」，又迅速從手的形態變成一只老鼠，跑回主人身邊，和藍發的咒靈融為一體。
真人活動了一下手腕。
「還是兩只手比較好用呢。」
「原來如此！」
九十九由基明白過來。
這根本就不是情報中提到的「控制了加茂家主的羂索」，而是為了她專門設下的陷阱！
「你不是羂索本人，甚至樣貌都可能是偽裝？」
「我是不是羂索無關緊要，但我只要對你有足夠的威脅，那就夠了。」
加茂康昭的臉和腦殼蠕動回原來的樣子，笑笑。
「只可惜真人不夠給力呢。真是有些愧對我給它准備的好機會。」
「別小看這女人，她吞了那麼多咒術師的靈魂，哪裡是這麼好改造的！」
「你不是羂索，羂索在哪裡？」
九十九由基條件反射地問。
但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在天元那裡。
「已經晚了。」
加茂康昭答道。
話音未落，一聲巨響從薨星宮深處傳來。
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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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前，薨星宮底層，時隔千年的師徒面對面站著。
「羂索啊，你為何如此執著？」天元嘆息。
「您曾說，執著乃是業障，放下執著才能離苦得樂。」
羂索道。
「但您真的放下您的執著了嗎？」
執著哪裡是這麼輕易能放得下的東西呢？天元更是如此，沒有執著，她何來如此大的毅力，堅守一千三百余年呢？
「您如此，我亦如此。」
羂索伸出手，拿出一小管黑紅色的液體，一飲而盡。
然後，他的氣息倏然變化。
如果五條悟在附近，定然能通過六眼認出，這道新的咒力氣息與好友夏油傑幾乎一模一樣！
是的，外面的加茂家主只是長得一副加茂康昭的樣子。
但那實際上是被赤血操術完全控制，改頭換面的加茂伸一。和他倒霉的姐姐一樣，不僅從細胞層面被變了個面目全非，腦殼子裡還留了個空，放上真人左手變成的假腦子專門坑人。
要不是這個方法，釣九十九由基自己上鉤，他們哪能如此輕松就斷敵人一臂？
「勝利的天平在我這裡了，天元。」
羂索一步步走近天元，卻聽到後面有人打了個嗝。
回頭，就是一股酒氣撲面而來。
「老朋友啊，你這副嘴臉，鬼鬼祟祟地出現在這裡，是為了什麼呢？「
「禪院？「
羂索冷哼了一聲。
「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你這條老狗又重新敢出聲了？「
「老頭子我也不是整日喝酒不管事，搞那麼大事情，遠到京都都看得見，我總得趕緊跑來看看？」
話音未落，虛空中的快門聲連續閃動。
禪院直毘人竟然先發制人，極速攻向羂索！
黑白剪影在空中交錯，剎那間兩道身影就交鋒數十次！
但禪院直毘人攔得住羂索嗎？
不可能。
雖然他多年來都被譽為「特級咒術師下第一人」，但對上羂索這樣的高端對手，除了速度略占優勢，無論是經驗還是力量都遠遠不如！
僅僅數秒過後，禪院直毘人就被擊飛數十米遠。
血濺在牆上。
又滴下來。
但人一動未動。
羂索根本不看倒在地上的雜魚敵人，趕在外面的九十九由基有余力進來攪局之前，極速欺近天元本體所在的位置！
他的夙願與終極夢想就在眼前！
天元不敢攔他，也攔不住他！
【咒靈操術】發動。
到手了！
就在羂索的手掌即將觸碰到結界中樞的那一刻，地面鼓了起來。
是的，極速鼓了起來。
然後裂開無數裂口！
湮滅性的光焰從裂口中迸射而出，然後那些泥土被燒到紅熱，裂口迅速擴大。
剎那間他的腳下和天元的本體，已經籠罩在極度灼熱的光海之中，被猶如日冕的烈焰迅速焚化！
那是數代之前，一位強大歌詠巫女死後化為咒物的心髒，存放在薨星宮裡已有百余年。
大約一小時之前，由天元親手埋下。
然後，她又親手畫下作為引線的符咒。
這件事只能由她來做。
天元望著那片光。
仿佛在欣賞一場盛大花火晚會的壓軸焰火。
靠得太近的羂索只來得及後撤，連兩只手臂都被燒得焦黑。
他呆愣愣地看著衝天的火光。
在瞬間的爆發後，又很快熄滅。
地面上只留下紅熱的一小片岩漿，哪裡還有什麼結界的中樞？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他日日思考，夜夜盤算，卻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結果！
「你瘋了嗎？！」
「咒術師哪有不瘋的？」天元很平靜地回答。
「你可以炸壞我的界楔，那我為什麼不能炸毀自己的屍體呢？」
「你就不考慮未來嗎？」
如今結界已經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控制，向什麼方向野蠻生長沒人能預料到！而且結界所有的約束都被破壞，已經再度進化，成為永生的事物！即使是能封禁一切術式的來棲華還活著，也無法停止結界了！
天元輕嘆一聲，像一千年那樣望著羂索。
「人們總覺得，這個世界是一個故事，在一切悲歡離合、血雨腥風後會有一個塵埃落定的結局，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事情總有終結的那一天。」
「但現實世界真的會有一個結局嗎？每一代人都走著每一代人的路，除非你能一眼望到時間的終極，否則不可能給出答案。所以我覺得，放手也不錯，總好過交給你。」
「哈，哈，你瘋了，你當聖人當膩了，就想當天下第一大罪人嗎？」
羂索慌亂地笑了兩聲，氣急敗壞地怒吼道。
「當外面的人被咒靈殺得嗷嗷叫的時候，你會後悔哭死的！」
「上面這話，是個沒有咒力的孩子說給我聽的。」天元依然平靜，「打個比方，孩子們既然願意自己出門闖蕩，自己學著獨立生活，去挑戰艱難困苦，作為母親或者長輩，難道還能打斷腿把他們關在家裡？
而已經老了的我，所能做的只不過是盡可能把自己的經驗和知識傾囊傳遞，給他們一個參照物，僅此而已。無論是你我，都已不是這個時代的主角。」
開什麼玩笑！
羂索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不，仔細想想，還有機會。
天元的咒靈身還在。
如果能操縱——
「沒有人能阻止我！」
他突然暴起，襲向天元。
但，就在離目標一步之遙的地方，無法寸進。
這是阻止【羂索】的結界。
橫亙在他與天元之間。
羂索倏然驚醒。
怎麼能說沒人呢？
還有天元啊。
那麼多年的沉寂和隱忍，竟然讓羂索下意識地忘記了天元的存在和強大。
日本咒術界最赫赫有名的神話人物徹底脫離了困擾她千年的鏈接和責任，將矛頭指向曾經的弟子，也是不死不休的敵人。
當年她如何帶領一群傷痕累累筋疲力盡的咒術師戰勝兩面宿儺，今天就能同樣對付他！
羂索過去漫長時光中積累的無數術式——赤血操術、咒靈操術……仿佛沉寂進了黑暗的虛空，再無法調用一絲一毫！
而與此同時，隨著快門的輕響，他被定在空中。
一把冰冷的咒具匕首極速斬向他的頸部！
羂索不在乎一個脆皮刺客。
但被封了技能的羂索對一個鎖了血的脆皮刺客不得不認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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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骨憂太和裡香剛剛干掉了一個咒靈的聚合物，就看到五條悟從天上落下來，手裡還拎著晃晃蕩蕩沒有知覺的虎杖悠仁。
「老師？」乙骨憂太忍不住撇了撇嘴，「虎杖同學沒事吧……」
怎麼說呢，兩個人的形像一言難盡。
五條老師還好，只是換了一身從貨架上隨便找的到衣服，吊牌還沒剪，頭發上和臉上都是深深淺淺的紅色血痕。
虎杖同學就可憐多了。衣服沒了，褲子也破到不能看，身上裹著一條似乎也是超市裡隨手順來的浴巾——剛剛五條老師就是用浴巾當包袱皮把他拎在手裡，絲毫不考慮學生的社死問題。
「他沒事兒了，搞定了。」五條悟輕松地說著，把倒霉的虎杖悠仁扔下。「把他的手治好，就帶著他去外城區，越遠越好。」
「為什麼？」
乙骨憂太疑惑問道。
「老師，我還可以戰鬥。這些咒靈——」
「傑說他來搞定，那我就相信他。」
「抱歉，我不是質疑夏油先生的意思……」
「還有，我手機完蛋啦。」五條悟從口袋裡掏了個扭曲的金屬殼子出來，扔在地上，「你幫我聯系憐子，讓她也快點離開。哦，還有天上的偵察機啥的，一個也不要留。」
「好的……呃……憐子那裡沒反應。」
乙骨憂太的聲音有些擔憂。
「老師，您接下來要做什麼？」
五條悟愣了一下。
然後敲了敲額頭，愉快地回答。
「老師我呀，剛剛打通了第一關。戰利品交易給你，然後就要去下一關啦~」
話還沒說完，伴隨著大地陡然一震，世界靜寂。
緊接著，就好像極遙遠的地方有人開了一瓶香檳，干脆利落地拔出了塞子，發出了波兒的那麼一聲。
令人顫栗的危機感就從師生二人的意識之中泛起。
遠方，一道恐怖的白光突然出現，帶著前所未有的破壞力從不起眼的暗處噴湧而出，瞬息間半個東京都被照亮如同白晝。
光流撞到了某個半球形的障礙物，但不出一秒，這道光就摧枯拉朽地破壞了路徑上的一切事物。
包括某個討人厭的結界，還有那沒來得及放出的咒靈，全部湮滅，不留一絲痕跡。
倘若從天空中俯瞰的話，定然能夠看到更為壯觀的景像吧？
五條悟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驚嘆聲。
然後突然變得更高興了。
「傑這不是做得超級棒嘛！我決定啦，在進入下一關之前，要先去看看熱鬧再走！」
然後他人就不見了，徒留兩個學生風中凌亂。
作者有話要說：
咒術師哪有不瘋的？但最瘋的、膽最大的可能是智哥，畢竟瘋狂科學家嘛。
恭喜本文傑哥打出超越五條悟的最大光炮，實現人生夢想。
第222章 未來 3
五條悟到的時候，剛剛放了個大衛星的小組正毫無形像地坐了一地。
無論是特級咒術師還是未來的御三家家主，都沒能幸免。
伏黑津美紀狀態還算好，但她也不敢隨意移動說話，小心翼翼地用尚不熟練的咒力壓制兩面宿儺的最後一根手指。
只有山田憐子一個人，即使上氣不接下氣，也要鍥而不舍地發起些沒頭沒尾的話題。
「夏油，我不講虛的，事先說好，你兩個養女今後這輩子的生日禮物、結婚和生小孩的祝儀（隨份子）我什麼都不會給了。他們三個也不會，所以別說謝謝。」
「……本來就沒有必要。」
「還有，機械丸君沒事吧……剛剛多虧了他。」
「……我不知道。」加茂憲紀輕聲說，「回去真得好好謝謝他。」
最後結界瀕臨崩潰的時候，機械丸主動接過了大部分的壓力。
雖然他自稱這不是本體，即使損壞了也沒有關系。但哪個傀儡術士和自己的傀儡沒聯系呢？
只能希望那位素未謀面的朋友一切安好了。
「對了，附贈你一個消息，加茂一族的咒術師今日已經幾乎死光了，因為幕後黑手的某些做法。」
憐子看向加茂憲紀。
很顯然，不熟的京都小伙伴很不習慣這個風格。
「壞消息是你的少家主之位含金量像爛尾樓一樣大幅下跌，不過也有好消息。現在沒人能阻攔你不斷刷分TOEIC英語，甚至去考SSAT了。」
「你怎麼知道……」
加茂憲紀的眼睛都瞪大了。
他確實喜歡在任務之余拼命刷題學習，外語天賦更是頂尖。甚至前不久動了一點點不該有的心思：有總監會允許特級咒術師九十九由基留學的先例，那麼他是不是也能考個SSAT，離開加茂家這個泥坑呢？
實在不行，過幾年考GRE他也有信心！和打咒靈比起來，念書可容易太多了！
當然，這只是他的一點點叛逆想法，連規劃都不算。家主不久前還稱贊過他的英文水平高，有證書在手，方便接一些特殊任務。
可是！今天沒想到小心思突然被一個從頭至尾見面沒兩天，話都沒說過幾句的外校生一語道破了？！
這是何等的情報能力？！
特級咒術師這麼可怕嗎？
還沒等他感慨，憐子又換了話題。
「總之，咱今天已經破了吉尼斯世界紀錄了。可惜沒有個記者采訪。」
憐子這話剛說完，就聽到腦後有個陰森的聲音說。
「你要的記者咒靈來了……」
毫無防備的憐子被嚇了個激靈。
回頭就看到個熟悉又不太熟悉的大臉——罕見版無遮擋的。
「悟，別鬧了。」
「聽上去是一場苦戰，看上去更是。我最大出力的茈也不一定有這個效果！」五條悟眨眨眼睛，「不過贏了就好啦！恭喜傑喲，肯定咒靈大收獲吧。」
「還好。」
夏油傑挺直了坐姿，淡淡地回應。
盡管剛剛那一發頂得上他當盤星教主含辛茹苦干三十年的。
「你不也一樣？」
五條悟的無下限是如此的bug，除了星漿體事件，夏油傑還沒見過他這樣狼狽的模樣。
今天雖然渾身上下已經看不到明顯的傷口，但也能窺見那場對決是多麼的驚險和慘烈。
「還好。」
五條悟看向遠方。
不祥的陰影在緩慢擴大。
「接下來的家伙才麻煩呢。」
「那你——」
「所以呢！」五條悟打斷夏油傑的話，「五條老師不服氣了，想試試看，能不能放個更大的煙花！憐子你讓市區所有我們的人，還有天上的飛行員都盡快撤走！只給你們十分鐘，會妨礙我發揮的。」
他的話說得又快又急。
「你們呢，就先去薨星宮找羂索。我擔心九十九由基這些年光吃飯不干活，恐怕連打架該先用哪只手都忘了！你們可千萬別把羂索放跑了，小心我嘲笑你們一輩子！」
話說到這裡，漏洞百出。
順著友人目光遠眺的夏油傑也發現了，在那已經解除的一千萬咒靈危機之下，還有一層陰翳在蔓延。
「悟，那是什麼？」
「羂索留的小禮品。」
五條悟避重就輕地回答。
「傑，咱們打個賭吧。我負責小禮品，你負責羂索本人。十五分鐘，看看誰先解決問題。不要抱怨你們還要趕路這件事喲，我就是這麼賴皮！三，二，一，計時——」
然後他沒說「開始」，就不見了。
簡直是毫無公平游戲的觀念。
憐子和夏油傑對視一眼。
與還在懵圈的加茂憲紀和伏黑津美紀相比，他們已經聽懂了言外之意。
「我們走吧。」夏油傑提議。
「好呀，我倒想看看，惹出這麼多麻煩的……究竟是幾條腿的王八。」
心照不宣地……他們都把信任交給了唯一有可能破局的人。
雖然作為游戲競爭者，這家伙十分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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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跑掉了。
但這偷偷搶跑的行為，並不僅僅為了在祓除咒靈、干掉敵人這件事上贏好友一頭。
因為……剩下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桔梗死後留下的陰影又擴大了。
而且擴張的速度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無論是咒靈還是咒術師，任何一次沒有能消滅這陰影的攻擊，都讓它變得更強大。而剛剛被兩面宿儺陰了一把，同時被卷入【伏魔御廚子】和【無量空處】，更是讓那陰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再增強。
最初的影法術，如今的魔虛羅就是這樣可怕的東西。
說實話，五條悟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蒼也好、赫也好，威力遠遠不夠一擊必殺。
而剛剛的戰鬥中，無下限、茈、反轉術式乃至領域展開都已經被一一免疫。
他還有什麼籌碼？拉著敵人瞬移？還是用六眼盯著它看，把它看出朵花？
但事到如今，這個爛攤子除了他還有誰能收拾得了呢？
必須賭一把。
只能賭一把。
在這之前，他要讓所有認識的人……學生、好友、幫助戰鬥的人撤走。
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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羂索曾以為沒有什麼能夠阻擋自己的決心。
天元太過於軟弱。明明強大的力量卻不懂得如何使用。
只有他，只有他才能救這個世界！
對，沒錯，他也希望這世上的人永恆地擺脫咒靈的困擾！
不論是冠以美好的稱呼和冠以邪惡的名頭，他和天元的本質都沒有任何的不同！
為了這個目的，天元可以將自己獻祭千年。
他羂索也一樣！
他背負著罪孽，帶著求知欲去了解咒靈，為了這一份向著地獄延伸而去的探索之路，他也一樣付出了諸多犧牲！
哪怕是自己的靈魂和生命！
什麼事沒有代價呀！
為了掌握能拯救人世的神明的力量，為了踏出今日一步，他和來棲華付出了漫長的時光，幾乎無窮盡的代價，搜集一切能夠用得到的技術，攻破所有阻攔在前方的難題。
學習東方的咒術、西方的煉金術、部落裡的薩滿巫術……研究咒力、靈魂、術式……乃至引進現今科學中的基因學、生命學、優生學等等等等！
一切用得到的技術，全部要得到。
一切能夠有所臂助的力量，全都放入其中。
最終所得出的，便是今日一搏！
一切代價，都是值得的！
所有的犧牲都即將報償。
天元的結界已經陷入不可逆轉的進化。
他成功了一半。
接下來，只要他吞噬作為咒靈的天元，掌握結界的中樞，就能把世界引導到更好的方向！
但他萬萬想不到，天元竟然親手摧毀了她自己千余年的心血！
她怎麼下得了手的？！
而且，這幾乎是最糟糕、最破罐子破摔的選擇！
從此，所有人將迎來未知的明天——大結界像只脫韁的野馬，誰也不知道它會進化成什麼方向！
夠了！
夠了！！
他已經受夠了這一切。任何一個人，努力了一千年，最後卻因為敵人愚蠢且毫無理性的選擇而功虧一簣，簡直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話！
再一次擊退了騷擾他的禪院老頭子，羂索憤怒地吼道。
「難道就——非要阻止我不可麼！」
似乎看出了羂索的不甘和怨憎，天元嘆息道：「可在那之前……在你讓世界上人人都能掌控咒力之前……還有更多的試驗品存在，更多的你所謂的失敗品、瑕疵品……他們也是生命，不是默默無聞埋葬在墓地中的骨灰。」
為了創造神明，不惜創造地獄……這太荒謬了。
「咒術如此，束縛如此。」羂索說，「不過是代價而已，這個道理就是這麼簡單。」
天元沒有說話，或者說，已經不想再說什麼。
對瘋子來說，什麼樣的勸告都是沒有用的。
「天元，我們來日方長。我會一直盯著你的。」
羂索不得不承認，他失算了。
但若他想走，天元也攔不住他。
畢竟，在這裡的，只是一個好用的工具肉身罷了。只要他解除術式，就能輕松抽身，沒人能找得到他。
他還有機會，也有耐心。
哪怕是再過一千年。
他耗得起。
但是，一個新的聲音回答了他。
「想走？你還欠老娘一只手呢！」
而隨著九十九由基踏入房間。
天元在房間裡設下的結界驟然合攏，再不留一絲縫隙。
「來日太長。今日決出勝負之前，沒有人的意識能離開這個結界。包括我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TOEIC，托業考試：針對在國際工作環境中使用英語交流的人群而制定的英語能力測評考試，用來評估外國人的英語水平，不能用來留學。
SSAT，美國中學入學考試：全英文，考過了可以上美國或加拿大的高中。
加茂憲紀：特級咒術師的情報能力這麼可怕！
憐子：呃……其實我只知道你報名考了三次托業刷分（因為太過於反差萌而記住了），此外剩下都是胡猜的，加茂家內部咋樣一概不知……話說，這也是個卷王啊。
第223章 未來 4
意識被困在天元的結界裡，羂索反而冷靜下來。
他似乎已經很久很久沒經歷過這種生死時刻了。
一直以來，羂索總是作為幕後人物和勝利者存在——但這個世界上並無一條規定，說某個人就一定地、永遠地、必然地會贏。
他已經認識到自己在過去的不斷勝利中積累的傲慢。
正是這種傲慢讓他在不知不覺中付出代價，讓他陷入了今日、此時的困境。
「又多了一個人啊……曾經的星漿體九十九小姐。」羂索咧開嘴笑了，「被天元選做祭品的存在啊……」
十幾年前，他也曾想過暗中毀滅掉九十九由基，因為他發現她的咒術天賦頗高，被天元吸收後，說不定會讓天元掌握更強的戰鬥力，為他的計劃徒增麻煩。
但他又不想動用當時已經取得合法保護的盤星教——與其用粗魯且暴露目的的低劣手段直接毀滅，還不如慫恿她去反抗總監會，讓她自取滅亡。
於是羂索隱蔽地暗示了她的同學，給她種下反抗的種子。
但沒想到，九十九由基在總監會的質詢會上，直接覺醒本體的術式，連開大掛，突破了之前作為准一級咒術師的極限。
這是一場足以載入咒術史冊的戰鬥，也是總監會恨不能永久毀滅的黑歷史。
那場死了不少人，甚至讓禪院家傷筋動骨的戰鬥過後，九十九由基成為特級咒術師，然後選擇遠走出國。
這一系列變故讓一直藏在幕後的羂索有些措手不及，但至少結局還算滿意——如此一來，九十九由基絕對不會成為天元的養料。即使被強迫，她也有意志和能力反抗到底。說不定忽悠一下還能成為他計劃中的助力。
至於按天元的規矩，還需要確定下一個星漿體……就選一個幾乎沒有咒術天賦的小孩子吧。說不定還能用這個不僅沒有戰鬥力還處處是累贅的小孩子，對「天元死忠粉五條家」來點兒打擊，運氣好說不定能坑死這新一代五條家的六眼術士呢？
事實也與羂索預料得差別不大——新選擇的星漿體沒有九十九由基那樣的戰鬥力，很輕易地就死去了。
天元再也來不及選擇第三個星漿體，只能被迫成為咒靈。
唯一可惜的是五條悟瀕死時開了掛。
掛有點大。
害得他為此多謀劃了十年，甚至今日傾盡全力的布置也不知道能不能干掉這一代的六眼。
但羂索也從未因此抱怨過。
根本原因是世界如此，給每個人的機會公平公正。
運氣好，抓住了，就能飛黃騰達；抓不住，就只能做個隨波逐流的人。
想通這點，落到今日此處，羂索也不會抱怨什麼。
但這不妨他爭取每一寸勝機——比如嘗試挑起敵人內部矛盾。
「禪院家的，你今日竟然肯和九十九由基一起出現……看來，以前的仇恨都忘光了啊。」
「老夫從未忘過——長子次子都死於她手，就在老夫面前。」
禪院直毘人咳了兩聲。
他畢竟老了，即使有天元的反轉術式吊著命，剛剛超越極限的戰鬥也給他帶來很大負擔。
「但十五年前，你借機用陰謀手段，害死我兩位兄弟，這筆賬又如何算？」
「原來你都知道啊。」
「老夫又不是傻子。或許當年不明白總監會如何突然會在關鍵之時處處掣肘，損人不利己。但事到如今，你都站在我面前了，又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呢？」
九十九由基走到結界中央，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老頭兒，別聽他胡扯。」
「先干掉再說。」
話音未落，九十九由基已經欺身而上。
她把式神凰輪放在結界外面，已經失去了最大的殺手锏。
但是作為以體術著稱的特級咒術師，憑著絕強的咒力和堪比怪物的再生速度，肆無忌憚地用上了殺敵五百自損一千的戰鬥模式。
完全拋棄了防御。
龐大的咒力只用於進攻，幾乎就像把自己的肢體變成了另一種意義上的咒具。
不久前失去的右手似乎對也她毫無影響！
只是放棄了一些手部的精細動作，除此之外，她的拳頭、鞭腿、肘擊、膝撞威力絲毫不減！
而羂索也不甘示弱！
雖然有天元在，羂索丟失了他最大的籌碼——千年以來收集到的種種咒術，此時一個也用不出。
但作為活了千年的咒術師，在各個方面他都足以稱得上專家，連體術也不例外！
剎那間便將對抗的激烈程度拉升到新的高度。
甚至連當代「最快的咒術師」禪院直毘人，也只能打打邊鼓，偶爾貢獻個偷襲。
僅僅是純粹的肉搏戰，威力卻堪比大部分咒術師使用術式的破壞力。
在那疾風驟雨般的戰鬥中，羂索竟然感受到了久違的、熱血流動的感覺。
而好些年沒有遇到強敵的九十九由基也一樣。
「看到了嗎？氣氛開始熱烈起來了。」九十九由基歪頭，啐出一口血，輕聲呢喃：「可惜沒有掌聲吶。」
「這是廝殺。」
羂索答道。
多少年過去了，還是那個天真至極的星漿體。
賭命的戰鬥，要什麼掌聲？
鮮花、獎勵、通關掉落自然會在該來的時候到來。
「還想說點什麼嗎，羂索？你應該知道——你沒有活著走出這裡的可能。」
這點她倒是說得沒錯。
當他和她站在同一個水平線上的時候，他就已經輸了。
作為幕後主使者，他已經舍棄了一切籌碼，親身上陣，再無使用陰謀和轉圜的余地。
羂索看了看身上的傷口，欲言又止，最後，變成了自嘲的冷笑。
「推己及人，你會因為幾句敵人的廢話而束手待斃嗎？」
答案必然是「否」。
在場所有人都是老練而成熟的戰士。
羂索如今被困在結界裡的，只有一個屍骸傀儡，還有寄托他意識的咒力凝結出的大腦。
無論如何，即使今日被困在結界裡的意識被殺死，他的本體仍在。
而根據他對咒靈真人的研究，軀體與靈魂是交融又相互輝映的兩種物質。
所以，即使他今日徹頭徹尾落敗，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他的身體上還會誕生另外一個「羂索」。
與他有著相似的思想、相似的目標。
退一萬步講，即使天元今日能把他留在這薨星宮的底層，屬於他羂索的薪火猶在！
羂索已經想通了，他已經可以毫無掛礙地拼死一搏！
於是，短暫的喘息過後，激烈的交鋒再度開啟。
擁有千年戰鬥經驗的羂索與擁有復數條性命的星漿體。
使出了更加粗暴的手段！
咒力碰撞，像堅硬的精鋼摩擦出火花一樣，烈光迸發。
兩人同時抬起了拳頭，砸在了對方臉上。
尖銳的轟鳴迸發。
咒力的本質就是人類的意志。
此時此刻，兩道鋼鐵一樣的靈魂在進行對抗。
鐵和鐵碰撞在一處，彼此激蕩。
火花照亮了他們猩紅的雙眼。
交錯，然後分離。
復又，再戰！
不顧迎面即將到來的重拳，九十九由基並指成刀刺入了羂索的胸膛。
可羂索卻像沒被打擊過一樣，伸出右手死死的握住了九十九插入他胸口，那只完好的手臂。
剛剛擊倒禪院直毘人時，掉落的咒具匕首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左手上。
對准九十九由基的眼睛狠狠扎下！
雖然無法發動主動技能，但他握住九十九的手臂的手，已經流滿加茂家的鮮血！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這是人類最古早和普遍的認知，這咒毒是被動技能，不屬於天元封禁的範疇！
足以令九十九由基手腕上的咒力焰光熄滅。
與此同時，那一狠辣角度捅下的咒具在九十九由基極速閃避之下，刺入她左肩頸的匕首咒具，迅速生長變化，撕裂了九十九由基的咒力防御，隨血液蔓延的鐵光幾乎將她的軀殼貫穿。
就像它剛剛帶給羂索的麻煩一樣。
不僅如此，那匕首上還有加茂的詛咒之血，刺入動脈剎那間令她大片的身體迅速地染上咒毒。
九十九由基帶給他多少傷害，就要付出多少代價！
論詛咒，活過千年的羂索不可能輸給任何人！
但是當想他後撤時，被他握住的那只手，卻反過來，死死的抓在了他的手腕上。
當他愕然抬頭，發現彼此之間已經近在咫尺。
九十九由基的笑容幾乎貼上他的臉。
雷鳴迸發。
一拳，搗碎了羂索大半下頜骨，令那一張屬於加茂家主的面孔殘缺。
可當九十九由基再度揮拳的時候，卻發現，手中緊握的那一條手臂竟然也斷裂了。
就像是壁虎斷尾一樣，羂索撕裂了自己的右手。
然後……面無表情，踏前一步，左手揮動匕首，狠狠斬下！
鮮血飛迸。
如果他還能用幻覺術式，必然會扭曲對面這女人的感知，讓她誤判。
可太遺憾了。現在他做不到如此完美。
但這一劈斬，也已經深深傷到九十九由基的要害！
在場之人，只有九十九由基是他的勁敵。
——只要努努力把她干掉，剩余的自然有辦法……
羂索這麼想著，後知後覺聽到巨響迸發。
腦袋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就在缺口之後，一直躺平裝著要完蛋的禪院直毘人手裡端著一把咒具前膛槍，劇烈地喘息著。
羂索的動作一滯。
不過，沒關系。
小小的暴露對他掌控身軀並沒有任何滯礙——他使用的詛咒本質，是自己【替數竊命】的術式……
但就在他的大腦暴露出一瞬間的時刻。
空氣中響起拍擊手掌的聲音。
腦子不見了。
天元在結界裡竟然藏了不止一波人！！
她怎麼想到的？！
下一刻，尖銳的釘子釘入了羂索以術式構成的大腦。
「我女兒的仇，別說你忘了。」
錘子重重敲下。
相反，可笑且荒誕的是，禪院直毘人那柄前膛槍落在加茂康昭空空如也的顱骨裡。
瞬間，失去了控制的軀殼倒地，無形空氣中似乎無數詛咒的意識哀鳴著溶解。
行將消散。
或許加茂康昭臨死之前的執念還在，那個倒地屍體努力地伸出手，想要去摸索什麼，可是卻什麼都碰不到，到最後，那一只手掌無力地落下。
在迅速地消散中，流下了一滴渾濁的眼淚。
化為一捧潰散的灰塵，落在光潔的地面上。
塵埃落定。
作者有話要說：
私設彩雲豬豬還有倆哥哥，他爹和他年齡差44歲，這個差距有點兒大啊……
最早這裡想讓薔薇姐上的，但最後還是覺得老一輩的恩怨情仇自己搞定比較好（狗頭）
第224章 未來 5
五條悟走在無人，但不寂靜的街道上。
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街道上沒了人，卻有足夠多的咒靈。
他隨手拉開一罐從路邊便利店裡撿來的汽水，喝了一口。
接著就一口汽水噴在地上，臉皺得像干涸的泥巴地一樣。
「呸呸呸！這是什麼？！」
盯著易拉罐仔細瞧，才發現怎麼一不注意，罐子裡還多了個沉沉浮浮的眼珠子？！明明之前還是密封的啊！
東京市中心的詛咒已經侵蝕到這個地步了嗎？！
他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為了和兩面宿儺對拼，狠狠地壓榨過自己的腦子，此時注意力和思維能力都跌入低谷，正想先放松一下，好對付接下來更高難度的對手。
所以沒多加戒備。
但是！喝口飲料都喝出蠅頭的體驗簡直是絕了！
五條悟把手裡的瓶子扔到了街角。
瓶子裡的眼珠形咒靈掉出來，在地上彈了兩下，然後嘰裡咕嚕地胡亂滾動。
五條悟懶得關注這小東西了。
他只是盯著遠方的陰影，靜靜地等待所有相關人員撤離。
要怎麼擊敗一個理論上可以永遠變強，無上限的詛咒呢？
答案或許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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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去年夏天，那是五條悟見到山田憐子的第一天。
彼時他第一眼看上去，只覺得這個小孩頗為有趣。
和他以前見過的都不一樣。無論是從非術士還是從咒術師的角度，都是如此。
那天，那孩子對他提出了一個問題。
「五條老師啊，雖然我高等數學不太好，但是我知道無窮也是分大小的，好像叫『阿列夫零』，『阿列夫一』什麼的。好像芝諾悖論和阿基裡斯悖論其實是因為推導時的集合定義有問題，跟什麼『連續統』相關，而不是真正存在悖論？」
他當時沒回答上來。因為她提到的這些概念原本並不存在於無下限的相關修行內容中。
但是！他，五條悟，長到這麼大，數學水平還從來沒有被人質疑過！！
出於某種在天賦技能上不服輸的心態，回去偷偷翻了一些書，他才發現……
嚴格意義上，憐子這個問題杠得並不准確。
阿基裡斯悖論其實是個很容易被駁倒的數學問題。
悖論在推導過程中，錯誤地將極限問題的「項個數」頂替了「時間項之和」——一個無窮級數可以有無窮多的項，但人追上烏龜的總時間是收斂的。
好吧，現在他已經被證明是不能篡改數學法則的。
至於無下限術式的本質……用宮川智的話說，叫：「結界的實質像是把物理量的自然空間分布從良態函數轉變為病態函數的過程，一個把畫了連續曲線的圖撕開再重拼起來的過程。無下限的本質更接近一種特殊規則的結界，轉變的方法就是構成一個收斂的無窮級數。」
這新定義相當地准確，充滿了數學的味道。
五條悟也覺得這種描述更合適。
而那天，山田憐子提出的，是與之相關，並比這更深入的另一個新問題。
超限數理論——這是不存在於五條家老舊咒術書裡的新東西。
因為一句聽不懂的質疑，五條悟翻開書，得以窺見以前在家族書庫從未見過也沒想過的世界。
那是19和20世紀之交的重大進步。
一場關於「無窮」的革命性進步。
喬治·康托爾，一個可憐的、終身被質疑，因此患了瘋病的數學家。
但又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他所研究的超限數論和集合論，從根本上改造了數學的結構，促進了數學的其他許多新的分支的建立和發展，成為連續統理論，實變函數論、代數拓撲、群論和泛函分析等等現代數學的基礎，還給邏輯和哲學帶來了深遠的影響。
五條悟不是數學家，但他能讀明白超限數的基本概念，更懂得如何把這些概念用在咒術上。
於是他曾在理論上設想過類似招式。
無下限以【蒼】可以制造無窮小的物理量。
反過來，以【赫】可以制造無窮大。
那麼……根據超限數理論，仿照【茈】的施術方法，【赫】與【赫】的互乘，無窮與無窮的互乘，將得到超越無窮的更高的勢——那就是常規自然數無法企及的，更高規格的「無窮」。
那極可能是足以摧毀這可以無限變強的陰影的招數！
用六眼的操控力，完成反轉術式的互乘或者說反轉的「極之番」不是不可能的。
但他沒敢嘗試。
這只是理論可行的招數。
沒試過的原因是……他沒辦法估測這招的上限。
將會波及多大範圍？
殺傷力有多大？
以及處於中心的他，又該如何活下來呢？
但今天，或許只有這招能破局。
思來想去，五條悟突然一拍大腿，恍然道。
「媽耶！我這不是成了個大號的歌姬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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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高專的一瞬間，熟悉的冰冷感便撲面而來。
尚未到夏日，山區的夜風總有那麼一絲陰冷潮濕。
而與平日裡不同，今夜裡這風還帶了濃重的血腥味道。
把其余人留在高專的大門口，只有憐子和夏油傑向深處走去。
結界的警報依然無時無刻不在響——簡直像一個徹底崩潰的靈魂無止境的哭嚎。
那或許已經是今日咒術高專最後的體面了。
藍發的咒靈獨自坐在薨星宮門口。
它的腳下是似乎無窮無盡鋪滿地面的血水，還有所有刀狀足肢都被折斷，只能像個肉蟲子一樣在血泊中苟延殘喘的九十九由基的式神。
「又來人了啊。哎呀！就不能來兩個easy模式的玩物，讓我好好調教下，恢復下精神嗎？」
說完這句話，真人又一笑。
「不過……你們，看上去也沒多少力氣了嘛。」
雙方，都是強弩之末。
大光炮可不是好發的。
連續的精密操控、術式過載、咒力抽空……對咒術師的負擔完全不亞於剛跑完馬拉松然後再獻血800ml後讓你再玩個鐵人三項。
憐子能飛到這兒來都是搭了津美紀姐姐的順風車。
夏油傑體能好些，還能撐得住，但也沒什麼力氣再跟咒靈打一架。
不過夏油傑還有別的底牌。
那些他沒有用術式抽取降服的咒靈不屬於他本體的咒力，還有一定戰力。
於是，一只紅色肢體的，看上去像克蘇魯邪神的咒靈被召喚出來。
與夏油傑的其他低眉順眼的咒靈不同，它的臉上流著血淚，還在痛苦地呼喚對手的名字。
「真人……真人……」
但這絲毫不影響它揮出重拳打向原本的戰友。
「你殺了陀艮？」
真人似乎沒有產生任何兔死狐悲的感受。
「竟然只剩下我一個了。」
「一進東京不久，它就衝上來吵著說要向我報仇。」
夏油傑淡淡地回答——對待咒靈他總是有一股傲氣在的。
雖然打了一架，但這個只會展開領域召喚鹹魚的海洋生物顯然還差著他好幾個段位，很輕易就被搓成了丸子。
他已經通過術式抽取搜集到了強攻、控場兩大特型的術式。
這只特級咒靈……就用來做配合用的打手吧。
額……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看中了這個風景優美的領域。
他已經是群攻型選手了，干嘛還要更拉的式神使咒靈的術式？
至於咒靈的個人意願？每次都要看著它被各種強迫戰鬥……這東西有人權嗎？
「快逃啊……」
陀艮一邊進攻，一邊痛苦地發聲。
但真人只是笑笑。
「抱歉，就像漏瑚天性火爆，花御天性平淡，你天性包容一樣——我只愛別人倒霉，只會在看見你受難時感到開心。」
雖然漏瑚總覺得咒靈能取代人類。但了解靈魂的真人知道，詛咒永遠無法脫離它的本質。
它們的「自我」從一開始就被咒力的規則圈定好了，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逃脫。
在殘酷的、與曾經隊友的廝殺中，陀艮發出了絕望的吶喊。
【領域展開·蕩韻平線】
溫暖晴空下，沙灘和海浪的交界線上，陀艮發現自己的拳頭已經深深刺入真人的胸口。
然後它又被真人狠狠地打了一拳。
「我說過，我是人對人的惡意中誕生的詛咒。」
真人笑著說。
「所以，我最喜歡相互傷害了，互相。」
【看在漏瑚那個不切實際的夢想的份上。】
已經被九十九由基削到成了肉臊子，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拼起來的真人只剩個血皮了，在「鹹魚投擲」領域裡抵抗了沒多久，就被冷眼旁觀的夏油傑搓成了黑丸子。
而憐子就像身側沒有發生過特級咒靈的激烈戰鬥一樣。
只是袖著手，對走出領域的夏油傑輕聲說。
「或許我們已經沒必要進薨星宮了。」
因為，薨星宮那數百年來緊閉的外層結界漸漸暗淡下來。
入口處的甬道裡亮起了微光。
有發光的人影從裡面走了出來。
身為咒靈，微微發著光輝的天元走在前方。
她的身後，九十九由基不情願地攙著幾乎走不動路的禪院家主，身材高大的東堂葵似乎有些不高興，而他背著的釘崎野薔薇的奶奶還在抹眼淚。
「羂索，他已經死了。」
天元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並不歡欣。
她雙手所捧的，那只腦子已經枯萎，上面深深地插著七根釘子。
隨夜風一吹，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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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咒術高專陷入寂靜。
但很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東京上空的異變驚呆了。
光，突然暗下來。
月亮不見了。星星不見了。
黑暗，從天而降，就在東京上空！
不，不是從天而降，是被人從地面帶到雲層之上的！
感謝今日的好天氣，那可怕的玩意兒被一次瞬移拉到平流層之上，遠離人群，遠離任何咒術傳播的媒介。
但接下來呢？
答案來得很快。
那是超越了人類想像極限的恐怖變化，令天幕瞬間燒成了赤紅，暴戾的光芒飛向了四面八方，將一切點燃。
似乎那片可怕的陰影剎那間，變成了太陽！
整個黑暗的宇宙好像都被照亮了。
但下一秒，燃燒的太陽就轟然破裂。
隨著太陽的崩潰，恐怖的氣浪化作洪流，帶著雲朵的碎片一同飛向四面八方。
陰影不見了，只留下一個圓形的，覆蓋整個東京的雲層空洞。
比衛星雲圖裡的台風還大。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方便大家理解超限數的概念，這裡給出一個數學家大衛·希爾伯特講的故事：
我們設想有一家旅館，內設有限個房間，而所有的房間都已客滿。這時來了一位新客，想訂個房間，「對不起」，旅館主人說，「所有的房間都住滿了。」（這是一個有限數）
再設想另一家旅館，內設無限個房間，所有的房間也都客滿了。這時也有一位新客，想訂個房間。「不成問題！」旅館主人說。接著他就把1號房間的旅客移到2號房間，2號房間的旅客移到3號房間，3號房間的旅客移到4號房間等等，這樣繼續移下去。這樣一來，新客就被安排住進了已被騰空的1號房間。（一個超限基數加一個有限數還是一個超限基數）
我們再設想一個有無限個房間的旅館，各個房間也都住滿了客人。這時又來了無窮多位要求訂房間的客人。「好的，先生們，請等一會兒。」旅館主人說。
於是他把1號房間的旅客移到2號房間，2號房間的旅客移到4號房間，3號房間的旅客移到6號房間，如此等等，這樣繼續下去。所有的單號房間都騰出來了，新來的無窮多位客人可以住進去，問題解決了！（超限基數相加得到更高的基數）
此時，又來了無窮多個旅行團，每個旅行團有無窮多個旅客，只見這個老板不慌不忙，讓原來的旅客1號房間客人搬到2號，2號房間客人搬到4號……，k號房間客人搬到2k號。這樣，1號，3號，5號……所有非2n(n∈N+)號房間就都空出來了。（超限基數的乘積得到更高的無限集合的勢）。
5t5：看完了？恭喜，你的大腦已經被作者破次元獻祭了~
混蛋作者：本章獻祭的腦子不夠的話，下一章就不考慮用更難理解的獻祭方法救你了。
5t5：？？？！！！
話說，這段其實是本文蠢作者最想要寫的三個情節之一。其一是憐子在常紋隧道對夏油說的話，其二是慧生爺爺的領域展開，第三就是現在了。
憐子：這是什麼男女主初見時的一句對話在最終戰裡喚醒男主的小宇宙的劇情的邪典版本……
第225章 未來 6
東京的這一夜，很長。
雖然放在平時這個點兒大家輕松愜意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但今天，被卷入東京戰場這鍋熱湯的人們卻像在大釜裡煎熬了一百年。
首要的敵人被擊殺，但要說一切結束還早著呢。
盡管累，可還是得爬起來，咬著牙堅持。
羂索授首後，憐子的藍條回來了一點兒，就開始與所有參戰的人員一個個恢復聯系，確認他們的狀態和位置。
東京校的小分隊很好，撤到了外圍暫時休整，但依然在剿滅偶爾跑出來的咒靈。
乙骨憂太已經進入了更深處——好吧，以他雙卡雙待的本事，此時說不定正在輕松地割草無雙。
體力怪物虎杖悠仁正在單獨行動，據他回憶說是被野薔薇連扇了十五個巴掌並威脅要把他的珍藏海報撕了才醒過來的。如今他正在當初和脹相分開的地點參與搜救。
校長很忙，他救的人也是最多的。那些願意和他一同戰鬥的、新死去的人們的執念不僅僅是復仇，還有守護。而當他提到自己頻頻遇到被植物保護的臨時結界時，語氣也十分唏噓——他真的很難想到，在今夜夏油傑和盤星教會做出這種選擇。
大戰過後仍然精神奕奕的九十九由基和上半夜只貢獻了一次偷襲的東堂葵師徒借了一輛越野車，毫不畏懼地衝進了市中心。
……
總之，都是還不錯的消息。
但還是有人不安心。
「有悟的消息嗎？」
「憂太同學說他的手機壞了——在與兩面宿儺戰鬥之後。」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憂太去最中心區域去找了。」
夏油傑看上去有些不滿，但最後也只說出一句抱怨。
「那個大笨蛋，連報平安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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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點點過去。
越來越多的力量在彙聚。
有憐子知道的，也有她不知道的。
大人物們遠觀過非人類戰鬥，表示「想要靜靜」之後，七海建人就提著刀離開了。
因為他覺得，他還是屬於那裡，那片屬於咒術師的戰場。
京都校的教師和能戰鬥的學生們也到了。
憐子的理解略有些偏頗——其實兩位校長的私交並不算差。
而在東京中心附近，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迫不得已殺咒靈的烏鷺亨子突然遇到了個留了個大飛機頭的咒術師。
那個飛機頭男人對她吹了個口哨：「嗨，小甜甜~殺咒靈多沒意思，要不要和我來一場熱烈的廝殺？」
「不要，滾。」
「這麼好的戰場，為什麼不來些更激烈、更美味的戰鬥？」
「要追求激烈的戰鬥，為什麼不挑戰個更強的呢？」烏鷺亨子往天上一指，又啐了一口。「不敢了吧，軟蛋。」
看了看天上那個可怕的雲層空洞。
飛機頭抖了一下，閉嘴了。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天，開始微微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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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子的手機震動起來。
那是一則越洋電話。
熟悉的區號，陌生的號碼。
不知不覺，憐子的臉上露出了連她也沒有意識到的開心的笑容。
她只是抹掉手上粘的血，毫無猶豫地按下了接聽鍵。
果不其然，對面傳來了熟悉的少年聲音。
沙啞的、干澀的，中文。
「憐子！」
「早安呀。」她抬頭看了看初升的朝陽，「現在才早上四點吧，中國差一個時區呢。」
「打擾你休息了嗎？」
電話對面的少年聲音有一點點慌亂。
「抱歉，我是說你還好嗎？從昨晚看到新聞後，我……就一刻也等不了了。」
「很好，放心。有點兒累，但讓我事後補個覺就又是一條好漢。」憐子想了想，又趕緊解釋，「字面意思啊，別想歪。加奈她們也都好得很，這次東京受災雖然很慘重，但沒波及到我們自己人。」
「太好了！呃……抱歉，我是說——」
「沒什麼好抱歉的，我們自己盡力了，也包括你，大家都問心無愧就好了。」
至於更高層次，所謂對所有受害者都懷有悲憫的道德要求？
說實話，即使是推崇「社會化」日本人，也很少對遠方受災的陌生人抱有實質性的同情心，寧願寄十萬個千紙鶴，也不願意捐一提礦泉水。
根據自己的本心去決定就好了呀，少年。
「所以啊，擔心了一整晚的朋友可以去心安理得去睡覺了嗎？」
「嗯，可以啦。」
電話那邊的林玉平抹了抹眼淚。他已經很克制自己沒有流出任何異像了。
某種程度上，自從認識山田憐子之後，他自認為連特工級別的偽裝技能都學到了。
「那就趕快睡個懶覺吧。」那面熟悉的、昂揚的女孩子聲音略有些啞，但仍然像平時一樣有力量。「要詳細說，明天晚上再通個話吧。」
林玉平剛想掛斷，卻聽到背後父親的聲音響起。
「去睡吧，把電話給我，還有點事和她談。工作上的。」
於是少年乖乖地把手機還給父親。
「是憐子，對嗎？方便接電話嗎？」
「是林叔叔啊……」
「最近有沒有回國的打算？」
「一上來就是這種問題啊……」憐子嘆了口氣，「真是好誘惑。您什麼時候看出來的呢？」
她沒在林家人面前刻意去掩飾。
如今有那麼多咒物受肉的先例，他們得出一個近似的結論也不奇怪。
「宮川聽不出你中文、英語和德語水平的差距，我聽得出來。若非如此，我又如何敢讓阿平和你交朋友呢？」
「謝謝您的信任。」
憐子閉了閉眼睛。
「但我不能走，我不能放棄這裡。以後有機會偶爾可以去看看。」
「也是，如今那裡有你的家人。」
「不，不單單如此。今夜過去咒術將不再是一個小島上的問題了。咒術師團體也不可能和日本政府鐵板一塊。」
他們需要外援。
而他們需要內應。
為了在這個新的時代，走在前面。
這幾年或許是最關鍵的搶跑時機了。
「所以，這裡才是我該在的，新的戰場啊。」
電話對面傳來一聲嘆息。
「如果遇到問題，就找我。」
「好呀。」
憐子抹了抹不知何時開始發酸的眼角。
「羂索的問題結束了，接下來就是新的問題啦！畢竟，今天過去，還有明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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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面對死亡，五條悟都很冷靜。
十年前，當伏黑甚爾把咒具插進他的腦子亂攪的時候，他就干脆地放棄了所有抵抗。
只是專心地，嘗試去突破他一直學而不會的反轉術式。
今天也一樣。
於是他的意識就掉進了黑暗裡。
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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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君上次提到的可以使空間錯位的無下限技法……」
「啊，就是那個記載裡的領域展開。」
「我還沒徹底想明白——」
「是吧，很難吧。」
「不過我有一個別的想法。」
五條悟猛然回頭，就看到無邊黑暗裡的宮川智露出邪惡的笑容。
「五條君的無下限是收斂的無窮級數，而且可以通過改變無窮級數項的條件更改無下限的形態……」
「啊。」
「那麼，這個無窮級數能不能在各項裡引入無下限表面切線方向的虛數值呢？」
「可以……試試，應該行。」
……吧。
很好，從第一個問題就開始超綱了。
頭開始疼了。
「如果可以的話，那麼說不定以黎曼zeta函數，黎曼zeta函數五條君應該知道的吧，也是一個復平面上收斂的無窮級數，如果它作用於無下限，就可以讓無下限在有限空間裡蜷曲，形成無窮多層膜的無下限曲面……」
……
等等，黎曼是數學家五條悟知道，他的瞬移就靠黎曼幾何吃飯……後面的一串亂碼又是什麼？
宮川智還在陰仄仄地說。
「這件事的危險性在於一瞬間構建表面積無限大的無下限要麼失敗，要麼會產生不可知的後果。但還有一種可能，這個無限大曲面是由結界規則導致的，那麼根據結界術原理，它似乎不應當由施術者來承擔……咦？這裡好像產生了個悖論？」
不知道為什麼，他思考的時候突然就爆炸了，炸出個黑漆漆的影子來。
肚子上寫著「復變函數」。
腦袋上寫著「無窮級數——從入門到入土」。
左邊是「阿貝爾」，右邊是「狄雷克」。
這是什麼品種的咒靈？！
五條悟退了一步，發現身後有個書架，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大部頭。
他眼尖手快，抽了一本《黎曼幾何》出來，打算用這本書打死它，卻發現那個書架瞬間垮塌下來、化為一道又黑又黏還泛著甜膩氣息的水浪，澆了他滿頭滿臉。
無下限沒起效。
不僅如此，還有個手拿著塊破布在他臉上搗來搗去。
他的頭被破布搓著晃來晃去，腦袋裡就像翻江倒海一樣。
忍無可忍，他試著抬起手，把那個礙事的東西推走。
「唉？五條你醒啦？」
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
「抱歉哈，剛剛床頭上我點的黑糖奶茶倒了，給你擦掉啦。」
雖然用了「抱歉」，但這話語氣說得很沒歉意。
五條悟睜開眼，雖然看東西都是重影，但仍然辨認出這萬年不變上白下紅的配色。
熟人啊。
「硝子說你沒啥大問題，再老老實實躺幾天……」
「總監會那裡怎麼樣了？」
「難得你會問正經話題。」庵歌姬冷笑了一聲，「總監會早就癱瘓了。對付政府問責，有專屬法律顧問在、有九十九由基和夏油傑那種威懾，你就老老實實躺著吧。」
「不行！」
不知哪來的力氣，五條悟一個鹹魚彈跳，竟然揪住了庵歌姬的衣袖。
「我就要看傑他們這樣那樣對付老古董的場景，這可是千年一遇啊！我夢寐以求的場景！」
「喂！放開！」
「歌姬親你也真是的，我們好姐妹這麼多年了，就不能幫幫忙嗎？！」
好姐妹個鬼？！
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短刀來，庵歌姬怒不可遏。
「五條！看我不剁了你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從職場扯皮開始，到剁手結束……正文到此完結。
未來最大贏家或是二五仔憐子（狗頭）。
不管這個劇情讓大家滿不滿意，反正這就是我心目中的故事了。
本卷預計接下來的內容，是正文之外交代未盡結局的流水賬小故事，我有一些想寫的情節，也想問問大家想看啥？
之前答應大家的憐子和夏五硝同級生if線叫「我和好姬友硝子以及四條狗腿的故事」，也會一起開工。現在主要在猶豫：各路人馬，尤其是反派組娟子、來棲華和酸奶按照本文設定，還是根據漫畫來修正設定？修正的話為了平衡，憐子要不要相應砍掉原著裡沒人有的預知技能？還是說我就直接惡趣味地給主角開大掛算了？
悠于 2023-10-24 11:28
第226章 未來 7
2018年10月31日下午
「你覺得我這身怎麼樣？還原度高不？」
白毛弄了長發，還不知從哪裡順了一把野太刀。
看形制，似乎是從倒霉的新陰流那裡借來的存貨。
他甩了甩刀，鋒刃發出悅耳的蜂鳴聲。
擺了個pose。
「我，是不會成為回憶的。」
「白痴一樣。」
十年如一日，夏油傑依然對耍寶的五條悟沒什麼好話。這家伙快三十歲的人了，還和個十歲的孩子沒什麼區別，真叫人頭疼。
「你是去見舊日的學生，保持日常裝束就好。再說了，萬聖節扮的都是鬼好不好。」
「唉唉唉？！哪裡白痴了啊！傑你沒看過最終幻想7的電影嗎？我記得我們一起補過啊，你還說我的頭發和眼睛和薩菲羅斯超像——」
「這就是你cos過氣十幾年角色的原因？！」
「大火的IP怎麼會過氣？！有風聞說明年要做重制版了！去年就說了！」
所以……這家伙就是這樣當老師的？！完全不干正事啊！！
夏油傑的血壓開始升高。
然後他就看到了少見的，穿著短褲和皮靴的家入硝子。
「我換好了。」
「Hi，蒂法！你不覺得我們還缺個人嗎？」
「缺誰？夏油的長發適合文森特，而且正好給五條羅斯你當便宜爹。」家入硝子懶洋洋地說，「可惜cos服一時間不好弄。」
「……」
夏油傑不知道自己該反駁這個荒謬的建議，還是該欣然接受「五條羅斯之爹」這個角色。
「沒有cos服就很難辦啊。」五條悟苦惱地撩了一下不習慣的長頭發，「那傑你就變身COS個不需要衣服的納納奇，或者胖莫古利？」
「那根本就是動物好吧！！」
「你不是有無為轉變嗎？」
「無為轉變是干這個用的嗎？！」
不對，不能掉進五條這玩意兒的語言陷阱裡。
而且他現在也變不了那麼大程度啊！
夏油傑咬咬牙。
「聯誼會用得著這個嗎？「
「可他們把地址選在秋葉原了哎！那可是秋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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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東京市很怪。
羂索造成的大破壞已經過去了幾個月，對東京的影響還遠遠未消退。
外區相對繁華，但內區卻更冷清——春末夏初那場大亂裡，被破壞的大量建築和設施都集中在中心區。
如今漫步市區，處處可見廢墟。
但魔幻的是，經濟卻不是十分蕭條。
新展現的所謂『咒力』的力量，在日本以外的地區限於詛咒濃度稀薄，可供研究和發展的條件十分有限。而天元結界內，什麼樣的詛咒力量都能誕生。
原本外界的人民不怎麼關心這種力量，但五月末五條悟炸的那一發，至少有十個氣像衛星拍下來了。
於是，外界的各種力量開始滲透進重建的東京裡。
這一點可以說與南極考察站有些類似。明明荒到鳥不拉屎的地方，但研究條件在啊！大大小小各種勢力擠破頭也想進去分一杯羹。
如何在各方勢力的交鋒中，拿到自己的話語權，是如今以五條悟為首的咒術師勢力最為緊要的事情。
但這不耽誤某個不負責任的白毛帶頭不干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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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秋葉原，沒有往日的繁華。
但也在盡力地復蘇著——詭異的是，咒靈曝光之後，這裡誕生了某些神奇的新特色產品。
比如很多非正規出版社印制的小冊子《看不見咒靈的我每天都和咒靈OOOO》、《和咒靈為鄰的我成了OOOO》、《我的OO是咒靈》、《我的OO是最強咒術師》……
「哇，這個沒有了嗎？這是最後一本了，缺角了哎！」
京都咒術高專四年級學生，即將畢業的栗原海愛蹲在地上，翻來覆去地拿著那本需要打馬賽克的同人志，痛心疾首。
「賣沒了。」賣家聳聳肩，「聖誕節你來漫展我還會印一批。」
「你真的能看得下去？」後面離著兩米遠的同級生野口亨皺眉問。「你不怕看完了就永久性地W掉嗎？」
咒靈又不是艷/鬼！普通人看不到還能有興致YY，咒術師可是天天見！
「你不覺得這樣更刺激，更有戲劇衝突力嗎？」
野口亨退了一步。
「快點，要遲到了。」
「讓我再逛逛嘛！東京一戰我的存貨都用完了！」 栗原海愛哀嚎。「那時候我可是動用了一行李箱的本子存貨來支援東京哎！！名著什麼的用在練習戰意思一下就行了，真正戰鬥的話，沒本子我不行的啊——」
「事後有的是機會！！」
野口亨拖著同級生飛速走掉。
他們要去的目的地是秋葉原某個在大災裡殘存的咖啡館二樓。
咖啡館的老板和家人在東京都大巨變裡被屬於盤星教的結界保護了，而且因此覺醒了能看得見咒靈的咒力，不得不在窗的範圍內備案。
這也是今日聚會選在這裡的原因。
至少無論如何談論咒靈的話題都不會引發不必要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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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地點在秋葉原，大家都是年輕的咒術師，但此刻討論的話題卻和咒術沒有太大關系。
這其實是山田憐子為了咒術界未來發展攢的局，到場的幾乎都是有意向從咒術高專再向外走一步的同學們。
「全國統考對我們來說有點難，但是現如今也不算太糟糕。」咒高考試達人加茂憲紀在講解大學考試的政策。他這段時間簡直面貌大變，頭發也不留了，和服也不穿了。現在就是一襯衫平頭的樣子，簡直讓人認不出來。
「大學的個別學力檢查主要是實踐向，對我們有一定的優勢，尤其是現在。」
咒術師突然開始變成另一種意義上的稀有人才了。
有些挖人狠的勢力甚至放出話來，只要不是智障就要。
「我個人不建議走這種捷徑。」山田憐子說，「他們想要的是小白鼠。但我們自己希望拿到的是進入更多領域的學歷敲門磚，了解系統的研究思維，把各個成熟領域裡的東西學會了拿回來。把主動權交出去是一件可怕的事。」
「所以還不如隱瞞咒術師身份直接考。」伏黑惠說。
「你以為很容易？」京都校的與幸吉條件反射地杠了一句。
「當然容易了。」
在大家驚訝的眼光中，全場塊頭最大、占地最多的東堂葵撓了撓耳朵。
「我試著做過一次，也就那樣。理科和外國語都還好，數學有點難，但稍微認真學學都能做對75%吧。」
「哇！好厲害呀！」虎杖悠仁由衷贊嘆，「我根本看不懂數學和理科教材上寫了什麼。」
「Brother，沒關系，我幫你補習的。」
「補習可不能解決一切。」
伏黑惠吐槽。
也不知道這倆人啥時候成了「brother」的……
或許是肌肉怪物之間的惺惺相惜？
「比預想中難，我可能有點兒夠嗆……」
乙骨憂太盯著桌子上放著的那幾份往年例題。
他的中學時代幾乎就在混亂中過去，所謂的學習幾乎是到了咒術高專才開始的。
什麼動量守恆，什麼笛卡爾坐標系，額……還不如結界基本規則熟悉。
「總之，我打算明年元月那次考試先為大家試試水。歡迎有現在信心的同學們和我一起。」
憐子說著，詭異一笑。
「我接了個私活，頂尖的私立高校，報酬就是借他們的名額參加統考和申請大學。大學復試有點優惠的。」
但說實話，在場有信心的沒幾個。
就在大家猶豫的時候，一個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
「Surprise！」
空氣安靜了十秒鐘。
東京咒高的學生們態度十分冷淡。
京都遠道而來的小伙伴們也就非常良心地保持安靜。
「你們都不歡迎我的嗎？」五條悟拿袖子擦了擦眼角，「我可是特地來關心同學們都在做什麼的。」
「不歡迎。你不去做你的正事，替總監會簽什麼合作協議？」真希是對五條悟最不客氣的那一個。
「不過是些非政府企業來人，都交給七海和日車就好了呀。憐子也會幫忙把關的啦。對吧，憐子？」
「人渣竟然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毫無顧忌地說出壓榨小孩子的話題。」真希吐槽，「話說這種沒品的cos主意是誰想出來的？」
兩根無情的手指指向五條悟。
一根來自FF7的女主角「蒂法」，一根來著「五條羅斯之爹」（便裝版）。
果然。
除了白毛人渣也沒別人會干這事了。
不過竟然有人替不做人的五條解了圍。
傳說中五條悟最信賴的學生山田憐子。
「其實老師這種做法也沒錯啦。現在老師你的存在就是威懾所有不服的勢力的金字招牌，只要把握住大致的發展方向就好啦，對於細節的問題，就交給我們這些小蝦米好啦。」
所謂的上位者，不就是這樣引而不發的決定性重磅武器嗎？
而下面的執行人……山田憐子再擅長不過啦！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我不講究劇情在放飛自我寫了，大概率會犧牲一些戲劇性衝突……
對待if線會更認真一點。
官方設定集裡京都咒高的文化課成績集體遠高於東京校，尤其是東堂葵，真是人不可貌相。
話說這是不是因為條子哥教學能力差導致的？
幸好我先完結了……現在的漫畫主角方簡直慘不忍睹。雖然最終戰都是大腦爆缸游戲……
話說cos薩菲羅斯的285和他們這一屋子補習班要是突然掉到漫畫就搞笑了（狗頭）。
第227章 未來 8
「這個萬聖節簡直超開心的——傑，你也一樣對吧？」
依然保持著長發佩刀造型的五條悟在街上蹦蹦跳跳。
「還不錯，硝子呢？」
「如果那家燒鳥格外好吃的居酒屋還在的話。」
不正經三人組coser穿過東京的街道。
家入硝子看了一眼手表。
「夏油，要打車回去嗎？五條那家伙誤喝了我點的『三哩島』，按既有經驗來算，也快到開始起效的時間了。」
「現在這家伙還會發酒瘋嗎？」
「或許最近這幾年會好點。」硝子嘆了一口氣，「但是我可不想等他徹底歇菜然後再拖他走。」
「哇，聽起來就好遜。」
「我沒醉！」五條悟叉腰反駁，「都說了是一種長島冰茶了，甜甜冰茶哎！茶哎！怎麼可能會醉。」
家入硝子冷笑一聲。
「開始有說胡話的征兆了。夏油，一會兒我們就不管他了。反正有無下限，這家伙躺在大街一晚上也不會失身。」
「喂，硝子你也太小看我了！」
正這麼說著，五條悟覺得地面一抖，頭一陣發暈，差點兒沒站穩。
「你沒事吧。」
夏油傑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狀態絕佳。」五條悟反駁，「地震了，你們沒感覺到嗎？」
「沒有。」
夏油傑皺眉說。
「別是上次的後遺症，你還是悠著點比較好。」
「真的是地震了！」五條悟想了想，「或者是我們穿過了什麼東西，只有我能感覺得到。等等，看，我發現了什麼特別的東西。」
然後他就自顧自地把兩位老同學拋下，瞬移到視線不會被高樓大廈遮擋的高度。
一個超大型結界映入眼簾。
「哇哦，又見大工程。那個位置是涉谷地鐵站……」
突然，他意識到自己所見的建築都是完好無損的。眼中所見，竟然是沒有被東京大戰破壞過的原貌！
這哪裡是地震，這是穿越了啊！
太神奇了！他要把這個有趣的好消息告訴傑！
但是等他落地以後，卻發現……
沒有夏油傑。
沒有家入硝子。
不僅人沒了，原處連僅有六眼能見的微小咒力殘穢也沒有。
人呢？！
這麼大兩個人，難道就突然人間蒸發了？！
這時候，他聽到旁邊有路人說。
「要求五條悟出面？五條悟是誰啊。」
「涉谷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自己的名字，涉谷的神秘結界……
到底發生了什麼？
難道是憐子之前警告過的，他被封印的搞笑情節嗎？
五條悟真的是好了大奇了！
他開開心心地衝進了詛咒師要求他進的結界。
然後看到了本應當被夏油傑已經收復的幾只特級咒靈。
眼熟的火山頭咒靈。
那只據傑說領域展開很麻煩的植物咒靈。
還有咒胎九相圖……
喂！你不陪虎杖的爺爺在家炸丸子，到這裡湊什麼熱鬧？！
你們怎麼在這兒？這是什麼奇葩組合？！
五條悟想問。
話到了嘴邊，但脫口而出的卻是。
「呵呵，看來你們這次真的准備很周全啊。要是再輸了，可是找不到借口了哦。」
干掉需要干掉的咒靈，他應該就能離開吧。
那麼，就來大鬧一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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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了呢。」硝子低頭說。
「倒了啊。」夏油傑回答，語氣淡定。
「夏油你把他弄回去，我是不會負責的。」
「啊……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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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夏油傑過得十分普通——就與五條悟這家伙共同度日而言。
惹事精沒有想什麼破格的歪點子，也沒有搞什麼難收拾的么蛾子，只是不小心喝了硝子點的雞尾酒迅速歇菜。
但是，與過去十年相比，今夜真的是他最放縱的一晚了。
他把五條悟扔到床上，自己隨便找了條長毛毯，打算在沙發上將就一下。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他很快就睡著了。
但是半夜裡，就被悉悉索索的聲音吵醒了。
一聽，竟然是五條悟那個醉鬼在說夢話。
夏油傑找到拖鞋，趿拉著走過去，想看看情況。
只見黑暗的臥室裡，五條悟翻來覆去，嘴裡嘟嘟囔囔。
夏油傑靠近，想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五條悟卻一個猛然坐起，白毛腦袋幾乎貼到夏油傑臉上，眼睛完全不聚焦，但口中喊道——【領域展開】！！
夏油傑幾乎是條件反射式地猛退到門邊。
見鬼！
哪個王八蛋睡覺說夢話還帶攻擊技能的？！
十年了，這酒品爛出新高度了嗎？
不過好在五條悟的所有術式都需要清醒的大腦來運作，睡覺時候瞎喊一聲並沒有帶來咒術上的後果。
等了兩秒鐘，黑暗裡夏油傑吐了一口氣。
至少不用擔心這家伙哪天睡迷糊就把東京炸了。
抱著「白白被嚇了一跳」的哀怨心態，夏油傑按上了燈的開關。
「你在搞啥？」
米黃色的燈光下，一頭亂發的五條悟在突如其來的強光之下顯得有些懵。
茫然看了一下四周。
「傑啊……」
「竟然還認識我，看來沒完全傻。」
五條悟搓了搓臉，又揉了揉眼睛。似乎終於清醒了。
「傑！我做了個噩夢！」
「什麼噩夢，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
「我夢到我把你殺了……」
夏油傑愣了一下。
「……抱歉。」
然後很客觀地回答。
「但這本來就是有可能發生的事。如果中途沒有他人橫插一手，我大概率會死在你手上吧。」
說完這話他就看都五條悟以一種控訴的眼神看過來。
一雙眼睛在晚上簡直就像兩團鬼火。
「傑當時就是這麼想的嗎？把自己的咒靈分散的到處都是，給其他人都安排好退路，就等著被我殺掉？那你怎麼不直接來敲門呢？！」
「給你一個下狠心的理由，如何？」
夏油傑想了想，又補充說。
「如果你趕不及，那麼死在新生代的手裡也是不錯的。當然……如果你足夠軟弱，乙骨憂太又太無能——」
他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
「當時的我也不介意大鬧一場。要是當時的我知道天元是咒靈，直接殺進薨星宮這個方案也不錯。」
五條悟哼了一聲。
「這樣啊……我勉為其難接受這個解釋吧。」
「呵呵，我還有本事勉強你？」
「但是啊，問題不在這裡！我夢見你被那個怪腦子寄生了啊！！」
「……這也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別告訴我你患了什麼羂索或者兩面宿儺PTSD，會為這種事做噩夢，還在半夜夢游開領域。」
「但後面也太過分了！！」
五條悟站起來，用力揮手，充滿委屈地說。
「不僅那個腦子占了你的身體，把我封印了。它還對著我掀腦殼、呲牙笑，把我扔進海溝裡！海溝裡啊！」
夏油傑噗地笑了。
「好誇張。你看到大王烏賊了嗎？」
「結果我好不容易出來，卻看到兩面宿儺占了惠的身體，然後還和羂索混在一起，兩個人簡直是一家親！還有，來棲華變成女的了，還莫名其妙愛上了小惠！然後立刻因為戀愛腦翻車被兩面宿儺咬了一口！真希把禪院一家揚了，禪院直哉還變成了咒靈，這點倒是大快人心。七海……哎，算了。」
「你的夢還挺有創意的。」
「可是夢裡的我怎麼那麼笨啊！！莫名其妙地，看見羂索還沒上手殺他，反而要等到你的忌日，哦平安夜才動手，結果人家反手就是一波偷偷加強。而且我竟然傻傻地沒問他們兩面宿儺的術式和領域特性！這裡我沒准備是真的除了天元那裡沒別的情報，但夢裡有那麼多情報我竟然裸考！全方位裸考！！那一個月我干啥去了啊！！」
「真有夠傻的……」
夏油傑手捂著嘴，偏偏頭。
「可是，做夢就是這樣嘛。」
「想笑你就笑吧。」
「夢裡的智商又不是你的智商，那是你加上冰茶浸泡後的智商。」
「結果是我一遍遍地開領域，開了不知道多少次，兩面宿儺的領域都沒破！！」
五條悟激動地說。
「這是什麼破夢？簡直就像小時候做夢在樓梯走廊上一遍遍走，走了一晚上都沒找到廁所的位置！」
「所以結果是你一邊『領域展開』一邊尿床了？」
夏油傑作勢眯起眼，捏著鼻子退了兩步。
是可忍，孰不可忍。
「傑，你是不是想要單挑？」
「要打的話，去外面。別破壞東西。」
「呵，真多事。」
結果還不是正論大師嘛。
「咒高後面的山上！遲到一分鐘算你輸！」
作者有話要說：
想了想，雖然穿原著很有打臉的誘惑力，但一想到原著澀谷已經死了好些人了，新宿決戰更是慘不忍睹……就還是不真正穿了吧，要不然兩邊都虐。漫畫線就當是五條老師不小心喝了酒後的噩夢，這樣就能安心吐槽漫畫劇情了（狗頭）。
至於更早的時間線，就交給番外了。希望If線的憐子從一開始，一步步帶大家走出完美結局——有好姬友的硝子，沒煩惱的五條，不迷茫的夏油，好好活著的下一屆，最終會有更大成就的伊地知，以及被綁架並禿頭的校長（我在說什麼）……
第228章 未來 9
東京大戰五年後。
2023年夏，日本東京西北部，武藏野美術大學。
雕塑系。
苦逼的大學牲土屋麗莎正在日常頭疼，該怎麼完成她的課程設計作業。
「沒靈感呀，沒靈感！」
「那就出去轉轉？」她的同學兼室友望月英提議，「其實我也沒什麼靈感，就硬弄了個醉酒社畜的形像……然後給它起名叫『十年後的我』。土死了啊！！」
「你已經有東西了，別說我！Dead Line馬上就要到了啊！我怎麼還來得及的！話說真羨慕乙骨那家伙，外面不知怎麼插班走關系進來的，作業無論如何爛都能過課程。嘖嘖，有關系就是不一樣。」
「乙骨？我也有聽聞，課上似乎見過兩次。他好像經常翹課。上次期末直接交了個自制的擬真BJD娃娃當作業，就那樣還能得高分！」
「翹課算什麼？據男生說，那可是住走廊盡頭VIP寢室的家伙啊！」
「……還有人說他是個不良來著？有人看到他衣服下有紋身，還很大片。」 望月英搖搖頭，「果然，人比人，氣死人。」
「不良嗎？我覺得看不出來。我在走廊上偶爾見他，他打招呼還挺有禮貌的……反正人家是人家，我是我。乙骨是不良也好，是關系戶也罷，都和我無關。我期末是否能過完全只能看老師的眼色。」
「唉，那倒也是，祝你順利了。對了，麗莎，據說最近有人半夜在公共雕塑室裡看到雕像流眼淚了。」
望月英悄聲說。
「該不會和傳說中的『咒靈』相關吧。」
「應該惡作劇吧……不是說現在都是定期監控嗎？據媒體說大部分學校醫院都是有專門設施重點保護的呀。而且新聞裡說咒靈不會襲擊看不到的人呀？我從小到大可從沒見過什麼怪物。東京大亂那天都什麼也沒見到。」
「總之小心點兒。」
「再糟糕能有Dead Line糟糕嗎？」
「這麼一說，好像是哎。」
兩只大學牲發出十分一致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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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得好聽，但咒靈真到了面前。死線又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晚上熬夜加班做作業的可憐大學生土屋麗莎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縮在牆角。
剛剛制作了一半的藝術垃圾已經摔在地上，碎成了很多片。
雕塑工作室裡的大衛雕像仿制品正在走來走去。
還會說話。
「聽話，這樣做是不行的。這樣絲毫不能提現力量感。需要肌肉和筋膜。」
「沒觀察過肌肉和筋膜？沒關系，這裡就有一個活人。把他切開，細細地切開，觀察，你就明白了……」
拜托別找上我！！
土屋麗莎瑟瑟發抖。來自九州島的她終於體會到東京的同學們五年前究竟經歷了怎樣的絕望。
快讓我離開吧，期末作業算什麼！！活下來就好！！
就在她祈禱的時候，有人輕輕敲響了無論如何也打不開的雕塑室大門。
誰在敲門？
不會又來一只怪物吧！
夠了，讓我死個痛快吧！！
面對屍體的任課老師也沒理由提出死線的要求了吧！
但是，門外傳來了青年人溫和的聲音。
「門後沒人是嗎？有人的話麻煩躲一下，我要進來了。」
緊接著雕塑室的門鎖像受到了無比強大的巨力——金屬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吱聲，然後迅速「砰」地一聲，斷裂開來。
門被推開了。
「啊，幸好趕得及。半個多月沒來，學校裡竟然長出這種規模的咒靈來。」
「你是乙骨？！」
「土屋同學嗎？」
「你竟然記得我……」
土屋麗莎恍然大悟。
這個人，恐怕就是傳說中的咒術師。
「我當然記得你啦，畢竟在都同一個班裡嘛。別害怕，土屋同學。很快就能解決。」
那個看上去瘦削的、有著不良傳聞的男生笑了笑。似乎房間裡不存在一只流著血淚，力大無窮的古希腊雕像。
他只是輕松地向前走，隨意地把手放在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BJD娃娃身上。
「裡香，拜托了，這裡只有一件我的作品可以灌輸咒力。能否請你暫時保護一下土屋同學呢？」
如蛇般蠕行的黑影瞬間膨脹蔓延，染黑他半邊身軀，又有一大部分順著他的指尖進入到那只娃娃的身體。
然後，這個在角落躺了塊半年，只能吃灰的BJD娃娃叉腰站了起來。
「這也太醜了吧！而且還這麼髒！！」
「抱歉，裡香。回頭我會好好賠罪的。就三十秒。」
乙骨憂太很認真地彎腰鞠躬，雙手合十。
賠禮的態度簡直拉滿到極致。
絲毫不顧及背後即將攻過來的咒靈。
「哼，你等著。」
祈本裡香翻了個白眼。
活動的雕像揮舞著拳頭砸下。
乙骨憂太只是隨手撈起身邊的掃把。
左手迅速撫過塑料杆。
咒力凝結。
虛無縹緲的藍白色焰光纏上塑料，化為冷冽的金屬光澤。
平平無奇的掃把剎那間變為無往不利的殺器。
輕松擋住了咒靈揮下的拳頭。
「土屋同學，抱歉把你卷進來。」
「沒關系，真的……我，我才要抱歉，之前還質疑過你的美術水平……「
土屋麗莎不知道咒術師有沒有千裡眼順風耳的能力，總之先懺悔就對了。
不遠處在輕松痛毆咒靈的乙骨憂太笑了。
在戰鬥之余，咒靈慘叫的噪音之下還能輕松聽到背後的聲音並愉快地回應。
「沒關系啊。說實話，其實我並不特別愛好美術。我的主業依然是祓除咒靈，或者代替五條老師也就是現任會長處理某些事。我來學習雕塑……只是因為裡香不滿意我做的咒骸外觀。」
「就是很醜好不好！一股子夜蛾正道的味道！！他的品味簡直糟糕透啦！！我可不想頂著這樣的身體見人！」
「別這樣說好不好，裡香，他畢竟是教給我如何制作咒骸的人。」
近三年，乙骨憂太試圖用學自夜蛾正道的技術給裡香能夠自由活動，甚至融入人群不引發懷疑的身體，因此一直希望能做出和真人盡可能接近的咒骸。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
他的手巧是值得誇耀的天賦，但仍然缺乏專業的技法，因此想到了這個方法。但作為科班出身咒術師，他幾乎沒有美術基礎，更沒參加過任何美術考試，所以只能走了些偏門的關系才能入學。但他也確實在接任務之余很認真學習了塑造人體結構等技法。
他在努力，在嘗試。希望終有一天，乙骨憂太所愛的祈本裡香終究能成為真正的「人「。
土屋麗莎聽完了疑似不良少年的同級生的剖白。
雖然沒能完全明白一些細節，但萌生了一些其他想法。
「裡香小姐……」
「啊？」
「……說句實話，我真的覺得他還需要進步。如果真的追求作品人形擬真的話，日本傳統的美術流派天生就不太合適。想想看，傳統的浮世繪和人形代，都不以擬真為目的和追求！要我的話，其實推薦歐洲的美術學院。俄羅斯人偶藝術家Michael·Zajkov，你可以去看下他的作品。」
那是麗莎作為美術生最懇切的建議，和唯一能為面前的咒術師提供的幫助了。
「收到，謝謝啦。」
半新半舊的BJD娃娃叉著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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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貓是夜蛾正道第一個獲批的自律性咒骸。
他其實也有很多的「兄弟姐妹」。
但在過去很多很多年裡，只有他一個可以自由地走動，自由地成長，自由地……像一個普通的咒術師一樣，接下任務，然後在一次次任務裡變強，或者……奔赴死亡。
他不寂寞，因為他其實不只是一只熊貓。
他的身體裡還有姐姐和兄長，但他們一致將與世界接觸的機會給了最小的弟弟。
與那些不被總監會承認的靈魂們相比，熊貓已經是最幸福的。
如果總監會不變，那麼他們的命運就只能沿著既定的路線，平淡而又無謂地流入終結。
但一切在五年前變了。
東京大戰改變了一切。
不止是改變了咒術師與總監會的關系，更改變了他們的生存環境。
所以，當年夜蛾正道利用校長權力在校內設置的隱蔽結界——那可憐的活死人咒骸們的庇護所，如今變成了之前根本預想不到的樣子。
——小朋友們的秘密基地。
個子又高又大的熊貓根本鑽不進去的那種。
「爸爸！」
一個小女孩從唯一的出入口——咒高後山一顆不起眼的大樹下，樹洞裡一個小小的木門裡爬出來。
然後抓住了熊貓的尾巴毛。
頭疼。
屁股也疼。
「未來？劉海亂了啊。」
名叫夜蛾未來的小姑娘聞言自己拔下發卡，重新整理了額前的頭發，然後笨拙地從新卡住。
「小武說他不喜歡和我玩。」
「小武已經是大孩子了，他可能想和別的朋友一起。」
小女孩兒撅起了下嘴皮。
「但是我已經比他長得高了啊。他說過的——我和他一樣大就可以進入秘密基地參加游戲了啊。」
她開始醞釀委屈。
很快雙眼和額頭上的眼睛都矚滿淚水。
眼淚攻勢——這是小孩子特有的撒嬌方法。
但是也有對策。
「沒關系，未來，我們來抱抱。那裡面的空地可小了，去森林裡玩更有意思。」
「可是我就想進去結界裡嘛！！」
「那是秘密基地，是我拜托小武嚴防死守的，但那是以前的規則了。」夜蛾正道恰巧巡視到這個位置，為熊貓巧妙地解了圍，」未來，你可以把小武叫出來，就說我要為現在的小朋友，頒布新的秘密基地規則！這是布置給未來的任務，完成得好，可以有棒棒糖哦。「
「好的！我要草莓的！「
「可以是草莓的。「
於是小女孩為了棒棒糖轉頭又爬進了樹洞。
無憂無慮。
兩個成年人都嘆了一口氣。
夜蛾正道說：「他們都未曾經歷過世界的殘酷，所以這份沉重的任務只能交給你。與我相比，你是更適合與他們交流的，比起我來，你才能更清晰地理解他們的需求。
抱歉，只給你提要求了，我信任的孩子。」
「我已經明白了，正道。」
熊貓點點頭。
他對著已經比他矮了一些的，給予他生命的「父親」說道。
「我會認真去做的。」
所謂傳承。
不是因果。而是靈魂與命運。
努力塑造靈魂，努力爭取命運。
這個世界上，除了祓除咒靈外，也有屬於熊貓該做的事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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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未來時間線的現狀：
過去好幾年了，乙骨憂太游泳已經學會，但仍然增肌失敗中……目前正在祓除咒靈和配合其他必要的研究工作外努力學習如何為裡香提供一個盡可能擬真的咒骸。
在東京大戰中，突破了一次人道主義下限的夜蛾校長也被認定為特級。但他拒絕了，並且在那之後再也沒有用人做過載體，目前仍然是咒高校長。
東京咒高正在擴展入學範圍，為實在難以在普通人社會裡生存的有咒力的孩子提供教育(以前這項業務僅僅針對機械丸那樣完全無法正常生存的小孩)，目前這項業務的負責人就是熊貓。
熊貓為此很頭疼，但不知為何同級生一致認為他很合適搞幼教。
作者有話要說：
jjxx石錘乙骨憂太很擅長捏橡皮泥，這裡變成了不正式的藝術生。
說好要讓校長無痛當爺的，說到做到（狗頭）。雖然校長離婚了，但從另一個角度看，第三代都有了。
第229章 未來 10
【咒術師是體內含有詛咒的人類，如果咒術師不是被詛咒殺死，那麼他或她將在死後成為咒靈。這也是高專為何要回收和處理咒術師屍體的原因。】
【不是冷酷無情的處置，而是為了給同伴最後的體面。】
那是山田憐子入學咒術高專兩年前的事情了。
夏天的知了在不停的叫，一刻也沒有喘息。
憐子、宮川加奈和林玉平三個人也一直在忙。好不容易等到暑假，除了完成量少得可憐的作業，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捉螢火蟲、釣小龍蝦還有參加夏日祭重要得多的工作。
他們在參與一項堪比文部科學省贊助基金項目的重大研究工作——找到咒靈與人類心理狀態的關系。雖然目前暫時沒資助，所有人都在為愛發電就是了。
近兩年來，這項工作主要由因病休學的朝霧紫織完成。當然還有她的父母和因傷退役的高山警官陪同。
但是寒暑假到來，作為另一個能看得見咒靈的人，山田憐子和她的小伙伴們也必須上陣了。
雖然忙，但大家都很快樂。
如果時光能一直這樣下去，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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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世界上哪有一成不變的，永恆的美好呢？
當時正在神戶的憐子接到了電話。
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啊……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了。」
加奈伸了個懶腰。
「接下來是要住下還是去大阪？」林玉平問，「我們比原計劃快一點兒。」
「都不。」
憐子說。
「我們去靜岡。」
「紫織姐姐，她不在了。」
「我們要送她最後一程。」
於是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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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來講，朝霧紫織的死亡不是意外。
甚至在他們初識之時，就已經幾乎是注定的了。
唯一的懸念，就是她還能在病魔的侵襲之下堅持多久。
但這並不能阻擋悲傷的心情。
就像人類並不總是能控制本能，更無法改變某些鐵律一樣的規則。
葬禮上山田憐子沒哭。
她這輩子似乎都沒哭過。
所以她只是沉默地盯著前方。看那沉悶的木頭棺材和比本人年幼一些的遺像，以及木棺旁，朝霧紫織的母親，朝霧美緒阿姨。
她的身上，趴著一只怪物。
只有憐子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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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憐子親眼看到這只怪物從朝霧紫織的屍體上爬出來。
它有著流下血淚的黑洞一樣的眼睛，纖細脆弱的手臂，還有密密麻麻，差不多二十條不斷搖動的腿。
沒有利爪，沒有尖牙。
在憐子所見過的怪物中，差不多也是最弱的那一類。
她走過去，想在沒人注意到的地方殺死這只中看不中用的怪物。
那個怪物自一誕生，便爬向捂著臉，坐在屍體邊的朝霧美緒。
「媽媽，我……會走了，你……高興嗎？」
雖然聲音像經過洞穴空谷上百次的回響，但那個怪物說話的音調……和她憐子兩年前遇到時，還能說話的朝霧紫織的聲音，幾乎一模一樣！
「媽媽，我……能說話了，你……高興嗎？」
憐子遲疑了。
然後看著那疑似紫織留下的怪物，爬上她母親的肩膀，把臉靠在母親的臉上。
下不了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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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那怪物留了一天，又一天。
紫織的母親看不到它，卻感到了肩背、頸椎和頭部的疼痛。
看不到怪物的人只當作疲勞哀傷過度。
但憐子已經明白，即使這怪物是紫織姐姐屍體上誕生的，它也會一樣地害人。
觀察結果讓她感到痛苦。
這世上似乎沒有美好的幽靈。
只有人死後最為不堪的執念。
真的，一點兒也不浪漫。
在火車站，朝霧夫妻向她道別。
「我們要回鳥取了。」
「阿姨，我想和你抱抱。」
憐子說。
美緒阿姨的身體狀況正在變差，再不下定決心就晚了。
「好呀，小憐。」
在輕輕的擁抱中，憐子卷走了讓美緒阿姨感到不適的怪物，抱在自己懷中。
她曾經殺死過無數只怪物——多到她數也數不清。
但是一只從紫織的屍體上誕生的怪物……
【不知你聽得到嗎，紫織姐姐。】
【未來的路，我會替你走下去。】
【相信這小怪物現在對阿姨帶來的傷害，你也看不下去，對吧。】
憐子松開合抱在一起的雙手。
怪物不見了。
而身旁的朝霧美緒正從行李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
「這是勇太剛剛買來的特產。剛剛吃了一口，我覺得身上的疲勞和疼痛都消失了，真是神奇的美味！給你拿著。憐子最近黑眼圈也很多的，要注意睡覺啊！」
「謝謝阿姨，一個就夠啦！」
憐子用沾滿黑紫色的、他人不可見的血液的手，接過了朝霧美緒遞給她盒子，拿出一只烤小饅頭。
放在嘴邊，咬了下去。
怪物的血混進甜點。
「好香甜啊，謝謝阿姨。」
明明超苦。
苦到讓人想掉眼淚。
「不打起精神走下去，會被紫織看笑話的，對吧。」
千言萬語，彙為一個大大的笑容。
「所以，我已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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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三年。
東京大戰後不久。
咒術高專的會客室。
「你確定了，脹相？」
「我確定了。」
「這將會把你的過去，包括和加茂憲倫有關聯的細節全部公開。」憐子警告說。
「我不在乎。讓加茂憲倫的罪行公開更是再好不過。」
脹相回答。
「我作為受肉的術士的代表，必須要站出來。這樣才能讓其他的受肉咒術師覺得東京咒高可以信任。如果我能拿到總監會公正的術士評級，其他人也可以。」
「這個點子是你自己想到的？」
「日車先生提醒過我。」
「站在他的角度，最優選項確實如此。可是我必須要事先提醒，對你個人……後續可能會引出別的問題。即使你們三個已經取得了受害者家屬的諒解，但其他受肉者帶來的矛盾還遠遠沒有消除。」
後續可能會被各種罵，甚至引發大論戰吧……
「沒關系，我已經做好准備。如果有的話，就讓不滿意的人自己來吧！」
「真是太好啦。」
「為什麼這麼說？」脹相不明白。
「你們還有天元，是能溝通，不被狹隘詛咒本質所限制的靈魂，這件事簡直太好啦。」
好到簡直如同奇跡。
少女對著他笑笑。
「加油哦。徹底干掉兩面宿儺的方案已經差不多完善起來，只是還得再准備幾年。在可以預見的未來，我們肯定能把它徹底消滅。到時候希望你也能貢獻一點兒力量。」
「當然，為了救悠仁，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不需要代價。只要努力就好。友情提醒，第一步，先把格鬥技的水平拉滿。」
所以，向著未來前進吧！
為了能讓所有人，甚至是詛咒活得更好的明天。
作者有話要說
：
聽著伊莎貝拉之歌寫的……特別適合寫刀（狗頭）。
番外預計還有十章吧。
基金結果還沒出來，好焦慮……話說為什麼我要論文一作還和學生謹小慎微地商量啊！！明明實驗我做的，公式我推導的，中文草稿我寫的，啥玩意都給出去了，四個月還沒能見到能入眼的完整小論文初稿……好想說親你放開這坨數據吧，讓我來吧！要不然年底考核我就慘了！送你top的二作，求求不要讓它變成水刊裡的垃圾數據啊！！雖然就培養學生來講，這想法十分不正確，但心在滴血啊！！我快變成蛆一樣的咒靈了啊！！！
第230章 未來 11
同樣是東京大戰五年後。
2023年夏。
東京工藝大學，影視編導專業。
畢業設計指導課結束，大家紛紛走出教室。
「順平！順平君！」
頭發染成亞麻色，還扎著兩條發辮的女生追上來。
「怎麼了？稻垣同學？」
「太抱歉了，但是我們真的很好奇，想問問你的畢業設計要做成什麼形式呢？」
吉野順平放眼望去。
除了在他身邊問問題的稻垣紋可，還有松崎采花、榎本由加、淺井美彌……甚至他不認識的諸多女同學……悄咪咪地集結成群，等著這個答案。
就離譜。
為什麼我不熟悉的陌生人要關注我的畢設呀！雖然進行過幾次團建，但是大家也只是互相有聯系方式的普通同學而已……
至於女生群裡一直流傳的「校園傳奇吉野君」和男生群私下裡傳的「東京XX幫會大佬繼承人吉野順平」是什麼鬼至今他都不敢細想。
曾經無論在高中還是在高專，都屬於學校食物鏈低端的他，覺得世界真的很魔幻——簡直是突破咒術意義上的那種魔幻。
這是什麼詭異的人生發展路徑？！哪怕是三流小說寫手寫出這種東西，也是要被僅有的讀者取關的吧！
「大約想拍個紀錄片。采訪的那種。」
吉野順平回答。
「唉唉？為什麼？明明吉野君你在劇作設計和影片分析上是強項，我以為你會選擇劇情片或特殊的劇情廣告片。啊……抱歉，我只是擅自猜測。」
「只是個人的興趣罷了。比起像其他人那樣編造故事，我更喜歡現實裡的戲劇衝突。「
「是嗎？可是要找到好的戲劇衝突和采訪對像好難啊。吉野君有什麼特別的良方嗎？」
其實並不難。
尤其對咒術師來說。
所謂咒術師，從覺醒時刻開始，到接觸祓除咒靈的工作，再到經歷一系列生死危機，滿滿的都是戲劇性衝突。如果在熟人裡選擇，他無論拍誰，都能自然而然地湊夠足夠一個漫畫家投稿jump雜志的內容。
但，這不是最好的選擇。
「我大約會選擇當年東京中心城區的幸存者吧。」他輕聲說。
這是日本政府一直以來在掩蓋的，或者漠視的人群。自五年前那場幾乎毀滅了中心城區，並死亡十幾萬人的大事件發生後，這些人就成了不被媒體所關注的邊緣人。
日本政府難道會承認，是原屬厚生勞動省屬下總監會瀆職導致的嗎？
不會！
承認就證明了自己的無能。
但是能把鍋推給咒術界的實權者御三家和執行者兩個咒術高專嗎？
也不能！
有新版的、條文完備的日本咒術師管理法在前，有五條悟這種人間兵器在後，政府敢往這裡扔鍋嗎？不怕五條悟氣頭上來，破罐子破摔，把大家都炸成沫沫嗎？
至於最後的選項，罪魁禍首詛咒之王和千年遺害羂索……聽起來就像神話傳說一樣，事到如今，難道還能把這兩位的真身拿出來公審服刑嗎？
所以，落到明面上的，就只有「地震次生災害」。當日，羂索炸結界的時候，造成的地震可不小！之後的損害都安在地震上就行。畢竟日本地震也不少嘛。鍋甩給地震局多好。誤報錯報嘛。
可是，當日在東京咒靈橫行的絕境下，見識過咒術真相的人並不少。在大部分人領過友情補償簽過「緘默條例」，甚至有幸進入咒術系統之後，也還有不少漏網之魚。
然後這些漏的魚就占領了自由的互聯網輿論高地。
把真相傳播出去不是壞事。
但挑撥離間、歪曲事實才是這些家伙們的法寶。
總有些人，為了某些不堪入目的目標，可以毫無下限篡改一切真相！
【所以，我渴望去澄清這一切。】
別的人，迫於政府壓力，不敢去觸碰這些東西。
他們也沒辦法獲得那些幸存者的人的信任。
但吉野順平不同。
就讓他來做那個破冰人吧！
感同身受地，聆聽受害者的痛苦和思念。
公正地，站在一位媒體人和咒術師的角度去評價世界的轉變。
然後，站在專業者的角度去批判那些為了利益而編造謊言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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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明白了，以前有位學姐說的話。當你發自內心計劃想做大事的時候，你會感受到無可辯駁的，來自世界的力量在注入你的胸懷……」
可惜他身旁已經沒人去聽他源自內心的感慨。
然後因為咒力加成而五感比別人稍稍敏銳一些的吉野順平聽到那些女生嘰嘰喳喳的耳語聲。
「吉野君竟然搞這麼敏感的話題！」
「我就說嘛，他肯定是有名的極道組織大少。」
喂！雖然你們學的是編劇，但腦洞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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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無常。
放在五年前，吉野順平絕對想不到自己的人生竟然會走到這個地步。
進了大學，讀了影視編導的專業——這或許是他最擅長也最熟悉的。
美好到，簡直就像一場夢。
吉野順平還記得，幾年前自己剛剛隱約計劃要去參加大學考試的時候。
那時，他是真的很迷茫。
真人把他變成咒術師，卻沒有給他很好的天賦。如今他比起沒有術式、咒力又不多的輔助監督來說，已經算是優秀的戰士了。但是參加過東京大決戰的他明白，自己不過在眾多的矮子裡面稍微高一些的那個罷了。即使拼盡全身力氣，也比不過大佬一發平A。
咒術的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
可是，他又不希望考大學，就他在裡櫻高中的可憐、淺薄的經驗來講，學校並不是個好地方。付出諸多努力，擠破頭進到一個競爭力更大的學校裡面，難道不是更悲慘的遭遇嗎？
那時的他真的很不明白，為什麼山田憐子要如此執著的去考大學，去學那些對咒靈沒用的東西。
書裡不是說了嗎？照相機拍不到咒靈，儀器探測不到咒靈，子彈殺不死咒靈！
所謂的普通人的學校，那些學生們傾軋掙扎、互相爭奪權力的學校，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嗎？
但彼時比他年幼，卻又真真正正比他有洞見得多的山田前輩是這樣回答的。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如果是我經歷過你的事情，恐怕也會極度憤恨，對這樣的人渣偷下無法解毒的農藥，然後弄個把自己送進少年院裡去的罪名吧。」
山田憐子冷淡地說。
「不過，我有了咒術的幫助，大概率會篡改某些關鍵證據，禍水東引就是了。」
那時候都吉野順平不敢反駁什麼。
所以他只能聽著。
「用吉野阿姨的比喻，這樣解釋吧。中學是一個淺坑，裡面彙聚著各種各樣品質的魚，它們能游到的高度是有限的，給強者的進化上限也是有限的，還有些錢和權力不好使但武力好使的原始人規則。所以會出現看不清目標的傻瓜閑著無聊霸凌別人的把戲。」
她發出一聲嗤笑。
「但是，大學不一樣。本質上的不一樣。傳統的霸凌大約不會有了，有的大概就只有鄙視鏈之類的東西了，只要自己不在乎，也沒有別人會肉/體上傷害你，只要臉皮厚就好。我就是這種臉皮厚的東西。只要你有毅力、有天分、或者有運氣、有資源……只要拼命，你可以無止境向上爬。但是，不小心輸了的話，結局可能會更慘。」
吉野順平已經不記得當時山田憐子的眼神了。
「我不希望給你指定一條路。但我猜測，這條路或許是到目前為止，能讓世界往正向發展的唯一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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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之間吉野順平已經走到了有資格觸摸開關的水平了。
然後他看到了與他約好時間的虎杖悠仁。
他揮舞著兩張電影票，拎著可樂和爆米花，站在教學樓下。
看到吉野順平走過來，很開心地說：「剛剛決定了，是《生化危機：死亡島》啦！」
「為什麼？你不是前幾天看過一遍嗎？」
「看是看過啦——」
「別想著給我劇透。」
「我看電影品格超正的！！大概是希望……和順平你這種專業人士一起看可能會有意料之外的收獲。」
「我覺得不止是這個原因吧。」
吉野順平狐疑地說。
比起僅僅喜愛小眾文藝、血腥、恐怖、獵奇電影的他，虎杖悠仁的愛好廣泛得多，是那種綜藝爛笑話也能津津有味看下去的人。
「也不算特別……要說原因的話，因為我把順平當作很好的朋友吧！」
「……」
吉野順平愣了一下，而後了然。
「那個計劃要開始了？」
「對。」
「那明年，《52赫茲的鯨魚們》要不要一起看？
「好呀！！」
「我會提前買好電影票和周邊，等著你。「
不要輸啊！
虎杖同學！
吉野順平在心裡發出吼聲，但面上的表情不變。
在虎杖悠仁面頰上睜開的復眼森冷地注視下。
就像每個能完美控制自我的咒術師一樣，千萬交雜的情緒，帶著咒力，彙入一言。
「這可是我近期最期待的影片了。希望能一起看哦。「
「太好啦！！「
虎杖悠仁答道。
屬於咒術師獨有的，負面情緒帶來的力量注入言語。
對未來的忐忑、對新的人生的期待和對詛咒之王的憎惡凝結成一句話。
「到時不見不散啊！「
【只要我能贏過兩面宿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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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未來時間線的現狀：
當年和憐子一起考試的人，第一次成績都不太理想。最高名次是考神加茂憲紀，其次是開掛的憐子，第三是東堂葵，最後是吉野順平。加茂憲紀選擇放棄，為了語言優勢了去衝SAT，目前去了國外。葵哥權衡利弊後，選擇了咒術師的生存方式。憐子和順平選擇了重考。
一年後，憐子進了東京工業大學生命科學與工程方向（天資所限，頂流的東大還是沒衝成）；吉野順平去了東京工藝大學影視編導。
第三年只有伏黑惠和他的姐姐一起（其他人包括虎杖經過多年補習已經躺平放棄）。然後津美紀去了京都大學的教育學專業，伏黑惠沒能和姐姐同校，雖然成績不錯，但最後選擇了接替禪院家家主的活計（至少同一個城市）。
為此禪院直哉十分不滿，還曾經約戰伏黑惠。但是被姐弟混合雙打狠狠地揍了。回去找爸爸哭訴還告知家主沒你的份了，請自力更生。
吉野順平最終還是沒有選擇消除額頭上的疤痕，甚至也沒有再刻意遮掩，經過一系列事件他也不再將其看作煩惱了——但是他沒想到這玩意兒還會強化他「隱藏極/道大佬」的人設。
他在大學裡的幾年倒是沒遭受過特別的不公正待遇，反而因為某些過分熱情的同學的詢問，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以及「隱藏極/道大佬」的傳聞，似乎是虎杖悠仁和為了追星的東堂葵經常來東京找他並且留宿導致的……當然緊急情況下提著刀闖進來的新陰流合作咒術師似乎也是原因之一……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有誰還記得，本文的大反派還沒死絕呢。
額……跟小伙伴們澄清一下，最近我在借更新的時候潤色一些前面的章節。如果是更「四條狗腿」的時候，這邊就會看上去像偽更，請大家諒解。不過對不收費的文章來說，所謂偽更也不算什麼罪過吧。但我盡量只在這兩個相關文更新的時候修文。
提前為大家避個雷（鑒於現在朋友們都不太願意被雷），如果大家覺得本章我夾帶私貨有點多的話，請避開下面的更新和「四條狗腿」。因為後續會采用更多自high寫法……尤其是覺得我「機械降神」和「講了太多大道理」了的朋友們。（雖然每個研究成果和社會背景都是我在盡可能求證過jjxx的基礎設定上腦出來的）
悠于 2023-10-24 11:29
第231章 未來 12
東京咒術高專，校外演習場。
最早東京咒高圈出一片山林只是鍛煉學生應對復雜環境的能力，但是總有些奇葩能改變規則。
自五條悟和夏油傑入學後不久，這裡多了一片挖掘機在山間推平的地皮。
作為練習場來說十分粗糙。其目的僅僅是用來實驗大威力破壞性咒術的空曠試驗場——專供那些即使日常互毆也破壞力大到難以收場的「問題學生」進行對戰。
在他們畢業後，這裡就極少用過。
直到名為「乙骨憂太」和「山田憐子」的第二代雙花紅棍進入東京校，這裡才又偶爾又有了人聲。
鑒於這二位幾乎不可能因為任何事情約架，日常切磋也是點到為止，場地使用次數也很稀少。
不過，最近這一年裡，這片素日裡人跡罕至的平地迎來了繁忙的二度改造。
特殊建築隊入駐。
十個月的時間，多了一幢令建築設計師大呼無聊的、像混凝土砌塊一樣毫無美感的建築。
——由山田憐子提出要求並監督檢驗，按照地下防御工事乃至以上的標准，完成了每一寸建築和設備的建設。
目的是，徹底毀滅現存危險等級最高的詛咒。
兩面宿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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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空間好大啊！」
第一次走進來的虎杖悠仁感嘆。
和他並肩行走的憐子發出一聲哂笑。
「只是空間或跨度的話，還遠不如東京國際機場候機廳，設計思路善乏可陳，在建築奇觀裡根本算不上號。優點在於強度足夠，而且建築承重點埋有咒物，便於天元根據建築布局設置結界。這裡畢竟是要能容納特級咒術師咒力的『八角籠』嘛。」
說實話她已經很久沒干過設計、甲方或者監理類似的活計。
沒想到這輩子竟然還能重拾舊業，被已經死去多年的岩土力學狠狠攻擊。
「八，八角籠啊……」虎杖悠仁的表情凝固了。
「把它當作地下籃球場就好啦。」走在最前面的五條悟輕松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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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徹底殺死」詛咒之王」兩面宿儺需要什麼要素？
五條悟最大出力的茈——這是在咒術系統中，目前已確認的局域性破壞力位階最高的術式效果。
也無法傷害到兩面宿儺留下的手指屍蠟。
就是這樣令人厭惡，卻又無法擺脫。
有極大進化潛力的【弱肉強食】和無上限的【咒靈操術】為核心，大陰陽師安倍晴明的生命為養料，以放棄毀滅平安京和日本至上者為條件，構成了幾乎不可解的束縛。
而另一方面，兩面宿儺貪婪索取而進化得到的，類似【饕餮】或【暴食】這樣的詛咒，其存在貫穿了人類的文明史。
數學悖論這樣思辨的結晶，在人類的貪欲下顯得有些無力。哪怕在現代物理學加持下誕生的「無窮小距離的引力」，或者「無窮大距離的斥力」，乃至無窮大小之間相抵觸而導致的「湮滅」，都很遺憾地對這一人類的劣根性無效。
即使絕對的破壞力，也難以毀滅這樣的詛咒本質。
那麼，所剩的唯一方法就是。
殺死目前詛咒的載體，兩面宿儺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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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而單調的地下空間中央。
山田憐子。
伏黑津美紀。
虎杖悠仁。
三個人面對面，如三角形站定。
五條悟雙手插兜，靠牆站在最遠的角落。帶著尋味的笑容，欣賞著。
他的學生們，咒術界史無前例的新血，究竟是否能完全殺死這種五條家睡前故事裡的大魔王呢？
「天元大人，結界運行正常嗎？」憐子問。
「天元大人說沒有異常，你們盡可能去做。」
青年的聲音通過通訊設備，從建築外傳來。
建築加固完成，各結構已經賦予等同的咒術效果。
「還有，憐子，我已經完成咒力的同調，你可以借用我的咒力了。」
「已經感知到了，和之前預演時差不多。」
利用乙骨憂太的術式特性，模仿憐子持有的詛咒，輔以束縛，實現短暫的咒力讓渡。
讓本次計劃核心施術者憐子，得以暫時性地在咒力總量上壓倒擁有十九根手指的兩面宿儺。
憐子和伏黑津美紀抬起手，交握在一起，並示意虎杖悠仁加入。
讓三個人形成一個圈。
然後。
「好黏，你怎麼這麼多手汗！」
「抱，報歉，山田學姐，我有點緊張。」
「沒關系虎杖君，大家都是第一次。」 伏黑津美紀柔柔地笑道，「別緊張，肯定能行的。」
不得不說。
這個「第一次」非常有槽點。
「虎杖，如果你覺得緊張的話，就閉上眼，想像自己正在和同學一起坐上過山車。車爬到頂，正在等著不知何時就刷——地下去。」
「學姐，這樣更緊張了好吧！」
「過山車有安全措施，會停下。而且，你走下來的時候，會迎來排隊准備上車的人看英雄一樣的目光。」
山田憐子陰仄仄地說。
「我們也有風險評估和危機應對方案。你在小看我們之前的准備工作嗎？」
充滿怨氣的發言讓虎杖悠仁打了個激靈。
他順從地閉上了眼睛。
不得不說，在黑暗中，心情反而平靜了些許。
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他輸了。而詛咒之王在這個傷害不到任何人的角落，被五條老師祓除吧。
憐子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那是完整施術，全力運行術式時才需要的禱詞。
【不知所以生，則不知所以死。】
【探天之所為，尋人之所事，方為至。】
【極之番·破妄】
還有兩面宿儺在他耳畔最後的吼叫。
——死丫頭，我要宰了你！無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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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杖悠仁猛地睜開眼。
他握住的嬌小而纖細的女性的手，突然之間變得粗糙而寬大。
不知何時，三人中竟然多出一個高大魁梧，一臉橫肉的陌生男人！
雖然不知道具體該如何除掉詛咒之王，但這樣詭異的變化已經足夠一級咒術師虎杖悠仁打起十二萬分的警惕。
那人正捉住憐子的手，狠狠地把她拎起來。
「你，送上門來，跑得了嗎？」
不管是什麼花招，頭一個要干掉的，就是這個小丫頭！！
「住手！」
虎杖悠仁揮拳直直搗向這個陌生人的要害。
就像在夢裡一樣，他的拳頭變慢了——沒有超人一等的力量，只是個普通的訓練有素的青年人。
但是，這樣小小的異常，也沒有讓他產生遲疑。
那是要傷害學姐的人！
是敵人！
而同一瞬間，為此刻准備許久的憐子，另一只手從腰間口袋裡摸到了冰冷的金屬物，就在寬大的衣袋裡，干脆利索地對准了自己被握住的手臂，扣動扳機。
——砰！
在怒號聲中。
她落到地上，打了兩個滾。
而虎杖悠仁則死死地纏住了那個比他更高大魁梧且手上也受了傷的男人。
「憐子！」
伏黑津美紀拉她起來，兩人迅速撤遠。
而與此同時，沒有任何遲疑。
對著死死纏住兩面宿儺靈魂本體的虎杖悠仁。
憐子冷靜地說：「開火。」
語音識別通過。
根據憐子的術式特性，整棟建築內所有的咒術效果，包括天元布置的結界都已排除，一切已經被科學解析的功能則全部被復刻。
堅實的剛混結構、地下的暗藏機關，電子攝像頭，人臉識別功能和頂層機房處理器上內迅速運行的判斷。
火控系統瞬間得到授權——電信號以近乎光速傳導，相連的機械裝置控制的武器響應，瞄准了鬥爭中心的兩個人。
而憐子和伏黑津美紀腳下的地板翻轉，把她們送進了預先准備好的地下空間。
「你沒事吧？」
「過會兒大概會逐漸止血了。」
憐子看了一眼手臂上的傷口。
「在這裡我們只是靈魂的投射，即使有反轉術式，再生能力也比不上他們兩個原裝的。更別說全體禁魔的環境了。」
「你需要個止血帶。我要是醫生大概會建議這麼做，魔法不生效了。」
「醫生可不會在離開這裡後還能來個反轉術式。過了那道門再說吧。」
憐子開了個玩笑。
「要賭嗎？是我的手先修復，還是他們先決出勝負？」
「我可是絕不參與博弈主義呢。」
說著，她們邁步向前。
厚重的閘門落下，將地下的空間完全封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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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樣的兩面宿儺最衰弱？
是被禁錮在虎杖悠仁體內，只要容器不抵抗，就能被五條悟一發大招毀滅實體，然後夏油傑可以嘗試一發大招能不能收服靈體的詛咒嗎？
不，不是。
雖然羂索制造的容器一定程度上能限制兩面宿儺的發揮，但根本上，那個男孩的誕生，只是為極惡詛咒的最終進化准備了一個可控的跳板而已。
只是現在運營平台羂索爆雷跑路了，分包的個體戶虎杖悠仁才有了點兒局域議價權，外部資本山田憐子才有了搞小操作的機會。
那麼，真正能讓詛咒之王掉下神壇的，是什麼呢？
根據天元的復盤，兩面宿儺誕生不是一蹴而就的。
在沒有變成日本咒術界千年陰影的二十根手指之前，他是羂索和來棲華一力促成並大鬧日本的最強詛咒。
再向前推，吞噬大陰陽師安倍晴明，成為最強詛咒之前，他又是誰呢？
如果天元沒猜錯，大概率是個有潛力的術師，但也到此為止了。
剝掉他吞噬的咒力。
剝掉他因機緣巧合而融合的詛咒概念和術式。
剝掉千年來人們冠以他的神名和詛咒之王的名號。
還剩下什麼？
沒人知道。
如果地球online是一個服務器，那麼在堆棧數據裡或許還能撈到這個IP。
其名為，██。
但這是連名字，也被湮沒在歷史長河中的小人物。
而且，為了追求絕強的力量，就在他本人與安倍晴明力量融合的瞬間，他連自己都名字和過去也舍棄了。
所以，在剝去了一切榮光之後，所有靈魂被打落凡塵。
只剩下一個暴躁且健壯的男人。
不是那個行走在人間的恐怖和災厄，吞吃一切敵人的長生者、不死之人、魔王。
沒有了那種倨傲，帶著深邃的冷漠和殘忍，宛如天生的皇帝那樣的傲慢。
只剩下多年失意的落魄和蒼白。
這才是真正的██。
徹頭徹尾的凡夫俗子。
但，這就是虎杖悠仁的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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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此刻，是來自宮城西中的轉校生與歷史上某個無名氏之間的對抗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絕對的強者產生的孤獨，教給你愛的將會是……」
「你不過是在沒有我的時代所誕生的凡人……」
嘖嘖。缺愛的酸奶。
憐子這段施術禱言改編自《大宗師》，雖然肯定沒有版權這一說，但還是聲明一下，來自我們文化根源的樸素辯證法。
第232章 未來 13
一切的戰略都要為目的服務。
所有的戰爭最終都是為了成果。
作為古代陸奧地區曾經的高等雇佣兵，兩面宿儺對此理解得簡直不要太透徹。哪怕他尚為人類時的大部分記憶已經隨著詛咒和時光的衝刷所剩無幾，但是道理已經刻進了本能裡。
什麼是他的目的？
是成就世間最強嗎？
不，那是順風局時他的野心。
而當局勢不利的時候，他的無限貪欲的詛咒在發出吼叫。
活下去！活下去才是一切！
於是，五年前東京大戰，攝於五條悟的威脅，沒能得到十種影法術的他選擇了暫避鋒芒。大丈夫能屈能伸，哪怕戰爭也講究風火山林，面子是什麼，能吃嗎？好吃嗎？
只要五條悟不舍得殺死虎杖悠仁，他就能用時間換取機會。
不得不說，真得多謝羂索那家伙，培養了那麼一個惹普通人喜愛的小孩！虎杖悠仁越是天真純善，他被殺的幾率就越小。
只要他苟住足夠長的時間，總有機會！
新的十種影法術就在觸手可及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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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時間證明，這是一步臭棋。
其臭無比。
經歷過千年漫漫時間長河的他和羂索都無意識地將自己的籌碼押在了流逝的時間上。
只要安倍晴明老了就好。
只要六眼病死了就好。
只要天元的追隨者逐漸變質了，變瘋狂了，就好。
只要……
千年來，無往而不利。
近幾十年也是如此。
對付自成立之日後就開始迅速腐化，成為權力僵屍的總監會，這招同樣是十分有效的。
時間流逝，兩面宿儺和羂索仍然能有機會復生，用自己的理念蕩滌世界。
但是總監會只會不斷腐朽，在無限的各色需求和報償中，喪失自我。
哪怕其中有零星略有高光的新生力量，也會被舊有的力量主動鏟除。
即使是所謂的「神之子六眼」。
五條悟那種高傲又愚蠢的家伙，根本不明白身為咒靈的好處！他只會漸漸老去，然後像個凡人一樣愚蠢地被死亡帶走。
兩面宿儺已經看過了無數叱吒風雲的強者勢力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腐朽，但沒能預料到還會有相反的情形發生。
若要是憐子能為此加個辛辣的評語，那就只能是「比爛思維永遠無法真正前進」。
那些老古董未曾料到的是，五條派系所擁有的力量，不僅未曾迅速滑坡，還締造了什麼連他也未曾見過的新事物。
某些，在五年前年的決戰時刻，讓唯一一個窺見了未來的敵人信念動搖的事物。
以及，宏闊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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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讓努力了千年的來棲華都為之自我懷疑的世界，如今還只是一個種子。
但就是這小小的變化，也超出了詛咒之王的經驗範圍。
——史無前例的、實體與咒術交雜的大型共聯施術。
拋棄了傳統的「捉對廝殺」，通過一系列復雜咒縛和環境營造，聯合四位特級咒術師和虎杖悠仁的力量，實現對兩面宿儺的「精准摘除」。
上一次類似的操作還是天元建立她的大結界，但那時真正的施術者也只有她一人。
時代變了。
本質上，現在發生的不是一場戰鬥。
而只是有一定風險的「手術」。
天元設立結界，臨時性封鎖兩面宿儺的咒力回復；乙骨憂太分擔咒力對抗的壓力；罕見的擁有非殺傷性領域的憐子和伏黑津美紀，創新地在詛咒本質對抗中構成聯合；而最後，虎杖悠仁要面對的，則是靈魂本質的比拼。
悠閑站在牆角的五條悟只是手術失敗後的善後人罷了。
兩面宿儺終於意識到，自己早已從當年東京決戰開始，就走上了無法回頭的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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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體內的靈魂是可以再生的——就像很多人都有過夢見自己死亡的經歷，帶來的傷害微乎其微，頂多是點兒心理陰影罷了。
但清醒地被殺死十次，百次，千次，萬次呢？
總會有意志崩潰的時刻。
和徹底泯滅的結局。
兩面宿儺，為了逼迫虎杖悠仁答應他的「契闊」，變著花樣殺了他一百二十六次，但最終沒能得到同意。
東京決戰時，山田憐子把動彈不得的敵人壓在車下，用盡周圍一切可燃材料，在時間流速遠超外界的領域裡燒了幾個小時才贏。
而此時此刻，就是那些曾經的事實的復現。
對失去一切咒力和術式防護的兩人。
可怖的，擁有強大動能的槍彈輕而易舉地撕破凡人的皮囊。
喉嚨裡發出呵呵的聲音。
溫熱的血迅速的從他們的身下蔓延開來，順著建築地面的的凹槽流走了。
「死小鬼。」高大的男人掐著虎杖悠仁的脖子，但手臂已經完全使不上力：「都快死了，安安靜靜的死不好麼？」
「不論多難的街機都存在著被暴機的可能，一幣通關不過是基礎中的基礎而已，相反，速通和無傷才是追求——」
「那你就去打街機吧！「
「是啊，我今天可是打算用上《只狼》完美通關的毅力！「
槍彈和火留下的傷害尚未消失。
地板突兀裂開，死死糾纏著的兩個人猛然下落。
下方是另一個高大空間。
比被數十個火力點覆蓋的上層更加殘忍的。
以特種液罐內壁為標准施工的，盛滿工業強酸的，專為術式特點設計的，持續性絕殺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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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密道走出建築的憐子和津美紀，看到了建築物外赤紅色的天空和無盡血海。
這裡才是她們的戰場。
阻擋兩面宿儺的詛咒，讓他無法使用術式。
保護下層的戰鬥，不被干擾。
只是純粹的，以原初的靈魂質量決出勝負。
在暗紅色天穹和血色汪洋中，在充斥著刀鋒和惡意的空氣中。
站在天台的憐子與津美紀對視一眼，面對面而站，雙手交握，開始吟唱。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他們要脫去一切的污垢和孳生的惡毒。」
「冥昭瞢暗，誰能極之？馮翼惟像，何以識之？」
「善行、努力和忍耐，終有報償。」
【領域展開·天問】
【領域展開·天國】
力量在傾軋。
如何對抗七宗罪的「暴食」和貪婪的極致「饕餮」？
那可是人類最根源的，本能獸性。
她們給出的答案是「理性的求知」和「對神明的虔誠」。
聽起來像是兩個完全無關，乃至互相衝突的答案。
但放眼歷史，就是這兩個信條，穿插與交織，在時間的洪流中，維持了人類文明的底線。
以理性和敬畏，為核心，誕生人智的壁壘，脫離本能與獸性的操控。
這就是結合領域的根基。
是求同存異。
毫無美感的鋼筋混凝土砌塊之上，神授的像征物和花紋在蔓延。
完美符合力學架構的穹拱，帶來了追求神性的高度和心靈的震撼。
無數尖塔向上蔓延。
刺向那血海構成的天空。
她們看向那地獄血海，毫無畏懼。
以詛咒的本質對決，若只有憐子一人，勝負尚未可知。
但兩人合力，必然能守住——人類的文明史已經證明了一切。
她們甚至還有余力發出感嘆。
「當一個人自認是強者，隨意玩弄弱者的命運與心靈，就會讓他變得傲慢。對他人的過往不加尊重，就會讓自己的意志也變得軟弱、心靈不夠堅韌。」教育學專業生伏黑津美紀眨眨眼，開了個小玩笑，「兩面宿儺他『逃課』了。」
在領域加持下，她的聲音如同空谷回音，在每一處響起。
當代的預知咒術第一人，先知，如此發言。
「而這份逃課，終究會將他送到他親手所造的地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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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杖悠仁呆呆地看著他落下的地方，天花板上有個空洞，痛苦已經被麻木替代了。
忽略掉痛苦和恐懼以外，竟然有種涼絲絲的冰爽。
就連說話聲音都變得干枯嘶啞起來。
「我還不能死在這裡……」
他對自己說。
虎杖悠仁這幾年一直在練習徒手格鬥技巧。
用咒力的，不用咒力的，在各種環境下的。
身邊的師長除了傳統咒術外極少教給他別的東西。也絕不會與他分享機密。
他明白，一切的原因就是，兩面宿儺。
但真正的決勝戰鬥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呈現，還是讓他有點意外。
死亡和痛苦的感覺是如此的糟糕。
恍惚產生了幻覺。
在黑暗中，向下，向下，再向下，好像有很多人陪著他一起，有的人在驚恐地尖叫，還有的人在麻木地掙扎，但很快，他們都不見了。
皮膚裂開，化作黑炭，然後他恍惚間好像沉進了深潭，又像是沒有重量一樣地浮起來，隨波逐流地飄蕩在黑暗裡。
他好像已經死了。
但又好像正在死的路上。
死亡仿佛是沒有盡頭的。
他想活下去，就只要比兩面宿儺再多堅持一會兒。
這不難。
至少現在的兩面宿儺不是像上次那樣，站在伏魔御廚子的小神龕邊上一遍遍地花式殺他。
所以，他不能輸！！
想看的電影還沒看到！
想追的番還沒完結！
「為什麼不能死呢？」恍惚間有人問他：「每個人其實都是可以死的。」
「我見過很多人，他們都覺得自己很重要，在這個世界裡扮演最特殊的角色，但他們來到這裡的時候都死了。他們死了後，世界繼續前進，太陽照常升起，現實沒有因為失去他們而停止停滯。所以他們錯了，他們其實和別人沒有什麼不一樣。看，這具屍體，大陰陽師安倍晴明。他死了，也只不過是在書上的一條記錄而已。」
就像是被勾引起了聊天的本能，虎杖悠仁回答。
「可是！所有人都會有夢想吧，像鳴人和一護那樣掀翻邪惡的最終boss。」
他想了想。
「既然一護能放棄所有靈力打敗藍染，那麼我願意放棄一切殺死兩面宿儺！」
恍惚間，那個引導他的聲音扭曲且著急起來。
「你這個該死的小雜種，羂索的試驗品，早在試管裡就的瘋了的爛肉——」
兩面宿儺狂吼。
「你在恨我。」
兩面宿儺突然噎住了。
「但是我不憎恨你。」
虎杖悠仁平靜地繼續說道。
「只是希望你得到應有的結局。」
「你為什麼就是不趕快死掉呢？！你這個雜種！羂索做的垃圾！別抱什麼想法！你就是五條悟的棄子，用來和我同歸於盡的道具！！」
「還記得你在血海裡殺過我多少次，逼我答應你的』契闊』嗎？」
虎杖悠仁伸出手，抱緊他的敵人，努力拉他沉入酸池的更深處。
「那是你應得的。也是你自己追尋的結果。現在，稍微公平一些了。」
「公平？這個世界哪有公平？從古至今都沒有！」
「是啊。」
虎杖悠仁嘆息。
「但是你只有在不利條件下才會抱怨這件事。」
那一瞬，時間停止仿佛停止了，一切都凝固在了原地。
又仿佛過了許久。
他看到了屍體，屍體，屍體，屍體，屍體……
然後在道路盡頭，虎杖悠仁放眼望去。
女人、小孩兒、老人，還有小孩兒，或高或矮，或肥胖或瘦小……或者完整，或者支離破碎。
無數人在那個痛苦的深淵底層，向他揮手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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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域裡打生打死，但實際上外界的世界善乏可陳。
五條悟甚至蹲在靠牆的位置刷起了手機。
但是，當結界的狀態倏然變化。
憐子帶著突然間脫力的伏黑津美紀迅速後撤。
他就應該向前。
黑色咒文爬滿了虎杖悠仁的臉和身體。
他抬起頭。
仿佛之前一樣，傻乎乎的。
「老師？」
五條悟輕輕抽走抵著虎杖悠仁額頭的手。
「辛苦了。」他說。」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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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關於發生在未來的事件：
在頂替來棲華賬號後，伏黑津美紀意外地與術式【啟示錄】相性極好。她對幫助弟弟的同學擺脫詛咒有極大熱忱，最終在東京大戰四年後掌握了領域，並成為新時代的第一位「特級咒術師」。
伏黑惠沒能跑贏姐姐，允悲。
今日之後兩年，初步掌握兩面宿儺術式的虎杖悠仁成為第二位「特級咒術師」。
禪院家主伏黑惠沒能跑贏同學，允悲。
虎杖悠仁在此之後一直擔任咒術高專一年級班導和實戰課教師，在學生裡被譽為「最受歡迎的老師」。
但是在戰鬥中意外地只用體術和反轉術式，即使很多年後對兩面宿儺的術式應用也僅限於簡單斬擊和術式反轉。（兩面宿儺如果還活著肯定會悲憤：你拿著我的術式，不僅ADC打成奶T，還打成了移動泉水？？）
兩面宿儺的靈魂徹底死亡。
那根插過「大糞」、引過無數咒靈的手指，虎杖悠仁沒有吃它，而是由五條悟封印並存放在天元重設的薨星宮結界裡。作為咒力樣本保存，變成了大概跟國際計量局地下室的標准千克原器差不多的東西。
因為是兩面宿儺，所以就不允悲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開學這兩周實在是事兒太多了，而且各種要和領導打交道的活計真的很為難我這種I人……
憐子和津美紀的施術禱言分別來自《天問》和某著名典籍。
關於某些放著沒管的設定。
來棲華的術式帶來的預知能力幾乎是只要咒力量夠，就能是全知的，但他只能對他人透露極少數。當年決戰時，他確實對羂索隱瞞了一點點，因為憐子影響下的未來也對他的信念產生了動搖。
津美紀的戰鬥力一般，但她的預知真的很強。而且特級咒術師的評判標准已經有所變化。
惠惠仍然在努力中，五條老師建議他對領域和「未知」的了解到達一定程度才會允許他進入高端局。
第233章 未來 14
公元2028年。
4月。
登山道上的鳥居層層疊疊，道路兩側櫻花飛舞。
如此符合日本人審美觀的景色沒有多少人欣賞，只是襯得那些喘著粗氣，辛苦爬好多台階到山頂的年輕人們顯得狼狽。
東京咒術研究院，坐落於原東京都立咒術高專中心，由具有五百年歷史的古建築——薨星宮改建。
今天是開學日。
在未來的日子裡，這些來自世界各地的年輕人們，將在這座古舊與現代化並存，咒術與科技共同打造的建築群裡，度過自己的研究生生涯。
會議廳裡，越來越多的人彙聚。
然後，安靜地等待講台上的人發話。
五條悟站在講台上，抖了抖一沓打印紙。
「我看過這份講稿——當然不是我寫的，代筆像ChatGPT的產物一樣車轱轆話連篇。」
「不要期待我花兩個小時，從一千三百年前的老掉牙歷史細數到今天，然後故作謙虛地感慨我們實在是太厲害了，竟然搞出個研究院，並假惺惺地恭賀大家能進這個門。這不是我的風格。」
面對下方悉悉索索的議論聲。
「你們可以盡情地疑惑或者失望，反正我不會按照手上的廢紙念無聊的廢話。」
然後，他人就突然消失了。
出現在觀眾席中間。
拽住一個可憐的、只是抽出時間友情旁聽的、與周圍的人們一樣，同樣是研究生（博士未畢業）的小鬼。
回到講台上。
台下的議論聲瞬間小到近乎於無。
在場之人，大部分都只是淺顯地對詛咒有所了解，對咒術能做到的極限尚無概念。
這手「閃電俠」很好地讓人閉了嘴。
「從現在起，我不干了。」
五條悟叉著腰，朗聲說出了不得的話。
「說什麼咒術這門學問要獲得尊敬，需要個身份地位配得上的人來當院長。」
「但是，這裡是不同的！只有實力，沒有所謂的日式傳統年序、家室、背景。」
「雖然這個小鬼疊十只也打不過我，但是在在咒術研究和開發上，她比我更有天賦和能力。」
在「倒霉小鬼」臉部僵硬且抽搐的凝視中，五條悟對她做了個鬼臉。
然後又轉向台下。
「我現在宣布，院長換人了。」
「以上，今日屬於我的份的討人厭演講結束。」
然後他人就不見了，徒留可憐的「外校旁聽路人甲」風中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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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愧是你。」
剛剛旁邊還坐著山田憐子，但下一秒就換成喜歡整爛活的白毛。
曾經的問題學生夏油傑都覺得事情的發展相當炸裂。
若要類比，大約是高專入學第一天班主任夜蛾老師突然卷錢跑路的衝擊感吧。
「安啦，相信她能搞定的。」
五條悟懶洋洋地說。
「一開始就是她借助我的名義和權勢來組建的這東西，我只是個簽字工具而已。說到底，這一切的緣起來自她。我又不是原來總監會裡那種仗著年紀大就四處亂占便宜的死老頭子。況且我現在的麻煩事兒已經夠多了。」
說完，他直接把腿一蹬，眼罩一戴，一副打算現場睡覺的樣子。
「年輕人之間話題更多嘛，對她也不是麻煩。」
而台上被趕鴨子上架的憐子愣了十幾秒，認命地調整話筒高度。
老師當著這麼多人，話已經放出來。
那她也就只能接著了。
福禍相依的道理顛撲不破，只要她接得穩，未必不是好事。
希望現場發揮的能力還在。
好歹在久遠的過去，自己也是玩梗口嗨當主播的。
「喂喂，試音。咳，大家好，我叫山田憐子。」
靠近話筒，她抬眼，看向無數與她對視的眼睛。
至少對她而言，這些充滿各自不同思想的眼眸，比常紋隧道地下的咒靈們更為可怕。
「鑒於剛才那位你們所知的院長的講話過於勁爆，大家是否感覺到困惑、驚異和不安定？說實話，作為他的學生，我現在的狀態其實也是『震蕩中』，就像放入離心機的試管一樣。」
她開了個『攪農』專屬玩笑，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說明，你們的既有經驗在這裡無從參考，因為你們可能會打破既有的世界觀。「
「但是！！也有什麼是顛撲不破的！——看那邊。」
一行細長又瀟灑的行書文字。
冰冷的黑色，隨意鋪撒在白色的牆面上。
【我們自詛咒中注入知性，是期望有朝一日能夠跨越殘酷的惡，以造就善的輪回。】
話語來自山田憐子，書寫的則是有些書法基礎的五條悟本人。
「看它，記住它，背過它。這是你們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很短，我相信對諸位的頭腦完全無壓力。」
憐子與每一條目光對視。
毫無嬌飾。
殘酷又鋒利。
「但是別小瞧它。不要把它當做軟兮兮的校訓。希波克拉底誓言很多時候都只是道義或者倫理上的要求，看得是個人自律。但這一句不同！如果你們逾越了不可突破的底線，恕我無禮，是會被【追殺】的。」
沒有人能視這一威脅為無物。
此刻，在那一雙眼眸之前，一切冠以『勇氣』之名的貪婪都在迅速的消散。任何無禮的想法，都帶來不由自主的顫栗。
那是身經百戰帶來的殺氣。
也是堅定意志鑄就的威壓。
時代在改變。
過去的咒術師，僅以戰鬥力評判一切。但是，隨著研究的深入，既有的格局在變動。禪院真依的構築術式——咒力與實體物質轉化，在研究意義的「吃香度」上，遠遠強於老家主的動畫投影。
在未來，有些以前不起眼的術式，也可能會帶來不得的破壞力。
此時此刻，畫下底線是有必要的。
這是山田憐子在今日必須要強調的東西。
「當然，研究的世界無窮無盡。我也期待著諸位能給出什麼令人驚艷的成果。」
「我曾經得到過長輩的寄語，在此適合不過，也送給大家。」
「請諸位，將全世界已經走過的路，作為自己已走過的；願你們的目光超越自己的視野，設想未來世界的可行性。接下來，有請伊地知潔高先生，為大家宣讀必要的入學知識。」
鍋？
甩給下一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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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講台，憐子找了個空位，立刻癱了。
「我表現怎麼樣？你覺得？」
「真是太棒了！」 旁邊的虎杖悠仁說。
繼承詛咒之王力量的他，在普通人眼裡是個渾身紋身的「不良壯漢」。周圍一圈都是空位，正好適合憐子下台來摸魚。
「別誇我了——這種兒戲一樣的臨時救場。我可不想聽捧場。」
「學姐真的講得很好，不是敷衍，不是日式禮貌。」虎杖悠仁認真地說，「尤其是最後那段話，學姐以前也對我說過。」
「啊？什麼時候？我忘記了。」
「在很重要的時候，我最迷茫的時候。「
「抱歉。「
「學姐說自己花了很多年才明白。我當時沒想通，大概因為我太笨了吧……不過，這麼多時間過去，以前很多沒明白的，現在大概懂了一點。
「謝謝，真的讓我受益良多。」
虎杖悠仁認真地說。
「不甘於普通和不願淪落在塵埃中的高貴夢想。它是改變一切的轉機，是一切奇跡的本質和源泉。「
憐子搓了搓手臂。
「空調是不是開太大了？我以前有這麼肉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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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呀。」
伊地知潔高開始磕磕巴巴念講稿，確認一座之隔的咒術界最強已經睡著。
夏油美美子才敢說話。
「菜菜子永遠比我能更好接受新事物。抱歉……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該……怎樣去設想自己的可能性。」
夏油傑拍了拍她的肩膀。
「沒什麼需要抱歉的。只是現在的迷茫，並不代表什麼。」
「倘若以後都找不到目標呢。」
「那就一直找。不要把模仿對像放在我身上——我，很多年來，只是躲在殼裡的寄居蟹。但是事實上，並沒有如此絕望。」
「我用了很多年才證明，正確的失敗，大於錯誤的成功。沒有什麼是必須要達成的正確，那只是目標罷了。」
此時此刻，坐在這裡，他親眼所見，就是極好的未來了。
美美子抹了抹眼角。
她的手上，手機裡的視頻已經走到了末尾。
沒有開聲音，但顯眼的字幕流淌而過。
【本期咒術師專屬探靈科普結束】
【感謝本期制作人員】
【主持/解說：狗卷棘、釘崎野薔薇】
【攝影：夏油菜菜子】
【後期/剪輯：松崎采花、稻垣紋可】
【編導：吉野順平】
上面的彈幕也一層層跳出來。
【釘姐賽高！】
【我是你的狗！】
【舔屏】
【太帥了！！】
【主播什麼更新kenshi的人棍開局？】
【每周一跪！！】
密密麻麻。
這是來自世界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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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未來時間線現狀。
前詛咒師夏油傑，曾經在盤星教迷茫了十年。
直至今日，審視過去，他也很難對過去的自己做出中肯的評價。
東京大戰後，他拒絕了任何明面上的職位，只是作為「咒物與咒具保管室」管理員的身份存在於咒術研究院。但因為常去學校健身房，人又很和藹，不知道為什麼誕生了「人很好的健身房大叔」這個稱呼。
原來的盤星教徒自大戰後嚴重縮水，剩余人員作為咒術知曉者，成為五條派系推進普通人了解咒術和宣傳咒術的重要協作者。
在這一過程中，夏油傑做了很多重要的工作。但他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在任何宣傳中出現，所以很少有學生知道他。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當年在沒有案例的情況下，憐子懷疑菜菜子和美美子可能失憶的現像沒有出現——很顯然，失憶也被人類文化列入了「負面狀態」。而且同日另一個案例，大決戰用黎曼zeta函數勉強沒被自爆炸成渣，但是燒爛cpu，然後被乙骨憂太搶救回來的五條悟現在也好好的。
性格開朗的菜菜子目前加入了吉野順平組的團隊，嘗試用宣傳的手法，加深普通人對咒術師和咒靈的理解，對過去她已經有幾分釋然，願意和負責後期與剪輯的兩個普通女孩交流。但美美子依然排斥普通人，目前在幫助帶小孩兒頭大的熊貓做一些後勤工作。
釘崎野薔薇和狗卷棘輪流當咒術「科普」主播，除此之外他們也根據個人喜好做些別的副業——狗卷棘沉迷直播打獵奇游戲，而釘崎野薔薇的美妝博客很受歡迎，也偶爾被邀請去參加綜藝並大受好評，某種程度上實現了小時候「當女明星」的夢想。
因為粉絲群體不同，很難評價兩位主播的熱度高下。
從今日起，還是研修生的憐子被無良老師五條悟趕鴨子上架，接下了這口大鍋。雖然有點手忙腳亂，但她在未來幾十年都做得很好。
p.s. 成年後的憐子毫無疑問也上了七海海的黑名單。
作者有話要說：
二十年過去，依然正論大師夏油傑。不過出了修訂版。
用ChatGPT打演講稿草稿的伊地知哭了。
還有大約兩章結束。接下來的內容和人物形像充滿了我個人yy和最高追求，大概是咒回同人圈裡前所未有的人物形像和時間線。不過jjxx都機械降神了，我也降一次不過分吧（狗頭）。
抱歉為了番外「四條狗腿」的重大轉折連貫，我會優先更新完這裡。腦子裡也是這邊的情節占先。
第234章 未來 15
六十是個特殊的數字。
不僅僅因為它擁有相當多的約數，還因為曾經采用干支紀年法的東亞文化圈，將其視為一個輪回。
即使現代人采用了別的紀年法，其文化影響猶在。
別忘了，上到古閃族，中至古羅馬，乃至今天也用同樣的進制——還有60分和60秒呢！
從黑暗的死亡，到重生。
一個輪回只要這麼短的時間。
對經歷了千年漫長歲月的羂索，這只是短暫的，不值得留意的凡俗人類的生命周期罷了。
當年的七根釘子，帶著一個母親的無邊恨意洪流吞沒了他的靈魂，拉扯著他，向下墜落，落入了黑暗的深淵。
靜謐的，如同回歸了母體一般。
但是，芻靈咒法的能力也僅限於此——那個腦子是他術式的具現，通過術式的鏈接可以短暫殺滅他的思維和靈魂，卻無法影響到他的肉身。
當年一戰之後，他的身體仍然保存在【聖棺】裡，毫無損失。
這也意味著，只要隱藏的地方不被發現，他的靈魂就可以從毫無變化的肉身上復生，繼承著同樣的使命、願望乃至記憶。
而那時，當年的「六眼「和」咒靈操術「都已經垂垂老矣，威脅大減。
羂索沉眠時，仿佛在無盡的幻夢裡。
那片黑暗中，他看到了銀色的大海，看到了無數人類的靈魂精魄，萬千沉浮。他也像一尾游魚，投入這無盡升騰變化的咒力之海，自由徜徉。
溫暖，又幸福。
【這樣的結局，是不是算得上美好的世界呢？】
【這樣，就不會有新的咒靈誕生了。】
【那是他夢寐以求的永恆淨土啊！】
仿佛徘徊了千萬年，又仿佛只是一瞬間。
崩裂的靈魂歸於一處，在無窮盡的銀色瀚海中上浮，回歸了實在。夢中的記憶迅速凋零，化為支離破碎的驚鴻一瞥。
隔著遙遠的時光，那個懷著不切實際的妄想，企圖【拯救世界】的詛咒師羂索，再度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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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事變後六十年。
公元2078年。
5月末。
某大型酒店。
《試論束縛中形式上不可判定之陳述及相關系統性現像》
寬廣的大廳裡，無數學者坐在那裡。
而講台上，一個留著長卷發的亞裔女性在發表著她的觀點。
「1931年，哥德爾證得的不完備定理和不可判定性定理，永久性改變了數學發展的理論軌跡。
自此我們知道，一個有限條的強公理系統，其完備性和判定性不可兼得。時人悲觀地將其稱為否決一切，不帶一點希望的理論突破。
它向我們提示，數學學科本身是否存在一個界限？我們還能夠接觸到真理嗎？
天地自然如此和諧，這不和諧的數學，還能夠解釋和諧的天地嗎？至今我們依賴的解釋世界的邏輯理論基石，是否要崩塌了？
更令人擔心的是，當時這一定理並未在物理現像上有所呈現——我們不知道它與我們所見所知的世界是否存在衝突，將以什麼形式呈現。」
台下的人們在靜靜地聆聽。
「另一方面，哥德爾完備定理的另一緣起——1903年哲學家羅素提出的理發師悖論，在一百年後仍被人攻擊。其起因是自然語言所描述的『理發師』是否符合集合論的嚴格定義。
邏輯的基礎是邏輯三律，即，同一律，矛盾律和排中律。羅素所指的存在悖論的理發師定義，本身涉及自我指示的矛盾，是否符合『同一律』在當時存在嚴重爭議。
進而延伸到關於數學性集合定義和自然語言描述的集合定義的區別。在這一範疇內，諸多自然語言編譯和信息論學者在那個百年內進行了深耕……」
她深吸一口氣，用更洪亮的語氣轉折。
「自2020-30s年代，發生了重大變化！數學和物理學研究者們逐漸意識到，自然語言編譯與咒術上術式與束縛編譯是相一致的。也就是說，結界、束縛等咒術的實行遵循自然語言編譯法，其集合定義與羅素悖論相同。
而且，更重要的是，咒術對現實世界是存在物理現像影響的！這就是我們這一長期性、系統性研究的根基……
「追溯咒術歷史，關於『理發師悖論』的應用在咒術史上歷代略有所見。但是最為完整的就是古代術師羂索對一大型儀式的設計方案。該方案存在於他的手稿和前期建設中，這一部分歷史記錄近年來由咒術師伏黑津美紀和天元復原並補充。
他曾經設想將不可能之悖論——結束一永續性超大規模結界施加於自身，進而獲取實現超越自身能力的結界構成。
在這一記載中，我們發現了多重的邏輯悖論嵌套……」
「針對這一紀錄，我們進行了更進一步的分析和測試，比對自然語素與邏輯語素，並得到了一些頗為耐人尋味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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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長篇大論結束後人都容易感到空虛，更不要說對著一群人長篇大論了。
當然，最讓人感到累的，是講完之後還要立刻接一個工作電話。
「老師？有什麼事嗎？」
電話對面傳來海浪的聲音，似乎是在海濱度假時打來的電話。
「是特別的任務喲，去剿滅一個詛咒師。」
「……抱歉，老師。我可以理解為，日本咒術監察部的人全部死光了嗎？或者，您不會因為上周的事，打上門去了吧？」
這種事情，難道不是監察部下屬武官的職能嗎？什麼時候輪到她一介咒術研究院專業搞數學的、整天蹲在桌子前面寫寫畫畫的、全身上下腰椎間盤最突出的選手上場？
除非全部都被打殘了。
「很可惜呢，咒術監察部的人沒死。而且還換了個總監察官上去——這倒是個好消息。我很期待『那些家伙』吃癟的表情。一定是揮著手仰天大喊『世界末日了！『』日本咒術界完了！『的可笑場景。」
電話對面發出一陣講笑話和嘿嘿哈哈的雜音。
「陳桑嘛，可能很難理解，但那只詛咒師是特別的。你應該很了解這個名字，他叫『羂索『，哎，對！就是你想的那個！」
「抱歉，我只想對他有學術上的了解，不想見他本人。」
「唔……小憐子她不喜歡把這只特殊的敵人，像往常一樣丟給監察部處理……某種程度上，也算是為你這些天來受到的質疑和威脅打抱不平吧。」
「所以說，這不是五條家對我的考驗之類的東西？」
「當然不是。」
電話對面發出一陣嗤笑。
「我早就說過，所有的事情都只有我一人說了算。至於那些可悲可笑的反對意見，比如你本身咒力水平只算普通人，看不見咒靈也沒辦法傷害它們，對咒術只有理論經驗而毫無實踐經驗這種傻瓜式攻訐……你就主動將它們忽略掉吧。」
「那麼，正如您所說，一個看不見咒靈也沒辦法傷害它們，對咒術只有理論經驗而毫無實踐經驗的人，該怎樣干掉一個知名古代詛咒師呢？」
「雖然大結界的權限還要過十幾二十年才能給你，但是現在體驗一下也不錯？試一試，體驗一下？免費vip試用最多可以延期三個月哦。」
「三個月？您是打算整個度假期間把最重要的決策性工作也讓我代理了？」
「哎呀，被發現了。要不要可憐一下我這個路過的老人呢？」
「不必了。」
她輕松拒絕了令很多人垂涎欲滴的提議。
「一顆編號咒彈【零】就好，我會自己去領的。」
「放心，不會讓你一個人的。所謂的『御三家『可是都會上場喲~」
不打算回應，她迅速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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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日本咒術監察部本部，部長室。
「為什麼？M女士，您為什麼要支持這種決定？」
被質疑者抬頭疑惑地看了面前的中年男人一眼。
「什麼決定？走馬上任就這三天，我還在熟悉部門人手，不記得下過什麼裁員、縮編減工資之類的重磅決定，值得你們衝上門來質疑。」
「當然是……」
他卡了一下殼。
「當然是對付詛咒師羂索的任務！」
「啊？一個例行安保任務，這是很重要的事情嗎？」
新任日本咒術監察部的部長是個看上去很和藹的老太太。
當她笑起來的時候讓人如沐春風。
當她疑惑地瞪大眼睛的時候，也讓人覺得她天真好奇，毫無私欲。
當她說話的時候，也有種魔力讓人不由自主地聆聽。
「奇怪啊……當我剛到在咒術研究院的時候，記得有很多次，監察部因為當事者咒力性質特殊，就移交給了咒術研究院或者咒物保管部門處理。千年的老牌詛咒師，難道不是需要類似處理的文物嗎？」
「可是，那是咒術監察部草創時期的做法了！詛咒師羂索是特別的。他的仇恨，是『御三家『的仇恨！他當時可是把加茂家的所有人都當作了炮灰！」
「我多少了解過這個歷史名人的所作所為。」
新部長發出一聲嘆息。
「原來如此，你們這些自稱為『御三家『新力量的角色，所追求的就只是這個，和記載中的宿敵進行jump特色對決？！」
那人愣住了。
給了新部長繼續說話的余地。
「還是說……你們特地從咒術研究院挖來我這個只懂得咒術、連一點點微小的咒力也沒有，甚至還疏於鍛煉的老太婆子當新部長，是為了復仇這麼高尚的目的？」
她自顧自搖了搖頭。
「恐怕不能隨你們所願了。「
「恕我直言，你們只是在追尋某個已經丟失了榮光的老舊事物，並企圖將它復活，試圖制造一個自己熟悉的、可控的輪回罷了。
在一個舊有的、善乏可陳的輪回中戰鬥，所得的最多只有原地踏步。」
作者有話要說：
還剩一章，機械降神已經開始。
話說朋友們能猜到有哪些熟人隱形出場了嗎？（整活狗頭）
哥德爾完備性定理是20世紀數學最重大轉折，羅素悖論是其「猴子也能理解的通俗講法」，感興趣的朋友可以了解一下，很有趣。以及我不是專業搞數學的，再加上試圖解釋漫畫裡娟子的咒術悖論理論，請諸位看個樂子不要當真。
話說推個文「小醜竟是我自己」，joker自水仙。看完以後我覺得iivv侮辱小醜這個詞了（狗頭）
第235章 未來 16
京都市北郊，鹿苑古寺門口，兩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坐在門口的台階上聊天。
「真是的，為什麼對付詛咒師要讓我們來呀。」
短發女青年拿了一顆薄荷糖放在嘴裡，長嘆一聲。
「我只是個可憐無助的環境采樣員，最大的本領就是下海取水，爬飛機懸梯取煙。倒是……虎杖，你是不是在執行隊裡有序列？」
「執行隊？我只是個急救醫生而已……」
「你至少有戰鬥經驗，會反轉術式，有大名鼎鼎的赤血操術，還能開領域。一會兒你先上。」
「得了吧，我也就是國中前被爺爺按著練過，或者單方面毆打過，現在早就荒廢了。還有！誰也別想逼我開領域，我的研究課題還封存在裡面呢！」
「據說敵人也會領域哦。」
「那就讓我和我的課題死在一起吧！」
有著濃濃黑眼圈，眼瞼下各有一道暗紅色血痕的青年直接往後一攤，倒在了台階上。
他鹹魚了好一會兒，才提起勁問。
「高專之後，真是好久不見啊，三神。那些自稱『新時代御三家』的人找過你嗎？」
「當然找過。」
短發女青年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外祖母脫離禪院家以後，我們就和他們完全沒關系了……鬼知道現在找上門來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不過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姨婆一個撩陰腿放倒，被她從三樓垂直倒著栽種進花壇了。」
「嘶——喚起了我在高專有些不太美好的記憶。」
「倒是你，答應他們也未嘗不可。反正加茂家在日本最後的正統已經姓虎杖了。」
「我對他說，有什麼好處嗎？你要是能幫我博士畢業我就叛變。然後他就知難而退了。」
「地獄笑話啊，虎杖。」
遠處，腳步聲逐漸接近。
兩個聊天的年輕人抬起頭來。
來人穿了一件休閑衫，輕松地對他們揮手。
「三神同學，還有虎杖君，好久不見。」
「我的天！陳！怎麼是你？雖然之前已經覺得上面的指令離譜，但沒想到能離譜到這個地步。」
「怎麼，瞧不起我嗎，老同學？」
三神叫起來，差點兒被薄荷糖嗆到。
「哪敢瞧不起你喲，天才！只是……咳咳，我以為這個隊伍戰鬥序列濃度已經很低了，沒想到已經低到最高潔淨度的地步……對手可是特級詛咒師啊！」
「你們是不是把對手想得太強了？想想看，你要是騙宮本武藏摸電門，不就輕松贏得決鬥了？說不定虎杖君把你的畢業論文撒點兒出來他就暴斃了。」
「然後快進到我牢底坐穿？！」
「所以不會讓你們這麼頭疼的。」
陳把目光投向鹿苑古寺內部。
「我收到山田院長的補充建議，說戰鬥人員其實只有我一個。三神你負責控制災害範圍，虎杖你只要借我點反轉咒力，然後等著收屍並保管屍體樣本就好。「
「收屍？！她可沒有告訴我這個，只是一腳把我踹出了實驗室！好吧……既然她這麼說了……」
陳笑了笑。
「那就先麻煩三神同學，然後就是虎杖君了。」
短發女青年咬碎了嘴裡的糖。
「那我開始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最高規格待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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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鏈接成功。】
【內部ID「晶鐵」，東京咒術研究院·咒力學部·東京站咒力環境監察員。】
【周邊區監測結界信息已成功載入。】
【輔助AI功能調用確認。】
咒力彙聚，凝結成一只長相醜陋的小生物，落到三神的肩膀上，開始播報參數。
「周邊靈魂記錄載入完畢，正常。」
「咒力綜合相指數0.17，正常。」
「負向侵蝕度百分之零點零三，正常。」
「四級警報：監測到未登錄咒力預活化。預計時間十分鐘。」
「預活化位置？」
數千米的天穹之上，稀薄的大氣層裡裡，掛載在覆蓋整個地球的龐大結界下，幾個小規模監測矩陣，緩慢而精准地調整著自己的角度，將下方的雲層、大地、城市以及塵埃等微不足道的一切映照其中。
「操作者北側120m，西側75m，上方14m。」
小咒靈說道：「偵測到咒力漲幅警報，預偵測到高位咒術活動跡像……如需操作，請提交您的申請。」
「根據日本咒術監察部對策條例第九條，個人判斷即將發生泄漏污染，申請封鎖周邊……」
「兩百米就夠了。」陳補充說。
「申請對周圍兩百米區域進行個人術式載入的封鎖，請即刻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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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蘇醒是什麼感覺？
——好久沒有見到陽光了。
對這個頭發斑白的男人，已經超過一千年了。
或許是午後的陽光刺痛了羂索的眼睛，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擋在眼前。等他環顧四周的時候，有清新的風從遠方吹來，夾雜著草木的清香。
古舊的佛塔，爬滿苔痕的階梯，生鏽的風鈴。
鹿苑寺依舊是六十年前的鹿苑寺。
【區域T3197咒力自由調用准許】
【術式：構築術式，載入成功】
寺外，有一只纖細但略有些曬黑的采樣狗的手伸出。
握緊了天和地。
於是，龍蛇起陸。
在午後驕陽的照耀之下，周邊的泥土裡，預存咒力宛如沸騰一般迅速翻滾起來，衝上天空。金屬的光澤浮現。
阻隔之鐵為核心，淨化之銀為內鍍層。
增殖。
就好像樹木在生長一樣，金屬向上增長，順著無形筆鋒所過之處延伸，森冷的外表面翻出黑鐵的光，迅速綻開。
三秒鐘，整個鹿苑寺，盡數封閉在這數百米高的鐵圍之中。天空的色彩自陽光明媚變作了漆黑。
我是誰？
我在哪裡？
發生了什麼？
羂索張著嘴，像一只鵝四下環顧。
然後看到了——
普通人？
她像購物一樣輕松而帶有目的性地向羂索走來，同時單手舉起小巧銀色咒物手1槍，對准了自己的太陽穴。
扣動扳機。
砰！
【咒力轉接申請通過。】
【施術者靈魂識別：東京咒術研究院·醫學與生理學部/日本咒術監察部】
【研究助理/兼職醫師·ID「原始之湯」】
【受術者靈魂識別：東京咒術研究院·數理與信息學部】
【高級研究員·ID「內模型論反曲刀」】
沒有被子彈掀翻的腦殼，也沒有血漿四濺的場景，只有一抹藍色從子彈射入的方向，迅速侵占了她的雙眼。
羂索終於忍不住臉部抽搐。
「六眼？！」
對面的女性毫不膽怯與他對視，輕松地並指指向他。
「恭喜，答對。」
「所以你是五條家派來干擾我的？真是意外。」
他向前走去，咒力在集聚，想要把這個不知好歹又不明所以的「六眼」干掉——
但是現實中的羂索並沒有走出他的第二步。
似乎有什麼脫節的事情發生。
陳失望地嘆了一口氣，向前走去，主動接近所謂危險至極的詛咒師。
「和老師愛好的、把什麼東西都往敵人腦子裡灌的粗暴做法不同，我一向覺得數學的美在於精確和恰到好處——如無必要，勿增實體。」
「李群E8，248維對稱體復流型，這可是1887年，你活躍的時代就提出的數學結構。」
詛咒師羂索仍然站在那裡，目光的焦距還保持著原來的位置——他已經無法識別敵人的位置了。
E8的計算結果，包括所有的信息及表示，其總容量超過六百億個字節。
「最大的好處就是它只要很少的輸入，就能得到可觀的輸出數據。適合我這種只能四處借咒力的可憐鬼。」
「如果還不夠的話，就在結尾處加一個循環語句即可。」
被很多人視為大敵的羂索倒地，再無聲息。
「結束，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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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東京咒術監察部的辦公室裡。
新部長——那個完全沒有咒術才能的、和藹可親的老太太似乎剝掉了偽裝的皮囊，變成了可怕的哥斯拉，每一句話都灼燒著聽者的靈魂。
「別生氣，別緊張，來，坐下，讓我們復盤一下這周究竟發生了什麼，以及你們究竟在為何事不滿。」
明明她是笑的，但聽者卻在瑟瑟發抖。
「我可以理解你們這些老舊的和平演變產物的驚懼和疑惑——誰能想到五條悟如此激進！竟然選擇了一個不是先天咒術師的女人，甚至還是留學生、外國人來作為繼承者。啊，畢竟那可是全世界僅有的三個可以對大結界進行直接操作的最高權限，比什麼五條家主更具有像征意義，乃至可以決定人類命運。我記得有人給了個中二的戲稱，叫『三賢人』來著？」
不給聽者任何蒼白無力的辯駁機會，她繼續說。
「你們沒辦法干擾最強咒術師的任何決定，天元從不明確表態，而剩下的第三位也和五條先生同一立場。
所以，你們選上了我。
一個土生土長的日本人，行事相對保守，有足夠的話語權，但一點兒也不能打，便於掌控。而且我和憐子私交甚密，說不定也能影響她的看法呢。」
仿佛被冰水從頭淋到腳，剛剛還敢於跟新上司頂撞的男人突然意識到，這不是個如和藹外貌所展示的普通老太太，還是社會心理學界的泰鬥人物。
對這樣的人來說，看穿他們的小心思有多難？
「我不得不承認任何一個組織結構，在運作六十年後，都會誕生一群既得利益者。他們會逐漸停下腳步，忘記初心，變成阻礙後來人的老頑固。只是很遺憾，五條先生沒有像你們希望的那樣，選擇既得利益者這條路。」
「話說到這份上你也應該明白了吧。
「奪走這次任務，就是憐醬她的答案——絕對不會妥協。順便給你們展示一下，新生代的力量究竟有多強，把老古董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你們眼裡的像征人物羂索，只是道具罷了。」
新部長露出玩味的笑容。
「現在是我的答案。破壞舊有的東西才有新生。哪怕存在曲折和周期，甚至是輪回……人類的歷史和發展仍然是向上的。這次，我把票投給正確的方向。」
螺旋向上，自我涅槃。
作者有話要說：
1. 內模型論屬於集合論分支，是最考驗智商的理論數學研究方向，被戲成為「學科自殺式」研究。而且也是模型命名大師最放飛自我的數學領域——「反曲刀」、「黃鼠狼」、「老鼠2號」之類弔名聚集區。
2. 第不知道多少條試圖完整世界觀的私設：無量空處是「六眼」咒縛的術式反轉構成的領域。陳的用法是單發輸出。
3. 漫畫裡娟子說自己用邏輯悖論的束縛，才成功制造出超過自己能力的死滅回游結界——蠢作者看到那兒的第一反應就是理發師悖論。但iivv肯定沒想過這些，沒想到完結時我竟然可以隨意放飛自我不管漫畫設定（狗頭）。
向什麼南北？
235全文完結。
真~好巧。
本來原定計劃也會寫這個情節的，只不過以前不是這個標題，沒想到iivv能如此配合墊背（笑）
悠于 2023-10-24 11:29
第236章 完結感言
這篇自娛自樂的文章終於全部結束了。感謝朋友們願意看，願意聽我發牢騷和吐槽，給我推書，鼓勵我繼續寫。謝謝大家！！
再次重申，沒有大家支持，我是不可能堅持到這裡的！！
以下是一些和本書相關的碎碎念。
1.關於劇情和設定
還有相當一些片段我腦了但為了不啰嗦沒寫出來，或者沒能和番外湊在一起成整體。
但是有些我還很喜歡，現在放在這裡算是補充設定？比如……
憐子和其他高專生不同，第一次見到裡香（咒靈版）顯現（揍骨子哥揍出來的）時不僅不害怕還十分八卦地問」原來這就是你女友嗎」，並且主動問裡香能不能和你握手（這其實是促成裡香願意留下的根源）；
同級生閑聊的時候憐子坦誠自己一開始有點怕七海建人，因為不知道會不會因為做錯什麼而得罪他（但幾次任務磨合後，兩人以社畜方式互相理解對方後就能順暢溝通）；
東京大戰後的咒術師管理法初稿是日車寬見十天內擬出來的，被壓榨得十分凄慘，但又不得不行動，而七海建人被五條悟丟出去與政府交涉，也非常頭疼，雙方在特殊時期神奇地培養了「戰友情」；
最有點遺憾的是傑哥的領域，其實私設裡傑哥給自己的領域起名最終沒有用條子哥亂搞的玩意兒，而是叫「歸虛」——一切詛咒的終結和歸宿。和他的極之番「漩渦」一樣，歸虛是傳說中最大的「漩渦」。但是大決戰限於戰鬥節奏和個人水平限制，包括骨子哥的私設領域「萬變沙海」（搞一輩子沙雕，捏一輩子橡皮泥，笑）都沒能塞進去。
2.關於劇情細節
其實在很多地方上借鑒了別的作品，希望不要被朋友們鑒抄上報。尤其是我印像深刻的一些點娘作品——宏大的世界觀和新奇的敘事，被用在了這裡。
（以下是引用文獻）
在這裡或許變為推書？
世界觀：《走進修仙》、《天啟預報》、《玩家超正義》、地球online
戰鬥和一部分情節：《天啟預報》、《玩家超正義》、《大潑猴》、《搬山》、《驚悚樂園》、《黎明醫生》、《走進修仙》、《舌尖上的霍格沃茨》
3. 另外說說角色的事情。
山田憐子雖然參考了很多，但在我心目中是「假想」的人，充滿了各種像征性的意向。比如她的術式的涵義，像征「普通人」的咒力特性和她決戰時與「神解釋一切」的宿命的對決。和其他角色一樣，充滿了我個人的魔幻現實主義惡趣味——我就是想要傑哥反過身保護猴子，最強五條的絕招類似弱者歌姬，堅持一千年的天元親手毀滅自己的成果，羂索敗於只存在於漫畫背景設定中的小人物之手，兩面宿儺在領域裡輸給「凡人」和「女人」，七海最後依舊社畜（他肯定在詛咒我脫發），咒靈四人組死於「友情」，總監會最終落入一個不會咒術的女人手裡。
憐子是個符號，代表咒術界的凡人，發出他們應有的一聲吶喊，卻不代表我，只在某些搞研究的觀點上是我的主意。以及我肯定整天四處找課題想瘋了。
全文角色與現實中我本人最像的、最能共情的，其實可能是夏油傑。相似的喜歡精神內耗、對誰都瞎操心、哪怕是對最親密的人也不願意表達內心的想法、沒有同類的承認（好的審稿意見）就會很快喪失自信……而且我也曾拼命試圖追隨某個天才，壓力山大到吃了東西就想吐，整夜整夜睡不著覺。不同的大概是我比傑哥更擅長自我pua，感覺艱難到路走不下去的時候，我會對自己說：「傻蛋，看，報應來了。路是你自己選的，所以你跪著爬著也得走完，除非你死也沒能走到頭。」
其實憐子這種不內耗的人我還是羨慕她的。
4.關於本文的核心
很多朋友覺得咒術嘛，一看就是唯心的。縱觀漫畫，咒術在其「個人術式「系統內確實是給我感覺像黑格爾的「絕對唯心主義」。但放到整個世界層面，又不同了。腦花在研究「肉1體和靈魂的規律」、咒術師有總結「結界術的特性」。似乎在更大的系統中，依然存在「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的客觀規律」。
那這就開始唯物了。
唯物主義是一種思考方式，科學是一種方法論，我覺得它們和咒術並不衝突。任何一個系統，如果對固定的輸入，存在相對穩定的輸出，那它就是有規律的，是可知的（貌似比三體問題處理還簡單點）。憐子他們在咒術師已有的「黑箱模型」和「傳統經驗」上再深入一步不是不可能。如果看最後一章，真的會覺得我機械降神，但其實全篇（除了60年後的「科幻咒術」）主角團進行的研究和成果全部是我在jjxx已有的零散設定上突然想到的「咦，這個可以開個課題深入研究下」、「這個有搞頭」、「把這幾個結合起來是不是……」。不要說子彈打不死咒靈，普通人看不到咒靈，但是他們可以處理數據，總結規律啊。日車寬見不就是靠著自己的法學知識十二天自學領域的嘛。今後法學和邏輯學生畢業增加了新的就業方向「領域設計師」和「束縛設計師」，給咒術師當咨詢顧問（笑）。
其實全書僅有的一個掛：一個上輩子已經滿腦子唯物主義並系統學習過科學方法的「咒術師」。
最後再次感謝朋友們陪我完成我的第一本完本的故事！
謝謝大家！
先緩幾天去改論文去啦~
如如lulu 2024-1-23 23:50
看過不只一遍，我覺得真的很有創意，作者很厲害，可以把咒術界寫成這樣，謝謝分享
凜鳳凰 2024-5-3 23:08
很精彩
普通市民也會有追求真理的權利
蠻多細節都值得再看一次的
白海棠 2024-5-4 19:22
這本的世界觀真的是我看過的所有同人裡面，描寫的最細緻、最有創意、最能圓的起來的設計。
環環相扣的一口氣看下來真的很開心，這作者真的很厲害!:loveliness:
我記得這本有一個if篇還在連載，是講怜子跟185同屆的故事，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