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3-11-4 12:42
第296章 多事之秋
現任無色之王三輪一言和御柱塔中的那位御前閣下一樣, 是德累斯頓石板被喚醒之後選中的第一代王權者。
雖然王權者的戰鬥力和排位並沒有什麼實質上的聯系,但是作為第七王權者的無色之王三輪一言,就戰鬥力而言也的確是幾位王權者中墊底的。作為交換,他擁有其他王權者們都沒有的特殊力量——預言。
這裡要做一下介紹, 有關被德累斯頓石板選擇出來的王權者們的力量屬性, 從第一到第六王權者都是固定的, 例如第一王權者白銀之王的「不滅」,第二王權者黃金之王的「命運」, 以及已經換過代的第三第四王權者的「暴力」與「秩序」, 敵對不和關系可以說是代代繼承。
但在這其中, 唯有第七王權者的能力是不確定的。它更像是為了平衡而出現的一張鬼牌, 在正式揭開前沒人知道它的真面目是什麼。這一代的無色之王能力是預言,是站在維持世界穩定的立場上的黃金之王的友軍, 但下一任就不知道會抽出什麼角色來了。
有鑒於此,已經感知到自己時日無多的無色之王三輪一言殿下嘗試著集中所有力量, 做出了生命中的最後一個預言。
預言得到的結果非常奇怪。
「三輪閣下看到了兩條路。一條通往殘垣和廢墟, 代表著世界走到了盡頭後的毀滅;而另外一條……他什麼也沒看到。」
「誒?沒看到?」
「是的。三輪閣下在信裡說, 什麼也沒看到可能是因為那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但那本身已經預示著那條路上的世界已經漸漸補完規則,不再留下讓人隨意窺伺的余地。」
「最好的可能當然是未來的發展走上的第二條路,但這並不是我們能夠控制的。三輪閣下也只在預言中看到,接下來的那一任無色之王將會成為最關鍵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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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澤田彌抱著貓咪靠在床上,一邊放著電視一邊還在想白天草薙跟她說過的話。
她家大哥還在御柱塔沒有回來,並且據說短時間也回不來, 就赤王殿下那個性格,真的是難為他在會議桌前對面還坐著一個宗像禮司的情況下留在那裡開那麼久的會了……雖然他肯定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就是了。
澤田蘿莉對此深表同情,但真要說似乎也並不是不能夠理解。第三王權者的力量說好聽點是「暴力」, 在世界穩定的時候也就是個攻擊性高一些的DPS,但是當世界並不穩定的時候,此消彼長之下,這種力量會延伸出一個異常的側面,那就是「毀滅」。
放在西幻世界的架構裡她大哥大概就是滅世大魔王一樣的存在,十分地有排面了,不怪黃金之王這個時候一定要把他看牢了不願意放他走人……甚至她大哥本人估計也是並不打算回來的,自己留在了御柱塔接受黃金之王的牽制。
再加上她今天帶回來的那個消息,可以想見她又得有好長時間見不到她家大哥了。
總感覺還沒休息幾天氣氛就再次緊張起來了呀,小蘿莉摸著貓咪背脊上柔軟的毛發感慨。
那只被她從杜王町帶回來的藍貓在她手下打了個滾,軟乎乎叫了一聲,正慢悠悠舔著爪子,忽然動作一頓,軟趴趴的貓耳朵驀地豎起來,腦袋朝著靠外的玻璃窗轉去。
「啪嗒」一聲,一枚從底下拋上來的細小石子撞上了窗玻璃。
正發著呆的小蘿莉一怔,下意識回過頭看了看,站起身挪到窗台旁,推開窗。
窗子底下是亮著路燈的長街,已經快十一點了,是她平時睡覺的時間,但樓下的酒吧正是熱鬧的時候。音樂和燈光透過正門口的玻璃門潑灑出來,淋在路面的石磚上,反而將側面無人的街道襯得愈發安靜了。
一個她十分熟悉的修長身影就站在她房間玻璃窗正對的那盞路燈下,微垂著頭,黑色碎發掃過眉骨,正在低頭按手機。
【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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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田彌沒有驚動其他人,悄悄從後門下了樓。
遠遠地能看到伏見猿比古以一個十分懶散的姿勢靠在路燈上,一條腿閑閑地屈起,單手插兜。不知道是不是下了班的原因,他換了一身黑色的長袖T恤和簡單的牛仔褲,鎖骨從寬大了領口露出來白得晃眼,連氣場也隨意了許多,倒是有些像他還在吠舞羅時的樣子。
距離十多步遠的時候,他就若有所覺地抬起頭,視線跟隨著蹦跶過來的小蘿莉,直到她開開心心地撲過來一把把他抱住。
「伏見。」
蘿莉有點矮,抬手只抱住了大腿,雖然她努力地又往上跳了跳,但依舊沒有夠到腰,遂不太開心地放開手。
「伏見你是不是長高啦?」
「沒長高你以前也夠不到。」
「我還會長高的!」
「哦,我也會長啊。」
「……」
澤田彌小蘿莉默默抬起頭,對這人較真地和小朋友鬥嘴的精神做出了精准評價,「幼稚!」
伏見猿比古一聲嗤笑。
兩人干站在路燈底下幼稚地鬥完嘴,又掉轉了個頭沿著長街往前走。東京地下世界大大小小的□□們最近比較老實,主要是被接連不斷刷新出來的大事件嚇破了膽,世界觀亟待重塑。雖然東京的治安因此好了不少,但是因為靈異事件越來越多,晚上敢出門的人反而更少了。至少澤田彌和伏見一路走來,大街上安安靜靜地一個行人都沒遇上。
「伏見你來得太晚了,」小蘿莉蹦蹦跳跳地踩著面前人的影子說,「我都准備睡覺了。」
伏見猿比古懶懶散散回頭看她一眼,「我可是一下班就過來了。」
他的發尾尚未干透,顏色宛如濃墨一般掃過眼角,透著點隱約的水痕,似乎正如口中所說,剛下班洗澡換了套衣服就直接來了。
「誒?這麼忙的咩?」
「你說呢?等會兒還要回去加班,嘖,室長那家伙該不會就是這個原因才一直待在御柱塔不回來的吧……」
澤田彌歪了歪頭,看著他低聲嘟噥了幾乎模糊不清的話,隨即又回首看來,「陰陽廳的事,草薙跟你說了嗎?」
「說啦。」
今天吃完飯時,草薙出雲除了告訴她無色之王的消息,提的另外一件事就是這個了——政府准備正式組建陰陽寮。幾件事撞到一起大概才是導致伏見現在如此繁忙的原因。
Scepter4畢竟是個政府部門,陰陽寮要是成立了少不了要重新討論權利劃分、往來公文還要把早不知道扔到哪兒落灰的舊有的規章制度拿出來重新按照現在的時局修改。雖然不全部都在scepter4的職權範圍,但畢竟是維護社會秩序的青王氏族,肯定還是要全程關注的。
「那幾個家族准備推舉你當陰陽頭。」
「哦。」澤田蘿莉十分淡定,這件事很早土御門元夜就跟她提過,她只擔個虛職,主要事情還是由元夜代理,她唯一疑惑的只有:「為什麼這麼快?」
「當然是因為出了問題。」
伏見猿比古忽然止住腳步,從口袋裡抽出手機,解鎖後在屏幕上按了幾下,轉了個頭遞給她,「這個你見過嗎?」
澤田彌抬起頭,目光移過去倏然定住。
「……山茶花?」
屏幕上是一張拍攝的不知哪個人身體部位的照片,緋色的花朵舒展著花瓣嬌艷地盛開在那人蒼白的皮膚上,明明只是一個印記,一眼看去卻給人種那花朵同樣具備靈魂的錯覺。
這是一個術,最早非時院抓住那個神秘的以妖怪為代號的組織的一員「天邪鬼」的時候,她身上就有這朵山茶花。當時第一次遇到這個咒術的非時院一時不察,被山茶花完全盛開,「天邪鬼」沒來得及吐露任何有關那個組織的消息就死在了這個術下。在那之後,「繭」事件中茨木童子帶手下入侵當時澤田彌所在的醫院時,土御門家逮到了沒來得及逃走的兩個茨木童子的手下,他們身上也有同樣的咒術。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外界暫時不知道的人——「座敷童子」江守晃、「紅葉狩」瀧姬,和「白藏主」土御門元春。
「但凡那個組織的人,身上似乎都有這個咒術。目前還不知道它的來歷,但是幾乎可以肯定的是它具備控制作用。」伏見淡漠的解釋聲響起,「好幾個陰陽師家族在內部檢查之後發現了自己家裡的人身上有這個咒,被發現者不肯吐露來源,直接叛逃了。幾大家族意識到他們已經被那個神秘組織滲透得厲害,這才不得不暫時放下矛盾聯手。」
多事之秋,再也沒有比這個詞更適合形容目前的局勢了。
澤田彌默默把手機遞還給他,黑發少年指尖松垮地捏住手機抽走,視線掃過她。
「另外,據說異能特務科在長野發現了雲外鏡的蹤跡。」
「他們還在找那個啊……」小蘿莉心不在焉地說。
在橫濱,雲外鏡當著他們的面飛走時,異能特務科的人就問過她能不能把它留下來。澤田彌當時給出的回答是「最好不要」,因為那面鏡子不是什麼好東西。
平安京的時候無論是晴明還是見過雲外鏡的酒吞童子都告訴過她,不要去碰雲外鏡。它的歷任主人,青猿、藤原純友以及後來的源賴朝,沒有一個得到了好下場。
安倍晴明的原話是,「通過雲外鏡窺伺命運的人,也會被命運所注視。」
「命運」這種東西,連位於陰陽道頂端的大陰陽師們都不想多做提及,因為無論多高位的存在在它面前都渺小如螻蟻。妄圖通過窺伺命運來改變未來,最終結果只會是被命運反噬。除非有整個世界的氣運加身,也就是傳說中那些天命之子,能夠打破既定的軌道改變未來,其他人在命運的洪流面前全都是螳臂當車,以卵擊石。
澤田彌的腳步突然停住。
「怎麼了?」伏見猿比古敏銳地察覺到變化,跟著停下來,垂眸看她。
「伏見,」小蘿莉站在原地抬起頭,清亮的目光望進他的眼睛,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我可能要出一趟很長很長的差啦,不要想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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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澤田彌再次在她的房間消失,連帶著好不容易從老家跑來找姐姐玩的漩渦鳴人一起。
第297章 再臨
銀月當空。
今晚是滿月, 大如銀盤的月輪高高懸掛在天際,在夜氣的環繞下格外朦朧。
附近這片街區的路燈光是冷白色,和著月光一起淋在路上, 一眼看去像是路面上凝了一層霜。
遠處街區的燈倒是還亮著, 在夜幕中燃起一點煙火氣, 只不過這人間煙火還沒來得及到近前就散了, 只余下空落落的安靜。
澤田彌就站在這片安靜中央, 手裡還抱著她尚未搞清楚情況的弟弟。
「姐姐,」又變成了小狐狸的弟弟君抖了抖耳朵, 趴在她懷裡往外探腦袋, 「這是哪兒啊?」
澤田彌:「嗯……公園?」
鳴人:「我知道是公園,但是是不是有哪裡不對?我們怎麼突然跑到這裡來的?」
這個問題解釋起來就有點復雜了。澤田彌思考片刻,拍了拍弟弟的腦袋, 大氣安慰,「你就當是來旅游吧。」
鳴人似懂非懂, 「哦。那我們現在去哪兒呢?」
這是個好問題,澤田彌也在想他們現在該去哪兒。
深更半夜,路上都看不到幾個人。就算有人,以她現在這個鬼魂狀態, 上去搭訕別人也不會理她。
總不能真的和野生的貓咪一樣去住橋洞吧?澤田彌蘿莉有點苦惱。
開新地圖就是這點不好,剛來到時候連落腳點都沒有。
正在她認真思考橋洞就算了要不要像某些聰明的貓咪一樣找一戶人家的閣樓蹭一蹭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仿佛有某個人急匆匆地奔跑過寂靜的長街, 正從街口而來。
澤田彌下意識將視線投了過去, 只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背著一把大得過分的長刀步履匆忙地衝進視野,死霸裝黑色的衣擺被急促的氣流掀得獵獵作響。
誒?死霸裝?
「……一護?」
正要跑過公園的黑崎一護一個急剎車,愕然地回頭看來。
「你是……澤田妹妹?你不是已經成佛了嗎?為什麼會在這兒??」
澤田彌:「我也不知道呀, 醒過來的時候就在這兒啦。」
她身上還穿著條白色的小睡裙,銀色的長發軟軟搭在肩上,抱著毛茸茸的狐狸站在吹著寒風的深夜街頭,一眼看去簡直弱小、可憐又無助。她懷裡的小狐狸動了動,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過來。
能夠不管不顧就這樣路過的人簡直心腸硬得天理難容。
黑崎一護顯然是個心地善良柔軟的好少年,他看著這只被遺棄在街頭的蘿莉遲疑了一下,很快就做出決定道,「那個,我現在有急事趕著要去做,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或者,你看到那條街了嗎?」
澤田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點點頭。
「那條街上有家私人診所,是我家。一會兒如果我沒有回來的話你就去那邊吧,夏梨和游子也能感覺到靈,她們會收留你的。」
他似乎真的有急事,匆忙交代完就轉過了身去再次邁開了步伐,只是在走之前猶自不放心地又加了一句,「最近上次見到的那個怪物變多了,你千萬別亂跑啊……」
最後幾個音節滾落在路面上時他的人已經如同一陣風一般跑遠了,一人一狐狸只來得及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遠去。
鳴人:「姐姐,這是你的朋友嗎?」
澤田彌:「是的呀。」
小狐狸衝著他離開的方向吸了吸鼻子,毛茸茸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那個方向好像有很強的氣息呢,那個人是去找他們的嗎?」
澤田彌:「嗯……」
這個其實她也發現了,她甚至還發現那邊那兩道強大的氣息中其中一個非常地熟悉,仿佛是哪個熟人。
「可是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呢?」小蘿莉疑惑地嘟噥。她想了想,很快做出決定,「鳴人,我們過去看看。」
那兩道氣息停留的地點距離他們的位置並不很遠,趕過去的路上澤田彌給鳴人簡單講了講這個世界的事。
「所以姐姐曾經來過這個世界?」
「嗯。」
「誒?那發生過什麼有趣的事情嗎?」
「……」
「姐姐?」
銀發小女孩的腳步驀地一頓,停了下來。小狐狸半晌沒有得到回應,疑惑地抬頭,就見到她站在路燈邊緣,被冷白燈光照亮的小臉露出一種近似於茫然的表情。
「……我好像,不記得了?」
「???」
鳴人的狐狸臉滿臉寫上了懵逼,就在他准備繼續問的時候,前方一陣靈子波動猛然爆發,將兩姐弟驚動得同時抬頭朝那個方向看去。
鳴人:「……姐姐,你那個朋友好像跟別人打起來了。」
「???」
搞不明白自己遇到了什麼劇情的澤田彌小蘿莉搖了搖頭,暫且放下了心中升起的疑惑,抱緊弟弟加快了腳步,「我們先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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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如果讓故事的主角黑崎一護來解釋,他大概會說他也不知道遇到了什麼劇情。
他甚至連現在正在跟自己打架的人是誰還沒弄清楚。
這段時間的經歷對黑崎少年來說大概只有一句話能形容——這個世界變化得太快,他的世界觀都還沒能重組明白。
自從在路邊上撿到了一只漂亮蘿莉,然後被名為虛的怪物追殺後,黑崎一護的接下來生活其實是平靜過一陣的。但是這種平靜沒能維持多久,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新人物朽木露琪亞隆重登場再次把他的世界觀砸了個稀巴爛……伴隨著又一只差點把他家也一並拆了的虛。
這位自稱是死神的朽木小姐宛如新世界開啟後的引導NPC,不但給他更新了新世界的知識,頒發了新職業「死神代理」,還會隨機給他掉落各種各樣的任務。甚至他周圍的不少人也被攪和進了一個又一個任務副本中,他的生活宛如一輛被人中途掰下了正常軌道的列車,一路橫衝直闖地衝著未知的方向駛去。
他暫時還未能預料這種變化將帶給他什麼,但並不妨礙他和這位擅自闖入他生活的朽木露琪亞小姐成為朋友。然而今天晚上,這位朋友在給他留下了一封奇奇怪怪還包含密碼(加密了跟沒加密一樣)的告別信之後就莫名其妙離開了。
信上寫了讓他不用擔心也不要去找她,看完就把信燒掉,甚至可以的話暫時找個地方躲起來——怎麼都不像是能讓人放心的樣子。
所以他就在某個莫名其妙出現的木屐帽子的幫助下死神化追出來了,一到目的地果然看到兩個陌生的死神正在准備對露琪亞下手,旁邊還倒著同樣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目測是剛和敵人打過一輪現在正處於受傷殘血狀態的同班同學石田雨龍。
黑崎一護拔出斬魄刀就衝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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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條街外,澤田彌猛地停下腳步抬起頭。她懷裡的小鳴人在空氣中嗅了嗅,疑惑地「咦」了一聲。
「姐姐,你那個朋友的靈壓好像變了,我怎麼感覺有點像九喇嘛?」
澤田彌不解地搖了搖頭。
靈力碰撞的波動還在夜色中遠遠傳來,像不斷衝上海岸線的潮水。鳴人說得沒錯,就在剛剛的某一瞬間,黑崎一護的靈壓陡然發生了轉變。像是一泓清澈的泉水中灌入了一瓶濃墨,又像是有人往沉靜已久的潭水中扔了顆石子攪起了底下的泥沙。
從清澈到渾濁只有一剎那,少年靈力中那種仿佛來自於靈魂的溫暖明亮眨眼間被混沌的殺意取代,更加的狂亂而富有攻擊性,要說的話的確很像九尾——或者說更像這個世界的另外一種生物,虛。
之前還在壓著一護打的那股靈壓在轉變發生之後幾乎是立刻就被碾壓,就在澤田小蘿莉還在迷茫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之前一直平平淡淡地在旁邊旁觀宛如局外人的另外一股靈壓,動了。
她眼瞳一縮,幾乎是拔腿就朝著那個方向衝去,「等等,白哉,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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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野被飛濺的血液映紅的那一刻,黑崎一護甚至沒來得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斷裂的刀鋒落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艱難地回過頭,看到了那個自始至終未曾出手的男人。
他好像只是從他身邊路過,他連對方拔刀的姿勢都未看清,自己從前方還是後方被刺中的也不知道。
劇烈的疼痛從胸口流遍全身,他脫力地朝前方的空氣傾倒下去。而披著隊長羽織的青年只是平淡地站在他身邊,居高臨下的目光像在看一只無關緊要的小蟲。
「真遲鈍,連倒下去都這樣。」他的手緩緩抬起握住了刀柄。
不遠處的朽木露琪亞看到這一幕,眼瞳瞬間緊縮,「白哉大哥!」
「住手白哉!」
所有人都沒有看到朽木白哉的刀是怎麼出鞘的,在能夠反應過來的時候千本櫻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手裡,刀尖斜斜指向倒在地上的人,只要再往前半寸就會捅入一護的背心,徹底廢掉他的靈力。
但是他的刀就停在了這半寸的末端,沒有再前進一步。
千本櫻的刀鋒在月光下反射出明亮的光華,在場的朽木露琪亞和阿散井戀次被這刀光一刺,終於回過神來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朽木白哉居然真的停手了。
兩人當然不會覺得他停手的原因是露琪亞,集體愣了半晌才想起剛剛出現的另一個聲音,下意識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到月光下,一個銀色長發的小女孩踩著一地月華飛奔而來,白色的裙擺在夜色中像一朵盛開的潔白小花,身後還跟著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
在兩人震驚到近乎呆滯的目光下,她跑到近前,毫不猶豫地撲到黑崎一護身邊查看他的傷勢,然後微微松了口氣地站起身,氣鼓鼓扭頭看向剛剛出手的朽木白哉。
只是在視線對上青年的目光時,她驀地怔了一下,精致的小臉上表情從生氣轉向迷茫。她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試探地問,「白哉?」
朽木白哉的目光在她身上落了好一會兒,半晌才低低回應,語氣低沉聽不出情緒。
「嗯。」
小鳴人從後面追上來,蹲到一旁看看對面的青年,又看看自己的姐姐。他好奇的目光中,銀發小蘿莉默默地盯著朽木白哉看了看,舉起手徒勞地比劃了一下,還試圖踮起腳尖但最終還是放棄地,滿面茫然地問,「白哉,你怎麼長得這麼大只啦?」
朽木白哉:「你以為時間過去多久了?」
第298章 櫻花
關於這個世界的時間可能已經過去了很久這件事, 澤田彌其實是有一點心理准備的。
但她第一次來這個世界時只去過虛圈和屍魂界,從未有到現世的機會。屍魂界流魂街的建築風格大體類似她那個世界的江戶時代,但瀞靈廷裡貴族的宅院又是唐破風式的庭院格局, 更傾向平安京, 她在瀞靈廷和流魂街之間往來時時常有時空錯亂之感。
而屍魂界的時間總是過得很慢,死神們的生命漫長, 時間這個維度像是根本不存在於那片空間中。
她記憶中的屍魂界雖然是流動的, 但是整體卻像被琥珀包裹的化石, 仿佛無論過去多久回頭再看,它依舊會和往昔一樣靜止在那裡,沒有絲毫變化。
她看著面前的朽木白哉, 眼前仿佛又浮現那個脾氣暴躁總是被夜一戲耍的少年。兩個截然不同的身影在她腦海中交錯,明明是同一個人, 卻怎麼也沒辦法將他們重疊到一起。
恍然隔世的感覺油然而生, 將澤田彌裹挾進回憶裡發起了呆。但朽木白哉卻沒讓她呆太久,他收刀回鞘,掃了一眼地上還被她擋在身後的少年。
「又是你認識的人?」
澤田彌回過神,點了點頭, 「是的呀,我之前掉到這裡來的時候被一只虛盯上, 是一護幫了我。」
朽木白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自己動不了手?」
澤田彌:「這個解釋起來有一點復雜啦。」
朽木白哉:「比你失蹤了一百一十年還復雜?」
澤田彌:「……」
好的,這的確是她那個跟她聊天三句話之內必定懟她的小伙伴沒錯了。朽木白哉的形像在她腦海中陡然清晰起來,那層籠罩著他的陌生感也隨之散去。小蘿莉鼓起了臉, 氣呼呼地發出靈魂質問,「白哉,你就是這樣對待你失蹤了一百多年的小伙伴的嗎?你都不歡迎我噠?」
「一百一十年零七個月, 整。」
澤田彌一愣,「誒?」
「沒什麼。」
在朽木露琪亞和阿散井戀次震驚到近乎麻木的目光下,兩人眼中那個不近人情的大哥/隊長單膝蹲下,朝那個輝夜姬一樣神秘的小女孩伸出手用近乎是溫和的語氣低聲說,「歡迎回來,彌。」
「我回來啦,白哉。」
小蘿莉蹦跶地往前一步,伸出小手把他抱住,銀色的長卷發像蒲公英一樣,撲了他滿懷。
朽木白哉幫她理了理掛上自己手腕的長發,動作自然得像是做過很多次一般,另一手有條不紊地理順了小蘿莉翻起來的裙角。
就在露琪亞還在震驚自家大哥居然還有如此溫情的一面的時候,他移到小蘿莉後頸的手忽然一收,緊接著銀發小女孩一聲不吭地倒在了他肩上。
朽木露琪亞、阿散井戀次:「???」
原本乖乖巧巧蹲在一旁的小狐狸頓時炸毛,衝上去就是一口。
兩人麻木地看著自己心目中無敵的大哥/隊長就這樣不閃不避地被小動物叼住了手腕,他甚至還抬起手來,視線定定地落在這只狐狸身上,觀察它的牙口一般看了一會兒,這才雲淡風輕地解釋,「只是讓她睡一覺,否則以她現在的身體,等一會兒過穿界門會很難受。」
對,他居然還解釋了。
懸在他手腕上的小狐狸眼睛人性化地轉了幾圈,仿佛是思考了一下,接受了這個解釋,松開口重新落地成可可愛愛的毛絨團子,往小蘿莉旁邊一團。
朽木白哉伸手拎起它的後頸皮放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動作輕柔地把睡著的蘿莉抱起來。
「阿散井副隊長。」
「啊,是!」阿散井戀次終於從世界觀碎裂的恍惚中回過神。
「帶上露琪亞,我們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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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門緩緩闔上,伴隨著飄落的雨點,古樸的穿界門如同一幅和風畫緩緩消失在了空氣裡。
靜立在一旁的路燈閃了閃又重新亮起,冷白的燈光被雨水衝刷得氤氳模糊。
雨點愈發大了,打在路面上的嘈雜雨聲幾乎要將整個天地間的聲音都蓋過去。
一雙木屐踩過路面的水窪,沿著被雨水衝刷的血跡一路走到瀕臨昏迷的黑崎一護身旁。
「第三次了,喜助。現在我真的開始懷疑你和小彌沒有緣分了。」
蹲在來人肩上的黑貓眺望著穿界門消失的方向,發出了粗獷的男音,「相比之下這小子倒是和彌相當有緣呢,每次都能夠第一個遇到她。」
「是啊,我都開始感到嫉妒了,回去一定要好好折騰他。」
趴在地上的橘發少年手指動了動,似乎還有意識彌留。黑貓夜一低頭看了看他,「這小子的事另外再說,彌好像被白哉小子帶走了,沒問題嗎?」
「沒關系,反正現在的朽木隊長一定能保護好她。而且……」浦原喜助抬起傘面,深深地朝穿界門消失的位置看了一眼,「雖然現在對她來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屍魂界,但同樣的,最能夠保護她的地方也是屍魂界。」
「是嗎?你心裡有數就好。」
「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了。」浦原喜助終於收回視線,「先把黑崎君帶回去吧,我們這邊的計劃也是時候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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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魂界。
澤田彌是在柔軟的床榻上醒過來的。睜開眼時面前是高高的橫梁,熟悉的屋頂布局差點讓她以為自己一覺睡回了平安京。
她揉著眼睛坐起身,略微迷茫地觀察了一圈。這是一個布置典雅的和式房間,床榻前方立著扇水墨屏風阻斷了正門口的視野,屏風後是鑲著銅鏡的妝台,旁邊還有一尊小巧的香爐,但香爐裡的香並沒有點燃,只有擺在窗台上的素白花瓶裡插著的幾只白梅彌散出幽幽的冷香。
澤田彌在床榻上坐了好一會兒,睡迷糊了的意識才重新歸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在哪兒——這是她的房間。
准確來說,是在朽木宅的,朽木白哉專門給她留下的房間。
一百一十年過去了,這個房間還和她當初偶爾來留宿時一模一樣,讓她剛剛睡醒時恍然有種錯覺,好像這中間消失的時間並不存在,她只是在朽木宅玩累了回房間小憩一刻,醒來後看到窗台上插在花瓶裡的梅花開了。
澤田彌呆呆在床鋪上坐了一會兒,終於准備起身。她的衣服在睡著的時候已經被朽木家的侍女換過了,大概是夏天的原因,給她穿了件白色綴淺藍色小花的浴衣,一看就是朽木白哉的品味,浴衣衣擺上還有朽木家的家紋。
小蘿莉站起來理了理衣服,低頭看了看覺得這一身直接出門應該也沒什麼問題,於是套好襪子,繞過屏風,准備出門找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鳴人現在使用的狐之助的身體和她有契約的原因,她對他的感知格外清楚,老遠就感覺到弟弟君的靈壓在朽木宅上躥下跳,也不知道是在做什麼運動。
只是她剛到門邊拉開門,一陣風迎面吹來,夾著幾點落蕊,讓她一抬頭視野中就闖進了一片絢爛的雲霞。
幾片淺色的花瓣打著旋飄下,擦過她的衣擺落在腳邊。
銀發小蘿莉扶著門框略微睜大了一下眼睛,清澈的眼瞳倒映出院子裡正對著房門的那顆占滿的視野的櫻花樹。滿樹櫻花盛開得熱烈,在陽光下美麗得如夢似幻,像一份等待了百年的,迎接她歸來的禮物。
她記得這顆樹,因為朽木家的庭院裡原本沒有櫻花,這是後來她讓白哉移植過來的。
雖然貴為屍魂界四大貴族之首,但朽木家的宅院占地面積大歸大,實際上並不太好看。與其說是庭院,不如說是種了點綠植的供朽木白哉練劍的道場。別說跟平安京那些奢靡的貴族們比了,就連現代的某些大家族的院子都比不上。
朽木少爺當時解釋說這是因為朽木家作為四大貴族之首,要為屍魂界做出表率,連住所也要規矩板正,不能奢華。
然而澤田蘿莉認為他只是在瞎扯,以此作為掩蓋他家審美單調的借口。
「不好看就是不好看嘛,白哉,男子漢不能敢做不敢認哦。」
「我說了,這不是好不好看的事!而且我家的審美沒有任何問題!」
「白哉我們去城外選幾株櫻花移植過來吧。」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而且為什麼是櫻花?」
「不知道呀,總感覺想起你就想起櫻花了?」
「……」
「咦,白哉你為什麼臉紅了?」
「啰嗦!」
話雖如此,盡管白哉少爺極力為自家的院子辯解,並且認為某只蘿莉的建議是閑著無聊,但朽木宅的庭院裡到底還是種上了櫻花。
這導致四楓院夜一在例行來找朽木家大少爺「玩耍」時,對這一行為致以了明目張膽的嘲笑。
「這麼不坦率會不招女孩子喜歡的哦白哉少爺。」
「閉嘴,貓妖!而且作為朽木家的大少爺我……」
「哦,難道你是想說肯定會受到很多女孩子喜歡?哎呀,難道白哉少爺以後要走花心風流路線了?這可難辦了,我還說等我家彌醬長大之後要給他找個靠譜的人交付,現在看來白哉少爺可以直接從備選名單排除了啊。」
「……你這家伙!」
後面的劇情無一例外地變成了被刺激的朽木白哉舉刀追殺夜一的雞飛狗跳,被帶來串門的蘿莉滿臉懵逼,而朽木家的當家朽木銀鈴老爺子端著剛煮好的茶水平靜喝茶,臉上表情比所有人都淡定。
還有個順帶被拎過來的倒霉蛋摸著後腦勺干笑著給老爺子賠禮道歉,「那個,打擾了,朽木隊長。」
「沒關系,老朽早就習慣了,不必如此客氣……隊長。」
澤田彌驀地一怔。
【「……隊長。」】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地回憶朽木爺爺當時喊的是誰,為什麼她忽然不記得了?
第299章 刀魂殿
澤田彌在走廊下望著櫻花樹發了好一會兒呆, 依舊沒能想起當初和她們一起來拜訪朽木家的人是誰。
按照她一貫的懶散,想不起來就干脆不想了,但這一次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正當她准備將自己在屍魂界的記憶翻出來從頭仔細查找時, 一聲驚呼從身後傳來。
「殿下!」
她回過頭, 就見到身著深色唐衣的豐腴身影疾步從走廊拐角小跑過來,手中還捧著一件顏色素雅的小褂。
來人疾走到近前,在她面前跪坐而下,動作流暢地將那間小褂抖開往她身上披,一邊低聲關切道, 「殿下怎麼就這樣出門了, 外面風大,小心生病了。」
澤田彌望著面前低垂著頭相貌艷麗成熟的人,腦海中浮現出另一張輪廓清秀氣質中透著青澀的臉頰,有點不確定地問, 「由羅?」
「是。」名為由羅的侍女替她系好小褂的系帶,微微抬起頭, 眼神喜悅而溫柔, 「殿下還記得我啊。」
「唔……」澤田彌呆呆地點頭。
以前她還在屍魂界的時候,經常被夜一帶著來朽木家玩,偶爾時間晚了會在朽木宅留宿, 那時候朽木家派來照顧她的侍女就是由羅。但她記憶中的由羅小姐姐青澀靦腆,像朽木宅外頭山坡上只在初春開放的白色小花, 和她現在溫柔成熟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讓她差點沒能認出來。
「……由羅你的變化好大呀。」
「已經過去一百多年了啊殿下,我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誒?」小蘿莉的眼睛立刻睜得圓圓的。
「其實我原本已經離開內院了,是家主大人擔心您不習慣才重新把我調回來。」
「白哉?」
「是的,蒼純大人和銀鈴大人去世之後, 白哉少爺就接過了朽木家的家主之位。」
澤田彌一怔,「蒼純叔叔和銀鈴爺爺都走了嗎?」
「是啊,家主大人這些年也變了很多……」由羅動作輕柔地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長發,眼眸中透出一絲懷念,「倒是殿下您,看起來完全沒變呢。」
銀發小蘿莉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眼瞳映著屋檐外碧藍的晴空,像一泓澄澈安寧的泉水。那些明亮又干淨的少年過往仿佛依稀沉澱在她的眼眸中,從未遠去。
由羅望進她的眼瞳似乎發了幾秒怔,又掩飾般低下頭去替她整理垂下的衣角,「無論如何,您回來真是太好了。」
「由羅?」
「這些話也許不該我來說,但這些年發生了很多事。特別是家主大人,他這些年的轉變太大了,像徹底變成了另一個人。我實在非常擔心……但現在看來,至少他對您還是跟以前一樣沒變呢。」
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在衣領邊緣替她撫平了衣角,見證了兩人的少年時期的女子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又重復了一遍地輕聲道,「您能夠回來真是太好了,這樣我就放心了。」
從庭院吹過的風送來幾片淡粉色的花瓣落在衣角,澤田彌望著面前人的笑容正有些不知所措,忽然聽到前方傳來一聲大叫。伴隨著急促的腳步,一只毛茸茸的狐球像只彈珠似的從走廊盡頭彈出來。
「姐姐!」鳴人的聲音凄厲又委屈,像是被欺負慘了的小動物,「呲溜」一下狂奔過走廊,整只狐狸縮到她身後。
澤田彌:「???」
她懵逼地看著跟在後面不緊不慢走來的朽木白哉。
「測試了一下他的戰鬥力。」小伙伴看懂了她眼神的疑惑,平靜解釋,然後又頓了頓,報出鳴人的測評數據,「爆發力不錯,靈壓強度也還行,但是體術太差了。」
澤田彌:「……」
她的弟弟才五歲,而且還是只狐狸,你為什麼要對他要求這麼高?
然而朽木白哉說,「你以前的刀比它強多了。」
語氣甚至隱約有一點點嫌棄。
澤田彌:「……」
澤田彌:「這是我弟弟。」
朽木白哉:「都一樣。」
哪裡一樣啦?!
澤田蘿莉奮起想要解釋,然而她思考了一番:因為狐之助跟她有契約,是她的式神,它存在於這個世界的身體其實是以她的靈力構建的,而鳴人現在用的又是狐之助的身體……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和弟弟跟死神和斬魄刀之間的聯系真的很像呢。
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狐之助是淺打,鳴人是始解,九喇嘛是卍解,安排得明明白白。
而她以前的刀的確跟這個世界的很多人不一樣是擁有自我意識並且可以實體化出來亂跑的。
所以還真不能怪白哉理解錯了。
澤田彌:「……」
這時候團成狐球的小鳴人從她身後探出頭來,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她的衣擺,小小聲問,「姐姐你以前的刀是什麼樣子的啊?」
澤田彌:「鳴人你不要聽他的,你不是我的刀。」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可是村長爺爺說過忍者就是刀啊。」
「……這兩個『刀』絕對不是一個意思,而且你老家那邊的教育奇奇怪怪的你不要聽啦!」
一蘿莉一狐狸鬥著嘴時,朽木白哉已經淡定地朝由羅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自己走到了走廊旁坐下。
「你這些年到底去哪兒了?」
澤田彌教育鳴人的聲音一頓,扭過頭,「唔,算是……回老家了?」
她苦惱地嘆了口氣,「明明在我家那邊只過去了一年呀,為什麼這邊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一年?」
朽木白哉垂眸,視線若有似無地掃過小蘿莉的頭頂,「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過了一百一十年還這麼矮。」
澤田彌:「……白哉,我真的會咬你哦。」
朽木家主對她的威脅視而不見,「一百一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是怎麼突然回去的?」
「這個呀,」提起這件事氣呼呼的銀發小蘿莉忽然默了默,半晌後,她把弟弟圈進懷裡,「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不記得了。」
朽木白哉略有詫異地揚眉,但卻並未表示出不相信的意思,只淡淡沉默了片刻後說,「你先留在朽木家,不要出門,也不要去找任何以前的熟人。」
澤田彌疑惑地抬頭,「為什麼?」
「因為在屍魂界,四楓院彌這個人在一百一十年前就已經被中央四十六室宣告死亡了。」
.
現世。
黑崎一護這幾天過得著實有些水深火熱。那天露琪亞被屍魂界的人帶走,他阻止失敗,被某個奸商撿回家後剛醒來就被告知他的靈力廢了。
話雖如此,但按照名為浦原的奸商所說也不是沒有重新拿回力量的可能,所以為了闖入屍魂界救回露琪亞,從那一日開始他就在浦原商店地下鬼知道怎麼挖出來的大空洞裡進行被某奸商稱之為測試的修行。
……說是測試,但遭了大罪的黑崎一護少年時常覺得這個人打著幫助他修行的名號其實就是想弄死他。
否者都解釋不了他為什麼能在修行途中和真正意義上的死神擦肩而過那麼多次。
「哎呀,黑崎君你說什麼呢,那都是意外啊意外,在下才沒有公報私仇的意思呢。」
黑崎一護:「你這不是都明目張膽說出來了嗎?我到底是哪裡惹到你了啊?!」
然而被吼的人只是搖著扇子笑得十分無辜,黑崎一護握緊拳瞪了他好幾秒,最終無奈地耷拉下肩,「……算了,不管怎麼說你的確是幫了我。」
這個人之前說是幫他找回力量,結果過程相當亂來地先是把他的靈魂踢出身體,然後一刀砍斷了他身體和魂魄連接的鎖鏈,再把他踹進鬼知道多少米的深坑裡告訴他如果七十二小時之內他沒辦法爬出來就會墮落為虛——並且在提出這個要求時還反人類地把他的雙手給捆身後禁錮了。
那一刻,倒霉的黑崎少年是真的有那麼零點幾秒真心實意地在懷疑這個人其實就是想找理由干掉他。
好在在時間走到盡頭,千鈞一發之際,黑崎一護的主角光環終於上線,成功拿回了自己的死神力量。
大度的黑崎少年最終沒有多做計較,浦原設下的三個測試他全部通過後,按照這人之前說的,可以幫他打開穿界門送他去屍魂界了。
為了救回露琪亞,奸商閣下說給他准備了幾個外援,黑崎一護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留在原地等他口中的外援過來。
「不過,木屐帽子,我還有一個問題。」
低頭將那邊名為斬月的大得過分的斬魄刀往身上綁時,他想起了什麼般問,「露琪亞被屍魂界的人帶走那天,我迷迷糊糊地看到澤田妹妹了,她好像也被那兩個人帶去屍魂界了。你之前說她不會有事,是因為她也是死神嗎,她和那兩個人是認識的?」
「差不多哦。」
「那死神的刀還能借給別人嗎?」
「你是說像朽木小姐那樣?」
「我也不知道……」黑崎一護抬起頭抓了抓頭發,不知道怎麼表達一般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略顯疑惑地說,「我之前在一個奇怪的空間看到了斬月大叔,按照你們的說法他就是我的斬魄刀。但是那個空間裡我其實不止看到了斬月大叔,還有一個人……」
正彎腰撿起帽子的浦原喜助和擦眼鏡的前任大鬼道長握菱鐵齋同時回頭看向他。
黑崎一護不覺有異,還在努力回憶,「那個人我雖然沒有見過,但是莫名其妙好像知道他也是刀。叫……什麼什麼國綱?名字想不起來了,但是這把刀的確是當初澤田妹妹借給我的。」
「她的情況該不會和露琪亞一樣吧?那她被帶回屍魂界會不會也有危險?」
澤田彌借給他的刀自那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導致黑崎少年自己都忘了它的存在,直到在意識空間再見才想起來。鑒於露琪亞也是將死神力量借給他才被抓走的,這個過於相似的情況讓他不得不產生同樣的擔心。
但是在他將擔心說出口之後,卻發現另外兩人齊齊看著他沉默了。
好一會兒,浦原喜助才盯著他輕聲問,「你去過刀魂殿?」
黑崎一護愣住,隨即面露迷茫,「刀魂殿是什麼?」
第300章 來客
朽木白哉在測評完鳴人的數據, 給出了鳴人戰鬥力太差的評價之後,反手給他安排了一堆實戰課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澤田彌以前的刀太過厲害於是拔高了他對鳴人的期待,總而言之一臉懵逼的小鳴人莫名其妙就過上了每天艱苦特訓的生活, 留下比他還要懵逼的澤田蘿莉,只能自己跟自己玩。
一人一狐狸就這樣被關在了朽木家。
朽木宅的占地面積挺大,舊式的貴族庭院, 層層疊疊的院落自帶游廊和花園。雖然以前她常來找白哉玩, 但畢竟是客人不太好意思在別人家亂跑, 大部分時候都待在主院……除了其少數她實在無聊,拉著百般不情願的朽木白哉陪她捉迷藏的時候。
這裡要重點批評一下白哉少爺, 玩個捉迷藏這種貧民窟游戲居然還用靈絡, 最終演變成了感知能力的比拼, 然後被碾壓。
大概這就是在她記憶中陪她玩捉迷藏的白哉總是氣呼呼的原因吧。
現在的白哉倒是不再氣呼呼了,整個人修煉成了一座移動的冰山,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倒是這座朽木家的本宅還一如她的記憶, 而且以前因為是客人而不方便去的地方也對她開放了。她已經成了朽木家家主的小伙伴一副「只要你不跑出去, 家裡可以隨便造」的態度, 仿佛就算她把這座有千年歷史的本宅拆了也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淡定地轉身讓人重建。
除此之外,朽木宅的訪客也變少了, 或者說根本沒人來。很久以前會登朽木家大門的客人就很少,敢拎著家裡的蘿莉來把朽木家小少爺逗得雞飛狗跳的也只有同為四大貴族的四楓院夜一一個, 但那時候至少還有些鮮活氣, 不像現在,整個宅子規整歸規整,總給人種冷清到死寂的感覺。
把偌大的朽木宅大致轉了一遍之後,被勒令不准出門的澤田蘿莉終於覺得有些無聊了。她像只被悶在家裡的貓咪, 原地打了好幾個圈自己跟自己也玩厭了,於是准備去鬧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朽木白哉,然後就在他那裡撞到了這麼多天以來唯一上門的客人。
她找過去時白哉正在茶室裡和來客說話,隔著一條游廊和半面院子,朽木白哉暫時沒有注意到她。他不知道剛說了什麼,小蘿莉有些好奇地看到坐在他對面的紅發青年聞言後略顯激動地挺直了腰,身體前傾,仿佛條件反射地要出言爭論,但最終還是勉強抑制下來,只收緊了垂在身側的拳,低下頭顱。
而朽木白哉全程都是平平淡淡的表情,仿佛沒有一絲動搖似的,說完話就站起了身,出門離開。
澤田彌站在原地目送他遠去,直到那個筆挺的身影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拐角。她眨了眨眼睛,露出一絲迷茫,「白哉沒有發現呢。」
站在她身後陪著的由羅疑惑地問,「什麼?」
「按照我以前和白哉玩捉迷藏的經驗,我在這個距離他就該發現我了,可是剛剛他離開的時候好像完全沒注意到我在這裡呢。」
總不能是這個人這麼多年過去,捉迷藏能力反而退步了?
澤田彌想了想,看向留在茶室裡深埋著頭久坐不起的人,「由羅,那是誰?」
「那是阿散井戀次,家主大人在六番隊的副隊長。」
「唔,我們過去看看吧。」
.
【「第一級重禍罪,朽木露琪亞將以死刑犯的身份在二十五天後於真央刑場處以極刑,這是屍魂界的最終決定。」】
朽木白哉的聲音如冰凌般落下來的時候,阿散井戀次大腦天旋地轉,整個人陷入震驚和懷疑中連他的隊長什麼時候離開的都沒意識到。這個噩耗太沉太重,仿佛把他脊椎都砸彎了,他一手握拳低著地面,愣愣地盯著屋子的木質地板,緘默成了一座雕像。
為什麼會是這樣?阿散井在腦海中不斷地問自己。
他當初和朽木隊長一起去現世把露琪亞帶回來的時候,從未想過她最後的判決居然會這麼嚴重,嚴重到他至今不敢相信這個現實。
他已經做好了幫露琪亞一起贖罪的准備,以為事情再怎麼嚴重,至少不會危及到她的生命。
但事情到底是怎麼發展成這樣的?
他正低著頭發愣,仿佛一腳踩空還在從懸崖上往下掉,忽然聽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阿散井戀次第一反應以為是隊長去而復返,下意識收斂起情緒抬起頭,就見到一個眼熟的嬌小身影跨過門檻走進來,身後還跟著一位朽木家的侍女。
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那天突然出現,然後被隊長帶回來的神秘小女孩。他的視線在半空中和她對上,小孩子的眼睛清澈得像林間探出頭的小鹿,看向他時眼底有一絲好奇。
她身後的侍女垂著眼低聲提醒,「這位是四楓院家的公主殿下。」
阿散井戀次連忙起身,努力從記憶中搜索出自己入隊時受到過的培訓,不倫不類地行了個對貴族的見面禮儀。
小女孩淡定地開口讓他坐下,繡著朽木家的家紋的衣擺拂過地面,在他低下頭的視野裡一晃而過。她身上有種和朽木白哉如出一轍的氣質,不知如何去形容,但又切實存在,阿散井戀次只能將其歸之為兩人同為貴族階層的共性。
這也讓他在面對這位看起來年紀尚幼的公主殿下時多了幾分拘謹,有種面對自己隊長的奇怪既視感。
「由羅說你是白哉的副隊長?」他聽到猶帶著稚氣的聲線在好奇地問。
「是。」
澤田彌開門見山,「你剛剛在跟白哉說什麼呀?」
阿散井戀次猶豫了幾秒,轉而想起這件事即將全屍魂界通報,似乎也沒有隱瞞的必要,遂有些艱難地開口,「……是朽木隊長的妹妹,露琪亞小姐已經被中央四十六室定罪……即將行刑。」
「白哉有妹妹了???」小蘿莉下意識回頭看由羅,並且關注的第一重點有點偏。
由羅輕聲解釋,「露琪亞小姐是家主大人收養的義妹。」
「哦,」澤田彌似懂非懂地點頭,有點好奇那是個什麼樣的人。但不管怎麼說,白哉的妹妹就是她的妹妹,這個邏輯沒錯吧?
於是她接著關心地問,「所以露琪亞妹妹是做了什麼被判了這麼重呀?她闖進中央四十六室把哪個賢者干掉了嗎?」
阿散井戀次原本還在沉浸低沉的情緒中,猛地一下被這句話震得目瞪口呆,條件反射地抬頭,眼神像是看到瓦史托德級大虛開了個黑腔從面前蹦出來。
相比之下由羅的反應十分淡定,對她能說出這句話完全不意外般的,她低垂著眸繼續輕言細語地解釋,「並不是這樣,露琪亞小姐之前在現世追捕虛期間將死神的力量借給了人類。」
澤田彌:「然後呢?」
由羅:「只有此事。」
澤田彌眨巴了一下眼睛,又眨巴了一下眼睛,仿佛總算理順了劇情,懵逼地問,「就這個?」
「這些年來,四大貴族和中央四十六室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了。」由羅低聲說,「露琪亞小姐的事只是對方選擇的一個突破點。如果家主大人為露琪亞小姐脫罪,就會將朽木家卷入接下來的鬥爭中。」
「四大貴族的勢力已經不比從前,特別是自從夜一殿下離開之後,四楓院家也轉入了蟄伏。中央四十六室一直想要找到機會徹底掌握屍魂界的全力,再加上四大貴族內部之間原本就不是一體。這一次他們選中了露琪亞小姐的事作為對朽木家的攻擊點,家主大人也很為難……」
這些貴族內部的鬥爭不說錯過了一百多年劇情的澤田彌,阿散井戀次雖然身為護庭十三隊的副隊長,但是他本人是個流魂街出身的戰鬥系,連十三番隊隊內的社會關系都沒理順,更不用說歷史綿延千年的貴族之間的勾心鬥角了,紅發青年一時間都聽得愣住了。
「所以說,隊長不是像露琪亞以為的那樣,因為不在意她所以才沒有救她的?」
「是的,家主大人也有他的為難之處。」
阿散井戀次怔怔地坐在原地,沉默蔓延了好一會兒後,他忽然聽到小女孩略顯低沉的聲音,「……還有原因吧?」
由羅:「殿下?」
「白哉不是這個性格。」銀發小蘿莉坐在原地回頭看了一眼庭院那頭,那顆如雲霞一般燦爛盛開的櫻花樹被屋子擋住,只露出零星幾點漫過屋頂的花枝。
【……所以你不用擔心了,有朽木家和四楓院家聯手,就算是中央四十六室也不敢拿你怎麼樣。】
「所以還有其他原因吧?我不在的這些年還發生過什麼?」
她的視線從門外收回,重新落回由羅臉上。沒有逼問的意思,卻讓人不敢敷衍。那一瞬間她身上仿佛有了很多人的影子,像曾經的夜一,也像如今的白哉,讓面對她的由羅甚至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是這樣沒錯。五十五年前,家主大人迎娶了流魂街出身的緋真夫人作為妻子。五十年前緋真夫人病亡,第二年家主大人在真央靈術學院遇到了和緋真夫人長相相似的露琪亞小姐,將她收養為了義妹。這兩件事都有違朽木家家主的身份,所以自那以後,家主大人對自己的要求就愈發嚴格了……」
「白哉結婚了????」原本只是隨便問了個問題,結果撈出一個大瓜的澤田蘿莉震驚了,「為什麼都沒人跟我說呀?」
「這個……」由羅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安靜地閉上了嘴。
阿散井戀次也在旁邊聽得愣愣的,老實說今天這些事他也大多數不知道,忽然有種完全不了解自己隊長的感覺。
「……我要把這些告訴露琪亞。」
澤田彌:「然後呢?」
「然後?」阿散井一呆,「然後,然後她應該就沒有那麼傷心了吧?她之前一直覺得隊長不在乎她,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什麼的……」
澤田蘿莉失望地看著他,隨即啟發性地問,「只有這個嗎?你就沒有產生一些別的想法?」
阿散井戀次:「……例如?」
澤田彌:「例如劫獄呀。」
阿散井戀次:「!!!!」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這位看起來乖乖的,但一開口能說出干掉中央四十六室這種正常人想都不敢想的話的公主殿下絕對不是什麼安分守己的人,絕對不是!!!
悠于 2023-11-4 12:42
第301章 忽悠
絕對不是什麼安分守己的人的澤田彌好奇地望著這位白哉的副隊長, 「你和露琪亞妹妹是什麼關系呀?」
「額……我們是一起從流魂街出來的……」阿散井戀次的大腦受到的刺激過大,甚至對面前這只蘿莉油然而生一種尊敬之情,有問必答, 十分老實。
「也就是說是青梅竹馬?」
「不……額,也,也可以這麼說。」
「那對你來說露琪亞妹妹是很重要的人嗎?」
「……是,是的吧。」
「所以說, 」澤田蘿莉發出靈魂質問, 「這麼重要的人現在即將被不明不白地處死了,你難道不該去救她嗎?」
「的確……不是,但是我作為死神……」阿散井戀次陷入邏輯故障。
「那麼你當初是因為什麼原因來當死神的呢?」
「我……」紅發青年被問得愣住,「我……當初……當初是因為,想要和露琪亞一起擺脫流魂街的生活……」
就像有光的地方必然有暗,貴族們居住的瀞靈廷安靜祥和, 春花秋月、夏風冬雪,是個十分美麗的地方,但瀞靈廷外的平民們居住的流魂街就是光照不到的另一面。
流魂街分為東南西北, 各自有一到八十區,一區是治安最好的地方, 其他地方依次往後遞減。露琪亞和戀次曾經生活的南流魂街78區是個比最差的80區還要糟糕的地區,那裡的大人們不是小偷就是殺人犯, 人品低劣充滿犯罪, 生活在那裡的孩子要用盡一切手段才能活下去, 就像荒野中的野狗一樣。
阿散井戀次和露琪亞在七十八區生活了十年,和一群互相依靠成為家人的孩子們在這樣的泥沼中拼命掙扎,但最後活下來的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後來露琪亞對我說,我們去當死神吧。成為死神, 就能住在瀞靈廷了,成為死神,就可以離開那個地方了……」
紅發青年的聲音越來越低,陷入了回憶。
澤田彌:「所以戀次是因為想要離開那個會吞噬同伴生命的地方所以才來到瀞靈廷當上死神的嗎?」
「……是的。」
「那你覺得現在的情況跟那時候有什麼區別嗎?」
紅發青年的眼睛猛地睜大了一下,抬頭望著她怔住。
澤田蘿莉語重心長,「不要忘記自己的初心啊,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露琪亞的生命即將被奪走這件事嗎?所以你在顧慮什麼呢?」
阿散井戀次下意識開口,「可是隊長他……」
「你擔心白哉不同意?咦,原來你這麼敬重白哉呀。」
「我……」
他一時語塞,然後眼睜睜看著面前的蘿莉想了想,果斷地說,「不用管他。」
阿散井戀次:「???」
「白哉這個人可別扭啦,還喜歡想太多,自己給自己定了一堆奇怪的規則強迫自己遵守。以前他還跟我說什麼身為朽木家的繼承人要端莊穩重,我說去拔山本爺爺的胡子的時候他還不願意,最後被我拉去之後還不是玩得很開心。」
阿散井戀次:「!!!」
他是不是聽到了什麼碎三觀的東西?山本爺爺是山本總隊長沒錯吧?朽木隊長小時候還干過這麼皮斷腿的事嗎?!
整個人都震懵了的六番隊副隊長恍恍惚惚地問,「為什麼要拔山本總隊長的胡子……」
「因為我想看看他的始解是什麼樣子的呀,不是說山本爺爺的斬魄刀是屍魂界最強的炎系斬魄刀嗎?始解了肯定很好看吧,卍解就算了,我肯定是看不到的。」
你還想看卍解???
阿散井戀次臉都木了,「那你看到了嗎……」
「看到啦,不過我和白哉也被教育了。為了給山本爺爺道歉,我還幫忙給他的胡子綁了個蝴蝶結。」
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麼的阿散井戀次,「為什麼是蝴蝶結……」
「不知道,總感覺他的胡子上應該有一個?」小蘿莉純潔地眨了眨眼睛,「但是後來山本爺爺說蝴蝶結太麻煩了,就換成了普通的束帶,我還給他挑了個紫色噠。」
阿散井戀次:「……」
總隊長大人他居然還陪著你們胡鬧嗎?他還有這麼有童心的一面的嗎?!
「所以說,白哉這個人啊,如果不拉他一把,他能夠悶死在自己給自己限定的條條框框裡。」銀發小蘿莉把話題拉回正題,小大人般老氣橫秋地說,「作為他的朋友,我們不就是為了這個時候而存在的嗎?」
「……」
如果阿散井戀次會吐槽,此刻他絕對忍不住吐槽的欲望。
不,我覺得你還是別在了。
所謂的『拉他一把』絕對不包括去拔總隊長胡子這種事吧?!
——諸如此類。
然而跟面前這個上敢翻天下敢蹈海的蘿莉相比,出身流魂街最亂街區的阿散井副隊長儼然已經成了一個難得的老實人。
他老老實實且小心翼翼地提議,「我覺得這樣不太好吧?會不會給朽木隊長惹麻煩?」
澤田彌:「有什麼不好的,白哉就是在自己為難自己。而且如果你擔心給白哉惹麻煩,把露琪亞救出來之後你們可以叛逃嘛。出現什麼問題都能慢慢解決,但是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呀。」
從來沒想過這種離經叛道的解決辦法的阿散井戀次面露震驚。
然後緊接著陷入沉思。
「你覺得怎麼樣?」澤田蘿莉關心地問。
「……」戀次的表情逐漸堅定起來,「你說得對,我要去救露琪亞!」
「啪啪啪,這才對嘛,加油!」
由羅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某只蘿莉把家主大人的副隊長忽悠瘸了,非但一點不意外,還有種再次見到熟悉畫面的莫名懷念。
想當初白哉少爺也是這樣被忽悠的呢,多年不見彌殿下的功力一點不減。
只是在她看到澤田彌忽悠完阿散井戀次,自己也一擼袖子站起來似乎准備跟著他一起衝的時候,不得不出聲提醒,「殿下,家主大人吩咐過不讓您出門。」
「由羅,」銀發小女孩回過頭,一臉嚴肅,「你不明白,露琪亞被判死刑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正常情況下中央四十六室就算要針對朽木家,也不會用這樣的方法。」
由羅微怔,「您的意思是?」
「自古以來貴族間的政治鬥爭都有一個底線,就是絕對不會殃及到家族成員性命。」澤田彌耐心地給她解釋,「露琪亞妹妹的確是違反了屍魂界的法律,這件事其實可大可小,但最嚴重也不過是剝奪她的席官位置和死神的職權,讓她離開護庭十三番隊。」
貴族家族內部可以殺得血流成河,但那都是放在地下的暗殺手段,在明面上的政治游戲中絕不會下這樣的死手。
而且,雖然外界不會宣揚,但這個世界的現實就是,貴族就是有特權。同為四大家族之一的綱彌代曾經有一個家族成員殺掉了自己的同為死神的妻子兼同事,但因為他貴族的身份根本沒被判處重罪。
那人還是個綱彌代的分家成員,而朽木露琪亞是四大貴族之首的朽木家家主收養的義妹,因為區區將死神力量轉移給人類的小事就被定了死刑,在深諳貴族們的游戲玩法的人眼中這簡直就是個笑話。
「所以說,中央四十六室肯定出了問題。」澤田彌做出總結,「白哉作為朽木家的家主不能明著反對,但是我們可以在暗地裡幫他調查。戀次腦子又不好,就算查到了什麼肯定也不明白,所以還是要我來嘛。」
被「腦子不好」的阿散井戀次無力反駁,只好瘋狂點頭。
由羅面露遲疑,雖然她在朽木家當了這麼多年侍女,但真正大家族之間這些彎彎繞繞的游戲真不是普通人能夠玩得懂的,甚至身在局中的大多數人看都看不明白。
因而她遲疑半晌後,最終猶豫地說,「可是您現在在外面的身份……」
「只要不遇到熟人就好了嘛,」澤田蘿莉眨了眨眼睛,早有准備的說,「而且,就算遇到熟人,只要讓他們認不出來就行啦。」
由羅一怔,隨即恍然大悟。
阿散井戀次:「?」
.
六番隊隊舍。
身兼數職的朽木白哉還不知道家裡的蘿莉已經要聯合他的副隊長越獄並劫獄了,從關押朽木露琪亞的牢籠出來之後,他在隊舍的走廊裡迎面撞上兩個不請自來的客人——三番隊隊長市丸銀,以及十一番隊隊長更木劍八。
「還真是冷靜呢,六番隊隊長。太佩服了,自己的妹妹就要處死了還這麼冷靜,不愧是六番隊隊長,死神的楷模。」市丸銀一開口就是一副想打架的腔調。
更木劍八迅速跟上拱火,「笨蛋,死神裡只有你和九番隊隊長怕死吧?」
「誒?是嗎?」
「是。」
兩人一唱一和,朽木白哉旁觀片刻,冷靜抬手按住了千本櫻刀柄。
他面前的兩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朽木隊長……」
朽木白哉的視線平靜地跟著聲音往右移,提前預判了隊友動作的市丸銀拎著被捆成粽子的更木劍八正蹲在不遠處的隊舍上,看似頭疼地說,「朽木隊長今天看起來格外沒有耐心呢,果然還是心情不好嗎?我們還是改日再來拜訪吧。」
朽木隊長神色冷淡地沒有理他,眼看著這人正要拖著粽子走,又想起了什麼般回過頭。
「對了朽木隊長,你這次去現世遇到熟人了嗎?」
「沒有。」
「誒?那就奇怪了,我還以為朽木隊長放不下當年的事,難得的機會去現世一定會找曾經的老朋友拜訪一下呢。」
「是嗎?」朽木白哉抬起眼,像是終於正視這人一般,平淡問,「那麼市丸隊長,當年的事你放下了嗎?」
第302章 鬼道眾
阿散井戀次發現這位四楓院家的公主殿下是個雷厲風行的人。
或者說簡直是過於雷厲風行了, 剛把要營救露琪亞這個目標定下,她就起身走到他身邊一拍他的肩膀,極其自然道,「走吧, 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等等, 現在就走嗎?」
「當然啦, 」銀發蘿莉一臉理所當然地看著他催促道, 「再不走白哉就該回來了,我們就走不了了。」
阿散井戀次:「?」
雖然覺得好像哪裡不對, 但是這句話邏輯上仿佛又沒有絲毫問題。
已經被忽悠瘸了的阿散井副隊長乖順地站起身,畢竟從貴族家偷渡蘿莉這活他還是第一次做, 無法像他的前輩源賴光那樣輕車熟路。這位正直的小青年一時有些局促, 甚至還有點莫名的緊張, 「就,直接走嗎?」
由羅:「請稍等片刻,屍魂界有不少人認識殿下, 這樣貿然出去遇到了他們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請容我為殿下稍作准備。」
阿散井戀次:「啊, 好、好的。」
他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目送這位朽木家的侍女領著銀發小蘿莉離開,十分鐘後, 她再次從門口走了進來, 並且身邊沒有帶上任何人。
阿散井戀次正疑惑地往她身後張望, 就見由羅在他面前站定,恭敬地垂眸道, 「阿散井副隊長,殿下就暫時交給您照顧了。」
她頓了頓,聲音驟然低沉, 「請一定要用生命保護好她,否則朽木和四楓院絕對不會放過您!」
阿散井:「?」
阿散井:「!」
阿散井副隊長震驚的視線緩緩下移,終於對上了她正抱在懷裡的生物——一只脖子上掛著枚金色鈴鐺的布偶貓。
可愛的小貓咪眨了眨那雙讓人感覺莫名眼熟的淺紫色大眼睛,無辜地回望過去,和他打了個萌萌噠的招呼。
「喵~」
.
頭上頂著毛茸茸的奶貓站在陌生的朱紅色的別院大門前的時候,阿散井戀次的表情還是恍惚的。
我是誰?我在哪兒?發生了什麼?
然而他頭頂上的貓咪已經開始不耐煩了,伸出爪子拍著他的腦門奶聲奶氣地說,「戀次,快一點,過去開門。」
「啊?哦……」阿散井戀次一步一個指令,乖順走上前,下意識就伸手去拉朱紅色大門的把手。
「等等!」
「……嘶!」
金色流光在大門上流轉而過,他觸上門板的指尖瞬間像過了百萬伏特電流,阿散井戀次倒抽一口涼氣,終於被電清醒了。
「怎怎怎,怎麼回事?」
「所以說讓你等等嘛。」他頭頂上的貓咪無奈地嘆了口氣,跳下來往前走了兩步來到門邊,抬起自己粉嫩嫩的爪子往上一印。
繁瑣的符文在她的肉墊底下浮出,一層一層堆疊成一個完整的圓,然後由內至外分別正反轉了三圈。
像一把鎖緩緩開啟,金色的結界光芒一閃,終於淡去,朱紅色的大門自動朝兩邊徐徐打開。
「走吧。」澤田喵輕巧地跳過門檻,像個毛絨團子一般,伴隨著叮叮當當的鈴響熟門熟路往裡跑。
阿散井戀次原地呆了半秒,立刻跟上。
「這裡是哪兒?我們不是要去救露琪亞嗎?」
「是要救呀,但是你難道准備就這樣直接往懺罪宮衝嗎?」
阿散井副隊長語塞的表情表明他就是這樣想的,小貓咪無奈地回頭瞄他一眼,一邊踩著門口鋪過來的青石板跳上正殿前的台階。
「這裡是我的地方啦,夜一送給我的別院,除非得到我同意沒人能進來。」
隨著她一步步往前,道路兩側的石燈籠一個個亮了起來。一陣清風吹過,掠起青石磚上又輕又細的灰塵,院牆下成林的御神木在風中搖曳,聚起層層疊疊的濤聲。
阿散井戀次忽然有種感覺,這座古老的貴族別院像是有著自我意識的生物,正隨著它主人的歸來而一步步蘇醒過來。
他下意識左右觀察,臉上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的陌生。澤田彌奇怪地再次回頭看了看他,「你沒有見過嗎?露琪亞應該也有啊。」
「啊?不是,露琪亞沒有啊……」
「?」澤田喵迷惑地眨了眨眼睛,「朽木家沒有給露琪亞准備別院嗎?貴族家的姬君不是應該都有?」
她小聲嘀咕了一句話,阿散井戀次沒有聽清,就看到毛茸茸的奶貓跳到正殿前的廊前,尾巴拍了拍身邊的空地示意他坐下,紅發青年乖乖走了過去。
「先不說懺罪宮的守備情況了,」小貓咪開始奶聲奶氣地梳理情況,「就當做你能夠成功衝進去好了,你覺得被關在裡面的露琪亞妹妹會乖乖跟你走嗎?」
「這個……」戀次聞言遲疑了。
「就算你強行說服她把她帶出來了,你有信心面對聞訊趕來的其他隊長們的攔截嗎?」
「我……」
「再退一步,你們成功從隊長們的圍追堵截中逃出來了,接下來呢?你想過怎麼離開屍魂界嗎?」
「……」
阿散井戀次默默地跪下來,土下座道歉,「對不起,我的確腦子不好。」
被道歉的貓咪望著抵到自己爪子前的這顆紅通通的頭,一邊克制著想要拍兩下的下意識反應,一邊不解地歪了歪腦袋,「你不是六番隊的副隊長嗎?六番隊是專門處理貴族事務的呀,你怎麼當上副隊長的?該不會你們隊內所有工作都是白哉在做吧?」
阿散井.被嫌棄的沒用副隊長.戀次只覺得一座大山從頭頂上砸下來,差點被把他砸進地底去,「對不起,我也不知道,隊長他的確是非常忙碌沒錯……」
白哉真的不是工作狂,老實說他找了一個只有戰鬥力高但對貴族事務不熟悉的副隊長來給自己增加工作難度這件事其實非常沒必要。澤田喵疑惑地甩了甩尾巴,暫且先把這個問題放到了一邊,畢竟目前最重要的還是露琪亞這件事。
「你先給我講講現在護庭十三番隊的隊長和副隊長分別是誰吧,還有由羅說夜一走掉了是怎麼回事?四楓院家世代領導的隱秘機構現在歸誰管?」
「四楓院閣下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屍魂界內部只有傳聞說她一百一十年神秘失蹤了,現在四楓院家的家主是她的弟弟,四楓院夕四郎。」阿散井戀次老老實實開始背隊長名單,「一番隊的總隊長還是山本老爺子,副隊長雀部長次郎;二番隊隊長碎蜂,副隊長大前田希千代,目前隱秘機動總司令官也是二番隊隊長;三番隊隊長是市丸銀,副隊長吉良伊鶴……」
雖然早就預料到現在的十三番隊隊長副隊長會和記憶中有差別,但她沒想到差別會這麼大。澤田喵甩著尾巴的動作停了下來,睜著圓圓的大眼睛有點發怔地望著還在背名單的戀次。
十三名隊長,換了八個,這種程度的大換血對屍魂界來說不亞於一場九級地震。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只記得她和哥哥都是被白蘭送走的。記憶中有一場鋪天蓋地,仿佛將人靈魂的熱度也澆熄了的大雨。她站在雨水中,對面是她三哥哥。那天他好像故意要耍帥一樣沒有撐傘,雨水順著他白色的發尾不斷往下淌,把他右眼下的倒皇冠刺青洗得格外顯眼。
除此之外現場還有誰,雨水中還有沒有其他聲音,她全都不記得了。她的回憶如同浸泡在迷霧裡,時斷時續,她記得大部分人,但總感覺還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被忘掉了。
「殿下?殿下?」
小貓咪驀地回過神,迷茫地眨了一下眼睛,視野中倒映出阿散井戀次的紅腦袋。她慢慢「哦」了一聲,腦內過了一遍剛剛聽到的名單,慢了半拍地發現新換上去的隊長裡居然有不少熟人。
「唔,你繼續說……」
「護庭十三番隊的隊長副隊長就是以上這些了,還有就是鬼道眾。」阿散井戀次撓了撓後腦勺,「我也是當上了副隊長之後才聽說的,據說很久以前的鬼道眾只負責封印和開通通道,沒有太多存在感。但是在八十年前,現在的大鬼道長上任之後這種情況就變了。」
「那位大鬼道長據說是難得一遇的天才,他對鬼道的用法做出了改良,並且開發出了很多新的鬼道用於實戰,部分禁術級的鬼道威力甚至不在斬魄刀卍解之下。所以現在很多人又把鬼道眾稱為第十四番隊,那位大鬼道長本人也深不可測,有幾位隊長都承認過他的實力絕不遜色於他們。」
「說起來,雖然沒人見過那位的斬魄刀,但是他曾經展露過空間跳躍的能力,所以我們都猜測他的斬魄刀很有可能是稀有的空間系……」
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這個形容有點熟悉,並且隱約想起自己做過什麼的澤田喵,「……那位大鬼道長叫什麼名字?」
阿散井戀次:「好像是叫做……波風水門?」
澤田喵:「……」
果然是你啊水門!就算換了個世界也能混得風生水起我居然不覺得有任何意外呢!所以說那些被你開發的新鬼道不會就是忍術吧?!
澤田貓咪的眼睛一瞬間睜得圓溜溜的,雖然在把人送到死神世界的時候她就有過預想以水門的能力混個隊長應該不成問題,但你居然另辟蹊徑去鬼道眾了咩?
這裡做一下名詞解釋——鬼道眾,是瀞靈廷中獨立於護庭十三番隊之外,主要使用鬼道作業的部隊。聽起來好像十分獨特,但實際上在這個斬魄刀才是主流的世界,會被扔去鬼道眾的基本都是找不到斬魄刀被認為沒有才能的邊緣人,天然被主流所忽視,且沒有任何背景。波風水門選擇了這樣一個開局,乍一看十分平平,但是在他成為了大鬼道長並且帶著這群別人眼中的「廢物」走向新生之後,不誇張地說,只要個人魅力足夠,這些人因此迸發的感激和擁護程度完全可以將鬼道眾變成大鬼道長的個人私軍。
而波風水門的人格魅力難道還需要懷疑嗎?要不要回去數一數木葉村上上下下有多少四代火影控?
澤田喵尾巴都不甩了,萌萌噠的臉形像詮釋了「一臉懵逼」這個詞。
感覺她一不小心就給瀞靈廷引進了一個大殺器呢,明明她最開始只是希望水門來牽制一下她三哥別讓他浪翻船了?
就在她心中努力給波風水門鼓掌,並且開始思考要不要聯系他的時候,宅院上空一道光弧掠過,天挺空羅的聲音突然在整個瀞靈廷上方響起。
「西方郊區有歪面反應,從三號到八號區域發出警戒令。重復一遍,西方郊區有歪面反應……」
澤田彌和阿散井戀次同時一怔,下意識扭頭朝西邊的天空看去。
「……這是,發生了什麼?」
澤田貓咪眨了眨眼睛,感知中一股格外熟悉的靈壓穿透了某個壁壘的阻隔,宛如流星一般朝著那個方向墜落而去。
「咦?一護?」
第303章 白道門
白道門前。
黑崎一護打敗了守門人兕丹坊, 對方遵守承諾要放他們進去。然而大門剛被他扛起來,幾人就迎面撞上了鬼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三番隊隊長市丸銀。
打個比方吧,這就好比你拿著初階綠裝剛出新手村, 技能點也才點了第一層, 正准備沿途打怪升級的時候, 抬頭一看發現原本應該蹲在最後面的城堡裡等你去刷的BOSS跑到村門口堵門來了。
也不知道兩種情況哪一個更加慘無人道讓人頭皮發麻。
扛著大門的兕丹坊滿頭大汗, 單膝跪在地上, 手臂上剛被市丸銀砍了一刀卻不敢多說一個字。變成黑貓給一行人帶路的夜一此時此刻的內心也有點小崩潰, 特別是她看到腦子裡仿佛只有「莽」這個字的黑崎少年被市丸銀的舉動刺激到,壓根沒管警告,拿起刀就往前衝的時候。
「一護,回來!」
「嗯?一護?」
極其敷衍地跟衝上來的傻小子對拼了一刀, 市丸銀的視線從面前的少年慢慢轉移到門邊上那只黑貓身上, 隨即恍然明白了什麼般略一挑眉,「原來如此,黑崎一護?是你啊。」
「誒?你認識我?」黑崎少年一怔,茫然地看著這人定定地望了他幾秒,像是確認了什麼一般, 然後優哉游哉地轉過身去, 背對著他越走越遠,隔了個十多米的距離才最終站定,懶洋洋抽出刀。
銀發青年漫不經心地說,「既然這樣,就更不能讓你過去了。」
話音落地,周圍空間的氣壓驟然下降,連路過的風都被仿佛壓得靜止。
夜一的表情驀地嚴肅起來,視線定定地落在他手中的刀上, 只有某個尚搞不清狀況的橘子頭還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舉動發愣。
「你站那麼遠干什麼?難道想把那把短刀扔過來?」
「短刀?不是哦,這是我的斬魄刀。」
市丸銀回頭笑了笑,倏然轉身,眼睫低垂,狹長的眼眸流轉過一道冰冷的光,沒有絲毫預兆地,手中的斬魄刀直接始解。
「射殺他,神槍。」
銀色光華一閃,閃電般襲向一護和他身後的兕丹坊,陡升的靈壓宛如風暴般爆發。
夜一的貓瞳猛地收縮,「一護,兕丹坊,躲開!」
飽含殺氣的靈壓潮水般傾瀉而下,被浪頭正面衝刷的兩人置身於壓力的正中心,身體沉重得壓根來不及動彈,黑崎一護甚至只來得及艱難地舉起斬魄刀稍作抵擋。
就在這個千鈞一發之際,一個溫柔清朗的聲音宛如一縷清澈的風拂過戰場。
「縛道之八十一——斷空。」
透明的壁壘從天而降落在一護兩人面前,恰好擋住了市丸銀的始解。與此同時,一股柔和的力道平地而起,將兩人一並推了出去。
白道門失去支撐,「嘭」然墜落。電光火石之中,門外的眾人只來得及捕捉到一個轉瞬間出現在門前的背影。白色的羽織被氣流衝刷得獵獵飛揚,依稀能看到一個墨筆書就的「鬼」字。
巨大的門扉砸落,煙塵彌散。
眾人怔了片刻,終於反應過來,急忙圍過去查看被推出門的一護和兕丹坊二人的情況。
落地時砸到了兕丹坊肚子上的橘子頭少年正揉著後腦勺往下爬,「好疼……」
活蹦亂跳的樣子看起來倒是沒受什麼重傷。
小跑過來的夜一松了口氣,「你們兩個沒事就好。」
「啊,沒事……對了,門!」
「已經關掉了。」黑貓回頭看了一眼已經閉合的大門。
橘發少年也跟著回過頭去,挫敗地抓了抓頭發,「夜一,剛剛我們是不是被人救了?那兩個人到底是誰啊?」
「的確是。剛剛阻止你們的人是三番隊的隊長,市丸銀。老實說我也沒有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夜一的聲音一頓,慢慢斂下眸,「有點麻煩了,他很可能認識我。」
「啊?那個人是夜一桑你以前在屍魂界的敵人嗎?」
「不完全是……算了,現在想這麼多也沒用。」
黑崎一護似懂非懂地點頭,「那後來出現救了我們的那個人呢?是夜一桑你的朋友?」
「不,」大黑貓回頭望了一眼落下的白道門,眸色有些沉凝,「那個人我不認識,但聽說過。」
「他是這一任的大鬼道長波風水門,屍魂界近百年來最傑出的天才。」
.
白道門內。
「來得真快呀,鬼道長閣下。」市丸銀盯著擋在門前的人,輕飄飄地問,「只不過這樣包庇旅禍有些說不過去吧?」
「不是包庇旅禍,兕丹坊是我的部下,三番隊長閣下剛剛的攻擊範圍可是連我的部下一起囊括進去了,我作為他的上司出手救他並不過分吧。」
鬼道長閣下禮貌地回敬,聲線柔和得如同三月的風,語氣卻寸步不讓。他的相貌柔和俊美,站在陽光裡仿佛和日光一樣溫柔,讓不少鬼道眾成員老是懷疑自家鬼道長那從未露過面的斬魄刀其實是光系的。
畢竟人如其刀,這位鬼道長大人的確是照進他們昏暗人生中的一束陽光。
然而除了濾鏡無限厚,集體中了蠱般覺得自家鬼道長是天下第一好人的鬼道眾們,屍魂界的其他人壓根不敢小視這個近百年來聲名鵲起,以一己之力把邊緣小透明的鬼道眾帶到可以和護庭十三番隊相提並論的男人。
市丸銀眯了眯眼睛,隨即收刀歸鞘。厚重的靈壓如雲煙般散去,銀發青年煞有其事地開始鼓掌道,「不愧是史上最受部下愛戴的大鬼道長,受教了受教了。只不過你的部下剛剛差點想把旅禍放進來呢,公正的鬼道眾閣下准備怎麼處理呢?」
「兕丹坊當然會受到懲罰,但是這也是我們鬼道眾內部的事情,不牢三番隊隊長操心了。」
兩人一來一往,互不想讓。察覺到動靜趕來的九番隊隊員們剛拐過彎,迎面就在白道門大門口撞上這個神仙打架的場景,登時下意識後退一步,紛紛掉頭,想要假裝自己沒有來過。
「等等。」
九番隊隊員們又集體剎車。
帶隊的倒霉蛋九番隊副隊長檜佐木修兵默默轉過身去,恭敬低頭,「波風大人。」
波風水門將視線從市丸銀身上移開,朝他看過來,平和問道,「懺罪宮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檜佐木修兵一怔,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問這個,並且下意識在腦子裡回憶了一遍最近收到的有關懺罪宮的情報,「暫時沒有,請問波風大人您問的是哪個方面?」
九番隊是牢獄隊,看守懺罪宮關押的罪犯就在他們的職權之中,也因此沒少跟負責封印的鬼道眾合作。檜佐木修兵身為九番隊的副隊長和這位大鬼道長打過幾次交道,印像中這是一個心思縝密,絕不會無的放矢的人。
果然,在他問出這個問題之後,金發青年略微頓了頓,仿佛斟酌著言辭,「雖然只是我的猜測,但是我想剛才試圖闖入瀞靈廷的旅禍似乎和現在被關在懺罪宮的那位朽木小姐有關,還希望貴番隊能夠注意一點。」
檜佐木修兵聞言神色一肅,幾乎是立刻就相信了這個判斷,「是,我立刻回去安排增加懺罪宮的看守人員。」
「辛苦你了,檜佐木副隊長。」
「不,這是我應該做的。」
一直到九番隊副隊長帶著隊員們急匆匆遠去,安安靜靜旁觀完了以上這段對話的市丸銀這才慢悠悠開口道,「波風隊長思慮真是周全啊。」
「您過獎了,關押在懺罪宮的畢竟都是中央四十六室指定的要犯,當然要仔細一些。」
「我說的不是這個哦。」市丸銀雙手籠在袖子裡歪了歪頭,「我是說你剛剛故意把那群旅禍放走,自己在這裡攔住我,怕九番隊會追出去又特意提了懺罪宮把他們也引回去。為了讓那群人安全逃走提前把方方面面都算好,實在太厲害了。」
「市丸隊長說笑了,如果不是你在這裡,我剛才已經把那群旅禍扣下了。」波風水門不為所動地說,「而且既然市丸隊長認為那群旅禍存在威脅,為什麼沒有追出去把他們抓回來呢?」
「嗯?難道不是因為波風隊長你在這裡嗎?」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碰撞到一起,市丸銀笑眯眯地回望,波風水門也輕輕勾起唇角,回了他一個溫和的笑。
.
四楓院家的別院裡。
「一護?」阿散井戀次回憶了一會兒,終於從角落裡抓出這個名字,隨即面色變得有些難看,「就是那個害露琪亞失去了死神力量的小子?」
「對。」
「他的靈力不是已經被隊長廢掉了嗎?」戀次頓了頓,「算了,誰管他怎麼找回來了。他現在又跑來屍魂界干什麼?」
澤田彌順著一護的思維方式想了想,「來救露琪亞?」
「就他?他連隊長一刀都接不下!」
「不要這樣說嘛,一護很強的。而且,戀次你能接下嗎?」
阿散井戀次頓時僵住,連前半句誇黑崎一護強的話都顧不上,下意識開始回憶自己當時在近距離看到的朽木白哉的出手,最後挫敗地承認如果換了自己大概也接不下隊長的刀。
「那當然,白哉的劍道可厲害啦。」澤田貓咪可自豪地說,「當初三日月都說白哉在劍道上的天賦生平僅見,是個天才呢。白哉的劍道就是他親自教導的哦。」
「隊長當然……等等,三日月?」
澤田喵眨了眨眼睛,看著紅發青年有點懵的臉,體貼地拓展解釋,「三日月宗近。」
「!」
「……刀魂殿最上層的天下五劍之一,那把天下最美之刃?他不是歷代主人不明,最後失蹤了嗎?!」
「才沒有失蹤,那是我的刀呀。」
「!!!」
阿散井戀次呆呆地看著面前一小只可以用兩只手捧起來的奶貓。
「……據說要得到刀魂殿最上層的刀的承認,至少要有隊長級的實力?」
澤田貓咪想了想,點點小腦袋,「這麼說也沒錯。」
阿散井戀次:「……」
他默默地前後左右看了一圈,實在看不出這只小不點哪裡隊長級了,遂小心試探地問,「那,殿下您的刀呢?沒有帶在身邊嗎?還是說放在這裡了?」
「沒有呀,我也不知道三日月他們去哪兒了。」小貓咪眨了眨眼睛,有些苦惱地說。
「不過沒關系,我要用的時候隨時都能夠把他們召喚出來的嘛。嗯,只不過最好現在不要用。」
「為什麼?」
「因為……」
【不要讓他找到你,彌……】
小貓咪在原地愣了一下。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答,阿散井戀次奇怪地出聲,「殿下?」
澤田喵回過神,搖了搖頭,「總而言之就是不要用啦。」
她頓了頓,干脆把解釋不清的鍋扣到小伙伴頭上,「白哉說的。所以我只能給你智力上的支持,不能直接幫你。」
阿散井戀次於是老老實實地應是。
「總而言之,因為戀次你太弱了,我們先來特訓,至少也要在露琪亞被處刑前的這幾天讓你把卍解學會。」
她說話的語氣輕松得像學會卍解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然而深知卍解有多難的阿散井戀次只有無限頭疼。他從還在十一番隊時就在跟著前輩一角三席學習卍解,至今摸不到頭緒。
「只有幾天真的來得及嗎?而且你打算讓我怎麼……學……」
阿散井戀次的聲音消失在了喉嚨裡,因為他眼睜睜地看著面前的奶貓伸出爪子在他面前一抓,做了一個把什麼抽出來的動作。
一只白色的大猩猩的輪廓在空氣中由淺至深,長著蛇頭的尾巴徐徐落到地上。
「介紹一下,」還沒有猩猩腦袋大的貓咪坐在它腳邊,用爪子尖指了指,「這個就是你的斬魄刀了。打敗他,或者得到他的承認,你就能夠學會卍解啦。」
阿散井戀次:「???」
阿散井戀次:「!!!」
第304章 市丸銀
朽木宅。
下班歸來的朽木家主站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裡平靜地放著冷氣, 由羅站在一旁低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
朽木白哉:「她讓阿散井副隊長把她帶走的?」
聽聽這主語用的,朽木隊長對自己小伙伴的了解果然夠透徹, 一眼就看出了這場越獄事件的主導者是誰, 而他看似付出了更多行動的副隊長只是一個倒霉被挑中的工具人。
由羅乖順點頭,「是的。」
朽木白哉淡淡回眸看了一眼這個幫凶之二。
由羅更加乖順地道歉, 「家主大人, 抱歉。」
朽木白哉:「算了……她真想出去沒人攔得住。」
這倒是實話, 您小時候就從來沒有成功過, 的確應該深有體會。
由羅文靜垂著頭,面上依舊表現得平靜無波,耳邊聽著白哉繼續問, 「她又變成貓出去的?」
「是。」
「鈴鐺給她戴上了嗎?」
「戴上了,殿下的戒指依舊幫她裝到了鈴鐺裡。」
這也是老黃歷了, 許多年前開始,朽木家和四楓院家的院牆就從來沒能履行好職責成功將她關在家裡過。
那時候幫四楓院家的小公主越獄的人可比現在的阿散井戀次要厲害多了,就算少年時期的白哉抱著刀坐在小公主房門前,那人都能悄悄溜進來把貓偷走,簡直防不勝防。
這些少年人的游戲當時四楓院和朽木家的大人們全都是愉悅旁觀的心態, 看熱鬧看得不亦樂乎。只除了一次,夜一在白哉之前突然出手, 捉住某只逃家的小貓咪後給她掛上了一枚鈴鐺,來自公器私用的十二番隊隊長浦原喜助,自帶定位和報警功能,還能順便幫她把瑪雷指環也裝上。
——順帶一提,在掛完鈴鐺後她又把貓咪還給了某個來偷貓的少年,並且拍著他的肩膀真誠鼓勵「干得漂亮, 繼續加油!」,把後面追上來的白哉少爺氣了個倒仰。
自那以後這枚鈴鐺就成了澤田貓咪逃家出去玩時的標配,如今這熟悉的一幕再次在朽木大宅上演,由羅悄悄抬頭去觀察已經成了家主的朽木白哉,發現他果然比少年時動不動就炸毛的樣子沉穩多了。
青年似乎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只環視了一樣空無一人的房間,淡淡說,「等阿散井副隊長回來了,讓他來找我。」
由羅垂首應了聲「是」,心中默默給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回來的阿散井副隊長上了柱香。
少年時期跟朽木白哉玩攻防戰的那個人現在已經是隊長級別,白哉百年前沒跟他分出勝負,如今更不能輕易交手。這股郁氣這麼多年也不知道散沒散,如果沒散的話,目測就要全部傾泄到做了跟那人一模一樣的事的阿散井副隊長頭上了。
不知道他能不能撐得住,總而言之希望靈王保佑吧。
在這之後,由羅簡單把澤田彌把阿散井戀次忽悠著去救露琪亞這件事彙報了一下,原本她還擔心他會生氣阻攔,沒有想到在垂眸沉默片刻後,白哉輕飄飄說了句「隨他們去吧」。
「家主大人?」
「她以前做過的越界的事情還算少嗎?」
「……」
由羅:那倒是。
「我決定嚴守屍魂界的法則是我的事,不必要求她和我一起,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由羅只好點頭,隨即又有些擔心,「殿下不會有危險嗎?」
「不會。」朽木白哉輕聲說,「當年的事不會再發生了,只要她還在屍魂界就沒人能動她。」
由羅聞言愕然,不知道他這句話中的肯定來自哪裡,正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問,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忽然從門外傳來,由遠及近,後面還跟著朽木家的家僕們的聲音,亂糟糟在喊著「鳴人少爺,等等……」
她和朽木白哉同時回過頭,就見到一個金色短發的小孩拉開紙門跑進來,動作輕盈地來到朽木白哉身前站定,抬起頭,蔚藍色的眼睛明亮如晴空,「白哉大哥,你看,我學會始解了,我可以去找姐姐了嗎?」
後面跟來的家撲們差點衝過頭撲進來,又「唰」地一下整齊地急剎車,齊齊垂首行禮,「家主大人。」
白哉的目光從鳴人身上移過去,淡淡點了一下頭,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由羅這才中驚愕中回過神,她看著面前的小孩子,有點艱難地試圖從家僕們追著他喊的「鳴人少爺」這個稱呼中聯想彌殿下帶在身邊的那只小狐狸。但在此之前,一張似乎更具有聯系性的臉率先從她的腦海中浮了出來。
她下意識看向自家家主,「家主大人,這不是……」
「不是。」朽木白哉平靜打斷了他的話。
由羅略微怔了怔,隨即恍然地自言自語,「也對,那一位一直在尋找的據說是個女兒……」
朽木白哉垂眸看了一眼鳴人,小孩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正滿臉疑惑地左右兩邊看來看去。他的目光在他和某個人如出一轍的燦爛金發和蔚藍色眼眸上劃過,忽然略微一頓。
「……也不一定。」
.
西流魂街。
白道門關閉之後,黑崎一護一行人只能另想辦法,暫時留在了西流魂街,願意收留他們的流魂街長老家中。
雖然得到了井上織姬的治療,但是硬扛了市丸銀隊長級靈壓衝擊的兕丹坊還是到了晚上才醒過來。
「謝謝你們了,還幫忙治好了我的傷。」體型龐大的男人坐在榻榻米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大家一起經歷過這一遭,仿佛成為了朋友,氣氛一時十分友善和諧。
黑崎一護幾人在床前坐了一圈,仰頭望他,「額,不用客氣,你也是為了幫助我們才受傷的。」
「對了,兕丹坊。」一護說,「你剛剛說那個後面出現救了我們的人是你的隊長?」
「對,是我們的大鬼道長,波風水門大人。」
井上擔心地問,「那個,他看到你幫我們開門了,你會不會受到懲罰啊?」
兕丹坊老老實實地回答,「懲罰肯定是有的,但是不會太嚴重,你們放心吧。」
「沒錯沒錯,」跟他們坐在一起的流魂街長老給爐火加了根木材,一邊笑呵呵地說,「波風大人是好人,他也知道兕丹坊看守白道門的規矩,不會為難他的。」
從流魂街的人口中聽到誇獎一個死神的話可真不容易,連蹲坐在一旁的夜一都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你們都這樣認為嗎?」
「對啊,就算是對我們這些生活在流魂街的平民,波風大人都非常溫和有耐心,和那些高高在上的死神們完全不同。」長老說,「而且他經常來流魂街,跟我們都熟悉了。」
他前半句話的形容讓夜一下意識想起了另一個同樣被稱為「老好人」的人,幾乎是條件反射就對「波風水門」這個人提起了警惕,「他經常來流魂街?死神不是一般都待在瀞靈廷嗎?」
「波風大人是來流魂街找人的。」兕丹坊結接過話頭解釋道,「據說波風大人有個女兒,在來到屍魂界後跟他失散了。他一直都在找她,之所以當死神也是這個原因。但是護庭十三隊的隊員們都需要常年駐守在瀞靈廷內,只有有任務才能出來,所以他明明是只用了一年時間就找到斬魄刀從真央畢業的天才,卻最終選擇了無人問津但比較自由的鬼道眾。」
這個感情充沛的大塊頭說著說著就陷入了感動,「幸好波風大人來了鬼道眾,還沒有嫌棄我們,改良和創新了許多鬼道,帶著我們一起往前走,否則我們這些人找不到斬魄刀又沒能得到刀魂殿承認的人永遠都沒有出頭之日嗚嗚嗚嗚……」
「等等等等一下,你別哭啊!!!」眾人手忙腳亂地開始安慰他。
夜一瞥了一眼這個老朋友,「你什麼時候也加入鬼道眾了?以前四大門的看守不是獨立出來的嗎?」
「是這樣沒錯,但是因為波風大人創造出了一種叫做『四赤陽陣』的鬼道。我們四大門的看守聯手使用這個鬼道,就能設下一個巨大的將整個瀞靈廷保護起來的結界,所以四十六室就把我們也劃給了波風大人管理。」
夜一心底一沉,也就是說瀞靈廷和外界的出入口完全掌握在這個叫做波風水門的男人手中了?
這邊夜一陷入沉思,兕丹坊和她解釋完,就低頭繼續和黑崎一護道謝。
「我忘了說,之前謝謝你幫我攔住了銀。」
「那個人……」再次回想起他們在白道門前見到的那位三番隊隊長,黑崎一護不由得皺了皺眉,有種見到了毒蛇般的不適感,「就算是隊長,隨意出手要殺自己的同僚也太過分了吧?」
「啊,其實銀他只是說說,不會真的殺掉我的。」
「為什麼?」一護一愣,抬起頭來,「喂,兕丹坊,聽你的語氣你是認識他嗎?」
「我認識銀一百多年了,」體型龐大的男人有些低落地垂下頭,「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蹲在一護旁邊的黑貓好像從沉思中醒過來,金色的貓瞳靜靜凝望過去。
食物的香氣從吊鍋裡彌散開來,火焰的光溫暖明亮,一護幾人圍在爐火邊上,聽兕丹坊開始講過去的故事。
「我從三百年開始就擔任白道門的看守,每一個出瀞靈廷進入西流魂街的人都會從我面前經過。一百多年前銀他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在真央靈術學院念書,幾乎每周都會陪他的朋友穿過白道門,去西流魂街的一區看望他朋友的妹妹。」
黑崎一護等人齊齊震驚,「他這樣的人還有朋友?」
「有啊,不過好像也只有那一個。」兕丹坊撓了撓腦袋,「至少我只看到他和那一個孩子在一起過。」
眾人回憶片刻在白道門前見到的那個冰冷如毒蛇的青年,紛紛表示想像不出能夠和市丸銀當朋友的是個什麼樣的人。
「是個好孩子。」兕丹坊老老實實回答,並且強調,「非常好的孩子,他和她妹妹都是。說起來我其實和那兩兄妹比較熟,認識銀也是因為先認識了他們。哥哥也是真央靈術學院的學生,每到雙休日銀和他就會一起出瀞靈廷探望妹妹,來來去去多了,我們就認識了。」
黑崎一護:「那兩兄妹是流魂街的人?」
「啊,不,他們其實是瀞靈廷的貴族。妹妹身體不好,才暫時被送到潤林安養病。因為瀞靈廷內靈子濃度太高了,身體比較弱的魂魄會受不了。」
黑崎一護抓了抓頭發,感覺還是有些無法想像,「後來呢?那對兄妹現在在哪兒?」
兕丹坊忽然默了默,情緒仿佛瞬間低沉下來。
「……在瀞靈廷東邊最高那座山向陽面的山坡上。」
「?」
「……他們一百多年前就死了。」
.
「你又跑來這裡了?」
低沉的男聲從上方傳來,市丸銀懶洋洋睜開眼睛,正好看到一顆流星墜下,臉側的草葉被風拂動,毛茸茸的葉尖擦過臉頰。
他躺在草地中央依舊沒有起來的意思,「已經這個點了嗎?只是過來睡個午覺,結果又睡過頭了啊……」
「藍染大人找你。」
銀發青年終於從地上坐起來,看到了不遠處背對他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的東仙要。他慢悠悠地從頭上摘下一片草葉,盯著東仙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忽然說,「是我的錯覺嗎?總感覺東仙隊長對我很有意見啊。」
「我只是認為你執著於這個地方沒有絲毫必要。」
東仙要終於回過頭,視線平靜無波地路過市丸銀身後,一座墳墓靜靜立在月光裡,墓碑上一個字都沒有寫。
「躺在這裡的那個人,不是你親手殺掉的嗎?」
第305章 刑期提前
雖然知道現世認識的小伙伴也跑來屍魂界了, 但是澤田彌認真思考一番之後,沒有選擇立刻去找他會和。
他是怎麼來的屍魂界,能不能成功闖入瀞靈廷, 被護庭十三隊通緝了會不會有麻煩, 看似有一堆未知的危險懸在黑崎一護頭頂,但事實上澤田彌對他的信心比對面前還在被卍解追著捶的阿散井副隊長要大多了。
「嘭」地一聲巨響遠遠傳來,漫天煙塵翻滾像平地起了陣沙塵暴,她看都不用回頭看就知道地上肯定又多了一個巨坑,而煙塵中時不時傳來的咳嗽聲也昭示著剛剛強接了蛇尾丸的這一發攻擊的人依舊□□地活著。
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在別院的地下, 一個被挖空出來的巨大的修煉場,而距離澤田貓咪成功從朽木宅越獄已經過去三天了,阿散井副隊長目前卍解的修行進度……依舊是零。
小貓咪默默在蹲著的石塊上打了個滾, 將自己攤成一張貓餅,雙目無神地望著頭頂的石壁。
旁邊用陰陽術召喚出來的小紙人在拼命給她扇扇子, 示意她消氣。
「我沒有生氣啦, 」小貓咪默默側過腦袋看著它說,「我就是想不明白,卍解有這麼難嗎?」
小紙人頭頂劃下一滴冷汗,用力點頭,旁邊另外一個給她梳毛的小紙人放下梳子, 努力張開了手臂表示卍解的確有辣~麼難。
澤田喵:「?」
「是嗎?」她懵懵懂懂地問, 「可是上一次我用這種辦法幫人學習卍解的時候, 他三天就學會了呀。」
她想了想, 點了點小腦袋確認,「夜一也跟我說過,還有個人用的類似的辦法,學會卍解也只用了三天。」
所以一直以來在她的意識中斬魄刀卍解的學習時間就是三天, 如果三天還學不會……反正她還沒見過這樣的人。
小紙人默默往後面指了指示意她現在見到了,另外一只紙人嘆了口氣,比手畫腳地讓她不要把正常人和她以前認識的那些怪物比。
「是這樣嗎?」
於是澤田喵認真回憶了一下自己以前認識的那些人。說起來雖然來到這個世界好多天了,但是到目前為止她重逢的熟人還只有白哉一個。
其他人大概還都不知道她回來了,白哉不讓她去找他們,她自己其實也有種直覺現在還不是再見的時機,否則也不會真的聽話地找地方躲起來。
只是,以前的小伙伴們也就算了,她的刀呢?他們應該是能夠感覺到她已經回到這個世界的,為什麼都沒有來找她?
小貓咪攤在石頭上,想著想著就發起呆來。
待在別院的這段時間,因為除了圍觀阿散井副隊長被蛇尾丸暴揍也沒有其他娛樂活動了,她百般無聊之下開始從頭整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記憶。
在虛圈發生的事她記得很清楚,她和哥哥被遠征虛圈的夜一帶回屍魂界後,最開始的事她也記得。但好像從某一個時間點開始,她的記憶就漸漸模糊了。這幾天她反復回憶,終於確認這種模糊基本上只圍繞著一個人——浦原喜助。
她知道自己是認識這個人的,當初找到她和哥哥的虛圈的遠征隊裡就有他。而剛到屍魂界時,她因為非常不開心,經常和日世裡還有碎蜂一起和他作對,將整個十二番隊折騰得雞飛狗跳。
這段時間關於他的記憶是最清晰的,但在這之後,那個人的存在感就漸漸降低了,像被一層又一層的迷霧包裹,就算回憶中有他存在的畫面,這個人也宛如背景板一樣,常常就被她下意識忽略了過去。
小貓咪睜著大眼睛望著頭頂黑漆漆的石壁,她剛剛忽然記起了一件事,白蘭在把她送走的時候好像從她身體中取走了一樣東西。
她不清楚這和她記憶的缺失有沒有關聯,但潛意識中有種感覺,她忘記的那些東西對她來說非常重要,她一定要把它們找回來。這也是她違背白哉的交代也要離開朽木宅的原因之一。
只不過……
小貓咪默默扭頭去看又被蛇尾丸掄飛了的阿散井戀次,「……」
在屍魂界會不會卍解基本是兩個戰力水平,正常人拿著把只能始解的斬魄刀出去只要遇到一個隊長級就只有瞬間被秒的份,這樣就完全搞不了事了呀!
她嘆了口氣,在在阿散井戀次再次在石壁上砸出一個「人」字形大洞之後終於慢吞吞開口,「戀次,休息一下吧。」
「咳咳咳……」
紅發青年咳嗽著從洞裡掉下來,坐在原地摔懵了幾秒,這才點頭應了聲「好」。
而他的斬魄刀蛇尾丸早已比他還聽話地走到小貓咪旁邊蹲下了,一抬頭就看到這一幕的阿散井戀次嘴角狠狠抽了一下,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過去。
旁邊另外一塊石頭上煮茶的兩個小紙人把煮好的茶水倒了一杯遞過來。
「謝謝……」阿散井下意識多看了它們兩眼,有些不習慣地道謝。
「……卍解練得怎麼樣啦?」
「啊,關於這個……」青年放下茶杯正襟危坐,認真回答,「我找到一點感覺了。」
「咦?」小貓咪終於從石頭上坐起身,睜著大眼睛看向他,「能夠趕在露琪亞行刑前完成嗎?」
「一定可以!」
澤田喵於是開始轉動腦筋計算還有多少時間,按照屍魂界的慣例,死囚在被行刑前有一個月的緩刑期,所以總的來說時間還算來的及……
她剛想到這裡,一只地獄蝶輕飄飄的從修煉場的入口飛進來,扇著翅膀轉了個圈停在了她的鼻尖上。
「由羅?阿、阿欠……」
小貓眨了眨眼睛,下意識盯著它看,並且說著說著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停在她鼻尖的地獄蝶被吹飛出去,在半空中扇了兩下翅膀,默默換了個地點選擇了阿散井的頭頂。
「殿下,是我。」由羅溫柔的聲音從地獄蝶身體中傳出來,頂著蝴蝶坐在原地不敢動的阿散井戀次一呆。
「這是我改良過的一個鬼道。」
澤田彌對他解釋,學著波風水門一樣把陰陽術推到改良鬼道上,然後回頭繼續看著蝴蝶,「出什麼事了嗎?突然用這個方式聯系我?」
「是的。抱歉,原本不想打擾殿下,但是這個消息有些緊急。」由羅的聲音清晰可見的凝重下來,「中央四十六室的最新通知,露琪亞小姐的刑期提前了,距離她最新的行刑時間只剩下十四天。」
澤田彌驀地睜大了一下眼睛,阿散井戀次驚得差點原地跳起來,「什麼?!」
「另外,殿下讓我關注的那群旅禍,他們在幾天前衝擊白道門被市丸隊長和波風隊長聯手攔下之後就沒有消息了,似乎並沒有再繼續嘗試闖入。只是因為當時兩位隊長雖然出手,卻沒有將他們抓回來,針對這件事,山本總隊長召開了隊長會議,目前十三番隊的全部隊長和副隊長都集結到了會議室,阿散井副隊長,就差您了。」
「我……」
「戀次不用去了。」澤田彌陷入沉思,一邊心不在焉地說。
「好的。」
由羅傳遞完消息,地獄蝶又優雅地飛走了。阿散井戀次呆坐在原地,似乎還沒從衝擊中緩過神來。
澤田喵:「別擔心了,山本爺爺他們之後才沒有時間管你呢,屍魂界真的要出大事了。」
阿散井有點呆地回頭看她,「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中央四十六室真的出問題了啊。」
「啊?不是,等等,你之前在朽木家的時候不是已經說過中央四十六室有問題……」
「哦,那個是我忽悠由羅的,不然我怎麼出來嘛。」
阿散井:「???」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是真的有很大的問題了。」澤田貓咪嚴肅臉。
「……」阿散井戀次看著她這跟之前忽悠由羅時差不多的表情,有點不太敢信。
「是真的呀,你不是說露琪亞妹妹沒有別院嗎?這說明她可能並沒有得到朽木家族老們的承認,收養她是白哉私自下的決定。也就是說,在高層眼中,她依舊沒有被算作貴族,所以中央四十六室給她下達了判處死刑的指令也勉強可以說通。」小貓咪繼續嚴肅臉,「但是這次提前刑期就不一樣了,這是對整個貴族階層的挑釁。」
簡單來說,朽木露琪亞到底還是姓朽木,中央四十六室給她判死刑,其他人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是他們在針對朽木家。但是提前刑期就好像迫不及待地盼著她快點死,以往對流魂街出身的刑犯都沒有過這樣的先例,這踩的就不是朽木家一個家族的面子了。
除非中央四十六室是真的膨脹到認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准備跟整個貴族階層開戰,那它就是真的瘋了。
可是都到這個地步了,為什麼聽由羅的語氣四大貴族還沒有動靜?他們都在想什麼?
小貓咪不解地搖了搖腦袋,暫時把這個問題放到一邊,「山本爺爺應該也是察覺到風雨欲來才把隊長們全都召回來的吧。」
阿散井戀次:「……不是因為市丸隊長和波風隊長放過了旅禍?」
澤田喵奇怪地仰頭,「你覺得一護有那麼大的面子嗎?」
阿散井戀次:「……我覺得沒有。抱歉,是我蠢了。」
澤田喵語重心長地說,「山本爺爺沒事是不會召開隊長會議的,因為他年紀大了,嫌吵。」
阿散井戀次:「???」
.
一番隊的會議室此時果然很吵。
護庭十三隊說出去威風凜凜,但真正放眼望去全是怪人扎堆,而各番隊的隊長更是個中翹楚。護廷十三番的隊長們聚集了戰鬥狂、科學瘋子、陰謀家、偏執狂……各種奇奇怪怪的人,大家都太有個性的結果就是每次隊長會議都能吵得不可開交。
要不是山本老爺子杵著那把屍魂界最強炎系斬魄刀坐在上面靜靜地看著他們,十三位隊長能夠當場逐對約架合力把一番隊的隊舍拆了。
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甚至更有甚之,因為原本總是作為勸架的那個人的大鬼道長波風水門這一次成了和市丸銀正面懟的主力。
就在山本老爺子垂著眼睛眉目已經開始摸刀的時候,會議室外忽然警鐘長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緊急警報,緊急警報,瀞靈廷內有入侵者,各隊請回到守備位置;重復一遍,緊急警報,緊急警報……」
會議室內的隊長們幾乎同時回頭,波風水門第一時間停下了針鋒相對,蹙眉看向門外,盯著西方的天際望了幾秒後,他緩緩收回視線,隱晦地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市丸銀。
銀發青年恰好也從門外移過目光,稍稍偏過頭,唇角勾起,給了他一個若無其事的笑。
悠于 2023-11-4 12:42
第306章 入侵者
「緊急警報, 緊急警報,瀞靈廷內發現入侵者,各隊請回到守備位置;重復一遍, 緊急警報,緊急警報……」
震徹天的警報在外頭車轱轆一般轉了七八個輪回, 會議室裡暫時沒人動。
護庭十三番隊的隊長們都經歷過大風大浪,等閑小事還不至於讓他們有過多反應, 十一番隊隊長更木劍八在略微詫異後, 甚至饒有興致地挑起眉。
「那些旅禍嗎?居然真的闖入瀞靈廷來了, 干得還真不錯啊。」
五番隊隊長藍染略微皺了一下眉, 「劍八,慎言。」
「哈哈哈難道不是嗎?好久沒遇到這麼大膽的家伙了……」
更木劍八的話尚未說完,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一番隊副隊長雀部長次郎表情嚴肅地出現在門口。
「總隊長, 各位隊長,監測廳發現有陌生靈壓從流魂街進入了瀞靈廷。」
「啊,我們聽到了, 」更木劍八回頭盯著他, 語氣甚至有幾分迫不及待, 「是那群旅禍嗎?位置在哪兒?」
「不是旅禍,」雀部長次郎慢慢抬起頭來, 神色仿佛從未如此凝重, 「那股被檢測到的陌生靈壓……是虛。根據強度計算, 至少是瓦史托德級以上,甚至很有可能達到了破面級。」
會議室內眾隊長的表情終於變了。
「……破面。」八番隊隊長京樂春水拉了拉帽檐,低聲喃喃,「真意外啊, 上一次有破面入侵到瀞靈廷來好像還是一百一十年前吧……」
「一百一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旁邊的十番隊隊長日番谷淡淡瞥了他一眼,「瀞靈廷留存的資料內那一年的紀錄完全是空白的。」
「哈哈,當然了,因為被中央四十六室下令抹……」
「春水。」
坐在上首的山本總隊長開口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他緩緩站起身,平靜地環視了一圈屋內眾人,「既然發生了突然狀況,市丸隊長和波風隊長的事之後再議,各隊長回到自己的位置守備。東仙隊長,入侵到瀞靈廷的虛就交給你了。」
東仙要:「是。」
隊長會議就此解散,更木劍八第一個跑了,其余人也陸陸續續離開。波風水門掃了一眼若無其事的市丸銀,正准備出門去抓明顯是不聽命令打算找破面打架的劍八,身後一個清冷的聲音忽然叫住了他。
「波風隊長,您稍後有時間嗎?」
波風水門腳步一頓,回過頭,略微疑惑地看到六番隊隊長朽木白哉站在他身後幾步之外。
「我有一件事想要商談,如果有時間,能夠勞煩波風隊長移步寒舍嗎?可能跟您一直在尋找的人有關。」
還沒來得及走遠的其他隊長們聽到這句話腳步同時頓了頓,隱晦地回頭,就見金發青年神色一肅,原本邁出去的步子收回,凝視了朽木白哉幾秒後,鄭重地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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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朽木家那邊也有懷疑啊。」
瀞靈廷有陌生靈壓入侵的警報響了好幾遍之後,內部一時兵荒馬亂,到處可見急促奔跑而過的隊員們。然而剛開完會的隊長們卻依舊從容鎮定,或者說只有說話的這位京樂春水隊長格外鎮定,整條街上其他人都像抗災搶險,只有他宛如外出踏青。
跟他走在一道的十番隊隊長日番谷略微側頭,「什麼意思?」
「你知道波風隊長在找他的女兒吧?那孩子據說是銀發紫眸,看波風隊長的外貌,長得應該也很可愛。」
日番谷冬獅郎平靜地問,「這些我知道,然後呢?」
「一百多年前,四楓院家當時的家主四楓院夜一曾經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孩子宣布要收養她,並且給她冠上四楓院的姓氏。四楓院家的族老一開始不同意,但是在查看了那孩子的資質之後又改了口。」
「嘛,就像你想的那樣,那個小女孩的天資非常強大,強到能夠讓固守貴族血脈的四楓院家族老們都舍不得把她推出去。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孩子有一頭非常漂亮的銀色長發和一雙紫水晶一樣明亮的眼睛。」
日番谷冬獅郎的腳步一頓。
「靈力強大,外貌特點也一致。怎麼樣?是不是很像波風隊長一直在找的女兒?」
日番谷略微思考了一下,皺了皺眉,「但是我沒記錯的話波風隊長是五十年前才來到瀞靈廷。」
「這倒是沒錯,但你知道他是從哪裡來的嗎?」
少年隊長搖了搖頭。
京樂春水拉了拉帽檐,輕聲說,「波風水門,那個男人是從最邊緣最混亂的流魂街80區一路殺到瀞靈廷的。」
日番谷冬獅郎一怔。
「哈哈,看不出來吧?雖然和十番隊的更木隊長是一樣的經歷,但是他看起來和更木隊長完全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人。」京樂春水感慨地一笑,伸手接住一片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菖蒲花瓣,低聲喃喃,「這才是他真正可怕的地方。」
他至今依然記得當時的場景,那股裹挾著濃濃血色殺意衝霄的靈壓靠近瀞靈廷時,連山本老頭也被驚動,帶著他和浮竹守在了黑棱門前。殘陽如血,金發青年自空無一人的大街緩緩走來,側臉上沾著抹未干的血痕,周身不知經過多少戰鬥淬煉出來的殺氣幾乎要凝成實質,來到近前面對戒備萬分的瀞靈廷時卻不慌不忙地溫和一笑,自我介紹他叫波風水門,是來找一個人的。
他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卻仿佛沒有受到絲毫影響,眼睛依舊明亮如碧藍的晴空。
在那之後,經由山本總隊長推薦,真央四十六室審核,原本要直接授予他護庭十三番隊長的職位。但波風水門卻自己推拒了,以不了解瀞靈廷的運作方式為名,進入了真央靈術學院修習,用一年時間畢業後選擇了當時無人問津的鬼道眾。
「這些事你大概不清楚,畢竟他來的那時候……」京樂春水頓了頓,「……正逢志波副隊長出事,你申請去現世駐扎了。」
日番谷冬獅郎沒有說話,京樂春水也沒有再提,兩人無聲地避開了那個被意外提及的名字。少年隊長沉默了片刻,仿佛轉移話題般問,「既然當初那個女孩是四楓院家收養的,為什麼是這個時候,由朽木隊長出面來找波風隊長?這些年我在屍魂界也從未聽說過四楓院家這位公主殿下的名字。」
「你沒聽過是正常的,當年那件事發生後,四楓院家這位公主在瀞靈廷就成了一個禁忌,知道她的存在的人已經沒有幾個。至於為什麼是朽木隊長出面……」京樂春水露出了一個微妙的表情,「嗯,這個問題你可以自己去問朽木隊長。」
八番隊和十番隊的隊舍不在同一個位置,再往前兩人就該分開了。兩位隊長走完最後一段路,日番谷冬獅郎對身邊人微微點頭,「替我向浮竹隊長問好,最近我應該沒有時間去探望他。」
「沒事,十四郎他是老毛病了。」
京樂春水站在原地,看著日番谷致歉完後,干淨利落地轉身離開。少年人清瘦的背影走在熹微的晨光下,卻顯得分外堅定。
「對了,冬獅郎。」京樂春水忽然狀似無意地開口,「我記得你當初來當死神也是為了找你的朋友,你後來找到了嗎?」
日番谷冬獅郎的腳步一頓,微微側頭,嗓音清啞,「還沒有,但是最近終於有一點線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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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楓院別院的地下修煉場。
小貓咪坐在石頭上呆呆看著面前來傳訊的地獄蝶,「你剛剛說誰跑來瀞靈廷了?」
「大虛。」由羅的聲音較之前次多了幾分凝重,「根據監測廳的計算,至少是瓦史托德,甚至很有可能是破面級。」
澤田彌:「……來了幾只?」
「靈壓達到了隊長級別的破面只有一只,還有三只靈壓稍弱但也絕對不在瓦史托德之下。」
「這也太少了,」經歷過更大場面的澤田貓咪滿臉茫然,「他們來干什麼?送死的嗎?」
「目前還不清楚這些虛的來意,山本總隊長已經派出了九番隊隊長迎擊,中午應該就會有消息回來。」
「另外……」由羅遲疑了片刻,隱晦道,「家主大人邀請了波風隊長來家中做客。」
「水門?」
澤田彌的思緒還在大虛身上打轉,聞言有些漫不經心,「哦,好噠我知道了。」
「那麼,請容許由羅先退下,有新的消息會再聯系您。」
地獄蝶飛走了,澤田貓咪坐在原地有點懵,還在思考那位莽到跑來屍魂界送人頭的破面到底是誰。
其他虛也就算了,她還有只貓貓散養在虛圈呢。雖然上次見面的時候,她家三哥哥愉快地表示可以幫她照顧,但是除了她自己和她親哥,她壓根不放心讓白蘭幫忙照顧其他任何人。
而且她還想知道虛圈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
她來到屍魂界的第一天她三哥就該找來了,現在還沒來要麼這個人又躲在暗處看戲,要麼根本不在屍魂界。
她還是覺得她三哥哥在虛圈的概率比較大。然而想一想,距離她上次來到這個世界已經過去了一百一十年,也就是說她三哥一個人在這裡待了一百多年……
太可怕了,屍魂界為什麼還沒有毀滅?
老實說這個問題從她知道了時間的流速就疑惑到了現在。
小貓咪在石頭上又打了一個滾,看看那邊還在努力修習卍解(被卍解揍)的阿散井戀次,慢慢思考了一番,終於下定決心。
「戀次,我出門一趟,你留在這裡繼續加油呀。」
作者有話要說:
白蘭當然沒有在真的在死神世界待一百多年(這種事想想就太可怕了),他中途去其他世界浪了,可能不會寫,只是提一下。然後,小白的命運軌跡給我改了。
第307章 破面
朽木宅。
庭院中的泉水緩緩過青竹, 注水的驚鹿「啪嗒」一聲打在青石上,終於將茶室內的波風水門喚回神。
「事情就是這樣,」他對面的朽木家家主放下茶杯, 「我們也不確定她是不是就是你要找的人,能夠提供的信息只有這些。」
「……不,對我來說這已經是很大的幫助了。」波風水門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這些年來其實我也不是沒有想過, 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所以我才一直找不到她,畢竟她到屍魂界時還那麼小……如果當初被四楓院家收養的那位公主殿下真的是她, 至少當初她過得還不錯, 這樣我就放心了……」
金發青年唇角輕輕彎了彎,似乎有些許欣慰, 但神色僅僅松緩了幾秒又再次嚴肅起來, 「一百一十年前發生了什麼事?那位公主殿下到底是怎麼失蹤的?」
朽木白哉輕輕搖了搖頭, 「這件事我並不清楚,事情發生之後, 中央四十六室親自下令嚴禁相關人員對外透露當時的情況。一些相關記載也被一並抹除, 那一代的副隊長們後來陸陸續續退隱, 到現在知道情況的只剩下那幾位資歷久的隊長。」
「……我知道了。」
看了一眼似乎陷入沉思的金發青年, 白哉平靜地說,「這一次請波風隊長過門其實還有一件我私人的請托。」
波風水門回過神, 露出了些許疑惑的表情,「朽木隊長請說。」
「我家中有一位後輩,劍道不精,但對於鬼道上略有幾分天分,波風隊長若有時間, 能否給他一些指導。」
「自然可以,不知道朽木隊長所指的這位後輩……」
他的話還沒說完,雜亂的腳步聲就從門外走廊奔跑而來,跑在最前頭的那個聲音輕快活潑,像林間撒歡的小獸,幾乎以一己之力撐起了整條走廊的熱鬧。緊接著,茶室的門被一把拉開,金色短發的小孩子和門外的陽光一起蹦進來,大大咧咧地問道,「白哉大哥,你找我?」
朽木白哉坐在原地,仿佛已經習以為常地糾正,「鳴人,進門前要先敲門。」
「哦哦,對不起。」小孩立刻聽話地道歉,倒退回去,把門關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三下,然後在門外大聲說,「這樣可以了嗎,白哉大哥?」
「可以,進來吧。」
於是他再次「唰」地一下拉開門跑進來。
他穿著一件繡紋精致的深色浴衣,襯得小孩子的皮膚更加地白,燦爛的金發略有些凌亂地支棱著,仿佛和他本人一樣活潑好動。他像一株在陽光下蓬勃生長的植物,雖然整個人一看就跟端肅典雅的朽木家一點都不搭,但依舊生長得生機勃勃,顯而易見地得到了非常仔細的照顧和關愛。
「波風隊長,這就是我說的那位後輩。」朽木白哉回過頭,「鳴人,到這裡來。」
小鳴人乖乖小跑上前,在他身旁坐下,抬頭看向對面的金發青年時目光帶了一絲好奇。自他進門開始,對方的目光就有些發怔地定在了他身上,小鳴人讀不太懂他目光中復雜的感情,但是莫名地對這個人有種沒來由的親近感。
他朝那人揚起一個燦爛的笑,主動朝他伸出手,「我叫做波風鳴人,你也姓波風嗎?我們的姓氏是一樣的誒。」
金發青年望著他下意識抬手,指尖似乎在半空中微顫地遲疑了一瞬,伸過去堅定有力地握住了他,「……波風水門。」
他凝望著小孩碧藍如晴空的眼睛,溫和地笑了笑,「之後請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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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澤田貓咪出了別院正往破面所在的地方跑。
虛的靈壓混在一群死神中間,簡直如同往白水中滴了一滴濃墨一般明顯。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對方的位置所在,然後就犯了難。
那個破面降臨的位置實在不巧,跟她隔了一整個瀞靈廷,她要是想要快速過去就得走直線橫穿護庭十三隊的隊舍。
澤田喵:「……」
老實說她在護庭十三隊的熟人真的很多,對自己現在外貌的可愛程度也非常有自信,無論是遇到熟人還是遇到喜歡小動物的死神,全都有暴露的風險。
然而如果從旁邊繞,這麼大個瀞靈廷,等她跑過去,別說破面了估計連只基力安都不會給她留下。
澤田貓咪最後廢了好大力氣才規劃好路線,努力繞過了一番隊、二番隊、六番隊等熟人扎堆的地點。就在她假裝自己只是一只路過的小貓,奔跑在唯一不太熟悉的七番隊的隊舍屋檐上往靈壓爆發的位置趕時,遠方不斷翻滾交戰的靈壓倏然往上躍升了好幾個層次。
天際層層疊疊的陰雲被爆發的靈力衝散,朝陽迸發的光芒從雲層縫隙間落下,像一柄劈開天地的利刃。
緊接著,戰團中其中一方仿佛受到重創,靈壓急促衰弱了下去。
奔跑在七番隊屋檐上的小貓咪一個急剎車,望著那個方向呆住了。
——那個正在逐漸摔落的靈壓居然不是破面,是正在和他對戰的式神,九番隊隊長東仙要。
前線的消息傳回來得非常迅速,沒人想過來襲的破面居然能夠打敗一位隊長,護庭十三隊內部頓時混亂起來。
澤田彌蹲在七番隊的屋檐上,看著底下的死神們緊張地來來去去,人心惶惶,甚至沒有人注意到她。
帶著墨鏡的七番隊副隊長表情嚴肅地從她腳下路過,一邊和旁邊的三席語氣嚴肅地交談。
「東仙隊長怎麼會輸?那個破面強到這種地步了嗎?」
「前線消息說那個破面的速度似乎比普通的破面還要快上一杯,還能夠□□。斬魄刀徹底解放後甚至可以控制周圍的所有被他看到的人,東仙隊長最開始不知道,去圍剿破面時帶了不少隊員,為了保護他們,所以……」
「……這種能力也太犯規了。」
「幸好東仙隊長被及時救回,那些被控制的隊員也被搶救回了大半,現在山本總隊長已經下令禁止隊長級以下的死神靠近那只破面。」
「山本總隊長難道打算親自出手?」
「這倒不是,你忘了還有一個人?」
三席一怔,隨即被提醒一般恍然說,「您說得對,如果是那個人的話,他似乎正好能夠克制他……」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漸漸走遠,澤田彌坐在屋檐上望著兩人的背影,思考了片刻後,扭頭換了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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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宅。
朽木白哉和波風水門的談話被一道來自一番隊的命令打斷了。
「總隊長讓我出面迎擊來襲的破面?」波風水門詫異地看著跪坐在門口的那位來傳訊的一番隊隊員,「這件事不是已經交給東仙隊長負責了嗎?」
「東仙隊長……戰敗了。」傳訊官低著頭,艱難地開口,「對方的能力十分棘手,只有波風隊長您正好克制他,所以總隊長下令讓您出手迎擊。」
「我知道了。」波風水門聞言神色嚴肅了幾分,緩緩點了點頭。
「總隊長希望您立刻出發,另外,由於東仙隊長戰敗帶來了很嚴重的影響和動蕩,總隊長也頒下了命令讓各番隊隊長回到自己的位置。」
後面半句話顯然是對白哉說的。
既然總隊長都已經表示這件事有點嚴重,讓摸魚的隊長們都認真點了,朽木白哉自然是從善如流地回番隊去上班了。
再次被一個人留在家裡的小鳴人目送著兩個飼主一並了出門,盤腿坐在正屋門前的走廊上想了想,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主意。
十分鐘後,回到辦公室的朽木白哉剛在桌前坐下拿起筆准備辦公,就接到了匆忙趕來的由羅的彙報。
「家主大人,鳴人少爺偷偷跑出去了!」
朽木白哉:「……」
朽木白哉:「……他變成狐狸出去的?」
恍惚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的由羅,「是的。」
她看著自家家主大人放下筆,一手抵著額默了片刻,「算了,他想出去的確攔不住。」
由羅於是文靜地頷首,「鳴人少爺不愧是殿下的刀,性格也和殿下一樣呢。」
朽木白哉:「……由羅,語氣不必如此欣慰。」
由羅:「是。」
直到由羅離開之後,朽木白哉在原位靜坐了片刻,伸出手打開辦公桌底下的某個暗格,從中拿出一卷卷軸。
卷軸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紙頁邊緣都開始微微泛黃。他將它擺在桌面上攤開,一個又一個名字緩緩出現在眼前。
屍魂界一百一十年前也發生過虛圈的破面級大虛越過壁壘襲擊魂魄事件,那時候襲擊爆發的地點在流魂街。而在此之前,那一片流魂街上的魂魄曾經大批量無故失蹤。
瀞靈廷在派出隊長級的死神調查這件事之前,曾經有一隊先遣小隊率先出動,調令就是他手上的這份卷軸。
朽木白哉修長的手指在成列的墨字邊緣緩緩上移,最後果然找到了那個名字。
——東仙要。
當時他還是九番隊的普通隊員,當時和他一起去偵查的小隊只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隨後九番隊隊長六車拳西和副隊長久南白前去支援,集體失蹤。
因為後來接連好幾個隊長出事,最開始的那只先遣隊反而沒被多少人重視,如果不是有一個人同樣在那次事件中失蹤了,他可能也根本不會回頭去查這只小隊的名單,進而注意到這個人。
「所以這一次你們又是衝著誰去的呢?」望著泛黃紙面上的那個名字,青年低聲喃喃,「波風水門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你們怎麼都信了水門的鬼話說他來當死神是來找女兒的,他當然是搞事情來的啊。要找女兒只是一個借口,不然他怎麼把彌以前在屍魂界認識的人吊出來,怎麼解釋好好的護庭十三隊隊長不做跑去鬼道眾?
他的記憶沒出問題啦,之前也知道彌不在死神世界,這只是他扯的一個借口。
另外,其實我也不知道東仙要那個剝奪結界內敵人視覺聽覺嗅覺的卍解和佐馬利那個凝視到目標就能控制的歸刃到底是誰克誰,似乎東仙要先手把他的視覺剝奪了就天克他,但如果佐馬利先手把周圍人控了替他打破結界那東仙的卍解也沒用了。不過無所謂了,反正這裡的東仙要是演的。
第308章 佐馬利
「已經脫離危險了。」
「太好了, 幸好搶救得及時。」
「但是之後依然不能大意哦,我們先出去吧,讓東仙隊長好好休息……」
隨著一聲「吱呀」的關門聲, 完成治療的四番隊的隊長和副隊一起離開,房間中重新恢復了安靜。
靠牆的病床上的人從頭到尾閉合著眼睛,仿佛依舊處於深度昏迷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細碎的腳步聲的腳步聲再次在房間中響起, 一路蔓延到近前。
「其實你醒著吧?」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說。
平躺在床上的東仙要沒有動,「市丸銀。」
銀發青年站在幾步之外, 雙手籠在袖子裡姿態隨意地倚著牆,視線由上至下落下來, 眉眼間不見半點緊張感, 比起來探病更像是來看戲的。
「我還以為你是裝的, 沒有想到居然真的受了重傷,敬業敬業,實在佩服。」
東仙要不為所動,「卯之花隊長的醫術很高明, 偽造的傷會被她看出來。」
「藍染隊長對那個男人這麼忌憚嗎?」市丸銀狹長的眼睛輕輕眯了一下,意味不明地問,「寧願付出一位十刃的代價也要試探出他的真正實力?」
「從波風水門當上大鬼道長到現在的五十年間, 從來沒有人見到他全力出手過。」東仙要平靜地說, 似乎對自己身上的傷半點不在意,「到目前為止, 他的斬魄刀的卍解是什麼, 對外界來說依然是未解之謎。他是藍染大人在屍魂界唯一摸不透的人,計劃已經到了最關鍵的一步,他不希望臨時出現什麼變數。」
「嗖~嘎。」
他說話的工夫, 市丸銀慢悠悠踱到窗子前,抬頭看向了西北方。那片天空的雲層零零落落,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力量驅散,大氣中的靈力開始翻湧,顯然是有人和底下的破面迎面撞上,已經開始短兵交接。
「既然藍染隊長已經安排好了,那我們就好好看著吧。」
他話音剛落,其中一方的靈壓倏然爆發。十刃之中的第七十刃,佐馬利·路魯再次歸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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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馬利是藍染派出來試探波風水門的棋子,僅僅帶著幾個從屬官就跑到瀞靈廷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行為和純粹地作死沒有任何區別。
這一點甚至佐馬利·路魯自己心中都很清楚,只是作為十刃中最忠實於藍染,能力也最適合用來試探的人,他依舊聽從命令來了。這位被洗腦情況嚴重的破面堅定地認為他心目中藍染大人的大業不容有任何變數,即便要犧牲他自己的性命也義無反顧。
只不過,盡管幕後的人算好了一切,甚至山本總隊長也正中他下懷地派出了波風水門前去迎敵,但命運可能有它自己的想法,此時現場的情況就和正在等待這出大戲的眾人預料中的不太一樣。
阿散井戀次一刀撞開迎面攻來的同僚,腳下腳步一轉,身體瞬間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眼睜睜看著方才的位置幾個舉著刀正要從四面八方圍攻他的死神「呼啦」一下撞了車。
現場慘烈中帶了一些搞笑,然而剛剛被命運空運過來的紅發青年一頭霧水地笑不出來。
「這到底怎麼回事?」
他胸前的衣襟動了動,探出一只小巧的耳朵,巴掌大的奶貓努力地從他胸前鑽出一個頭,給他更新他漏掉的劇情,「他們被控制啦,那是那個破面的能力。」
另一只毛茸茸的狐狸腦袋在她旁邊擠出來,也跟著提醒,「戀次大哥小心不要被他的眼睛看到,否則也會像這些人一樣被控制了。」
「是這樣嗎?」阿散井戀次「嘖」了一聲握緊刀,緊盯著戰場中央的敵人,視線絲毫不敢移開。
這只破面歸刃之後身體形態已經基本脫離了人的範疇,上半身勉強還能看出是人類的軀體,下半身像是一個巨型南瓜,乍一看宛如瘋狂科學家弄出來的人和植物的雜交體。最關鍵的是,他的軀體上布滿了人臉,每一張臉上都有一只巨大的眼睛,三百六十度沒有任何視覺死角。
阿散井戀次頗感棘手地皺起了眉,「這東西到底是怎麼跑到瀞靈廷來的?」
場中央的破面慢慢扭過頭,他似乎並沒有把面前的對手放在眼裡,只隨意地指揮周圍被控制的死神們進攻,口中還疑惑道,「你就是瀞靈廷派來對付我的死神?感覺上太弱了,護庭十三隊依舊沒有重視我們嗎?。」
阿散井戀次額前暴起一個青筋,「你說誰弱呢!」
兩只小動物在他懷裡努力安撫。
「戀次大哥,冷靜!」
「戀次不要被他看到啊!」
所以事情是發展成這樣的呢?讓我們先把時間倒回到十分鐘之前。
澤田貓咪蹲在七番隊的屋檐上得到了破面的消息後,同樣猜到了山本總隊長會把水門派出來。來襲的敵人速度極快,被看到還會落入控制,其他隊長似乎都或多或少被克制,唯有擁有空間跳躍能力的波風水門是最合適的人選。
而由羅剛剛傳訊說水門被白哉邀請去家裡喝茶了,於是澤田喵掉轉頭,計劃著去水門的路線上蹲他。
與此同時,小鳴人變成了狐狸,正在從朽木宅溜出來找他姐。
而阿散井戀次經過千難萬險終於修煉成了卍解,也結束了閉關,從四楓院家的別院出來找人。
一人一貓一狐狸在瀞靈廷西北邊的小樹林狹路相逢,澤田喵正給懵逼的戀次介紹她弟弟呢,一只破面突然從天而降,正是打敗了東仙要之後帶著剩余被控制的死神游蕩過來的佐馬利。
老實說這個破面的能力的確十分棘手,這個世界上最惡心人的戰鬥大概就是敵人控制了你的隊友反過來攻擊你了。
阿散井戀次處處掣肘,面對同僚實在不好下刀,連將他們打傷限制行動這樣的方法都行不通,因為破面對他們的控制根本不受傷勢影響,只要還有一口氣他們就會再次爬起來朝他攻擊,簡直宛如悍不畏死的死士。
然而對於目前的情況,對面那個破面似乎比他還要不滿意,「原來如此,既然瀞靈廷還沒有足夠重視的話,那就讓我們帶來更多的破壞吧。」
他的視線忽然轉過來,「你是副隊長對嗎?」
「戀次!」澤田彌感知極快地提醒。
阿散井戀次悚然一驚,身影眨眼間消失在原地。
佐馬利:「沒用的,我已經看到了。」
「嘖……」
出現在他身後的阿散井擰緊了眉,低下頭。他的左腳正踩在林間掉落的一片枯葉上,腳踝中央多了一道黑色的八瓣花紋。
幽暗的靈壓從破面周身騰起,對方伸出手,朝他輕輕勾了勾食指,「過來吧。」
「!」
阿散井戀次幾乎是同一時間反應過來,動作極為堅決地抽刀,一刀切斷了自己左腳的經脈。
「嗯?你的反應真快啊。的確,被支配的人體部位如果及時切斷,的確能夠避免受到控制,但是如果被我看到的是頭部,那麼那個人就只能和他們一樣完全受到我支配了。」
似乎對他的舉動並不意外地,佐馬利不緊不慢地評價,說話間其他被控制的死神們再次圍了過來,每個人頭上都印著一朵黑色的八瓣花朵。
阿散井的視線隱晦地從他們頭上掃過,腦海中飛快思考著應對的辦法。但還沒等他想出個結果,敵人已經再次開口道,「繼續跟你玩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這樣好了,你很在意這些死神吧?」
話音剛落,圍過來的死神們集體抬起了刀。
「!!」
紅發青年身體驀地僵在原地,視野中倒映出十多位拿著刀的同僚,每一個都將刀口對准了自己的脖頸,然後狠狠落下。
「什……等等!」
「戀次,快讓開!」
懷中小貓咪的提醒幾乎和他震驚的阻止同時響起,阿散井戀次猛地回過神來,下意識抬頭看去,就見到幾步之外的破面手臂上的一只眼睛不知什麼時候對准了他,並且逐漸亮了起來。
「永別了,無名的副隊長。」
破面平靜地說,右臂上的眼睛眨眼間亮到極致,眼眶中央的瞳仁迅速擴散占滿了眼瞳。
時間的流動似乎也在那一瞬間變慢了,阿散井眼睜睜地看著那只眼睛緩緩睜大,眼瞳中央他的身影越來越清晰。
就在他要和那個影子對視上的剎那,一個黑影突然從底下蹦上來,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打斷了望向他的視線。毛茸茸的觸感撞在他臉上,阿散井戀次被撞得往後一個趔趄,往後坐倒在地上,終於魂魄歸竅,下意識定睛一看,就見到一個黃白相間的毛絨團子反彈出去後掉在地上滾了幾下,不動了。
大招放錯的佐馬利望著那個團子皺起眉,「嗯?哪裡來的狐狸?」
阿散井:「鳴人?!」
紅發青年單手撐在身後呆住,他懷裡的小貓咪也有點呆,都沒料到鳴人會在這個時候衝出來。
這個時候反而是佐馬利最先有了反應,他望了一眼趴在草地上不動了的狐狸,明顯沒有把它放在心上,「這是你養的寵物嗎?真是忠心護主,但是沒有用的,剛才的招式我還可以用三十多次。」
「你這家伙!」
阿散井戀次登時暴怒,就在他按住刀柄正准備卍解衝上去跟他拼了的時候,他懷裡的小貓咪終於回過神,抬手就在他胸膛上撓了一爪子。
「快跑!」
阿散井一愣,「什麼?等等,鳴人他還……」
「就是讓你躲鳴人呀!快點,再不跑它就要醒過來,你就跑不了了!」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阿散井戀次甚至還沒能完全理解她話中的意思,一股讓人顫栗的寒意平地而起。
澤田喵的動作頓住,「啊,跑不了了。」
下一秒,渾濁的殺意直衝雲霄,像是陡然爆發一場海嘯,翻滾的海浪鋪天蓋地將周圍所有人都淹沒了進去。阿散井戀次一聲悶哼,跪倒在地,強大的靈壓衝擊得他身體都在微微發抖,腦海中高頻刺耳的蜂鳴幾乎要化作風暴,將他的神智也一並裹挾進無邊的血色混沌中。
「戀次?戀次!」
好像過去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個眨眼間,阿散井戀次恍惚感覺到軟乎乎的貓爪用力拍在他的臉上,他勉力用刀支撐著身體,大口喘了好幾口氣,終於勉強清醒過來。
天空中的雲層已經被徹底驅散,連照入這片空間的光似乎都被不祥的靈壓侵蝕成了暗沉沉的紅。
紅發青年震驚地睜大了眼睛看著面前那個正在仰天咆哮的小山一般大小的凶獸,語言系統差點也跟著神智一起紊亂。
「那是……什麼?」
「所以說讓你快跑嘛。」巴掌大小的奶貓跳上他的肩,無奈地嘆了口氣,「那是鳴人。」
瀞靈廷內,幾乎是同一時間,一番隊的頂樓,各隊長的辦公室,醫療室,所有護庭十三番隊的隊長和副隊長同時抬頭,將視線投向了一個方向。
「嗚呼,」站在窗前的銀發青年眼睛都微微睜開了一下,訝然地望著那片被血光映紅的天空。半晌,他勾了勾唇,饒有興致地問,「藍染隊長有想過是這個結果嗎?」
第309章 炸毛
「你說那是……鳴人?」
阿散井戀次近乎艱難地吐出這個名字, 勉強維持的理智差點再一次崩了。
前方昏暗的紅光如雨霧般灑下,小山般大小的凶獸正在仰天咆哮,九條巨大的尾巴在身後亂舞。不祥的靈壓如潮水般衝刷席卷四面八方,仿佛連空間都被衝擊得震蕩, 開始朝內湮滅。
被佐馬利操縱的死神們在凶獸出現的瞬間就被靈壓擊潰, 倒了一地。而佐馬利本人早已驚惶地僵硬在原地, 宛如一座新潮藝術雕像, 似乎比阿散井副隊長還要不能理解眼前的情況。
澤田喵看著他的右臂,那裡有一只眼睛正處於啟動狀態, 剛剛的那發攻擊已經命中並且起作用了。
而佐馬利仿佛也終於意識到這點,滿面震驚地盯著大狐狸, 表情一變再變,黑黝黝的臉上逐漸浮起一抹狂熱。
澤田彌:「戀次, 你還能站起來嗎?能站起來就快點逃。」
「什麼?」阿散井戀次還沒找回神, 反應能力慢了不止一拍,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她感覺這個破面要進一步作死了啊。
這句話她沒來得及說出口, 因為阿散井的話音剛落, 佐馬利右臂上那只代表操縱的眼睛果然亮了起來,他們全都聽到了破面激動的聲音。
「屍魂界居然還藏著這樣的力量嗎?將這力量獻上去,會得到那位大人加倍的器重吧!聽從我的命令, 去把這些死神全殺光吧!」
澤田喵:完球了。
下一刻, 正在仰著頭咆哮的大狐狸動作突然身體一僵,像是被什麼操控了一般,他的頭僵硬地低下來, 仿佛被拉扯著擺出獸類的臣服的姿態。
破面右臂上的眼睛越來越亮,周圍如同岩漿般沸騰的靈壓仿佛也被壓制著平息下來。看到這一幕的阿散井戀次心底一沉,臉色大變, 「糟了!」
澤田彌:「……是啊,糟透了,它徹底生氣了。」
她往青年肩上一趴,把自己攤成了張貓餅,開始用行動詮釋「放棄抵抗,接受現實」。但比起戀次的驚慌,她仿佛更多是頭疼和無奈。
阿散井一怔,恍惚間覺得好像她口中的「糟糕」跟自己的是兩個意思。但現實沒有留時間給他多想,就在大狐狸被無形的力量操縱著慢慢垂首,腦袋就要觸及地面的時候,它的身體忽然再次滯住,動作停在半空。
周圍原本已經平息下來的靈壓倏然爆發,像是有人不做人事地往成噸的□□中扔了個妖火源。暴虐的狂風裹挾著更加暴虐的靈力從九尾狐腳下升起,咆哮著席卷了周圍的一切。
阿散井和躺屍的死神們頃刻間全部都被掀飛了出去。來不及顧及那些散落了一地的同僚,他一手拔刀,用力插在地上固定住自己的身體,另一只手沒忘記護住自己肩上的小貓,只感覺這輩子的震驚份額全在今天用完了。
「九喇嘛最討厭別人控制它了,」小貓咪縮在他的指縫間說,長長的毛也被風吹得亂七八糟,「它以前就被人用類似的能力坑過,果然現在一遇到這樣的事就炸毛了。」
你管它現在這個狀態叫炸毛?
阿散井戀次話都說不出來,他眼睜睜看著風暴中心那只大狐狸低垂著頭,身體緊繃成了一張拉到極致的弓。那些控制它的無形力量仿佛凝成一圈又一圈的鎖鏈,緊緊捆在它的身體上。但緊接著,以大狐狸為中心,不祥的黑紅色靈力源源不斷地湧出,環繞著它組成了圓球,緩緩撐開了繞在它身上的鎖鏈。
球形的靈力場越來越大,捆縛在靈力場上的鎖鏈也逐漸緊繃,在某一個剎那,鎖鏈倏然崩裂。
被解放的大狐狸仰天長嘯,不祥暴虐的靈壓再次如山巒般降臨。佐馬利被壓在原地動彈不得,身體僵硬地望著一只巨大的爪子落下,右臂灰飛煙滅。
而並沒有就此發泄完怒火的大狐狸再次仰頭張開了嘴,一點紅光在他面前亮起,宛如一個成型的黑洞,周圍的靈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瘋狂朝著一個點聚集壓縮。
「咦?九喇嘛等一等呀!」
澤田喵睜大了眼睛,抬手就撓了戀次一爪子,急聲催促,「快點跑,這一次你再不跑就真的跑不了了!」
阿散井:「等等,還有那些人……」
他幾乎是用上了生平最快速度始解了斬魄刀,抬手把自己的斬魄刀當成了鞭子甩過去,卷起不遠處幾個昏迷中的死神就往回拖。與此同時,澤田彌也飛快念了幾句咒文,三枚金色的星點在她身前亮起,轉瞬間抽長成長長的繩索,從三個方向彈出去捆住了還有一口氣的倒霉蛋們。
只是第一批人剛剛撈完,那邊暴走狀態的九尾似乎被怒火刺激了潛能,尾獸玉眨眼間讀條完畢。它一聲咆哮後,紫色的光球爆發出炙熱耀眼的紅光,宛如彗星撞擊地球一般朝著底下的佐馬利衝去。
狂亂的氣流再次暴起,把阿散井戀次連帶著他腳下的幾寸土地都鏟飛出去。彗星一般的光球越來越大,那幾個沒來得及被拉回來的死神眨眼間就被刺目的光線淹沒,阿散井戀次呼吸一滯,恍惚間眼角余光瞥到一抹金色的流光一閃而過。
下一秒,天地間爆發出「轟」地一聲巨響,像是神明傾泄下了怒火,暴走的力量幾乎將空間都抹除掉了一角。
世界仿佛一瞬間安靜了,連視覺都被茫茫白光剝奪。
阿散井戀次從三四米的半空中掉下來,脫力地雙手撐在地上,喘息了好一會兒,離家出走的視覺和聽覺才慢慢回歸。
但緊接著冒出來的蜂鳴音幾乎要把他的腦袋都刺穿了。
不受九喇嘛靈壓影響的澤田貓咪情況要好一點,但也焉噠噠地趴在他肩上,眼前仿佛有一圈小星星在手牽手轉圈跳舞。
「你們沒事吧?」一個溫和的聲音從頭頂落下來,帶著隱隱的關切,在成群跳舞的蜜蜂中簡直宛如山間溪流一般清澈。
她暈暈乎乎地抬起頭。
此時周圍的空間已經恢復了正常,黎明時分隱隱約約要降雨的雲層被這一架徹底驅散,朝陽從天穹毫無阻礙地落下來。一個人逆向站在光線裡,彎下腰朝她伸出手,金色的發梢掃過脖頸,被陽光照得透亮。
澤田貓咪毫無反抗之力地被他抱了過去,捧在手裡。她東倒西歪地踩著他的手掌站起身,仰頭望過去,視線慢吞吞聚焦出一張熟悉的臉。
他伸出手,指腹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溫潤的聲音含笑,「沒有想到再見面是這個樣子呢,死神小姐。」
他眉眼間的神采明亮溫柔,眼眸澄澈如同蔚藍的晴空。
澤田彌望著他懵住,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水門?」
這時候,她背後的阿散井戀次終於從爆炸後的余震裡勉強拼回了神智,抬頭看到面前人時先是一驚,「波風隊長?!」
隨即他的視線下意識往他身後飄去,只見幾步外的空地上亂七八糟地堆了十好幾個人,正是那群被破面控制痛擊隊友的倒霉蛋,連他們沒來得及救援的那幾個也在裡面。
他懵逼的揉了揉後脖頸,一邊回憶著之前發生的事一邊往周圍望了一圈,這才發現不僅是倒霉蛋們,連他自己也不在原地了。
百把米之外,方才的大爆炸在戰場中央留下了一個巨大的隕石坑,濃濃的煙塵遮住了裡面的畫面,但從感知上來看,之前那個破面已經連渣都不剩了。
戀次終於想起當時有人在他肩上輕輕拍了一下,原本他也沒能逃出爆炸範圍,他和其他這些死神們一樣,都是被人救了。
中央處理系統終於開始正常運轉的紅發青年正要老老實實站起來和自己的救命恩人道謝,不遠處那個隕石坑突然再次有了動靜。
蹲在水門手上的小貓咪猛然回神,「鳴人!」
阿散井戀次眼前一花,身前的人和貓就一起消失在了原地。他趕忙站起來往隕石坑方向看,疾風平地而起卷走了堆積的煙塵,他的視野逐漸清晰起來,就見半秒前還站在自己身邊的波風水門已經出現在了隕石坑裡。
在他身前,坑坑窪窪的巨坑中央,正仰面躺著一只灰撲撲的小狐狸,正是他之前見過的鳴人。
這傻孩子大鬧完一場,已經變回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樣子,四爪攤開地躺在坑底,小肚子一鼓一鼓地睡得正酣。把第七十刃破面錘成了渣渣,自己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
阿散井戀次終於松了口氣,看著波風水門手裡的奶貓率先蹦下來撲向鳴人,剛落在小狐狸的肚皮上就被他無意識抱住,蹭了一身灰。
澤田喵:「……」
她努力掙扎了幾下,睡夢中的小鳴人反而收攏爪子抱得更緊了,被當成了抱枕的小貓咪抖了抖自己耳朵尖上的灰,木著臉放棄了抵抗。
然後一大一小兩只團子就被旁邊笑著旁觀了好一會兒的波風水門撿了起來,他倒是半點不嫌棄自己白色的羽織上沾上了成片的灰,一邊拿死霸裝給兩只小動物擦著毛,一邊走回來。
阿散井戀次終於找到時機和他道謝。但金發青年低著頭捏了捏小狐狸毛茸茸的耳朵,聽完他的話後平靜地說,「不,應該是我向你道歉。你們都只是受到了我的牽連,這件事是衝著我來的。」
「……您是說那只破面是來找你的?」
「瀞靈廷內這段時間的異常你也察覺了吧?」波風水門終於抬起頭,眸光凜冽,「朽木小姐的判罰非常奇怪,不太符合中央四十六室一貫的風格,後面追加的提前刑期的命令更加讓人感覺異常。」
阿散井戀次沉默了,提起露琪亞,他方才劫後余生的輕松蕩然無存,心緒再次跌落地底。
「事實上,發覺這件事怪異的不止我一個,許多隊長很有可能都有這樣的懷疑——這件事有一股力量在幕後推動。」波風水門說,「今天這個破面的出現同樣如此,有人想知道我的卍解的能力。」
「咦?」澤田貓咪廢了好大力氣,終於從弟弟愛的抱抱中鑽出頭來,聞言怔了一下,茫然問,「水門你有斬魄刀嗎?」
「有的哦。」
「哦……」小貓疑惑地點點小腦袋,也沒有多問。
阿散井將最近發生的事在腦海裡排列歸納,終於七拼八湊地將一切的前後串聯起來。想清楚一切後,他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身體僵在原地頭皮發麻。
「……那波風隊長你接下來准備怎麼辦?」
「有一就有二,那個人這一次不試探出我的底牌,後面就還有更多的『意外』等著我。」
他看到金發青年說著說著就將目光落在了懷裡的小狐狸身上,眸中終於染上一抹笑意,「他不是想知道我的卍解嗎?我給他一個就好了,正好鳴人剛剛鬧出來的事情也需要借口掩蓋。」
第310章 又有客人
瀞靈廷外。
破面入侵的問題到這裡勉強算是解決了, 波風水門准備回去找總隊長復命。
「鳴人我就先帶走了,」低頭輕柔地將兩只小動物分開,金發青年把已經放棄掙扎的小貓咪遞給阿散井,隨即又想起什麼般問道, 「聽說朽木小姐在來到瀞靈廷之前就與阿散井副隊長認識了, 現在這個情況, 你想要救她嗎?」
阿散井戀次剛把澤田貓咪接過來抱住, 聞言一怔。他沉默了片刻,覺得這似乎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遂輕輕點了點頭。
「如果是這樣, 我建議阿散井隊長最好還是回去述職。」
不等他詢問, 波風水門已經繼續解釋道,「現在我們誰也不知道幕後那股力量對中央四十六室干涉到了什麼程度,距離朽木小姐被行刑的日期還有十四天, 但是這個刑期未必不會再次提前。」
「!」
「朽木小姐現在被關在懺罪宮, 周圍守衛嚴密,組成懺罪宮的殺氣石還會壓制死神的靈壓, 直接襲擊那裡不是好辦法。如果您真的想要劫獄,我的建議是, 在刑期的最後一天, 在朽木小姐被從懺罪宮轉移到刑場的那段路途中動手。」
他原本就自帶種讓人不自覺想要信任的特質, 此時娓娓道來, 說話有理有據, 比某人那個亂七八糟的拿著刀直接莽的「計劃」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個層次。阿散井戀次不自覺地就聽了進去, 一邊聽一邊陷入沉思。
「而且,真的到了那一天,其他隊長們有沒有余力來阻止你還不一定……」波風水門輕飄飄地說。
正認真點頭記筆記的戀次一怔, 驀地從這句話中咂摸出某些不明的意味,但沒他沒來得及細想——因為下一刻,一道流光橫亙過天空,宛如流星墜落,直直撞上了瀞靈廷外的結界。
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了結界不堪重負被撞碎後的「嘭」地一聲巨響。
西流魂街郊區。
「呦西!」
志波家的現任家主志波空鶴站在炮台下仰頭望著那顆巨大的炮彈遠去的方向,輕聲喃喃,「終於抓到了那個男人離開瀞靈廷的機會,時機剛剛好,成功了……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一路順風啊,岩鷲。」
旁邊的家僕擦了擦冷汗,恭敬地雙手捧著煙杆遞上,「那個,您口中的那個男人是波風隊長嗎?」
志波空鶴在原地沉默地站了片刻,終於收起斬魄刀,接過煙杆瞥了他一眼,「你可別被那小子秀氣的外表騙了,那家伙可不是好惹的。」
「是,是!」
「嘖,那家伙弄出來的那個四赤陽陣我聽都沒聽過,如果他在瀞靈廷裡及時撐起了這個結界,我還真不敢確定花鶴大炮能夠打破瀞靈廷外的壁壘把岩鷲他們送進去。」
慢悠悠地抽了口煙,志波家如今的家主凝望著瀞靈廷的方向,輕聲道,「不管是誰把他調出來給我們創造的機會,算我謝謝他了。」
瀞靈廷內。
今天的瀞靈廷格外熱鬧,監控廳的警報再次長鳴,負責情報的八番隊員又一次奔走相告,傳出消息——瀞靈廷又有外敵入侵啦!
「哦豁,今天的客人真多啊,總隊長他們快要忙不過來了吧?」
某個銀發小青年趴在四番隊的醫療室窗前笑眯眯地說,語氣洋溢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氣息。
東仙要低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山本總隊長要再次召開隊長會議了。」
「明白了,我這就走。」
市丸銀干脆利落地起身,一腳踩上窗框就要從窗子跳出去。只是在離開之前,他忽然頓了頓,想起了什麼般回頭問,「波風水門的四赤陽陣,藍染隊長試探過嗎?」
東仙要沒有說話。
「誒?據說那是徹底隔絕內外,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的空間系鬼道哦,如果沒有打破的辦法,到時候藍染隊長要怎麼辦呢?」
房間中一時間沉默了。好一會兒,似乎是發現這人不得到答案不肯走了,東仙要終於緩緩開口,「到時候自然有人去對付他。」
「是嗎?」市丸銀輕輕笑了,「那我拭目以待。」
.
瀞靈廷外。
澤田喵趴在戀次的胳膊上抬頭,炮彈一閃而逝,打入瀞靈廷後就消失了,但行經的路線上依然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軌跡橫貫在天空。
「是一護呢。」
「那個小子!」紅發青年提起這個人讓露琪亞失去死神能力的家伙還是有些咬牙切齒。
「對了,波風隊長……」他扭頭去看波風水門,正要說什麼,忽地一怔。
金發青年正凝望著瀞靈廷的方向,聞聲自然地回過頭,「怎麼了?」
「沒,沒什麼……」
阿散井戀次結巴了一下,下意識把剛剛那點異樣掩蓋了過去,「我是想問,您剛剛建議我回番隊是?」
「無論是中央四十六室還是十三番隊方面都還沒有察覺到阿散井副隊長想要救朽木小姐的意圖吧?」波風水門於是接著方才被打斷的話解釋道,「既然如此,阿散井副隊長現在回去也不會引起懷疑。而且我剛才說了,誰也不知道朽木小姐的刑期會不會再次改變,你留在番隊內能提前知道消息做出准備,甚至到時候劫獄救人時也能夠降低押送人員的警惕。」
這話十分有道理,自覺自己可能真的腦子不太好的阿散井戀次聽完老實點頭,決定接受大佬的意見,「等我把彌殿下送回家就回六番隊。」
雖然隊長已經知道他把殿下從朽木家偷出來了,但是,額……就說殿下想回自己家看看所以拜托他帶她出去,應該可以混過去吧?
此時還不知道由羅已經把他們賣得相當徹底的阿散井戀次還心存僥幸。
而波風水門提完建議之後似乎也並不打算干涉他要怎麼做,只最後伸出手指輕柔地揉了揉小貓咪的腦袋和她告別,「山本總隊長該發出召集令了,我先回瀞靈廷。你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鳴人的事也希望阿散井副隊長代為保密,等會議結束我會再來找你們,再會。」
干淨利落地道完別,金發青年的身影眨眼間就消失在眼前。
澤田喵朝他消失的位置揮了揮爪子,縮回到戀次懷裡。她剛剛一動,耳朵尖上沾上的灰正好輕飄飄落了一點到鼻尖上,把她嗆得打了個噴嚏。
「……戀次我們回去吧,我想洗澡。」
「啊,哦……」紅發青年遲了半拍地應聲,他依然望著波風水門消失的方向,像是在想什麼一樣。好一會兒,他遲疑地問,「彌殿下,這位波風隊長,是你以前認識的人嗎?」
「是的呀。」
「您……覺得他可信嗎?」
「嗯?」正默默用肉墊揉鼻子的小貓疑惑地抬頭,「為什麼這麼問?」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阿散井戀次抓了抓頭發,一邊組織著語言,腦海一邊中再次浮現他剛才意外捕捉到的那個表情。
在看到那群旅禍成功闖入瀞靈廷內的時候,金發青年極輕地笑了一下,和平時經常掛在臉上的禮貌笑容不同的真實的笑。
他有種奇怪的感覺,這位現任大鬼道長似乎對於旅禍入侵這件事並不意外,甚至有些袖手旁觀樂見其成的傾向。
不知道是不是他最近突然知道的陰謀太多了,如今的瀞靈廷給他的感覺就像是整個泡在迷霧裡,好像每個人身上都有秘密,他看誰都會下意識多想。
阿散井戀次表示以他的大腦的功率真的有些忙不過來。
「唔……」澤田喵聽完他的講述認真思考了一下,「水門不會有問題啦,可以相信的。」
「這樣嗎……」
小貓咪淡定地肯定,「是的呀,水門可是鳴人的爸爸啊。」
阿散井戀次:「?」
阿散井戀次:「!」
什麼陰謀詭計一下子全被這個爆炸性的消息衝散,紅發青年表情都空白了,方才那只對著天空咆哮的凶獸再次占據了他的全部腦海。
他的世界觀終於得到了遲來的衝擊,阿散井副隊長震驚中帶了一絲迷茫,「所以,波風隊長他真的是人類嗎?」
澤田喵疑惑地抬頭看他,「當然是呀。」
阿散井戀次:「……那鳴人?」
澤田喵:「鳴人當然也是啊。」
阿散井戀次:「……」
所以你告訴我為什麼人類的魂魄還能夠卍解?這麼時髦的玩意能不能給我也整一個???
.
把小祖宗送回四楓院家的別院後,阿散井戀次老老實實地准備回六番隊報道了,只是臨走前他腳步頓了頓。
「那個叫做黑崎一護的,是殿下您的朋友嗎?」
澤田喵正在指揮小紙人們給她擦毛,她就出去了一趟,干干淨淨的小白貓就滾成了只小花貓回來,紙人們努力地拿著細軟的毛巾忙上忙下滿頭是汗。
「是啊。」
「……殿下,抱歉。」
「嗯?」
小貓咪終於疑惑地抬頭,就見紅發青年背對她站在屋門口,微微垂著頭,嗓音壓抑,「我還是無法原諒那家伙奪走了露琪亞的死神力量這件事。雖然他為了救她闖到了屍魂界,但是我想親自去試探一下他的決心。」
如果他的決心和能力不足,還不如敗在他的手裡。
這句話阿散井戀次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話語中明顯表露了類似的意思。
澤田喵干淨利落地同意,「可以哦,去吧。」
阿散井戀次:「謝謝。」
望著紅發青年大步走出房間,直到背影徹底消失在別院大門外,小貓咪嘆了口氣,扭頭問身邊忙忙碌碌的小紙人,「你們說,有沒有什麼快速治愈傷勢的辦法呀?感覺戀次會被揍得很慘呢。」
正在努力把小貓打結的毛發梳開的小紙人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整齊地對她點點頭。
「咦?有的嗎?我不是指的陰陽術哦,受到這個世界的規則制約很多陰陽術都不能在這裡用的。」
小紙人們搖了搖頭,又繼續點頭。
澤田喵懵了。
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她冷靜地想到。
這些小紙人是她一百多年前留在別院中的,她離開後它們就陷入了沉睡,直到她這次回來重新將它們喚醒。
按理來說,它們的靈性都是被她賦予,它們知道的東西她應該全都知道。
但現在的情況似乎並不是這樣。
按理來說……按理來說水門還應該沒有斬魄刀呢。
小貓咪甩了甩尾巴,惆悵地又嘆了口氣。
所以她到底都忘記了些什麼東西啊,為什麼感覺不知道的知識又增加了?
悠于 2023-11-4 12:43
第311章 地下
一番隊總部會議室。
眾位隊長們圍成了一圈打量著站在波風水門旁邊滿臉懵逼的金發藍眼的小正太, 紛紛嘖嘖稱奇。
「水門,你這是沒找到女兒就給自己弄了個兒子?」某無良大叔京樂春水率先調侃道。
小孩聞言下意識看向他。他跟波風水門生得實在像,不必說一模一樣的發色瞳色,單單只論臉部輪廓就能看出血脈同源的影子。雖然小孩的臉圓乎乎的, 還帶著點小孩子特有的嬰兒肥, 而他身旁的青年清俊挺拔、五官輪廓分明, 但兩人站在一起的時候,似乎有一種無形的聯系縈繞在二者之間。
沒人能否認他們之間的關系。
而被調侃的波風水門用指尖揉了揉額頭, 露出一個無奈的笑,「京樂前輩,請不要這樣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
小鳴人在路上被他叫醒後, 已經及時更新了劇本。此時他顯然對自己的新身份適應良好, 先是眨著那雙和波風水門如出一轍的藍眼睛看了看湊到自己面前的京樂春水,隨即警惕地拉住身邊人的袖子, 「老大, 這個大叔是誰啊,為什麼看起來色眯眯的?」
「……色, 色眯眯?!」
八番隊隊長大受打擊地蹲在了地上。
浮竹十四郎無奈地看了一眼好友,輕聲咳了兩聲,搖了搖頭不再理他。
「不過他的確很像你的孩子呢, 水門。」臉上依稀掛著點病弱的青年溫和地笑著打圓場, 「只是他為什麼喊你『老大』?」
波風水門微笑,「因為他覺得這樣稱呼比較帥, 而且……鳴人,不可以這樣說話哦,快點給京樂前輩道歉。」
小鳴人乖乖低頭, 「對不起。」
另外一邊也不是所有人都跑去湊了這個熱鬧,部分和波風水門不太熟的隊長們只是遠遠站著看著,但視線的中心基本也在鳴人身上。
畢竟,現任大鬼道長的斬魄刀可以說是護庭十三番隊內有名的未解之謎之一。
——因為整個屍魂界還真沒人見過波風水門的斬魄刀。
按照慣例,護庭十三番隊的隊長晉升時會有隊長考試,在包括總隊長在內的三位隊長見證下釋放卍解,理論上來說沒有人的卍解是絕對的秘密。但波風水門當初根本沒有去護庭十三番隊,他從真央靈術學院出來後出乎所有人預料地選擇了鬼道眾。而鬼道長的考核中沒有斬魄刀這一項,他展現出過人的鬼道實力後輕輕松松過關,這些年更是把鬼道玩出了花,排在九十九後面的鬼道都弄出來好幾個,每次出手都是直接用自創的鬼道解決問題,導致別說卍解了,護庭十三番隊內部見過他的刀長什麼樣的人都沒有幾個。
這也是更木劍八這個武瘋子這時候居然都沒有跑出去找旅禍打架而是老老實實相應了總隊長的召集令站在這裡的原因。
此時他正不知為何正盯著水門身邊的那個小孩發呆,時而擰眉思索,也不知道在想寫什麼。
旁邊的十二番隊隊長涅繭利低笑了兩聲,聲音陰沉中帶著危險,「能變成人形的斬魄刀啊,真想研究看看呢嘿嘿……」
五番隊隊長藍染皺了皺眉,「涅繭利隊長!」
「放心,我只是說說罷了,畢竟那個男人……」
不遠處的人群中,金發青年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什麼,往這個方向看了一眼。涅繭利一頓,慢悠悠補完最後半句話後才閉嘴。
「……不太好對付。」
和他隔了一個人的十番隊隊長日番谷冬獅郎淡淡地問,「斬魄刀真的可以實體化變成人形?」
「似乎是有可能的,至少歷史上也有過類似的例子。」藍染說,「兩百多年前十一番隊的隊長,第八代的劍八的斬魄刀據說就能夠實體化跟在他身邊,但是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沒辦法看到和聽到她。所以波風隊長現在的情況反而更像另一位……」
他說到這裡忽然止住。
日番谷冬獅郎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下文,疑惑地偏頭看他。
「……四楓院家曾經有一位公主殿下,她的斬魄刀就可以實體化,也能夠被其他人看到。」藍染的聲音越來越低,輕到幾乎只有他們兩人能夠聽到,「只是在一百多年以前發生了一些事,她的存在被中央四十六室下令從紙面上抹去,她本人被宣布死亡,後來來瀞靈廷的死神也沒有再聽到過她的名字。」
「只不過其實我們這些當年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可能並沒有死。」
日番谷疑惑地問,「你們為什麼能夠肯定?」
「因為當年她的那把能夠實體化的斬魄刀,就是刀魂殿最上層的天下五劍之一,三日月宗近。」藍染說,「你知道刀魂殿的規則,只有被刀魂呼喚的人才能進入其中,而每個人一生中也只有一次進入的機會。當初十三番隊在真央靈術學院挑選了幾個被刀魂殿選中幾率比較大的學生,讓他們有機會進入刀魂殿時查看一下最上層的情況,而且這些年來反復如此……」
他驀地壓低了聲音,「但是無論查看多少次,三日月宗近的位置一直都是空的。」
日番谷冬獅郎的表情終於有了些許變化。
魂魄進入刀魂殿,得到裡面某一把刀的認可後,就能夠將它帶出來作為自己的斬魄刀。在屍魂界,這是除了找到獨屬於自己的斬魄刀的名字外,另一種成為死神的辦法。
但這些刀相當於是刀魂殿「出借」的,當刀的使用者死亡時,被借出去的刀就會自動回歸刀魂殿。
如果三日月宗近真的一直都沒有回去,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的使用者根本沒有死。
日番谷冬獅郎沉默了片刻,「如果她沒有死,那麼這些年她去哪兒了?」
藍染:「沒有人知道,只不過百年前……」
「你們在說什麼?」
一個輕佻的聲音忽然橫插進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在察覺到來人靈壓的瞬間,日番谷冬獅郎的眉心不易察覺地微微皺了一下,「……市丸銀。」
「我可是來好心提醒你們的,」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的銀發青年笑眯眯地指了指上頭,「總隊長要爆炸了哦。」
果然,他話音剛落,一陣炙熱的靈壓猛地爆發開來,宛如火焰般橫掃而過,山本老爺子手中的拐杖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無辜的地板一聲吱呀,碎了個能夠一樣望到底下樓層的大洞。
眾人:「……」
眾人識趣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
四楓院別院裡。
為了以防萬一是自己理解錯了,澤田喵最後還是讓小紙人們帶自己去看了他們口中那個「能夠快速治愈傷勢的方法」。
隨即小紙人們就帶著她來到了之前她和戀次用過的那個底下訓練室,澤田貓咪自己都不知道那個訓練室裡居然還有個隱藏區域。
像是空氣組成的牆聳立在她面前,小貓咪走上去用爪尖一碰,以她碰到的位置為中心,一圈一圈的符文如同浪花般散開。金色的紋路像復雜玄奧的蛛網,眨眼間覆蓋了整面「牆壁」。
緊接著,一層層「空氣磚」自動翻起,組成一個剛好容她通過的入口。
澤田喵舉著爪子呆在原地,好一會兒,她才懵逼地放下前爪,試探性往前走了一步。
漫天符文的光芒像星光一樣落在她身上。
小貓咪懵懵地扭過頭,對跟在身邊的小紙人說,「這個,好像是陰陽術呀?」
小紙人們互相對視一眼,點點頭。
「可是這不對呀,」澤田貓咪困惑地說,「這怎麼會是陰陽術呢?」
陰陽術來源於陰陽道,而陰陽道最開始來自於古人對天地的思考和總結,也就是說陰陽術的本質其實是基於對世界運行規則的理解和運用。澤田彌會的陰陽術都是晴明交給她的,她在晴明的世界和自己的世界都能用,因為二者的規則相同甚至具有互相融合的傾向。
但死神這個世界,力量規則可以說跟她原本的世界完全不同,連神話體系都不一樣,她會的那些陰陽術在這個世界根本不兼容。越是高深越是貼近世界法則的陰陽術就越是被否定,反而一些比較簡單的,像是她現在用的這些只能夠做家務沒有半點戰鬥能力的小紙人似乎還能勉強用一用。
但也只限於這座別院,出了這裡小紙人依舊不能動。
小貓咪站在門口仰著頭看著頭頂的星光熠熠的法陣,腦袋上接連冒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問號。
首先,這個法陣肯定還是她從晴明那裡學到的風格,看最中央那個桔梗印就知道,但有人將它進行了改良,讓它換了個土壤也能正常運轉。
……這個人肯定不是她自己。
澤田貓咪非常有自知之明,能夠做到這一點那得是晴明那個等級的大佬。
所以大佬在這裡藏了個什麼呢?
小貓咪好奇地往前探了探腦袋,既然她能夠隨意打開這裡,說明裡面的東西至少對她是不設防的。她想了想,遂放心大膽地邁開腳步往裡走。
她穿過那扇透明的大門,入口就在她身後自動闔上,面前出現一條石子鋪成的小路,路兩邊生了許多郁郁蔥蔥的綠草。
她踩上前面的幾顆石子,低頭在路邊嗅來嗅,腦海中忽然跳出一個名字,那是一種藥草。
她有些迷茫地發現自己好像知道這種藥草的作用——它是用來穩固魂魄的。
這片空間的陣法因為她的到來緩緩啟動,氣流重新開始流動。路兩邊的藥草在法陣帶來的風中輕輕搖動,許久無人照料,它們不知道更新換代了多少茬,連空氣中都盈滿了草藥微苦的味道。
澤田喵忽然覺得自己對這個味道好像有一絲熟悉。
與此同時,淡薄的水汽在空間中散開,前方的風中多了一絲硫磺的味道。
小貓咪回過神,她略微頓了頓,繼續邁開腳步往前走去。
第312章 溫泉
這條小路並不長, 澤田彌往前走了沒多久就看到了靜立在小路盡頭的古典宅院。
或者也不能說是宅院,至少跟上頭的別院比起來,它只能說是個比較大的屋子, 透著點「湊合著過」的感覺。
霧氣到這裡愈發濃了, 甚至對視野都產生了一點干擾。
澤田喵在空氣中嗅了嗅, 猜測後面應該是有一座溫泉。
屋子的門沒上鎖, 大概是覺得也沒有鎖起來的必要, 小貓順利地走進了門,穿過前廳,沿著長長的走廊往後走。剛拐過轉角,溫暖的水汽撲面而來,水霧中甚至摻雜著一絲靈力。
濃濃的白霧充斥了整片空間,走廊另一側是露天的庭院,此時遠處的白牆和綠樹都只剩下模糊的影子。正對著白牆的方向原本立著根筆直的廊柱, 在這個高斯模糊的環境下,顯得格外朦朧綽約。
澤田彌走到這裡腳步忽然停住, 望著那根白霧環繞的柱子有點發怔。
不知道為什麼, 在踏入這個場景的一瞬間, 她下意識第一眼就看向了那個方向,並且總覺得那裡應該還是有人的。
穿著白色單衣靠在廊柱上的人,斬魄刀隨意放在身側,搭在刀鞘上的手腕骨瘦削, 指尖比袖口還蒼白。走廊上水汽太重,他掃過脖頸的發梢總是被浸得一縷縷的,乍一看像是陽光被泡褪了顏色。
他周圍空氣中藥草的味道比外面藥田裡還濃,除此之外還有一種非常淡的香味,像雪花壓在松柏上的冷香。
「今天好一點了嗎?」
「嘛, 雖然是我自己弄出來的,但是偶爾也會覺得這個溫泉的水是不是太熱了……」
「不,煮雞蛋就算了……等等,你想吃?那,那好吧……」
「沒有那麼嚴重……」
「……快了,馬上就可以出去了」
「嗯?怎麼了?你不高興嗎?」
「……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彌醬。」
…………
…………
彌醬?
澤田彌恍然轉醒,回過神時正好面前水面上倒映出來的白色小奶貓望了個對眼,一圈一圈的波紋從她碰到水面的前爪擴散開來。她方才發著呆時,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庭院中央這座溫泉的邊上,甚至下意識伸爪往裡探了一下。
「也不是太熱嘛……」小貓茫然地低聲喃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句話。
她默了默,正要把爪子收回來,身後走廊上忽然傳來一聲巨響,隨即是什麼東西被砸碎的聲音稀裡嘩啦滾了一地。
這個驚嚇來得猝不及防,她踩在青石上的腳一滑,「噗通」一下幾乎是應聲滾了下去給那聲巨響合了個聲。
澤田喵:「……」
不小心摔碎了一只杯子的小紙人:「!」
紙人們驚恐地狂奔過來,一個一個趴在溫泉邊上伸出手努力想要夠住她。然而最底下那個紙人短短的手臂剛剛碰到水面,立刻就軟了下去。
掉進溫泉的小貓咪掙扎著從水裡露出一個頭,「你們不要過來啦,這個水裡面有靈氣,你們沾上會濕掉的。」
正常來說,用陰陽術點出來的小紙人是不懼水火的,因為體內有靈力保護,但自身帶有靈力的水和火焰除外。
這個藏在最裡面的溫泉也不知道是什麼構造,似乎是有治愈的能力,靈力密集得凝成了水霧。小貓掉進去之後,暖洋洋的氣息立刻從泉水中湧過來,流經四肢百骸,像嚴寒冬日中捧著碗熱湯喝了一口,她在裡面泡了一會兒忽然有點不太想起來了。
不過,話說回來貓會游泳嗎?
這時候在岸上急的團團轉的小紙人們終於想到了辦法,其中一只紙人費力從屋子裡拖出一只溫泉中放置酒水用的托盤,其他紙人們齊心協力地和它一起把托盤推進水裡。
木質的托盤一入水果然搖搖晃晃漂浮起來,被水波推到澤田彌旁邊。小貓咪四肢並用地抓住托盤邊緣,努力往上爬,因為業務不熟練還失敗了兩三次,終於成功爬上了盤子。
紙人和小貓同時松了口氣。
話說回來,其實我可以變回來的吧?
松完氣後,某只小貓咪忽然反應過來。
我又不是真的貓呀?就算貓不會游泳,但是我會呀??
然而不但她自己沒想到這個問題,她點出來的小紙人們跟她呆得一脈相承。此時正因為救援成功在岸上開心得手舞足蹈,絲毫沒有意識到其實這道題還有其他簡潔易行的解法。
澤田彌望著它們默了默,善良地保持了沉默。
她身下的托盤似乎是件舊物,被灑落的酒水沁染出了隱隱約約的酒香。她趴在上面時,那縷香味不斷地往鼻子中鑽,她聞著聞著居然聞餓了。
「這裡有吃的嗎?」
小紙人們停下慶祝,其中一個想了想,舉起手比劃後院有簡易的廚房。
澤田喵:「隨便給我做點什麼吧,只要不是藥草就行。」
小紙人們得到命令整齊地點了點頭,然後小動物一般「呼啦」一下散去。
直到他們的身影從四面八方消失,有氣無力地趴在托盤中央的小貓終於坐起身。
她淡紫色的眼瞳好像忽然沉靜下來,不見半點方才的倦怠。溫泉的水光照進那雙清澈的貓眼裡,照亮了瞳孔深處異乎尋常的冷靜。
她抬起爪子,在空氣中寫下一個咒文。
風聲四起,盈滿庭院的白霧忽然動蕩。
在第一個咒文落下的瞬間,澤田彌幾乎是立刻感覺到了那種未知的阻力。
有什麼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了她抬起的手,第一時間阻止她繼續。而她血脈中來自祖輩的力量也倏然驚醒,急促地對她發出警告。
澤田彌不為所動,平靜且堅定地繼續落筆。
不知從何而來的狂風愈發急促,連院子中的樹也被吹得嘩嘩作響。
後院響起一聲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響,不知道是哪個笨手笨腳的小紙人又失手碰砸了盤子。
然而這一切外界的動靜都和她無關了,她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和那股無形的阻力對抗上。它焦急又溫柔地阻攔她,像是母親在阻止她叛逆的孩子做下傻事,而她天生的超直感也在幫著勸阻:還不是時候,還不到到做這件事的時機……
可到什麼時候才是時候呢?我覺得我決定好了就是到該做這件事的時機了。
她在盤旋而起的風中畫下了最後一筆,五枚符文同時亮起,交錯著落到正確的方位,分別從各自的位置發出兩道光連接成了一個完整的五芒星召喚陣。
靈壓衝天而起,打開了異空間的入口,白霧被風裹挾著蜂擁而至。
恍惚中她仿佛聽到了一個熟悉的男聲焦急且急促地喊了她的名字。
但是那聲音快得像幻覺,很快就被嘈雜的風聲蓋過,她甚至沒來得及捕捉到一絲他存在過的痕跡。
靈壓眨眼間飆升到了最高,召喚陣的入口徹底打開,朦朧的霧氣似乎勾勒出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澤田彌下意識抬頭看去。
下一秒,風停了。
白霧敗興地四散而開,像是赴了一場滿懷期待而來卻空手而歸的約會,留下空無一人的召喚法陣緩緩熄滅。
呆在溫泉中央的小貓咪:「???」
我那麼大一個三日月宗近呢?!
.
某間貴族宅院的茶室。
相貌俊美得仿佛將房間都照亮了的青年放下按住心口的手,長長出了一口氣。
他對面的人有些遲疑地問,「你還好吧?」
「不太好,」三日月宗近悠悠地說,「姬君剛才召喚我了,我卻不能去見她。」
「……」四楓院夕四郎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只好乖巧地保持安靜。
「姬君是個很乖巧的孩子,從來都不會做什麼讓人擔心的事。她應該有預感現在還不是和我們見面的時候,是什麼讓她忽然不顧危險和潛意識中的警告也要把我們召喚出來呢?」三日月宗近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
四楓院夕四郎:「……」
他試圖回憶自家那個上敢拆天下敢蹈海的小妹妹,想知道知道「乖巧」這麼喪心病狂的形容詞是怎麼用到她身上的。
三日月宗近並沒有在乎他異樣的表情,還在自顧自思考,「她現在應該沒有遇到安全上的問題,是忽然發現什麼事了嗎?還是說……她想起什麼了?」
這個猜測出口,一人一刀同時頓了一下。
「也對,只有這種可能了……」
「三日月殿,」夕四郎忽然坐直了身體,冷靜地望著過去,「這件事浦原大哥保證過他會處理,而且當年的封印還在,她不會這麼容易想起來。」
三日月宗近輕飄飄說了一個「哦」。
夕四郎有點冒汗,他覺得這個話題實在危險,於是開始努力轉移面前人注意力,「中央四十六室那邊,我讓人去試探了。賢者和審判官大人們看起來都很正常,您確定他們已經出事了嗎?最近貴族們的異議太多,好幾位家主來拜會過我,就算是朽木和四楓院聯手也快要壓不下去了。」
面前的付喪神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用意,但總算沒有細究,只端起茶輕緩喝了一口,配合地說起正事。
「眼見不一定為實哦,四楓院殿下。」
風姿雋永的青年垂眸凝視著茶杯,曼聲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朽木小姐的刑期一定會再次提前。」
「而且既然我沒有回刀魂殿這件事護庭十三番隊已經知道了,那他們也肯定能夠猜到姬君沒有死。如今的局勢雖然亂,但總體上還保持著平穩,如果有人想再添一把火,一定會把這件事拿出來做文章,你我等著看即可。」
作者有話要說:
三日月宗近就是類似於型月世界的英靈和從者的關系啊,真正的三日月宗近本靈還在歷史長河中沉睡,就像英靈們都待在英靈座上一樣,能夠以實體化降臨的全部都是從者,也就是三日月的分靈,其他刀劍也是一樣。只不過因為被送給彌這件事是存在於真正的三日月宗近的歷史中的,所以所有被召喚的分靈也認可她是主人,就像織田信長之於藥研。
所以不用去想第一部 出現的那個三日月,這就像兩場聖杯戰爭都召喚了亞瑟王,但是也不能說這就是一個人。
至於刀魂殿,這個不用現在搞懂,真相都是一層層揭露的,一開始就把設定全抖出來了後面就沒東西寫了。一開始看死神的時候也不知道斬魄刀到底是怎麼來的吧?所以目前只用知道刀魂殿對於屍魂界的人來說就像修仙世界類似劍塚的設定就行了,只要能進去得到刀的承認,就能把它當成自己的用,付喪神就相當於法寶裡面的劍靈,它到底是怎麼來的我後面會慢慢解釋。
然後看完這一章的小伙伴應該明白了,三日月這些年一直都待在四楓院家,暗地裡在貴族中搞風搞雨。
第313章 懺罪宮
雖然多少算是有些預料, 但是召喚真的失敗的時候,澤田彌還是坐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神。
小紙人們全從後院跑了過來,盯著她看了又看。
白色的小奶貓趴在木盤上, 毛茸茸的尾巴拖到了水裡, 茫茫白霧中看起來像個陷入自閉的糯米團子。
她不說話,小紙人們想說也說不了, 只好在岸上擠成了一排「眼巴巴」看著她。
澤田喵回過神時就看到它們在排隊罰站,納悶地問,「你們怎麼啦?」
紙人們努力舉起一塊毛巾。
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渾身還是濕淋淋的。小貓咪努力甩了甩毛,發現並沒有多大用處,干脆轉頭跳進溫泉裡變回了人形。
紙人們立刻轉過身跑走給她拿衣服了。
折騰了好一會兒, 再次當回人的小蘿莉才終於從溫泉中爬出來, 穿好衣服,端端正正地坐到了廊下。
這座屋子沒有客廳和茶室,大概是因為等閑也不會有人來,走廊另一側正對著溫泉的房間直接就是臥室。設施看起來簡陋,但實際上運用的陣法層層疊疊奢侈到喪心病狂, 澤田彌好奇地進去瞄了一眼, 差點把眼睛看暈了。
有一些陣法的改良幅度太大, 甚至連她都看不出它們有什麼作用。
但唯有一點能夠肯定, 當初建造這裡的一定是她非常信賴的人, 否則她不會把晴明教給她的陰陽術全部轉交給他。
「我以前來過這裡嗎?」澤田彌問在她身後爬上爬下給她擦頭發的紙人們。
一只紙人小心翼翼頂著一只托盤走過來,將盤子裡的桂花糕放到她跟前,然後點了點頭。
桂花糕是剛做好的,還冒著熱氣。
澤田彌夾起來咬了一小口,繼續問,「還有誰跟我一起來的?」
小紙人們對視了一眼, 紛紛伸出小短手捂住了嘴。
這就是「它們知道,但是不能說」了,看來她的小紙人也被那位不知名的大佬做過改動,難怪這群小家伙比起以往那些靈性得過分。
小蘿莉氣呼呼地又咬了一口桂花糕,「你們不可以這樣啦,明明是我召喚出來的,要聽我的話呀!」
就在她認真地和自己的召喚物吵著架時,另一只紙人邁著小短腿捧著一只蝴蝶飛快地跑了過來。
「咦?由羅?」澤田彌終於轉移了注意。
「殿下。」由羅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微微松了口氣,「您在哪裡?地獄蝶剛才一直找不到您。」
「啊……」她這才意識到這裡的陣法似乎還有阻斷搜尋的作用,只是隔絕得這麼嚴密的嗎,連地獄蝶都找不到?
她納悶地看了一眼那只顯然是發現了外頭打轉的蝴蝶才主動跑去給它「開門」的紙人,「在以前的一個秘密基地裡面,發生什麼事了嗎?」
由於以前和她在一起玩的大佬太多,有個防護嚴密的基地實在太正常了,由羅果然沒有多問,直接說起了正事,「就在剛才,阿散井副隊長遇到了入侵瀞靈廷的一名旅禍,戰敗了。」
澤田彌:「……」
這個結局雖然早就猜到,但來得也太快了?
「因為私自出擊且作戰失利,阿散井副隊長目前被家主大人關押在了六番隊的隊牢。而鑒於那名旅禍之前還打敗了十一番隊三席斑目一角,護庭十三番隊重新評估了他的危險性,總隊長閣下已經頒下了戰時特別命令。」
「唔,這樣啊。」澤田彌就著桂花糕思考了片刻,忽然問道,「其他家族還是沒有反應嗎?」
這個問題跟前面的消息沒有半點關聯,由羅被她忽然這麼一問,似乎是怔了一下才回答,「的確沒有,事實上,您之前說的疑點我已經稟告過家主大人了。但是他似乎並不意外,也沒有多說什麼。」
她頓了頓,輕聲道,「我離開的時候,不小心在門外聽到家主大人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還是這麼敏銳』。這是在說您吧,殿下?」
由羅就帶來了這兩個消息,剛才給她開門的小紙人又捧著蝴蝶貼心地把她送走了。
紙人們爬上爬下地忙活了一通,終於把澤田彌披在肩後的長卷發打理好,正望著流瀑一般垂到地面的長發心滿意足,就猝不及防見到面前的蘿莉忽然「嘭」地一下再次變成了貓。
紙人:「???」
小貓咪叼起盤子中最後一塊桂花糕啊嗚一口吃掉,然後說,「我出去一趟。」
紙人:「!!!」
.
澤田彌上一次出門是急著搶怪,一路都在趕時間地跑來跑去,根本沒有時間來觀察周圍的變化。這一次她不急了,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假裝自己是只出來曬太陽的野貓,從容地一邊趕路一邊打量著周圍的風景。
然後她就發現,沒有變化。
瀞靈廷還是那個一百多年前的瀞靈廷,屋檐底下奔走而過的死神們也永遠是那一身黑漆漆的死霸裝。不知道是不是死神的壽命比人類長的原因,時間在他們身上也流動得格外地慢。
像一潭死氣沉沉的水,讓人感覺就算再過千百年,它也只會慢慢腐壞,不會再有其他改變。
澤田喵最後停在了一座高聳的建築前,再往前就沒路了,只有一條孤零零的吊橋通往建築正門口。兩邊都是懸崖,視野格外開闊,誰從橋上走過都能被守在建築門口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澤田喵認真地問,「你說如果我從橋上跑過去,他們會因為我是一只可愛的小貓咪而忽略我嗎?」
硬是要跟著她出來的小紙人從她背上蓬松的毛發裡探出一個頭,望著橋對面佇立在太陽下的懺罪宮,沉默了。
就算它是被澤田彌召喚出來的,它也不能昧著良心說這個計劃行得通。
好在澤田彌不是阿散井戀次也不是某個刷怪升級中的橘子頭,她沒打算真的就這樣莽過去。
懺罪宮整棟建築都由殺氣石建造而成,專門用來關押重刑犯。它的位置在瀞靈廷正中央,是瀞靈廷內最高的建築。
因為宮內隔絕一切靈力,再加上特殊的拘束刑具,雙管齊下之下再如何強大的死神在這裡都會跌落成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因而當初設計懺罪宮的人之所以把它建這麼高,一方面還是彰顯瀞靈廷的威嚴,另一方面大概也有防止犯人越獄的考慮。
只不過,這個高度能夠攔住死神們的特殊能力,卻攔不住天生就長翅膀的動物。
澤田喵從一只蒼鷹身上跳下來,踩著囚室的小窗邊沿落地,轉身朝著給與她幫助的小伙伴揮了揮爪子。
「謝謝你呀,再見啦,快離開這裡吧。」
蒼鷹發出一聲清脆的鷹唳,在外頭盤旋了一圈後飛走了。
懺罪宮的另一邊有繩橋通往處刑台,每個被關押在這裡的刑犯都是被中央四十六室判為罪大惡極,將要由特殊刑具「雙殛」來處以死刑。而懺罪宮內的每一間囚室都特地開了一扇小窗,讓被關在這裡的犯人可以從窗口遙望「雙殛」以此懺悔自己犯下的過錯。
簡而言之,判了死刑還不讓人安心,還要把刑具擺在眼前,時時刻刻提醒人會怎麼死。
不管這樣的設計有多黑心吧,至少現在它就造成了一絲安保上的漏洞。因為雖然這個窗子狹窄到犯人即便瘦成了一把骨頭也過不去,但是人不行,貓可以呀。
澤田喵努力地從縫隙中鑽出來的時候,抬頭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色囚服的黑發少女坐在小窗不遠處,正目瞪口呆地望過來。
她脖子上還帶著壓制靈力用的刑具,紅色的項圈是渾身上下唯一的顏色,因而顯得更加單薄而蒼白,相比當初那個倉促的見面仿佛判若兩人。
只不過這會兒因為過度震驚,紫色的眼瞳睜得圓溜溜的,反而意外地多了一絲鮮活氣。
小貓咪抖了抖毛,幾只跟著它出門的小紙人從她身上掉下來,從指甲尖般一點點大小的紙片飛快膨脹,落地時已經再次變回了巴掌大的紙人。
其中一只望了望周圍的環境,又看了看成功混進來的小貓,抬起短短的手無言地扶住了額頭。
雖然小紙人沒有臉,卻莫名從肢體上傳遞出一種「我真是小看你了」的無奈意味。
澤田喵暫時沒有關注它,她抖完了毛,抬起頭看向露琪亞。
黑發少女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看了她老半天,終於慢慢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湊過來,動作輕柔地用兩只手將她捧了起來。
澤田喵想了想,覺得白哉的妹妹就是她的妹妹,遂沒有躲。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露琪亞垂眸望著嬌小到兩只手就能蓋過去的小貓咪,壓低了聲音小小聲說,「沒有被外面的人發現嗎?這裡很危險,你快點離開吧……」
頓了頓,她鄭重地叫道,「小咪。」
正在梳理尾巴的澤田喵:「……」
小咪是什麼呀?這就是你剛剛用三秒鐘停頓想出來的名字嗎?
「不喜歡這個名字嗎?」露琪亞苦惱地說,「那……小白?喵醬?喵喵?」
澤田喵:「……皮卡皮。」
朽木露琪亞:「啊?」
澤田喵用力甩了甩腦袋,把腦海中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串了台的口袋妖怪甩出去,然後伸出一只手嚴肅地按住了露琪亞的手心,「你應該叫我姐姐。」
露琪亞:「?!」
露琪亞:「你會說話的嗎!」
她的重點明顯跑偏……啊,也不能說是跑偏,畢竟貓咪說話這件事的確不常見。但黑發少女震驚了一會兒後,迅速接受了這個設定。
「我在兄長大人的書房裡見到過你的畫像。」她捧起貓咪像做賊一樣湊到她耳邊小聲說,完美還原了當時她偷偷溜到書房時的緊張氛圍,順便還解釋了她為何一見面就表現得如此熟稔。
澤田喵:「?」
她怎麼不知道白哉還畫過她?等等,所以以前他學畫時,老師讓他畫點小動物做練習,他就是拿她練的嗎?!
「你們是同一只貓嗎?」這時候朽木露琪亞還在托著貓咪湊到眼前認真觀察,仿佛在一寸一寸地和她記憶中白哉畫的那只在花叢裡睡懶覺的小貓一一對照,最後點頭肯定,「嗯,真的是同一只呢,毛色一模一樣。」
澤田喵:「……」
小貓咪虛起眼……哦,那白哉觀察得真夠仔細的,畫過多少次了?
還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把她哥賣了的黑發少女輕輕笑了起來,像清晨葉尖上的晨露,一晃而逝,但卻可能是她這些天來露出的第一個笑容,「你是來看我的嗎?」
澤田彌點點頭。
露琪亞眼神溫柔地看著她,正要說話,忽然一頓,「等等,我看到兄長大人藏在書房的畫像是很多年前了,貓的壽命好像沒有那麼多年……而且……」
她下意識掂了掂手,像是掂量小孩子的體重一樣,「這些年你怎麼一點都沒有長大?」
澤田彌還沒開口,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睛忽然亮了,隨即表情一肅,端正了坐姿,舉起手將她托到眼前,鄭重地望過來。
「難道你是傳說中的朽木家的守護靈獸?」
澤田.守護靈獸.彌:「……」
白哉,你這個妹妹哪裡找的?腦回路簡直和當年叫夜一貓妖的你如出一轍。在奇奇怪怪的地方這麼相似,你們就是親兄妹吧?!
第314章 搞事
澤田喵覺得這樣不行, 繼續任由這個腦回路和白哉如出一轍的妹妹繼續把腦洞開下去,她可能就不只是朽木家的守護靈獸這麼簡單了,她得是創造了這片大陸的貓仙人, 不信你去看世界地圖。
——只能說還好她現在變的是只貓咪而不是狐狸, 否則劇情大概能夠更加精彩,精彩程度和朽木露琪亞的話本量掛鉤。
她看著黑發少女那雙睜得圓溜溜的眼睛,小小嘆了口氣,正要解釋自己的身份,門外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露琪亞小姐。」
朽木露琪亞反應飛快地把小貓揣進了袖子裡。
門板被禮貌地敲了三聲, 隨即才被人從外面打開。渾身罩著白色制服的獄卒走了進來,手裡還端著放著食物的托盤。
「您的午飯送過來了。」
朽木露琪亞:「謝謝, 放在那裡吧。」
在門打開的瞬間,她就已經恢復了之前的姿勢,斜靠在小窗旁, 視線落在窗外, 滿臉看淡生死的平靜, 狀態進入得飛快。
獄卒大概沒覺出什麼異常, 和往常一樣應了聲「是」後, 往前走了兩步,將盤子放到靠著牆的那個簡陋的石桌上。
一個圓球從他袖口滾落下來,掉在地上發出極輕的一聲「啪」。
聽到聲音的小貓好奇的從露琪亞的袖口探出頭往外看, 正好見到獄卒低站在石桌前低垂著頭,右手在托盤下一抹, 抽出一把寒光凜冽的短刀。
小貓的眼眸驀地睜大, 「露琪亞,躲開!」
朽木露琪亞下意識起身往旁邊一倒,一道刀光幾乎擦著她的肩膀釘在了她身後的牆壁上。她愕然地看向持刀的人, 「你……」
獄卒的制服遮住了臉,只能看到那人的眼睛。他似乎是朝她猙獰地笑了一下,聲音中充斥著刺骨的殺意,「去死吧!」
他用力把刀一橫,一刀削向露琪亞的脖子。
黑發少女迅速把手裡的小貓扔開,敏捷地連退幾步,反手抄起石桌上的木盤,往上一架,正好架住了對方劈下來的第二刀。
木質的托盤上瞬間多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不堪重負地咯吱作響。那人顯然是經過了特殊訓練,出手又快又狠,每一招都是衝著殺人去的。
露琪亞死死盯著他的眼睛,不知為何竟然看出了一絲熟悉感,「你到底是什麼人?距離刑期只有十四天了,你們這點時間都等不及嗎?」
刺殺者陰冷地笑了笑,聲音沙啞,顯然是做過變聲處理,「真可惜,雖然我也想留你多活幾天,但是主人說了,不能讓你死在正規的流程下。朽木露琪亞小姐,雖然和那些蛀蟲一樣的貴族比起來,你勉強還算是個不錯的人。但是誰讓你姓朽木呢?」
朽木露琪亞呼吸一滯。
「不要再掙扎了,我剛剛已經啟動了技術開發局還沒有推出的試作品,裡面的動靜再大外面都聽不到我們的聲音。」
他話音剛落,漆黑的結界如水簾般從四壁落下,將整片空間封了個嚴嚴實實。
能不能隔絕聲音暫時沒辦法驗證,至少從小窗照進來的光全被擋在了外頭,牢房內眨眼間陷入一片漆黑。
澤田彌驀地一怔,不自覺喃喃,「靈子拘束儀……」
【彌醬,你知道嗎屍魂界的一切都是由靈子組成,包括聲音和光也是通過靈子傳播。如果抽空一片空間內游離的靈子,那麼無論聲音還是光都沒辦法傳遞進去,會造成一個剝奪人視覺和聽覺的真空。
誒?做不到?嘛,在外界當然很難做到,但是如果是在殺氣石組成的房間內,通過這個裝置和特殊封印結合,這樣的真空還是有可能制造出來的。
啊哈哈,不過就像你說的那樣,這個儀器的泛用性太低了,的確做出來也沒什麼用。不,應該說這種特殊條件反而會被某些人拿去濫用吧……
嗯?這個時候該怎麼辦?唔,我教你一個解法吧……】
「嘭」地一聲脆響,露琪亞手中的木盤徹底斷裂。澤田彌倏然驚醒,下意識伸爪點了三下,劃出了腦海中浮現出來的那個符咒。
三枚金色的符文如星子般亮起,隨即像乳燕投林一樣,拖著長長的光尾奔向露琪亞。沿途的黑暗都被星光照亮,露琪亞視野恢復的瞬間,就見到一道刀光迎面斬落,眼瞳驀地一縮。
世界失去了聲音,血液飛濺而起。
「真遺憾,」刺殺者真心實意地嘆息,「單論意志,你果然比那些嬌生慣養的貴族要強上百倍。」
他面前的少女死死咬著牙,額前劃過一滴疼出來的冷汗。她千鈞一發之際抬起的左手擋在臉前,正好架住了對方落下的刀口。鮮紅的血沿著冷刃滑下,落下一滴在她白淨臉上。
「只不過這樣還不夠啊,」那個讓人感覺有一絲熟悉的聲音還在繼續,「這個世界容不下干淨的花,既然你終究要死,那就死得更有價值一點吧……下一刀我絕對不會砍偏了!」
她急促地喘了口氣,緩緩地移開了手臂,沉下眸子,「這句話應該我來說吧?」
暗殺者眼睛中忽然映入了一道光,男人定睛看去,驚愕地發現方才飛來的不知名光點不知何時停在了她脖頸上的刑具旁,恰好組成了一個三角形的光陣,逆向轉動了六十度。
「哢嚓」一聲,紅色的刑具自動斷開,掉在了地上。
暗殺者心神巨震,猛地飛身朝後疾退。
露琪亞不知何時橫在身前的掌心亮起了紅光,「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紅色的火光煙花一般在室內炸開,暗殺者到底還是慢了一步,被鬼道正面擊中,短刀脫手而出,身體炮彈一般被撞在了後面的牆壁上。
露琪亞眼疾手快地抄起那把刀,欺身上前,一刀劃破了那人的面罩。
靈力恢復之後,她和對方實力上的差距幾乎立刻就展現了出來。她三兩下就制服了暗殺者,將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逼問道,「誰派你來的?你們有什麼目的?」
被她壓在牆上的人緩緩將頭扭了過來,她終於看清楚了他的臉,然後結結實實吃了一驚。
「是……你?」
「好久不見啊,露琪亞。」男人凝視著她,露出一個詭異的笑,
「……難怪我覺得你的聲音我好像在哪兒聽過。」朽木露琪亞只愕然了片刻就回過神來,緩緩皺起了眉,「你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
「呵。」男人頗為嘲諷地笑了笑,慢慢地說,「你不會知道的。」
話音剛落,他的脖子一歪,一行暗紅色的血順著他的嘴角劃了下來。
不遠處的澤田彌只看到露琪亞跟來襲者說了幾句話,隨即對方的靈壓就飛速跌落了下去。她一怔,跳下石凳就朝那邊跑。
「露琪亞……」
「先別過來!」
小貓咪腳步下意識一頓,見到黑發少女背對著她伸手放在那人脖頸旁試探了一下,似乎微微怔了怔,這才低聲確認,「……真的死了,嘴裡藏了毒藥嗎?」
這人死得干淨利落,不帶半點猶豫,仿佛是傳說中的貴族圈養的死士。她百思不得其解地把他的軀體靠在牆上,拿開刀緩緩站了起來。被染紅了半邊衣袖的左手從身側垂下,鮮紅的血順著指尖淌下來,「滴答」一聲打在石板上。
四周的黑暗緩緩褪去,似乎隨著那人的死亡,隔絕裝置也被自動解除了。
澤田彌走到她身邊,探頭看了看,「露琪亞認識他嗎?」
「他是我在真央靈術學院念書時認識的一個學長。」黑發少女彎下腰,正要伸手去抱她,視線瞟到自己滿是血污的手又頓了頓,在衣擺上隨手擦了一把才再次把她撈起來。
「印像中他是個正義感非常強烈的人,經常幫被欺負的流魂街的孩子打抱不平,雖然畢業之後就沒怎麼再見過他,但我以為他一定會成為一個優秀的死神,沒想到……再次見面居然是這樣的場景。」
垂眸望著那張熟悉的臉,朽木露琪亞表情復雜,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澤田彌小心避開了她的傷口往上躥了兩步,爬上她的肩,正准備說話,忽然抬起小腦袋在空氣中嗅了嗅。
空氣中的血腥味有些太過濃了。
她疑惑地扭頭看了一眼房門。
「……露琪亞。」
「嗯?」
朽木露琪亞從回憶中回過神,聽到肩上的小貓輕聲說,「外面沒有人了。」
她一愣,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還是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來到門前,扶住了門框往外看去。
只一眼,她的身體就僵在了門口。
血腥味迎面撲來,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淹沒進去,鮮紅色的液體淌了一走廊,緩緩漫到她腳下。
獄卒的屍體零零散散地分布在走廊中,大多數還維持著他們生前的樣子。
——外面不是沒有人,而是沒有「活人」了。
朽木露琪亞面露怔然,「為什麼……全都是學長進來之前殺的嗎?」
小貓從她肩上跳下來,往前走了兩步抬頭看去。
她的靈視再次開啟,周圍的一切淡去了輪廓,隨即,她看到了一片漆黑。
偌大的懺罪宮,除了她和露琪亞,一個活著的生物都沒有了。
這時候露琪亞已經查看完了旁邊那扇囚室前倒下的一名獄卒的情況,推翻了自己剛才的猜測,「剛死不久,殺他的人應該是在學長進門之後動手的。」
澤田彌:「看起來那個人做了兩手准備,衝著白哉來的。」
「什麼?」露琪亞疑惑地扭頭,隨即意識到了什麼,愕然道,「你的意思是,對方的目的是朽木家?」
雖然她還不明白自己提前死在刺殺者手中會對朽木家造成什麼影響,但是面前這個情況卻再明顯不過了。
懺罪宮裡所有的獄卒包括囚犯都死了,只剩下她一個人,解放了刑具,還拿著刀。這個時候如果有人衝出來指著這個場景說這些人都是她殺的,她找不到任何理由解釋。
她剛剛查看了過了,這些死去的獄卒身上的傷口和她手裡這把刀造成的一模一樣。而短刀上沾上了她的靈壓,成了現成的證據。
她一個將死之人沒必要引得別人如此花心思設計,就像那位學長說的一樣,只能是因為她姓「朽木」。
黑發少女腦海中宛如一團亂麻,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找到頭緒。然而無論怎麼想,擺在面前的似乎已經是死局一個。
無論她留下還是逃走,活著還是死了,似乎已經對面前的局勢起不了任何改變。她像只已經徹底陷入網中央的獵物,好像無論怎麼做都逃不出對方的手心。
正在露琪亞手足無措的時候,她忽然聽到前面的小貓小小嘆了口氣。
露琪亞:「守護靈獸大人?」
澤田喵回過頭,嚴肅道,「要叫姐姐。」
「額,姐姐?」
小貓點了點頭,萌萌噠的小臉上露出一個「這才乖嘛」的笑。
然後她說,「露琪亞,反正已經這樣了,我們把事情鬧得更大一點吧?」
朽木露琪亞下意識問,「您想做什麼?」
澤田喵:「我們把懺罪宮給劈了吧。」
露琪亞:「???!!!」
跟著跑過來的小紙人們迎面就聽到了這句話,集體伸出小短手,頭疼地捂住了腦袋。
第315章 誰的鍋
太陽已經行自正午, 換班的時間早就過了,懺罪宮裡還沒有人出來。
等著交接的獄卒排著隊站在高塔下,看起來肅穆又莊嚴, 實際上心底都在疑惑。只是規則所限,在裡面的人沒有率先出來做出交接之前,他們不能擅自進去。
到底是怎麼了?不少人在默默念叨。
最前面的班長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面罩後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座小山, 「佐藤。」
旁邊一位獄卒低聲應「是」。
「去請示檜佐木副隊長,三號編隊過了時間還沒有出來交接, 我們申請進入懺罪宮查看情況。」
「是。」
兩人話音剛落,空氣中忽然響起一聲悠遠的吟嘯。像是風聲凝結成利刃, 斬斷了什麼後留下的標記, 速度快得幾乎讓人來不及捕捉。
有聽覺靈敏的人循聲望去, 身體驟然僵在原地, 「席官大人,您快看……」
帶隊的九番隊五席和旁邊的獄卒們驟然聽到這一聲帶著顫抖的提醒,同時抬頭, 就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兜頭朝著他們籠罩下來,像是天空塌了一個角。
五席眼瞳猛地緊縮, 虹膜上倒映出那個通體純白的巨大建築, 「……懺罪宮。」
潮水般的陰影迅速漫過了他們, 站在塔下的獄卒們全嚇傻了,宛如一只只大難臨頭還不知道躲的鵪鶉, 眼睜睜看著斷裂的懺罪宮攜著颯然風聲和凝成了實質的重壓當頭倒下來。
風聲的吟嘯如驚雷般在耳邊穿過, 帶隊的五席猛然驚醒,扭頭大喊,「快躲開!」
鵪鶉們終於被這一聲吆喝拽回驚飛了的神魂, 這才一個一個撲騰著翅膀四散奔逃。這個時候沒人還能保持理智,驚叫聲連成一片成了現成的報警器,把周圍建築裡不明情況的死神們全都叫了出來,震驚、呆滯、惶恐轉過一輪後逃命的行列再次壯大。
距離混亂不遠處的一個不引人矚目的角落,披著黑色鬥篷的露琪亞悄悄探出頭,望著不遠處那天柱傾倒的場景面露怔然,「居然……真的做到了。」
最開始她在走廊裡聽到面前的小貓說要斬斷懺罪宮的時候,她還以為對方是在開玩笑……
並沒有開玩笑的澤田喵從她脖頸邊鑽出來,抖了抖被壓住的耳朵,對比露琪亞的震驚顯出一種見過大場面的淡定。
「當然可以啊,畢竟懺罪宮的環境這麼特殊。」
整個屍魂界靈子密度最高的地方是瀞靈廷,而瀞靈廷內靈子密度最高的地方就是懺罪宮所在的正中央。而偏偏懺罪宮通體都是用殺氣石建成,殺氣石周圍會形成遮魂膜自動隔絕靈子進入。
這就相當於將一只只灌了空氣的氣球放到鬼知道多深的深海區,當初作出這個設計的人真是個寶才。
或者他大概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膽大包天到敢研究怎麼對懺罪宮動手,於是下意識忽略了這個幾乎是擺在明面上的弱點。
至少澤田彌腦海中就有現成的好幾種干掉懺罪宮的方法,也不知道當初到底是誰灌輸給她的,小貓咪活學活用,選了個最簡潔易行的,一系列行動干淨利落十分漂亮,實在是個毀天滅地的好苗子。
露琪亞望著外頭兵荒馬亂的場景面露遲疑,「可是那些死神……」
澤田彌:「很快就有人來收拾局面啦。」
說曹操曹操到。
就在地上的陰影越來越大,那半截斷裂的懺罪宮就要落地時,蔚藍的天空下忽然劃過一道金色的光。
五道符文組成的鎖鏈從半空中抽出,甩到懺罪宮上,繞著它轉了五六圈,堪堪在最後一刻吊住了那即將倒下的巨大建築。
底下抱頭鼠竄的死神們埋著頭逃了大半刻,終於意識到頭頂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遲遲沒有落下來,下意識抬頭,就見到一個筆挺修長的身影閃現到他們正上方,背後的白色羽織在陽光下獵獵飛揚。
隨著他伸出手五指一抓,那斷裂的白塔被五道巨大的鎖鏈緩緩吊起來,重新回到原位。
「波、波風隊長……」有人認出了來人,怔愣地喃喃。
緊接著,六番隊、二番隊、一番隊……護庭十三番隊的隊長們一個接一個地出現在半空中,除了九番隊和十一番隊基本全員到齊。
底下的朽木露琪亞看到上面那個熟悉的身影時,下意識拉了拉鬥篷的帽檐,閃身躲進了旁邊的矮房裡。
「兄長大人也來了……」
澤田喵縮在她脖頸邊理所當然地說,「這麼大的動靜,各番隊的隊長們當然會過來看看啊。」
露琪亞:「……」
原來你還知道這個動靜大啊。
她正要說話,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黑壓壓的靈壓如流經河道的河水從遠處彙聚過來。露琪亞立刻閉上嘴蹲下身,從窗戶縫隙間看到一個高挑的人影帶著大批死神們從外頭一晃而過。
是九番隊的副隊長檜佐木修兵。
九番隊是護庭十三隊中的牢獄隊,除了傳說中最神秘危險的蛆蟲的巢穴,其他監牢的看守都由他們負責。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自然是應該最快趕來也是擔責最大的那個。
她遠遠看到檜佐木副隊長一到場就直接來到眾位隊長面前,單膝跪下請罪。
山本總隊長似乎說了句什麼,他低頭應聲,背在身後的手往下打了幾個手勢。
一隊以席官為首的死神從底下待命的隊員裡走出來,瞬步躍上半空,踩著大鬼道長設下的鎖鏈三兩下跳入了懺罪宮。
那群黑點一樣的人影消失在入口,沒多久,就有一個人再次跑出來奔向幾位隊長。
露琪亞在心底默默地說,他們現在應該發現我不見了。
.
那位出來說明情況的九番隊三席的確是第一時間彙報了被關押在第四層囚室的重刑犯朽木露琪亞失蹤的消息。
眾位隊長幾乎同時將目光轉向了在場的朽木白哉。
「誒?這就奇怪了。」市丸銀笑眯眯地說,「為什麼其他囚犯都是死亡,只有朽木小姐是失蹤呢?朽木隊長,你不對此解釋一下嗎?」
「解釋什麼,」朽木白哉雲淡風輕地看向他,「掙脫刑具,毀掉懺罪宮,再在我們到來之前逃離現場,市丸隊長未免太高看舍妹了。她好好被關在懺罪宮卻突然消失,難道不該是我向看守她的人討要說法嗎?」
還單膝跪在總隊長面前的檜佐木副隊長低沉地開口,「抱歉,朽木隊長,這是我們的失職。」
藍染微微皺眉思考了片刻,問來彙報消息的九番隊三席,「露琪亞小姐失蹤的現場到底是什麼情況?能夠詳細說明一下嗎?」
「牢房內有打鬥的痕跡,牆面上有刀痕,地上有帶有朽木小姐靈壓的血跡,以及一個被啟動過的未知裝置,我們初步判斷朽木小姐是和入侵者戰鬥後被抓走了。」
三席雙手把那個房間中找到的黑漆漆的圓球奉上,底面朝上,於是眾人一眼就看到了球底印著的技術開發局的標記。
「哦?」市丸銀興致盎然地轉向十二番隊隊長,「現在是不是該涅隊長解釋一下了?」
「唔,」京樂春水摸著下巴研究地看了看,「這個設備好像的確沒有在技術開發局放出來的配給中出現過,是試作品嗎?」
「既然是試作品,為什麼會出現在朽木露琪亞的牢房裡?」二番隊隊長碎蜂也看向技術開發局的某人。
十二番隊隊長兼技術開發局局長涅繭利忽然就成了眾人視線集中的焦點。只是來看個熱鬧結果莫名其妙就被卷入了這場風波裡的涅隊長似乎十分不爽,特別是看到那個黑球時,他的臉色仿佛瞬間陰沉了幾分。
「這東西不是我發明的。」
「嗯?」
「……那是前任局長留下的圖紙。」他似乎十分不願意承認這件事,但在眾人的矚目下,還是不情不願地開口解釋,「我接手技術開發局時在檔案室無意看到的,試著做了一個出來,但是只有這一個,沒有拿出去量產。」
他陰沉著臉簡潔且語速莫名加快地解釋了黑球的作用,最後不屑一顧地做出評價,「根本沒有用,設計這種東西完全是浪費時間!」
「但是有人成功用這東西把朽木小姐抓走了呢。」碎蜂輕飄飄地說。
涅繭利一哽,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
「總而言之,」他沉完臉後強行轉折,「這個東西肯定是有人偷偷從我那裡偷走的,我回去調查之後會給朽木隊長一個交代。」
其他人識趣地沒有多戳這個爆點,再加上涅繭利跟朽木露琪亞實在八竿子打不著,沒有任何利益聯系,於是聽完解釋後紛紛點頭表示相信涅隊長應該與此事無關。
目前的有效信息就這麼多,繼續討論也似乎討論不出什麼東西。涅繭利咬牙切齒地扭頭回了技術開發局捉耗子,九番隊則要繼續徹查懺罪宮內的現場痕跡,而因為九番隊隊長東仙要被破面重傷還在四番隊躺著,山本總隊長就近讓十番隊的日番谷隊長代理了九番隊職務,又將警備等級提升了一級,就把除了要維持懺罪宮的波風水門之外的其他隊長們全都趕回原位了。
直到天空中那幾個給人巨大壓力的身影散開,一直躲在下面的朽木露琪亞終於松了口氣。
她疑惑地拎了拎身上黑鬥篷的衣角,驚詫地問,「這個東西居然真的能夠隱藏靈壓,幾位隊長都沒發現我。」
澤田貓咪費力地從她脖頸旁鑽出來,自豪點頭,「是的呀,可厲害了。」
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自豪,但總之就是很驕傲。
「只不過,懺罪宮附近為什麼會藏著這個?」露琪亞疑惑地繼續,「有人計劃過要劫獄所以事先做好的准備嗎?」
澤田彌:「……」
這個她就不知道了。
她抬頭看把這個神器翻出來的小紙人,小紙人剛從露琪亞頭頂探出腦袋就對上了她的目光,又默默把頭縮了回去。
澤田彌:「……」
又不能說是吧?她就知道!
「對了姐姐大人,」露琪亞忽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虎視眈眈,她遲疑地扭過頭,「這個人怎麼處理?」
她們身後,某個黑發弱氣少年正保持著被一只小紙人拿刀架著脖子的狀態跪在地上高舉雙手,見到她們轉頭,立刻眼淚汪汪地看過來。
不特意標注一下你簡直不敢相信這個被個紙人挾持了的不爭氣的家伙居然還是個席官。
「山田君……」露琪亞表情復雜地看著這個曾經照顧過她的四番隊的死神,「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只是路過……」山田·倒霉蛋·花太郎淚流滿面。
悠于 2023-11-4 12:43
第316章 以靜制動
十五分鐘後。
「你是說, 一護他們來了屍魂界,為了救我?!」露琪亞愕然地問。
澤田喵努力地站起身伸爪摸了摸她的頭,「淡定淡定。」
「是。」黑發少女乖乖垂下腦袋任肩上的奶貓碰了碰自己的發心, 「可是姐姐大人,一護他們……」
「放心啦,他們現在還沒有被抓, 而且不要小看一護啊, 他可厲害啦。」
「是嗎?」露琪亞松了口氣,「那就好。」
他們正走在通往臨時駐點的路上, 山田·人質·花太郎乖乖跟在兩人身後,肩上蹲著一只威懾用的小紙人, 不哭不鬧宛如一只聽話的鵪鶉, 十分讓人省心。正因為他這個令人省心的態度, 再加上朽木露琪亞實在沒辦法對往日同僚下手, 但放了他又無法放心,一人一貓討論片刻最終決定帶著他一起走。
他們離開懺罪宮之後專門挑著偏僻的道路,不知道是不是大多數人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被毀掉的懺罪宮上的原因, 一路上都非常幸運地沒被人發現,一行人最後停在一間古舊的宅院前。
「到了, 」澤田彌伸出前爪指了指前方, 「□□進去吧。」
「翻, □□?」
「因為我沒有鑰匙呀。」
「……」正直好少女(雖然剛干掉了懺罪宮)露琪亞默了默,有點艱難地問, 「姐姐大人, 您不是說這是您哥哥的副隊長送給他的院子嗎?」
「是的,」小貓咪理直氣壯,「但是你看我現在像是能夠帶鑰匙的樣子嗎?」
「……您說得好有道理, 是我沒想到。」
於是一行人遂□□進了門,索性兩個靈長類生物都是死神,翻個院牆倒是輕而易舉。
和澤田彌那個套了一層又一層法陣的別院不同,這間宅院就是個普通的宅子,久未住人,院子中都堆積起了厚厚的灰。露琪亞和山田花太郎一落地,冷不防被濺起的煙塵齊齊嗆了一下。
澤田彌帶來的小紙人立刻落地精神抖擻地開始干活了,而某個擁有極強自我管理意識的人質在看到它們的行動之後,也從院子一角找到掃帚和水桶自覺地跟上。
主屋的門是關著的,門前的走廊漆面剝蝕,柱子都有些腐朽,走廊底下長滿了雜草幾乎要漫到廊上來。看外面就能想像屋子裡大概是個什麼模樣,露琪亞走到走廊下暫時沒進去,而是左右看了看,疑惑問,「這間屋子有多久沒人住了?一直沒有人來打掃嗎?」
澤田喵蹲在她肩上捂著鼻子擋住飄起的煙塵,悶聲悶氣地說,「很久了吧。這是哥哥在當死神的時候一個很照顧他的副隊長送給他的,是他們家族的私產之一,沒多少人知道這件事,所以這些年這裡就沒人照顧了,白哉也不知道,所以我才帶你躲到這裡來呀。」
「是這樣嗎?」露琪亞一愣,「等等,姐姐大人,您的哥哥還當過死神?」
您不是朽木家的守護靈獸嗎?
黑發少女反應過來後滿臉震驚。
澤田彌:「……」
已經逐漸習慣這個貓設的小貓咪伸爪拍了拍露琪亞的頭發,語重心長,「這件事等你長大就知道了,這是家族的秘密,現在不能告訴你。」
這個一點都不走心的敷衍露琪亞少女信了,她不但信了還肅穆點頭,「我知道了,我不會將此事透露出去的!」
澤田彌:「乖。」
露琪亞左右看看,滿足了好奇心,終於開始和肩上的靈獸大人討論正事。
「姐姐大人,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露琪亞有什麼想法嗎?」
「是,我想聯系一護。」
雖然是私底下的場合,但常年的貴族教育讓黑發少女坐姿依舊嚴整,她把肩上的小貓捧下來小心托在手心,望著她嚴肅地說,「現在的屍魂界太亂了,他們留在這裡非常危險,我想讓他們先回現世去。」
澤田喵想了想,「也不是很亂呀。」
朽木露琪亞:「?」
「你覺得今天來襲擊你的是什麼人呢?」小貓望著面前的妹妹,見黑發少女的表情逐漸茫然,頓時有點愁。
白哉到底是怎麼養妹妹的呀,為什麼養得這麼白?
「是和朽木家和四楓院敵對的貴族勢力哦。」她咪嘆了口氣,肩負起姐姐的責任開始給她補課。
「……貴族勢力?」
「是的,甚至應該就是另外兩個大貴族家族之一。」小貓想了想,一錘定音,「綱彌代,就是他們了。」
「為什麼?」露琪亞依舊茫然。
「因為你看,今天那個襲擊明顯不是針對你,是針對朽木家去的對吧?而敢這樣明目張膽算計朽木家的也只有他們了。」
公卿貴族間的老黃歷了,就像在平安京時,公卿們勾心鬥角,如果有一個人請法師對另一個人下咒。被咒的人可能不知道咒自己的法師是誰,但對誰下的命令,心底肯定一清二楚。
甚至不需要找到證據,自己盤算一下和誰是政敵,誰最有可能行動,結果就出來了。連自己的敵人是誰都不知道,這種傻子在朝廷上是混不下去的。
而屍魂界的上層構架比平安朝簡單多了,真正掌握話語權有爭鬥能力的大貴族就四個,靈王常年不理事,甚至比起當年藤原家能夠分成四支自己跟自己鬥得雞飛狗跳,屍魂界的四大貴族的家族成分不要太簡單。
「公卿和武家間的矛盾果然到了哪個世界都不可調和啊。」澤田喵小聲嘟噥。
這句話露琪亞沒聽清,但是她總算抓住了一點線頭。
「他們今天這樣做是想往朽木家的名聲上潑髒水?」黑發少女蹙著眉,慢慢理清思緒道,「雖然是戴罪之身,但我畢竟是朽木家的人,兄長大人並沒有把我逐出朽木家。如果被人發現我因為不知名原因掙脫刑具屠殺了整個懺罪宮的獄卒試圖逃跑,那麼以死神的典範聞名,以維護與執行屍魂界的定則為職責的朽木家的威名一定會大損。」
而她為什麼能夠掙脫刑具,自然有人將原因歸到朽木白哉頭上。
「可是他們怎麼知道我能躲過第一次暗殺?」
小貓淡定地低頭理著尾巴,「如果你死了,那就是朽木家不想留下污點所以親自殺掉的呀。」
這樣的事她在平安京知道得可多了,劇情精彩程度遠超屍魂界。
幕後黑手的確思慮周全,如果只有朽木露琪亞一個人,朽木家的確無論怎樣都得接下這盆污水。
然而現在在某只貓咪暴力破局,豪橫地直接干掉了懺罪宮,現在傻子都不會相信這件事朽木家二小姐能夠做得出來了,於是朽木家反而搖身一變成了受害者。
無論是衝著朽木家的綱彌代還是暗中一直在推動對露琪亞行刑的幕後黑手,現在一個計劃落空一個盯著的人不見了,大概都挺麻爪的。
「所以我們以靜制動好啦,反正現在都是別人要找我們。」澤田喵最後拍板道。
「是,我知道了!」朽木露琪亞垂首大聲回應,隨即她一頓,遲疑地問,「所以,姐姐大人,一護他們怎麼辦?」
.
黑崎一護這頭。
懺罪宮北面的一處屋脊上,黑貓夜一收回望向南面那座只剩半截的白塔的目光,沉默良久,慢慢扭過頭抬起爪子按住眉心,長長嘆出口氣。
喜助,所以說你當初為什麼要閑著沒事研究怎麼搞懺罪宮?
研究也就算了,為什麼還把研究出來的方法當故事講給彌哄她開心?
現在熊孩子雖然把你忘了,但是你當初教給她的東西她全記得……
夜一覺得這事不能細究,否則流放還不夠,總隊長閣下要是知道了他教出了個怎樣的大殺器得一發卍解把浦原喜助這個始作俑者給送葬了。
不過他本人要是真知道了這樣的結果反而會很得意吧,黑貓搖了搖腦袋,木著臉發現事態已經開始脫軌,不管是她還是某個幕後黑手大概都沒料到劇情能夠暴走成這樣。
而且還出現了意料之外的家伙……
她低下頭,底下的大廳裡,一個坐在高處台階上的白色短發的少年放飛了過來傳訊的地獄蝶,然後睜著熒綠色的大眼睛看向面前的兩人,「前線傳來消息,露琪亞從懺罪宮中失蹤了哦。」
志波岩鷲仰著腦袋望著斷裂的懺罪宮,大張著嘴還深深沉浸在震驚中,暫時失去了語言能力。
外來人口黑崎一護少年倒是很快就從剛剛的大場面中回過神,但反應也不自覺慢上了一拍,「……啊?消失了?」
陌生少年:「對,目前還不確定是被人抓走了還是得到了救援。」
他一手撐著臉頰,晃著雙腿略顯苦惱地嘆了口氣,「好擔心啊,如果露琪亞遇到了壞人怎麼辦?」
他一舉一動都透著股小孩子似的稚氣,加上精致乖巧的臉,即便穿著死霸裝也不像屍魂界的死神,反而更像是和一護的妹妹一樣還在上小學的孩子。
黑崎一護是在進入瀞靈廷後不久遇到他的,少年自稱是露琪亞的朋友,在知道他們闖入瀞靈廷是為了救露琪亞之後,主動表示願意幫忙帶路。
如果換了個人遇到這種來歷不明的援助,肯定會懷疑一下,但是黑崎一護心大如鬥,不假思索就信了。夜一跟在他們身後冷眼旁觀,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神秘少年帶著幾人直奔懺罪宮,一路躲避各番隊的追擊,看起來倒像是真心實意要帶他們去救人的。
可是不對勁。
夜一在心中冷靜地思考,他摻和到這件事裡的目的是什麼?而且他為什麼能夠出現在這裡?
這時候底下的橘發少年似乎已經做好了決定,抓了抓頭發站起身。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想去懺罪宮附近看看。而且,無論露琪亞是被誰帶走了我們都是來救她的,從誰手裡救好像也沒有區別。」
白發少年歪頭想了想,似乎覺得這話很有道理,「沒錯,而且果然現在該擔心的是一護才對。」
黑崎一護:「啊?」
夜一眼瞳猛地一縮。
底下的白發少年一把抓住岩鷲,身影眨眼間消失在原地。緊接著,像是決堤的洪水拍下第一波激浪,伴隨著一聲鈴響,令人窒息的靈壓從上至下傾瀉而來。
站在原地的一護眨眼間就被洪水淹沒進去,那盈滿殺意的靈壓仿佛有人拿著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橘發少年僵硬了兩秒,緩緩轉身,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身後的屋脊上,白色的羽織在陽光下返出明晃晃的光。
「就是你吧,小子。」男人齜牙一笑,從額頭到下巴的傷疤好像活了過來,散發出猙獰的莽氣,「十一番隊隊長,更木劍八……我是來跟你廝殺的。」
「……」
「開,開什麼玩笑……」
不遠處的轉角,聽到對方自報家門的志波岩鷲總算猛地驚醒過來。他雖然被白發少年及時帶離了原地,但驚濤一般的靈壓依舊一波一波穿透牆壁往這邊翻湧,他在靈壓衝擊下連聲音都哆嗦了一下,「為什麼護庭十三番隊的隊長會親自出手?而且十一番隊不是戰鬥部隊嗎?意思就是說這家伙是隊長裡面最強的?!」
「就是因為是十一番隊才會這樣啊,畢竟更木隊長的習性就是找強者戰鬥嘛。」
旁邊的白發少年從牆角探出一個頭,小小聲說,語氣間仿佛對各番隊的隊長十分了解,「而且這只是一個開始哦,雖然十一番隊隊長是擅自出手,但是很快其他隊長們都要有行動了。」
志波岩鷲:「……什麼意思?」
白發少年回頭看他,眨了眨眼睛,「因為中央四十六室已經親自下令要求即刻捉拿你們這些闖進瀞靈廷的旅禍了。」
.
另外一方。
「找到了,你們在這兒啊。」
石田雨龍下意識剎住腳步,把井上織姬攔在身後。
前方走廊裡,一個披著羽織的修長身影走了出來,金色的短發在陽光下如同燦爛的金沙。
隨著他越走越近,石田雨龍終於看清楚了那人的相貌,驀地怔了一下。
「你是……兕丹坊的隊長。」
「我的部下之前麻煩你們照顧了,」波風水門溫柔微笑著說,「但是請你們跟我走一趟吧。」
石田雨龍臉色立刻變了,手腕上亮起了靈子的光,頭也不回地喝道,「井上,快跑!」
「沒用的哦,」面前的青年體貼地解釋,「在白道門的時候我在你們每個人身上都留下了飛雷神的術式,無論你們跑到哪裡我都能瞬間到達你們身邊。」
「!」石田雨龍聞言猛地低頭,又快速回頭去看手足無措的井上,錯愕地發現他們兩人的肩上果然亮著一行文字,而他們甚至從頭到尾都沒察覺那是什麼時候被印上去的。
「抱歉,原本打算放你們一馬。」金發青年略顯無奈地笑了笑,神情依舊是溫和明朗的,袖口底下的手指卻不知什麼時候摸出了一枚苦無。
「但是朽木露琪亞失蹤了,中央四十六室親自下令要將抓你們。」
發現肩上那個印記無論用什麼辦法都抹不掉,石田雨龍一時腦中大亂,他仍有些不甘心地掃過身後身後的巷子,拖延時間地問,「露琪亞失蹤跟我們有什麼關系,我們不可能做到毀掉懺罪宮將她救走吧?」
「的確沒有關系,」他對面的青年心平氣和回答,「也許是有人失去了露琪亞小姐的行蹤,想用你們把她引出來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很長吧?
討論個題外話,我之前看了一個考據說瀞靈廷的四大貴族有可能是根據日本歷史上的四大氏族源、平、橘、藤原設定的。當然這只是一個猜想,但是我想了想,源氏和平氏是武家,對應各領一個番隊的朽木和四楓院,而綱彌代管理大靈書回廊仿佛是個文職,另一個家族沒在十三番隊露過面應該也是類似綱彌代的文職,對應代表公卿階層的藤原和橘氏?好像有點牽強,但是這樣一說大家就能明白彌說的「公卿和武家間的矛盾果然到了哪個世界都不可調和。」是什麼意思了吧。
第317章 漏網之魚
黑崎一護的問題其實有點難辦, 因為他現在風頭太大,說不准就被某個戰鬥狂隊長盯上了。
澤田喵想了想,「我讓人留意了一護的消息, 找到他就把他帶過來。而且八千流和她的隊長都是路痴,沒那麼容易找到他噠。」
露琪亞:「……是,是嗎?更木隊長居然還有這種屬性?!」
此時兩人還不知道倒霉的一護少年已經和更木劍八正面撞上了,鑒於她們現在出不了門, 干坐著等消息只會越等越慌,露琪亞干脆挽起袖子也在放雜物的木屋裡找了把掃帚開始幫著小紙人和山田花太郎打掃院子做衛生。
澤田喵試圖幫忙, 被眾人一致拒絕。
「不過露琪亞你還會做家務呀。」小貓蹲在石燈上往下看, 望著黑發少女找來兩根草繩利落地綁起袖子, 拿著掃帚干活的樣子十分嫻熟。
雖然她自己也多多少少會一點, 但那是因為她生活在現代社會,和露琪亞生活環境不一樣。她橫向對比了一下平安京的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穿衣服都要人服侍的貴族小姐,又看看面前什麼都會小可憐一樣的露琪亞妹妹, 不由得產生了一些迷之誤解, 「……露琪亞,難道白哉虐待你了嗎?比如要求你在家做飯干活,像灰姑娘的繼母那樣?」
正在水井旁提水的朽木露琪亞手一抖差點把桶掉井裡,「沒有那回事!」
雖然不知道「灰姑娘的繼母」是什麼,但總感覺那不是個好詞的黑發少女努力為自家兄長挽回形像,「我被朽木家收養之前在流魂街生活了很多年,這些事都是那時候學會的。」
「是這樣啊……」石燈上的小貓懵懵懂懂地點頭,也不知道信沒信。
「就是這樣!」露琪亞強調, 「兄長大人還是對我很好的。」
雖然都是在生活上,其他方面就……
還沒等她開始低落,後院方向猝不及防響起一聲驚叫。
露琪亞猛地抬頭, 這才驚覺屋子後頭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來一個陌生的靈壓,給人的感覺極為不祥。
不像死神,更像是大虛。
「糟了,山田剛剛去了那邊!」
她立刻焦急把水桶一扔,拔腿朝那邊跑去。
與此同時,澤田彌第一時間扭頭開啟了靈視,鋪天蓋地的黑紅色靈壓頃刻將她的視野擠滿,小貓淺色的眼瞳略微沉了沉,「……破面。」
.
後院。
掐住脖子上的手力道越來越大,山田花太郎徒勞地抓著對方的手臂,眼前已經開始漸漸發暈模糊,破面的嘲笑落在耳邊像一陣陣炸雷。
「不過是從亞羅尼洛大人給的資料中隨便挑了一個地方當臨時據點,居然還有這樣的好事掉下來。你這家伙看靈壓是死神裡的席官嗎?居然弱成這個樣子,果然死神都是群沒用的東西啊哈哈哈……」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還捏著手中少年的脖子晃來晃去,山田只感覺自己像只被人抓在手中無力掙扎的雞仔,反抗的力度可能給對方撓癢都不夠,他慘白著臉低聲喃喃,「露琪亞小姐……」
「嗯?」破面那張猙獰的臉湊了過來,「你還有同伴嗎?你這是在指望同伴來救你?還是跟你一起送死呢?」
他話音剛落,一個清朗的少女的聲音幾乎是同步響起。
「山田!」
山田花太郎掙扎著睜開眼睛,模糊的視野中倒映出一個清瘦的身影,朝著這邊一邊飛奔一邊抬起手。
「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露琪亞小姐……」他艱難地調動僅剩的力氣動了動嘴唇。
……這是破面。
……你的斬魄刀被收繳了,打不過他的。
「……快……跑。」
然而朽木露琪亞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壓根沒打算聽他的,非但沒有轉身逃跑反而加快了腳步,赤紅色的火光像是炮彈一樣從她的手心飛出,正好撞在扭過頭的破面臉上。
灼熱耀眼的光芒一瞬間爆發,遮蔽了對方的視野。她趁此機會一躍而起,像只靈巧的飛燕,勾起破面抓住山田花太郎的那只手,身體快速繞了半圈,一腳踩在他的背上,慣性帶來的力道讓破面下意識松開了手指,被他抓住的人立刻被甩了出去。
「咳咳咳……」
山田花太郎一落地條件反射地抓著喉嚨一陣干咳,一邊緊張地抬頭,就見黑發少女一擊即退,在破面背上蹬了一腳,身手敏捷地借力反跳回院牆上,狠狠皺起眉,「這裡怎麼會出現這種程度的虛?」
「早上的時候監控廳就監測到有破面的靈壓入侵到了瀞靈廷,咳咳,領頭的那個被波風水門隊長干掉了,這個應該是漏網之魚咳咳咳……」花太郎焦急道,「露琪亞小姐,快點跑,這只破面至少是副隊長級別,憑我們根本贏不了他!」
朽木露琪亞:「不行,這裡是靠近流魂街的住宅區,住在附近的都是普通魂魄,如果放任他在這裡,他們就危險了……」
「說得不錯,死神,你很懂事嘛。」一個聲音陰惻惻地接話道。
露琪亞和山田花太郎齊齊警惕地抬頭。
一只蒼白的手伸出白霧揮開了火光留下的煙,破面毫發無損地出現在原地。三十一號的破道正面砸在他臉上,卻似乎連他的臉皮都沒有磨破。他半邊臉被白骨覆蓋著,生得瘦骨伶仃,立在原地像根成精的竹竿。
在兩人怔然的目光中,他古怪地笑了笑,舔了一下嘴唇,「說起來,我的確是餓了才出來覓食的。」
他看過來的目光宛如在打量一頓海鮮,山田花太郎身體一僵,腿肚子都開始發抖。但是卻意外地沒再說逃跑地話,而是顫抖著聲音問,「露琪亞小姐,怎、怎麼辦?你有什麼計劃嗎?」
露琪亞在飛快估算敵我雙方的實力,「你的斬魄刀能力是什麼?」
山田花太郎:「……治,治療。」
露琪亞:「?」
山田花太郎:「就是,能夠吸收別人的損傷然後轉化成攻擊力,再全部朝敵人放出去……」
露琪亞:「……」
那怎麼打?難道讓她不斷跟破面交手、受傷,再由他治療,得到攻擊力扔出去,接著再受傷、治療,反復循環?
且不說這個沙雕的作戰方式讓她宛如一個沙包,對面那個破面怎麼看都不像是會乖乖配合的虛啊?!
山田花太郎十分有自知之明地淚流滿面,「對不起,我是個廢物。」
露琪亞忽然分外想念自己的袖白雪。
她深吸了一口氣,並指擺出白打的起手式,赤手空拳地說,「准備上吧。」
別問,問就是拿頭打。
山田花太郎拔出自己的治愈系斬魄刀,哆哆嗦嗦應聲,「是!」
他一畢業就因為珍稀的治愈能力進了四番隊,從來沒上過前線,更別說一來就直面破面級的大虛,拿刀的手抖得快把斬魄刀抖掉了,身體卻有自我意識般固執地立在原地。
「不錯不錯,你們都很自覺。」破面似乎絲毫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任由他們在自己眼皮底下討論完,甚至好整以暇地鼓起掌來,「怎麼樣,死神,你們終於決定好犧牲自己來填飽我的肚子了?對現在的你們來說的確是個好辦法,說不定等我吃完這頓大餐,對周圍的小點心就沒興趣了?」
他說著壓低了聲音,樹杈一樣干瘦的手緩緩抬起握住了腰間的刀柄,「為了用餐前的儀式感,讓我為你們展示一下真正的力量吧——結網吧,幽靈蛛。」
不祥的靈壓驟然飆升,破面周身彙聚起慘白的光,像一枚繭一樣將他包裹起來。
這個靈壓轉換過程和死神的始解不能說毫不相干,只能說一模一樣,連全神貫注戒備的露琪亞都不由得怔了一下。
而就是這一秒不到的時間,破面的歸刃已經徹底完成,大片白色的黏液瀑布一樣以他為中心濺射向四面八方。
露琪亞飛快跳離原地閃身躲避,腳踝還是被那些白色黏液擦了一下。
她身體一個踉蹌,頃刻間就被纏在原地。
「……蛛絲。」
她立刻試圖扯斷,卻發現這東西不知道什麼材質,彈性十足,單純用力道根本扯不斷。而黏液瀑布還在不斷噴射著,近乎要覆蓋整個庭院,她湊數用的臨時戰友山田花太郎跪得干淨利落,支支吾吾地就剩一只手還在外頭了,露琪亞頓時心底一涼。
「沒用的,」破面大笑著炫耀,「我的蛛絲水火不侵,是這個世界上最有韌性的東西,就連你們死神的斬魄刀也沒辦法砍……斷……」
他最後一個字梗在了喉嚨裡,因為話說到一半的時候,一道寒光破空而來直直插進露琪亞面前的土地,一刀就把那個「最有韌性」的蛛絲給斬斷了。
一只小白貓緊跟著踩著屋脊朝著這邊飛奔,「露琪亞,接刀。」
不用她提醒黑發少女早已反手抄起地上那把斬魄刀,一勾一繞,將身上纏上的蛛絲齊刷刷切斷,飛身跳離了原位。
「……」破面看著那只跑過來的小貓掃興地冷哼,「又來一只不聽話的點心。」
你才是點心。
澤田喵不開心地撇他一眼,跳到露琪亞肩上飛快地說,「找機會把刀捅進他身體裡,其他交給我。」
露琪亞握緊刀死死盯著破面,應了句「好」,隨即便握刀衝了上去。
她在朽木家的時候,白哉看似對她漠不關心,沒有親自教她劍術,但給她安排的劍術老師都是當年教導過他自己,成功在三日月宗近手底下走過的「幸存者」。此時她一拿到刀當即就如同換了個人,「唰唰」兩刀破開了射向自己的蛛絲,刀尖直指破面的要害。
澤田彌踩著一地蛛網跑到已經被裹成繭的山田花太郎身邊,這些蜘蛛絲不知為何對她沒什麼作用,她伸出爪子三兩下就把這倒霉蛋刨了出來。
倒霉蛋在繭裡估計是憋狠了,一出來先大口喘了兩口氣,這才弱弱地抬頭對自己的救命恩貓道謝。
澤田彌跳到他頭上指揮,「去屋頂。」
第318章 斬魄刀
說話間又有兩道蛛絲朝他們濺射過來, 山田花太郎趕緊一個翻身從地上爬起,手忙腳亂,東躲西藏, 十多米的距離硬是被他跑出了上刀山下火海的艱難,這才終於氣喘吁吁地爬上了屋頂。
除了自家親哥之外,澤田喵從未見過如此弱雞之人,一時甚至有點看呆了。
然而她家親哥的弱雞只是假像, 但山田花太郎的弱雞確是真實。
自覺自己一點忙都沒幫上,好像還給隊友拖了後腿的少年沮喪地抓著屋脊緊張觀戰, 一邊憂心忡忡地問, 「守護靈獸大人, 露琪亞桑好像還是打不過那只破面啊, 還是說您有特殊辦法能夠讓露琪亞用那把刀始解?」
澤田彌回過神,「當然不能。」
死神的斬魄刀都是一對一,靈魂綁定, 想要拿著別人的斬魄刀始解, 除非你跟那人的靈魂頻率一模一樣。但這根本不可能,雙胞胎的靈魂頻率都有區別,要想斬魄刀通用除非兩個人是一個靈魂有絲分裂出來的。
不過雖然不能用別人的斬魄刀,但其實還有其他借用力量的辦法。
澤田彌:「總之露琪亞不會有事噠,你看著就好。」
「真,真的嗎?」山田花太郎哭喪著臉說,「可是露琪亞桑好像快要被那個破面的蜘蛛網包圍了啊……」
他說得沒錯,此時此刻, 底下庭院裡朽木露琪亞和破面的戰鬥似乎的確落入了下風。
她圍繞著破面翻轉騰挪,還沒來得及靠近就被近乎無窮無盡的蛛絲逼退。整個庭院都被破面織成了一張巨網,而他本人就是巨網中央的蜘蛛, 有條不紊地噴灑著蛛絲,一步一步封死露琪亞的躲避路線。
露琪亞手中的刀盡管能夠割斷蛛絲,但對方似乎打算以量補質,蛛絲網逐步進化成了蛛絲海。
「露琪亞小姐完全沒有辦法對那個破面近身啊!」山田花太郎跪在屋頂上越看越絕望。
他說話間底下的黑發少女已經被蛛絲逼至院子一角,她閃身往旁邊一躲,幾道早在那處埋伏好的白色黏液衝天而起,頃刻間將她腰部以下全部淹沒了進去。
「哈哈哈哈哈……」
網中央的破面仰頭得意大笑,他身體以下的部位已經完全轉化成了蜘蛛,八條瘦骨伶仃的腿踩在蛛網上,上半身從肩膀到腰腹生出了三對眼睛,齊齊轉過來的時候驚悚得讓人遍體發寒。
「死神,你到底還是掉進我的網裡了吧?」他望著露琪亞舔了一下嘴唇,眼睛中流轉過貪婪又殘虐的光,「我想起來了,你好像還是個貴族,像你這樣細皮嫩肉的小丫頭嚼起來一定更有滋味吧?」
露琪亞低喘了一口氣抬起頭,「首先,我是在流魂街長大的,跟你期望的貴族不是一回事,可能要讓你失望了。其次……這句話是我想說的,落入網裡的是你才對吧?」
她話音剛落,金色的光芒透過覆蓋地面的蛛網隱隱約約亮起,沿著她剛剛躲避的路線,正好連成了一個八卦。
破面驀地一驚,但早已躲閃不及。露琪亞空著的左手手腕翻轉,雙指並起往上一抬,啞聲低喝,「縛道之六十一·改!」
金色的鎖鏈從八個方位彈出,直接穿過破面的身體把他下半身釘在了地面上。緊接著,成排的光柱從天而降,沿著八卦的形狀原地砌成了個結結實實的牢房,最後小山形狀的巨石直直掉下來砸在光柱上,不但把破面砸得往下一壓,還徹底給牢房封了口。
蜘蛛模樣的大虛八條細腿支棱著在地上掙扎,卻怎麼也掙脫不開。他似乎對死神的事了解不少,但這個奇奇怪怪的縛道·改卻仿佛從未聽聞,否則也不會一不小心就中了招,不由得咆哮著怒吼道,「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不是『鬼東西』,」露琪亞嚴肅回答,「是縛道之六十一·改——八卦鎖條雷鳴光牢二式!」
澤田彌喵一滑差點從山田花太郎頭頂掉下去。
……還真是一聽就知道是水門起的名字呢。
他還特意幫忙把言靈簡化了該不會就是因為這個長·長·長的名字在戰鬥中念出來極其浪費時間吧?
「什麼玩意兒?」破面都聽呆了。
「八卦鎖條雷鳴光牢二式,」露琪亞繼續嚴肅解說,「雖然是第六十一號改良縛道,但是由現在的我用出來只能支撐一分鐘。」
「呵,原來如此……」
破面了然冷笑,又抖了起來,「難怪這種等級的縛道像你這種程度的死神也能使用,只不過是禁錮我一分鐘的時間,一分鐘過後我一定要把你們全都殺……光……」
仿佛經典劇情再現,他這個逼依舊沒能裝完,露琪亞壓根沒聽他的話一揚手把手中的斬魄刀擲了出去。
寒光一閃,鋒利的刀刃如離弦之箭釘入破面胸口。
黑發少女放聲高喊,「守護靈獸大人,就是現在!」
「我說了要叫『姐姐』!」
澤田彌從花太郎頭頂一躍而下,像團蓬松的蒲公英,隨風落在斬魄刀的刀柄上。
她抬起頭,一雙淺紫色的貓瞳干淨得過分,倒映著天穹落下的陽光。
被一刀貫胸而過的破面抽痛地扯動著鎖鏈正要怒吼,對上她的眼睛不知為何陡然一悚,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來。
「卍解。」小貓望著他輕聲啟動言靈,「射殺他,神殺槍。」
刀刃組成的風暴以斬魄刀為中心猛然爆發,咆哮著席卷了四面八方。像海嘯衝上村落,它面前的破面包括鎖住破面的光牢幾乎只在一剎那時間就被淹沒。
然後灰飛煙滅。
吹進院子的風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嚇住,不知不覺停了下來。
跪在屋檐旁山田花太郎兩眼發直,一縷剛剛探出屋頂範圍的黑發在他眼前如羽毛飄落,還沒落地就化為齏粉。
院子裡靜悄悄一片,底下的土地仿佛剛剛被核彈洗過,干淨得過分。
他的腦子不知道是不是徹底停擺了,望著這赤地千裡的場景發了半天呆,居然冒出一句,「啊,太好了,不用除草了……」
「啪嗒」。
只剩下刀柄的斬魄刀掉到地上滾了兩滾。露琪亞終於被這動靜驚醒,下意識看向剛剛在千鈞一發之際帶著她瞬移回屋頂的小貓。
它輕巧地從屋檐上跳了下去,走到那柄斷裂的刀柄前垂目看著它。
空氣一時間安靜得過分,黑發少女跟著她一起望著地上的殘片,主動道歉,「抱歉,我沒想到……」
「跟露琪亞沒關系啦,」小貓搖了搖頭,「本來就只能用一次。」
她微微頓了頓,放輕了聲音,「這是我哥哥在找到自己的斬魄刀之前用的刀,裡面封印著一縷卍解的力量。」
露琪亞:「所以剛剛那個卍解是姐姐大人你的兄長的?」
「不是,是他的一個朋友的。」小貓嘆了口氣,無奈地說,「哥哥那個時候可倒霉啦,明明還很弱很弱,卻不知道為什麼只要外出實習就總能遇到奇奇怪怪還超級難纏的大虛……」
…………
殘陽如血。
棕發少年氣喘吁吁地在荒原上奔跑,身後野獸一般的喘息如影隨形,那是自城外遇到就就一直追著他到現在的大虛。
忽然,他腳下一個踉蹌,絆到一顆碎石,整個人往前一傾。在倒地的瞬間,他調動起最後的力氣往旁邊一滾,大虛攜著風壓彈出來的舌頭幾乎是擦著他的肩膀深深插入地面。
漆黑的影子從四面八方逼近,他半跪起身,一手握著刀抬頭看,就見左邊右邊加上身後,三只不知道在這裡等了多久的虛緩緩朝著他圍攏過來。原來那只大虛追著他跑了這麼久,就是要將他趕入這個陷阱裡。
棕發少年抿了抿唇,握緊刀腳步不穩地站起身,手臂上的傷處滑落一縷紅線順著他的手腕流過刀鋒。
追著他到這裡的大虛咯咯大笑,「死神,你終於跑不動了嗎?」
它惡意地打量著面前的獵物,想欣賞這個死神驚懼絕望的表情,卻不曾想對方巡視一圈,視線從它們身上掃過之後居然微微松了口氣。
「你們都追著我來這裡了,說明行木君他們那裡安全了吧。」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反應的大虛眯起眼睛,「死到臨頭你還有心思關心別人嗎死神?」
「不,」棕發少年抬起刀,輕聲說,「我是不會死的。」
他的斬魄刀還不能始解,體力也所剩無幾,面對幾只一擁而上的大虛看起來似乎沒有半點勝算。
大虛們也是這樣想的。他們占盡上風,將棕發少年逼得節節敗退。
但也不知道整個過程中發生了什麼,等那只□□虛意識到時候,它們一起的四個同伴居然只剩下它一個了。
而與此同時對方手裡的刀也被他折斷,徹底陷入了窮途末路。
但這依舊不能緩解它的暴怒,它被氣得近乎失去了理智,四足在地上一蹬,大吼一聲就咆哮著衝著獵物撲了過去要給與他最後的懲罰。
澤田綱吉勉力支撐起身體,抬起頭,黑漆漆的影子宛如死亡的陰影兜頭罩下,他的眼神卻忽然恍惚了一下,視線落點在了大虛背後的夕陽。
「你來了啊,銀。」
一道寒光如閃電般掠過,倒映在他視網膜上的黑影被干淨利落的一分為二。
顏色詭異的血噴射而出,潑灑在他腳下的土地。
大虛的屍體像被扔垃圾一樣甩到了邊上,一個單薄矮小的影子代替他出現在了澤田綱吉面前。
「這個月第幾次了,綱吉君?如果我沒及時趕到,你就死定了呢。」銀發少年彎著眼角語氣輕松地說,一邊伸出沒有握刀的那只手。
「不要這說嘛,」澤田綱吉吐出口氣,不好意思地抬手握住他,「而且在你找到我之前,我一定會努力活著的。」
「不過,銀,下次你能不能來快點啊,傷口好痛啊QAQ.」
「綱吉君你太弱了,要鍛煉哦。」
「這樣的鍛煉也太刺激一點了吧,銀!」
…………
銀……
市丸銀睜開眼睛。被風吹動的草葉緩緩拂過他的臉側,夕陽的光落在他眼瞳裡將視野暈染成橙黃一片。
他慢慢閉了一下眼,這才回過頭,「又一覺睡到這個時候了啊。」
西邊的地平線上落日放了把火燒著了半面天空,他望著這絢爛的紅霞,心底卻忽然冒出個毫不相干的念頭。
「朽木家的柿子熟了嗎?」銀發青年自言自語,「有點想吃干柿子了。」
第319章 瀞靈廷之亂(一)
「抱歉啊, 露琪亞,因為我的任性讓你也受到牽連了……」
「……但是,謝謝,至少我的心還可以留在這裡。」
黑發少女猛地驚醒, 一手撐著地從床鋪上坐起來, 喘息著按住胸口。
那個空了一塊的地方涼颼颼地透著風, 扯得人血肉生疼。
「……露琪亞?」
睡在另一側的小貓睜開眼睛,迷茫地朝她看去,旁邊的小紙人們也一個個揉著眼睛坐起來。
朽木露琪亞:「……抱歉, 吵醒你們了嗎?」
澤田喵甩了甩腦袋, 打了個哈欠,搖搖晃晃地走向她,然後被小心地伸過手捧起來。
她被露琪亞以一個頗為依戀的姿勢抱進了懷裡, 少女曲起腿將頭埋在膝上,小貓正好貼著她脖頸的脈搏。隔著一層薄薄的皮膚,血液在血管中衝刷奔湧,就像她此刻掩蓋在沉默底下的情緒。
「露琪亞做噩夢了嗎?」澤田彌蹭了蹭她, 小聲問。
「嗯……」黑發少女沉默了片刻,「姐姐大人,您說的那位送給了兄長這座房子的副隊長……是姓志波嗎?」
門外月上中天, 清淺的月光透過屏風落下一條銀色的線,屏風上的墜天崩塌旋渦紋長長的拖尾甩了個完整的圈, 正好掃過床榻。
帶著深夜寒意的風吹過窗樞, 小紙人們忙忙碌碌地在房間中跑來跑去爬起來給她們拉上被子,關窗,點燈,發出各種窸窸窣窣的動靜。
澤田彌眨了眨眼睛, 「是的呀。」
「果然……」露琪亞又沉默了下去。
「在懺罪宮的時候,我曾經覺得就這樣被處刑了也不錯。」
「露琪亞?」
「自己並沒有什麼被救援的價值和意義……我是這樣想的。」
「……」小貓默了默,「是因為海燕的事嗎?」
抱著她的少女似乎驀地僵了一下,「姐姐大人……你也知道?」
「畢竟是以前很照顧哥哥的人,我回來後特地問過。」
澤田綱吉當初從真央靈術學院畢業之後,所選擇的番隊就是十三番隊。當時的隊長浮竹十四郎因為身體不好不太理事,隨身攜帶「大虛的關注」debuff的澤田少年當時沒少受到副隊長志波海燕的照顧。
只是在她回到屍魂界,回頭確認故人們的情況時,卻得知了對方已經死亡的消息。
十三番隊副隊長志波海燕,在追討混入瀞靈廷的大虛途中被虛控制,陣亡於十三番隊隊員朽木露琪亞刀下。
白紙黑字簡短的一行,卻是一個人午夜夢回永遠走不出的噩夢。
「露琪亞。」小貓再次在她脖頸旁蹭了蹭,抱著她的少女身體開始微微發抖,但依舊沉默著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她安靜地趴在她懷裡,沒有說「這不是你的錯」。
類似的話應該早就有人說過無數遍,但是壓在他人背脊上的重量,除了她自己沒有別人能夠體會。
除了自己,也沒人能夠幫助她走出來。
澤田彌認真想了想,干脆換了個話題,「襲擊海燕的那只虛,我總覺得描述有點熟悉,我以前好像遇到過。」
抱緊她的手臂一頓,朽木露琪亞果然被轉移開了一點注意力,遲疑地問,「姐姐大人遇到過類似的?」
「是的哦。」澤田喵點頭,她的確遇到過,還被它襲擊過,「不過現在想起來我又有點不確定是不是同一只了……」
因為遇到了那只大虛又被它襲擊,之後又發生了什麼……她不記得了。
她的記憶彌漫著大片的迷霧,她偶爾能夠想起一點東西,卻總是沒辦法把他們連起來。
這一次如果不是露琪亞提起,她被那只奇怪的虛襲擊過的事也屬於「不記得」的範疇。但似乎像這樣碰到一些往日的關鍵詞或者場景,那些迷霧就能自動解鎖一小片。
澤田喵又嘗試了一下,發現後面的關鍵詞可能還是沒找到,解鎖失敗。
她有點懨地趴在露琪亞的肩上,對終於緩和了些情緒的少女說,「露琪亞你餓不餓?我好像餓了。」
「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點東西吃的?」朽木露琪亞下意識從被窩裡爬了起來。
澤田喵想了想,從她肩上跳下來,三兩下繞過屏風跑到了房間外側。
露琪亞不明白她要做什麼,下意識跟了上去,就見她蹦蹦跳跳地踩著桌面爬上了外面的神翕,伸爪子一拉,撥開了神翕上的小門。
「姐姐大人,神翕裡有什……麼……」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姐姐大人從裡面掏出來一袋干柿子。
「果然這裡有吃的呢,」小貓咪心滿意足,「以前哥哥和他的朋友玩游戲的時候就喜歡把好吃噠藏在這裡。」
那得是多少年前了?
朽木露琪亞下意識上前一步,把紙袋從貓爪下拿出來,打開看了看,然後意外地發現裡面裝著的食物還很新鮮,像是剛放進去沒多久一樣。
「這裡其實有人住嗎?」她回過神來,「屋子裡也是,雖然外面看起來像是荒廢了很久,但房間裡面卻很干淨,好像一直都有人打掃。」
她疑惑地低頭看向小貓,卻見她歪頭想了想後並沒有解釋,只是伸出小短爪,「露琪亞,柿子~」
「啊,是。」她見狀不再多問,拿出一個干柿子遞了過去。
只不過,今天白天打掃房間的時候,她好像來整理過這個神翕……黑發少女心中忽的閃過一個疑問,遲疑地回頭看了一眼。
那時候這裡面有東西嗎?還是她記錯了?
「露琪亞,」底下啃著柿子的小貓沒忘記關照妹妹,「你也吃一個然後早點睡覺吧。」
「姐姐大人?」
「我剛剛也做了個夢,」她抱著干柿子,表情沉重地嘆了口氣,「明天又要出大事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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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五番隊隊長藍染惣右介被人發現身亡,屍體被自己的斬魄刀釘在東大聖壁上,瀞靈廷震動。
護庭十三隊的隊長這次集結的速度異乎尋常地快,連昨夜還跟旅禍大戰一場,重傷昏迷的更木劍八都趕到了現場。
他裹著半身繃帶,卻仿佛半點不影響行動地抄近路從旁邊屋頂跳下來,一落地視線往藍染方向一掃,豁然挑起了眉,「哦?居然是他?」
五番隊副隊長雛森桃正雙目怔然地跪在聖壁前,聽到這仿佛別有深意的話猛地回頭。
「咳咳……劍八!」浮竹十四郎低咳兩聲,皺起眉,制止什麼般加重了聲音。
碎蜂雙手抱臂站在牆壁前,視線從牆上的刀痕移開撇過去一眼,「還不能確定就是他吧?」
「除了他還有誰有這麼特殊的攻擊招式。」更木劍八仿佛半點不在意,大大咧咧地說,「你們不是都知道嗎?那個小家伙根本沒死,他還在外面自由活動不是很正常?」
雛森桃聞言急切地站起來上前一步,「更木隊長,您知道殺死藍染隊長的凶手是誰嗎?」
「不就是那個……」
浮竹:「劍八!」
「……三日月宗近嗎?」
那個名字落地的瞬間,不知為何高台上霎時間靜了靜。只有毫不在意的十一番隊隊長猶自盯著被掛在牆上的人,露出一個猙獰的笑,「當年我可是一直都想跟那家伙打一架,卻沒有找到機會。果然,真槍實刀地干他果然是能夠干掉隊長級的啊,真是越來越讓人期待了。」
「更木隊長,」京樂春水冷靜地提醒,「那一位沒有要殺死藍染隊長的理由。」
「但是這個刀痕除了那家伙也沒人能夠留下吧?你說呢,朽木隊長?」
更木劍八忽然將話題拋向在旁邊靜默良久的六番隊隊長,頗具挑釁意味地問,「我記得三日月宗近當年還是你的劍道老師,你對他的劍應該最熟悉吧?」
雛森桃下意識扭頭看去,在場其他人也幾乎同時看了一眼白哉。
黑發青年身姿筆挺地站在晨光裡,直到聽到劍八的問話才從牆壁上收回視線,清淡的眸光從他身上掃過。
「不是他。」
更木劍八盯著他眯起眼睛。
「朽木隊長。」
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四番隊隊長卯之花烈終於站出來叫停了這場無意義的爭鋒相對。她語氣平和地問,「東之聖壁上留下的刀痕,甚至包括藍染隊長身上的傷口痕跡,的確都和三日月殿的劍術風格十分相近。朽木隊長如此肯定不是他,是因為發現了什麼異常嗎?」
對於這位整個十三番隊除了總隊長外資歷最老的隊長,朽木白哉似乎總算給了幾分面子,「劍術修武,劍道修心。」
他清清冷冷開口,「為何而握劍,為何而揮劍。就算與人對敵,也應該尊重對手,更尊重自己——這才是他的劍道。所以如果是他殺了藍染隊長,絕不會在對手死後還把他的屍體掛在牆上。」
眾位隊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尤其是更木劍八皺著眉想了想,好像又覺得這話有點道理地點了點頭。
「嘛,這麼多年過去了,也許他變了呢?」有人慢悠悠地說。
「他是刀,只會折,不會變。」白哉輕飄飄看過去一眼,對上銀發青年的眼睛,「……不像人。」
市丸銀在他的目光下無辜地勾了勾唇,總算閉嘴不說話了。
「總而言之,只要熟悉他的劍術,誰都能留下類似的痕跡,你們大可以連我一起懷疑。總隊長如果需要我配合調查可以去六番隊傳訊,隊內有事,告退了。」
似乎是認為這場面無聊至極,沒有停留的必要了,黑發青年轉身就走了。
「等等,朽木隊長!」
「雛森,等一下,別追上去!」
「……」
從那邊幾個起了點爭執的副隊長身上收回視線,市丸銀將手攏進了袖子裡,懶洋洋地說,「除了朽木隊長,其實跟三日月殿學過劍術的還有一個人吧,日番谷隊長?」
從他身邊路過的白發少年腳步一頓,目光筆直地目視前方沒有回頭,「是兩個人吧,市丸隊長?」
說完後他也不等回答,腳步平穩地繼續向前,一邊對滿臉驚慌趕來的隊員冷靜吩咐,「去把藍染隊長放下來。」
「是,是!」
望著他的背影,市丸銀伸出食指摸了摸下巴,輕輕笑了一下,低聲說,「說的也對。」
第320章 靜靈庭之亂(二)
澤田彌知道藍染的死訊是在吃早飯的時候。
不誇張地說, 她叼嘴裡的啃了一半的柿子都懵逼得掉了下來。
「藍染死了?」
「是的。」由羅的聲音頓了頓,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死亡現場被發現有三日月殿的刀痕, 現在屍魂界懷疑藍染的隊長的死有可能與三日月殿有關。」
「不可能是他啦。」澤田彌不假思索地說。
但是除了三日月本刀之外, 這個世界上會他的劍術的只有三個人, 他們每一個人都沒有理由做這樣的事。
這位五番隊隊長的死來得猝不及防, 無端給人種異樣之感。
澤田喵接下來的早餐沒來得及吃完,她蹲在干柿子旁邊認真想了想,扭頭對旁邊一臉震驚加關切的露琪亞說,「我要去看看。」
這個兵荒馬亂的早晨才過去一半, 東大聖壁上五番隊隊長的屍體已經放了下來,但牆壁上的血並沒有被擦去, 一條鮮紅的印記從上拖到下, 遠遠看去像是有人持著朱筆在牆壁上劃了一筆。
澤田彌老遠看到那根線, 正要繼續往前跑,一道金色光鎖忽然從她背後彈出來將她攔住。
那靈力太過熟悉,她幾乎沒有多加防備就被光鎖攔腰一捆。金色的光線如同穿花繩一樣圍繞著她編織成了個正圓的球,乍一看簡直和她以前掛腰上的香薰球一模一樣,而她就是被鎖在球中心的香料,懵逼地跟著圓球滾了幾圈, 從屋頂上掉下來,准確落到一個人手裡。
她茫然地抬頭, 眼前映入一張淡漠俊美的臉。
澤田喵:「……」
干淨修長的手指伸進球裡捏住小動物命運的後頸皮把她拎了出來,隨著他撤銷了靈力, 纏在她身上的金光也為之消散。
被當場逮住的小貓咪和他四目相對了幾秒,塌下耳朵,睜著圓乎乎的貓眼, 軟軟地叫了一聲,「白哉。」
總而言之這個時候先裝個乖總是沒錯的!
朽木白哉淡淡看她一眼,一張清冷的臉上日常看不出情緒,只平靜地把她往袖口中一揣,轉身就走。
「回去再說。」
小貓抱著他的手腕滑下來,正要開口說什麼,忽然被小伙伴往裡一按。她的視野再次被寬大的袖口擋住,與此同時前方存在感強大的熟悉靈壓也張牙舞爪地朝著她的感官侵染而來。
澤田彌微怔。
「市丸銀。」朽木白哉冷淡的聲音落在外面。
「好巧啊,朽木君。你也是來悼念藍染隊長的?」
「只是路過。倒是你,還真是有心了。」
「畢竟是我以前的隊長嘛,我這個人還是很念舊情的哦。」
兩人擦肩而過,朽木白哉的目光從眼角掃過來,掠過銀發青年手中的白菊花,略微頓了頓。
「這句話從你口中說出來……呵。」
市丸銀卻只是笑了笑,背對他舉起花束揮了揮,「很好看吧?」
這個簡短的對話結束,兩人就此分道揚鑣。澤田彌從白哉的袖口鑽出頭,回首看著銀發青年的背影越來越遠,他獨自一人悠閑地走在繩橋上,兩邊都是絕壁,染著血的東大聖壁立在最上頭,傾落下大片的陰影將前路全部覆蓋,無端給人種壓抑到窒息的沉重。
「銀……」
小貓心底一動,正要往下跳追上去,卻忽然被人伸手按住。
「白哉?」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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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澤田彌從貓變回人,梳洗打理完畢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
換了一身緋色振袖的小蘿莉端端正正坐在朽木白哉面前,披著還沾著水汽的銀色長發,睜著雙水靈靈的眼睛看著他,乖巧可愛,「我錯了嘛。」
朽木白哉把一碟櫻花糕推到她面前,墨色長睫垂著,頭也不抬,」你改過嗎?「
小蘿莉想了想,義正言辭,「沒有。」
坐在後面幫她擦頭發的由羅「噗呲」一聲忍笑著低下頭去。
澤田彌睜著大眼睛繼續看自家小伙伴。朽木白哉成年之後愈發好看了,比起代表性的櫻花更像她窗台下的白梅,從骨子中透著清寒料梢的氣質,但也因此讓人愈發猜不出他在想什麼。
她看了又看,拿不准小伙伴的心思,遂摸起一塊櫻花餅繼續她中斷的早餐。
「露琪亞已經被你救出來了?」
澤田彌啃著櫻花餅的動作一頓,眨眨眼睛,慢條斯理地把食物咽下去,這才說,「我不是故意要炸懺罪宮的哦。」
朽木白哉淡淡地倒了一杯茶放到她手邊,語氣十分平靜,「我知道。」
他少年時期就經常被她拉著瞎胡鬧,像撩總隊長虎須這樣的事都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人生前幾十年的循規蹈矩全在她身上破例了。不知道是不是習慣成自然,這一次懺罪宮被毀他居然也並沒有感到多意外。
況且,他也的確知道她這樣做的原因。
「這些事我來處理,你這段時間不要再出門了。」朽木白哉放下茶壺,終於抬眸看她,」一百多年前的魂魄失蹤事件,最近又出現了,在西流魂街。「
澤田彌去摸茶杯的手一頓,驀地睜大了一下眼睛。
「因為靜靈庭內旅禍作亂,這件事還沒引起重視,但是以防萬一……千本櫻。」
千本櫻的靈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後,小蘿莉懵懵地回頭看,就見帶著面具的武士單膝跪在房間角落裡,墨色長發高高束在腦後,頭顱低垂,等待命令。
「看好她。」
朽木白哉說完這句話就站起身朝門口走去,只是在離開前他腳步微微一頓,想起了什麼般,「還有一件事,不要去找市丸銀。」
澤田彌剛把視線從千本櫻身上收回來就聽到這句話,疑惑地抬頭,「白哉?」
「一百多年了,彌,人是會變的。」
門前的青年略微側過頭,墨色的眼瞳被門外的天光照出一抹清冷寒涼的光,「我們和過去都不一樣了。」
把小蘿莉略微茫然的表情留在了身後,朽木白哉輕輕闔上門,跟出來的由羅在跟著他離開這條走廊後,這才低聲道,「家主大人,中央四十六室宣布已經抓住了旅禍,准備在十天後對他們處以死刑的事,您為什麼沒有告訴……」
她的聲音消失在了青年回過首的目光裡。
「那些人跟她有關系嗎?」
由羅猶豫片刻,「但是露琪亞小姐她知道消息後一定會去救人吧,好不容易才被殿下救出來……」
朽木白哉轉過身繼續向前,腳步平穩如初,「那是露琪亞自己的選擇,而且,你以為她能夠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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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澤田彌離開之後,露琪亞雖然有些擔心,但是自知自己出去只會讓情況更加糟糕,只好老老實實留在據點。
之前的破面襲擊事件了結,山田花太郎因為這個救命之恩跟他們統一了戰線,搖身一變從人質變成了共犯。好在現在屍魂界還沒多少人知道這件事,於是他們終於不至於凄慘到靠神翕裡找到的那袋干柿子度日,有人能夠出去購買食物了。
這天澤田彌離開後不久,山田花太郎也上街去購買必要物資,只有完全不能出門的朽木露琪亞一個人留在屋子裡,干脆挽起袖子繼續打掃外頭的走廊。
這間宅院其實是有結界保護的,否則昨天干掉那只破面的卍解也不會連土地都鏟平了也沒讓主屋搖晃一下。只是不知道當時設置結界的人是怎麼想的,也有可能是不想讓其他人發現,能夠屏蔽外來靈力衝擊的結界,卻沒辦法擋風遮雨。
露琪亞正拿著抹布和牆角的一處青苔較勁時,忽然聽到外頭傳來了一陣異樣的響動。她動作一頓,反應飛快地一手拎起旁邊的水桶閃身躲進了屋,靠在窗樞旁凝神細聽。
有腳步聲由遠及近,隨之靠近的靈壓乍一品十分陌生,但仿佛又有種奇怪的熟悉感。
就在她皺著眉在腦海中將自己認識的人一一盤點過去卻怎麼也辨認不出這是誰時,宅院的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來者已經大大咧咧闖了進來,高聲大喊著,「露琪亞?喂,露琪亞你在這裡嗎?」
比起靈壓,這個聲音可太熟悉了。
朽木露琪亞驀地睜大眼睛,透過窗戶縫朝外看去,果然見到某個熟悉的橘子頭穿著一身死霸裝,肩上纏著繃帶,背後還背著把大得像菜刀的斬魄刀,雙手叉腰站在主屋前。
他仰著頭喊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詫異地扭頭去看旁邊的黑貓,「夜一先生,你不是說露琪亞她在這裡的嗎?怎麼沒有人啊?」
黑貓似乎十分無語地撇了他一眼,「你還沒習慣感知靈壓嗎?露琪亞小姐她就在這兒啊。」
「哈?」
沒來得及繼續問下去,黑崎一護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他驚喜地扭頭,「露琪亞原來你真的在……這……啊!」
最後一個「啊」字驀地拔高成了一聲痛呼,屋子裡的少女一陣旋風般衝出來,當頭就給了他一個毫不留情的頭槌。
「你這個笨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啊?!」
「嘶,痛……我當然知道啊!」
「那你還跑到屍魂界來……」
「一護,露琪亞,快點過來!」
兩個人鬧騰到一半,黑貓夜一忽然開口。
黑崎一護和露琪亞同時一怔,下意識回頭,就見它死死盯著屋頂,語氣急促,耳朵都豎了起來。
黑崎一護:「夜一先生,怎麼了?」
黑貓還沒有說話,一個清朗的聲音已經代替了她的回答。
「看來全都在這裡呢,」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主屋屋頂上的人語含笑意地說,白色的隊長羽織在陽光下獵獵飛揚,「太好了,不用我一個個去找了。」
露琪亞在看清那人的瞬間,呼吸驀地滯了一下,「……波風隊長。」
波風水門……
夜一望眸光微沉。
嚴格來說,鬼道眾並不歸屬於護庭十三隊,他們只受中央四十六室直接調度,前任大鬼道長和他們的關系屬於私交,對於這位現任的大鬼道長她其實沒有多少渠道去了解。
至少從她收集的現有資料來說,這個人非常不好對付。
黑崎一護已經下意識把手放到了身後的斬魄刀上,低聲問,「喂,夜一,是敵人嗎?」
「不好說,但如果確認了他是敵人,我來擋住他,你帶著露琪亞立刻跑。」
「啊?」
「現在的你,衝上去只有被他秒殺一個結果。」
黑崎一護眼瞳一縮,就在這個時候,屋頂上的人繼續溫聲開口了,「請問你們商量完了嗎?商量完了的話,能不能過來扶一把?」
眾人:「……嗯?」
金發青年往旁邊挪了一步,無奈地說,「嗯,再不來幫忙這位小姐好像要掉下去了。」
隨著他話音落下,一只白生生的手臂從屋脊後伸出來,艱難地抓住了一片瓦片。
「沒,沒問題,我可以……」
這個聲音仿佛更加熟悉了,緊接著,伴隨著距離的喘息,一個橙黃色的腦袋緩緩地從屋脊後冒了出來。
看清那人的瞬間,底下眾人集體呆了呆。
「井上?!」
「黑崎同學?啊,還有朽木同學!你把她救出來了嗎?!」
井上織姬抬頭看過來,頓時高興地揮手。只是她似乎忘了自己現在的情況,抓著瓦片的手一松,整個人立刻就被重力拉扯了下去。
「額……」
「啊!石田同學你沒事吧?!」
……並且好像還砸到了一個熟人。
眾人:「……」
一片靜默中,黑貓夜一看了一眼房頂上那個揣著只狐狸安靜微笑的金發青年。
「……這到底怎麼回事?」
悠于 2023-11-4 12:43
第321章 瀞靈廷之亂(三)
被白哉帶回朽木宅後, 澤田彌這一次很安分,乖乖地續了早餐,和千本櫻在朽木家的庭院散了會兒步, 上午在書房看了一上午書, 午飯後還睡了個午覺……然後她就不見了。
在千本櫻眼皮子底下, 整個人「嗖」地一下就不見了!
千本櫻:「!」
他迅速去六番隊找朽木白哉。
彼時六番隊隊長正在隊舍辦公室處理文件,聽完自家斬魄刀的報告黑發青年一手抵著額沉默了好一會兒。
底下的千本櫻跟他對著沉默。
由羅:「不愧是殿下啊。」
朽木白哉:「……由羅, 我說過了,語氣不用這麼欣慰。」
隨即他頓了頓,了然道, 「波風水門果然是她的人。」
能夠在朽木大宅裡千本櫻眼皮子底下一瞬間把人帶走,除了這個根本擋不住的空間系也沒有別人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 幫助澤田貓咪逃家的人段位仿佛也越來越高了。
「回去吧。」
朽木白哉沒有為難自己的斬魄刀,畢竟阻止某只小貓逃家這件事當初他自己都沒做到。
黑發青年拿起筆,垂眸翻開下一份文件, 「只要不插手瀞靈廷內部的事, 其他隨便她。」
.
波風水門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庭院中, 彎下腰動作輕柔地松開手把懷裡的小貓放下來。
「失禮了,殿下。」
「沒事。」再次變回了貓咪的澤田彌揚起小腦袋讓水門幫自己帶上鈴鐺一邊小小嘆了口氣, 「失敗了呢。」
波風水門輕笑,「朽木隊長果然了解您。」
「原本還以為可以知道是誰要引我出去, 」小貓怏怏地扒拉了一下鈴鐺, 「白哉為什麼變得這麼聰明啦。」
藍染死亡現場那個三日月的刀痕明顯是誘餌,對方的目的不一定是她,可能單純只是撒一把餌下去看看能吊出什麼魚來。但澤田彌如果真的去了,也的確有很大可能能見到一切的幕後黑手。
反正她身上有水門的飛雷神術式,被誰帶走她都不怕。誰知道這個想法被小伙伴給預判了, 等在那裡提前攔截。
「白哉好像不想我插手這件事啊,他們有其他計劃嗎?」
她剛想到這裡,還沒來得及有其他想法,伴隨著一陣襲來的風一只大型毛茸茸飛撲過來,小貓幾乎是應聲被撲到了。
「姐姐!」
「唔,鳴人你好重,先起來……」
體型比她大了一圈的小狐狸聞言停下興奮地搖尾巴的動作,乖巧地抱著她翻了個身,把小貓咪放在自己的肚皮上,「姐姐,這樣呢?」
澤田喵:「……這樣是沒問題啦,不過你回去又要洗澡了吧。」
他們落地的地點是之前她帶露琪亞過來的宅院,兩只小動物打鬧完,小貓咪抖了抖毛,環視一圈,發現屋子裡好像沒有人,這才疑惑地回頭問旁笑著旁觀的金發青年,「水門,露琪亞呢?」
「夜一殿把他們帶走了哦。」
波風水門是知道四楓院夜一的,雖然對方可能並不知道他。當初澤田彌把他送來屍魂界時就把自己在這邊認識的朋友都給他介紹過,甚至包括一些他們兄妹倆名下的宅子。畢竟她是一只負責任的蘿莉,把人送到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總要給人家一些基礎信息和啟動資金嘛,這也是波風水門能夠帶著井上織姬和石田雨龍找到這裡來的原因。
他簡單地把之前發生的事給澤田彌講了講。
在懺罪宮被砸了之後,波風水門幾乎第一時間猜到了這是誰做的,然後思考了一下另外一方接來下會有什麼行動。就像他對石田雨龍說的那樣,幕後黑手做這麼多事仿佛最終目的就是朽木露琪亞。現在她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失蹤了,對方找不到她,要將她引出來,最簡單有效的就是抓住那些跑來屍魂界救她的朋友當做威脅。
於是他先一步出手找到了露琪亞的那幾個朋友,准備把他們保護起來。
「十幾年前,我在涅繭利的實驗室裡救出來過一個叫做石田宗弦的滅卻師,似乎是那個叫做雨龍的孩子的爺爺。幸好有這件事他才將信將疑地跟我走了,否則可能要采取什麼強制手段了。」波風水門笑得十分溫和地說。
澤田彌:「……」
總感覺應該感到慶幸的是那位叫做石田雨龍的小哥哥才對呢。
「只不過,雖然我提前做了准備,但還是有一個人失去了蹤跡。」波風水門話音一轉,「茶渡泰虎,他的身上也有我的飛雷神術式,但是似乎被人發現然後用特殊手法封印了。」
「所以他是被其他人抓住了嗎?」」
「很有可能。夜一閣下表示要在三天內教會那名叫做黑崎一護的少年卍解,把他們帶走了,她說位置你知道。」
「咦?」澤田喵聞言眨了眨眼睛,有點懵逼。
她知道?
她的小腦袋輕輕歪了歪,尾巴尖無意識地在地上一點一點,仿佛陷入了沉思。
【「……不,也有可能已經忘了。畢竟跟他有關的事我也不確定她還能記得多少。」】
波風水門微微垂下眸,藍色的眼睛像清澈的海面倒映出面前的小貓的影子。他正要開口,忽然察覺到什麼,回頭看去。
一只地獄蝶慢悠悠地掀著翅膀飛過院牆,朝著他而來。
「中央四十六室的傳訊,將於四天後處死來犯的旅禍,看來那個叫茶渡泰虎的孩子果然落到了對方手裡。」
澤田彌回過神,抬起頭。金發青年放飛了來傳訊的地獄蝶,略顯無奈地低頭看向她,「還是慢了一步。」
所以一護又要救人了嗎?
小貓在心底數了數,其實到了屍魂界之後她一直都沒和黑崎一護打過照面,但至少從白哉那裡聽過他們的消息,闖進瀞靈廷的旅禍一共五個人。一護、水門救下了兩個,被失去蹤跡很可能被抓的一個……咦,是不是還忘了一個?
.
被忘記的志波岩鷲巴不得所有人都把他給忘了。
他縮在一個老房子的牆壁後,緊貼著牆,雙目發直,旁邊是鬼知道為什麼會跟他撞上並且混到一起的山田花太郎。
兩只弱雞一個包庇了中央四十六室的通緝犯,一個自己就是通緝犯本人,此時此刻都有點崩潰,內心深處迸發著靈魂質問——
為什麼護庭十三隊的隊長會出現在這裡!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他們的腹誹,街道中央,白色短發披著隊長羽織的少年略略回了一下頭。
「!!!」
志波岩鷲和山田花太郎同時屏住了呼吸。
「隊長,怎麼了?」少年旁邊的橙色卷發大美人疑惑地問。
「沒事。」日番谷冬獅郎往街角的方向凝望了幾秒,終於收回視線,「只是剛剛突然感覺到了一個有點熟悉的靈壓,應該是錯覺。」
「是嗎。」橙發美人松本亂菊沒有多想,她撩了一下頭發打量著周圍古舊的街道,「這裡已經是十一區了,隊長你到底來這裡干什麼?如果不是被我發現了,你還打算偷偷過來吧?」
「沒有偷偷,只是沒有帶著你一起的必要,你現在最好也回去。」
「您要出來我不可能不跟著吧。」她看著白發少年徑直走到一棟老房子前推門走了進去,好奇地跟上。
他們所處的位置是十一區的邊緣地帶,外面不遠處就是一片杳無人煙的森林。用現世來比喻大概就是屬於貧困鄉村。房間裡的陳設也的確不負「貧困」二字,簡陋的木床,紙糊的窗樞,客廳、臥室、廚房,三位一體,打開門一眼就能夠將所有空間巡視完。
松本亂菊在裡面轉了一圈,停在爐灶前。爐子裡的火早就熄了,灶前的地面上癱著幾片灰撲撲的破布。
她彎下腰正要把它撿起來,背後忽然傳來一聲冷喝。
「別動。」
「隊長?」亂菊手一頓,動作停在原位,看著白發少年走過來垂眸看了衣服兩眼,隨即掀開了爐灶上架著的黑鍋的鍋蓋。
鍋裡面居然還沉著一鍋煮到爛糊的粥。
日番谷冬獅郎:「果然消失了。」
松本亂菊直起身來,疑惑地問,「什麼?」
隨即她話音一滯,想到了什麼,下意識看向灶台前的那幾片「破布」,「你是說這家的人在做飯做到一半的時候忽然消失了?只剩下衣服在這裡?等等,那剛才大街上之所以那麼安靜……」
「當然是因為整條街的人都消失了。」
日番谷冬獅郎話音剛落,忽然毫無預兆地拔刀。
刀風如凌冽的閃電,斜飛出去,半面牆壁應聲倒塌,暴露出了所在後面來不及逃走的兩只鵪鶉。
「旅禍……還有,四番隊的七席。」
少年隊長淡漠的目光掃過去,像是對這個場面沒有半點意外,反而是旁邊沒有料到的亂菊驚呼出聲,「山田?」
她詫異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邊的志波岩鷲,手悄悄放在了腰間的刀上,但仍抱有幾分希望地問,「……你是被挾持了嗎?」
山田花太郎在隊長級的靈壓下瑟瑟發抖,話都說不利索了,「我……我……」
他半天沒「我」個理由出來,正要一咬牙承認,旁邊的志波岩鷲忽然大聲喊道,「沒錯,就是被本大爺我挾持了!你們死神的七席實力也不怎麼樣嘛。」
「!岩鷲君……」
日番谷冬獅郎:「……你把我們當傻子嗎?」
他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一掃而過,平靜地說,「他背叛瀞靈廷和旅禍混在一起了。正好,一起抓回去吧。」
第322章 瀞靈廷之亂(四)
毫無意外地, 志波岩鷲和山田花太郎兩弱雞半分鐘都沒堅持到就被捆成了粽子。
甚至十番隊隊長本人都沒有親自出手。
少年隊長淡淡地站在一旁看著,表情有些漫不經心,顯然還在思考些別的東西。直到亂菊用縛道把兩個戰鬥力加起來不到十的笨蛋全捆了, 扭頭問他, 「隊長,現在就把他們送回瀞靈廷嗎?」
他的視線掃過兩個粽子, 在志波岩鷲褲子上那個墜天崩塌旋渦紋停了一下。
「先辦正事,事情結束再一起帶走。」
「是。」松本亂菊也沒把這兩人當回事,捆完後就收起刀走過來, 「隊長你特意過來這邊就是來調查這裡魂魄失蹤的事情?」
被捆了個結實的志波岩鷲剛要破口大罵, 聽到這句話不知為何頓了頓,閉上了嘴。
「差不多。十一區這裡的魂魄失蹤的情況幾天前就有報告交上來,只不過現在大部分人的注意都被入侵瀞靈廷的旅禍引走了,所以才沒有人過來查。」
亂菊看著他走到另外一棟舊屋前, 推開門, 門後面躺著片灰藍色的破布, 這一家的人似乎是剛准備出門的時候消失的。前後情況如此不一, 說明這一整片街區的魂魄很有可能是在一瞬間, 所有人都沒能察覺到發生了什麼的時候,集體失蹤了。
「這件事跟隊長你一直在追查的事情有關嗎?」
日番谷冬獅郎推開下一扇屋門的手一頓,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一百一十年前,類似的事情也發生過。」
「一百一十年前?」松本亂菊在記憶中搜索片刻,神情嚴肅起來,「就是那件導致四位隊長三位副隊長,以及鬼道眾的正副鬼道眾全部陣亡的大事件?」
「官方記錄上的確是這樣,」少年隊長略微偏過頭, 冰藍色的眼眸似乎比天邊的浮雲還要淡,「虛圈大規模入侵,第三、第五、第七、第九四位隊長攜麾下死神抵抗,於瀞靈廷外流魂街發生大戰,後全部陣亡。」
.
「才不是這個樣子。」澤田彌對自家弟弟說,「雖然三哥哥的確帶了一堆虛跑到屍魂界來了,但是他才沒殺隊長們。」
此時一貓一狐狸正在前往流魂街第十一區的途中,波風水門收到中央四十六室的命令先行離開了,澤田彌想起在白哉書房看到的魂魄失蹤事件的報告,正准備帶著弟弟去那邊看看。
一百一十年前那個她離開屍魂界的時間點正是她的記憶最模糊的部分,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也不知道,但是事件的開頭她還是記得的。
流魂街發生原因不明的魂魄失蹤事件,被派出調查此事的十名死神緊跟著失去消息,九番隊隊長率領部分精英隊員親自前往調查,她親哥澤田綱吉就在這個調查隊裡。
再往後就是大片空白,她再怎麼努力回憶也只記得個結尾,白蘭要把她送走的時候。
白發少年背後是大片肆虐的虛群,其中不乏靈壓恐怖到能夠和隊長級死神相抗衡的存在,乍一看的確是虛圈大軍浩浩蕩蕩要攻陷屍魂界的樣子。
但是……
【「嗯?彌醬不想殺掉他們啊。好吧好吧,也不是不可以啦,既然彌醬喜歡的話。」白蘭有點無奈的表情像是被妹妹搶走遙控器於是沒辦法看到想看的球賽的哥哥,但是因妹妹醬很可愛又覺得讓一讓她也沒什麼。
「不過說起來,」他似乎是笑了笑,又這樣說,「好像也不用我出手了。」】
鳴人被澤田彌撿回來的時候白蘭已經去星辰大海浪了,所以他還沒見過這位傳奇的三哥。但即便沒有見過,周圍也充斥著他的傳說,因此他對三哥是個帶著虛圈打屍魂界的大反派這件事接受良好。
不但接受良好,他還舉一反三,關心地問,「所以三哥那一次是失敗了嗎?」
澤田喵:「也不能說失敗了?好像他那一次的主要目的就是制造混亂把我送走?」
以及似乎還附帶了一些別的計劃,但這些就沒有告訴她了。
但無論怎麼說,護庭十三番隊隊長副隊長大換血這件事肯定不是白蘭的鍋。白蘭其人雖然在其他人眼中整個一個混亂邪惡,沒有絲毫道德和信用可言,但是在澤田彌這裡他勉強還能算是在做個好哥哥的,答應的事也一定會做到。
所以這裡面還有其他問題,說不定就和她離家出走的記憶有關,她得過來看看。
事實證明她來對了。
兩只小動物剛踏入十一區的範圍,澤田彌遠遠就感覺到了一個熟悉的靈壓隱藏在了東面的森林裡。
這個熟悉的程度有點低,不像哪個以前認識的熟人,更像是哪天在街上打過照面給她留下過深刻印像的人。往日裡不會回想,但是再次見面時卻「嗖」地從腦海中蹦出來,讓她恍然記起「哦,還有這麼一件事」。
天色明明還亮著,東邊卻不知什麼時候起霧了。澤田彌和鳴人跳到了一棟房屋屋頂上,遠遠望著森林的方向,濃濃的白霧正以某個位置為中心不斷往外滾。
小狐狸仰起頭在空氣中嗅了嗅,「姐姐,跟那天那只南瓜的氣味有點像。」
「因為也是虛嘛。」小貓蹲在他身旁,淺色的眼瞳清澈透亮。她輕飄飄地說,「我以前被這只虛襲擊過哦,它跟襲擊海燕的虛果然是同一只。」
而且還進化了。
「!」
小狐狸立刻回頭,蔚藍色的眼睛不知不覺變成了豎瞳,「姐姐,它欺負過你嗎?我們讓九喇嘛把它吃掉吧。」
.
翻滾的白霧很快侵蝕到了流魂街邊緣,街上的眾人幾乎同時警覺。
「隊長,」松本亂菊握緊了斬魄刀下意識朝自家隊長靠近,微微蹙眉警惕地說,「你感覺到了嗎?好像有虛的味道。」
日番谷冬獅郎掃了一眼街面,不知來路的白霧以極快的速度將整條街都籠罩了起來。
「你帶著他們留在這裡,我去前面看看。」他扔下這句話就直接動身朝著白霧湧來的方向跑去。
松本亂菊剛喊出一聲「等等」,只慢了一步就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霧氣裡,空蕩蕩長街上轉眼間只剩下了她和旁邊兩個粽子。
破舊的屋子擠在兩側,睜著空洞的眼睛注視著他們,整條街寂靜無聲,再加上營造氛圍的白霧,著實是個讓人毛骨悚然適合取材拍鬼片的好地方。
松本亂菊作為一介死神當然不怕鬼,她只是覺得現在的情況非常詭異。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本能地感覺剛才隊長的狀態有些不太對。
「喂,死神。」
亂菊驀地回頭,就見半晌沒說話的那個闖進瀞靈廷的旅禍雙眼幽深地看著他,「你不跟上去看看嗎?那個虛可不是好對付的……我的大哥就是死在他手裡。」
.
日番谷冬獅郎追著那股靈壓沿著長街一路往前,白霧愈發濃了,冷絲絲地從他周圍穿過,街道兩側的茅屋破得只剩下遮風擋雨的屋頂。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距離那個靈壓也越來越近,對方不知道是尚未察覺還是故意在那裡等著,一直停留在原地沒有動。
最後他拐過街道盡頭的小巷,腳步倏然停住。
他的前方只剩下一顆茂盛的柿子樹,柿子樹後面是一面坍塌了半截的矮牆。
穿著粉色振袖的小女孩就坐在矮牆上,雙腿垂在下面一晃一晃,銀色的長發順著背脊垂落像一捧明亮的月光。於是她的周圍似乎也顯得比別處更亮了,她就坐在這片明亮中把玩著手裡的柿子,嘴裡還輕輕哼著歌,直到察覺到動靜,微微回頭。
那張臉白皙如初冬的新雪,輪廓精致得如夢似幻,和一百一十年前一模一樣。隨著她緩緩回過頭,淺紫色的清澈眼眸中終於倒映出巷子口的白發少年的身影。
她眨了眨眼睛,像是驚喜又像是懵懂。
「冬獅郎?」
「……好久不見。」白發少年放下扶著牆的手,深深看著面前的人。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轉過身來,「冬獅郎一直在找我嗎?」
「對。」
「找我做什麼呢?」
日番谷冬獅郎沒來得及回答,一聲急切的叫喊忽然遠遠從大街上傳來。
「隊長!」
松本亂菊的腳步聲緊隨其後,沒過一會兒,十番隊副隊長就拽著縛道的長繩出現在巷子口。她正要開口,視線掃過巷子裡的人,忽然怔了怔,「你是……」
矮牆上的小女孩歪了歪頭,給了她一個笑,隨即站起身,右腳在牆上一蹬,眨眼間原地消失。
「等等!」日番谷冬獅郎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等一下隊長,她可能是……」
松本亂菊的話依舊沒能說完,少年隊長的身影幾乎是和對方前後腳消失,只留下一句斬釘截鐵的「先把那兩個人帶回瀞靈廷,不要跟過來,這是命令」。
她的腳步被後半句話釘在原地,只能眼睜睜地感知到日番谷冬獅郎的靈壓朝著森林的方向一路追去。越來越濃的白霧似乎有屏蔽靈壓的效果,隨著他鑽入霧氣的中心點,那股冰川般凌冽澄澈的靈壓就再也感覺不到了。
「喂,死神你慢一點啊!不要以為你是女人本大爺就不打人了!」
志波岩鷲和山田花太郎被縛道捆著跌跌撞撞追過來時就見到捆住他們的人正神色怔愣地站在巷口,巷子裡面已經空無一人。
他詫異地往裡瞄了兩眼,「那個隊長呢?」
「……走了。」
松本亂菊緩緩回過頭,表情看似平靜,眼中卻仿佛蘊著一抹憂慮,「你之前說,那只虛能夠變成敵人最想見的人的樣子,是真的嗎?」
志波岩鷲愣了一下,「什麼?」
松本亂菊:「我剛剛看到了,隊長一直在找的那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假的,那只虛是原著中的第九十刃升級版,只能變成自己攻擊過的人,比如彌和海燕,岩鷲是因為看到了他大哥所以誤會了(原著中沒見過這只虛,這裡劇情出現了分岔,我後面會寫)。
晚一點還有一更,不過應該會很晚,不用等。
第323章 瀞靈廷之亂(五)
與此同時, 澤田彌和鳴人也恰好踏入了森林的邊緣。
翻滾的霧氣越來越濃,還伴隨著不知何處而來的風在林木間穿梭,簡直像是從什麼未知生物上延伸出來的活物。
越往裡走, 霧氣中摻雜的靈力就越發濃厚,如果換做生活在流魂街的普通魂魄, 大概是走到邊緣就會被靈壓碾碎的地步。
此時跑進來的兩只小動物倒是並沒有受到靈壓的影響,反倒是霧氣中另一種能力開始起作用了。
澤田彌踩在森林裡的枯枝上, 正一邊往前走一邊觀察周圍的環境,忽然聽到身後的鳴人喊了她一聲。
「姐姐……我覺得頭暈暈的……」
他的聲音也有些暈暈乎乎, 小貓回頭時就見他踩在地上的爪子一歪, 像是喝多了酒一般, 走位了個S。
澤田喵:「……」
她看著走完後也發現不對勁,蹲在原地委委屈屈地回望自己的弟弟, 想了想, 走過去伸出爪子抵在了他的眉心上。
一枚金色的桔梗印在小狐狸的眉心亮起,旋轉地放大了一圈之後沒入了他的腦袋。
鳴人驚奇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好了耶, 姐姐你做了什麼?」
「用了一個簡單的陰陽術把你的大腦和外面隔離起來啦, 」澤田彌嘆了口氣, 有點愁地望著自家傻弟弟, 「這裡的霧氣有致幻效果, 鳴人,你的幻術抗性太低了。」
不怪她發愁,她家所有人裡, 幻術抗性最低的大概就是鳴人。她大哥周防尊就不用說了,意志力堅不可摧,作用於本人的幻術對他基本無效;二哥澤田綱吉有血脈加成, 幻術抗性也很高;三哥白蘭更不用提,那就是個活體的bug……只有鳴人,在幻術方面的抵抗力是真的不太行。
小鳴人睜著蔚藍的大眼睛懵懵懂懂看著她。
澤田彌想了想,「算啦,沒關系,反正我們也不會讓鳴人一個人噠。」
小鳴人:「嗯!而且我還有九喇嘛。」
不,九喇嘛的抗性好像也不太行……
澤田彌摸了摸自家弟弟一邊認真思考著回去要不要拜托骸幫忙給他做個幻術抵抗訓練,一邊重新把注意力轉移到面前的白霧上來。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死神世界遇到幻術相關的能力。
她帶著鳴人繼續往前走,不知道深入了多久,就在他們已經走到霧氣的最中心點的時候,腳下忽然一空。
像是穿透了一層薄膜,緊接著食物的香氣彌漫過來,夾著行人匆忙的腳步和喧鬧的人聲。
遮蔽視野的白霧頃刻間消散,澤田彌抬頭看去時,就見到一雙穿著草鞋的腳匆忙路過視野。來來往往的行人從她身邊穿過,對面是支著雜貨攤的鋪子,她和弟弟像是從街角一處巷子裡鑽出來,驟然從遍布迷霧的森林來到了紅塵滾滾的人世。
「姐姐……」鳴人迷茫地開口,只是剛起了個頭就立刻反應過來捂住嘴。
只是旁邊路過的行人們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他這只會說話的狐狸,買菜的、逛街的、趕路的,每個人都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事情,組成面前這幅再正常不過的日常生活縮影。
只不過這所謂的「日常」出現在這裡就尤為不正常。
小狐狸詫異地走出巷口,試探性地想抓一下旁邊店裡正在買東西的客人的褲腳,只是伸出爪去就探了個空。
對方像是幽魂一樣,他的手直接穿了過去。
鳴人:「咦?姐姐,這裡是不是就是那個電視劇裡出現過的環境?」
澤田彌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路口,一輛低調卻不失奢華的牛車正從街口的方向行駛過來,車簾上晃晃悠悠垂下一枚楓葉和彎月組成的家徽,路過的行人見之紛紛驚恐地避讓。
那是四楓院家的牛車,最關鍵的是,前面趕車的人……
澤田彌:「我們跟上去。」
一邊說她一邊回頭教育弟弟,「這個不叫幻境,應該是一段記憶。」
小狐狸悶頭悶腦地跟著她往前跑,疑惑地問,「誰的記憶?」
澤田彌沒說話。
誰的呢?反正不可能是她的,她的記憶早離家出走了。但是提供這段記憶的人應該和她有些關系,畢竟……
牛車穿過熱鬧的長街,終於停在了一個朱紅色大門前。門後面是個幽靜的宅院,不知道歷史久不久,但肯定最近翻新過,看門上的漆就知道了。
駕車的男人將牛車停在門前,下了車,拉開車簾,對裡面笑著說,「彌醬,到了,下車吧。」
他一邊說一邊朝著車裡伸出手,掌心白皙干淨,但車裡的人好像並不領情,哼唧了一下才慢吞吞傳來一個不太熱情的聲音,「我自己會下來啦。」
男人無奈地笑笑,好脾氣地說,「是是,但是還是要小心一……」
話沒有說完,因為他已經彎下腰搶先一步接住了從車裡蹦出來的小女孩。
事實上如果沒有他這麼一接,對方可能的確會摔一下。
「彌醬。」
「……我估計錯誤了嘛。」被他抱在懷裡的小孩子有點氣虛地說。
她蒼白的手腕從男人肩膀上伸出來,纖細得好像一折就斷。銀色的長發披散而下,遮住了半邊臉,露出點白得不健康的顏色。
「所以,要更加注意啊。」男人抱著她站起身,輕聲說,語氣有種讓人讀不懂的沉凝。
「好了,喜助,不要在門口磨磨蹭蹭了。」
另一個紫色短發的女人從車裡邁出來,爽快地一揮手,「走吧,先進去看看。我只讓他們做好准備,還沒來過呢。」
直到兩人帶著銀發小女孩,身後跟著一隊侍女走進門,朱紅色的大門在面前闔上,鳴人終於回過神,懵逼地回頭看,「姐姐,那不是你嗎?」
澤田彌:「是我。」
小鳴人茫然點頭,「所以這是以前發生過的事?」
澤田彌:「……」
問題就在這裡。
她不記得了。
在她的記憶中她和哥哥被夜一和浦原喜助從虛圈帶到屍魂界後就一直生活在瀞靈廷,然而現在她面前的畫面中,跟在浦原架勢的那輛牛車後面的車子正在流水般往下搬東西,一個侍女走到那間他們進去的宅院前,將門前掛著的牌子換成了「澤田」,明顯是一副要長住的樣子。
所以,這段記憶的主人是誰?當時看到這個場景的人是誰?
她的視線不自覺往旁邊掃去,忽然望見隔壁那棟房子的門口,一個白色短發的小孩子站在門前怔怔地望著馬車的方向,好像認出了什麼一般,神色有些恍然。
他微簇著眉,低聲自言自語,「是她吧?」
鳴人跟著她看向了同一個方向,好奇地問,「姐姐,那是你認識的人?」
澤田彌:「……是。」
記憶像潮水一樣紛至沓來,那些曾經的片段像沉船中被埋在最底下的寶石,被無形的力量緩緩托起,穿過暗流湧動的深海,終於浮上海面。
那些色彩明亮的回憶開始提醒她忘了什麼,曾經在資料上被她隨手翻過的那個名字再次出現在她腦海,帶著厚重得多的力量。
「……冬獅郎。」
還是把三哥打一頓吧,澤田彌有點委屈地想,都怪他,她都失約多久啦。
.
「冬獅郎,這就是你認識殿下的場景嗎?」一個聲音好奇地在他腦海中發問。
日番谷冬獅郎平靜地看著這一幕,「不是,比這更早。」
「誒?」
「只不過那個時候我不知道她是誰。直到我在流魂街安定下來之後,隔壁忽然搬過來一家從瀞靈廷出來的貴族。」他站在街角遠遠望著怔在門前的自己,「我看到她被人抱下車,這才發現之前在我剛到屍魂界時救了我的那個女孩子,就是即將住到我隔壁的人。」
「原來是這樣啊。可是殿下不是剛到屍魂界不久就被四楓院家收養了嗎?她還在瀞靈廷外面住過?」
「……她是來養病的。」
「誒?!」
日番谷冬獅郎的聲音低沉下來,「在我記憶中,她的身體一直很差,大部分時候連門都出不了。」
「那個給他調養身體的人,前十二番隊隊長浦原喜助,按照他的說法,因為瀞靈廷內的靈壓太強了,她的身體受不了,所以才特地搬到瀞靈廷外來。」
「可是不可能呀。」那個聲音聞言驚訝了,「殿下怎麼可能連這點靈壓都受不了呢?」
「不……有一段時間的確是那樣。」他頓了頓,輕聲說,「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會那麼快就掌握冰輪丸。」
「但你說的沒錯,她的身體會這麼弱肯定是有問題的。只是那個時候我沒有意識到,也沒來得及去發現這個問題。」
而等他終於意識到,並且有了能力去調查的時候,她已經從屍魂界消失了。
第324章 瀞靈廷之亂(六)
這一段記憶還在繼續向前走。
日番谷冬獅郎腦海中那個聲音還以為在澤田彌搬到他家旁邊之後, 兩個人很快就會成為朋友了,結果並沒有。
從瀞靈廷搬出來的小公主看起來身體的確很弱,大部分時候都只能靠在待在家裡看書、下棋偶爾和身邊侍女聊聊天, 或者坐在廊檐下望著院子外遼闊的藍天發呆。
送她來的兩個死神雖然對她很好,但也沒有太多時間陪她,兩人都是護庭十三番隊的隊長,總是特別忙。
甚至那個時候連和她一起來到這個世界的哥哥澤田綱吉也因為要□□靈術學院上學的原因, 只有休假的時候才能從學校出來看她。
「我還以為你會主動去找殿下玩的。」那個聲音怏怏地在他腦海中說。
日番谷冬獅郎平靜地望著經年前的自己, 白發小孩又出了門,時不時看一眼隔壁,在家門口轉了一個兩個三個圈,快把自己轉暈了,又氣鼓鼓地回了家。
「我那時候對死神的印像很不好。」
「誒?」
「西流魂街偶爾會有從瀞靈廷出來的死神,拿東西不付錢、欺凌弱小、仗勢欺人, 居住在流魂街的很多魂魄都不喜歡他們, 而且她最開始還是被貴族的牛車送出來的。」
「但是你不是說殿下救過你嗎?」那個聲音不解地問。
「對, 所以其實我很想去道謝。但是那個時候太蠢了, 拉不下臉。」少年隊長毫不留情地嫌棄一百多年前的自己。
「額, 也, 也沒有啦……啊,你終於去敲門了。」
白發小孩猶豫躊躇了許久,終於在某一天咬牙走出了那個快要被壓平的圈, 來到那扇朱紅色的大門前, 扣響了門扉。
來開門的侍女看到他雖然有些詫異, 但還是禮貌地將他迎了進去。
大門後是整齊的青石板鋪成的主路,兩側簇擁著精心搭配的花卉,平直的主干道直通主殿。這間在流魂街空了許久的老屋被翻修成一座貴族別院, 從進門開始就有種和一門之隔的流魂街格格不入的氣息。
仿佛內外兩個世界。
第一次走進這樣的世界的白發小孩子顯然非常不自在,說話的語氣都僵硬起來。
特別是被侍女恭敬地請出來的銀發小女孩聽完他的來意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之後。
「我之前在荒野上救過你?」
「對,你不會不記得了吧?」他的表情頓時有點不好看。
對方回憶片刻後更加茫然的表情幾乎是明示著她的確不記得了。
「……」
「……」
小冬獅郎看起來很想起身就走。
銀發小女孩和他四目相對片刻,忽然注意到他手裡的紙袋。
「那是什麼?」
「……金平糖。」
「咦,可以吃嗎?」她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盯住了魚缸的貓咪。
小冬獅郎:「……可以。」
就著甜甜的糖果,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總算沒有冷到只剩下沉默。然而一個嬌生慣養的貴族大小姐,一個住在流魂街的普通小孩子,就算有糖果做緩衝,似乎也還是沒有什麼好聊的。
勉強把那杯不知道是什麼種類但一定很貴的茶喝完的時候,終於結束了這個拜訪的小冬獅郎甚至是松了口氣的。
他快活地從榻榻米上站起來,說出了那句早就想說的話,「已經打擾你很久了,我就先告辭了。」
等在茶室外的侍女於是走進來准備送他出門,他和小公主告了別,渾身輕松地走出這間讓人不舒服的大屋,走下走廊時,他也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麼,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
銀色長發的小女孩穿著淺色的振袖,依然坐在原地靜靜看著他。她背後是寬大的屋宇,高高的屏風,莊重肅穆的裝飾將她的身影襯得異常嬌小單薄。
她看到他回頭,眨了眨眼睛,「你明天還會來嗎?」
語氣似乎有一點點期待。
小冬獅郎:「……會吧。」
小女孩於是露出了一個笑,好看得像枝頭的綻放的櫻花,「那我明天等著你呀。」
小冬獅郎十分後悔地走了。
日番谷冬獅郎和那個聲音一起看著這一幕。
「如果殿下不問那句話你是不是就真的不去找她啦?」聲音好奇地問。
日番谷冬獅郎:「是。」
「誒?這麼驚險嗎?」
「並不驚險,就算我不去了,後面依舊會發生其他事情讓我們熟悉起來。」
「啊?」
少年隊長卻沒有再多做解釋。
他那時候年歲尚小,還沒修煉出百年後的冷靜沉穩,只是一個沒見過外面世界的別扭小鬼。好在天生的責任心還在,看著住在那間大宅子裡的小公主孤單得形單影只,又是救過自己的人,終究沒辦法放下她不管。
而且,真要說起來,其實他也並不算普通。
小冬獅郎站在樹下發呆,似乎還在想昨天見到的新鄰居,路邊上幾個小孩子從旁邊走過,看到他時下意識壓低了聲音,在他回頭的瞬間像是看到什麼怪物一樣嚇了一跳,往後倒退幾步逃走了。
可能是外貌上的差異,也可能是早在那時還未顯露的強大靈壓潛就已經藏在他的身體中對外界釋放著天生的威懾,在他生活的那一帶,所有人都害怕他。除了和他相依為命的奶奶,其他人見到他的第一反應都是繞路離開,就連去雜貨店買東西,店老板都不敢碰他的手。
還不如去找隔壁的貴族大小姐呢。
那時候的小冬獅郎看著手裡的金平糖默默地想,至少她好像一點都不怕他。
大小姐的確不怕他,甚至他來看他時還很開心。小冬獅郎去看過她好幾次,慢慢顛覆了心中對貴族大小姐的印像,然後才發現她好像是真的身體很弱。
她從來不出門,不是不想出,而是出不了。大部分小孩子都有那個年齡自帶的嬰兒肥,但是她卻是標准的瓜子臉,下巴尖尖的,輪廓精致,好看得像精心雕琢的人偶,卻也讓人忍不住擔心。
她那時候給小冬獅郎的印像不像櫻花了,像冬日的新雪,好像等太陽出來了就要融化。她白得也像雪,是那種常年不見日光,帶了些病態的白。
但是在他的記憶裡,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不是這個樣子。那時她候健康又活潑,把大虛按在地上揍都不帶喘氣的。現在她的性格好像也沒變,但是受身體限制,只能乖乖待在家裡。而這個時候他也終於從偶爾會過來的那個死神口中知道,他之所以走進這所院子會不舒服,是因為院子裡設了結界。
所以她是因為生病才把我忘記了的?
那時候的小冬獅郎不由得這樣想。
如果是這樣的話,好吧,那,那也能理解吧。
放下這個心結後,他在小公主面前就放開多了。而對方不知道感覺到他的態度變化沒有,可能察覺到了,因為在那之後她也不客氣起來,開始拉著新認識的小伙伴陪她練字、看書……還有聽她彈琵琶。
「殿下彈奏樂器的能力還是這麼糟糕啊。」日番谷冬獅郎腦海中的聲音語氣不自覺多了一抹同情。
少年隊長看著小臉蒼白剛受完罪的自己和旁邊抱著琵琶雙眼亮晶晶等著他點評的小女孩,眼眸中多出一點柔和,「但是她自己不覺得。」
「……這個倒是,殿下在這一點上好像從來沒有多少自覺。」
小冬獅郎絞盡腦汁地開始想詞語搪塞,以免讓對面超有自信的小公主的信心受到傷害,看起來十分為難。
「我還以為會看到的是冬獅郎你的黑歷史,」那個聲音說,「但是這怎麼看起來比較像殿下的黑歷史?那片白霧把這段記憶挖出來干什麼?」
「誰知道呢,」日番谷冬獅郎平靜地說,「繼續看吧。」
時間像一段潺潺溪流繼續向前,轉眼間到了夏天。
明亮的星子墜滿天幕,白發小男孩和銀色長發小女孩並肩坐在廊檐下吃西瓜。
「你做了奇怪的夢?」
「對啊,夢到了一條冰龍。」小冬獅郎漫不經心地把西瓜皮扔進旁邊的瓷盆裡,又換了一塊。
「哇,冰做的龍啊,好看嗎?」
「……你關注的重點是不是有點不對?」白發小孩吃西瓜的動作一頓,瞥了她一眼。
「所以好不好看嘛?」
「呼……好看吧。」
「唔,那除了冰龍呢?還有什麼?」
除了冰龍?
白發小孩子端著西瓜皺起了眉……還有很大的風。
從冰龍所在的地方吹過來,冷得像來自冰川極地。但奇怪的是他在夢境中的時候好像並不覺得冷,也沒有多害怕,因為那條龍赤紅色眼瞳一直遠遠注視著他,並且在試圖和他說著什麼。
【「冬獅郎,你……我……」】
但是聽不到。
【「冬獅郎……」】
聽不到……
「冬獅郎?」
他猛地回過神,就見身旁的銀發小女孩正望著他的手,視線有一點怔愣。
他下意識低頭看去,猛地發現自己手裡的西瓜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凝結成了冰塊。
甚至不只是西瓜,他坐著的那片走廊也被寒冰覆蓋,清凌凌的冰花從他所在的位置一路盛開到了小女孩腳下。
小冬獅郎:「!」
他下意識站起來往後退了一步。
小女孩的視線緩緩移到他臉上,表情有一點茫然,「冬獅郎,你……」
白發小孩子垂著眼,藏在身後的手將西瓜捏出了一片碎紋。
「好厲害呀,我們以後夏天是不是就有刨冰吃啦?!」
小冬獅郎:「……」
他默默地把捏碎的西瓜扔回瓷盆裡。
他就知道!
「雖然你看起來一點不害怕我是很高興,但是你就不能想到點別的?」
「咦?不可以做刨冰嗎?」小公主睜著漂亮的大眼睛,淺色的眼瞳中流露出一絲委屈。
小冬獅郎:「……可以。」
那雙眼睛瞬間明亮起來,「那就拜托你啦,一定要快點控制好呀冬獅郎!」
「……好。」
第325章 瀞靈廷之亂(七))
「冬獅郎, 我記得你的斬魄刀冰輪丸好像是屍魂界最強冰雪系?」那個聲音好奇地問。
「對。」
對方於是感慨,「那做出來的刨冰一定特別好吃吧。」
日番谷冬獅郎:「……這個沒有區別。」
「誒?」對方愣了愣,但注意力只在這個問題上晃了一圈,很快像小孩子一樣又換了下一個話題, 「說起來, 冬獅郎你這麼小就感覺到斬魄刀了嗎?那你是什麼時候拿的冰輪丸的?」
日番谷冬獅郎沉默了一會兒, 平靜地說, 「你很快就能看到了。」
面前的記憶又換了個場景, 看起來像是小冬獅郎做了那個有關冰龍的夢之後不久。
穿著淺色浴衣白發小孩子站在走廊下,看著別院的侍女幫銀發小女孩整理腰帶。她這天難得換下那套繁瑣的振袖, 也穿了一身跟他差不多的茶白浴衣,從腰間到衣擺漸次灑落瑰麗的紫藤花。
他微微皺著眉,「你今天真的要出門嗎?」
小女孩站在原地抬著手,像個任由人打扮的人偶娃娃, 非常乖巧可愛, 「是啊, 今天不是煙火大會嗎?」
「……這種事也沒什麼好特意參加的吧。」
「冬獅郎?」澤田彌保持著雙手抬起的姿勢疑惑地扭頭看他。
白發小孩子站在燈籠下, 眉峰皺起落下的陰影非常明顯,「你的身體……沒問題嗎?」
「沒問題噠, 」她露出一個明亮的笑, 抬起右手揚了揚, 「我問過喜助啦, 他說今天是可以的, 以防萬一還幫我做了個護身符, 你看。」
小冬獅郎的目光落在她的右手的「護身符」上,那個叫做浦原喜助的死神可以說對她很用心了,還特意注意了小女孩的喜好把那個東西做成了香薰球的樣子。
金色的球籠裡有細碎的光芒在滴溜溜旋轉, 那是一層套一層的結界。
這個時候的冬獅郎已經知道了這座宅院的結界都是用來保護她的,她像一株病弱的奇珍花卉,只能被養在精心調配的溫室裡,一旦走出這裡被外頭的陽光和風雨擦到,就會承受不住甚至有生命危險。
香薰球裡的結界大概就是個便攜式的籠子,給她上了一層玻璃罩,讓她勉強能夠走出這裡到外面世界透口氣。
侍女小心地將金色球掛在澤田彌的腰帶下,然後抬起臉朝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全部准備好了,殿下。」
「嗯,冬獅郎我們出門吧!」
白發小孩看著她開開心心地走下走廊往院門口跑,難得地有了一點初見時活潑的影子,他頓了頓,把原本准備說的話又按捺了回去。
她在真央靈術學院上學的哥哥還有那個狐狸眼的同學都沒來,大概是今天學校沒給放假。
只不過是出去轉一圈而已,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那時候尚且天真稚嫩的冬獅郎這樣想,然後在小女孩歡快的招呼聲中跟了上去。
住在別院的小公主從未來過流魂街,雖然她本人目前就住在流魂街上。日番谷冬獅郎原本以為需要應付一份加量款的「十萬個為什麼」,沒想到她跟著自己走在街上,目光雖然一直在好奇地掃來掃去,但卻並沒有什麼奇奇怪怪的問題。
不得不說這讓他松了口氣。
煙火大會還沒開始,路上人群熙熙攘攘,按理說應該會有些擁擠。但不知道為什麼澤田彌跟著小冬獅郎走在街上,一路暢通無阻,周圍的人仿佛有著共用一個大腦般的默契,無聲地跟他們保持著距離。
銀發小女孩一開始並沒有發現這個「默契」,直到他們走過一條短街,前方巷子口忽然竄出來幾個笑鬧的同齡孩子。
那些孩子回頭看到他們時說笑聲頓時止住了,像是看到什麼怪物一樣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在這樣奇怪的靜默中,他們交頭接耳地小聲說了幾句話,然後一邊目光奇異地往這邊看了幾眼,一邊飛快地跑走了。
長這麼大還沒受到過這種待遇的銀發蘿莉腳步一停,有點新奇,又有點茫然,「冬獅郎他們在怕我嗎?」
「沒有,」白發小孩從那幾個逃走的背影上收回視線,平靜地說,「他們怕的是我。」
與此同時,在另一個維度的澤田彌和鳴人也正看著這一幕。
鳴人:「姐姐,這個小哥哥和我好像啊,他身體裡面也有怪物嗎?」
澤田貓咪蹲在他身邊,淺色的眼瞳靜靜倒映出那個白發小少年故作平靜的側臉。
現在的日番谷隊長可能已經將這些年少時糾纏過他的困苦當做燃盡的香灰輕描淡寫地從身上撣下,但對經年以前尚且稚嫩的冬獅郎而言,旁人的目光和言語依舊是還是傷害。
澤田彌:「冬獅郎和鳴人哪裡像啦,你們從性格上就完全不一樣啊。」
「誒?」小鳴人回過頭,迷惘地眨了眨眼睛,「但是他跟我一樣,好像也在被大家害怕討厭啊……」
「所以明明應該是這些無緣無故害怕討厭你們的家伙很像。」小貓輕「哼」了一聲,然後認真地教育弟弟,「你和冬獅郎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只是這片街上的人跟木葉那群討厭鬼一樣而已。」
「而且你看大哥、哥哥、堂哥、陣平、柯南……還有侑士和岳人他們不就沒有怕你嗎?」
她列舉的這一串名單,如果說前面那些都是內心堅定無懼無畏的大佬,那向日岳人小朋友就真的是普通小孩的代表了——還是個曾經「有幸」見到過九尾真身的倒霉蛋。
但是馬甲已經掉了大半的小鳴人的確沒有在他們這裡受到任何的芥蒂和排擠,已經察覺到鳴人特殊性的「老父親」松田陣平還在發愁該怎麼保護好他以及把這孩子引到正道上來,雖然和體內有九尾的鳴人來說他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類。
澤田彌:「所以說,才不是你們有什麼,明明是那群和木葉很像的家伙有問題!」
日番谷冬獅郎一百年前的記憶中的澤田蘿莉和現在的她完全一樣。
站在巷子口的銀發小女孩愣了一下之後就轉頭看身邊的人,「這片街道的人好奇怪啊。」
小冬獅郎:「?」
他略顯茫然地對上小女孩擔憂的眼睛,她非常操心地對他說,「冬獅郎,我們搬家吧,換個地方。這片街區的人太古怪了,不能讓他們影響到你。」
她想了想,嚴肅且認真地說,「你聽過『孟母三遷』的故事嗎?小孩子的成長環境很重要的,我覺得我們也應該向她學習遷一遷。」
日番谷·小孩子·冬獅郎:「……」
白發小孩好像被她這番話打懵了,他攏著的眉心略微松緩了些許,但仿佛還是不知道說什麼話,半晌才找出來一句,「他們討厭的也不是你吧……」
「這不是他們討不討厭我的問題,」銀發小公主繼續認真且嚴肅,「這是他們的思想有問題,冬獅郎,我們快點離他們遠一點,畢竟我們是世界的未來,要有良好的環境茁壯成長才可以!」
日番谷·世界的未來·冬獅郎:「……」
和一臉正經的小蘿莉四目相對半晌,他忽然笑了,然後伸出手來,用力按了一下她的腦袋,「你先把病治好再跟我說茁壯成長吧。」
「不要弄亂我的頭發啦,晴子給我梳了好久噠……」小女孩迅速地順著他的動作蹲下來,抬頭鼓著小臉瞪他,「而且喜助說他找到辦法了,這次一定可以啦。」
「是嗎?」白發小孩收回手,神色不變,但徹底緩和的眉心卻昭示著他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氣,「那就好。」
這片記憶一直到這裡都是平和且松緩的,底色明亮又溫柔,在這裡收尾的話甚至可以說是個溫馨的治愈系故事。
澤田彌望著兩個小孩子繼續往前走的背影,「……但是這次煙火大會後面出事了。」
鳴人:「誒?!」
澤田彌:「我們遇到了虛。」
虛圈盛產的各種各樣的虛大概是這個世界永恆的反派,即便澤田彌自己在虛圈混過一段時間,還散養了一只叫做「葛力姆喬」的大貓在那裡,也必須承認,大部分或者說基本所有的虛都是殘忍、暴虐,且不講道理的野獸。
對他們來說,人類的魂魄只是食物,而流魂街上的煙火大會簡直像食物們自發給他們拼了個自助餐。
按理說虛圈的虛跨界到屍魂界來也沒那麼容易,但那天不知道是不是正好撞上了屏障薄弱,巡邏的死神失了職,一大群摻雜著亞丘卡斯級別的虛就這樣流竄到了流魂街來。擁擠的人群幾乎是頃刻間失控,在場能夠撐起局面的只有幾個原本是出來湊熱鬧的死神,勉強聯手把虛攔下就已經用盡全力。
在這樣的兵荒馬亂中,只是兩個小孩子的澤田彌和冬獅郎理所當然地和大部隊走散了。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置身於流魂街外的郊區,瓦史托德級的大虛被死神引走了,但依舊有不少下級虛追著他們跑了過來。
夜幕低垂,幾只長得奇形怪狀的虛將兩個小孩子包圍起來,猩紅的眼睛緊盯著他們,像是在打量一盤已經端上餐桌的菜,眼瞳中閃爍著貪婪殘忍的光。
「兩個小鬼,一人一個不夠啊,這樣好了,我要他們的頭。」一個長得像某種節肢動物的虛笑嘻嘻地開始分菜。
「那我要手好了,嗯,要那個小女孩的。」
「我,我也想吃女孩子……」
「什麼?你要跟我搶嗎?!」
分著分著,這群虛甚至當著他們的面吵了起來。
冬獅郎擋在澤田彌面前,死死盯著他們,碎發下悄然滑落一滴冷汗。
銀發小女孩從他背後探出頭,小心地打量著那些虛,悄悄伸出手。
「縛道之二十一·赤煙遁。」
紅色的煙霧騰空而起,遮天蓋地地覆蓋了視野,愣神的虛們眨眼間全都被裹了進去。
趁著這個機會,她快速地一拽冬獅郎的手,「快跑!」
悠于 2023-11-4 12:43
第326章 瀞靈廷之亂(八)
屍魂界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隊長, 千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擁有著冰雪系的最強斬魄刀……自從日番谷冬獅郎走出流魂街成為了死神之後,環繞在他周圍的贊譽就沒有停過。
別的不說, 能夠和他的冰輪丸的冰雪系最強對標的, 數遍屍魂界似乎也只有山本總隊長的炎系最強流刃若火。而山本老爺子的弟子京樂春水隊長曾經親口說過, 再過個一百年日番谷冬獅郎的實力就能超過他了。
的確是閃耀整個屍魂界的天才, 這一點沒人能夠否認。但是對於那段記憶中的冬獅郎來說, 這些未來的盛贊和肉眼可見的潛力於當時的他完全沒什麼作用。他拉著彼時唯一的朋友在那片荒野裡跌跌撞撞地奔跑, 躲避著一群下級虛的追殺, 滿腦子想的都是要怎麼在那群虛的圍剿下活下去……最次也要把身邊的小女孩保護好, 讓她成功逃走。
那是生平以來第一次, 他自內心油然生出了自己實在太弱了的懊惱和憤怒。
在跑出來幾裡地之後, 兩個小孩子還是被虛群堵到了。這是理所當然的, 如果換一個時間, 澤田彌能夠變著花樣不費吹灰之力地把這群虛碾壓成靈子,但唯有那個檔口偏巧是她狀態最差的時候。她的靈壓被人為壓制到了最低點, 甚至連瀞靈廷都待不了只能搬到流魂街住, 身體差得一路跑來早已臉色蒼白,氣喘吁吁地要跟不上了。
而未來的大佬日番谷冬獅郎還是個不會運用自己力量的小孩子, 兩個人加在一起似乎就是給追殺他們的那群虛送了兩個豪華大禮包。
如果他們真的抓住這個機會把這兩顆仙丹吞了,大概能原地飛升。
「姐姐你當時身體那麼弱嗎?」鳴人一路跟著兩個小孩跑過來, 看著記憶中自家姐姐精致蒼白的小臉, 滿臉都是擔心。他盯著對面那群獰笑著圍過來的虛們,眼睛不知不覺變成了豎瞳,「當時的情況不是很危險?」
澤田彌:「其實也沒有,我還是能放大招的。」
「咦?」鳴人立刻回頭看她。
小貓咪看著面前的畫面,淺色的眼瞳中多了一絲迷惘, 「但是我那時候好像知道最好不要那樣做,否則接下來的事情會比那群虛更加麻煩。」
但即便如此,危急時刻好像也顧不上許多了。
兩個小孩子被逼得退進一處密林裡,銀發小女孩好像已經做出了權衡,一邊按著胸口小聲喘著氣,一邊拉了拉身旁男孩子的手,「冬獅郎,一會兒我把香薰球捏碎你就趕緊跑。」
白發小孩震驚地回頭看她,「為什麼?那東西不是用來保護你的嗎?」
澤田彌鎮定自若,「是的呀,但是喜助在裡面加了別的設計,可以扔出去當炸彈用的。」
日番谷冬獅郎後來能夠成為屍魂界最年輕的隊長,不僅僅只是因為他強且潛力巨大,還因為他足夠聰明。他敏感地從這句話中抓住了一絲端倪,然後在電光火石之間把她現在的狀態和初遇時的反差拎出來串在了一起。
「不對,這個球是不是封印你的力量用的?如果你把它捏碎你的實力是不是就會解封了?會有什麼後果?」
他看到銀發小女孩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的話,反而目光飄了一下。這個表情他見過不止一次,她偶爾忽悠人失敗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日番谷冬獅郎:「……你想都別想。」
他深吸一口氣,「你剛剛用的那個,叫做鬼道是吧?教我。」
澤田彌:「?」
「詠唱我不會,三十號以上的鬼道我還沒辦法舍棄詠唱用出來。」
銀發小女孩臉上的迷茫和少年隊長腦海中的聲音很好地重疊在了一起。
「冬獅郎,你那個時候不是還不是死神,沒去過真央嗎」
「的確不是,」日番谷淡淡地解釋,「但是綱吉哥那時候正好在真央靈術學院上學,他跟市丸銀經常在周末來看彌。綱吉哥最開始不知道為什麼學這些東西很慢,市丸銀會給他補課,還有浦原也講過,我在旁邊聽到了。」
「難道……」
「嗯,我有點好奇,私底下試了試,然後就會了。」
所謂的天才不就是這樣一種生物嗎?別人需要千百遍去練習的東西,只是在旁邊聽一遍就學會了。甚至學會之後因為對此不感興趣就輕描淡寫地扔到了一邊,因為太過簡單就能做到,甚至沒有深入研究一下的想法。
於是導致現在他覺得這些東西有用了的時候,就只能現場學——這種在戰場上現場點技能的做法簡直天方夜譚到讓人懷疑他在開玩笑。
好在此時和他一起逃命的另一個人也是天才,她自己學這些的時候就是跟日番谷冬獅郎差不多的情況,當然輕而易舉地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銀發小女孩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抬起小手在小伙伴身上一拍。清澈的靈力從她的指尖傳輸過來,在冬獅郎體內轉了一圈。少年對她沒有任何防備,她的靈力暢通無阻,讓他轉眼間就記住了鬼道的運作方式。
「就是這樣,跟著我來就行啦。星羅棋布的獸之骨……」
「……尖塔、紅晶、鋼鐵的車輪……」
白發小孩跟著抬起手,臉上的表情幾乎是頃刻間冷靜下來。天才的天賦大概在方方面面都能體現,至少這種越是危急關頭就越能夠保持冷靜的能力就足以吊打屍魂界大多數死神。金色的電光在他掌心聚集,閃爍的光芒映入他的眼裡,像徐徐亮起的星辰。
「——破道之六十三·雷吼炮。」
雷電在他掌心炸裂,如同一束橫掃而出的光炮,帶起雷鳴般的巨響,聲遏長空。
朝著他們衝過來的虛迎面撞上了這發鬼道,應聲慘叫地被轟飛了出去。
而年少時的日番谷冬獅郎在這一瞬間終於清晰感受到了自己身體中泊泊流動的力量。
「冬獅郎……」一個聲音在呼喚他,「你需要我的力量了嗎?」
虛群被轟出一個缺口,但緊接著又有更多的虛圍了上來。他們絲毫不把同類的傷放在眼裡,一雙雙赤紅暴虐的眼睛像草原上的餓狼。
「……喊出我的名字,冬獅郎。」
白發少年清澈的眼瞳倒映出面前越來越近的敵人,將自己想要保護的人護在身後,然後緩緩抬起了手,那是一個雙手握刀的手勢。
「來吧……冰輪丸。」
雲層堆積,轉瞬間遍布了整片天幕。一道雷聲在空氣中炸響,眾人恍然聽到一聲悠長的龍吟橫跨過天幕。
宛如連綿不絕的冰川浮出海面,冰冷澄澈的靈壓如爆發的寒潮,海嘯般橫掃而去。
冰晶凝成的龍穿破雲層從天而降,宛如神明駕臨人間。
那群下級虛沒能在蘇醒的冰輪丸手底下撐過三回合,盡管那個時候的小隊長根本就還沒來得及學習劍術。他直接憑借強大的靈壓完成了碾壓。
只是在碾壓完之後,他拎著那把冰雪系最強斬魄刀站在灰飛煙滅的敵人面前,猛然想起自己小伙伴生嬌體弱受不了太強靈壓,立刻回頭看去,就見她站在原地,臉色果然不是太好,腰間的香薰球已經自發啟動,彈出了一層金色的結界將她包裹起來。
她站在原地望著他,軟乎乎地喊了一聲,「冬獅郎。」
然後閉上眼倒了下去。
那天的煙火大會他們終究沒能看成,日番谷冬獅郎帶著昏迷的小女孩匆忙趕回了別院。不知道是不是預料到了什麼,一直照顧她的那個死神,浦原喜助那天正好在別院中等著,一見他回來立刻將人接手帶走了。
白發小孩站在庭院裡自責地目送他們的背影,死神白色的隊長羽織在他眼前一晃而過。
都是他的錯。
那時候的小冬獅郎是這樣想的,如果他及時攔住了她,或者他早點熟練掌握破道,能夠更好地控制自己的靈壓,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那時候的後悔與憤怒在內心不斷發酵,最後燃燒成了他後來不斷往前走的動力。
少年隊長腦海中的那個聲音緩緩「呼」地吐出口氣,他雖然大概知道一些當年的事,但並沒有真正經歷過,方才的3D電影似的沉浸式體驗讓他半天不敢插話,直到這會兒才稍微把心放了回去,「還好浦原大人那天在,不然好像就危險了。」
日番谷冬獅郎望著那個背影在夜色中遠去,淡淡地說,「他當然會在,他是特意等在那裡的。」
「……誒?」
果然,那個男人的意圖埋得太深了,其他人就算在旁邊完整旁觀了一遍都沒能發現。
少年隊長平靜地想到,就連他自己最開始也沒有發現他兒時遇到的那場看起來驚心動魄導致冰輪丸覺醒的危機,是被人故意設計出來的。
日番谷冬獅郎:「那天是煙火大會,這種大量魂魄聚集的節日恰恰是死神守備最嚴格的時候。第十、第九兩個番隊會派出大量人手在流魂街巡邏,防備虛的襲擊。」
「誒?!」那個聲音愣了一下,「可是你們出去那天……」
「潤林安的巡邏隊被調走了。」
這些都是他在後來當上了十番隊的隊長之後查到的,少年隊長看著經年前的自己低著頭走到廊檐下坐下,似乎准備就這樣等著他們回來,那把冰雪系最強斬魄刀被隨意地放在手邊,菱形的刀鍔在燈火下流過一縷金色如晨曦的光。
彼時他們年歲尚小,經歷過兵荒馬亂後精疲力竭,沒有力氣多想。但後來的日番谷隊長將往事從記憶長河中撈出來在眼前徐徐撥過,終於在這一連串巧合背後嗅到了那一絲精心設計的味道。
那個時候他們身邊能夠做出這樣的安排的只有時任十二番隊隊長的浦原喜助,而他做這一切的目的似乎就是為了讓冰輪丸能夠提前覺醒。
第327章 瀞靈廷之亂(九)
浦原喜助這個人在日番谷冬獅郎這段記憶中出場並不多。他就像一個平淡的影子, 只在有澤田彌的畫面中偶爾搭個邊,一點也不鮮明,留下的印像還沒有另一個死神四楓院夜一深刻。
那個聲音雖然聽過他的名字, 但是沒見過他本人, 寥寥幾個出場畫面也並不能夠提供多少有效信息。然而大概是這一位大佬的名聲足夠響亮, 他在懵逼了片刻之後,在並不了解他的情況下卻莫名有種「這的確是他會做得出來的事」的感覺。
「所以浦原大人為什麼要這樣做啊?」
「不知道, 」日番谷冬獅郎說, 「他可能有什麼計劃,需要我變強。」
小冬獅郎在別院裡等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 東邊的天際浮起一抹魚肚白,晨曦一路漫過重重廊柱亮到他腳下, 浦原喜助這才帶著澤田彌從瀞靈廷回來。
在見到他身影的瞬間, 冬獅郎就立刻站了起來, 有點無措地望著別院的侍女匆匆上前接過他懷裡沉睡的小女孩,送進臥室。他的目光一路跟著她, 直到沒入屏風後面,這才轉過頭有些不安地問送她回來的死神,「她怎麼樣了?」
「勉強是重新穩定下來了。」
浦原喜助頂著一張滿是胡茬的臉在廊下坐下, 眼睛底下一圈明顯的黑眼圈, 滿臉疲憊地緩緩吐出一口氣。
日番谷冬獅郎默了默, 走過去坐在他身邊, 「她的身體到底怎麼回事?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明明很健康。」
「啊,日番谷君原來和彌醬那麼早就認識了嗎?」金發死神垂著腦袋抓了抓頭發,「真巧啊哈哈……」
冬獅郎察覺到了他的避重就輕,微微皺了皺眉, 沒有接著問。
「不過日番谷君,」死神忽然略微偏過頭,輕聲說,「你的靈壓依舊徹底覺醒了呢。」
「啊……」
「這樣的話,就沒辦法繼續待在彌醬身邊了啊,她現在的身體承受不了你的靈壓。」他伸出手指了指他們的腳下。
白發小孩微微一默,低頭看向那片被冰霜壓得萎靡凍結的夏草,「……我知道。」
「所以,需要我幫忙訓練嗎?」旁邊人忽然話音一轉,笑眯眯地說。
小冬獅郎的眼睛驀地睜大了一下,驚訝地回頭,「……哈?」
「只要學會控制住靈壓就可以了嘛,我和夜一都是這樣做的。怎麼樣?」浦原喜助彎著唇角,淡金色碎發後的眼眸像一潭幽深的水,「要試試嗎?」
隨後的畫面是不少零零碎碎的片段,浦原喜助說的幫忙訓練就真的是訓練,不打一點折扣,用的不少辦法讓正常從真央畢業的式神來看絕對會目瞪口呆,覺得這個人簡直是亂來。
畢竟,作為一個用特殊辦法只用三天時間就學會了卍解的人,能指望他怎麼正常地教導人?
那些飛快掠過的片段中還出現了三日月宗近和市丸銀的影子,前者作為小冬獅郎的劍道老師,後者作為出來撩閑的大反派。
等日番谷冬獅郎被變身大魔王的浦原以各種手段充分壓榨了潛力,以年少得過分的年紀勉強掌控了自己強大的靈壓,然後精疲力竭地從訓練室出來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再見面的小伙伴臉色好像比最開始好一些了。
並不是他的錯覺,身嬌體弱的小公主身體似乎的確是在慢慢變好。
彼時距離那場被錯過的煙火大會已經過去了四五個月,季節輪轉,將近入冬。去年冬天他們才剛認識,那時候她的臉白得近乎和屋檐外飄飄揚揚落下的雪花一個顏色,讓人忍不住擔心竹簾間漏一點風進來,就會將她吹得病倒。但在這第二個冬天將近時,她的臉頰終於有一點血色了,衣袖底下的手也不再冷得像冰,只能靠暖手爐煨暖。
日番谷冬獅郎松了口氣,覺得那個叫做浦原喜助的死神總算沒騙人。
接下來的時間過得飛快,無論那時候的屍魂界底下有多少暗流湧動,但住在流魂街的兩個小孩子被人暗中保護了起來,生活並沒有受到影響。
去年還在真央靈術學院上學的市丸銀和澤田綱吉以快得讓人瞠目結舌的速度畢業,創造了學院歷史,然後一個進了五番隊一個進了十三番隊,但還是有空就會跑出來看他們。
澤田彌搬到流魂街的第二個夏天,四個人加上被拐出瀞靈廷的白哉少爺,一起逛了一個完整的夏日祭,看了場將整片夜空都照亮的絢爛的煙火。
「要是時間停在這個時候就好了,」那個聲音看著還是少年的隊長們被火光照亮的臉,天真赤誠地感嘆,「那個時候你們多好啊。」
日番谷冬獅郎沒有說話,天空中一朵煙火拖著長長的光尾升到最高空,然後「嘭」地一聲炸開,瞬間綻放的光華流光溢彩,直到火光燃盡,終於無可避免地暗了下去。
就算是朋友也不可能永遠同路,他們終究還是分道揚鑣。
低調奢華的牛車緩緩駛出了別院,白發小孩在院門口和隔壁要回瀞靈廷治病的小公主道別。
「喜助說這一次他找到辦法可以徹底把我的病治好啦。」銀發小女孩說,淺色的眼睛清澈明亮,「不會很久噠,等我好了之後再來找你玩呀。」
「我知道了,」日番谷冬獅郎頓了頓,有點別扭地說,「安心治病吧,不用著急,我會等你的。」
他目送著小公主被侍女抱上車,牛車緩緩啟動,她掀開車簾從窗口探出頭朝他招手,「我走啦,要好好吃飯啊冬獅郎,不然會長不高噠。」
日番谷冬獅郎:「……啰嗦,等你回來我肯定長高了!」
澤田彌:「咦,真的嗎?我很快就回來了喲……」
牛車漸漸遠去,穿過自覺避讓的人群消失在白道門後。
臨別前的這個約定,雙方最終都失約了,百年後的小隊長看起來並沒有比他那時候長大多少,而說好會回來的人也再也沒有回來。
記憶到這裡結束,白道門的畫面如同鏡花水月般破碎,鋪天蓋地的白霧重新席卷回來。遮蔽視野的霧氣中,一個嬌小的身影慢越來越近。
銀色的長卷發垂落在霧氣裡,緋色的振袖衣擺沾了濃霧中的水汽低低地墜著,和離開時一模一樣的小女孩像是剛剛從記憶中走出來,出現在日番谷冬獅郎的視野裡。
她低低垂著頭,像是不敢看他一樣心虛地對手指,「冬獅郎……」
少年隊長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仿佛並不意外的樣子,只是略微默了默,「你給我看這個就是想解釋你這些年哪兒去了?」
「……嗯。」
「又是浦原喜助的原因?」
小女孩飛快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垂下頭,聲音更低了,「出了一點意外……對不起嘛。」
她還是那個他記憶中的樣子,只有認錯的時候最乖,像乖巧無害的小動物。
「而且我也不好意思回來啊,」她小聲嘟噥,「我一開始也不知道喜助是特意選擇那個地方讓我搬過去的……」
恰好在日番谷冬獅郎旁邊,恰好這個少年天才成為了朋友,恰好一起遇到意外導致他的斬魄刀提前覺醒……世界上哪有那麼多意外和恰好?真正有的只有精心設計。
少年隊長靜靜看著原地踟躕著不敢上前的人,好一會兒,嘆了口氣,像是無奈更像是縱容。然後他伸出手,掌心向上,「過來吧。」
「冬獅郎?」
「這些事我早就發現了,比你以為的更早,在我去瀞靈廷成為死神之前。」
小女孩的眼睛驀地睜大了一下,有點呆地抬頭看他。
「但我還是去找你了,」白發少年站在距離她幾步之外的地方平靜地說,「這些事跟你沒有關系,我其實也不算太介意。而且就算介意,我應該去算賬的人也只有浦原……你這年到底去哪兒了?」
小女孩表情還是有點呆,仿佛沒想到他居然就這樣輕描淡寫地一抬手將這件事放過了,下意識回答說,「跟喜助去現世啦。」
日番谷冬獅郎:「那你們怎麼回到屍魂界的?」
「也不太難啊,這邊有人接應的。」她慢慢地朝他走過來,一邊還有點小心翼翼地試探,「冬獅郎你真的不生氣啊?」
「嗯,不生氣。」
小女孩終於開心了,往前一個蹦跶跳進他懷裡,然後被一把接住。
她環著白發少年的脖頸,濃密的眼睫垂下,在眼眸中央落下一道陰影,淡色的唇忽然輕輕一勾,「我就知道……」
「我們這些死神還是這麼好騙,是嗎?」日番谷冬獅郎的聲音平靜地說。
「澤田彌」的眼瞳猛地一縮,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松手往後疾退。而與此同時,一把寒氣四溢的長刀從她胸口貫胸而過,刀尾半月狀的鎖鏈凌空一甩,瞬間絞緊了她的胳膊。
凌冽的寒氣攀援而上,眨眼間就將她半邊身子凍結。那件緋色的振袖被「撕拉」一聲撕裂,一道漆黑的影子從那件衣服裡衝出來,舍棄了半邊身體,終於逃出了冰輪丸的刀口。
少年隊長反手將長刀一揮,斬碎了另外半邊被凍結的身軀,持著刀回過頭看向恢復了原本形態的虛。
澄澈的冰花從他腳下一路蔓延到對方身前,森然的寒意還在纏繞著他,自下往上蔓延。
只剩下囫圇人樣的虛沒有臉,頭部的部分像個實驗室裡的玻璃培養皿,裡面還有兩個白骨組成的頭顱在液體中上下漂浮。其中的一張狠狠咬緊牙,黑洞一般的眼睛狠狠瞪向他,不甘又憤怒。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日番谷冬獅郎:「一開始。」
「……什麼?!」
「雖然已經過去五十多年了,但是海燕副隊長是怎麼死的我一直都記得。」白發少年緩緩轉過身,雙手握緊刀柄,眼神和記憶中那個小孩子截然相反地,冷漠如萬年不化的冰川,「那天我去現世執行任務,恰好不在,讓你有機會趁虛而入。」
「這一次你主動來找我,」他薄唇輕輕掀了掀,眼睛冷冷地盯緊面前的破面,輕描淡寫地說,「謝了。」
第328章 瀞靈廷之亂(十)
破面倉促之下舍棄了半邊身體才逃離冰輪丸的封鎖, 縱然虛的恢復能力強大,也傷得不輕。他靠著能夠以假亂真的特殊能力坑騙過不少實力比他強的死神,這才從一個普通的下級虛成長到現在的地步, 這還是第一次第一個照面就被人看穿了真身。
也大概是騙過的死神太多了, 聽到日番谷的話後他驚恐和憤怒中居然還遲疑了一瞬,「……海燕?」
「海燕是被這只虛殺死的嗎?」那個聲音在少年隊長腦海中發問。
日番谷冬獅郎:「嗯。」
當初澤田彌被浦原帶去瀞靈廷治病,然後一去不歸。沒過多久, 他隔壁的別院裡的人也被撤走, 任由那間宅子逐漸荒廢。少年時的冬獅郎在潤林安等了很久,卻再也沒有遇到從瀞靈廷出來的人,他鄭重考慮過後, 最終決定自己去瀞靈廷找他們。
平民想要進入瀞靈廷只有成為死神一個途徑, 以被浦原喜助親自訓練過的靈壓, 他理所當然被真央靈術學院錄取了,然後在上學的時候得知了十二番隊隊長浦原喜助叛逃的消息。
而在向前來授課的死神詢問後, 他也終於發現,那個時候的十三番隊也已經沒有了叫做澤田綱吉的死神。
隨後他用了一年的時間從真央畢業, 終於在選隊時堵到了不見蹤影的市丸銀。
兩人終究拔出斬魄刀打了一場,就此決裂。
因為澤田綱吉的原因, 他最終選擇了十三番隊,並且數次借著去現世除靈的機會尋找逃到現世的浦原, 但卻一直沒有找到人。那個時候代替隊長處理十三番隊事物的副隊長志波海燕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他的事, 對此持了默許的態度, 甚至連他當初對澤田綱吉那份特殊關照也無聲地蔓延到了他身上來。
年少的冬獅郎雖然從未主動表達,但內定對他的確是感激的,所以在得知副隊長陣亡的消息後才尤為憤怒和自責。
「不過剛開始認出來是他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會直接衝上去就卍解呢。」那個聲音感慨。
「我的確想殺他,但在這之前我更想知道他是怎麼進入屍魂界的。」日番谷冬獅郎在腦海中回答, 「從最開始朽木露琪亞被判死刑到現在,這後面很顯然有一個人的影子在暗中推動,現在看來我猜得沒錯,死神中有人和虛圈聯手了。」
「誒?」
「他剛剛自己說了,這邊有人接應。雖然當時他是在用彌的形像騙我,但說出來的話不會完全憑空捏造,至少這一句肯定是緣自真實情況。」日番谷神色平靜,「而且要殺他很簡單,真正有些麻煩的是防止他逃跑。」
「在必死的情況下,這只虛已經逃走過兩次了。」
就像少年隊長此時和那個聲音在腦海中交流的一樣,被重傷的破面一只頭顱正狠狠瞪著面前的死神,仿佛憤怒至極要和他決一死戰的表情,另一顆頭卻悄悄轉了個面,開始悄悄尋找逃走的路線。
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到那個該死的死神開口問,「這個霧氣是你的能力?」
破面:「……沒錯,這是那位大人親自為我開發的能力,所有陷入這片魘魔氣息的人都會被它乘虛而入,找到心靈中的漏洞。」
他自知自己重傷之下絕對打不過面前的死神,竭盡全力地拖延時間,連暴露了能力的情報都顧不上了。第九十刃亞羅尼洛·艾魯魯耶利在挑中這個死神作為獵物之前,從未想過自己會落到如此狼狽的地步。
因為他自己本身已經足夠強大,這個能夠讓人落入夢魘的能力更讓他如虎添翼。他得到這個能力後狩獵過的死神沒有一個能夠逃離這片夢境的誘惑,沒走到他面前就被困死在夢境裡。就算這次選中的是護廷十三番隊的隊長,他原本也以為自己能夠手到擒來,未曾想到一頭撞上了鐵板。
這個死神半點沒收到夢魘的影響,他的內心根本沒有弱點。
他竭盡全力也只引出了這段他少年時的回憶,而他並沒有被困溺於這段記憶中,將現實和夢境分得再清楚不過,毫不猶豫就選擇了繼續往前走。
連塑造出來的幻影都被對方一眼認出,兜兜轉轉變成了他自己掉進了陷阱。
亞羅尼洛心中驚懼至極,仿佛遇到了天敵,毫無辦法只能拼命思考如何逃走。
「你在拖延時間?」天敵忽然又說。
亞羅尼洛悚然一驚,隨即忽然感覺全身發涼,仿佛連身體都要凍結。
「正好我也是這樣想的,而且還要謝謝你招出來的這片霧。」
「!」
破面終於發現這不是自己的錯覺,周圍的溫度的確在驟降,森然的寒氣徐徐朝著他侵襲,一片細小的雪花輕飄飄穿過濃霧在他眼前落下,觸到地面的瞬間,一聲什麼東西凍結的聲音細碎輕盈又仿佛重若千鈞地撞在他的耳膜,一朵晶瑩剔透的冰花在他視野中悄然綻放。
紛紛揚揚的大雪從天而降,一朵又一朵冰花剎那盛開,像奔赴一場葬禮。
液體中的第二個頭顱僵硬地轉過來,看著幾步之外的白發死神雲淡風輕地伸出手,指尖按上了斬魄刀的刀面,從左至右徐徐拂過。
「准備終於完成了。這場雪籠罩的空間都受到冰輪丸掌控,我不會再給你第三次逃走的機會了……端坐於霜天,冰輪丸!」
.
澤田彌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附近空間的動蕩。
這片籠罩森林的迷霧除了追溯記憶似乎還有輕微的空間效果,從不同方向進入迷霧的人就像被關進了一個個房間,就算霧氣裡還有其他人也碰不了面。但就在方才那一剎那,房間的牆壁被打破了,隨即她緊接著就感覺到小伙伴熟悉的靈壓衝霄而起。
「冬獅郎?」
她一怔,迅速就朝著那個方向跑去。
「姐姐,」小鳴人立刻跟上她,「是那個記憶裡的小哥哥嗎?」
「對,他好像跟控制這片霧的破面打起來了,我們趕快去……」小貓說道這裡忽然一頓,略微糾結了一下,「啊,他好像現在也不用我們幫忙了。」
遠處那正散發著強大存在感的靈壓像統治極地的萬年冰川,磅礡浩大到甚至有種俯視人間的鎮壓效果,讓人還未靠近就油然生出被震懾的恐懼。
「冬獅郎現在已經這麼強了啊。」澤田喵頓時不急了,甚至有點感慨。
鳴人:「姐姐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唔,」澤田喵認真回顧了一下,「是個意外。」
對,雖然她後來搬到日番谷冬獅郎隔壁是被浦原設計的,但最開始她們的認識的確是不摻雜任何陰謀的意外。
……這樣說好像也不太對,至少於澤田彌這邊而言,陰謀還是有一點的,雖然不是衝著冬獅郎去的。
那時候的時間是她和哥哥澤田綱吉剛被夜一和浦原從虛圈撈回來沒多久,這裡要解釋一下,澤田兄妹當時是非自願的。
出於曾經遇到過的那波襲擊過他們和大哥的死神的原因,兄妹倆對這群穿著死霸裝的家伙的觀感並不太好,而且夜一和浦原一來就分開了她和她的貓,她會情願才怪。
所以當小蘿莉氣鼓鼓地被夜一帶回四楓院家,然後半夜裡遇到一群蒙著面打扮得像忍者的家伙來劫持她的時候,她壓根沒反抗就被那群人劫走了。
這群人的目的很好猜,四楓院夜一將澤田彌帶回家之後就宣布要收養她。這種事此前聞所未聞,四楓院家那群抱殘守舊的族老們當然不同意,但是夜一作為四楓院家千年以來最強勢的家主根本不理會他們。眼看著她轉頭就要將這個來歷不明的小女孩寫上族譜了,那些族老們拗不過她,病急亂投醫之下只好衝著她帶回來的蘿莉下手。
蘿莉十分開心且相當配合,她那時候沒打算在瀞靈廷多待,還准備跑出去和哥哥會和然後回虛圈把她的貓逮回來,一起繼續去找她雖然不知道留在虛圈干什麼但肯定是計劃搞事的三哥。
那群人把她帶到了一片荒野,似乎是看在家主的份上沒敢對她做什麼,只准備就地把她扔下讓她自生自滅。
她就是那個時候遇到剛到屍魂界不久還沒找到容身之處的日番谷冬獅郎的。
並且還附帶了一只追殺他的虛。
澤田蘿莉雖然不喜歡死神,但還是個好孩子,眼看著挾持她的那群家伙居然打不過這只虛,包括那個小孩一起都要被虛吞掉了,她嘆了口氣只好無奈地出手救人。
然後就被出來找她的夜一和浦原發現了,重新把逃家的貓咪拎了回去。
大概浦原喜助就是在那個時候注意到了那個被虛追殺的少年身上的潛力,從而設計了後來的一切。
澤田喵想到這裡頓時有點心虛,雖然她有信心冬獅郎不會因此生她的氣啦,但是自己一去不回一百多年也是事實。
咦,這麼想感覺自己好像有點渣渣的哦,這不應該是三哥哥才做得出來的事嗎?
「唉,該面對還是要面對的……」
小貓咪深沉的嘆了口氣,算了,還是回去把三哥哥打一頓吧,總而言之都是他的錯。
就在她抬起爪子准備繼續往前走的時候,一片晶瑩的雪花飄飄揚揚地從天空落下來,正好飄到她的鼻尖上。小貓被冰得打了個噴嚏,茫然地抬頭看,這才發現周圍樹木上不知不覺已經盛開了成片的冰花,整片森林銀裝素裹,仿佛變成了被冰雪籠罩的國度。
「咦?」澤田喵眨了眨眼睛,「天相從臨?」
.
「……天相從臨。」
松本亂菊望著森林上方聚集的雲層,松了口氣,「看起來隊長已經和對方交手了。」
不動聲色地布局了這麼一個大招,說明他心裡肯定早已有了防備。
陷在記憶中的日番谷冬獅郎和澤田彌幾人感覺不到時間流逝,而對等在外面的亂菊來說,從日番谷冬獅郎追進森林開始已經過去了一天多。
「趕快出來啊,隊長,否則就要趕不上了。」
她焦急地擰起了眉,一邊回頭看向瀞靈廷。
在瀞靈廷最中央的位置,巨大的長矛一般的雙殛靜靜立在那裡,正對著面前的刑架。
一天前瀞靈廷內再次傳來消息,對被抓住的旅禍的處決提前了,時間就在今天下午。
第329章 瀞靈廷之亂(十一)
天相從臨, 日番谷冬獅郎的斬魄刀冰輪丸最基本也是最強大的能力之一,能夠支配天空下的一切,堪稱自成領域。只不過因為小隊長年歲尚輕, 對這項能力的掌控還不純熟,所以需要時間提前准備。
松本亂菊在看到森林上方那被人為操控的天像變化的時候就放下了一半的心,明白自己隊長肯定是早就看穿敵人的偽裝, 早有准備了。
她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此時天光乍亮, 四周圍還暗著, 天空中覆蓋著薄薄的雲翳, 也不知道是本來就有還是被冰輪丸招來的。
他們所處的長街上沒有半點人氣, 只有個被她逮住的嫌犯還在後面時不時嗚咽一聲宛如鬧鬼,著實讓人瘆得慌。
松本亂菊算了算時間,中央四十六室公布的處刑時刻是今天正午, 還保證了絕對不會更改。雖然它之前反復出爾反爾將刑期一提再提的行為讓這話仿佛沒多少說服力, 但再怎麼說也就半天了, 他們應該不至於連這都等不及。
所以隊長應該趕得上。
松本亂菊提了許久的心終於放下, 有了心思關心她鬧了半晚上鬼的前同僚。
「山田, 雖然隊長說要把你抓回瀞靈廷受審,但你這個情況其實勉強也能說是被人挾持。你們隊的卯之花隊長肯定會為你說情, 結果不會太嚴重的。」她無奈地回過頭,「所以不要哭了。」
被捆成粽子的山田花太郎坐在她身後的台階上喪氣著臉, 聞言弱弱地抬頭, 「我沒哭, 我就是有些擔心。」
「嗯?」
「露琪亞桑的朋友不是要被處刑了嗎?」他沮喪地低著頭,「她之前救了我一命,我很想幫她忙的, 結果最後還是什麼忙都沒幫上。」
「幫忙?」亂菊問,「說起來,你們到底來這裡干什麼的?」
「啊,是夜一大人說……」
「喂,死神。」岩鷲忽然開口打斷了對話。他安靜了大半晚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此時他拿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盯著亂菊,確認什麼一樣問道,「你之前說你跟你的隊長是來查這條街上魂魄失蹤事件對吧?」
「是的哦。」
男人嗤笑了一聲,有種壓抑的嘲諷,「你們死神還會關心這些?」
亂菊隨手將掛在肩上的發絲撫下,瞥了他一眼,沒有在意他的態度,「我們偶爾還是會干點正事的啊。而且如果不是現在旅禍惹出來的亂子太大了,大概不止一位隊長會過來看看。」
「所以為什麼你和你的隊長沒去關注旅禍而跑到了這裡來?」
松本亂菊:「這就不關你的事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險惡得像是要馬上打起來——雖然其中一方肯定是打不過的吧,既是死神又是岩鷲臨時同伴的山田花太郎夾在中間左右為難,艱難地試圖去勸,「那個,岩鷲桑,也不是所有死神都是你想像的那樣……」
志波岩鷲沒理他,他盯著松本亂菊看了好一會兒,忽然突兀開口,「你敢不敢跟我去一個地方,就在這條街上?」
「嗯?」
亂菊莫名地回頭,就見他用挑釁的口吻說,「既然你說你們是來調查這件事的,該不會這點險都不敢冒吧,還是說你們死神都是這樣,說一套做一套?」
「激將法對我是沒有用的哦。」橙發大美人雙手抱臂懶洋洋地看著他,兩人四目相對了幾秒,她又回頭望了一眼森林的方向,「不過,如果你說的地方不遠的話,在處刑開始之前我的確可以跟你去看看。」
志波岩鷲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那就走吧,就在這條街的盡頭。」
他的動作透出了一點急切,讓亂菊有些意外。這時跟岩鷲捆一起的山田花太郎已經自覺起身往前走了,仿佛也知道目的地是哪兒似的,她正准備跟上兩人,忽然察覺到了什麼,腳步驀地一頓,「等等!」
「怎麼?」志波岩鷲皺著眉頭回頭,「你後悔了?」
「不是,是霧氣。你們感覺到了嗎?霧氣又回來了……」
日番谷冬獅郎踏入森林之後,那些白霧仿佛有自我意識全部跟著退回了森林裡。而剛剛就在亂菊和岩鷲說了幾句話的工夫,長街上不知不覺又再次彌漫起了白霧,而且還在逐漸變得濃密。
志波岩鷲和山田花太郎終於察覺到不對,就在他們停頓的幾秒鐘時間,周圍已經連一米之外的地方都看不清楚了。
松本亂菊按住腰間的刀柄,略微壓低了身體擺出了警戒的姿勢,牢牢盯著前方濃,「到我身後來,前面有什麼東西過來了。」
被提醒的兩人下意識回頭,就見到濃稠的白霧中,一個怪異的黑影晃晃悠悠地從街道盡頭走了過來。
志波岩鷲和山田花太郎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那是……什麼東西?!」
那個黑影,姑且稱之為「人」吧,雖然它的身體上人類的部分只有半邊,另外半邊一半是白骨一半是猙獰的異形,乍一看仿佛是某只虛和人類魂魄的拼合體,還拼得異常簡單粗暴,肢體部分像閉著眼隨機指定的。
比起真正的虛,這樣半人半虛的怪物更加讓人頭皮發麻。
那個黑影搖搖晃晃走到近前,山田花太郎和志波岩鷲甚至連松本亂菊都呼吸窒了窒,因為他們終於發現這樣的怪物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白霧後面,黑壓壓一片奇形怪狀的黑影慢吞吞朝他們走來,一雙雙眼睛亮起猩紅的光。
.
與此同時在森林裡,澤田彌和鳴人正蹲在原地仰著頭圍觀前方的戰鬥。
主要是太壯觀了,冰川凝結的龍從天空落下,帶起的狂風輕而易舉吹散了霧氣,仿佛在這片冰雪的領域中只有它是唯一的支配者。天空中的雲層散開一片缺口,晨曦的光從中央灑落,為冰龍的鱗片渡上一層淺淺的流光,讓人只遠遠看著就不得不為之震撼和心折。
小鳴人長大了嘴,「姐姐,是龍誒……」
澤田彌:「是的呢。」
她淺色的眼瞳映著那條天空中的冰龍,發自內心感嘆,「好漂亮呀。」
現在想想她以前讓冬獅郎用冰輪丸的能力給她做刨冰真的是太委屈它了,她那時候也不知道冰輪丸始解之後這麼威風又帥氣,果然是冰雪系最強應有的排面。
於是在冰雪系最強應有的牌面下,前方那只虛理所當然沒撐多久就灰飛煙滅了。
日番谷冬獅郎的確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在下級虛手底下毫無辦法只能逃命的少年,但這也恰恰提醒著她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
幾百米外那邊那片冰冷明澈的靈壓似乎已經察覺到什麼,開始往這邊走。澤田喵深吸一口氣,抬起爪子往前,准備勇敢去面對自己造過的孽。
不知道冬獅郎生氣了好不好哄哦?
她內心十分發愁,因為少年自小成熟老成,自她跟他認識以來就沒真正見小伙伴為什麼事情生氣過。
然而無數的經驗告訴我們,越是這樣的人一旦生氣就越難回頭。
她憂愁地帶著弟弟往冬獅郎的方向跑,然而剛往前跑出兩步,一絲震動忽然由遠及近,急電般擴散到她腳底,緊接著,整片森林都震顫起來。
像是原地突發了一場九級以上的地震,澤田彌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腳底下就忽然一空。這片森林現場演繹了一個「天塌地陷」,兩只小動物不知道幸運還是倒霉地恰好踩中了陷落的中心點。
澤田喵和滿臉懵逼的鳴人眨眼間墜入一片漆黑中,還在不斷往下掉。帶著泥土腥氣的風從他們耳邊呼嘯而過,底下仿佛是個風穴,不斷有氣流自下往上行。
澤田彌剛准備伸爪子拽住弟弟,就被一道氣流衝開,她略微睜大了一下眼睛,「鳴人……」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凌冽的寒光閃過,如利箭般釘入鳴人腳下。整片岩壁眨眼間被凍結,厚厚的冰層從岩土上斜生出來恰好接住了掉下去的小狐狸。
澤田喵一呆,隨即發現自己也落到了實處,被人捧在了手裡。
她懵懵懂懂地回頭,對上了一雙冰綠色的眼睛,像一潭沉靜的湖,干淨澄澈。
「……冬獅郎。」
少年的眼睫垂下,目光落在她身上,面容干淨得一如往昔卻分明已經有了什麼不同。澤田彌仰著腦袋望著他的眼睛,准備好的道歉忽然不知道怎麼說了,只好呆呆地繼續看著他。
她看著白發少年凝望了她一會兒,像是在觀察什麼,然後抬起手來,指尖輕輕地在她眉心一戳。
他好像松了口氣,徹底放下了什麼擔心一般,「看來你的身體真的治好了,浦原那家伙終於靠譜了一次嗎?」
坐在他手心裡的小貓聽到這句話猝不及防地呆住,她清澈的貓眼微微睜大,幾乎露出點不知所措的神色。
然而日番谷冬獅郎只是收回了剛剛給她檢查身體的靈力,把小貓揣進懷裡,順便把腳下仰著頭看他的小狐狸也撿了起來。對鳴人的存在毫不意外一般,他把兩只小動物一起抱起來,這才抬頭打量了一圈周圍,並且隨手放了一個鬼道照明。
他們此時不知道深入了地下多少米,周圍是一圈岩壁,有人工雕琢的痕跡,最顯眼的就是下方不遠處空懸在半空中的一扇門。
在這種情況下出現在這種地點,簡直像在大聲地招呼他們趕緊過去。
第330章 瀞靈廷之亂(十二)
好像自從他們認識開始, 冬獅郎就從來沒有真的跟澤田彌生過氣。
最開始是因為那個被她忘記的「救過他」,而那時候澤田彌身體太弱,風一吹就要倒, 整個人看起來弱小又無害,日番谷冬獅郎天生的責任感和對弱小的照顧讓他在面對隔壁那位生嬌體弱的小公主的時候下意識就帶上了一份小心和退讓。
於是退著退著就成了習慣,他不是真的脾氣好,只是在面對她的時候無限抬高了容忍限額。
澤田喵在他懷裡默了默,少年清冽的氣息環繞在周圍, 有種一如既往的安心感。
「冬獅郎,」她最後小聲找了句話,「你是不是早就發現我啦?」
日番谷冬獅郎此時正落到那扇可疑的鐵門前,聞言低低「嗯」了一下。
「什麼時候啊?」
「你碰到雪花的時候, 在那片空間發生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他頓了頓, 有點遲疑地伸出手用指尖輕輕揉了揉小貓的頭。雖然一句話沒說,但澤田彌莫名感覺到了其中無聲的安撫。
這一百多年的時間並不算什麼,於他而言就像很久以前澤田彌還住在流魂街時, 他像往常一樣到隔壁去看她,只不過這一次的路途遙遠了一些, 僅此而已。
他懷裡的小貓團成了只團子, 好一會兒, 認真地蹭了回去, 鄭重保證,「冬獅郎,不會再有下次啦,以後我去哪兒會提前告訴你噠。」
日番谷冬獅郎:「好。」
兩個人交流期間,小鳴人乖乖地沒有打擾,而是機警地觀察著周圍。這會兒見姐姐和小伙伴說完話了, 他這才開口,「這扇門好奇怪啊,沒有開門的把手誒。」
「因為它是從裡面打開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森林裡的時候就發現了鳴人的存在還是覺得現在不是時機,少年隊長沒有就鳴人的問題多做詢問。十分淡定地接受了小伙伴多了個只狐狸弟弟地,他把兩只小動物往懷裡按了按,反手拔刀,「屏住呼吸。」
一道銳利的刀芒飛出,那扇奇怪的鐵門被一分為二,哐當一聲向後倒在了地上,一條長長的隧道伴隨著燈光一起暴露在門口。
並不像他們之前猜測的是墓地或者其他什麼陷阱,隧道的牆壁嚴絲合縫地澆了一層冷鐵,加上兩側的壁燈,透著股和技術開發局類似的科技感。
日番谷冬獅郎挑了挑眉,走了進去。
這個時候,澤田彌的注意力也終於從久別重逢的小伙伴轉到了周圍的環境上。隨著日番谷往裡走,她看著看著就覺得這場景有些眼熟,「咦,冬獅郎,這裡好像是個實驗室?」
「看起來是。」
日番谷冬獅郎沿著通道一路往裡,見到門就直接劈開,根本不擔心後面有什麼陷阱——就算有他也能一起干掉。最後他們到達了一個四通八達的房間。
最中央是類似於現世的超大型計算機的靈子儀器,周圍還列了一圈操作台和不名器材。靠著牆的位置大型培養皿站了一圈,裡面淺綠色液體中上下漂浮著各種各樣的人類和虛的殘肢。
跟這個房間相通的還有幾個吊著「實驗材料」的倉庫,以及帶手術台的手術室。
連空氣都透著陰森和詭異的味道。
澤田彌從冬獅郎懷裡跳出來,環顧四周,越看越覺得迷茫,「……冬獅郎,這裡好像喜助的實驗室哦。」
裡面的大部分器械和儀器她都見過,甚至連布局都有些眼熟。只不過浦原喜助在技術開發局的實驗室沒有這麼血腥……以及殘忍。
日番谷冬獅郎關上了那扇掛滿「實驗材料」的倉庫的門,聞言頓了頓,「你對浦原的實驗室很熟悉?」
「我以前經常去呀。」
小貓沒聽出什麼不對,她跳上一個操作台,低頭看了看上面殘留的文件,詫異地發現那上面的東西也很眼熟。雖然不知道研究的什麼,但是類似的東西肯定在她面前過過。
澤田喵正陷入回憶,忽然聽到冬獅郎說,「關於這裡的事情,問問這兒的人就知道了吧。」
他平靜地帶上門,說完這句話忽然毫無預兆地拔刀。
冰輪丸的刀光直直衝著房間的角落掠去,像是破開了一層隱形的「紙」一般,那空無一人的位置輕飄飄落下一層光膜,幾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正瑟瑟發抖地縮成一團,被暴露出來的瞬間,頓時發出幾聲不太整齊的驚叫,像一籠被嚇到的鵪鶉。
日番谷冬獅郎的目光掃過這群鵪鶉,意外地發現了一個眼熟的人。
「山田科長。」他看著這個有過一面之緣的同僚,「技術開發局的科長藏在這裡,是有什麼要務嗎?」
男人面色蒼白,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但實際上不用他多說,日番谷的視線在室內轉了一圈,在看到培養皿中那些半人半虛的怪物時,就已經猜到他們在這裡做什麼了。
無非是跟當年改造魂魄類似的計劃,介於他沒聽說過相關消息,這些人應該是私下裡研究,背後可能還有個渴求力量的幕後黑手。只不過跟當年改造魂魄計劃好歹是比較正規地依賴於魂魄本身原有的戰鬥力不同,這群人膽大包天地居然將手伸到了虛和死神的界限上,大概是妄圖讓普通魂魄得到虛的能力後造就出一只強大且可以量產的私軍。
人類的野心永遠是無窮無盡的,但無法無天到了這個地步的人的確不多。
日番谷冬獅郎收回視線,心中幾乎是迅速圈出了幾個名字。
另外一邊,澤田彌聽到個熟悉的字眼,跳到旁邊一張研究桌上居高臨下看了過去,發現這人大概是近一百年新招的,她不認識。與此同時,她也注意到了他掉在腳下的那本紙頁泛黃的手札。
這群人怕的要躲起來還不忘隨身帶著的東西一定很重要。
出於這個原因,在那個科長下意識想阻止又被冬獅郎盯著不敢動的僵硬視線中,她好奇地走過去把那本手札撈了過來,隨手用爪子翻開。
然後她就怔住了——那是一本筆記,具體來說,是某個人在做研究時隨手記下的靈感和紀錄,最重要的是那本筆記的字跡她太熟悉了,熟悉到她在看到的瞬間腦海中就浮現出了某個人持著筆在燈火下寫字的側臉。
「冬獅郎,」小貓愣愣地說,「這是喜助的筆記本。」
像是觸發了關鍵線索,百年前的記憶再次紛至沓來。它們像衝上海岸的潮水,撲過來,將她淹沒進去,退走時留下整片海岸的殘片。她在狼藉的海岸線上暈了一會兒才回過神,盯著面前的筆記本,腦海中下意識搜索了關鍵詞,終於撈起一連串的相關回憶。
「喜助當年好像的確做過靈魂有關的研究……」
日番谷冬獅郎掃了一眼室內培養皿中的「研究成果」,顯然,在他離開之後,這裡的人借著他留下的資料將這項實驗繼續了下去。
他略微簇了一下眉,「他研究這個干什麼?」
澤田彌:「為了給我治病。」
少年隊長顯然沒料到是這個原因,下意識回頭看她。
小貓蹲在原地望著那些熟悉的字跡,慢慢地整理起那些她想起來的東西。
對,她當初在屍魂界的確生過一場大病。究其原因,大概就是「靈魂強度與靈力增長不匹配」。
她那時候靈力增長的速度太快了,像黑洞一般無時無刻不在吸收著周圍的靈子,宛如無底洞,還是失控狀態的。但正常人能夠容納的靈力強度有限額,就像容器能夠裝多少水取決於它天生的容量。雖然她這個容器比起其他人無論是容量還是質量已經足夠優秀,但在這樣無休無止地快速且高強度地增長模式下,終於還是到了臨界點。
她像一個布滿了裂痕的玻璃杯,在靈壓被浦原用某種辦法強制性封印的情況下才勉強撐下來,還因為情況太過危險不得不從瀞靈廷搬到流魂街。
在發現沒辦法將她吸納靈力的開關關上之後,浦原喜助不得不換一種方式開始研究容器本身,試圖通過其他方式修補擴充她靈魂的容量。
這才是當年的技術開發局局長研究靈魂的真正目的,沒想到多年之後被目光短淺的宵小翻出來拿了去給陰謀家造武器。
——這件事背後肯定是有陰謀的,先不說發生在附近的魂魄消失事件,實驗室的出口還是在外面那只破面死亡之後暴露出來,綜合起來看就像破面是給這裡看門的一樣。
實驗室裡一時間無人說話,那群研究員們更沒有一個開口。他們的表情憂心忡忡,像一群被嚇狠了神經衰弱的鳥,視線游走在實驗室裡,緊張得甚至帶出神經質來。
日番谷終於察覺到有些不對,他垂眼望著這些抖成了篩子的人,正要發問,忽然看到他們身體一僵,睜大了眼睛緊盯著某個方向發出一聲驚駭欲絕的大喊,「不要打開那扇門!」
澤田彌和冬獅郎同時回頭,就見到幾步之外,毛茸茸的小狐狸正滿臉懵地收回爪子。
他面前的門上還層層疊疊堆了許多結界,但全都沒有起到該起的作用,輕而易舉就被撕爛了,懵逼地站在門邊的鳴人像只剛拆完家被抓住的小動物,臉上還掛著一絲明顯的心虛。
「這扇門後面有什麼嗎?」小狐狸蹲在原地歪了歪頭,試圖萌混過關。
研究員們雙眼發直地瞪著他,臉上的表情由震驚轉為了絕望。
那扇漆黑的大門在鳴人背後「吱呀」一聲自動打開了,清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實驗室慘白的燈光下,一個修長的人影出現在門口。他烏壓壓的黑發凌亂,皮膚白得像幾百年沒見過光,套著身簡單的白衣服,光腳踩在冰冷的金屬地面上,腳背上的淡青色脈絡都清晰可見。
他抬手理了理額前的碎發,打了個哈欠,煙青色的眼瞳中似乎還帶著困頓的氣息,像是大夢方醒,唯有右手上還在往下滴血的三叉戟模樣的斬魄刀鮮血淋漓地昭示著他剛剛做了什麼。
「終於出來了啊……嗯?你們為什麼都這樣看著我?」
「……」
不知道是不是實驗室的位置太靠地底,冷氣太強,室內所有人都自心底生出了無聲的寒意。
沉默地凝望這張臉許久,日番谷冬獅郎終於緩緩叫出了他的名字,「……志波副隊長。」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志波海燕是這群研究員瞎搞出來的,怎麼搞的我下章解釋。
瀞靈廷部分的boss其實不是藍染啦,畢竟他和彌實際上沒什麼真正的衝突,boss前面出現過,虛圈部分才是藍染當boss的主場。
悠于 2023-11-4 12:44
第331章 靜靈庭之亂(十三)
「嗯?志波副隊長?我是叫這個名字嗎?」
黑發青年揉著頭發笑了, 煙青色的瞳仁中透出一絲若有所思,「感覺很久以前的確有人這樣叫過我呢,啊……想不起來了……」
他像是沉睡了多年,大夢初醒, 眼瞳上都蒙著一層霧。
他站在原地似乎認真思索了片刻, 斬魄刀的刀尖在冰冷的地面上輕緩敲了兩下,很快又轉而一笑, 「嘛, 算了……唔,看衣服你跟這些人是一伙的?」
日番谷冬獅郎第一時間抄起旁邊的兩只小動物扔進懷裡, 一發縛道將角落的鵪鶉們捆了, 拎起他們轉頭就跑。
下一秒, 凌冽的刀光卷起波濤像潮水般朝著他們席卷而來, 伴隨著緊追其後的志波海燕爽朗中帶著殺氣的聲音, 」嗯?別跑啊, 你應該很厲害才對吧?「
兩側金屬鑄成的牆壁飛速後退, 浪潮一般的靈壓緊緊跟在後頭。澤田彌努力從冬獅郎領口鑽出腦袋,她感受著那個熟悉的靈壓,困惑地問,「冬獅郎, 那是不是海燕啊?」
日番谷冬獅郎低聲說, 「我不知道。」
對方的存在狀態太不穩定了,死神和虛的靈壓疊加在一起,像是在兩者之間反復橫跳。正因為不確定,所以他才沒有跟那人動手,而是選擇了先行避開。
只是現在的情況似乎變成了對方對他們緊追不舍,後面那個「海燕」似乎已經沒有了志波海燕的記憶, 但戰鬥的本能還在,甚至因為融合了虛的靈壓仿佛比以前更勝一籌。
澤田彌:「他們到底對海燕做了什麼啊?」
這就要問這群研究員了。
日番谷冬獅郎瞥了一眼被自己拎著的人。
大概是知道自己的性命現在全都懸在他手裡了,以技術開發局的山田科長打頭的研究員們有問必答,異常配合。就是才剛直面了把整個實驗室屠了一半的大魔王,說話時聲線不自覺發著抖,「我我我我們也不敢對護庭十三番的隊長做什麼啊,我們之前根本不知道被送來的那只虛跟志波隊長有關系……」
「你們對那只虛做了什麼?」
「我我我們就將它切了一部分下來,」他說得輕巧得像是切了塊黃油,然後大概怕這種做法過於邪道激起了少年隊長的反感,又掙扎著辯解了一句,「這個研究思路最開始也不是我們先提出來,是那本筆記裡記載的。」
冬獅郎沒理會這句辯解,「然後呢?他怎麼又變成了副隊長?」
「我也不知道啊……」研究員的聲音聽起來要哭了,「那只虛有吞噬靈體獲得對方的能力和記憶的能力,理論上可以無限進化。他分裂下來的那部分也自成了個體,但最開始只能被動吞噬我們投給它的實驗材料,沒有自我識,直到……直到他最近忽然發生了一次預計之外的進化……」
這席話中間不用猜就知道肯定省略了很多不宜描述的實驗內容,否則後面那個不知道是虛還是志波海燕的家伙不會一醒過來就大開殺戒,還追著他們不放,而且他們提起的那只被用來做實驗的虛的能力聽起來也格外像剛剛死在他刀下的破面。
他直接問道,「那只虛是誰送來的?」
研究員囁喏著不敢說話,前面那些內容不用問他們就自覺地全說了,到這裡卻仿佛遲疑起來。
日番谷冬獅郎平靜地將手一松,吊在縛道後面的鵪鶉籠子落下了幾丈遠,頓時跟緊追在後面的靈子波濤和夾雜其中的強烈殺氣來了個親密接觸。
「我說!我說!!是綱彌代,是綱彌代的家主親自送來的!!」
山田爆發出一陣恐懼至極的尖叫,飛快就把方才那點遲疑扔到腦後,生怕他不信一般急切地追加保證,「我手裡有綱彌代給的契約書,這裡面的實驗室也是他資助的!我們都只是在聽從他的命令做事……」
「綱彌代?」冬獅郎懷裡的小貓一怔,有種出乎意料又仿佛理所當然的感覺,「難怪他那時候要抓露琪亞……」
果然不僅僅只是單衝著朽木家,還因為露琪亞體內的那個東西吧?
只不過這樣一來就有些說不通了,綱彌代的現任家主雖然不在護庭十三番隊任職,但作為四大貴族中為靈王管理大靈書回廊的公卿,對方的一舉一動時刻都處在他人關注之下,哪兒來的時間去虛圈收服那麼多虛?
綱彌代的斬魄刀世代相傳,仿佛也並不是能夠用來掩人耳目的幻術系?
「綱彌代家主還有個合作人,那些虛就是他的手下,」似乎是說出了綱彌代的名字之後就知道自己沒有後路了,山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那個人隱藏得比綱彌代大人還要深,我們都不清楚他到底是誰,只是猜測那人……應該至少也是護庭十三番隊的隊長級別。」
他一邊說著一邊小心覷著日番谷冬獅郎的表情,似乎口中說著是隊長級別,實際上已經在暗指那個神秘的合作人就是某一位隊長。
「冬獅郎,」這個時候,澤田彌也終於確認了什麼,開口說,「把我扔過去。」
雖然過了一百多年,她的小伙伴依舊跟她保持著相當程度的默契。日番谷冬獅郎聽完這句話第一時間沒有多問,而是轉身一個縛道配合著將她送了過去。
縛道赤紅色的光芒穿透了連天的波濤,白色的小貓幾乎是踩在浪尖上撲向他們身後緊追不舍的那個人。
志波海燕見到那道鬼道以為對方終於要跟他正面對決了,扯開唇角反手握住斬魄刀正要一□□出,眼角余光中忽然晃過一個毛茸茸的影子,他的動作驀地一頓,「……小孩子?」
就著這個半秒不到的停頓時間,澤田貓咪已經從浪花中跳出來,以他的腦袋為落點,前爪「啪嘰」一下按在了他的額頭上。
一枚金色的符文微微一閃,沒入志波海燕的眉心。
黑發青年的眼神倏然恍惚了一秒,連手裡揮舞的斬魄刀都停下了。
洶湧連天的浪花失去靈力支撐,一層層跌落下來。前面的日番谷冬獅郎一行人感覺到身後窮追不舍的靈力的消失,停下腳步回頭看去,就見長著志波海燕相貌的青年站在清澈的水面中央,緊皺著眉,緩緩抬手捂住了額頭。
他拿著斬魄刀的手垂落在身側,覆在臉上的手背青筋暴起,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某些失去記憶的人,在記憶和意識回歸身體的一瞬間,就是這樣的表情。
白色的小貓輕巧地在他面前落下來,轉身跑向日番谷。少年隊長將她重新抱起來,遠遠看著臉色蒼白的黑發青年,遲疑地試探,「志波副隊長?」
他低聲問懷裡的貓咪,「你剛剛做了什麼?」
澤田喵擠了擠弟弟,給自己刨出一個位置,」我幫了海燕一把。「
「?」
「海燕的靈魂和虛的靈魂在打架。」
小貓咪想了想要怎麼解釋,她用靈視看到的畫面裡,屬於志波海燕的清澈漂亮的靈體和一團污濁混成一團,此消彼長,誰都暫時奈何不了誰。所以才出現了黑發青年身上一會兒像虛一會兒像死神的量子疊加態,如果最後是海燕贏了,那麼她哥哥曾經的副隊長很有可能就能夠借住這個虛的身體蘇醒過來,但如果最後勝出的是虛,那麼那個靈魂明亮的青年就徹底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披著志波海燕皮囊的敵人。
他們這一路被連追帶趕,已經從地下實驗室跑到回了森林裡面。上頭的霧氣早就散了,陽光透過視野的縫隙直射下來,落在輕飄飄落地的黑發青年身上。
他單膝跪在地上,面前的湖水倒映出了他布滿冷汗的蒼白的臉,他仿佛還處在劇烈地掙扎中,神情一時猙獰一時迷惘。
日番谷冬獅郎遲疑了,人都有私心,他也的確是希望有奇跡發生,那個當初照顧過他的熱情爽朗的隊長能夠回來的。
只是不等他猶豫太久,東邊流魂街的方向,一道靈壓忽然衝天而起。
日番谷冬獅郎猛然回頭,辨認出了那是他的副隊長松本亂菊的靈壓。她在這個時候將斬魄刀始解,必然是遇到了無法輕易應對的敵人。
他思緒敏捷地立刻低頭問趴在他腳步的山田,「你們從虛圈接過來的大虛總共有幾個?」
山田囁喏著張嘴,「我,我也不知道……我們把穿界門設下就走了。那麼多虛,我們也不敢多接觸啊……」
自己不敢接觸,倒是敢把這群危險物種投放到屍魂界來。
少年隊長冷漠撇了他們一眼,手一揚在他們身上多加了一層縛道,把這群累贅重新塞回實驗室裡,又走到黑發青年身邊設下鏡門將他圈了起來。
他望著那張仍處於痛苦掙扎中的熟悉的臉,抿了抿唇,「抱歉,副隊長,我馬上就回來找你。」
澤田喵在他懷裡眨了眨眼睛,「冬獅郎,要不然我在這裡看著海燕吧?」
「不,你跟我走。」
這只貓咪的信譽值暫時還沒回升回來,日番谷冬獅郎反應得飛快。然後在她鼓起臉的注視中,他又把她連帶著旁邊的狐狸往懷裡按了按,然後腳步一轉,朝著亂菊靈壓的方向飛奔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志波家以前是五大貴族之一,志波海燕知道四楓院家那個能變成貓的技能,所以才能認出跑過來的那只貓本體是小孩子。我把海燕撈回來啦,膩不膩害?
第332章 瀞靈廷之亂(十四)
松本亂菊這邊的確情況危急。
他們在三人在街上撞到那群半人半虛的怪物後, 被連追帶趕地攆進了一間破舊的神社。
志波岩鷲帶的路,甚至逃命途中還抽時間給一頭霧水的亂菊說明了一下情況:西流魂街的魂魄失蹤事件不是最近才發生,而是老早就有了, 之前他大姐就在調查這件事情, 初步判斷和靜靈庭有關——靜靈庭裡有人在拿這些魂魄做實驗。
類似的事情一百多年前就發生過, 當年事件爆發後的結果是護庭十三隊四位隊長三位副隊長失蹤,中央四十六室將其定義為在與其後入侵靜靈庭的虛潮的戰鬥中陣亡, 而魂魄失蹤的原因則是被推到了原十二番隊隊長後叛逃的浦原喜助的頭上。
「大姐說中央四十六室就是在瞎扯,事情真相根本就不是那樣, 當年拿流魂街的魂魄做實驗的絕對不是浦原喜助。只不過在那之後魂魄失蹤事件的確沒有再發生過, 可能是那個人的實驗已經結束了,所以現在做出這些事的跟當年不是同一批人。大姐讓家裡人幫忙調查, 最後找到了這間神社。」
志波岩鷲靠著神牌前的供桌喘著氣一邊往後一指, 亂菊跟著他手指的方向往上,看到了神牌後面立著的神像。
屍魂界唯一能夠被稱為神明的只有靈王, 但流魂街的魂魄活著的時候都是現世的人類,當然會有其他信仰,只不過這些信仰基本只能起到心靈寄托的作用,所以這種私底下蓋的神社, 靜靈庭也不會管。
他們此時所在的就是個類似的神社, 不知道是不是來到屍魂界後魂魄們記憶不全的原因, 此時立在貢桌上的神像形像非常模糊, 只能大致看得出來應該是個月亮, 神牌上寫著的也只有「月亮的神明」這種不清不楚的指代,而不是現世神話中掌控夜晚的月讀命。
「所以,」亂菊問,「這間神社和外面那群家伙有什麼關系?」
「……不知道。」
「?」
「因為發生魂魄失蹤事件的全都是這個新興宗教涵蓋的地區, 所以我們才注意到了這種神社……」大概是覺得在死神面前輸了一籌臉色有點不好看,志波岩鷲虛張聲勢地喊道,「而且你看我們跑到這裡來那些怪物就不敢追過來了,擺明了這裡的確有問題吧?」
這倒的確。
松本亂菊扶著本殿的大門往外看,那群被改造後只剩下了殺戮意識的魂魄此時都聚集在神社外,仿佛靈魂深處還存在著本能的敬畏一般,沒有往裡踏進一步。
但一直任由它們堵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松本亂菊深吸了一口氣,拔出斬魄刀,「我出去,你們倆先待在這裡面。」
她背對著神像剛往前走了一步,後面忽然傳來一聲驚恐的大喊,「松本桑,快讓開!」
松本亂菊下意識身體一側,和一道凌厲的風壓擦肩而過,她聽到了聲刺耳的尖嘯,視野裡匆忙捕捉到一個白色的長蛇一般影子吃痛地從身後縮了回去。
她敏捷地翻身,握緊斬魄刀震驚地看著神像背後的陰影裡,一只圓球狀的大虛慢吞吞挪了出來。
球體周身長滿了白骨組成的「藤蔓」,如水怪般張牙舞爪,正中央嵌了只赤紅色的眼睛,正緩緩朝他們看過來。
對上那只眼睛的瞬間,松本亂菊渾身一凜,像是被什麼混亂邪惡的東西攻擊了精神,內心中憑空升起無來由的恐懼,連握刀的手都僵住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志波岩鷲跟顆球一樣和山田花太郎滾到牆角躲避著那些白色藤蔓的攻擊,一邊有點崩潰地喊,「我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這裡面還有這東西就不會躲到這兒來了!」
「你為什麼什麼都不知道?」
「死神你這是在鄙視我嗎?你這就是在鄙視我吧?我聽出來了!」
亂菊懶得跟他爭辯,飛快始解了斬魄刀,額前冒出一滴冷汗,「麻煩了,看這家伙的靈壓,至少也是瓦史托德級別。」
屍魂界到底哪裡冒出來這麼多高等級大虛?最可怕的是,在這家伙出手攻擊她之前,她居然完全沒發現它的存在?
這些問題她沒來得及細想,對面的大虛的攻擊已經如同疾風驟雨而來。
.
日番谷冬獅郎趕到流魂街時,一眼就看到了底下宛如喪屍圍城的大場面。冷靜如他都震了震,「……這些全都是從實驗室出來的?」
被裝在罐子裡的時候還沒有感覺,現在底下這麼多半人半虛的怪物連成一片,日番谷終於發現他們的靈壓都變了,在被改造之前這些人只是普通魂魄,但此時此刻屬於虛的陰冷污穢的靈壓不分彼此地連成了一片泥沼,在這片泥沼中間,松本亂菊的屬於死神的清澈澄淨的靈壓簡直像黑夜中的熒火一樣明顯。
而且這團熒火已經被衝天的穢氣逼得岌岌可危已經到了隨時都會熄滅的地步。
少年隊長只能暫時先把外面那群「喪屍」放在一邊,率先趕過去救人。
街道盡頭那間神社的屋頂已經被那個圓球狀的大虛掀翻了,那個長滿白骨藤條的奇行種暴露在陽光下,遠遠看去,毫不誇張地說簡直如同現世文學作品中的邪神降臨了人間。
鳴人都看蒙了,「還有長得這麼醜的虛啊,比上次那只南瓜精還醜?」
他來到屍魂界也有一段時間了,大大小小的虛看了不少,長相上能夠與此君一戰的真沒幾個。
日番谷冬獅郎剛趕到地點就見到自己的副隊長正被一根藤條抽飛出去,背景音鬼哭狼嚎,來自不遠處抱頭鼠竄躲避著藤蔓的追殺的兩個完全幫不上忙的貨。
他直接拔出了斬魄刀,「端坐於霜天,冰輪丸。」
底下的松本亂菊驚喜地抬頭,「隊長!」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自家隊長在這個時候格外偉岸可靠的身影,兩只毛茸茸忽然被迎面扔過來。她手忙腳亂地接住下意識往懷裡一塞,抬頭看去,就見白發少年頭也不回地扔下一句「保護好他們」,周圍的水汽凝結出一條剔透的冰龍和他一道俯衝向底下那只張牙舞爪的大虛。
她懵了懵,這才低頭看向自己懷裡,一直白色的幼貓和一只成年人巴掌大的小狐狸正團成一團。小貓的臉都被埋在了狐狸的尾巴裡,只露出一只爪子艱難掙扎,小狐狸仰起頭,睜著雙蔚藍色的眼睛純潔地看著她,「姐姐,你胸口好擠……」
「抱,抱歉……」
松本亂菊迅速把它們掏了出來,新奇地捧在手裡。
小貓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露出個「終於活過來」的表情,一邊轉著小腦袋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隨即視線忽然在後面的神像上定住。
「咦?」
.
那只奇形怪狀的大虛的確很強,但再強也還沒達到破面級。真正破面級的大虛日番谷冬獅郎剛剛還干掉了一只,這一個自然也沒能在他手底下撐上五分鐘。
就在凍成冰晶的大虛被少年隊長一刀斬斷,灰飛煙滅之後,屋子內的眾人剛剛松上一口氣,外面那群將神社團團圍住卻不敢進來的「喪屍」們忽然暴動了。
像是察覺到了裡面那只虛的消失,一波一波的黑影成群結隊地往神社裡湧,那猙獰激動的動作中幾乎帶上了憤怒的意味,像是信徒見到了神明在面前隕落一樣的憤怒。
「怎麼回事?又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又發瘋了?」志波岩鷲一聲慘叫,連滾帶爬地往裡跑,聲音裡塞滿了被這接連不斷的意外逼出來的崩潰。
松本亂菊避開一個朝著自己衝過來的「人」,手一指,一道縛道將他們捆了個結實,另一只手在腰間斬魄刀上握緊又落下,不知道該不該動手。
畢竟,這些「怪物」有一半還長著人的樣子。
澤田彌和鳴人為了不妨礙她的動作已經自覺轉移到了她的肩上,小貓居高臨下地看過去,一雙清凌凌的眼睛倒映出那些在縛道中掙扎咆哮的「人影」。
「冬獅郎,他們的靈魂已經都被污染了。」
少年隊長動作略微一頓,「……我知道了。」
靈魂都被污染,也就是說跟虛無異了。
看外面那群「怪物」的數量,附近幾條街區的魂魄大概全都被清空了。這些家伙應該是志波海燕醒過來反殺了實驗室的大部分研究員後趁亂跑出來的,唯一躲過了追殺被他撈出來的山田幾人根本不敢提這件事,大概怕說了被他當場送給志波海燕當禮物。
白發少年稍稍抬起眼,看著被縛道隔開的依稀能看出人類模樣的「怪物」,握著斬魄刀的手緊了緊,「不能讓他們離開這裡。」
普通魂魄在虛面前沒有絲毫還手之力,一只虛能夠吃空一條街的魂。這裡簡直是一場大型虛潮,只要有一小半逃走了,對生活在附近的魂魄來說就是一場滅頂之災。
他輕輕閉了一下眼睛,終於做出決定一般,雙手握住斬魄刀,「亂菊,給瀞靈廷傳訊,讓三番隊、十一番隊、十三番隊立刻排人支援,務必要將這群……虛,絞殺在此,一個都不能放跑。」
「是!」松本亂菊抬起手正要召喚地獄蝶,忽然瞥到窗外影子的方向,驀地一怔,「等等,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志波岩鷲和山田花太郎從神像後探出兩顆頭。
「快到正午了,怎麼了?」
「具體來說是十一點五十五,松本桑,怎……」山田花太郎猛地反應過來,睜大了眼睛,「等等,處刑的時間快到了!」
還不知道處刑時間又變了的一人兩動物疑惑地看向他,又回頭去看亂菊。
「隊長……」松本亂菊僵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像是心都涼透了,「昨天下午傳來消息,中央四十六室將對旅禍的處刑時間改到了今天正午,也就是說,還有五分鐘……」
她話未說完,神社內的眾人同時若有所覺,回頭朝瀞靈廷看去。
在那個方向,一股強大的自帶鎮壓效果的炙熱靈壓正在如同朝陽般升起。
雙殛之丘上,擁有相當於一百萬把斬魄刀破壞力的「毀鷇王」緩緩蘇醒了。
第333章 瀞靈廷之亂(十五)
雙殛之丘這邊的劇情一鍵快進了二十集。
原本中央四十六室通知了隊長和副隊長們都要到出席觀刑, 結果真正到現場的只有第一、第二、第四、第六、第八,五個番隊,其他人都不知道在做什麼。
隨後獄卒到場將囚犯押上了行刑台, 雙殛解放之後正要處刑, 卻被忽然出現的旅禍黑崎一護與姍姍來遲的第十三番隊隊長浮竹十四郎攔住, 連失蹤的罪人朽木露琪亞也跟著旅禍一起抵達了現場。
而這個時候邢台上的囚犯披著的鬥篷被意外掀開,眾人終於發現那居然只是一具人偶,只是因為露琪亞的出現,山本總隊長暫時沒有追究此事而是下令先抓人。
於是黑崎一護對上了六番隊隊長朽木白哉, 阿散井戀次帶著露琪亞在幾位副隊長的追擊下又往回撤, 山本總隊長被兩個弟子浮竹十四郎和京樂春水聯手攔下, 准備追擊的碎蜂遇上了歸來的夜一。
另外一邊, 沒有到場的十一番隊隊長更木劍八和第七、第九兩位隊長鬼知道為什麼也打了起來, 靈壓激射。
總而言之, 一團亂。
澤田彌踩著供桌中央的神像跳上神社的牆檐,瀞靈廷方向, 山本總隊長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兩個不肖弟子氣到已經始解了斬魄刀, 東面的天空燒成了一片火海, 氣勢萬千又瑰麗無窮。
那如火焰般炙熱暴烈的靈壓幾乎將其他方向的激鬥全都覆蓋了下去,張揚出了一種主宰戰場式的洶湧霸道。
「山本爺爺的斬魄刀始解果然很好看呀。」小貓咪蹲在牆上望著遠方的天空搖了搖尾巴,心滿意足。
底下隔著這麼遠都被震懾到的岩鷲和山田花太郎震驚地抬頭看她,滿臉寫著「你的感想就這個?!」
日番谷冬獅郎從瀞靈廷方向收回視線, 不知為何有些心累, 「雖然不知道他們在鬧什麼, 總而言之,就算現在向護庭十三隊求援,那邊應該目前也沒有精力顧及這裡了。」
松本亂菊:「可是光靠我們的話……」
她扭頭看向門外, 外頭那些虛不知道是不是也被瀞靈廷方向遠遠傳來的靈壓震懾,激動的情緒也被鎮壓下來,她能感覺到外圍不少虛似乎已經放棄了這裡,正在逐漸向外擴散。
如果就這樣任由他們離去,附近街區很有可能會被再次清空一圈,遭受滅頂之災。
這時候澤田彌已經將注意力收了回來,她看了看外頭正在緩緩散開的虛群,又看看底下白發少年簇起的眉頭,想了想,「冬獅郎,如果把外面那群家伙都聚集過來的話,你能夠一次性干掉嗎?」
「可以,」日番谷冬獅郎立刻抬頭,目光凝望住她,「你有辦法?」
澤田喵從牆檐上跳下來,在殘破的神社裡找了找,在神翕後的木櫃裡找到幾張白紙和半盒殘墨。
「來,冬獅郎,我來念你來寫。」
這只小貓咪雖然之前說好了馬上就回來結果一去不歸一百多年,信譽值岌岌可危,但除了這件事,其他時候在正事上面她只要認真起來還是非常靠譜的。所以日番谷冬獅郎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順從地拿起了筆。
「維年月日,十番隊長日番谷冬獅郎告月之神明……」
她頓了頓,歪著腦袋思考了一下,「唔,這樣說好像不太好,直接寫月讀命吧。」
日番谷冬獅郎於是換了張紙。他在澤田彌的指導下寫了一篇長長的祭文,擺在了供桌上,然後看著那張墨跡未干的紙疑惑地問,「然後呢?」
澤田喵:「然後把它在神像前燒掉,在心裡認真祈禱……」
她這一系列儀式動作講解得非常詳細肅穆,仿佛真的有神明存在於那座被長年祭拜的神像中等待喚醒一樣,但日番谷抬起頭,看著小貓正大大咧咧絲毫不給神像面子地蹲在人家頭頂上,仿佛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總而言之,出於對她的信任,在其他幾人疑惑的視線中,白發少年還是認認真真照做了。
他念完了那篇長長的祭文,將它放入了剛剛點起的火中。
最後一點紙末在火焰中燃盡的瞬間,在場眾人同時一驚,感覺到一股奇怪的顫栗游走遍四肢百骸。像是有什麼難以名狀的存在於冥冥之中睜開了眼睛,輕飄飄地落下視線,他們沐浴在這樣的視線裡,仿佛有無形的恐懼和顫栗自靈魂深處蘇醒。
外頭的天色忽然暗了下來,明明是正午,他們所在的空間卻仿佛和外界割裂一般被夜色覆蓋,一輪銀月在夜空中央緩緩升起,像神明的眼睛。
騷動的虛群們幾乎同時安靜下來,像是遵守著什麼神秘的秩序,他們一批一批地朝神社的方向圍攏過來,溫順地屈膝跪伏在地,宛如虔誠的信徒。
松本亂菊從震驚中回過神,感知往外一掃,立刻道,「隊長,這附近的虛全部都聚集過來了!」
日番谷冬獅郎恍然抬頭,和神像上的小貓對視一眼。
澤田喵肯定地對他點點頭,「動手吧,冬獅郎。」
白發少年輕輕吐出一口氣,沒有多問,平靜地雙手握緊斬魄刀,「卍解。」
爆發的寒流橫掃而出,厚厚的陰雲再次覆蓋天空,似有冰晶凝成的龍在雲翳間游走穿行,長長的尾翼伴隨著隱約雷鳴時隱時現,像是與遠方被燒著的天空遙相呼應。
銀月隱藏在了雲層之下,底下有意識到的半虛茫然地抬頭,視野中捕捉到一片輕飄飄落下的雪花。他懵懂地抬起尚存的人類肢體,接住了那片落雪,一點涼意傳來,清凌凌的冰花在他指尖盛開,緊接著,寒冰攀援而起將他整個包裹了進去。
漫天大雪紛紛揚揚落下,將外頭所有猙獰的「怪物」化作了晶瑩的冰雕。
.
與此同時,在瀞靈廷的隊長副隊長們混戰成一片的時候,一個人影踏上了中央地下議事堂前的階梯。
他站在那扇由於戰時特令緊閉的大門前,輕描淡寫地抽出刀,一刀斬斷了門上的防護壁壘,然後平靜地走了進去。
在這個理應是瀞靈廷防護最嚴密的地方,他一路走來卻沒有遇到任何的警告和阻攔,青年的表情卻仿佛毫不意外。
他穿過重重大門,一路走到建築的最深處,地下議事堂的最中心所在,推開門,濃烈的血腥味如聚集的雲霧般朝他撲去。
中央四十六室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四十位賢者和六名審判官們宛如被屠宰的豬羊般倒了一地,他們仿佛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在一瞬間就被人全部殺死,最終組成了他面前這個徹徹底底的屠殺現場。
青年的目光淡漠地掃過這些已經冰冷僵硬的屍體,穿過議事堂往裡走,經過一條長長的走道,最終停在了清淨塔居林的門口。
「藍染隊長,」望著正從裡面走出來的那兩個熟悉的身影,他平靜地開口,「你果然在這裡。」
「呀,波風隊長,」原本已經被外界宣告死亡的男人抬手朝他一笑,用打招呼般閑聊的語氣,「我是不是也該說一句,果然是你找到了這裡?」
跟在他身後的市丸銀視線饒有興致地在看不出情緒的波風水門身上轉了一圈,自覺地後退了一步以示自己並不想摻和這兩個大佬的對峙。
波風水門也確實沒有在意他,甚至對他出現在這裡都並不意外地,只目視著藍染淡淡地說,「雖然我之前就猜到中央四十六室的命令有問題,但是沒想到你不是挾持了而是將他們全殺光了,從這一點來說你倒是很有氣魄。」
「嗯?」藍染惣右介注意到他的用詞,笑了,「可是波風隊長你對那些人的死好像並不驚訝呢,身為直屬於中央四十六室的大鬼道長你好像對他們並沒有多少忠心。不過我一直都覺得波風隊長身上有上位者的氣質,不是會屈居於人下的人,你看不上虛偽的中央四十六室也理所當然。」
他略帶欣賞地看著面前的青年,「我原本以為你就算看清楚了這一切也會選擇旁觀,但你現在還是找到了這裡,看來雖然你並不是真心聽從中央四十六室,但暗地裡的確有效忠的人?」
波風水門:「不算效忠,我只是暫時和一些人聯手了。」
他話音剛落,一陣急促且略顯凌亂的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著,四楓院家和好幾個次級貴族的家主帶著家臣從他背後的入口湧出來。
眾人人全都是震驚到失色的表情,連四楓院家現任家主四楓院夕四郎神色間都有些未褪盡的驚愕,看著面前的「死而復生」的藍染時像是在看什麼異類。
所有人顯然剛剛都經過了外頭屠殺現場的「洗禮」,還處於殘存的震懾中。空氣安靜得落針可聞,在看到不遠處那個凶徒的瞬間,家臣們下意識把自家家主護在了身後,望向他的目光都有一絲顫栗。
「哦。」
半晌的僵持之後,反倒是藍染最先開了口。他收回了略顯訝然的表情,在這種場面下居然還不緊不慢地抬起手鼓了鼓掌,語氣中不乏贊賞,「看來我是被反利用了呢,你們早就想對中央四十六室動手了吧?只是身為貴族的諸位不好直接動手,我的行為反而幫了諸位一把?」
眾位家主並不敢跟這個剛屠掉整個中央四十六室的狠人對視,下意識移開了目光。
「藍染隊長說笑了,」就在氣氛眼看著又要陷入尷尬的沉寂的時候,一個清雅的聲音溫和地接上了藍染的話,「今日諸位家主出現在這裡,只是為了中央四十六室近日以來的接連不智行為進行勸諫,未料到居然會遇到此種慘劇,實在令人惋惜悲嘆。」
這場面話說得實在漂亮,沒有在人類的官場浸淫幾十上百年都沒辦法睜著眼睛說出這麼好聽的瞎話。
連藍染都略帶驚奇地看向方才說話的人,誠摯道,「三日月殿,您只是一把刀真是太可惜了。」
身著藍色狩衣形貌昳麗的青年緩緩從自動分開的人潮中走來,徐徐一笑,像是把整片空間都照亮了。
「四楓院家自從上一代家主失蹤之後看似蟄伏,實際上背地裡串聯拉攏了不少貴族,這種侵略性的做法與現任家主本人並不太相符。我原本還有些疑惑,現在看來,這些都是您在暗地中推動?三日月殿您這些年一直都留在四楓院家啊,現在光明正大站出來,是那位小公主已經回來了嗎?」
被暗中指出自己只是個傀儡的四楓院夕四郎沒對這話做出多少反應,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藍染身後的人,卻見不遠處的市丸銀仿佛並未對這個消息露出多少意外。銀發青年雙手抄在袖子裡,游離在這個劍拔弩張的氣氛之外,視線不知道落在了哪裡,在凝成實質的緊張中自顧自地神游天外。
三日月宗近的目光在他身上掃過,又輕緩地收了回來,「藍染隊長……出於對您實力的尊敬,我還是繼續稱呼您一聲藍染隊長吧。」
藍染微笑著表示隨意,稱呼什麼他都不介意。明明是被現場逮住陰謀顛覆中央四十六室還假傳命令等一堆重罪,他卻半點不著急似的,反而掛著一抹饒有興致的笑,像是在期待他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這幾日頻繁出現在屍魂界的上級虛也是您引進來的吧?但當時您應該已經進了清淨塔居林留在這裡營造中央四十六室還在正常運轉的假像,所以您在外面還有其他盟友替你代為接應掩蓋嗎?」
藍染輕輕頷首,配合他含笑的臉恍然間給人種很好說話的假像,「沒錯。」
三日月宗近凝望著他,像是知道這個問題他一定會回答,平靜地問,「是誰?」
藍染的目光掃過他,笑了,果然有問必答道,「你們不是已經猜到了嗎——綱彌代。」
作者有話要說:
三日月的主要目的就是搞中央四十六室,並不只是要把這群人殺光這麼簡單,他後面還有其他騷操作。因為以前發生過一些事情,他記仇。
然後藍染反手就把綱彌代賣了,原因也很簡單,他需要接下來的瀞靈廷亂起來,少來妨礙他接下來的計劃。
第334章 瀞靈廷之亂(十六)
這個時候澤田彌一行人還處於剛解決了流魂街的虛群, 奔赴瀞靈廷的途中。
靠得越近越能感覺到宛如火山爆發一般混亂四溢的靈壓,瀞靈廷內部東西南北都在爆發戰鬥,各位隊長副隊長們打成一團, 簡直像是有人給護庭十三番隊上了個大面積的混亂buff。
澤田喵趴在日番谷胸口往下看, 目光都驚嘆了,「我們不在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麼呀?」
小鳴人也擠在姐姐旁邊湊熱鬧地找了找, 「咦,波風老大呢?」
澤田彌眨了眨眼睛, 疑惑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隊長,」松本亂菊跟在日番谷身邊, 看著自家隊長懷裡兩只毛茸茸, 非常想抱一只過來擼, 但艱難地忍住了,她勉強將注意力放到正事,「我們現在去哪兒?」
「……」日番谷的視線往下一掃, 一眼就數出了好幾個逐對廝殺的正副隊長, 大家仿佛全都更木劍八上身, 瀞靈廷到處都在放煙花, 甚至讓人不知道該先去圍觀哪一朵。
錯過了二十集劇情的十番隊隊長眾人感覺自己好像被整個護廷十三番隊排擠了。
就在成熟穩重如小隊長都感覺到了一絲迷茫時,好心地幫他們梳理前情提要的人終於上線了。
一道熟悉的靈壓在他們正前方也就是瀞靈廷正中央的位置升起, 如絲絡般迅速覆蓋了上方的天空,所有在這張「網」下的人都聽到了一個清朗的聲音。
「護庭十三隊各隊長、副隊長以及副隊長代理還有諸位旅禍,緊急情況。這是四楓院和朽木家兩位家主、四番隊卯之花隊長、虎徹勇音副隊長以及本人波風水門共同發起的緊急通信……」
「五番隊隊長藍染惣右介, 三分鐘前已經被證實謀殺了中央四十六室全體成員,此前所有中央四十六室下達的命令全部為偽造信息;近日闖入瀞靈廷的多只破面級大虛也為其引渡入屍魂界……」
「除藍染惣右介本人之外,參與了這場陰謀勾結虛圈背叛瀞靈廷的還有三番隊隊長市丸銀,九番隊隊長東仙要, 以及四大貴族之一綱彌代……」
「……」
「……」
像是在洶湧爆發的火山口上澆了一場西伯利亞寒流,瀞靈廷各處湧動的靈壓全都被急速降溫,一個一個平息下來。
小鳴人遠遠望著靈壓的方向抖了抖耳朵,歡快地說,「啊,原來波風老大在那裡啊。」
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關心波風水門在哪兒的也只有他一只狐狸了,澤田彌聽著那個名字都略微怔了一下。
藍染……
她剛被夜一和喜助帶到靜靈庭時,因為這倆臨時監護人都是隊長的,她的日常基本也是在隊長堆裡打轉,跟不少那個時候的隊長副隊長的關系都混得不錯——是變成貓崽後敢爬到總隊長肩上抓人家的胡子的程度。
唯有那時候還是五番隊副隊長的藍染惣右介,她跟他過的交道非常少,雖然對方是怪人一堆的護庭十三番隊中極少數脾氣正常的好人。除了浦原似乎有刻意將他們隔開,她自己對這個人也有種莫名的警惕。只要靠近,血脈中的超直感就開始警告她,這個人並不像他表面上那樣寬厚無害,恰恰相反,他非常危險。
所以銀在畢業之後決定進入五番隊時,她和哥哥都提出過反對意見。
事實證明她和她哥的超直感從不出錯,藍染惣右介果然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出手就全滅的中央四十六室差點掀翻整個屍魂界。
遠處燒著了整片天空的火光逐漸回收,在當下這個危急情況下山本總隊長顯然選擇了暫時和兩個不肖弟子停戰。
澤田喵的眼瞳倒映著那場開始熄滅的大火,腦袋忽然被人輕輕摸了一下。
「冬獅郎?」她疑惑地仰起頭。
「剛才沒來得及問,」白發少年略微沉默了片刻,忽然問了個仿佛與當下情形無關的問題,「綱吉哥還好嗎?」
「還好呀,就是這次沒能跟我一起過來。」
「這樣嗎?」他似乎松了口氣,清淡的眸光輕飄飄落在腳下雙殛之丘的方向,「彌,我和市丸銀還有一場戰鬥沒有了結。」
小貓仰著小腦袋望著他的側臉,「那就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說完她頓了頓,想起了自己岌岌可危的信譽值,認真舉起自己的爪子加上一層保證,「絕對不會亂跑噠!」
「嗯嗯,」小鳴人在旁邊跟著點頭,用大尾巴把小貓一圈,「我會看著姐姐的!」
日番谷冬獅郎:「交給你了。」
說完他略微側過頭,「松本。」
松本亂菊還處在被天挺空羅轟炸後的怔愣中,被自家隊長喊了一聲後下意識抬頭,然後迎面就被扔來的兩只毛茸茸砸了個正著。
「隊長?」
「保護好他們。」
少年隊長頭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話,反手抽出斬魄刀。與此同時,底下的雙殛之丘前的空地上閃現出兩個高挑的人影,銀發青年若有所覺一般,抬起頭看向了這個方向。
幾乎是他的目光投來的瞬間,日番谷冬獅郎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一道雪色的光華如利箭般朝著他而去。
刀劍相擊之聲在雙殛之丘上猛然撞響,市丸銀於千鈞一發之際拔刀架住了冰輪丸的刀刃,狹長的眼眸略微睜開,神槍的刀面上倒映出一雙淺藍如水的眼睛。
「哦呀,這不是日番谷隊長嗎?」
日番谷冬獅郎冷冷地回視,「沒想到你最後還是選擇了背叛,市丸銀。」
「嗯?」一旁的藍染望著這一幕饒有興致地挑眉,「銀,你的私人恩怨還沒有解決嗎?」
「是的啊,隊長。抱歉,我就稍微去那邊解決一下自己的問題了。」
銀發青年笑眯眯地說完,身影一閃消失在原地,靈壓如靈蛇一般朝著東南面的森林躥去。
日番谷冬獅郎的目光冷淡地在藍染身上劃過,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就在兩人一前一後消失的工夫,瀞靈廷各處的戰鬥已經紛紛平息,似乎察覺到藍染的所在,好幾個隊長級的靈壓開始往這邊趕。
澤田彌被亂菊抱在懷裡認真感受了一下,終於艱難地從中找到了白哉的靈壓,但讓她愕然的是朽木白哉的靈壓此時宛如風中殘燭般時明時滅,顯然受了重創。
旁邊某個同樣傷得不輕的靈壓她也很熟悉,赫然就是她才在現世認識的小伙伴黑崎一護。
澤田喵頓時難得地有點震驚,你們兩個為什麼會打起來呀?
而且白哉和一護打居然輸了……啊,這個好像很正常,但是你們有什麼打的必要啊?
她剛懵逼到這裡,就見底下,那個「必要」被已叛變的前九番隊隊長東仙要帶到了現場——還夾帶了一個鬼知道為什麼出現在這裡的阿散井戀次。
送貨上門,還一次送了兩個,太周到了。
「朽木小姐?」
松本亂菊望著這個場面同樣面露愕然,而底下的發展沒給她時間多做驚訝。
和攔在露琪亞面前的阿散井戀次隨意對話了兩句之後,站在兩人對立面的藍染毫不猶豫地拔出了斬魄刀。就在她錯愕失神的短短半秒,紅發青年就被一刀重傷,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
亂菊眼瞳猛地一縮,運起瞬步朝底下俯衝,在千鈞一發之際閃現到阿散井面前,橫刀擋住了對方來不及防備的第二道凌冽的刀光。
澤田彌和小鳴人一落地立刻朝著後面的兩人跑去,「戀次,你怎麼樣啦?」
阿散井:「……殿下?」
露琪亞:「姐姐大人?」
兩個人完全不同的稱呼撞到一起,同時怔了怔。
澤田彌沒解釋,她一跑到近前,盯著紅發青年從肩上到小腹那道長長的傷口,下意識抬手就拍了個陰陽術上去。
金色的光芒沒入阿散井的肩上,迅速開始修補對方破碎的血肉。
澤田喵先是松了口氣,隨即一呆……咦,等等,為什麼她在外面也可以用陰陽術了?
沒等想明白,她忽然感覺到一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幾步之外,藍染惣右介慢條斯理地收起刀,看也沒看擋在前面的亂菊,視線別有深意地投向她,「公主殿下,您終於回來了。」
終於?
澤田彌眨了眨眼睛,從條件反射地將她擋在身後的露琪亞肩上探出頭,「你把露琪亞帶到這裡想干什麼?」
「當然是繼續這場處刑。」藍染朝她一笑,忽然往旁邊讓開兩步,突兀地說,「開始吧,要。」
在他身後,東仙要剛剛放下已經結完印的手。
如火焰般熾烈的靈壓再次宛如火山爆發,濺起的岩漿眨眼間漫過整片雙殛之丘。
終於趕到附近的幾個隊長動作猛地一頓,同時抬頭,只見到雙殛之丘的邢台上,那把原本已經恢復了長矛狀本體的毀鷇王居然被再次喚醒。如傳說中的神獸鳳凰一般的火鳥張開雙翼,身體一揚,在天空中盤旋了半圈,就垂首衝著底下的空地俯衝而去。
它攻擊的落點正是朽木露琪亞所在的方位。
飛速逼近的靈壓宛如燒穿天際的大火,將底下的眾人燒得渾身僵硬,像火中殘喘的枯木。
澤田彌第一時間回過神,飛快從露琪亞肩上跳下來,抬爪就把一枚桔梗印拍到了弟弟頭上,「鳴人,換九喇嘛!」
「好噠,上了,九喇嘛!」小狐狸緊跟著反應過來,應聲閉上眼睛。
高台上的眾人幾乎同時聽到了一聲不太爽的冷哼,緊接著,不祥得甚至比上方的毀鷇王還要暴虐許多倍的威壓平地而起。
黑色的火焰宛如拔地而起的高樓,迎面撞上了墜落的火鳥,兩道截然相反的火焰的碰撞濺起漫天火花,將周圍的雲層都點燃。
在所有人震驚到呆滯的目光中,周身燃著黑焰的大狐狸迎風抖開九條扇子一樣的尾巴,如同遠古傳說中的吞天噬地的凶獸出現在了雙殛台前。
第335章 瀞靈廷之亂(十七)
作為死神們用來處刑犯人的刑具, 毀鷇王並沒有靈智。
它像個被設定好的程序,只要輸入犯人的姓名,就會自主執行處刑命令, 直到犯人靈壓徹底消失。
所以一擊不中之後, 它立刻調轉方向,再次衝著露琪亞的方向衝去,機械又呆板。
九尾大爺十分不爽地跟這只傻鳥打了起來。
底下的雙殛之丘上此刻的現場卻有些寂靜到詭異。
「哦?」好一會兒,藍染惣右介總算從九喇嘛身上收回目光,略有感慨道, 「果然,那的確不是波風隊長的斬魄刀,而是您的啊。這麼說來,波風隊長其實是您的人?」
澤田彌沉默地看著他,沒理會這個問題, 貓瞳緊緊盯著他的手。
「……把露琪亞放開,藍染。」
藍染惣右介輕輕一笑, 扣著露琪亞脖頸的手指紋絲不動,溫和地拒絕道, 「那恐怕不行呢,公主殿下。」
就在剛才九喇嘛和毀鷇王短兵相接, 澤田彌離開露琪亞身邊的一剎那,他居然就已經抓住了這零點幾秒的時間,把朽木露琪亞抓走了。
「姐姐大人, 」黑發少女艱難地跪在地上,攀著那只握著她脖子的手喘了口氣,一雙細長的眉擰緊,痛苦地呢喃, 「快走……」
「從本心上來說,我其實是不希望您在我這裡出什麼事的。」藍染此刻居然還是溫和微笑著的表情,用著商量的語氣,「所以能不能請您乖一點,在旁邊看著就好,不要插手呢?」
澤田彌:「不要,把露琪亞還給我。」
小貓回答得毫不猶豫,松本亂菊和阿散井戀次下意識退到她旁邊,紛紛握緊斬魄刀緊張地警惕對面的男人。
藍染好像對此並不在意,只是略微思索了片刻,好像的確有一點困擾似的。但很快,他的眉頭又重新舒展開,男人帶著點無奈地嘆息,「那就沒辦法了,要。」
東仙要應聲而動,斬魄刀豎於身前,另一只手平舉起靠向刀柄,「卍解。」
他手掌與斬魄刀之間的圓環眨眼間擴大,分裂成九枚圓環向著四面八方飛了出去。
藍染朝他們微微一笑,拽著露琪亞消失在原地。
「!」
兩位副隊長阿散井戀次和松本亂菊不需要提醒就同時警醒,意識到了這個動作意味著什麼,伸手把旁邊地上的小貓往身上一撈,動作飛快地運起瞬步就往外逃。
只是比起東仙要的卍解解放速度,兩個人還是慢了一步。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天就黑了。漆黑的帷幕圍繞著雙殛之丘降下,宛如夜色坍塌。
兩位副隊長都沒來得及逃出去,聽覺、嗅覺、視覺甚至周身的靈壓都在逐漸消失,兩人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藍染的聲音,如新雪般輕飄飄在結界外落下,「不要傷到公主殿下,其他兩個隨意。」
下一秒,整個世界在他們的感知中徹底關閉。
松本亂菊在眼前黑下來的瞬間,條件反射地就在身前一撈,她的掌心碰到了溫熱又毛茸茸的觸感。毛絨團子靠在她腰上動了動,「亂菊?」
松本亂菊松了口氣,「你還在就好……等等,為什麼我能聽到你說話?」
「因為我是在亂菊腦海裡說的呀。」某只在千鈞一發之際往她身上拍了個契約的小貓咪如是說,「等一下,我把戀次也拉進來。」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話音剛落,阿散井戀次那把粗糲的嗓音果然緊接著就接入了聊天室,「這是怎麼回事?殿下我為什麼能聽到你說話……嘶!」
「戀次?」
「沒事……剛剛被東仙隊長攻擊了一刀,但不算大傷。嘖,這家伙好像是打算這樣一步步耗死在這裡嗎……」
松本亂菊幾乎立刻警惕起來,握緊了刀,又把小貓往懷裡按了按,下意識左右環顧,隨即又立刻反應過來這個舉動毫無用處。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澤田彌在她這裡的原因,東仙要並沒有來攻擊她,只衝著阿散井去了。
大概是怕他們擔心,紅發青年那邊接下來反而沒有了聲音。松本亂菊緊張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好一會兒腦海中才響起模糊的回應。
「……沒事,我暫時撐得住,唔!」
就在這個時候,契約猛地一抖,好像就要就此斷掉。契約那頭的人生命宛搖曳的燭火,被大風一吹,眼看著就要熄滅。
如果能看到血條,阿散井戀次此刻大概眨眼間就跌破了血量紅線,東仙要似乎不打算繼續和他們這樣溫和「玩耍」了,下了死手。
松本亂菊呼吸一滯,「阿散井!」
澤田彌猛然回過神來。
她剛剛一直在沉思,因為這個情況好像有些熟悉。
很久之前……不對,也不是很久,就是幾天前,她幫著露琪亞越獄的時候。在懺罪宮內,那個來刺殺露琪亞的人扔出的靈子拘束儀,制造了一片靈子真空,剝奪了被困其中的人的聽覺、視覺、嗅覺,和現在的情況簡直一模一樣。
【「這種情況其實很難辦啊,畢竟靈壓被壓制的話鬼道都用不了了。」
「不過其實也有一個例外,雖然制造出的空隙只有一瞬間,不過如果是彌醬你的話,應該能夠抓住。」】
某個熟悉的聲音突然浮現在腦海中,澤田彌毫不猶豫,直接將一束意念傳達了出去。
「解放斬魄刀,戀次,你卍解!」
兩位副隊長條件反射地聽從了這個命令,兩道靈壓自內而外爆發出來。橫掃出去的靈子爆發性地填滿了閻魔蟋蟀內的空間,雖然眨眼間就被結界吸收再次湮滅,但那一剎那的短暫光明已經足夠澤田彌用打開靈視,將整個結界收入眼中。
浦原喜助曾經有過一個理論,屍魂界的一切物質基礎都是靈子,而靈子時刻都在流動。也即是說,理論上沒有什麼結界是絕對完美,只要是靈子組成的東西,都會有一個相對的薄弱點。只是就算感知能力強到極致的人,也沒有辦法僅憑感覺找到這個也在隨時變換的弱點,整個屍魂界只有一雙眼睛能夠在一剎那的時間捕捉到它。
小貓從松本亂菊懷裡跳下來,剔透的眼瞳逐漸變淺,一股極具壓迫性的靈壓在她周身憑空出現,急劇飆升。
正持刀掠向戀次脖頸的東仙要被這一下驚到,愕然扭頭。
在那一剎那光明的末尾,閻魔蟋蟀內的幾人或看到或感知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被散落靈子漸次勾勒出來。
他宛如幻影一般出現在小貓身後,雪白的羽織被氣流衝開翻出一點墨綠的底色,松散垂落在耳邊的淡金色碎發淺得幾乎虛幻。
那分明是極短的一瞬間,在眾人的感知中卻好像被無限拉長了。那個來自百年前的幻影,十二番隊的隊長抬手搭上腰間的斬魄刀,一系列動作被慢放一般呈現在眼前,他蒼白的指尖掠過赤紅的刀穗,手指松垮握住刀柄,拇指輕輕抵在了刀鍔上。
他凝望著前方的某個方向,淡色的唇輕啟。
「啼叫吧,紅姬。」
血色霞光如初生的朝陽般潑灑而出,掠過的軌跡連成紅線,一刀劈在閻魔蟋蟀的壁壘上。
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脆響,像琉璃被打碎的聲音。
緊接著,第一道亮光從刀痕處投了進來,隨即是第二道、第三道……逐漸密集的亮線連成了蛛網。「啪」地一聲輕響過後,漆黑的結界徹底破碎。
雙殛之丘上的陽光潑灑而下,他們仿佛終於重新回到人間。
而這個時候,外界的情況也終於倒映在他們的視野中。
明亮的光線中,藍染回過頭,臉上露出略微意外的表情,「嗯?居然沒能攔住你們多久嗎?不過也沒有關系,我要做的事情已經完成了。」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緩緩將手從露琪亞的胸口抽了出來,被一並取出的結晶體落在他掌心,在陽光下流轉過一絲剔透的光。
那點光映在澤田彌淺色的眼瞳裡,讓她忽然怔住,那個眼熟的動作宛如一陣吹進她腦海的風,吹散了她塵封的最後一段記憶。
「……崩玉。」
在送她離開屍魂界時,白蘭從她體內取出來的東西,就是崩玉。
【「就算彌醬是被我牽連過來的,但是現在這個情況我果然還是很生氣啊。」
「雖然想說這裡交給我了,彌醬你回去吧,但是果然你之後還是會過來吧?」
「那就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在你下次來之前,我會把一切都安排好。怎麼樣?我有努力在做個可靠的哥哥吧?」
「啊,這個就暫時不需要了,我先拿走了。」
好像就是在崩玉被他取出來的時候,她的腦海中開始出現大片的迷霧,某個人的存在飛快降低,變成了一個極淺的影子。
傾盆大雨覆蓋了整片天地,雷聲轟鳴,幾乎要將三哥哥靠在她耳邊說話的輕軟聲線都蓋過。
「彌醬和綱吉都會暫時忘掉一些東西呢,嘛,沒辦法,畢竟和世界的聯系都是靠人產生,你們和這個世界最深的羈絆連同對某個人的記憶糾纏在一起了,要取出來就只能麻煩你們先忘掉了。」
「不過沒關系,彌醬和綱吉的話能重新想起來的吧?」
「該送你回去了,對了,我之前送綱吉走的時候下手粗暴了一點,畢竟我也是第一次操作,有點不熟練嘛,替我跟他說聲對不起喲。啊,不過你到時候應該不記得了,那就算了吧。」
白蘭搭在她肩上的手微微用力,她被他往後一推,穿過了身後憑空出現的那扇門。
她的身體往下墜落,見到的最後的畫面是白發少年一身黑色浴衣站在大雨裡朝她興高采烈的揮手道別。
「再見了彌醬,下次來記得給我帶棉花糖哦。」】
悠于 2023-11-4 12:44
第336章 瀞靈廷之亂(十八)
雙殛之丘南面的森林, 刀劍相撞之聲響徹森林,宛如狂風肆虐而過,兩道交戰的身影從森林邊緣席卷到最中心。
被風壓掃過的林葉紛飛如漫天落雨, 還未落地,半邊被利刃攪碎,半邊被凍成冰晶, 一路留下清晰的痕跡。交戰的兩人仿佛有著無言的默契,誰都沒有始解斬魄刀, 只無聲又沉默地單純以劍術來戰鬥, 刀光劍影之中,三日月宗近流的劍術特有的月華般的刀光漸次綻放凋零。
不知道過了多久, 雙方的靈壓飆升到最高峰時, 一輪銀月終於於夜色中升起,化作一道流光擦著某個人的脖頸釘入他身後的樹干,如此同時另一把短刀也同樣如流星般掃過, 橫到另一人的脖頸旁。
漫天被無辜波及的林葉這才紛紛揚揚下落, 連著葉片邊緣的冰晶一起在半空中被氣流衝散, 像飄飄灑灑落了一場小雪。
一片「雪花」輕飄飄飛舞到釘在樹干的斬魄刀上,刀鋒微微顫抖, 像波瀾起伏的湖面, 倒映出一縷銀紫色的碎發。
「啊……」市丸銀眯起眼睛,「這算不算打平了,日番谷隊長?」
日番谷冬獅郎神色冷淡地抬起眸,白色的發絲從耳邊垂落, 同樣搭了一縷到架在他脖子上的神槍上。
「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有預感我跟你這個人相性非常差。」
市丸銀笑眯眯地說,「同感呢, 這大概是我們唯一的默契了吧?」
少年隊長對他的調侃置若罔聞,「但就算是你,當初我問你綱吉哥去哪兒了,你說被你殺掉了——我也會覺得你這句話是在胡言亂語。」
靠在樹上的銀發青年似乎略微怔了一下,「誒?我還以為你當初相信了?」
日番谷冬獅郎:「你在胡扯什麼市丸銀,認真動手的話你那個時候根本打不過他。」
「……」
一點冰屑被風吹來,掠過青年的發梢。好一會兒,市丸銀才輕飄飄笑了一下,似是而非地說,「你說的沒錯,當初我和綱吉君最後打的那一場,是我輸了。」
他身後茂密的樹林落下大片陰影將他整個人罩在其中,連他的表情也一並模糊,唯有一束穿過樹林的光止步在了他的腳下,擦過日番谷冬獅郎的眼角。少年的眼瞳如同澄澈的冰湖,倒映出面前這個忽然沉靜下來的人。
「彌回來了,你知道了吧?」
「啊,這個我發現了喲。」市丸銀歪了歪頭,耳畔的碎發掃過冰輪丸的刀鋒,「畢竟我放在神翕裡的干柿子被貓咪偷吃了。」
「那你應該猜到他沒死了?」
「……嘛,這大概是這些年唯一的好消息了。」
「銀,」日番谷冬獅郎蹙了蹙眉,「別讓他為難。」
「抱歉,辦不到呢。」市丸銀輕松地說,「我一直都讓綱吉君挺為難的啊,從當年就是這樣……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他不要回來。」
一陣風掠過,兩人腳底被陽光融化了大半的草地再次綻開大片的冰花。
沉默了片刻後,少年隊長終於緩緩啟唇,「既然如此,下次見面我們就是真正的敵人了。」
.
雙殛之丘上,眾人眼睜睜地看著藍染的手從朽木露琪亞胸口緩緩抽出,拿出來一枚通體晶瑩的不規則結晶體。
紫色的內核被陽光一照,流傳著神秘莫測的光。
然後他手一松,黑發少女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喘了幾口氣,下意識抬手按上自己的胸口。
她還活著,胸口處那個剛剛被人開了個洞的位置眨眼間已經恢復原樣。
藍染似乎略有詫異,「原來如此,用這個方法不會對魂魄本身造成損傷嗎?果然是浦原喜助的風格呢。」
聽到了熟悉的名字,澤田彌終於從那場鋪天蓋地的大雨中醒過來,倏然抬頭。
藍染的身影再次倒映入她眼瞳中的那一刻,男人已經毫無顧忌地抽出了腰間的斬魄刀,鋒利的刀口灑落一片雪亮的光。
「好了,朽木小姐,你已經沒用了。」他單手持著刀,微笑著說。
刀芒干淨利落地和他的尾音一道落下——這個人在這個時候聲音居然還是溫和的,風度款款,像課堂上的師長對學生的溫和勸誡。
阿散井戀次眼瞳猛地睜大,大吼了一聲「露琪亞」,手腕一甩將卍解後的蛇尾丸拼命往那邊扔去,想要為露琪亞擋住這一刀。
只是他依舊慢了一步,或者說就算他趕到了也無能為力,藍染惣右介的刀落得看似尋常,卻像萬年岩洞中墜落的冰凌,不費吹灰之力就將蛇尾丸龐大的身軀劈開。
然後緊接著,落了個空。
「嗯?」他回過頭。
千鈞一發之際,有人將露琪亞從他刀下搶出來了,就對方所受的傷的程度來看,近乎是個奇跡。
剛准備抬手扔出陰陽術的澤田喵都呆了呆,視線從黑發青年胸口被血液濡濕的雪白羽織緩緩上移,落到他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白哉?」
被救的朽木露琪亞和其他人一樣震驚,她甚至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轉身慌亂地一邊扶住支撐不住地單膝跪下的青年,一邊滿臉不敢置信,「……兄長大人,為什麼?您……為什麼要救我?」
朽木白哉沒回答她的問題,不知是已經沒有力氣還是刻意回避,赤紅的液體正緩緩從六番隊隊長羽織下滲出來,如絲縷般往下垂落。
「朽木隊長……」看著這一幕的藍染仿佛有些遺憾,輕輕搖了搖頭。
雙殛之丘上剛松了口氣的眾人頓時警醒,同時警惕地看向他,防備他又要做什麼的同時有種無法遏制的心慌。
藍染惣右介在擔任五番隊隊長期間隱藏了實力,到這個時候所有人都看明白了。沒人敢想像他真正的實力有多強,但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現在要是真的想做什麼,僅靠在場幾個副隊長根本攔不住他。
阿散井戀次和松本亂菊第一次覺得諸位隊長們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
就在眾人驚懼的目光中,藍染輕輕抬起了手,不是對著他們,而是斜指向了天外。
「……真是可惜了——縛道之八十一·斷空。」
在他言靈落地的瞬間,眾人終於捕捉到了他的意圖,呼吸猛地一滯。
「!」
「九喇嘛!」
「鳴人,快躲開!」
然而藍染的鬼道落下的速度比聲音的傳遞都要快,透明的屏障如城牆般升起,正好擋在了和天上的火鳥戰得如火如荼的大狐狸身前。九喇嘛防備不及,一頭撞了上去。就是這一剎那的錯失,毀鷇王翅膀一揚和它擦肩而過,直奔被設定好的犯人所在俯衝而去。
從始至終它的目的就十分明確,只有露琪亞一人。
鋪天蓋地的烈火伴隨著它一並墜下,相撞擊大陸的隕石,烈焰般的靈壓帶來的熱度將地面都烤得開始龜裂,它攻擊墜落的位置不但囊括了露琪亞,還把露琪亞身邊的朽木白哉一並劃了進去。
眼看著灼熱的火光將兩人所在之處染成一片赤紅,阿散井戀次和松本亂菊一瞬間眼瞳緊縮,心都涼透了。
就在那一刻,趴在亂菊身前的小貓忽然抬起頭,看了天空中那只逼近的「鳳凰」一眼。
一股磅礡的靈壓平地而起,宛如層雲散開,月華大放,眾人眼前甚至恍惚生出了夜色鋪展,明月升起的幻影。
兩位副隊長恍然間連半秒都沒支撐到,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松本亂菊恍惚地看到懷裡的小貓從她身上跳下來,剔透的貓瞳瞳色一瞬間變得極淺,仿佛凝成了實質的靈壓圍繞著她,像灑落的月光。
「醒過來,然後退下,毀鷇王。」
明月的幻像凝成一點墜落,如流星般落入巨大的火鳥眼中。
俯衝而下的毀鷇王晦暗的眼瞳仿佛被這一點光擦亮了,隨即一點金色像搖曳的燭火在瞳孔中心炸開,須臾之間就燒成大火燎原。
恍惚中的眾人聽到了一聲清朗的長嘯,猶如傳說中的鳳凰初啼,迎風而起,傳入九天。
燃燒著熊熊火焰的翅膀從雙殛之丘的頂上掠過,帶著灼熱的靈壓和底下的人擦肩而過。
邢台前,甚至更遠的地方,所有正在往這邊趕的隊長們都震驚地看到那把立在雙殛之丘上千年的刑具仿佛第一次有了靈性,烈焰構成的雙翼一展,像終於掙脫樊籠的鳳凰神鳥,於天際翱翔而過。
「做得很好喲,彌醬。」
澤田彌剛從剛剛那鬼使神差的狀態清醒過來就聽到了這個輕軟熟悉的聲線,她一怔,下意識抬頭尋找,就見剛剛蘇醒的毀鷇王在雙殛之丘上盤旋了半圈,像是在朝她微微致意。緊接著,它翅膀一揚,毫不猶豫朝著某個方向飛去。
它周身如炸裂的岩漿一般的火焰開始慢慢平息,身體也開始縮小。最後,翅膀一展能覆蓋半片天空的巨大火鳥重新變回了一人高的長矛的樣子,被一個人握在了手裡。
「喲~」那個人望著腳底下終於趕到的諸位面露震驚的隊長們,抬起手輕飄飄地打了個招呼,「屍魂界的諸位,初次見面,下午好呀。」
他白色的衣擺被高空的風掀起,表情笑眯眯地,柔軟的白發被吹得東倒西歪漏出左眼底下乖戾的倒皇冠刺青,分明還是十多歲的少年的模樣,眼神卻有種居高臨下的睥睨,像從雲端俯視凡人的神。
第337章 瀞靈廷之亂(十九)
雙殛之丘上一片安靜, 屍魂界眾位隊長今天一天把幾百年的震驚份額都用完了。
「毀鷇王……」浮竹十四郎怔怔地盯著握在白發少年手中的長矛,猛然驚醒,神色轉而肅然, 直視他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只是來湊個熱鬧的, 不用在意我喲, 你們可以繼續。」
少年眼角一彎,露出一個十分好看的笑, 有問必答,格外好說話,就是說出來的話也格外欠打。他輕快地一招手,像是真的只是路過圍觀的無聊人士一般, 說完這句話就要離開。
浮竹十四郎眼瞳猛地一縮,正要張口,一道火光已經擦過他的身體衝著天上的人如流星般撞去。
刀劍相撞之聲響徹長空,赤紅火焰卷過流雲如岩漿濺射。
千鈞一發之際擋住了那道攻擊的白發少年挑了挑眉, 隔著交錯的毀鷇王和赤紅斬魄刀笑眯眯看著近在遲尺的人,「哎呀,居然親自出手了, 以山本總隊長的高齡是不是有點以大欺小了?」
山本元柳斎重國雙手持著流刃若火, 雪白的長眉被衝擊帶起的氣流掀得朝著身後飛舞, 垂在身前的胡子被火光籠罩得仿佛也泛起了赤紅。他厚厚的眼皮壓在眼瞳上看不清情緒, 表情紋絲不動,「把毀鷇王放下, 老夫就不做這以大欺小之事。」
「那可不行呢,你們封印了它這麼久,也該給它一個出去轉轉的機會吧?」
白發少年手一揚, 兩人同時往後分開。
在這短短的一剎那,他們似乎以常人無法捕捉的速度對拼了好幾招,雙方的靈壓倏然爆發,宛如席卷天地的風暴對撞著在雙殛之丘上方橫掃而過。仿佛萬頃洪濤從天穹倒灌,天空這個概念第一次有了實質的重量一般朝著地面壓下來。
邢台前才被壓制了一波的眾人再次有了被卷進天災級風暴無處可逃的感覺,副隊長級別的死神甚至連站都站不穩,呼吸都開始困難。
「居然能夠跟總隊長打成這樣……呼……那到底是……什麼怪物……」
松本亂菊強喘著氣,雙膝一軟,手掌搖晃著撐到地上,額前流下細密的冷汗。旁邊的小貓注意到她的情況,立刻回頭放出了一點靈壓將她罩住,蹭了蹭她撐在地上的手腕,「亂菊,你沒事吧?」
「呼……沒事……」橙發美人似乎略松了口氣,順手將她撈起來,就著跪坐在地上的姿勢仰頭重新看向天空。
毀鷇王在雙殛之丘上立了近千年,破壞力堪比百萬把斬魄刀,尋常死神就是靠近它都會產生魂魄被割裂的錯覺,就算是在最荒唐的夢境裡也沒人敢想過會有人能夠把它當成尋常斬魄刀用。
現在這個夢裡都不會有的畫面就這樣在眾死神面前真實出現了,半空中的白發少年不但用了,而且還用得如臂使指,仿佛長矛中那只高傲的金色鳳凰也在主動配合他一樣。
看到這一幕的眾人心中同時升起一個疑惑。
為什麼?他在旁邊看了多久,他的目的一開始就是毀鷇王嗎?
與此同時,龍卷風形狀的烈焰忽然騰空而起,以天空中激戰的二人為中心,咆哮著往周圍擴散。熊熊燃燒的火焰組成的城牆轉眼間就在天空中劃了個完整的圓,將兩個人全都圈了進去。
天上的火光落入底下眾人眼中,浮竹十四郎的神色像是猛地震動了一下,盯著那個方向低聲喃喃,「流刃若火始解了……元柳斎老師,對方是那麼棘手的敵人嗎?」
「松明啊……」京樂春水抬著頭眯起了眼睛,「一旦炎壁成型,除非敵人化為灰燼,否則火焰絕不會消失。老爺子是打定主意要將這個人困在這裡了?這樣也好,正好可以問問……」
一點橙紅色的光忽然在火焰中間亮起,京樂春水話未說完驀地一怔,隨即眼瞳瞬間緊縮。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時間,那點橙黃色的火光就如同落在荒原上的天火,風一吹就暴漲,剎那燎原。橙黃色火焰從外圍畫了個圈,將流刃若火的火焰龍卷反向包圍了起來。
在眾人震驚到失語的目光中,白發少年撣著衣袖施施然從自動開了個門的橙黃色火焰中走出來,口裡還在抱怨,「上了年紀的人脾氣真是暴躁啊……」
他漫不經心的視線從底下掃過,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淺紫色的眼眸一彎,好像心情又好了起來,「好了,死神的諸位,今天只是來打個招呼,我該離……」
「封。」
紫色的結界忽然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拔地而起,驟然打斷了他話。與此同時,一片暗色的影子迅速地自東向西橫掃而過,像是即將給這個四面牆組成的結界蓋上蓋子。
話未說完的白蘭反應極快,幾乎是在眾人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他飛快地轉身,按住了不知什麼時候到來的金發青年結印的手。
隨即他右手握住毀鷇王倒,拖著長矛,干淨利落地往下一劃。
「波風君來得真快啊,」白蘭笑眯眯地說,「如果讓這個結界成型了還真有點麻煩呢,所以我們還是換個地方打吧。」
他按住對方手背的指尖炸起一片橙紅色火花,預感到不對的波風水門正要抽身而出,火花已經如流星般繞過他化作鎖鏈落下。與此同時被長矛劃過的空間正在急速崩塌,後方如黑洞一般的空間像是張開巨口的野獸,一口將兩個人「吞」了進去。
「拜拜~」巨口閉合的剎那,白發少年回過頭,笑眯眯地揮了揮手,隨即就和身後掙脫了鎖鏈的波風水門一起消失在了空間岬隙裡。
紫色的結界升到一半,終究未能成型,半途破碎。
這一波兔起鶻落節奏轉變實在太快,於是等總隊長一刀劈碎橙紅色炎壁大步踏出來,就只見到一地還未從震驚回過神的死神們。
總隊長大人的怒火仿佛要凝成實質炸裂,「那個小子呢?」
「總隊長閣下如果是問白蘭君,他剛剛拖著波風隊長退進屍魂界和虛圈的間隙了。」
這個時候溫和地回答了山本總隊長的問題的,居然是藍染。
像是被這個聲音提醒,眾人終於紛紛回過神,警惕地看向他。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白發少年剛剛一波搶戲搶得太精彩,幾乎讓他們忘了,身邊還戳著企圖顛覆屍魂界的大反派。
總隊長的厚厚的眼皮往下搭了一下,視線朝他掃過來,「白蘭?」
浮竹十四郎表情復雜,「那也是你的盟友嗎,藍染?」
藍染惣右介卻只是輕輕笑了笑,答非所問,「時間好像快到了。」
他話音剛落,一股邪惡混亂的威壓從天而降,將他和還留在邢台前的東仙要全都籠罩了進去。屍魂界的天空第二次被撕裂,無數長者巨大白骨面具的大虛糾纏著從裂縫後探出頭來。
眾人:「!」
三道黃色的光組成了通天光柱,藍染的身影在光柱中緩緩上升,眼看著就要被接引回虛圈。
就算眾死神們今天被接連不斷的意外和轉折驚得沒了脾氣,也不由得覺得這個人實在太囂張了。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瀞靈廷不要面子的嗎?!
一個覺得自己也是有脾氣的死神憤怒地拔刀就要往上砍,卻立刻被旁邊人拉住。
「住手,那是反膜。」
「那是大虛在營救同伴時所使用的東西,被那道光照到後,內外就會成為互不相干的兩個空間。」浮竹十四郎面色沉凝,「屍魂界已知能夠破開反膜的只有擁有空間能力的波風隊長一人,原來如此,這也是你設計好的嗎,藍染?故意讓你的同伙在這個時候出現,將波風隊長引開。」
棕發男人輕飄飄笑了,沒有承認也並未否認。
浮竹凝視光芒中那道緩緩升入天際的身影,「……藍染,你做這一切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
另外一邊,雙殛之丘南面的森林深處。
靠在樹上的市丸銀懶洋洋地抬起頭,透過茂密的枝葉在天空中找了找,「啊,時間到了。」
日番谷冬獅郎眼瞳一縮,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有所察覺,身體疾退,和那道從天而落的靈壓擦肩而過。
黃色的反膜隨著靈壓一道降下,被罩在光裡的市丸銀緩緩衝著天空的虛群升去,一邊還笑眯眯地低頭朝他揮了揮手,「再見啦,日番谷隊長。」
日番谷冬獅郎將冰輪丸收回了鞘裡,眸光淡漠地抬頭,「下次見面我就不會留手了,市丸銀。」
銀發青年輕輕一笑,「我也一樣。」
.
這個時候的屍魂界眾人尚且不知道,正在關注雙殛之丘上的戰鬥的並不止瀞靈廷的死神們。
西流魂街十一區,在日番谷冬獅郎和澤田彌一行人離開之後,街區再次恢復了死一般的安靜。不知道過了多久,清脆的腳步聲在空曠的長街上響起,又有活物踏入了這片死地。
來人黑色的靴底踩在被寒冰凍結的地面,剛踩下去,森冷的冰層就仿佛承受不住一般碎成粉末。他一路走來,覆蓋長街的冰層漸次粉碎,空氣中飄起的雪沫近乎凝成了薄霧,卻無法靠近他周身三尺之地。
他雙手插兜,一路漫步到長街盡頭的神社,毫不猶豫地一腳踹開門,最後停在殘破的神社中央,那座看不出具體形像的神像前。
他上下打量了神像兩眼,低聲「切」了一聲,不太爽地挑了下眉。
「什麼東西啊,一點都不像。」
說完毫不猶豫地拔刀。
刀鋒從空氣中掠過,連成一片雪亮的刀芒,正中央的神像被干淨利落地劈成兩截。
一團如螢火般的光球從神像中飄了出來,在空氣中晃了晃,正要四散於天地,又仿佛被什麼吸引,輕飄飄地飄到青年面前。
青年手背上劃過一道金色的光,被他手一翻就蓋了過去。
他仿佛更不爽了,但微微頓了頓之後,還是滿臉殺氣地把那團光球收了起來。
第338章 瀞靈廷之亂(二十)
與此同時, 十一區外隱藏在森林中的地下實驗室。
一群黑影跌跌撞撞穿過長長的隧道往門口跑,通道裡此前被無辜牽連的壁燈碎了一半,要掉不掉地掛在牆上, 鬧鬼似的「滋」了一聲閃了閃。底下戰戰兢兢走過的人仿佛也受到了驚嚇,同步一抖, 被慘白燈光照亮了一張張驚慌的臉, 正是以山田科長為首的那群研究員。
畢竟是技術開發局的科長,山田此人居然還有點本事, 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掙脫了日番谷冬獅郎留下的縛道,帶著手下正處於逃命中。
他倒是清楚憑自己做過的這些事,落在瀞靈廷手裡絕對不會有好下場。首先被吃裡扒外的十二番隊隊長涅繭利就不會放過他,被他為了活命供出來的綱彌代家主也絕不會讓他活著。
這個人把普通魂魄的命不當回事, 將自己的性命卻看得極為金貴,知道自己真等著十番隊隊長處理完事情回來回收他,他就真的只有到涅繭利的實驗室客串實驗材料這一個未來了,於是想盡辦法掙脫縛道後帶著手下的小弟就跑了——倒並不是因為他多講義氣負責任, 而是關鍵時刻需要他們去當炮灰。
但他手底下的研究員沒他想的那麼多,還以為是逃命也不忘帶上他們,對他感激涕零。
「科長, 我們出去之後去哪裡啊?」有人戰戰兢兢地問。
「去現世, 」涉及到活命, 山田的思路這個時候簡直比他做科研時還要清晰, 「前任十二番隊隊長兼技術開發局局長就是因為違禁實驗被中央四十六室流放到了現世,只要我們也逃到現世去, 那幫死神也不會多花力氣來追殺我們……」
至於成功逃過去之後怎麼辦……還能怎麼辦?搗毀實驗室將他們逼到這種境地的一個志波海燕,已經成了上級破面;一個十番隊隊長日番谷冬獅郎,瀞靈廷千百年一出的天才, 現在就已經是隊長級,以後也只會越來越強,對於這樣的怪物他難道還能想辦法報復回去?
山田細長的眼睛中閃過一抹陰狠,內心怨火膨脹卻無處可發,恨不得立刻拉來幾個魂魄上試驗台,享受他們的慘叫和求饒來排解心情。
「科長……」旁邊的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還在小心地繼續問,「那個試驗品好像還在外面。」
這間建在森林深處的實驗室為了防止暴露,從實驗室出去的路只有兩條。留作備用出口的那個在志波海燕所處的實驗室旁邊,被他醒來發狂時毀了,剩下這條直通森林地表,就是日番谷和彌進來的那條路。之前十番隊長走得匆忙,沒帶走海燕,這個屠了他們大半個實驗室的「試驗品」大概率還在外頭。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出口,陽光從那個巨大的坑洞照進來,山田深吸一口氣往上爬,一邊有點心不在焉,「十番隊那家伙走之前用鏡門把他圈起來了,只要我們小心一點繞過去就不會有……」
森林中的陽光穿過葉梢終於落進他眼裡,從坑中爬出來的山田宛如石像般僵在原地,像只直面了天敵的老鼠,眼瞳猛地睜到最大,臉色慘白,牙齒都開始不受控制地打顫。
在他正前方,那個理應被鏡門圈起來的身影正堂而皇之地站在陽光下,非但如此,他身邊還多了個人。
或者也不知道該不該將其稱之為「人」。烏壓壓濃得像墨的短發,死水一般幽綠色的眼睛,他頭頂半邊宛如破碎的盔甲一般的慘白骸骨暴露在陽光裡,昭示了青年的身份。
——破面,而且是絕不亞於之前那位亞羅尼洛·艾魯魯耶利的上級破面。
不知道是不是破面界也遵循了某只蘿莉的世界的妖怪們的隱形規則,越是長得像人且顏值越高的個體就越是強得可怕。
黑發青年的輪廓精致至極,漆黑如鴉羽的碎發散落在領口,發梢間露出的一點皮膚慘白,幾乎與耳畔的骸骨同色。他的身量並不算高,甚至比身旁的志波海燕要矮一個頭,但站在那裡卻給人種強烈的壓迫感。他像黑洞,連光照過去都會消失,只剩下能夠將人的意識湮滅的虛無。
出口的石像很快從一座變成一串,個別心理能力差的甚至被那龐大的靈壓一衝再也承受不了地崩潰,用暈倒來逃避現實。而不遠處的破面並沒有在意這邊的動靜,就像人類不會留心注意從腳下冒出來的螞蟻一樣,他還在跟志波海燕說話。
「……你說,你是我的同族?」黑發青年迷茫地看著這個剛剛破開鏡門把他喚醒的人。
他似乎尚未從錯亂龐雜的記憶中找回自我,煙青色的眼瞳深處還沁染著抹的迷茫,像場未散的大霧。
「是的,奉白蘭大人的命令,我來接你回虛圈。」
「……」
「你應該察覺到了,你已經跟死神不一樣了。」
志波海燕下意識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死神們,目光掃過去將雕像們嚇得氣都不敢多喘。
「所以跟我走吧,」他面前的人說,「你是破面,虛圈才是你的故鄉。」
志波海燕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的目光散漫地落在腳下的空地上,不知道想了什麼。好一會兒,他才啞聲開口,「你剛才說,虛圈有很多像你一樣的破面?」
「十刃。」他面前的人平靜地糾正,「單單只說破面的確有很多,但最強的只有十刃。我是第六十刃,你跟我回到虛圈之後就會接替死亡的亞羅尼洛·艾魯魯耶利成為第九十刃。」
「……你叫什麼?」
「□□奇奧拉·西法。」
「那我呢?」黑發青年迷惘地問,「我叫什麼?」
「隨便你,」□□奇奧拉說,「但是白蘭大人說你可以繼續叫志波海燕這個名字。」
黑發青年仿佛怔了一下,但□□奇奧拉沒有繼續解釋,而是略微側過了臉,終於看向不遠處那群「螞蟻」。
對方在他看過來的瞬間就面色慘白,蔓延起幾乎凝成實質的恐慌,就像當初被他們挑中成為試驗品的魂魄。
破面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後抬手握住了腰間的刀。
「白蘭大人下過命令,我們來屍魂界這件事要保密。」
山田的眼瞳猛地睜大,打著顫的視野中映照出對方修長蒼白的手指握住斬魄刀刀柄,以一種近乎優美的動作緩緩將長刀從刀鞘中抽出。
雪亮的刀刃被陽光一照,返出一點折光,刺進他的瞳孔裡。
山田像是猛地被這點銳光驚醒——或者是直接瘋了,大喊了一聲尖銳到破音誰也聽不清楚的話,轉身就跑。他連瞬步都忘了,仿佛前幾百年學會的那些東西全部作廢,自己也如同那些曾被他鄙視嘲笑的嚇昏了頭的普通魂魄一樣,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大腦中只剩下這一個指令,但卻沒有任何意義。
他的意識中自己好像往前跑了很長時間,但現實裡只有短短一剎那,□□奇奧拉就拔出了刀。
像一陣清風掠過,破面的靈壓甚至都沒有任何變化。隨即,那些四散奔逃的身影同時停在原地,像幻像般停留了一秒,崩散成靈子。
就在這個時候,混亂邪惡的威壓撕裂天空,源源不斷地從瀞靈廷方向傳來。
□□奇奧拉和志波海燕回過頭,就見黃色的反膜從天空落下,三道身影被接引著緩緩升入天穹。
「藍染閣下那邊結束了。」破面收刀入鞘,平靜地說,「我們也走吧。」
.
虛圈不像瀞靈廷和現世,有時間流轉,日升月落之分。這邊的天空像常年罩著塊黑幕,黑幕底下是茫茫白砂,荒涼至極。畢竟有沒有建築和光對於還停留在生理需求層次的大虛們來說毫無意義。
但從百年前開始,艱苦樸素的虛圈裡跑來了幾個外來物種,因為太能打一統了虛圈,順便把人類的奢華享受之風也帶著吹進了這片不毛之地。
虛圈底層大虛們大概都沒想過自己還有被拉去當勞工的一天,但總而言之,茫茫白砂中間到底是平地蓋起了一片華麗的建築群,被命名為「虛夜宮」。
——其實原本也可以不必這麼華麗,但外來物種中有一個要求極其高,美其名曰「這個破地方連棉花糖都沒有,如果住的地方還不舒服那還是炸掉算了吧」。
另外一人無所謂,覺得他留在虛圈蓋房子總比去屍魂界搞事波及到他的計劃好,遂從善如流地答應了。
藍染帶著市丸銀和東仙要回到虛夜宮時,剛進主殿就見到正中央的王座上正懶洋洋攤著個人影。他一手搭在扶手上,身子倚著靠背,手裡還懶洋洋拋接著一枚圓滾滾的光球,像只趴在王座上休息的貓。
那把從瀞靈廷搶回來的毀鷇王就插在王座旁邊,赤色的紅纓安靜地垂著,仿佛再次變回了雙殛之丘上的樣子。但只要多看兩眼,任誰都能發現它與之前已經完全不同了。
雙殛之丘上立了千年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刑具,而這把斬魄刀一眼看去就能發現它是活著的。甚至像是有呼吸和意識一般,在藍染幾人走來的瞬間就朝他們投去一束打量的目光,逡巡片刻才緩緩收回。
它靜靜立在那裡,存在感充塞了整個大殿,王座旁邊兩個正在給白蘭包扎傷口的女性從屬官在這樣的威壓下身體都有些微微顫抖,但礙於正躺在王座上的人根本不敢表現出來。察覺到藍染幾人的靈壓進來之後,她們仿佛更加緊張了,稍微暫停了一下手裡的動作站起來行了個禮。
藍染擺了擺手示意她們繼續,視線掃過去落在毀鷇王上,語氣有些感嘆,「居然真的醒過來了。」
白蘭也一樣感嘆,「所以說早知道當初我就先讓彌醬把他喚醒再送她走了,結果多等了一百多年,等到她重新回來才能動手。」
藍染笑了笑沒有對此多說什麼,如果白蘭一百多年前就能動手的話,可能就不會有兩人現在的合作了。所以對他而言,時間倒是剛剛好。他的掃過白蘭腰間衣擺下滲出的血色,眉梢微抬,露出了一點真實的詫異,「波風水門真的傷到你了?」
「我也有大意的時候嘛。」王座上的白發少年依舊攤在原地懶得動彈,歪了歪頭回首看向他,說到這裡倒是眼睛一亮,「啊,不過那一刀就算我早有准備,好像還是躲不過去。」
他好像對此半點不在意,反而興致勃勃,眉眼都彎了起來,「藍染君,我看到波風水門的卍解了哦。」
「哦?」藍染果然對此產生了幾分興趣,「果然是空間系嗎?只有這樣你才沒能躲過去吧?」
「就是這樣沒錯,真想哪天讓你也見識一下。」
「如果有機會的話……不過對現在的我而言,正面對上波風君可能也有些棘手。」
「嗯?」
「鏡花水月的能力是完全催眠,」藍染緩緩走了過去,倒也並不介意白蘭把他的位置占了的樣子,表情平和地站在一旁道,「但是我總感覺波風君好像能夠一定程度上抵抗這種催眠——雖然他沒有表現出來,我也沒有確切的證據。」
「誒?那的確很可怕啊,」白蘭傑索煞有介事地點頭,「正好克制你呢。」
「所以在清淨塔林的時候,因為有他在現場,我才沒有直接動手將那些在場的貴族家主全都殺掉,畢竟屍魂界亂起來才方便我們的計劃繼續進行。」
藍染掃了一眼他手裡那枚轉來轉去的光球,似乎有點好奇,「這就是你讓葛力姆喬從流魂街取回來的東西?這是什麼?」
「一個實驗哦。」白蘭笑眯眯地手腕一轉,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把光球收了起來。
這就是不打算解釋了的意思,藍染於是從善如流地不再追問。他和白蘭之間有無需明說的默契,他們僅僅是合作關系,雙方多不會過多打聽對方私底下做的實驗。就像白蘭不會管他的有關崩玉的事一樣,他也不會細究對方在屍魂界做了什麼。
兩個從屬官很快就幫白蘭包扎好了傷口,藍染看著白發少年從王座上跳下來,友善提醒,「你可以去找薩爾阿波羅看看。」
「沒用喲,」白蘭淡定地指了指腰間的傷口,「波風君的刀上還附帶有空間之力,層次夠不上他的力量靠過去只會被絞殺,所以就算是薩爾阿波羅也研究不出什麼來。」
「是嗎,真遺憾,這樣就只能靠白蘭君你自己愈合了。」
白蘭傑索笑眯眯地擺了擺手,留下毀鷇王走了,這時候一直站在大殿陰影中的□□奇奧拉才朝藍染一行略微欠了欠身,跟了出去。
兩人連帶著自覺跟上的從屬官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直到感覺到那片靈壓一前一後遠去了,一直靜默著沒有說話的東仙要這才皺了皺眉,「藍染大人,這個人真的可信嗎?」
「不需要在乎他可不可信,要。」藍染惣右介雲淡風輕地走過去坐上那張白蘭剛剛離開的王座。他不知道在上面躺了多久,椅面上還帶著些余溫。
「只要我們的目的相同就足夠了,至少在將靈王從高高在上的王座上拽下來之前,我們都會是盟友。」
他的視線轉向靜立在王座一側的毀鷇王,輕輕笑了笑,「而且,按照他所說的話多做一些嘗試,對我們也沒有什麼損失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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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白蘭剛從大殿出去沒多久,在回自己寢宮的路上被一個人給堵了。
「呀,喵醬。」
看著抱著臂靠在走廊上的藍發青年,白蘭傑索煞有介事地驚訝開口,語氣跟逗貓似的。
而被逗的大貓果不其然地炸毛,「你叫誰喵醬呢白蘭傑索?!」
白發少年笑眯眯地歪了歪頭,「咦,你剛剛不是已經回應了嗎?」
「……媽的,老子遲早殺了你!」
白蘭身後的□□奇奧拉聞言開口,「不許對白蘭大人不敬,葛力姆喬。」
藍發破面不屑地輕哼了一聲,充滿殺氣的視線從白蘭身上移開,改瞪著他,並且瞬間把狀態從炸毛切換成了挑釁,「那又怎麼樣,你要跟我出去打一架嗎,□□奇奧拉?」
「跟你戰鬥是沒有意義的。」
「老子覺得有意義。」
「我並不需要考慮你的想法。」
「……我果然還是先殺了你吧。」
「……」
「……」
白蘭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看著兩只破面果然三句話之內就吵了起來,吃瓜群眾當得津津有味,甚至還想來袋棉花糖。
然而他上次讓□□奇奧拉去現世給他買的棉花糖剛吃完,他妹妹還忘了給他帶。
所以他是不是應該自己去一趟現世了。
白蘭若有所思,上個牌子吃膩了,要自己去試試新品種了。
於是他干脆地打斷了兩只破面(或者說葛力姆喬單方面)的吵架,速戰速決且干淨利落,「葛力姆喬,你要問什麼?」
藍發青年一哽,將即將出口的對面前這只大蝙蝠的激情辱罵咽了下去,終於回眸看向他。
「……你讓我到那個破神社去取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白蘭眨了眨眼,十分無辜,「嗯?我說了呀,一個實驗哦。」
葛力姆喬嗤笑一聲,「你把我當傻子嗎?這只蝙蝠也有任務去了屍魂界,你還特意讓我再去一趟,因為那個東西只有我才能帶回來吧?」
似乎是想起當時在他手背上亮起的契約,青年的臉驀地黑了黑,「所以跟那個臭小鬼有關對嗎?那是什麼東西?」
他的視線定定地落在白蘭身上,冰藍色的眸色不知為何又凍上了一層,像一圈森寒的浮冰,「你拿她做實驗?」
無聲的靜默在走廊上蔓延開來,□□奇奧拉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早在葛力姆喬開口問話時,後面跟著的兩個從屬官就明智判斷出這不是她們能知道的東西,自覺退了出去,此時長長的走廊上靜悄悄的,只剩下他們三人。
白蘭似乎想了想,手從口袋裡抽出來,手腕一翻掌心就多了一枚光球。
他手指一動,隨手將那個球丟進葛力姆喬懷裡,被青年略微手忙腳亂地接住。
「感覺熟悉嗎?」白蘭笑眯眯地問。
葛力姆喬將光球握進掌心裡,冷冷看著他沒說話,他就是感覺很熟悉所以才找上了白蘭詢問。
然而白蘭傑索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笑著指了指那個光球,輕飄飄地說,「那個東西,是神性哦。」
第339章 瀞靈廷之亂(二十一)
瀞靈廷。
藍染離開之後, 雙殛之丘上一片兵荒馬亂。
十三番隊的隊長副隊長們個個掛傷,個別的情況還極其嚴重,負責治療的四番隊儼然成了全場最忙的, 到處都可見帶著手套背著急救包的死神們四處奔走。
個別情況極其嚴重的人中就有拼了個兩敗俱傷的黑崎一護和朽木白哉。
因為受傷太重不方便移動,四番隊給兩人原地搭了個臨時病床。此時此刻,一團暖融融的咒文組成的光球懸在朽木白哉病床上空, 緩緩灑落著螢火一般的淡綠色碎光, 朽木露琪亞有點不知所措地跪坐在自家大哥旁邊,手裡還捧著個炸了毛的毛絨團子。
「白哉是笨蛋!大笨蛋!被朽木家那群老頭子教傻了!不對, 是被瀞靈廷關傻了!」
「……」
黑發少女眼睜睜地看著手裡的小貓咪氣呼呼地教育自家兄長,而兄長大人躺在病床上微闔著眼, 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早已習慣, 周身氣場十分平靜淡定,甚至比之往常都要平和幾分。
這是她完全沒見過的場景,畢竟於她而言, 兄長大人一直都是高高在上, 淡漠無情,不說宛如廟堂中的神像但也差不了幾分了——被譽為貴族的楷模, 死神的典範, 不就是個擺在神翕上的木雕泥塑嗎?
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地被小貓咪教育, 雖然一言不發,但那沉默本身就已經透出了無聲的縱容, 於是就像神像走下高台,終於有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帶來煙火氣的毛絨團子還在炸著毛繼續,「露琪亞的事情我都已經搞定了,你為什麼還要那麼認真地去跟一護打呀,像春水一樣劃水就好啦。你看他劃水劃得這麼嫻熟, 這是你的前輩,你向他學習一下呀!」
說完她一頓,順帶連黑發少女一起掃射,「露琪亞也是,這麼莫名其妙的命令為什麼還要乖乖聽啊?要有自己的判斷能力啊,你也被白哉教傻了!」
「姐姐大人說得是!」
朽木露琪亞下意識腰挺得筆直大聲回應,且正有些頭一次被人這樣教育的無所適從,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好過分啊小殿下,我也是有很努力地面對老爺子的流刃若火的啊。」
她下意識回頭,就見披著身格外花枝招展的羽織的八番隊隊長,澤田喵剛剛口中全程劃水的某人,正朝著這邊走過來。
見她下意識起身,男人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多禮,目光輕描淡寫地在她身上一掃而過。那眼神看似漫不經心,露琪亞卻驀地有種被看透了什麼的感覺,怔了一下。回過神時這位八番隊隊長已經毫不見外地在一旁盤腿坐下,臉上的表情哭笑不得又仿佛夾雜著點哀怨,正認真地哄著她懷裡的小貓。
「我也是很辛苦的啊,老爺子的斬魄刀都被我這個不肖弟子氣得始解了,小殿下你都不表揚我一句嗎?」
小貓不開心地扭頭看他,「作為山本爺爺的弟子,在必要的時候站出來阻止他犯糊塗不是你們應該做的嗎?」
「犯糊塗啊,這種話我可不敢說。」
京樂春水小聲嘀咕了一句,仿佛放棄了對這個問題的爭論,又笑著說,「話說回來,小殿下你這次看的老爺子的斬魄刀始解了嗎?」
「看到啦。」
「是不是很好看?」
提起這個小貓仿佛終於開心了一點,可愛地點了點頭,「是呀,好像天都燒起來了。」
她想了想,加了一句,「很有親切感了。」
能沒有親切感嗎?她大哥動起手來就是這個樣子,動輒毀天滅地,連氣勢都像,她看著可□□心了。
「……整個屍魂界大概只有你會覺得老爺子的斬魄刀有親切感了,其他人可都是怕得要死,連他的刀都不敢看。」
京樂春水無奈地搖了搖頭,低聲喃喃了幾句露琪亞沒聽清的話,隨即垂著眸,視線落回她懷裡的小貓身上,又拉回家常,「話說回來,小殿下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不久。」小貓咪抬起爪子,比了個暫停的動作,嚴肅認真地說,「春水,我一會兒再跟你敘舊。我還要繼續教育白哉,他都被瀞靈廷給框傻了。」
哦豁,好像真的很生氣啊,這次。
京樂春水看看她,又看看閉闔著眼安安靜靜地被教育的六番隊隊長,仿佛夢回百年前。
這樣的場景他還真見得不少,認認真真筆直地按照貴族的守則生長的朽木家少主,和生拉硬拽地把他從條條框框中拉扯出來的四楓院家小公主。區別只在於那個時候還沒遭受過毒打的白哉小少爺還會試圖爭辯,然後被彌小公主用各種奇奇怪怪的邏輯壓制回去,而百年後的現在他終於學乖了,一句話不說任由小殿下自由發揮,心平氣和。
「嗯,你說得對。」
京樂春水嚴肅點頭,再次身體力行地站在了小殿下這邊,突出一個「重女輕男」的本質。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看在多年同僚的份上,他這次好歹為朽木白哉辯解了一句,「嘛嘛,不過小殿下你也要理解,朽木隊長肩上也是有責任的啊。」
這位八番隊隊長的聲音輕了一層,像是摻雜了幾分感慨,「如果連身為貴族的他們都不遵守規則,那麼還有誰會去遵守?朽木家貴為屍魂界的四大貴族之首,這份尊貴既是權力,也是壓在他們肩上的責任啊。」
朽木露琪亞聞言一怔,下意識低頭看向閉闔著眼睛一言不發的兄長。
澤田彌毫不猶豫反駁,「但是如果規則是錯誤的也要去遵守嗎?」
「嗯?」
「冷靜自省,不被現狀框定,為跟隨在身後的人找到真正正確的那條路,這不才是作為表率該做的嗎?」
「唔……這樣說也沒錯,但是一個制度重建比摧毀難多了呀小殿下,甚至一著不慎就會引發屍魂界大面積混亂,波及到許多無辜的人。所以在沒有找到真正正確那條路之前,我們也只能為了現在的穩定,暫且維持原樣。」
到這裡露琪亞已經有些聽不懂他們說的話了,她只看到懷裡的小貓歪了歪頭好像思考了一下,「可是有些事情不開始就永遠不會改變。」
「並不是沒有開始哦,」京樂春水一笑,拉了拉頭頂的蓑笠,帽檐壓下遮住了他的眼睛,「所有的改變都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你說對吧?」
他話音剛落,遠方忽然暴起大片大片的靈壓。像是有兩只軍隊正在交戰,戰鬥從開始到爆發,過渡得快若奔雷,一方拼死防守,一方趕盡殺絕。
雙殛之丘上的死神們被這個忽然爆發的變故驚得呆住,就連奔走著搶救傷員的四番隊隊員們都愣了愣。
「這是……旅禍?」
「不對啊,黑崎君他們都在這裡,那邊是誰在打?難道有新的旅禍入侵了?」
「等等,那邊好像是四大貴族族地的方向……」
最後那個說話的人顯然多少了解一些內幕,話說到這裡下意識止住,緊張地閉了嘴。
幾個尚且沒有搞清楚情況的副隊長下意識看自家隊長,見隊長們都在看山本總隊長,又跟著一起轉過去。
眾人的視線聚集之下,山本總隊長面色平靜,連眉毛都沒有多動一下,仿佛根本沒有察覺到遠處的動靜似的,「繼續救援。」
其他人集體一愣,聽著這潛台詞是不要多管的命令,聰明一些的聯系前面的狀況終於恍然,稍微愚鈍的雖然不明所以,但是看著大家都當做沒看到一般重新開始了手裡的動作,只好暈著頭跟上了其他人的節奏。
京樂春水視線掃過,發現邢軍的前後兩任總司令果然已經不在現場。猜到她們去哪兒了的男人無奈地笑了一下,「朽木隊長,我才說了循序漸進,你們就這樣打我臉了啊。」
朽木露琪亞一頭霧水。
澤田喵眨了眨眼睛,看看雙殛之丘,又看看遠方爆發的戰鬥,小小的腦袋上冒出了一個問號。但很快問號就變成了感嘆號,她稍微「咦」了一聲,睜大了一下眼睛,隨即好像好像忽然想明白了什麼,大大的貓眼一彎,終於開心了。
「白哉?」
病床上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已經睡著了的青年終於睜開眼,墨色的長睫抬起,露出底下一雙冰湖一般的眼瞳。他抬了一下手,小貓咪從懵逼的露琪亞懷裡跳下來,自覺湊過去,然後被蒼白的指尖輕柔地蹭了一下。
「我說過了,人是會變的。」
隨即他轉過視線,看了一眼旁邊的八番隊隊長,「這不是循序漸進?」
「的確是啊,只不過這一步邁得也太大了,」京樂春水煞有介事地嘆了口氣,「老人家心髒不好,有點被嚇到了。」
.
另外一邊,西流魂街十一區外的森林。
雙殛之丘上的戰鬥一結束,日番谷冬獅郎就領著十三番隊隊長浮竹十四郎飛快趕往了那間位於森林深處的實驗室。
路上日番谷已經向前隊長說明了情況,在聽說海燕很有可能沒死時,浮竹震驚又驚喜。只是等兩人趕到那裡,卻見空地上已經空無一人,原本應該被鏡門圈在那裡的志波海燕失蹤不見了。
「實驗室裡那群研究員也不見了,」少年隊長在周圍查看了一番,「看起來像是自己跑了,但出來之後痕跡就徹底消失。」
「這裡有陌生的靈壓,」浮竹十四郎低聲呢喃,「像虛……」
兩人同時微頓,沉默了下來。
如無意外,志波海燕應該是被那只來過這裡的虛帶走了,他們慢了一步。
日番谷冬獅郎微微蹙眉,「難道志波副隊長沒有恢復記憶?」
「不知道……只不過,如果海燕恢復了記憶,也很有可能跟著那只破面去虛圈。」
白發少年一怔,隨即好像想到了什麼。
「按照你的描述,海燕他現在已經是破面的形態,即便我們都知道他還是他,中央四十六室也不會承認他了。」浮竹十四郎垂著眸,站在空地中央凝視著那片捩花留下的湖水,「他沒有辦法再回護庭十三隊來。」
跟著一起過來的虎徹清音和小椿仙太郎呆住,「可是,可是就算是這樣志波副隊長也不會背叛瀞靈廷的!」
「志波副隊長的確不會背叛瀞靈廷,但是如果這個時候他同時知道了在虛圈還有一個危險的勢力整合了大批上級虛,對瀞靈廷有極大的威脅。」日番谷的視線同樣掃過那片湖水,代替浮竹解釋,「那麼他很可能會選擇利用自己現在破面的身份,混進那個勢力中去搜集情報。」
「……你是說藍染隊長,不對,叛徒藍染?」虎徹清音呆呆地問,「志波副隊長現在在藍染手下?那他不是很危險?」
的確很危險,只是現在的瀞靈廷和虛圈,對他而言甚至分不清哪邊更危險了。
兩位隊長同時沉默了,沉郁的氣氛在森林中靜悄悄蔓延。
好一會兒,浮竹十四郎才終於轉過身,開口,「先回瀞靈廷吧,這件事需要報告給山本總……」
他話剛說到這裡,瀞靈廷方向的靈壓猛然暴起,眾人察覺到瀞靈廷深處爆發了一場激烈的戰鬥,全都怔了怔。
「他們這就開始了?」浮竹十四郎愕然片刻,回過神,搖頭苦笑,「是那一位在指揮吧,其疾如風,侵略如火,不給對方一點反應的機會,真是他的風格。」
「什麼?」沒有參與這一部分的日番谷冬獅郎聞言有些茫然。
浮竹十四郎輕輕嘆了口氣,像是解釋,又像是感慨,「綱彌代家,要從瀞靈廷四大貴族除名了。」
第340章 瀞靈廷之亂(完)
綱彌代果然從四大貴族除名了。
三日月宗近出手, 向來快、准、狠。要麼蟄伏不動,一但動了就不會給對手任何喘息機會。趁著著中央四十六室剛被發現全滅還沒緩過氣來,刑軍和鬼道眾一起出手, 直接將綱彌代勾結虛圈和藍染背叛屍魂界這個罪名定死。
之後在帶走綱彌代家族高層「協助調查」過程中發現這一代的綱彌代家主上位不正,本身是家族末席, 原本並沒有繼承權, 但為了得到家主之位他派出殺手暗殺了所有排在他前面的繼承人, 又在暗中將殺手也處理了,這才無人發現地通過種種陰謀奪取到了現在的位置。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綱彌代現任家主綱彌代時灘當即被刑軍和鬼道眾捉拿下獄,前後兩代刑軍總司令一起出手, 旁邊還有個空間系的鬼道長波風水門在旁邊看著, 綱彌代時灘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找到就被當場拿下關進了地下監獄最底層,且,沒有經過中央四十六室的審判。
後面這個才是重點。
「所以,這件事和我有關?」日番谷冬獅郎略顯迷茫地問。
已經變成了人類形態的澤田彌小公主穿著一身莊重的緋色振袖坐在他旁邊, 抱著自己毛茸茸的弟弟, 看看他又看看面前的兩位隊長,眨了眨眼睛。
他們此時正坐在四楓院家的茶室裡, 為主人來招待前來拜訪的京樂春水和浮竹十四郎的是某只走丟了近百年終於回來的蘿莉——四楓院的現任家主四楓院夕四郎不在, 另外兩位可以稱作主人的夜一和碎蜂忙得飛起也沒時間喝茶。
距離藍染當著整個護庭十三隊的面宣布叛變飛升虛圈已經過了四天,這段時間屍魂界相當地熱鬧。藍染叛逃牽扯出了不少以前跟他有關系的死神要接受調查;綱彌代這座大樹倒下更是扯斷了不少攀附著它生長的藤蔓還壓塌了許多在樹下生長的花花草草, 這種火急火燎的情況下中央四十六室還被全滅了, 之前發布的一堆令人窒息的命令被證實是藍染操縱, 但這件事又帶來了另外一個問題——掌握了全部話語權的最高機關這麼容易就被人操控了,這種事發生過一次,誰能擔保不會有第二次?
誰能夠保證以後坐在中央議事堂發布命令的真的是屍魂界花大力氣推舉出來的四十位賢者和六名審判官而不是又一個企圖顛覆屍魂界的藍染惣右介?
這件事對中央四十六室的威信的打擊幾乎是致命的。
「目前確實沒什麼關系, 但是大家現在不都在討論這件事嗎,閑著也是閑著就拿出來說說了。」京樂春水笑眯眯地說。
他晃了晃手裡的茶杯,小聲嘀咕了一句「要是酒就好了」,然後給自己做了個催眠端起來一飲而盡,繼續問,「小殿下,如果是你的話你接下來要怎麼做呢?」
澤田彌眨了眨眼睛,「分權呀。」
日番谷冬獅郎回頭看她,「分權?」
小公主淡定地點頭,「你看,屍魂界只有一個議事機關,什麼都由他們說了算的話不是很奇怪嗎?」
「說得沒錯,這就是三日月殿這些年在做的。」京樂春水點頭,「重組的中央四十六室不會再有這麼大的權力了。」
浮竹代為解釋,「這件事給了所有人一個教訓,藍染叛變的過程中護庭十三隊、鬼道眾、刑軍全都被他牽著鼻子走。」
究其原因,就是那幾道來自中央四十六室的,將所有人指揮得團團轉的莫名其妙的命令。
這一役瀞靈廷的損失不可謂不大,護庭十三番隊隊長叛變了三個,剩余的幾乎個個掛傷。鬼道眾裡波風水門和白蘭打了一架回來也受傷了,強撐著參加完對綱彌代的圍剿就甩手回去修養,大部分事情都落在了刑軍頭上,所以夜一和碎蜂才這麼忙,好好的隱秘機動部隊快從地下混成地上了。
這也就算了,然而護庭十三番隊被中央四十六室指揮著大張旗鼓地圍剿旅禍,到最後被證明旅禍才是對的,瀞靈廷的面子簡直被放在了地上踩。而四大貴族之首的朽木家的家主,朽木白哉,聽從了中央四十六室的命令親手把自己妹妹從現世抓了回來,又盡職盡責阻攔前來救她的旅禍,重傷到現在還躺在四番隊裡,到頭來你告訴人家他是被當了槍使。
雖然可恨的是藍染,但損耗的依舊是中央四十六室的威信,這不給出一個說法實在說不過去,整個貴族階層都要抗議。
澤田彌擼著弟弟的尾巴,從頭回顧,恍然大悟,「所以白哉其實是故意的吧?」
朽木家是貴族的典範,是規則的嚴格執行者,但既然所有人都遵從了規則最後卻得到了這樣一個結果。他們沒有錯,那就只能是規則錯了,到了要改變的時候了。
「中央四十六室之後只會有審判權,隊長級的死神無權直接調動。在某些重要事件上,十三番隊隊長、正副鬼道長、刑軍司令都享有議事權。而之後如果護庭十三隊總隊長、大鬼道長、刑軍總司令在同一件事情上意見一致,可以駁回中央四十六室下達的命令。」京樂春水感慨,「三日月殿對中央四十六室削了不止一刀啊。」
浮竹低咳了幾聲,「對於屍魂界來說,這也是一件好事。」
權力太過集中的構架是不會長久的,中央四十六室的制度成立了千年,引發的問題埋下的炸彈的確足夠將它炸塌再從頭來過,現在這樣已經算循序漸進了。
京樂春水掃了一眼對面的小女孩,自己給自己又倒了杯茶。
……雖然他覺得三日月殿對付中央四十六室的根本原因是那幫老頭子當年想把小殿下關進蛆蟲之巢裡,盡管最後沒有成功,但他記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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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竹十四郎和京樂春水來找日番谷冬獅郎除了討論了一下中央四十六室的問題還有一些其他護庭十三番隊的事物,雖然並不避諱澤田彌留下來聽,但是沒什麼意思,所以小蘿莉坐了一會兒就把弟弟留下自己溜達了出去——這倒霉孩子前半段都聽得雲裡霧裡,在浮竹開始說話的時候就拿著他們的聲音當催眠曲睡著了。
一護幾人還沒走,好歹是幫了瀞靈廷一個大忙,待遇還不錯,都准備等傷勢最重的黑崎少年傷口痊愈了再離開。也正因為如此,如死水一般風景日復一日的瀞靈廷最近好像都鮮活了一些。澤田彌路過十番隊的時候感覺到一護的靈壓在不遠處的街角飛奔而過像是在躲什麼人,與此同時十一番隊正副隊長的靈壓也在完全相反的方向旋風一樣卷過像是在找什麼人。
小蘿莉停在原地眨了眨眼睛,認真思考了一番要不要去做個好事給十一番隊隊長指個路,這樣看著他們反復錯過好捉急啊。
「如果是銀的話肯定會做這樣的事吧。」她小聲嘟噥著,腳步一轉去了一個地方。
屍魂界的夏天只剩下了個尾巴,時間快入秋了,山路兩旁的草葉搖晃著細長的杆,葉尖已經泛起一圈金黃。
小蘿莉爬了好一會兒山路,半路撿到了一只曠工的黑貓,到太陽快落山時終於找到了那座位於半山腰的墓。
讓人有些意外的是,墓碑前已經站了一個人了。
「咦,亂菊?」
墓前的橙發美人似乎怔了一下才回過神,扭頭看過來恍然道,「殿下?」
這顯然是跟著戀次叫的。
隨即她的視線下移到她腳邊的黑貓上,遲疑片刻,「四楓院殿?」
「叫名字就可以了。」夜一爽快地說,甩了甩尾巴走到墓前。
澤田彌走過去跟她站到一起,她望著那個空白的墓碑,眨了眨眼睛,「原來銀說的那個人就是你呀。」
「他提起過我?」
「是呀,有一次逛廟會的時候,哥哥問過銀有沒有其他家人,他說有一個。」
「廟會?」亂菊怔了片刻後恍然,「是那一次吧?朽木隊長和我們隊長也在的那次。」
「嗯?」
「我在隊長那兒看到過你們那張照片。」松本亂菊半蹲下來,看著面前和照片上一模一樣的小女孩,露出一個溫柔的笑,「背景是煙火大會,你和隊長、銀還有朽木隊長都在。剛發現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啊,沒想到隊長以前居然和銀還有朽木隊長認識,如果不是看到照片我完全想像不出來。」
小蘿莉嘆了口氣,一副拿這群人沒辦法的樣子,「認識好多年啦,他們這些年都沒有來往嗎?」
松本亂菊想了想,六番隊隊長朽木白哉向來獨來獨往非常符合四大貴族之首的人設和氣質,銀倒是有段時間經常去找過他,但是比起兩個人有交情,更像是三番隊隊長突發奇想跑去騷擾人家;她家隊長和銀就更不用說,據說很多年前他畢業沒多久的時候就跟當時還在五番隊當席官的銀打過一架,關系差得人盡皆知;和朽木隊長明面上也沒多少交往,似乎只是見面點個頭的關系,因為兩個人性格都冷,乍一看仿佛很正常。
她知道這群人百年前都認識的時候是真的很震驚,唯一可以窺見一二當年的痕跡的恐怕就只剩下她家隊長和四楓院家的聯系了。四楓院家會給他送年禮,他偶爾有空也會去四楓院家拜訪,據說和現任四楓院的家主有一些交情。
誰能想到呢,這些性格各異看起來水火不容的隊長們,年少時居然也曾同行過。
松本亂菊默了默,換了個話題,「當時照片上還有一個棕色頭發的少年,是你哥哥嗎?」
「是的呀。」
「那他……」她下意識掃了一眼面前的墓地。
「哥哥沒有死啦,」澤田彌也跟著扭頭看了過去,有點苦惱地說,「……雖然那個時候銀可能的確以為他死了。」
所以說三哥哥說他送哥哥回去的辦法粗暴了一點是有多粗暴啊?
「這個地方銀以前經常過來……」松本亂菊在墓前坐下,隨手拈起一片細長的草葉,「我那時候問他,他說裡面是他的一個朋友,我最開始還有些吃驚,原本以為他的性格在外面交不上朋友的。」
澤田彌跟著回憶了一下,納悶地說,「我覺得還好呀,銀的性格已經很不錯了。」
松本亂菊和夜一同時回頭看她,一人一貓表情格外一致——你認真的嗎?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銀性格好呢。」松本亂菊喃喃。
「你是拿他在跟藍染比嗎?」夜一接到。
銀發小蘿莉站在原地歪歪頭,神色有點迷茫,仿佛在說「有什麼問題嗎?」
「噗……」亂菊忽然笑了,伸手輕輕戳了一下她因為茫然而翹起的呆毛,「我好像明白為什麼銀能夠跟你們成為朋友了。」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其實我這些天一直在想,銀他是真的背叛了屍魂界嗎?他跟著藍染離開會不會有別的目的。」
澤田彌眨了眨大眼睛安靜看著她。
「他當初跟隊長鬧翻好像就是希望他遠離他,後來我終於來到瀞靈廷找到他,他也一直在跟我保持距離……」說到這裡她頓了頓,自嘲地笑了笑,「嘛,不願意接受現實的話,總能找到理由。」
「如果銀是真的跟著藍染背叛了,亂菊要怎麼辦呢?」澤田彌問。
「……我不知道,他這個人總是這樣。永遠不打一聲招呼就離開,不會告訴我去哪兒,也不會告訴我會不會回來。」她回頭看身邊的小蘿莉,「如果是你哥哥的話會怎麼做?」
澤田彌想了想,「拽回來。」
「如果拽不回來呢?」
小蘿莉不知道想到了誰,眼中冒出了殺氣,可凶地說,「那就打一頓再拽。」
「噗……」
她像只張牙舞爪要咬人的貓咪,亂菊被逗笑了,連心底郁結的情緒都緩了緩。
「可我好像打不過銀啊。」
「沒關系,哥哥會幫你的。」澤田蘿莉不知道為什麼有種這種事她親哥可熟練了的感覺,大包大攬地替他攬過任務,「我感覺他也快來啦,到時候就交給他吧。」
雖然她哥現在好像也打不過銀了,不過沒關系,她相信他!
「那就拜托了。」
「放心吧。」
松本亂菊在山坡上留了沒多久就被隊員傳訊叫走了,只剩下了澤田彌和夜一。
西邊的太陽已經徹底落下,這片山坡的山勢很高,轉過身就可以俯視整個被籠罩在夕陽余暉裡的瀞靈廷。
「沒有什麼要問的嗎?」夜一跳上墓碑,看著面前的小女孩。
澤田彌回過神,回頭對上她金色的貓瞳,想了想,搖搖頭。
她的小臉鼓成了包子,不開心地說,「我要自己去問喜助。」
當年的事她其實不算全都知道了,還有一些模糊的點,比如那個出現了兩次的幻影是怎麼回事,當年她和哥哥離開之後又發生了什麼……這些事其他人不知道,這個人肯定清楚!
夜一看著她氣鼓鼓的臉,想起她剛剛說「打一頓」時干脆利落甚至躍躍欲試的語氣。
「不錯,加油上吧!」女武神閣下爽快並高興地鼓勵,「我幫你把喜助的刀藏起來,你用瞬哄揍他。」
「咦咦,可以用嗎?」
「我幫你看著,沒事。」
「好噠,拜托啦!」
悠于 2023-11-4 12:44
第341章 回來
在屍魂界待了小半個月, 黑崎一護幾人的傷終於養得七七八八,來之不易且雞飛狗跳的假期也沒剩幾天余額,於是十分符合少年漫主流價值觀地要回去現世繼續上學了——是的, 就算剛剛跨越生死,幫忙維護了死神界的安定, 為世界和平作出了卓越貢獻。但這並沒有什麼用, 作為學生, 到了該上學的時候還是要乖乖滾回去上學,十分現實。
澤田彌跟鳴人和他們一起走的,她還要去找窩在現世不能來屍魂界的某個奸商算賬。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黑崎一護點太背,說好的間歇性出現在斷界中的拘流在回去時又被他們撞到, 一行人被追成了狗。
九尾大爺從出生開始就沒受到過這樣的待遇, 特別生氣,在鳴人身體中咆哮著非要出來回頭把追著他大爺跑的玩意兒咬一口。
澤田彌和小鳴人手忙腳亂地阻攔它,等回過神的時候她們已經出了斷界,並且跟黑崎一護一行走散了。
銀月高懸, 站著深夜寒氣的冷風吹過街道, 兩側的店面關門閉戶,只有遠處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還隱隱約約透出一點燈火。
街口紅綠燈下的監控攝像頭像是忽然蘇醒過來, 慢慢轉了半圈, 低頭看過去。
銀色長發的小蘿莉穿著墜著四楓院家紋的緋色振袖,抱著自家弟弟有點懵地站在街道中央。
這裡的確是現世, 但是好像已經不是死神世界的現世了。
她回來了?
澤田彌低頭問弟弟, 「鳴人你覺得呢?」
小狐狸在她懷裡動了動, 貌似是在心裡和九尾大爺交流了一下,困惑地說,「九喇嘛說它感覺規則變了, 姐姐我們離開那裡了嗎?」
到了九尾大爺的程度,的確已經可以模糊察覺世界規則的束縛。不僅僅因為它夠強,還因為它本身也是鳴人所在世界的本源之一,對這些變化有時候甚至比澤田彌小蘿莉還要敏感。
兩人沒能在街頭困惑多久,東京作為一個現代化城市,街頭巷尾到處都是弘樹的耳目。他們剛出現在攝像頭範圍中就被超級AI發現,介於澤田彌身上沒有手機他不能直接聯系,干脆就通知其他人來找了。
一輛跑車幾乎是擦著馬路的邊沿衝過來,開車的人軋著排水溝來了個干淨利落的漂移,可見車技高超。
前置燈跟著大開大合往街上一掃,連帶著轟隆的汽車引擎,吸引了正站在路口發呆的兩人的注意。
一人一狐狸茫然地回過頭,就見某個特別熟悉的人下了車,隨手甩上車門朝他們走來,靛藍色的軍裝衣擺被夜風翻起一角,將這人的身影修飾得愈發筆挺利落。
澤田彌對他這個出場表示了一秒鐘的震驚,「……伏見?」
鳴人也從她懷裡坐起身,一雙狐狸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同款震驚,「伏見哥?」
不知從哪兒來的風送了一片落葉到他腳下,黑發少年雙手插兜踩過落葉,身影被汽車的燈光勾勒得愈發清晰,他微微抬了一下頭,視線和她對上。
他不緊不慢地走到近前,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像是在數人頭。見一人一狐狸都回來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結果面前的小女孩率先懵懵地發問,「伏見,scepter4換車了?」
她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後那輛張揚無比仿佛打著富二代專用款的藍色跑車。
伏見:「……」
可以,還有閑心關心這種無聊的事說明她失蹤這段時間過得還不錯。
「路上隨便撬的。」
伏見猿比古輕描淡寫解釋了這輛車的來歷,他接到弘樹的消息時正好在附近執行任務,scepter4的公車開過來太張揚也太慢了,順手就在路邊上借了一輛。
一大一小兩只小動物聞言齊齊露出了懵逼的表情,鳴人的思想道德水平被教育得不錯,有點糾結地說,「伏見哥,這樣好像不太好哦。」
「臨時征用,用完了會還回去。」
這話說得平平淡淡理直氣壯,伏見猿比古其人雖然半途加入了scepter4這種被條條框框框定的代表秩序的官方組織,曾經作為地下團體一員的經歷卻仿佛依舊在他身上留有痕跡,行事風格簡直「靈活」得有些過分。
將車的事情一筆帶過,他的目光落在面前兩人的臉上,「你們失蹤了一個多月。」
「咦?」鳴人疑惑地嘟噥,「那邊好像沒有過去一個多月吧?」
的確沒有,澤田彌想了想,「伏見,今天是幾號?」
「八月二十一。」
「……誒?」
「怎麼?」
「我們在那邊離開的那天也是八月二十一……」她有點不解地嘟噥,「巧合嗎?還是兩邊的時間同步了。」
伏見猿比古的眉心微簇了一下,沒有多問什麼,與往日一般懶懨的聲音平靜地繼續說明情況,「吠舞羅那群人也快到了,最近很多人都在找你。」
「咦?為什麼?我這次離開之前有打過招呼哦。」
「出了個意外……」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一陣嘈雜打斷,說曹操曹操到地,伴隨著率先殺過來的車燈,他口中剛剛提到的那群人慢了一步地終於大呼小叫地趕到了。
「彌醬,鳴人?」
「弘樹是說在這裡吧?人呢?」
「澤田妹妹,鳴人小弟你們沒事吧?」
澤田彌下意識覓著聲音回過頭,一輛載著許多熟悉身影的汽車正橫衝直撞地從街角開過來。
她身後,伏見似乎是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然後不受影響地把剛剛被打斷的那句話說了下去。
「……第二王權者黃金之王過世了,就在三天前,非時院打算邀請你參加葬禮。」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仿佛說出來的內容沒什麼大不了。
澤田彌正准備邁步走向吠舞羅眾人的腳步一頓,慢慢回頭,「……國常路,過世了?」
她的眼睛略微睜大了一下,倒映著遠處的車燈,有種水光瀲灩的錯覺。
伏見猿比古默然片刻,稍微解釋了一句,「是壽終正寢。」
.
吠舞羅眾人趕到的時候,伏見和澤田彌相對著站在街道上,周圍氣氛有些沉寂,小蘿莉臉上的表情罕見地帶著一絲茫然和低落。
八田美咲第一個火了,「喂,臭猴子,你欺負澤田妹妹了?」
「……你的腦袋是長著當裝飾品的嗎?」
對著某只蘿莉時看起來沉穩可靠的scepter4三把手閣下轉眼回歸了幼稚園互懟模式,開口就讓人想揍他。八田美咲也果然怒火上漲,一挽袖子就准備滿足他。
——簡直是毫無必要的默契。
如果沒人拉著這兩個人是真的能夠當場打起來,其他人有些茫然地對視了一眼不知道這個時候是該給八田加油還是該像征性勸阻一下。唯一靠譜的成熟可靠的大人草薙出雲終於停好車後走了過來,一邊頭疼地揉了揉額頭,「好了八田,還有伏見君,不要鬧了。」
八田美咲動作一頓,略有遲疑,他面前的伏見不太給面子地一聲嗤笑,激得他差點又伸手去拽人領子,「你笑什麼笑,臭猴子。」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意外橫插了進來,眾人同時聽到一聲槍響。
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被幾條街的高樓擋了擋,聲音有些模糊,但大概是這個晚上太安靜了,連幾條街外的他們都意外捕捉到了這個動靜。
八田伸出手的手一頓,「怎麼回事?這個時候有人在火並?怎麼只有一槍?」
這個時候,好像站在原地發呆的小蘿莉猛然回過神。
「……多多良。」
她的眼睛一瞬間睜大了一圈,低聲喃喃了幾個不清楚的音節,隨即立刻抬起手,把手裡的小狐狸舉了起來,「鳴人,換九喇嘛出來。」
「好。」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小鳴人十分聽話地當場換號。
一簇黑色的火焰從她手中彈出去,落地時已經燒成覆蓋大半條街的燎原大火。
九條尾巴的大狐狸從火焰中出現,站起來幾乎和街邊五層的樓房一樣高。澤田彌毫不猶豫跳上了它的尾巴,指尖探出一道金光。
「九喇嘛,去這個地方。」
「你把老夫當交通工具嗎小鬼?」
九尾大爺十分不爽,但動作上還是相當干脆利落地一搖尾巴,把尾巴尖那只小不點彈到自己的脖子上,然後大狐狸巨大的身軀拔地而起,在地上留下兩個爪印後,靈巧地衝上天際。
草薙幾人剛被突然出現的九尾驚了幾秒,一陣灼熱的氣流衝過,連人帶狐狸眨眼間就在月色下遠去了。
「……」
被留在原地的眾人一時間都有點懵,甚至懵的點還有點不一樣。
「那是鳴人?」
「鳴人身體裡的狐狸吧?」
「鳴人好像是說過他身體裡有只狐狸,我還以為是小孩子想像力太豐富了,所以其實是我接受能力太貧瘠?」
「你們管那個叫狐狸?你在自然界見過一層樓那麼大的狐狸?」
「澤田妹妹又是怎麼回事?她這麼著急是要去哪兒?」
「……」
他們正議論到一半還沒摸著頭腦,一輛藍色的跑車忽然從面前飛馳而過,追著大狐狸離開的方向緊跟著消失在視野裡。
眾人一怔。
「伏見?」
「你們愣著干什麼,還不快上車?」
「草,草薙哥?」
眾人懵逼著回頭,草薙出雲不知什麼時候也回到了車上,朝他們按了一下喇叭。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他們還是動作迅速地回到車上。
草薙一踩油門,汽車緊跟著追了出去,駛上了前面藍色跑車和大狐狸離開的同一條路。
車裡面的吠舞羅成員們被突然的慣性帶著差點倒成一團,鐮本力夫齜牙咧嘴地拉住車上的把手,代表眾人表達了疑惑,「草薙哥,怎麼了?」
「彌剛剛離開的時候喊了一聲多多良,」一打方向盤,漂移著劃過街道,金發青年眉頭緊蹙,眼瞳中泛起一道陰影,「結合前面那聲槍響,十束可能出事了。」
第342章 狐魂
凌晨兩點多, 在東京這個大城市,夜生活比較豐富的人還沒續完下半攤。
一個穿著時髦的社會青年醉醺醺地從居酒屋出來,就著外頭新鮮的冷空氣掏出一支煙, 點著抽了一口,仰著頭靠在牆上吐出一口煙氣,正望著天上的月亮發著呆, 視野中忽然出現了一只巨大的狐狸拖著九條毛茸茸的尾巴呼嘯而過, 落下的影子把月亮都擋住了。
社會青年手一抖, 才抽了一口的煙「啪嘰」掉到了地上。
什麼玩意兒?
他恍恍惚惚地自我懷疑自己剛剛看到了個啥……九條尾巴, 狐狸。
「難道我遇到玉藻前了?」
和社會青年擁有了同款錯覺的不止一個,九尾大爺腦子裡根本沒有「低調」這個概念, 壓根沒想過要把自己偉岸的身影藏一藏, 大搖大擺地拖著九條大尾巴招搖過市,根本不關心底下愚蠢的凡人們脆弱的心髒。
伏見還沒把車開出商業街, 聯絡器就炸鍋似的響了。他暫時沒理會,而是先打開了車載通信。
「安排救援,把附近所有拍到了那家伙的監控全部刪掉, 包括衛星系統。」
「了解,附近最近的醫院就是忍足醫療旗下,已經通知救護車就位。」弘樹的聲音從擴音器傳出來, 並且舉一反三,不需要他提醒就自覺說明情況道, 「我找到十束君了,已經規劃好最短路線, 距離這裡不遠,保持這個速度大概五分鐘就能夠趕到。」
伏見看了一眼車上自動跳出來的導航,一打方向盤拐上馬路。旁邊的聯絡器吵得像叫魂, 沒人接斷掉後又再次打過來,孜孜不倦。他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看也沒不看就猜到了是哪邊的電話,「讓它閉嘴,十束先生怎麼樣了?」
循環重復的鈴聲終於停下,車裡只剩下弘樹帶了一絲焦急的聲音,「他附近沒有攝像頭,我沒辦法判斷具體情況。通過衛星監控只能看到那個襲擊他的人剛離開,十束君倒在那裡,綱吉他們在附近已經在往那邊趕了,應該會比彌先到……伏見哥。」
「把襲擊他的凶手找出來用我的權限掛到scepter4 內部通緝榜上,給公安那邊也發消息,讓他們協助調查。」伏見口裡不間斷地做出了一系列安排,前方路口的紅綠燈才出現在視野裡立刻就跳成了綠色,他踩著油門半點沒減速地呼嘯而過。
「怎麼了?」
「這個電話是宗像室長親自打的。」
「……」伏見猿比古終於頓了頓,「嘖,接通吧。」
被嫌棄礙事扔在旁邊的通訊器微微一亮,代表接通的綠色按鍵自動往上劃了一下,緊接著青王閣下優雅的聲音在車內響起。
「伏見君,秋山說你剛剛任務執行到一半忽然走掉了。」他頓了頓,仿佛十分認真地探討,「這算曠工嗎?」
「……我一會兒回去補假條。」
青王閣下輕輕笑了一下,沒繼續追究就算他補了假條也是自己寫自己批的問題,說起正事,「剛剛從天上跑過的那只小動物是怎麼回事?伏見君你好像就在附近吧,了解情況嗎?」
神他媽小動物。
伏見猿比古難得地都默了一下,「……那是波風鳴人。」
「哦,彌小姐的弟弟?所以衛星監控拍到的狐狸背上的那個人是彌小姐?」宗像禮司的聲音終於嚴肅了幾分,「發生了什麼事?」
「赤組的高級干部十束多多良兩分鐘前被不明人士暗殺,現在情況不明,暗殺者的相貌信息我已經掛上通緝網了,現在正在往那邊趕。」
「原來如此,偏偏是十束嗎?」宗像禮司果然一瞬間就抓住了重點,但習慣性地沒有直接明說,反而像是有些明知故問地說,「這場襲擊你怎麼看,伏見君?」
伏見猿比古踩著油門再次衝過一個路口,路兩側的燈光在車窗上飛馳而過,浮光掠影般掠過他的眼底,像一層飄上幽深海面的浮冰。
「毫無疑問,衝著尊先生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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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束多多良遇襲的樓頂上。
一股灼熱的氣流隨著龐然大物的落地從天空中直衝下來,像倒卷的海嘯,僵著身體站在樓梯旁邊的澤田綱吉緩緩回過頭,就看到巨大的狐狸伸爪子搭在欄杆上,自家妹妹正從對方爪子上跳下來。
「彌醬,」少年柔軟的棕發被氣流吹得東倒西歪,臉還是白的,像是還沒從驚嚇和後怕中回過神,「十束哥……」
他慢慢將視線朝倒在那裡的人移過去,像是被地上的血跡刺痛了一般,猛地喘了口氣,伸手捂住了臉。
「幸好……」
留著飛機頭的少年正把地上的十束多多良攬在膝上,在他旁邊,一個常人看不到的身影彎下腰,一手按住了金發青年胸前的傷口。
那枚射入他心髒的子彈被無形的力量漂浮了起來,掉在地上「叮叮當當」地滾到一邊,被鮮血濡濕的襯衫衣領下,那道猙獰的傷口正在飛速愈合。
「……幸好,仗助跟我一起來了。」
他像是終於找回了呼吸能力,一瞬間甚至被嗆得咳了好幾聲,放下手時眼角紅了一片,垂在身旁蜷緊的指節用力得發白,半晌沒記得松開。
站在一旁的黑發殺手視線掃過,難得沒說什麼教育他的話。
「喲,澤田妹妹。」那邊正在救人的東方仗助抬起頭,爽朗的笑容在這個情況下簡直像一束光,「還有綱吉,別擔心,這個小哥已經沒事了。」
對擁有超規格修復能力的瘋狂鑽石來說,只剩一口氣和手上劃拉了一道口子沒有區別,只要人還活著就能分分鐘搶救回來,所以他大概是現場最鎮定的一個,還有余力沉穩可靠地安慰受到驚嚇的其他人。
他看著銀發小蘿莉從大狐狸身上下來,卻沒有直接急急忙忙地往這邊跑,反而站在了原地。
他正有些疑惑,就見她忽然從袖口抽出一道符咒,往上一拋。
金色的光軌倏然浮現,勾連成明亮的桔梗印,隨即復雜的符文像是藤蔓一般圍繞著它抽枝發芽,一圈一圈延展出去,最終幻化成一個緩緩旋轉的陣圖。
絲絲縷縷的光雨從陣圖邊沿淅瀝落下,像垂落的雨簾,眨眼間就將整棟樓包括周圍的空間全部罩在了裡面。
東方仗助望著這個陣仗正在愣神間,耳邊忽然聽到一聲極細的尖嘯,他眼角的余光掠過一道白影,恍然間好像看到了一個像狐狸一樣的東西從樓梯轉角的陰影處躥出來,像是想要在陣法閉合前衝出去,卻終究慢了一步,一頭撞在了雨簾上。
金色的細雨漾起一圈圈波紋,被封鎖的空間紋絲不動。
「縛道之六十三——鎖條鎖縛。」
粗壯的鎖鏈衝天而起,靈巧地繞過欄杆,迅疾又來勢凶猛地宛如一條盯准獵物的凶蟒,快若閃電地「咬」住了狐魂,身體攀援而上,瞬息之間就將它綁了個嚴嚴實實。
這個前後的銜接默契至極,仿佛早就商量好了一般,不但東方仗助有點發愣,連旁邊的reborn都稍顯意外地看了自己的蠢學生一眼。
剛剛放出那個縛道的是澤田綱吉。
棕發少年緩緩放下手,眼瞳中橙色的火光如掠過天空的閃電,伴隨著轟然雷鳴重新隱入眼眸深處。才帥氣了三秒鐘,冷靜鎮定的表情再次下線,澤田綱吉被那個不斷扭動的白色魂魄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倒退了一步,「那,那是什麼啊?」
reborn:「……蠢綱,你能不能跟silvie學學?」
澤田綱吉:「啊?」
他呆呆地抬頭,就見到自家妹妹已經走到了那只被捆死的狐魂旁邊,將這個不斷扭動的白色蚯蚓從地上拎了起來。
狐狸形狀的魂魄還在發出刺耳的尖嘯,斷斷續續地嚎叫著一些亂七八糟不知所雲的東西,類似「不可能」、「怎麼會有人能夠抓住他」之類的廢話。
銀發小蘿莉神色冷淡地瞥了它兩眼,不知道是不是覺得吵,手指忽然用力。
「哢嚓。」
澤田綱吉仿佛聽到了一聲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隨即他就眼睜睜看到妹妹手裡的狐狸魂魄脖子一歪,不動了。
鎖鏈形狀的破道仿佛有自我意識乖巧地從它身上滑開,白色的狐魂從尾巴尖開始緩緩往上碎裂成了粉末。
澤田綱吉:「……」
一個多月不見,我的妹妹好像又凶殘了一點點。
「姐姐,二哥哥。」已經變回了小狐狸的鳴人哼哧哼哧地翻過欄杆,一落地就朝著他們跑過來,跑到近前時十分可愛地抖了抖耳朵,看看碎成渣渣的狐魂,又看看自家姐姐,好像呆了一下。
啊,鳴人好像也是狐狸來著?
以為弟弟物傷其類被嚇到了的澤田綱吉回過神,正要急急忙忙走過去安撫自家可愛的弟弟,就見他眨了眨清澈蔚藍的眼睛,疑惑地開口,「姐姐。為什麼不留給九喇嘛吃掉啊?他剛剛還在喊餓了要你付交通費。」
好哥哥澤田綱吉腳一滑:「……」
「想什麼呢蠢綱,你以為這個家裡最廢的是誰?」reborn淡定地路過他,走到了小蘿莉身邊。
東方仗助的能力實在值得信賴,他遠遠瞥一眼就知道十束多多良已經被他豪橫地從死神手裡搶回來了,呼吸平穩,沒醒只是睡著了。於是他有了閑心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地方,「不問問那家伙是誰派來的嗎?」
在十束多多良遇襲之後還在現場守著,大概是想蹲在這裡觀看後續進展,用腳趾頭都能猜到這個狐狸模樣的魂魄跟襲擊赤族成員的幕後黑手有關系。
澤田彌搖了搖頭解釋,「它只是一條尾巴,什麼都不知道。」
「尾巴?」
旁邊正搖著尾巴的小鳴人也頓了一下,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尾巴。
小蘿莉想了想怎麼描述,「類似於,貓咪有九條命的傳說?一條尾巴就是一個替身,只不過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有九條尾巴。」
小鳴人茫然地說,「有九條尾巴就會變成九喇嘛嗎?」
「它不能跟九喇嘛比哦。」
九尾大爺只是外形像九尾而已,實際上它並不能真的算妖怪體系中的九尾狐。它所在的層次要高多了,因為九尾狐可以是一個族群,但九尾大爺只有一個,某種程度上來說它是不滅的,就算現在的身體被打散,只要鳴人原來的那個世界還在,若干年後它依舊可以在天地間重生。
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讓九尾大爺很爽,小鳴人摸了摸肚子感覺大狐狸「哼」了一聲之後就不再鬧了,然後他就被他姐抱了起來認真教育,「而且那個東西不能吃啦,不要什麼都喂給九喇嘛,會吃壞肚子的。」
不等大狐狸翻身坐起來抗議它九尾大爺才不會像那些愚蠢的人類一樣吃壞肚子,小蘿莉已經熟練地順毛道,「我們一會兒讓草薙哥給九喇嘛多炸一些雞腿好不好?」
奇奇怪怪的魂魄和香噴噴的雞腿比起來當然是雞腿好吃。
於是九尾大爺滿意地又重新躺下了。
reborn饒有興致地旁觀著兩人一狐狸的相處模式,凶暴的九尾妖狐莫名其妙地快被這對切開黑的姐弟養成家養狐狸了,一時間居然覺得這個波風鳴人的小家伙跟彭格列初代的血脈居然有些迷之相似之處。
該不會真的是家光在外面留下的情債吧?
這個猜想在他腦海中一晃而過,黑發殺手決定以後再把這件事拿出來調侃家光,目前還是將注意力放在了正事上。
「silvie,你看出那是什麼東西了嗎?妖怪?」
「像妖怪又有點像魂魄,」被問起這個,銀發小蘿莉也露出了一點迷茫的表情,「……但是我覺得更加像虛。」
第343章 捅刀
這天晚上大部分人過得兵荒馬亂。
赤族的干部被刺殺不是件小事, 而且若不是這天澤田綱吉恰好來東京看他大哥,還順手把新的小伙伴,神級大奶東方仗助也帶上了准備介紹給大家認識, 在半途撞上了這件事,那麼刺殺就真的成功了。
聽說了事情原委的吠舞羅已經先炸為敬,負責維持治安的scepter4更加焦頭爛額,一邊要留神赤族的熱血青年們鬧事, 一邊還要加緊將凶手找出來。仿佛鎮壓了日本近半個世紀的黃金之王一離世,牛鬼蛇神們就迫不及待跳了出來, 東京上空吹過的空氣中都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而處於風雨正中心的澤田彌小蘿莉這個時候才剛回到HOMRA酒吧。
時間是凌晨兩點多, 按照往常她早該沉入到酣甜夢鄉了, 今天晚上卻是耽擱到這個時間點才上床。
她幫躺在一旁的弟弟把被子拉上, 房間的門被人輕輕敲了兩下。
「彌醬,你睡了嗎?」
「哥哥?沒有呀, 進來吧。」
半闔的門微微一動,澤田綱吉端著兩杯牛奶用腳把門排開, 一邊走進來。樓下的酒吧這個時候正熱鬧,喧囂的人聲和音樂拐過樓道,跟著風漏進來一絲, 又被重新關在門外。
房間裡只亮了床頭燈,暖色燈光下,他可愛的妹妹醬穿著毛茸茸的睡衣, 銀色長卷發披散正坐在床上睜著大眼睛朝他看過來。
她旁邊的位置有一個小小的隆起, 聽到他進門的動靜也沒有動彈, 澤田綱吉往裡打量了兩眼,走到床邊,一邊將牛奶遞給她一邊小聲問, 「鳴人睡著了嗎?」
小蘿莉捧著牛奶杯秀氣地喝了一口,然後點點頭。
「這樣啊,今天累到了吧。」
弟弟睡著了,給他熱好的牛奶澤田綱吉就干脆自己喝了。他在床邊拉了一張椅子坐下,視線從床頭櫃掃過,忽然愣了一下,「彌醬,德子姐還沒有醒過來的預兆嗎?」
澤田彌跟著他的視線回過頭。
她的床靠著飄窗,另一側擺了張小巧精致的床頭櫃,床頭櫃的對面是一張頗具古典風格的長桌。兩把精致唯美的琵琶一東一西擺放在桌面上,燈光從頂上懸下,將琵琶表面美麗的雕花照得纖毫畢現。
這兩張琵琶一個是玄像,一個就是德子的本體,自從京都大亂到現在,她已經沉睡了將近一年了。澤田綱吉也是今天看到九尾大爺才想起來,「九喇嘛也是大妖怪吧?為什麼它在外面亂跑好像沒什麼壓力的樣子?」
澤田彌:「因為九喇嘛有鳴人罩著呀。」
「誒?」
難道不該是九喇嘛罩著鳴人?澤田綱吉頓時有點懵逼。
銀發小蘿莉歪了歪頭,似乎開始思考該怎麼解釋。澤田綱吉也認真地看著自己的妹妹,然後看著看著他就發現妹妹醬精致的小臉上慢慢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類似於「事情是怎麼回事我知道但是要怎麼跟你說我就不知道了呀」的懵逼。
好久不見,還有一點懷念。
「額……彌醬要是不知道怎麼描述就算了吧,我也只是問問。」
好哥哥澤田綱吉迅速收回了自己的好奇心,以免妹妹為難,甚至他還體貼地轉移了一個話題,「我記得葛城山那邊的土蜘蛛先生也沉睡著還沒醒吧?」
澤田蘿莉果然被引開了注意不再糾結,然後點了點頭,「不止他哦。」
土蜘蛛不是一只妖怪,而是一窩。葛城山那邊的土蜘蛛是整個族群都被安倍晴明從平安京搬到了這裡,千年的時光,就是平安京時路邊一只被人追著跑的狸貓活到現在都能成為威震一方的大妖怪了,更何況當年就凶名赫赫的土蜘蛛?
澤田彌曾經去過的那個土蜘蛛族人隱居的村落裡,大部分土蜘蛛都超過界限被世界意志催著去睡覺了,反倒是一些後來繁衍的歲數比較小的後輩們比較自由。有些在村子裡待膩了還隱藏身份混進了人類的社會,很多陰陽師和除妖師們都不知道。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小蘿莉現在就讀的冰帝現在的校醫兼學校七大怪談之一的十六時書庫的管理員土籠老師,他就是那個村子裡出來的土蜘蛛之一。
「那除了那個村子,這個世界上還有其他土蜘蛛嗎?」澤田綱吉有些好奇地問。
小蘿莉想了想,「以前是沒有的,但是現在應該有了吧。」
「誒?」
「因為以前的世界連妖怪都沒有呀。」
澤田綱吉:「……」
說得好有道理,他都快忘了妖怪和陰陽師們都是最近幾年才更新的資料片了。他揉著太陽穴,「所以說如果現在有其他的土蜘蛛出現,應該是由人類變成的了吧……額,不對,我記得好像土蜘蛛一族最開始也是人類?」
澤田彌捧著牛奶默了默,「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當年的國棲一族是被口含天憲的天皇開除了人籍,被迫變成了妖怪。而在神武天皇血脈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斷絕的現代,這種情況已經不可能再發生。如果再有新的土蜘蛛出現,只能是對方自己放棄了人籍,為了怨恨也好執念也罷,主動朝妖怪靠攏。真要說的話,二者已經不能算同一個種族了。
提起土蜘蛛她就想起當初那位被晴明坑到現代的土蜘蛛一族的老祖宗,忽然覺得自己最近是不是應該去看看他了?
她慢吞吞地把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念頭記下來,然後看向哥哥,「我在屍魂界看到三哥哥了。」
澤田綱吉正在若有所思地喝牛奶,聽到這句話一口奶差點嗆在嗓子裡,一邊手忙腳亂地扯了幾張抽紙一邊震驚地抬頭,「白蘭?你遇到他了?」
「嗯,但是沒來得及說上話。」小蘿莉面露感慨,「因為三哥哥出場就是一副大反派的樣子,拉完仇恨就跑掉了。」
澤田綱吉:「……」
他抽了抽嘴角,呵呵,這可真是白蘭的風格呢。
「對了,哥哥,三哥哥當時是怎麼送你回來的?」澤田彌好奇地問,「為什麼銀以為你死掉了啊?」
「……」
白蘭怎麼送他回來的?
棕發少年動作一頓,淺棕色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恍惚。
他慢慢把紙巾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裡,皺眉思考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慢地,像是從頭梳理回憶一般開口,「我記得那天我接到了命令,流魂街發生魂魄失蹤事件,之前被派去的隊員也失去了消息,我和親自出馬的九番隊的六車隊長一起趕赴現場調查……」
那天是個下雨,不,暴雨天氣。
他和九番隊隊長到了地點後發現有兩個位置的靈壓非常奇怪,於是選擇了分頭行動,然後他就在自己搜查的那個靈壓奇怪的地點遇到了白蘭。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的雨太大占據了他大部分的注意,他關於那個時候的記憶有些模糊,只記得這個他和妹妹找了很久的人忽然蹦出來,他當時的心情特別驚訝,還有一絲警惕。
他和妹妹到了屍魂界這麼久,以白蘭的能力不可能到現在才發現,他甚至一直有種直覺,當初就是他把他們從虛圈坑到瀞靈廷的,這期間之所以找不到他,是因為他一直在躲著他們。現在這人又自己跳出來,他有種自己又要被坑的預感。
「好久不見啊,綱吉君。」
穿著黑色浴衣的白發少年站在他記憶中的那場大雨裡,大概是黑與白的對比太分明了,一眼看去時有種心神為之所奪的錯覺,他身後降下的暴雨、漫天烏壓壓的陰雲、遠處連綿的群山,全都淪為了這個人的陪襯。
他呆立在原地看著這個人緩緩走過來,白色的碎發被雨水沾濕微微翹起,表情笑眯眯地,仿佛自己失蹤的這些年不存在一般。
澤田綱吉當時長長松了口氣,毫不猶豫朝他跑過去,口裡還在抱怨,「白蘭!你這家伙到底跑哪兒去了啊?」
「抱歉抱歉,」白發少年歪了歪頭,停在原地無辜看過來,「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啊?」
「所以說,綱吉君,我還是送你走吧。」
澤田綱吉:「???」
澤田綱吉:「你這是哪門子的所以說?至少給我交代一下前因後果吧喂?!」
「嘛嘛,沒有時間了嘛,下次見面再說也是一樣哦。」
「誒?不是,等等,白蘭……」
……
澤田彌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哥哥臉色漸漸青了,捏著牛奶杯的手指慢慢用力,整個人頭頂仿佛都飄起了黑氣。
「白蘭那個家伙……」棕發少年黑著臉,一副如果某個白發棉花糖精在現場他能當場爆seed一發零地點突破送他當冰雕的表情,一字一句,咬牙切齒,「他送我走的時候直接捅了我一刀啊!」
澤田彌:「?!」
「說什麼我身體裡有害蟲必須拿出來,他就不能動作輕點,用打蟲藥什麼的不行嗎?為什麼非要動外科手術啊,我差點痛哭了QAQ。」
澤田綱吉說著說著變成了眼淚汪汪的表情,大概是當時的感覺現在回憶起來還讓他覺得物理意義上的痛徹心扉。
天知道他興高采烈地和小伙伴重逢,結果忽然被一刀捅了有多懵逼。
你對得起他和妹妹跨越了一個世界來找你的情誼嗎,白蘭傑索?!
「然後他在我後面開了個穿界門,捅完之後就把我推下去了,等我醒過來就已經回來了。」
澤田彌默默看向自家哥哥的胸口。
「我回來之後就沒事了,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澤田綱吉撓了撓後腦勺,未免妹妹擔心還解釋了一句,「真是的,白蘭那家伙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嗎?突然動手我也嚇了一跳啊……」
話雖如此,他卻從來沒有懷疑他。他不知道白蘭說的那個「害蟲」是什麼,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非要送自己回來,他唯一知道的是白蘭是不會害他的。雖然這個人行事作風總像個密謀毀滅世界的大反派,但他卻從來沒有擔心過他會對他和妹妹做什麼。
他只擔心他把其他人或世界玩壞了= =
想起這個人澤田綱吉就頭疼,他一手扶著額頭長長出了口氣,「總而言之,讓彌醬你的朋友擔心了,是叫銀吧?咦,話說回來他為什麼會以為我死了,他看到那一幕了嗎?」
正在低頭喝牛奶的小蘿莉頓住,慢慢抬頭看他,略顯迷茫地眨了一下眼睛,「哥哥你剛剛說什麼?」
「額……為什麼以為我死了?」
「前面一句?」
「讓你的朋友擔心了?」
他的聲音逐漸變低,望著妹妹清澈的眼睛,棕發少年表情也迷茫起來,「怎麼了彌醬,那不是你的朋友嗎?」
第344章 傳承的忽悠
臨近九月, 天氣轉涼,但東京底下世界的氛圍卻並沒有跟著冷靜上多少。恰恰相反,這幾日大部分有眼力見的暴力團體都知情識趣地縮在了家裡, 仿佛外頭的街道上醞釀著幾百斤的炸彈,一出門踏上街面就會就地引爆。
造成這個緊張氣氛的原因很簡單,三天過去了,那個膽敢暗殺赤族高級干部的襲擊者還沒有被找到。
按照常理來說, 無論是那天的衛星監控還是被襲擊的十束恰好拿在手裡還在拍攝狀態的攝影機都錄下了襲擊者的相貌,有了這麼明確的線索, 要找到這個人應該是件很簡單的事情,特別是暗地裡還有個超級AI幫忙的情況下。
然而這件事就是這麼不符合常理, 澤田弘樹調取了東京乃至整個日本的監控,在如今這個天上都有好幾雙眼睛時時刻刻往下看的現代社會,錄像裡的那個白發少年像個從不在太陽底下出現的幽靈, 居然找不到一點痕跡。
連陰陽道那邊都隱晦地遞來消息表示他們試著占蔔過, 但也沒有找到人——目前正在關注這件事的並不僅有scepter4和吠舞羅兩方,現在赤之王周防尊的情況牽動著所有人的神經, 了解內幕的人都清楚, 他目前的狀況比制造了迦具都隕坑事件的迦具都玄示還要危險得多,一旦出什麼事情甚至都不是撞碎一片大陸架那麼簡單, 恐怕世界壁壘都會被毀滅之力侵蝕砸穿。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十束多多良雖然被襲擊了,但到底被搶救了回來沒有真的出事, 所以赤王閣下暫且還在御柱塔裡沒有動靜,青之王也依舊留在那裡守著他。
東京上空的風暴就這樣醞釀了三四天, 釀到各方勢力心驚膽戰生怕天塌下來的時候,吠舞羅和scepter4忽然收到消息,那個他們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的人, 出現了。
澤田彌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在御柱塔,她和哥哥一起來看大哥,當了好長一段時間狐狸的小鳴人終於恢復了正太形態正叼著一根棒棒糖也跟在他們身邊。
「葦中學園?」澤田蘿莉穿過安檢往電梯方向走,一邊疑惑地問。
澤田綱吉剛剛結束和草薙的通話,點了點頭也有點疑惑地說,「是弘樹發現的,那個人突然就出現在了學園島上的監控裡。弘樹注意到他的時候,他正在食堂和同學一起吃飯。」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疑惑了,「弘樹沒有在葦中學園的系統中查到他的入學信息,他不是島上的人,但是監控裡其他學生卻好像認識他,並且似乎在學生裡還很受歡迎……」
這個人像是忽然從地裡冒出來,惹了這麼大的亂子還仿佛毫無所覺,一臉正常地和本該不認識的同學吃飯談笑,簡直怎麼看怎麼奇怪。
「八田哥已經帶人趕過去了,scepter4也收到了消息,據說帶隊的是伏見哥……」
說到這裡澤田綱吉不忍直視地抬手捂了一下臉,內心的吐槽欲望有點無法抑制,「沒問題嗎這個安排?」
前面帶路的非時院按開了電梯,小蘿莉牽著弟弟的手走進去,十分淡定,「伏見和八田還是很靠譜噠。」
「是啊,前提是他們不撞到一起。」她哥嘴角狠狠抽了一下,心累地嘆了口氣。
電梯門很快閉合,緩緩上行。赤王周防尊暫居的房間在御柱塔頂層,應該說是自從黃金之王離世之後他就搬到那裡了,而黃金之王的非時院也全面收縮,除了維持自身和某些關鍵領域的運轉,不再過問其他事情,目前外頭的大局被交給了青王宗像禮司主持,他也沒有回scepter4,周防尊在御柱塔住了多久,他同樣在那裡守了多久,辦公室都搬過來了。
隔著電梯的玻璃牆,東京繁華的街區越來越小,底下路過的人群宛如擁擠的螞蟻簇擁著穿過復雜的街道。澤田綱吉看著底下的景像,一手搭上透明的玻璃牆,他垂眸望了好一會兒,忽然說,「大哥在御柱塔住了快三個月了吧?」
銀發小蘿莉在旁邊輕輕「嗯」了一聲。
叼著棒棒糖的小鳴人左右看看哥哥姐姐,把糖果抽出來,疑惑地問,「大哥為什麼不回家啊?」
電梯裡一時間靜了靜,沒人回答這個問題。
站在電梯按鍵旁的非時院恭敬地垂下頭,澤田綱吉略微遲疑了一下,有點為難。
因為他不知道怎麼告訴弟弟大哥不是不回去,而是不能回。
就在他還在努力思考怎麼把這個問題帶過去的時候,他的妹妹醬好像忽然從發呆中回過神,低頭對鳴人說,「因為大哥是大人了,有他的事業了呀。」
非時院:「……」
澤田綱吉:「?」
小鳴人:「咦?」
小鳴人滿臉懵懂,「這跟大哥的事業有關嗎?」
神他媽赤之王的事業,赤之王最大的事業就是好好活著不要掉劍連累整個世界跟著一起毀滅吧?
然而小蘿莉表情煞有其事地教育(忽悠)弟弟,「你看電視劇裡面有事業的大人不是都很忙咩?總是十天半個月不回家……」
小鳴人下意識接了一句,「然後老婆和孩子就跟別人跑掉了?」
非時院:「!」
澤田綱吉:「?!」
澤田蘿莉默了默,似乎鄭重思考了一番,「大哥都沒有女朋友呢,現在還沒有這樣的煩惱。」
「哦……」小鳴人仿佛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大哥什麼時候回來呀?」
小孩子注意力太集中也不是什麼好事,話題又被他繞回了原位。
然而澤田小蘿莉十分淡定沉穩,「就是因為現在大哥還沒有女朋友所以才要以事業為重,所以很忙很忙呀。」
「是這樣啊。」小鳴人恍然大悟,被成功說服。
澤田綱吉默默捂著臉靠在了牆上,恍惚覺得這段對話仿佛有一絲熟悉。好像當年妹妹還小他們剛認識周防尊,小蘿莉懵懵懂懂地堅持認為紅發青年是她大哥,還委委屈屈地問他為什麼大哥不跟他們一起回並盛而是要待在東京,那時候他也是這樣忽悠她的。
世事輪回,終於也到了妹妹拿同一套借口(還升級了)忽悠鳴人的時候。
澤田綱吉忽然感到十分欣慰,大概這就是家族傳承吧?
這個時候電梯終於「叮」地響起一聲提示,御柱塔頂樓終於到了。
御柱塔最高層只住了周防尊一個人,他根本不出門,一日三餐都有人送過來,比起樓下忙裡忙外scepter4和御柱塔事務一肩挑的青之王,他清閑的讓所有社畜羨慕嫉妒恨到可以用淚水填滿東京灣——雖然這也是所有人對他的期望,大家全都希望赤王閣下最好就待在家裡長蘑菇,不要有什麼事勞動大佬出手。
於是電梯門一打開,澤田家三只小動物輕而易舉就看到了他們家說好在忙事業,實際上整個人都寫滿無所事事的大哥。
彼時紅發青年一手搭在沙發上,仰頭靠著沙發背,微闔著眼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單純發呆。
在看到他的一瞬間,站在門前的非時院好像被什麼無形的力量衝擊,身體微微一晃,承受不住般側開身子往後退了一步,連背脊都仿佛被什麼重若千鈞的東西壓住,往下彎了些許。
他深深抬頭看了客廳裡的人一眼,又立刻垂下頭,掩住眼神中驚駭。
第三王權者仿佛坐在黑洞裡,不對,應該說他本人的氣場將他所在的位置化為了黑洞。驚鴻一瞥之下,他甚至產生了某種幻覺,好像縈繞他周圍的空間在不斷破碎湮滅,他像坐在一片布滿碎紋的湖面上,稍微動一下那層冰面就要承受不住支離破碎。
「到這裡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
一個還帶著少年氣的溫和聲音在他頭頂響起,非時院低低應了聲「是」,眼角的余光看到白色的休閑服衣擺被拉鏈墜著在視野中一晃而過,澤田綱吉已經路過他身邊走出了電梯。另外兩個小孩子早就在看到赤王的第一眼就跑了出去,像兩只膽大包天的小動物,察覺不到半點危險般歡快地蹦跶著朝那人一左一右飛撲。
電梯門緩緩闔上,他小心地抬頭,視線擦過棕發少年的背影,他看到沙發上的紅發青年睜開眼,墨色的眼睫往上抬了幾分,露出底下一線金色的眸光。
輝煌得像盛大的朝陽,又仿佛孕育著無數毀滅。
電梯門徹底關上,非時院心事重重跟著電梯一起離開。
頂樓客廳裡,澤田蘿莉和小鳴人異常精准地一左一右撲到了周防尊膝蓋上,兩雙眼睛亮閃閃地仰起頭看著青年。
「大哥!」
跟在後面走進來的澤田綱吉頭疼地揉額頭,「你們不要打擾大哥休息啊。」
周防尊閉著眼睛一只小動物揉了一下頭,這才挑開眼睫,懶洋洋「嗯」了一聲。
他像是才從休眠中醒過來的大型凶獸,渾身都透著懶散和自然而然的危險感,澤田綱吉靠近時感覺到空氣中透著灼熱,好像他身體中的力量已經溢到了外界,隨時隨地都能一把火將整個御柱塔都燒干。
棕發少年在他旁邊坐下,十分操心地開始絮絮叨叨,「大哥你在這裡住得怎麼樣啊?剛才非時院的人說你最近沒怎麼吃東西,是他們請的廚師不合你胃口嗎?要不然讓媽媽來教教他們吧?你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這裡覺不覺得無聊啊?要不然我們也過來陪你住吧……」
澤田綱吉少年也是十分苦逼,十多歲的年紀,堂堂彭格列家族的未來首領,快要把自己活成個老媽子。作為整個家族中唯一靠譜的人,任重道遠。
他絮叨的時候周防尊半壓著眼睫懶洋洋聽著,也不知道是確實在聽還是又睡著了。
澤田蘿莉和小鳴人一時聽得有點呆,下意識朝自家大哥的方向靠了靠,一邊一個抱住了自家大哥勁瘦的腰。
她的手機就是在這個時候響的,鈴聲太過及時,讓小蘿莉想都沒想就接了起來。
「摩西?」
「……」
那邊的人似乎只是試一試沒想到真的打通了,愣了一下,隨即才驚喜道,「妹妹你回來了?」
這個大阪腔的聲線,一聽就知道是某個知名不具的偵探。
然後他就十分不偵探地問,「妹妹你知道有什麼辦法能夠克制吸血鬼嗎?大蒜和十字架有用嗎?」
澤田彌:「???」
第345章 吸血鬼
服部平次一個唯物主義的偵探開口就問了一個如此不唯物主義的問題, 澤田彌一時有點懵。
她想了想,「是東方的吸血鬼還是西方的吸血鬼?」
服部語氣震驚了,「這還有區別?」
澤田彌:「有的呀。」
西方的吸血鬼,或者時髦一點的稱呼, 血族, 雖然澤田彌沒有見過, 但是根據經驗,空穴不來風,既然很多傳說中都提到大蒜和十字架對吸血鬼有克制作用, 那麼它們應該有效果。
或者說,在全世界大多數人都認為吸血鬼怕大蒜和十字架的時候, 這兩樣東西即便最開始和吸血鬼毫無關聯,如今也變成克制之物了。用大陰陽師安倍晴明的話說, 這就是咒——是的神秘側就是這樣唯心。
而東方的吸血鬼……東方沒有吸血鬼, 長著翅膀會吸人血的那玩意兒在東方學名叫做蝙蝠精。誰見過蝙蝠怕大蒜的?更不用說兩根木頭一交叉組成的十字架了。
她簡單地把這個區別給服部平次講了一遍, 那邊半晌沒說話,顯然,沒有選修過神奇動物這門課的少年偵探麻爪了。
「電話給我。」這時候對面響起了一個清朗帶著幾分稚氣的聲音, 緊接著服部的手機好像被轉移到了另外一個人手中, 「彌。」
「咦,柯南?」澤田彌立刻認出了小伙伴的聲音。
「是我, 你說的東西方的吸血鬼能夠從什麼地方區分嗎?」
「什麼地方區分?」
「比如說,」對方頓了頓, 似乎有點遲疑,「……制造出來的傷口,或者襲擊的方式。」
這句話雖然十分委婉,但簡單明了一點, 以他會遇到的情況來說,就是對方制造的屍體。
小蘿莉眨了眨眼睛,「柯南你們遇到吸血鬼了嗎?」
「還不能肯定。」
話是這樣說,但他和平次都在,如果是人類故弄玄虛根本不可能瞞過他們。
「你們現在在哪兒?」
「群馬縣。」柯南意識到了什麼,「你要過來?」
「我還沒見過吸血鬼呢,」小蘿莉以一種去動物園看稀奇的口吻說,「當然要過去看看呀。」
.
澤田蘿莉是一個十分果斷的人,說走就走,路上柯南給她簡單講解了一下他們那邊目前的情況。
事情的起因,是服部平次的老朋友大瀧警官被頂頭上司也就是平次他爹拜托去出席一場遺產繼承會議。地點在群馬縣和埼玉縣交界的深山,一座世代相傳的洋房,主人家姓寅倉,委托人是那座洋房的管家,因為覺得老爺近些時日行狀十分奇怪,怕在繼承會議上出什麼事,所以才希望當時有警方出席見證。
另一個原因則是半年前洋房附近的森林裡曾經發生過一起殺人事件。死者為寅倉家一個叫做清水的女僕,屍體被人發現時正以倒吊的姿勢被綁在一根立柱上,死於失血過多,事後法醫檢查時發現她的脖頸上有兩個小洞像是被蛇或者什麼利齒生物咬過的痕跡,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傷口。這起殺人案最後也沒有找到凶手為誰,因為太過詭異,所以當地的人有了傳言說那是吸血鬼干的。
「因為大瀧警官離開的時候念念叨叨地,太奇怪了,所以我和工藤就趁他不注意溜上車了。」服部平次說。
大瀧警官,作為一個比偵探更加唯物主義的警察,雖然執行公務時十分勇武,但也有一個常人都有的弱點——怕鬼。如果說這種情況以前還能憑借給自己加油打氣努力克服一下的話,在神神鬼鬼全都鑽出來的現在,這個弱點已經從心理意義轉變成物理意義,自我催眠已經沒有了任何效果,真撞鬼了該送還是得送。
只是那座洋房附近即便有吸血鬼的傳言,但在靈氣復蘇資料片更新前借鬼怪之名行凶的案例早已不新鮮,所以沒查看實際情況,他們也不知道半年前死亡的那位女僕到底是真的撞了鬼還是有人裝神弄鬼。原本服部平次覺得他和工藤應該沒這麼倒霉吧,以前也不是沒遇到過類似的妖鬼復仇之類的案子,最後都被他們證實是人干的,這一次應該也和以往沒有區別?
然而他實在是太過小看小伙伴工藤同學作為一個普通人連著撞上兩場聖杯戰爭的事故體質,他們到了洋館後,當天就發生了殺人事件。說好的宣布遺產分割的晚宴,洋房的主人,寅倉家這一代的家主寅倉迫彌並沒有出席,而在晚宴之後寅倉家長女的男友羽川條平被發現被人穿刺著挑起立在洋房後的森林裡,那把將他捅穿的樹狀上沒有沾上一滴血,因為他在被掛上去之前全身的血液就被吸干了,唯一的傷口只有脖頸上仿佛被什麼東西咬出來的兩個小洞。
現場的兩個偵探加上大瀧警官當即開始偵查,最後排除了所有不可能,警察和偵探們懵逼地發現,這特麼好像真的是吸血鬼干的?!
那邊服部平次的聲音有一絲抓狂,「所有的線索我和工藤都沒放過,但是找不到一絲人類犯案的痕跡,不可能有人的作案手法能高明到能夠把我和工藤全都瞞過去。」
他一點都不妄自菲薄,自己和工藤新一加起來還看不破的作案手法,除非犯人是莫裡亞蒂再生,甚至就算是莫裡亞蒂本人來了,他都相信他們能夠抓到一絲痕跡。
——還別說,他中途一度腦洞跑偏,還真的跟工藤討論過有人又開了一盤聖杯戰爭把那位福爾摩斯的「老朋友」召喚出來的可能性。但這種可能實在太過可怕了,還不如老老實實承認犯人是吸血鬼。
「最重要的是,我們看到那只吸血鬼了。」服部平次說到這裡開始有點無精打采,「就是洋房的主人寅倉迫彌先生,他在殺死羽川條平後自己出現了,宣稱要給半年前死去的未婚妻報仇,然後就在我們面前變成了蝙蝠飛走。現在的情況是我們所有人都被關在了這座房子裡,外面除了森林就是白霧,根本走不出去。原本連電話都打不通,我剛剛撥妹妹你的號碼只是試試,沒想到居然通了。」
哦,這個原因她倒是知道,應該是弘樹做的。
一般情況下現代通訊體系在撞到靈異狀況時都是第一個報廢得毫無還手之力,但弘樹並不僅僅只是單純依賴科技的AI,他還有童謠的靈基,所以在上一場聖杯戰爭爆發,橫濱被全封閉時,他才能幫柯南和御柱塔突破封鎖和裡面的異能特務科聯系上。
外頭一道閃電躥過烏壓壓的雲層,天空極快地亮了一下又熄滅,緊接著雷聲轟鳴炸響,像是在和電話背景音裡的雷鳴呼應。汽車開入群馬縣的範圍後就趕上了一場暴雨,雨水「唰唰」衝洗著車窗,外頭的路都開始不好走了。
「柯南和平次怎麼樣?沒事吧?」小蘿莉關心地問。
「啊,我們倒還好。寅倉先生似乎只是想替未婚妻報仇,那位叫做陽子的夫人半年前出了車禍掉下懸崖,這件事看似意外實際上是寅倉家的人和前面那兩個死者清水和羽川一起謀劃的。這兩人已經死了,其他幾個還活著的現在嚇得要死。」
「嚇得要死」這個形容甚至還輕了,寅倉家的幾個人現在全縮在客廳裡,臉色慘白,發抖的發抖,發瘋的發瘋。變成了吸血鬼的寅倉迫彌似乎是故意折磨他們,沒有一個照面就把他們全殺了,但臨近死亡有時候比死更可怕,現在寅倉家那些合謀害死過陽子夫人的凶手就處在這種宛如地獄的恐懼中。
柯南和平次並不是吸血鬼的目標,但是兩人作為人的理性和正義讓他們沒辦法就這樣旁觀。
「雖然那幾個人算是罪有應得,但我總覺得,人類的錯誤也應該交給人類的法律來制裁。」柯南說。
「說得沒錯,」澤田蘿莉實力捧場自家小伙伴,「能夠自己解決的事情就自己解決嘛,不要老是牽扯鬼神妖怪,大家也是很忙的!」
「……不,我覺得你說的應該跟我不是一個意思,但你能支持真是太好了。」
小偵探嘴角抽了抽,隨即嘆了口氣,「話雖如此,其實我們這邊也沒有什麼阻止寅倉先生的好辦法。如果不是夏目和一個除妖師在這裡,下一個受害者早就出現了。」
「夏目也在?」小蘿莉有點詫異,「除妖師是周一嗎?」
「什麼?」柯南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某個當紅明星的名字,不過沒有細究,「是田中先生,就是上次犬伏家魔犬事件裡那位。他在洋房外圍設置了結界,現在寅倉先生暫時進不來,但是據他說支撐不了多久。」
「這樣啊,」澤田彌抬起頭,前方馬路上空一道閃電掠過,烏壓壓的山巒已經近在眼前,「沒有關系,我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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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柯南掛斷電話後思考了一下,正要抬頭對服部說些什麼,兩人忽然警醒,「誰?!」
「是我。」走廊的拐角處,一個披著僧袍的清瘦身影走了出來,牆壁上的暖黃色的燈光灑落照亮了他神情溫和的臉。
「田中先生?」認出來人,服部松了口氣。
「抱歉,不是故意偷聽,只是我剛剛恰好路過。」名為田中的除妖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即臉上露出一抹殷切,「我剛剛聽到澤田閣下的名字了?」
「啊,對,澤田妹妹說想來看看。」
「這樣啊,那就太好了。」他似乎松了口氣,「我再去檢查一下結界,盡量撐到澤田閣下趕到。」
「拜托田中先生了。」
幾人寒暄幾句,除妖師就步履匆匆離開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後裡,服部平次臉上熱情爽朗笑容終於緩緩卸下。他一手插在口袋裡望著他離開的那片黑暗,若有所思地問,「工藤,你怎麼看?」
柯南面色平靜,「我們先去找夏目君吧,他不是跟這個人一起來的嗎?先了解一下情況。」
悠于 2023-11-4 12:45
第346章 突變
汽車在盤旋的山路上行駛了四十多分鐘, 最後穿過一條長長的隧道,終於到達目的地。
柯南幾人所在的洋房說是深山,更像是位於一處群山環繞的山谷中, 只有和盤山公路連接的隧道是唯一進出口。汽車出了隧道往前開了沒多久就被迫停下, 因為前方已經沒路了。
時間是下午六點整, 但天空上壓著的黑壓壓的陰雲將陽光全都擋在身後, 天色黑得幾乎跟傍晚無異, 車外頭還稀裡嘩啦地下著大雨。
澤田彌將車窗開一條小縫,指尖輕輕一劃, 一點金光從窗縫中飛出落在外頭的雨幕裡,幻化成一把傘面寬大的唐紙傘。
遮風擋雨的結界隨之張開, 紙傘乖覺地飛到車邊,接澤田兄妹三人下車。汽車的引擎隨之熄滅,遠光燈遙遙指著前方, 照出一片蒙蒙白霧, 森林和馬路全都浸泡在霧氣裡。
之前柯南在電話中說他們發現屋子外頭的霧時就察覺情況有異, 以防萬一沒有讓人出去看,但推測所在的這棟別墅應該是已經被白霧包圍——畢竟這種情況此前他們已經遇到過太多次了。
名偵探的推理果然一如既往值得信賴,澤田兄妹三人此時站在白霧邊緣, 發現這些霧氣的確不是自然形成, 它是一個結界。
「姐姐,綱吉哥,我們直接闖進去嗎?」小鳴人盯著前方躍躍欲試。
澤田綱吉:「額,服部哥說過別墅裡除了他們還有其他人吧, 如果直接進去驚動了什麼,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澤田蘿莉想了想,拿出手機, 撥通了小伙伴的手機號。
那邊可能一直在等著,電話響了一聲就飛快地被接通,只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擴音器裡率先蹦出一聲驚恐至極的尖叫。那聲音銳而利,像刀鋒劃過冰面,襯著外頭嘩啦的大雨和寂靜的森林,簡直有種午夜凶鈴般的驚悚。
三只小動物齊齊被嚇得炸了一下毛,拿著手機的小蘿莉懵了懵,慢半拍才反應過來那是一道並不熟悉的女聲。
他們熟悉的聲音緊接著才響起來,是夏目,還伴隨著一陣罵罵咧咧的貓叫,來自正在打架的貓咪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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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咪老師的確在打架,對手正是那個回來復仇的吸血鬼。作為一只有名有姓的大妖怪,貓咪老師打個剛轉化的吸血鬼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但是吸血鬼這個種族實在討人嫌,速度快,還會吸血回復,簡直跟夏天夜裡滿屋子打蚊子似的,聽得到它嗡嗡叫,但就是打不著,就很煩。
只不過吸血鬼比蚊子有眼力見,發現這只胖胖的大貓外皮下是一只自己絕不可能力敵的可怕妖怪之後,自覺地退走了。
此時經過一貓一吸血鬼的肆虐,作為戰場的盥洗室裡一片狼藉,窗玻璃和鏡子碎了一地,洗手台不遠處橫著一具宛如干屍的女人屍體,從外表看就知道已經死透了。除此之外還有兩個傷員,一個是剛剛發出了那聲把澤田兄妹嚇了一跳的尖叫的洋房的女僕,一個是聞聲趕來和吸血鬼拼了一招但遺憾敗北受傷的除妖師。
柯南和平次二人匆忙趕到時看到的就是如上場景,夏目比他們先到了一步,此時正在努力安撫被討厭的吸血鬼氣到暴躁的大貓。
除妖師田中擦了一把唇角的血從地上爬起來,臉色異常難看,「那只吸血鬼的力量又提升了。」
他掃一眼地上涼透了的寅倉家的長女寅倉守與,她到底沒逃過變成了吸血鬼的兄長的復仇,去和前面先走一步的男友在黃泉路上作伴了。
「我不是說過讓你們都集中在客廳裡不要到處亂跑嗎?」
不知道是不是又死了一個人的原因,他的語氣極其地差,逃過一劫的女僕小光被嚇得一抖,解釋的聲音弱得像蚊聲嗡鳴,「守與小姐想來洗手間,一定要我陪她過來,我,我們原本以為外頭有結界不會有事的……」
服部平次皺起眉,「田中先生,你剛剛說寅倉先生的力量又提升了,是因為他又殺了一個人嗎?」
除妖師嘆了口氣,「應該是這樣沒錯,這只吸血鬼的情況太奇怪了,隨著他殺掉越來越多的人,力量似乎也會跟著一起提升,至少現在最外面的結界已經攔不住他了。」
服部臉色一變,「那客廳那些人……」
「客廳裡我另外布置了兩層結界,威力比屋子外要大一些,目前應該還能勉強將他擋住,所以我才叮囑他們留在客廳不要亂跑。」說到這裡,除妖師皺了皺眉,仿佛依舊有些不放心,「我還是去看看吧。」
他一句話說完就急匆匆地扭頭朝客廳的方向跑,夏目立刻跟上,「等等,田中先生,我和你一起。」
直到兩人的背影一前一後消失在走廊裡,柯南這才從服部平次身後走出來,他的視線掃過盥洗室內的戰鬥痕跡,神色有些凝重,「你發現了嗎,服部?」
「嗯,寅倉先生後面的幾道攻擊是衝著光小姐去的。」
正扶著門板站起來的女僕小光聞言一愣,「誒?老爺不是說過他只是要復仇嗎?為,為什麼會對我動手?」
她是寅倉迫彌那個死去的未婚妻帶來的女兒,雖說不是對方的親女,但寅倉一直以來都對她很好,當初陽子夫人死亡的事件她還是受害者,怎麼算都不應該是吸血鬼復仇的對像,甚至該是這個屋子裡最安全的人,這也是寅倉守與硬是要拉著她陪著自己的原因。
「誰知道呢,也許是寅倉先生變成吸血鬼開始殺人之後發生了變化,也或者……」
服部平次沒有把後面那個「或者」說出來,他從田中和夏目離開的方向收回目光,看了一眼面色蒼白迷惘的女僕,忽然道,「光小姐。」
「啊?是!」
「你一會兒跟著我和柯南,千萬千萬不要離開我們身邊。」
「是……」
女僕迷茫地點了點頭,她看著少年偵探沉凝的臉色,福至心靈,「服部先生……是要,發生什麼事了嗎?」
服部平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的目光從一片狼藉的盥洗室掃過,表情忽然變得有些頭疼。少年偵探揉了揉頭發嘆了口氣,低聲嘟噥,「還好沒把和葉他們帶過來。」
而另一頭柯南已經拿著手機走到一邊開始給那邊聽了半天直播的小伙伴講解情況了。
「彌,你已經到了?先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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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房的客廳,得知又死了一個人後,聚集在這裡的驚弓之鳥們當場瘋了,然後爆發了激烈的衝突。
「離開這裡!一定要離開這裡!那個怪物還會回來的,他不會放過我們的!」
「離開這裡到外面去不是更危險?」
「那不然呢?難道一直等著讓他一個一個把我們全殺光?」參與了謀殺陽子夫人的凶手之一寅倉麻信猛地回過頭,一雙沁著血絲的眼睛宛如被逼到絕境的野獸,狠狠盯著提出反對意見的弟弟,「我知道你沒有參與當年那件事,但你以為你真的很安全嗎?大哥已經徹底變成了怪物,誰知道他還有沒有理智,把我們殺光了之後不會對你們下手?!」
他這句話說中了其他所有人正擔心的點,客廳裡霎時間靜了靜,眾人的臉色愈發難看。
柯南和平次回來時,所有人已經就要不要冒險跑出去爭論了一輪。留下來只能被動等著寅倉迫彌狩獵,指望著他報完仇後真的會收手,冒險跑出去至少還有跟外界聯系上的希望,甚至個別心理陰暗的還有沒有說出口的想法——反正和吸血鬼結仇的又不是自己,大家一起往外跑的話怪物去追殺仇人了,自己說不定就能夠趁機跑出去了呢?
人都是惜命的,在面對生死這種大恐怖,除非聖人,正常人都會自然而然地自私起來。
所以等柯南和平次到的時候,客廳裡的風向已經開始往集體出逃這個方向偏了。夏目有些為難地抱著貓咪老師沒有說話,除妖師田中皺著眉,似乎斟酌了片刻才開口,「雖然我不贊成,但你們想逃出去也的確可以,畢竟那只吸血鬼只說了要殺寅倉家的這幾個人。只不過如果你們真的決定這樣做,我只能跟寅倉君這幾人一路,畢竟他們的危險性更大,我需要跟在他們身邊保護他們。」
這棟洋房裡的人除了等著來分遺產的寅倉家族眾人,還有無辜被卷進來的在洋房工作的女僕、廚師還有保安。服部平次的目光掃過,見大部分人面上露出了遲疑的表情,作為領頭人之一的保安隊長咬了咬牙似乎要說什麼,他心底微微嘆了口氣搶先一步開口,「大家先等一下,能夠讓我先問個問題嗎?」
客廳裡頓時一靜,所有人都看向他。
在這個大逃殺劇場裡,外界的規則已經快要崩得差不多,變成了最原始的誰掌握力量誰就有話語權。服部平次雖然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高中生,但是他和攜帶高端戰力貓咪老師一只的夏目少年是認識的,發生意外時也是最冷靜最先站起來把控局勢的人,十分具有領導者氣質。因此這會兒他一開口,眾人下意識地安靜了下來,等著聽他要說什麼。
然後他們就見少年偵探往前走了兩步,看向站在大門邊上的除妖師,「田中先生,剛才我和柯南在走廊上遇到你的時候,你說你准備去修補結界,然後你就往東邊走了。那間盥洗室的位置在洋房的西面,我和柯南的位置比你更近,田中先生為什麼比我們還先到了?」
除妖師還沒來得及說話,已經有想要巴結他的人搶先替他解釋道,「這不奇怪啊,屋子裡有幾個房間是通著的,不用繞過走廊,可以直接過去。有時候我們懶得繞,也會這樣抄近路。」
「是這樣啊,」服部平次表情一緩,「所以田中先生你也是這樣過去的?」
除妖師點了點頭,還溫和解釋了一句,「我感覺到盥洗室方向的結界碎了,所以一時情急。」
服部平次點了點頭,然後回頭問身後的女僕,「小光小姐,這條路你知道嗎?」
女僕迷茫地搖頭。
「……」
「小光小姐已經在這座洋房裡工作了半年,依舊不知道這條近路。田中先生你和夏目是半路過來躲雨,意外卷進了這件事裡,之前和寅倉家的人並不認識對吧?」少年偵探抬起頭看向已經意識到了什麼面色略顯僵硬的除妖師,目光銳利得像一把終於出鞘的長劍,「按理說你應該是第一次來這裡,你是怎麼知道這條只有常年居住在這座房子裡才會發現的近路的?」
「我……」
「貓咪老師!」
壓根沒給他辯駁的機會,夏目貴志飛快地把懷裡的胖貓往除妖師的方向一扔。貓咪額頭上的印記在半空中就開始發光,蓬松的毛發宛如雲霧一般掃過大廳,大妖怪直接在客廳中現出原形,一腳踹碎牆壁,大尾巴一掃,把被這突變的形勢驚呆的木雞們掃進隔壁,亮出爪子朝著除妖師撲去。
服部平次拽住身後已經驚呆了的女僕的手,轉身就跑。
夏目和柯南立即跟上,兩人跑出走廊時匆忙回頭一撇,只見已經變成吸血鬼的寅倉迫彌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冒了出來替除妖師擋住了大妖怪落下的爪子。披著僧袍的田中面色難看,手一揮,黑漆漆的影子從洋房的陰影裡鑽出來,纏住還待繼續攻擊的貓咪老師。他指著幾人逃跑的方向對吸血鬼恨恨命令道,「給我追,一定要殺了那個女人!」
第347章 講條件
原本想要演一演戲等著某只開掛的蘿莉過來的碾壓局又變成了追逐戰, 服部平次十分郁猝。
跟著一起跑的柯南也不遑多讓。他們原本沒打算這麼快揭穿除妖師的真面目,奈何其他凡人比較愚昧,被除妖師暗地裡帶節奏帶得差點真的要一頭鑽進森林送死了, 他們倉促之下只能提前引發, 結果就變成了現在這個又被妖怪追著跑的局面。
作為愚蠢的凡人之一,此時被他們帶著跑的女僕小光甚至沒搞明白現狀, 又驚又怕, 一頭霧水。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服部平次和除妖師對峙時忽然爆發的鋒芒讓她有了壓力, 她下意識地看向一旁氣場比較溫柔和善的夏目, 「除, 除妖師大人,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夏目少年無奈地苦笑,「我不是除妖師, 而且,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回事。」
「誒?」
「是服部和江戶川讓我這樣做的。」
無辜的少年夏目貴志表示自己比起被瞞在鼓裡的圍觀群眾也只是多了一個工具人的身份。他只是相信自己小伙伴的朋友,而且被另外一個好友澤田綱吉傳授過當工具人的經驗——當不明白高智商的大佬們在做什麼的時候,沒有關系, 聽話就好。
夏目貴志原本就是一個性格溫柔的人,雖然性情堅韌, 但沒有太多棱角。因為他自己的特殊情況, 人類這邊的朋友格外少, 所以在面對難得的互相知道彼此情況能夠交心的友人的時候就很好說話,服部和柯南怎麼安排, 他就怎麼做了,此時內心的迷惘並不比女僕小姐少多少。
「還記得犬伏家那個魔犬事件嗎?那時候我們就覺得那個恰巧出現在那裡的除妖師田中不對勁了。」
服部平次拽著女僕穿過長長的走廊往外跑,聽到他們的問題後隨口解惑,「妹妹不是說過嗎, 家養的犬神如果攻擊了自己守護的人類,就會轉化成魔犬,我想那才是他當時出現在田中家的目的。」
「就和現在這一次一樣,」柯南說,「他早就和寅倉先生認識了,他之所以會轉化成吸血鬼應該就是他做的。」
「誒?老爺他不是原本就是……」
服部說,「至少半年前,寅倉先生殺死同樣在這裡工作的女僕清水小姐的時候還是普通人類。他從棺材裡消失的那個機關我和工藤已經破解了,反過來想,如果他真的是吸血鬼根本不需要類似的機關吧?」
「應該就是在清水小姐死後的這半年間,寅倉先生和田中結識,被他看出了心中的仇恨,然後被誘導著轉化成了吸血鬼。管家先生說寅倉先生忽然開始討厭大蒜和銀器,還睡進了棺材裡,就是這個原因。」
女僕驚呆了,「所以老爺那個時候就……」
「不,他真正變成吸血鬼應該是在兩天前,也就是田中來到這裡的那天。」柯南頓了頓,「事實上,對於轉化成吸血鬼這件事寅倉先生應該是有過懷疑和猶豫,因為他曾經另外准備過一份殺死羽川先生幾人的計劃書,是給你的。」
「給我?」
「這份計劃書中需要用到他的屍體來將凶手推到莫須有的吸血鬼身上,而寅倉先生發現了自己罹患絕症,就決定用自己的死來讓這份計劃變成現實。之所以將計劃留給你來做,因為半年前死去的陽子夫人也是你的母親不是嗎?」
女僕驀地怔住,連腳步都猶豫了幾分,「……所以老爺是因為我錯過了昨天那條短信,沒有按照他說的做,所以才要殺我的嗎?」
「當然不是!」服部平次把她的手一拽,迅速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那份計劃書後面還有一句話『如果你決定原諒,那就將這份計劃和我心中仇恨的火焰一起燒掉吧』。明白了嗎?雖然寅倉先生想要復仇,但他也是愛著你的,所以並沒有強迫你報仇,而是將選擇權交給了你。」
柯南:「從人徹底墮落成妖怪,除了深刻到墜下黃泉都無法放下的執念,還要舍棄所擁有的一切。但寅倉先生並沒有舍棄一切,他還牽掛著你,這才是田中無論如何也要讓變成吸血鬼的他親手殺死你的原因。你收到的那個讓你去南蠻房間的郵件,發件的人也不是他,而是田中。」
「寅倉先生就是在那個房間轉化成吸血鬼的,我們猜測在轉化剛完成時,他應該會有一段時間神智迷失,只有進食的衝動。田中給你發消息讓你那個時候去,就是想讓你死在喪失神智的寅倉先生手下,等他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親手殺掉了你之後就會陷入絕望和自責,然後徹底墮落,成為只知道殺戮的怪物。但是他的計劃出了意外,你把手機放在洗手間充電被羽川看到,他沒有告訴你而是自己跑去了,所以才成了第一個死掉的人。」服部平次說,「證據就是,你看我們跑了這麼遠,寅倉先生追上來了嗎?」
女僕下意識回頭,身後的走廊空蕩蕩的,只看得到牆壁兩側灑落的燈火,聽不見任何聲音。
「以吸血鬼的速度,如果想追,早就追上了。之前田中應該是用某種特殊的方法控制了他,但他本身還有基本的理智,在自我掙扎,所以才讓我們跑出了這麼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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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這棟洋房並沒有提供能夠讓他們跑到天荒地老的空間。這場因為一方的良知未泯還在自我掙扎才持續下來的追逐戰最終在一樓南面的陽台上面臨了尾聲,寅倉的自我意識堅持到這裡已經竭盡全力,吸血鬼的眼睛一點一點變紅,最後只剩下血腥與殺戮。
服部平次幾人警惕地站在陽台邊上,望著那個披著鬥篷的身影一步步走過來,仿佛已經徹底失去自我被除妖師所操控。
與此同時,隔壁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正面牆壁被巨大的力道轟開,煙塵彌散中,半層樓高的白色影子從屋子裡摔出來,一路滾出去撞斷了好幾顆參天大樹。
夏目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表情驀地一怔,「貓咪老師!」
「嘖。」
滾出來的大妖怪似乎吃了個暗虧,爬起來後十分不爽地甩了甩腦袋,抖落皮毛上沾上的草葉,橫在身前的右爪上多了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他金色的眼瞳微微眯起,眼瞳中浮起一抹極深的警惕。
「夏目,帶著那幾個小子躲遠點。」
以大妖怪一貫的性格,這幾乎是在明著告訴他對手很難對付了。
幾個人同時看向那個煙塵滾滾的洞口,幾塊被撞碎的磚石微微一晃滾到地上,煙塵中似乎有一道亮光掠過。下一秒,披著僧袍的人影出現在了二樓的陽台。他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把寒光凜冽的僧刀,背對著身後的燈光,正居高臨下朝幾人看來。
「你之前一直在隱藏實力?」夏目貴志抬頭緊盯著那人,「所以你之前說的場有事情找我,要帶我去見他也是假的,對吧?」
除妖師低低笑了,「沒錯,要見你的不是的場靜司,而是我背後那位大人,我們想要邀請你加入。」
夏目貴志毫不猶豫拒絕,「不用了,我不會答應的。」
「呵,明明擁有強大的力量,可以驅使這種程度的大妖怪,卻自甘墮落地混在普通人類當中……」
口中說著「普通人類」,語氣像是提起什麼愚蠢低劣的蟲子,除妖師的臉隱藏在了陰影中,但只靠想像就能夠知道那必然是一幅輕蔑的表情,「像這樣浪費自己的天賦,真是懦弱啊,枉我原本還以為我們會是同類。」
茶色發色的少年沒因為他說自己是「蠢材」而表現出多少憤怒,反而平靜地說,「我說過了,我跟你的想法不一樣。」
「是嗎?只不過見到了那位大人,之後的事情就由不得你了。」
除妖師仿佛十分遺憾地搖了搖頭,眼瞳深處仿佛泛起一縷血紅。眾人正要警惕他是不是要放什麼大招時,就聽到他話音忽然一轉,「這次就算了,我們還會有見面的機會的。」
服部幾人略微一怔,隨即,一個清靈的聲音穿過大雨,仿佛響在眾人耳邊。
「咦,原來你發現了呀。」
橙紅色的火光一掠而過,宛如疾風一般擦過陽台上的眾人。走廊裡的吸血鬼爆發出一聲嘶吼,下一秒已經被人扣著脖子一把摜在牆上,從對方裹著手套的修長手指往下,逐漸凝結成冰晶。
不遠處的森林裡,一起撐著一把素色唐紙傘的蘿莉正太慢吞吞走出來。傘面微抬,銀發小女孩沒有看二樓陽台上的人,視線反而好奇地落在了自家哥哥扣在手下的那個黑漆漆的影子上,語氣驚訝,仿佛在看稀奇。
「真的是吸血鬼呀。」
「殿下,」站在陽台二樓的人遙遙欠了欠身,唇角緩緩勾起一條線,打斷了她的驚嘆,「殺戮鬼代表大人向您問好。」
澤田彌終於回頭看向他。
殺戮鬼,即為在殺戮中瘋狂、爆發、和喪屍一般的人,傳說中曾經殺死數萬妖怪後化為鬼。
她看了看對方手中那把刀,「你也是那個組織的人啊?」
「是。」自稱殺戮鬼的除妖師說,「之前死在這棟洋房裡的幾個人全都是罪有應得,那只就要蛻變完成的吸血鬼算是我送給殿下的,你我各退一步,你放我離開如何?」
小蘿莉奇怪地眨了眨眼睛,「你覺得你可以講條件?」
「我認為應該是可以的。」田中的嘴角微微上翹,隨著他話音落地,籠罩在洋房上方的霧氣忽然連帶著上方的陰雲一起散開。
一束月光穿過雲層,灑落大地,底下的森林中飛出大片黑漆漆的影子。那是一群又一群的蝙蝠,宛如烏雲再次聚集,半彎的銀月影子前,一個張開翅膀的人影出現在半空中。他穿著一身中世紀的貴族服侍,面容卻是明顯的東方人。月色下他緩緩睜開眼睛,眼瞳紅得像血。
「第二只吸血鬼……」
服部平次望著這一幕先是愣住,隨即猛地反應過來,「等等,他難道是寅倉家那個江戶時期的先祖?」
第348章 逆轉
寅倉家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大家族, 就服部平次幾人所知道的,至少從江戶時期開始,寅倉家就是這片土地的領主。他們剛到洋房做客時, 寅倉家的管家, 那位邀請大瀧警官出席財產繼承回憶的委托人就曾經給他們講過江戶時期一位寅倉家先祖的事。
世事仿佛是一個輪回,那一代的寅倉家先祖的處境和現在的寅倉迫彌極其相似。身為家主,長久沒有子嗣,擁有繼承權的弟弟因此心中生出野心。然而某一天一位美麗的女子被寅倉家先祖從外界帶回來,為他生下孩子,因而被弟弟聯合其他人害死了。寅倉家的先祖查清心愛女子的死因之後,將那個弟弟和所有參與這件陰謀的人拉到森林, 挑在木樁上刺死了。因為這種血腥的行為,這位先祖後來被周圍的人稱之為「穿刺大名」。
極其巧合的是,在西方歷史上還有一個人做過同樣的事情, 也和他有過相似的名號, 那就是傳說中的吸血鬼德古拉伯爵的原型,「穿刺大公」弗拉德三世。
在這個世界不存在靈異的曾經,傳說只是傳說, 巧合也只是巧合。但在靈氣復蘇資料片已經更新的現在, 這種和傳說極其相似的巧合就非常可怕了。
月色下出現的那個人影緩緩展開翅膀懸浮在半空中,雖然一句話沒說,卻帶來一種難言的壓迫感, 就出場方式而言和寅倉迫彌就不是一個量級。
甚至這還沒完。
在這位寅倉家的先祖攜著boss的氣場登場之後, 洋房外圍的森林裡緊接著響起了窸窸窣窣的動靜。像是有大群人扯開擋路的樹枝,踩著泥濘慢吞吞地從四面八方聚集起來。
澤田彌牽著弟弟往後退了一步回頭看,只見到身後的樹影中,一個僵硬的影子正慢吞吞一步一步地走出來, 前進的姿勢極為古怪而僵硬,直到整個人暴露在月光下。
她身後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隨即是女僕小姐抑制不住爆發出的尖叫。
因為那個人,姑且先稱之為「人」吧,面色青黑,裹著腐化的臭味,滿身泥土,身上掛著的衣服已經零零散散爛成了破布條,像是不知道死去多久之後被某種邪惡的力量喚醒,才從墳墓裡爬出來。
或者說不是「像」,他就是。
這是第一個,隨即是第二個、第三個……
清冷的月光下,如瀑大雨中,洋房外活生生上演了一出喪屍圍城。
「殿下,」仿佛對此時眾人的震驚十分滿意地,除妖師這才開口,「這些年死在這座森林中的所有人全都被我喚醒了,即便如此,我想對你來說要在他們的圍攻中保護在場這幾個人也不成問題。但是這棟洋房裡還有很多其他人,就算是您也沒辦法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保證他們每一個人的安全吧?」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底下的動靜,之前被貓咪老師趕到樓上的人群小心此時小心地聚集到了窗邊,一眼看到了底下實體布景的行屍走肉。紛紛倒抽了一片涼氣後,不知道是誰爆發出第一聲尖叫,緊接著大喊聲崩潰的哭鬧聲此起彼伏,驚恐和絕望如陰雲一般幾乎要從樓上漫下來。
除妖師朝那個方向瞥了一眼,露出一個平靜的笑,然後仿佛十分講道理一般看向底下的銀發小女孩。
「怎麼樣,殿下?您放我走,我這就讓他們散開。」
話雖如此,他面上的神情仿佛十分有把握自己的條件會被接受。
好人總是比壞人要有更多顧慮,也更容易被外界牽絆著妥協。這樣的情況他遇到過不止一次了,除妖師站在陽台邊上居高臨下看過去,身影居然透出幾分從容不迫來。
然後他就看到銀發小蘿莉好像思考了片刻,然後果斷地說,「不要。」
田中:「?」
他一時愣住,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連裝模作樣的「殿下」二字都忘了喊,「……你說什麼?」
「我說不要啊,」澤田彌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我為什麼要放你走啊,你們給我添了那麼多麻煩。」
田中的表情沉了下來,停在原地的喪失大軍集體抬起頭,黑洞洞的眼睛中整齊一致地射出幽幽的目光,齊齊朝他們看過來。
氣氛瞬間凝滯,連樓上喧嘩的人群不知道是不是也感覺到無聲蔓延的殺氣,下意識學會了可貴的安靜。
「彌,」柯南在後面低聲問,「你帶了土御門家的陰陽師過來嗎?」
澤田彌:「沒有呀。」
服部平次額前流下一滴冷汗,他瞟了一眼不遠處那個懸在半空中翅膀扇了一下,仿佛即將有動作的吸血鬼,覺得情況好像有點不妙,「那現在怎麼辦?」
但小蘿莉仿佛十分鎮定,臉上的表情甚至有點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感覺。她淡定地說,「雖然我沒帶陰陽師,但是我帶了大哥啊。」
「就算多了一個人好像也……等等,你說你帶了誰?」
小鳴人在旁邊積極搶答,「姐姐說帶了大哥哦。」
服部平次:「……」
江戶川柯南:「……」
不說瞬間僵住的服部,冷靜如柯南都懵了。
「彌你的大哥……那不就是……」
仿佛是相應他未出口的震驚,遠方的天際,一簇赤紅色的火光倏然亮起,隨即宛如荒原上墜落的天火,眨眼間燎原而起,灼灼火光宛如狂風一般席卷天空,將夜幕照得朝陽迸發般通明。
在外頭的車上坐了半天的赤之王不耐煩了。
也不知道這位大佬是下來找人的時候遇到了喪屍擋路覺得他們太礙眼,還是森林裡光線太暗他隨手放了把火照明。翻湧的火海眨眼間蔓延,幾乎將整片森林都包圍了起來。赤色的火焰宛如風暴從森林中衝出,所過之處除妖師費大力氣召喚出的喪屍大軍全都毫無還手之力,塵歸塵土歸土。
被這動靜驚到的眾人下意識扭頭,寂靜無聲中,熊熊燃燒的火海如摩西分海往兩側散開,漫不經心地走出一個人來。天空落下的大雨還未靠近他身邊就被蒸發成水汽,消失無蹤。焦灼的熱浪像拍上海岸的潮水,洋房前的草地迅速地開始干枯蜷縮,由翠綠轉成枯黃。
赤之王閣下宛如傳說中的滅世大魔王,出場就自帶了草木枯死,敵人灰飛煙滅的碾壓效果,不誇張地說,敵我雙方都受到了巨大驚嚇,半空中的吸血鬼都差點掉下來。
當然,這個其他人裡面例行不包含澤田家三兄妹,弟弟妹妹們只覺得自家大哥無比帥氣又可靠。
小鳴人像遇到了家長,指著天邊給走過來的自家哥哥分享今日份發現的神奇動物,「大哥你看,那是吸血鬼誒,就像是電視裡那樣的。」
周防尊懶散地抬眸往那邊掠了一眼。
被他目光掃過的吸血鬼身體開始顫抖,名偵探們驚奇地發現作為一只死去多年的生物,他的臉色居然還能更白。剛登場時的神秘BOSS氣場蕩然無存,宛如魔王座下瑟瑟發抖的小魚小蝦,整只吸血鬼透出一股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氣息。
服部平次:「……工藤,你覺不覺得現在這個氣氛仿佛我們才是反派?」
江戶川柯南嘴角一抽,雖然他也有這種感覺,但是……
「王權者的身體素質是普通人的很多倍,你在這裡說話聲音再小赤王閣下都聽得到。」
服部平次迅速閉上了嘴。
「大哥。」
那一邊,澤田彌走過去乖巧地牽住了自家大哥的手指,關心地問,「你餓了嗎?我們這邊很快就結束啦。」
是的,雖然剛才田中一邊弄出來一只幾百年前的吸血鬼,一邊又反手召喚出來一堆喪屍圍城,搞得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但是對某只見識過大場面的蘿莉來說,這真的不算什麼。特別是她家大哥在場的情況下,這連飯前熱身都算不上。
環繞森林的火海緩緩回收,如泉水一般回到紅發青年身體裡。周防尊懶散地打了個哈欠,半壓著眼睫,似乎思考了一下,「是有點餓。」
澤田彌回頭看向柯南和平次,柯南和平次下意識抬頭找樓上的廚師。擠在窗前的大廚們一陣騷動,面色蒼白,好像大魔王說完餓了就要當場宰兩個人嘗嘗鮮似的。
「那,那個,」一片仿佛要吃人的寂靜中,最後是被服部帶著跑了一路的女僕小姐勇敢地站了出來,結結巴巴地說,「廚、廚房的菜應該已經准備好了,就是現在大概冷了,需要熱一熱……」
周防尊掃了一眼前方被火撩過的漆黑草地,把妹妹抱起來沒說話,另一只手拎起鳴人往洋房走。
「麻煩你了。」一個清朗的少年的聲音忽然在她耳邊說。
女僕小姐一愣,回頭看到那個隨手就把寅倉迫彌按在牆上凍成冰的棕發少年正一邊往下摘手套,一邊朝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女僕光小姐終於反應過來,連忙點頭,然後急急忙忙往屋裡跑,「我這就去准備。」
服部、柯南和夏目目送她一陣風一般離開,回頭時紅發青年已經走上了台階,把手裡拎著的弟弟往裡一扔,直接從陽台上翻了進來。
他從他們身邊路過時打招呼似的點了點頭,任由皮實落地又蹦跶過來的小鳴人拉住他的手指,踏上裡面走廊。灼熱的氣流伴隨著風一起掠過,縈繞在他周身的力量仿佛還沒有徹底收起,在他走過的地毯下留下清晰的焦黑和火焰撩過的痕跡。
他全程都沒有看二樓陽台上那個除妖師一眼,對方臉色已經和半空中那只吸血鬼一樣白,身體僵硬宛如石像。
「為什麼赤之王會在這裡……」
他的聲音輕若呢喃,沒人聽清,底下的服部探出一個腦袋,「下來吧,你還想逃嗎?」
第349章 星辰
因為並不打算留下殺戮鬼過夜, 澤田綱吉聯系了剛成立的陰陽廳。對方反應十分迅速,他們剛吃完晚飯沒多久,陰陽廳派來接手的人就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特地算好了時間怕打擾了赤王殿下吃飯。
在赤之王這個大殺器的坐鎮下,殺戮鬼全程異常老實, 直到被拷上陰陽術枷鎖推上朧車,都沒有試圖做出什麼反抗, 倒像是一個難得的聰明人了。
站在洋房門口看著源氏和土御門家的陰陽師們朝他們欠身一禮後跟著上了朧車,澤田綱吉想起了什麼,有點為難地看向外頭還在持續的瓢潑大雨,「我們的車還停在森林外面,不會有什麼事吧?」
服部隨口問,「車上沒有司機嗎?」
澤田綱吉:「我就是司機啊。」
服部平次、江戶川柯南:「?」
兩個遵紀守法的偵探齊齊回頭看著他。
「因為大哥也在車上,其他人根本沒辦法坐在他前面開車啊。」棕發少年抓了抓頭發,秀氣的臉上寫滿了被迫未成年無證駕駛的無奈。
服部和柯南:「……」
兩個人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洋房頂樓。這麼大的雨實在不好出行, 晚飯的時候澤田綱吉和服部、柯南討論了一下, 決定大家一起在洋房暫時再留一晚, 反正有赤王閣下鎮宅, 就算寅倉家的所有先祖全都變成吸血鬼手拉手從棺材裡跳出來, 也不過是他家大哥隨手再放一把火的事。
赤王閣下開著省電模式隨他安排, 吃完飯就去樓上的客房睡覺了。此時隔著這麼遠的距離, 兩個名偵探都能感覺到頂樓某處房間中散發的巨大存在感。像天空中的烈日被拉下來停駐在那個房間中, 視線掃過去都有種附近的光線被熱度烤得扭曲的錯覺。
普通人在面對特殊能力時的感受是比較鈍感的,他們都有這種強大的壓迫和威脅, 可想而知其他異能者或者陰陽師們在周防尊面前是什麼感覺。
柯南:「……好吧,可以理解。」
他看著那片唯一沒有落雨的方向,稍微頓了頓, 輕聲問身邊的銀發小女孩,「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當然不會認為第三王權者是為了他電話中說的那點小事才踏出御柱塔——一個了解內情的人絕不會說出口但心照不宣的事實,第三王權者周防尊一直留在黃金之王的地盤,說是做客,其實是自己自囚於御柱塔內。
因為御柱塔可以說是全國的中心樞紐之一,有完備的隔離防御機制,一方面能夠及時監測到到他的情況並作出反應;另一方面,之前那裡有黃金之王,黃金之王逝世後青之王宗像禮司就接手了他的位置守在塔裡。
只有王權者才能殺死王權者,他是擋在這個世界面前的最後一道保險閘。
第三王權者目前的情況,的確已經相當嚴重了,嚴重到關注他的人已經做好了最壞打算的地步。
所以能夠讓他主動出塔,不可能是等閑小事。
柯南原本的設想極為嚴肅,甚至產生了是不是有人悄悄開啟了第三次聖杯戰爭的假設,在腦海中新建了一個文件夾嚴陣以待。只是等他嚴肅認真地問完之後,就見面前的小蘿莉眨了眨大眼睛,略微迷茫地說,「沒發生什麼啊?唔,除了之前多多良被人襲擊?」
柯南:「這個我知道,御柱塔那邊告訴過我。」
這件事確實挺嚴重,但雖然是襲擊事件,凶手的臉都被直接拍了下來,後續步驟只剩抓人,並沒有給名偵探發揮的空間,所以他只是關注了一下,沒有多做參與。而且因為十束多多良被東方仗助當場拉了回來,沒有發生人命的情況下,他覺得這件事應該還不至於讓赤王閣下親自出馬。
那就沒什麼了呀?
澤田蘿莉沒有跟上小伙伴的腦回路,略顯迷茫地看著他。
澤田綱吉在後面嘆了口氣,有點無奈地說,「柯南君,彌醬眼裡的大事跟其他人眼中的大事大概不是一個概念。」
名偵探難得地怔了一下,恍然。
「所以的確沒有發生什麼,」澤田綱吉頓了頓,莫名又加了一個「暫時」。
「暫時沒什麼,服部哥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我們正在御柱塔裡看望大哥。然後彌醬覺得大哥這麼久沒有出門了,就趁這個機會拉著他出來轉轉。」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及不可見地輕了輕,「放心,我和彌醬都在,不會出事的,否則宗像閣下也不會讓我們出門了。」
很久以前開始,吠舞羅的二把手草薙出雲就覺得有澤田兄妹倆在的時候,他們的王的狀態好像會好一些。這不是錯覺。以前是因為他們體內流轉的彭格列血脈,現在則是因為他們兩人本身已經是世界穩定的基石所在。周防尊如今的狀態,這個破破爛爛正在發生劇變的動蕩世界要付一大半的責任。因為世界的不穩定,反向影響到了承載著毀滅規則的他,所以才有他現在雖然全力抑制但依舊徘徊在爆發邊緣的危險狀態。但在澤田兄妹在的時候,兩個人的存在則會反過來對他施加正面影響。
簡而言之,他們就像是周防尊的穩定劑。只要他們在身邊陪著,移動天災第三王權者閣下就暫時是安全的。
吠舞羅裡十束多多良也能起到類似的穩定作用,所以當時他一出事其他人的第一反應都是有人要衝著赤之王下手。畢竟除了他之外,那只叫做澤田彌的蘿莉和某個未來的彭格列家族首領身旁全是大佬,根本搞不動。
澤田綱吉簡單和柯南解釋了一下,讓名偵探心裡有個底不要瞎想,隨後話音一轉,「不過其實除了這件事,我們還打算去葛城山看看。」
「嗯?」
「額,其實也是彌醬想去。」
於是大家再次有志一同地看向某只提出要求的蘿莉。
哥哥和柯南幾人說話的時候,澤田彌正牽著他的手望著外頭的雨幕發呆,察覺到眾人的目光,她慢慢回過頭,想了想,「總覺得應該去一趟。」
「……」
這個「總覺得」就很靈性,完全和名偵探們的理性邏輯思維相衝,直接堵死了他們接下來的問題。
「就是這樣……」澤田綱吉干笑著說,「雖然我沒有小彌這樣的預感,但是覺得去一趟也好。」
「所以是超直感嗎?」柯南聯想起曾經見識過的這個傳說中彭格列祖傳的作弊能力,若有所思。
「我沒記錯的話葛城山那邊有一個土蜘蛛的村子吧?」服部平次嘴角一抽,「喂喂,不會吧?那邊要是出事了會出大問題啊!」
「所以說這件事陰陽廳也很關注,拜托我們如果發現了什麼,也轉告他們一下。」
「……因為他們自己不太敢去嗎?」
「……也可以這麼說。」
畢竟自古陰陽師就和妖怪是死敵,能夠跟大妖怪們成為朋友的安倍晴明只有一個,雖然一年多以前京都大亂事件中土蜘蛛的老祖宗出手幫了他們,但這並不代表人家的態度真的溫和友善了,畢竟傻子都知道他當時是看的誰的面子。所以到目前為止,葛城山還是陰陽側的禁地,無論是陰陽師、除妖師還是佛門和神道全都盡量避免踏足。
澤田綱吉揉了揉額角,「而且陰陽廳最近的事情也挺多的。」
柯南:「因為全國各地的妖怪都多起來了嗎?」
「誒?」
沒等棕發少年愣了一下問出「你怎麼知道」,名偵探已經解釋道,「就像我們這次遇到的吸血鬼一樣,有類似傳說和歷史的地方還有很多。以前故事只是故事,但現在就不一定了吧?」
「……」澤田綱吉一默,嘆了口氣,「說得沒錯。」
「在平安京的時候,所有妖怪的故事都是真的。」澤田彌望著屋檐外的大雨,銀色的長卷發從肩上垂落,映出一縷晦澀的天光,她忽然輕飄飄地開口,「只要和傳說產生聯系,就會有『咒』孕育。這個世界的妖怪會越來越多,像地裡的蘑菇一樣。」
「……不,等等,彌醬,蘑菇還是算了吧。」
「咦?」小蘿莉回過頭來,那種飄忽的氣息如雨霧散去,迷茫地眨了眨大眼睛,「我覺得這個比喻很形像呀?」
「但蘑菇還是算了吧。」澤田綱吉忽然堅持,「這樣我怎麼面對今天晚餐盤子裡的蘑菇啊?!」
.
在澤田彌一行人被大雨堵在深山洋房的時候,遠處的東京倒是天氣晴好,八田美咲和鐮本力夫才從學園島回到HOMRA酒吧,帶著一身沒散盡的火氣。
他們在葦中學園調查的時候果然正面撞上了伏見帶隊的scepter4一行,之後的發展一點都不讓人意外,這對前搭檔當即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打了一架。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動靜將當時躲在學園島上的人驚動了,這一趟行動他們雙雙無功而返。
「要不是關鍵時刻衝出來一個黑頭發的小子把人劫走,我早就抓到那家伙了。」八田美咲用力地把水杯砸回吧台上,越想越生氣。
草薙出雲吐出一口煙氣,視線輕飄飄在台面上掃過,「黑頭發的小子?」
「對,就是……」
「打擾了。」
八田美咲的話沒說完被一聲禮貌的招呼打斷,酒吧的前的木鈴被撞得一聲輕響,他帶著幾分不爽回過頭去,抬眼就震驚地看到他剛剛口中的那個「黑頭發的」正推開門施施然朝裡走來。
「你居然還敢找到這裡來?」八田瞪圓了眼睛,直接從吧台前跳下來盯住進門的人。
多少年沒見過膽子這麼大惹了吠舞羅之後還敢跑來赤族大本營挑釁的傻子了?
黑發少年視線掃過他,蹙了一下眉,「我不是來打架的。」
「你說不是就不是嗎?」
「我來代表無色之王三輪大人轉告赤之王他生前的最後一則預言。」
「八田。」草薙出雲迅速把正准備動手的八田美咲按下。青年的神色略微肅然,以打量的目光看向門前的人,「你是無色之王的氏族?」
「是的。」
「……三輪閣下過世了?」
「……」
黑發少年的表情終於黯淡了幾分,「是,就在半個月前。」
草薙出雲沉默片刻,將煙頭在吧台上的煙灰缸上按滅,「你先進來吧。」
然而自稱無色之王氏族的少年搖了搖頭,認真拒絕道,「我只是來傳話的,御柱塔沒有人,赤之王也不在這裡嗎?」
「不在,尊今天出門了。」
黑發少年聞言怔了一下,顯然,他也是了解此時的第三王權者的狀況的,故而不太明白為什麼他這個時候還能出門。
草薙出雲察覺了他的疑惑也沒有多做解釋,「他可能過幾天才會回來,你要等他嗎?或者告訴我由我轉告也可以。」
黑發少年在門口認真思考了片刻,點了點頭,「你是赤之王的同伴,告訴你也可以。」
隨即他面色一肅,直視著吧台後的草薙,以鄭重萬分的語氣,「三輪大人說,他看到了星辰的墜落。支撐天幕的七顆星辰,最終只剩下三顆了。」
第350章 啟蒙教育
晚上八點整, 同在日本島東北面的杜王町和群馬縣共享了同一場大雨。杜王町邊緣的教堂裡,自囚於此的第六王權者家中多了一個不請自來的客人。
教堂裡的電燈有些陳舊,一遇到大雨天線路就像罹患關節炎多年的病患, 連帶著燈光都比往日暗了不少。
穿著灰撲撲的神父裝扮的磐舟天雞坐在老舊木桌前,垂著眼,手裡還捧著一本聖經,宛如傳說中的苦修士。而桌子的另一端正坐著的客人卻和這個寧靜畫面實在不搭,他全身都籠罩在寬大的黑色鬥篷裡, 到了屋裡也沒把帽子摘下,藏頭露尾,見不得光一樣。桌上待客的茶水杳杳冒著熱氣, 他一口沒喝, 燈光下的身影佝僂, 像是背駝了幾個世紀的老人。
「無色之王已經在半個月前去世了。」
木桌前的神父依舊低垂著眼念誦著聖經, 仿佛對外面的世界充耳不聞。
「原本他不會死得這麼早,但是誰叫遇到了不好的時節,世界動蕩連累著你們這些王權者也受到了影響。我說得沒錯吧, 鳳聖悟閣下, 你最近應該也感覺到了身體裡的力量不受控制了。」
那個聲音嘶啞,比起人類, 更像是從某種蟲類的發聲器官中出來,乍一聽粗啞又刺耳。他低低笑了兩聲,語氣不無諷刺, 「所謂王權者,說起來好聽,只不過是世界保證正常運行選擇的容器,一旦壞掉了就立馬換下一個。為了那些庸庸碌碌的人, 保護他們的生活和安寧,於是就把你們推出來當成了消耗品。他們是得到安寧了,但是你呢灰王閣下?一無所有地被像個犯人一樣被人看守在這裡,你安寧得了嗎?」
他抬頭死死盯著面前似乎毫無所動的人,男人垂眸默念了好一會兒聖經,終於開口,「我在這裡隱居的消息沒多少人知道,你既然能夠繞過在外頭的人找過來,背後的勢力也不小,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鬥篷人問,「你想復活比水流嗎?」
黑衣神父的眼睛倏然睜開。
「我也不用泰山府君祭來忽悠你,畢竟如果這個術真的有用,比起我這種藏頭露尾的家伙你應該更願意去和土御門家或者那位小殿下交易。只不過你也應該知道,那位創造出這個術的大陰陽師曾經親口囑咐過後人不要擾亂陰陽的秩序,所以別說現在泰山府君祭已經失傳了,就算它還在,土御門也不會幫你。」
鬥篷人深深凝視著他,聲線低啞,「但是,在安倍晴明的時代,能夠讓死者復生的不只有泰山府君祭,現在做不到的事不代表當年做不到。」
空氣一時寂靜,黑衣神父的表情有些恍惚,仿佛陷入了沉思。
死者復生這個事情就仿佛一個最荒誕又有魔力的夢境,人人都知道它荒誕,但人人都會在某個時候忍不住想要去做一做。
良久,房間中終於聽到了灰之王的聲音。
「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鬥篷人沙啞地笑了,「一千多年前,妖怪和人類可以同處於一個屋檐下,強大如鬼王都能在陽光下行走,那才是夢想中的黃金時代,在那個時代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現在的規則已經開始像那個時代轉變了。」
「那太慢了,你覺得等得到嗎?!」
他的語氣忽然多了一份激動,身體下意識前傾,牢牢掩蓋在鬥篷下的軀體終於暴露了一部分在燈光中。
灰之王的視野中一段毛茸茸的螯肢在鬥篷下一晃而過,他了然地問,「土蜘蛛?」
「土蜘蛛一族一直居住在葛城山,從來不關心外頭的事。你不是那一族的人吧?我記得那個以妖怪為名的組織中就有一個代號是『土蜘蛛』?」神父的視線落在他身上的黑鬥篷上,「因為牽扯上了土蜘蛛的傳說,所以你開始向土蜘蛛轉化了?你想變回人類嗎?」
「人類?」被叫破身份的鬥篷人「嘿嘿」笑了,「為什麼要變回那種弱小的東西?我想要的力量土蜘蛛這個身份能夠給我,這樣不是正好?不需要,我從沒想過要變回人類!恰恰相反,我希望世界變化的進程能夠再快一點,讓我們土蜘蛛的先祖能夠重回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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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馬縣和埼玉縣交界的暴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怠工許久的太陽終於出頭驅散了陰雲,還了天空一片澄澈干淨。
對戰戰兢兢的寅倉家族來說,天空放晴了大概有好有不好。好的是那位抬手就燒了一森林的喪屍的大佬終於要動身走人,而不好的是沒了大雨阻路前一天接到名偵探們報警的警察們連帶著被落在警局的大瀧警官一起,終於趕到了。
眾人這才想起半年前陽子夫人的死屬於刑事案件,按理說是要歸警察管的。只是頭一天靈異生物們的表現太搶戲,大部分人都忘了這一茬,還以為自己已經渡過危機的寅倉家次男寅倉麻信——陽子夫人死亡事件的凶手之一,當場臉色煞白,被上門的警察們拷走。
寅倉家的事情不關澤田家兄妹的事,在雨停之後他們就繼續了自己的行程,開車前往葛城山。柯南和服部平次對於土蜘蛛居住的村子很感興趣,再加上責任心驅使地對澤田蘿莉那個忽然而來的奇怪預感的關心,遂一起跟上了。
夏目沒跟他們一起走,頭天晚上貓咪老師見到周防尊的第一眼就渾身炸毛炸得夏目少年怎麼都安撫不下去,不顧暴雨連夜翻山越嶺叼著他的飼主飛走了。
——也不是不能理解吧。
於是對這件事也很關心的夏目少年只好第二天在葛城山下等著他們過來,一個人,因為貓咪老師把他送來之後說什麼也不肯留下,七遷屋的饅頭都只能收買他當了一回交通工具,把他送到地點就扭頭跑掉了。
澤田彌一行人終於在葛城山腳下和夏目彙合時已經上午十點多。土蜘蛛的村子也在深山裡,還不像寅倉家的洋房所在一樣有穿山隧道,要過去只能老老實實爬山。好在土蜘蛛們雖然不太與外界接觸,但進山的路還是有的,長長的棧道雖然生了苔蘚,但勉強還能用,讓以為自己要手腳並用地攀爬荒山的服部平次松了口氣。
上午的陽光明亮,被林子裡的樹木濾過一道,柔和地灑滿了青石棧道。不知道是不是有一群大妖怪住在山裡的原因,一行人沿路都沒遇到什麼大型動物的動靜,最多就是有鳥雀躲在樹蔭下啼鳴幾聲,偌大的林子顯得分外安靜。
「所以,他們也是要吃東西的吧?那靠什麼為生呢?」
服部平次踩上一截台階回頭看,這群人裡除了周防尊,表面上年紀最大的就是他,除此之外全是正太蘿莉以及未成年。赤王大人是尊大神,常人實在想像不出他照顧小孩子的樣子,所以實際上自己也沒成年的服部只好接過大人的責任來照顧小朋友們。
好在小朋友們也都不是普通人,翻了半座山依舊活力滿滿。特別是一路上爬樹摘花追蝴蝶的小鳴人,連蹦帶跳地鬧騰到現在,依舊臉不紅氣不喘,體力條簡直深不見底。
此時他正新奇地把剛剛在樹林裡找到的野果拿給姐姐看,而銀發小蘿莉在認真地教育他這種果子並不能吃。
「因為太酸啦。」
「酸?」金發小正太看著手裡那個紅彤彤的果子,眨了眨眼睛,「不是有毒嗎?」
其他人下意識回頭看,「誒?」
「我上課的時候學過的呀,這個加上一種綠油油的草還有黃色的果子混合……」他以平靜的語氣講了一個簡單的處理方法,然後宣布,「就能做成毒藥啦,接觸型的,不過毒性很弱不致死。」
他似乎認真回憶了一下,「嗯,最多癱瘓吧。」
眾人:「???」
這特麼還能叫毒性很弱????
澤田彌小蘿莉默默看著自己弟弟手上的果子,「鳴人,你開始做啟蒙教育了嗎?」
「啊,對啊,其實以前就有,但是我之前沒有認真學。」小鳴人見姐姐一直盯著,想了想還是把果子扔了。他自己拿著沒關系,但是姐姐碰到受傷了怎麼辦?
在小鳴人的眼中,姐姐是一種非常溫暖但嬌弱的生物。大概是初見時澤田彌是只奶貓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像,隨後的屍魂界之行她大部分時候都是貓又堅定了他這種想法,所以他總覺得他姐是需要保護的,最好養在一絲風雨都吹不進來的溫暖地方,每天開開心心地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其他事情都不用她去操心。為了保護好姐姐,就連以前不感興趣的忍者的啟蒙課程,在九喇嘛提醒他這些知識有用之後他也開始老老實實努力學習了,自己不在的時候還讓代替上號的狐之助給他做好筆記。
於是他剛剛隨口一提的就是努力學習的成果。
眾人聽完之後一時間心情復雜得不知道該不該表揚他,話說你的啟蒙課程為什麼是這個啊?太凶殘了吧你們黑手黨養小孩子的方式?!
澤田綱吉:「……」
在大家復雜的目光中,意大利最大的黑手黨家族的未來首領,已經對自己將來的道路有所准備的澤田綱吉少年干笑著接下了這口鍋。
「嘛,」柯南揉了揉眉心,「藥物學知識,也算有用吧……」
「那個……」見氣氛一時變得有點詭異,夏目少年看著金發小正太迷茫的臉,心地善良地站出來轉移話題道,「其實土蜘蛛的大家也不是完全跟外界沒有聯系的。」
這是回應剛剛服部平次的問題,少年偵探於是也默契地跟著接下話茬。
「有其他人知道他們的存在嗎?」
「對,不過都是普通人。至少居住在葛城山腳下的人基本都知道在深山裡還有個村子,土蜘蛛們偶爾也會出來跟他們交換日常生活用品。」夏目松了口氣,緊跟著解釋道,「只不過村民們也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只以為他們是一支遵循傳統以漁獵為生的少數民族。」
「因為之前和彌一起來過這裡的原因,土蜘蛛們對我還算友善,我偶爾路過葛城山的時候也會過來看看。」
夏目貴志作為一個被某方小世界意志偏愛的人,極其擅長跟妖怪交朋友。當年安倍晴明將土蜘蛛一族送到他所在的世界,在他出生之前土蜘蛛們就被那個世界的意志照顧了很久,他們會對作為那個世界主角的他會有好感也是理所當然。甚至在他偶爾遇到麻煩的時候,他們也不介意出手幫忙,所以夏目跟這個村子的關系還真的挺不錯的。
「差不多到這裡,往前穿過一個峽谷就要到了。」
在前面帶路的夏目指著前方對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的山路的眾人說道,只是在回頭看到前方的棧道的時候,他忽然怔了怔,「誒……」
澤田蘿莉被這一聲提醒,跟著抬頭看去,表情忽然變得有些疑惑。
「怎麼了?」兩位名偵探立刻敏感地問。
夏目遲疑了一下,「你們覺不覺得,有點太安靜了?」
悠于 2023-11-4 12:45
第351章 誤會
「往常一般我走到這裡的時候, 佐伯他們已經有所感覺然後出來接我了。」站在兩邊山巒夾出的天然峽谷前,夏目面露遲疑,「好像是因為地下的蛛網。」
「蛛網?」
「對,佐伯君, 啊, 就是土蜘蛛一族下一任的代理族長,曾經跟我說過雖然土蜘蛛不靠織網捕獵, 但他們有在地下埋蛛絲的習性, 然後在網上搭建洞穴。方圓幾百裡只要是蛛網上的動靜, 他們全都知道。」
服部平次下意識低頭,「所以說我們現在已經踩在土蜘蛛的蛛網上了?」
沁涼的山風吹過, 他不知為何忽然感覺自己就像行走在蜘蛛的獵網裡的小蟲子, 莫名有點頭皮發麻。
澤田彌回頭看到他, 安慰地摸了摸他的手腕, 「沒關系啦平次,很正常的,冰帝也是這樣。」
服部平次下意識把她的小手抓住牽著,一邊懵逼地問,「啥?」
「冰帝也建在土籠老師的網上面啊。」銀發蘿莉理所當然地說, 「土蜘蛛的習慣就是這樣啦, 喜歡圈地盤, 圈完之後就蹲在原地好多年都不會動噠。」
簡而言之,他們都是妖怪中的死宅, 否則以前在夏目的世界也不會偏安一隅那麼多年沒被人發現。那些喜歡到處跑的土蜘蛛對他們來說全都是異端,就連在冰帝一蹲許多年實際上只是換了個地方宅的土籠老師在族群裡都能夠用「活潑好動」來形容了。
服部平次:「雖然你這樣說我已經猜到了,但是還是確認一下,所以妹妹你口中的土籠老師是……」
澤田彌:「土蜘蛛。」
服部平次:「……」
東京一半的權貴家的孩子每天跑去一只大妖怪的巢穴裡上學他們知道嗎?
看出服部少年抽搐的眉頭底下的腹誹, 經歷過冰帝大冒險的柯南雲淡風輕,「那個學校還有一個住在廁所裡的花子呢。」
服部:「什麼玩意兒?」
「花子,就是你想的那個。學校裡的七大怪談,每個學校都有。對,你想的沒錯,你們學校也有。」
服部平次:「……」
他現在覺得他能夠長這麼大真的是件極其幸運的事,逢年過節真的該多去伊勢神宮拜拜。
幾個人說著說著一不小心就又跑了題,還是夏目少年再次將話題拉了回來,「就是這樣,所以按理說佐伯應該已經知道我們來了,可是為什麼現在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名偵探們聞言表情終於嚴肅了幾分,澤田綱吉望著前方靜悄悄的棧道,下意識也有點緊張起來,「……該不會真的出什麼事了吧?」
他低頭去看自己的妹妹,就見妹妹正仰起小腦袋凝視著前方,不知道在看什麼,表情有一點點奇怪。
隨即她又側頭身體回過頭,其他人於是跟著她轉頭看去。
眾人的視線盡頭,是雙手插兜神色懶散的赤之王大人。說是帶著大哥出來散心,但一路上紅發青年像個陪著家裡小崽子們出來遛彎的大家長,任由小朋友們在身邊蹦跶。雖然沒有說話,但依舊散發著巨大的存在感,驚嚇著山林裡路過的無辜小動物,眾人一路上什麼野生動物都沒遇到就有他在的原因。
此時大概是察覺到眾人的視線,周防尊淡淡抬眸,墨色的眼睫壓著淡金色眸光,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過來。
服部平次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感覺自己好像在面對國家元首,下意識立正站直,同時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壓力。
在這種壓力下,他忽然悟了,「等等,該不會……」
他下意識低頭去和小伙伴對答案,就見正太形態的工藤新一略顯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嗯,應該就是你想的那樣了。」
兩個名偵探忽然打起啞謎,其他凡人們望著他們一頭霧水。
澤田綱吉:「那個,服部君,還有柯南,你們在說什麼?」
「只是個猜測,」柯南放下手說,「繼續往前走吧,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其他人面面相覷,澤田綱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人形外掛妹妹醬,發現小蘿莉雖然表情有點奇怪但也並沒有什麼緊張擔心的情緒。他懵逼地揉了揉在旁邊轉來轉去的小鳴人的腦袋,「額」了一聲,「那我們進去看看吧。」
.
再往前的道路風平浪靜,穿過長長的峽谷,後面是一條筆直的山道,直通土蜘蛛的族地。道路兩旁排列著開墾出的田地,農作物在田中扎根得整整齊齊,可以看出田地主人當初播種種植時的精心。但與此同時零零散散的雜草夾雜在農作物之間,又仿佛很久沒有人打理的樣子。
走到這裡的時候名偵探們的表情嚴肅了幾分,似乎是有些意外的樣子。
夏目怔愣地在路中央站住,「前面就是土蜘蛛的村子了,可是……」
他的聲音低了下來,後半句話沒說完但是大家已經都知道了他在「可是」什麼。眾人站在山路上抬頭看去,一片茂密的森林正橫亙在山路盡頭,夏目口中土蜘蛛村落原本的位置,周圍環境渾然天成,好像原本就是這個模樣,那個曾經應該在這裡的村子,憑空失蹤了。
「是……幻術嗎?」作為一個唯物主義的偵探,服部平次在經過這麼多次三觀衝擊之後終於學會了從靈異的角度展開思考。
澤田彌:「……不是哦。」
「啊?」
眾人正愣神間,忽然見到前方森林邊緣草木搖動,一只奈良地區常見的灰撲撲的雀鳥從樹影下鑽了出來,黑豆一樣的眼睛對上他們。小動物被這麼多兩腳生物嚇了一跳,翅膀一扇,飛快地離開樹林飛走了。
柯南的目光跟著那只雀鳥飛入藍天,眉心忽地蹙了一下,「那裡是真正的森林。」
如果是幻術,不可能有活生生的動物生活在裡面。
小蘿莉嘆了口氣,慢吞吞走上前,「柯南,你記不記得晴明的書房?」
她一句話說完已經走到森林的邊緣,抬起手在空氣中劃了一個符號。金色的浮光掠起,游走的絲線勾勒出一個結構復雜的鎖,懸在半空一層層向外解開。
柯南被她一句話提醒恍然大悟,「所以土蜘蛛一族果然是自己藏……彌,小心!」
清脆的少年音最後一個音節倏然拔高,幾乎像一個突然而來的預告。然而縱然名偵探腦子轉得比誰都快地提前預判,澤田彌解開陰陽術的速度也同樣不慢。就在他話音落地的前後腳,金線勾勒的「鎖」徹底解開,空間的大門朝兩側開啟的瞬間,白慘慘的蛛絲從裡面如決堤的洪水般衝了出來。
在那個剎那,柯南聽到對面也爆發出了一陣驚叫,有人在高喊著「是姬君,快住手!」
然而蓄力已久的攻擊卻沒辦法真的這樣說收回就收回,一道巨大的黑影從夾縫裡衝了出來宛如巨扇一般將門前的銀發小蘿莉罩在了身下,與此同時,驚呆的眾人同時聽到了一個低沉的音節,仿佛從鼻腔中發出的帶著一點疑惑的「嗯?」,低啞磁性,像一道灼熱地掠過人耳邊的風。
宛如打盹的凶獸忽然醒來睜開了一下眼睛,恐怖的壓力從天而降,耀眼的火光剎那間在眾人視野中展開,先一步撞上傾瀉而出的白色洪流,然後倒卷回去,一把火從地上燒到了天空。
短短幾秒的時間,門內門外呆立的眾人和蜘蛛仿佛經歷了一場火山在頭頂爆發。直到最後一片蛛絲被火焰燒盡,化為灰燼從半空中掉下來,場面依舊安靜得厲害。
澤田彌小蘿莉略顯茫然地看看落在腳下的灰,又抬頭看看擋在自己頭頂的土蜘蛛,終於第一個打破了寂靜,「歲,你們在干什麼呀?」
土蜘蛛少族長的二叔,目前在土蜘蛛一族資歷最老代為管理族內一切食物的土蜘蛛真名就叫做歲。此時這位現任族長代理小心地從小蘿莉頭頂上挪開,重新變回人型。看了一眼眾人身後那個懶散地收回手的紅發青年,他苦笑地垂下頭,「抱歉,這是我們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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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
土蜘蛛的村子少有人來,也沒有會客室這個配置,只有曾經在外行走過的佐伯因為偶爾會有外面不知情的朋友找過來建了個面積最大的屋子,一行人於是集體來到了他家,終於落座。
一路上二叔都在愧疚地再三道歉,好不容易才被勸住。
「我們的確很早就察覺到有人過來了,是葛城山告訴我們的。」佐伯將一盤山果在三個小孩子面前放下,一邊無奈地解釋。
服部:「葛城山?」
「是的,因為我們國棲一族從最古開始就生活在山中,我們在大山中居住久了之後,漸漸地就能夠跟腳下的大山溝通。」
那是一種冥冥之中的感覺,佐伯撓著腦袋也說不清楚,「葛城山的山脈告訴我們有很強大的存在正在往這裡靠近,我們第一次從山的意志中感覺到了類似懼怕的情緒,於是下意識警惕了起來,誤以為是敵人到了,所以……額……」
後面的話他不說大家也知道了,眾人齊齊默了默,紛紛扭頭看向某個連山都驚嚇到了的王權者。
紅發青年盤腿坐在地上一手支著額,不知道是不是也有幾分無言,垂著眼睫沒說話。
大家都是平平無奇的坐在地上,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所處的那片土地莫名就給人種戰戰兢兢的感覺。
小鳴人懵逼地拉了拉自家姐姐的衣角,「大哥好厲害呀。」
她姐:「是的呀,不愧是大哥呢!」
其他人:「……」
等等,這真的值得驕傲嗎?
服部平次干咳了一聲,無奈地再次站出來轉移話題,「話說回來,妹妹不是也一起來了嗎?就算赤王閣下的存在感,額,格外突出了一點,但是按理來說也沒什麼好擔心吧?」
「如果發現是和姬君一起到訪的客人,我們也的確不會這樣防備了。」二叔露出一個苦笑,「但是這位殿下的氣息實在太耀眼了,就像天上的太陽一樣。」
當太陽懸掛在天上的時候,地上的人是根本看不到同處一片天幕其他星辰的。第三王權者周防尊如今的狀態就仿佛烈日行於人間,老實說這其實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第352章 ?
雖然鬧出了一場奇怪的烏龍, 但好在並沒有造成什麼嚴重後果。在佐伯家閑聊幾句之後,眾人默契地將這件略顯尷尬的事情翻過,澤田彌提出了她來這裡的真正目的, 想去土蜘蛛的祭壇看看。
土蜘蛛一族的祭壇實際上就是先祖們沉睡的地方, 從平安京轉移到夏目世界時,大部分的土蜘蛛都是沉睡狀態, 有一些到現在還沒有醒, 和晴明定下約定的土蜘蛛的先祖在一年前的京都大亂之後也選擇沉睡在了祭壇裡。
按理說那片區域是國棲一族的禁地, 就連本族的人除了族長和下一任族長的繼承人之外也不能輕易踏足。但這個按理說當然不能放在從來不符合常理的澤田蘿莉身上,她開口一提, 代理族內事物的歲就立刻答應了。
「其實就算姬君您不說,我們也准備請您過去一趟。」二叔皺著眉頭說,神色有些嚴肅。
「誒?」
「就在幾天之前, 族長忽然醒了一次。」二叔說,「他清醒的時間很短暫,我察覺到動靜急急忙忙趕過去時只來得及得到一個指令,先祖就繼續睡過去了。」
澤田彌眨了眨眼睛, 「要見我嗎?」
「是的, 恰好那段時間族裡也出了些事情, 所以原本我們將外頭那個結界布置好就准備派人去找您的, 沒想到動作太慢讓您先一步找了過來。」
土蜘蛛、德子還有一目連說是被迫沉睡,其實也沒有特別被迫。因為他們跟某只蘿莉之前千絲萬縷的聯系, 再加上沒做過什麼壞事, 勉強都是守序陣營,所以並不屬於被世界鎮壓,而是主動進入的沉睡狀態。如果中途要醒也是可以的,只不過會頂著巨大的壓力, 像是一個體型健壯的人非要擠進某個空間狹小的箱子裡一樣,非常不舒服,對箱子也不友好,所以沒有什麼重要事情他們也不會主動醒過來。
現在硬頂著壓力醒了,就說明他要說的事情很重要了。
澤田彌於是沒有多做耽擱,聽完二叔的話之後,立刻就前往了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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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蜘蛛一族的祭壇和族地不在一起,在山的更深處,蒼茫林海中間,被注連繩圈出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荒地中央就是歷代土蜘蛛族人沉睡的神社。
不知道是不是土蜘蛛們不太講形式的原因,神社就這樣立在荒草中央,經歷了幾百年的日曬雨淋,外表看來十分破舊,如果有誤入深山的倒霉蛋迷路到這裡,大概會以為是荒山裡供奉的哪個野神。
土蜘蛛一族因為過往的經歷對神明沒什麼好感,所以神社內的陳設也很不講究,原本應該供奉神牌的位置只豪邁立著一塊圓柱形的石碑。石碑中央簡單勾勒著一個簡陋的圖案,像遠古先民祭祀崇拜的圖騰,要很仔細地觀察聯系才能從那寥寥幾筆中囫圇看出一只蜘蛛的樣子。
澤田彌此時就站在這個圖騰前面,抬起手,像敲門一樣在石碑上輕輕扣了扣。
裡面的人沒有反應,大概還在睡覺。
小蘿莉想了想,拎出掛在胸前的指環,指尖在指環中央的寶石上輕輕一抹,擦出一道火焰。然後她就著火焰點在石碑上,順著圖騰的脈絡將那只蜘蛛慢慢描摹了一遍。
蜘蛛圖騰泛起淺淺的金色的光,隨即,像是整間神社連帶著這片山巒都在漸漸蘇醒,山上的人同時感覺到有某個存在降臨了。
澤田彌放下指環,望著圖騰柱歪了歪頭,「。」
話音剛落,一片黑色的衣角垂下,像被風掀起的鴻羽輕飄飄掠過她的視野。她順著往上看去,終於見到圖騰柱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一個人。
「喲。」大夢初醒的一手支著下顎懶洋洋抬手打招呼,墨色的眼睫半垂著,似乎還帶著剛醒來的困頓。那輕如蝶翼的眼睫上下開闔了一下,掩在下面的眼珠很快清醒起來,男人勾起唇角,彎下腰去,蒼白的指尖點在小蘿莉的眉心上,一指頭把她戳了個趔趄。
「好久不見啊你,我不喊你你就不來找我了是吧?」
「才沒有,明明這次就是我主動來看你的。」澤田彌捂著額頭,鼓起臉看他,「而且你一直都沒醒我又不是感覺不到,就算過來也只能看你睡覺呀。」
「重要的是心意你懂嗎?」男人一手搭在膝上,目光從眼睫下垂下來俯視她,不知道是不是剛睡醒,嗓音懶洋洋的帶著幾分磁性的諳啞。
澤田彌:「……我的心意你沒有感覺到也不是我的錯嘛。」
被她氣笑了。
大妖怪從圖騰柱上跳下來,蹲在她面前,伸出手捏了捏小蘿莉的臉,「一年不見,你嘴皮子利索了這麼多啊?誰教你的?」
澤田蘿莉鼓起的小臉立刻像只漏氣的包子,她一邊拉他的手一邊含含糊糊地說,「我也是會長大的嘛。」
她胸前的瑪雷指環散發出柔和的光,將兩人圈在裡面。小蘿莉把他拉開之後,抬頭睜著大眼睛瞪著他,「快點說正事啦,你又醒不了太久。」
土蜘蛛低低笑了笑,把她的手翻過來,指尖在她的手背上輕輕一點,「好吧,正要跟你說,有件事找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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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社外,服部和柯南幾人和幾只土蜘蛛在注連繩外等著。赤王大人不在,被活潑好動的小鳴人拉著由夏目帶路去森林裡轉了——無論是妖怪還是人類紛紛對此松了口氣,在場的只有出於好奇跟過來的兩位名偵探以及陪著妹妹的澤田綱吉。
附近的森林安靜得過分,連聲鳥鳴都聽不到。不知道是不是但凡神社都帶著股肅穆的氛圍,其他人被這氛圍影響,都不自覺保持了安靜。
澤田綱吉望著神社的方向,踩在地上的腳尖動了動,正被這沉默的氣氛浸泡出幾分尷尬,忽然聽到清脆的童聲開口問,「佐伯君,我剛剛忘了問了。你們之前說在設置結界,外頭的田地好像也荒廢很久了,那時候你們還不知道赤王閣下要來吧?是遇到什麼敵人了嗎?」
「啊,是這樣沒錯,不過也不算敵人。」陪著他們一起來的佐伯低下頭看向說話的小少年,「是前段時間,忽然有外族人找到了我們的族地來。」
「外族人?除妖師?」
「這倒不是,實際上來的是妖怪,或者說是一個自稱土蜘蛛的半妖。」
佐伯露出了苦惱的表情,「他好像認為自己跟我們是一個族群的,還想說服我們參與一個什麼計劃。但是族裡的人都不太喜歡跟外界接觸,而且族長也曾經交代過族人在他醒過來之前不要外出,也不要插手外頭的事情,所以他提出那個提議之後二叔當即就拒絕了他。但是那個半妖好像沒有死心,在那之後經常有一些奇怪的影子在族地外頭轉悠。再加上族長中途忽然醒了一次,我們總感覺有事發生,就干脆按照當初晴明大人教我們的方法將族地封閉了。」
服部平次恍然大悟地插嘴,「難怪之前妹妹忽然問我們記不記得晴明閣下的書房,所以外頭那個結界也是將空間轉移了嗎?如果沿著那條路一直走就會走到那個空間錯位的森林裡?」
「對,如果不知道正確辦法是打不開門的。額,或者像那位赤之王閣下那樣,擁有強大的力量,一舉將空間燒穿,那也能進來。」
柯南問,「你說的那個半妖和他口中的計劃是怎麼回事?」
佐伯撓了撓後腦勺,「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他當初是和二叔談的。至於那個半妖,其實我們都看得出來,他是從人類轉化過來的,只是還不完全,所以才是一半妖怪一半人類的形態。」
青年嘆了口氣,臉上忽然浮起抹不符合年紀的滄桑,自言自語仿佛極為不解的樣子,「這個世界已經這麼好了,沒有戰爭,也沒有壓在頭頂上逼得人活不下去的世道,為什麼還有人主動向妖怪轉變呢?」
他們國棲一族當初是被迫變成了妖,許多族人還因為接受不了妖怪的身份自我了結了生命,他們在黑暗的地底生活了多久?直到遇到了安倍晴明才終於得以以人類的身份活在陽光下。國棲一族多珍惜現在能夠自由在陽光下呼吸的生活就有多不能理解那個自己選擇要變成妖怪的人。
所以雖然都是土蜘蛛,但是他們從來不覺得那個人和他們是同族。
柯南沉默了片刻,輕聲說,「我也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但是不得不承認每個時代都會有類似的人存在。」
他原本就足夠清明透徹,在經歷了這麼多事之後,對人性中的黑暗也早已有了充分的認識。人心中生出的妖魔有時候與世道無關,只要有人類存在的地方,永遠都有妖魔出生的土壤。
人世有時候與深淵是重疊的,有些身處深淵的妖怪,看著身邊的人,總會忍不住伸出手將他一起拉下來。
黑發小少年抬起頭,看著已經結束交流從神社中走出來的小女孩,「佐伯君,我有一個猜測,稍後可能需要你們幫忙驗證一下。」
第353章 第二條尾巴
澤田彌和交流的時間非常短, 幾乎是柯南幾人在外頭說了幾句話的工夫她就已經推開門出來了。
小蘿莉神色十分淡定,完全無法從面相上判斷這短短幾分鐘內裡面那只土蜘蛛一族的老祖宗和她嘮了些啥。
柯南下意識以偵探的角度推理,隨即又覺得自己是在做無用功。畢竟就像她哥說的, 這只蘿莉眼中的大事跟其他人的判斷完全不一樣,說不定哪天天要塌了她依舊能是這麼個又萌又淡定的「沒什麼大不了啦」的表情。
此時還不知道自己真相了一下的名偵探望著她穿過神社前的石子路走過來, 深色小振袖的衣擺從泛黃的草尖上拂過, 他一錯眼忽然發現她右手手背上多了一個標記。紋路的顏色極深,像是被細細的毛筆筆尖劃了一道,隨著走動的動作輕輕一晃又被近乎垂到指尖的袖擺蓋住。
想起村子裡隨處可見的土蜘蛛一族的圖騰,他若有所思, 但沒有多問,等小蘿莉走到近前時問了一句, 「走嗎?」
旁邊的佐伯有點激動,他剛剛明確感知到族長大人是醒來過的,雖然很快又睡著了,但既然還能醒就說明他的狀態還不錯。他也很自覺地沒有追問族長說了什麼, 只是熱情地提議,「二叔應該已經讓族人把午飯准備好了,姬君和你的朋友們一起留下來吃頓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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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在土蜘蛛的族地吃飯的機會很難得,因為這一族全族自閉,簡直將「宅」刻入了遺傳血脈, 能夠千百年蹲在一個地方不挪窩, 不跟外界接觸,也不歡迎其他人進來。在其他幾個借著澤田彌小蘿莉的光進來參觀了一番的人類都表示很有興趣的情況下, 眾人從善如流地留了下來。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照顧人類們的心理承受能力,雖然午飯很好吃,但到底還是一些少見的山珍之類的普通人類的食物, 讓好奇心強烈的兩個名偵探又是松了口氣又略覺遺憾。
酒足飯飽之後,澤田彌一行人就准備走了。雖然青之王宗像禮司很給面子地答應澤田兄妹把他們大哥帶出來放風,但這麼個大殺器在外面晃悠,御柱塔裡的人絕對是睡不著的。未免諸位精英們英年早禿,他們還得快點回到東京去。
二叔和佐伯帶著幾個族人親自把他們送到了門口。
「族長交代過,如果他睡著了聯系不上,就讓我們都聽姬君的。所以姬君您如果遇到什麼事情,一定不要忘記通知我們,我國棲一族全族待命。」
作為代理族長的二叔這句話說得十分認真,於是澤田彌小蘿莉也認真點頭回應。
在門口寒暄了幾句,二叔和佐伯正要送別幾人,遠處忽然走來一個圓乎乎的矮小人影。
佐伯抬頭一愣,「小八?」
來人是族中年輕一輩的小孩子,還未起名,排行第八,所以族裡的人都隨意稱呼一聲小八。此時佐伯見他期期艾艾地走近,視線一直落在澤田彌身上,直到走到他身邊,他伸出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角,抬起頭時雙眼亮晶晶的,小聲問,「叔叔,我能和姬君說幾句話嗎?」
按照輩分,這孩子的確該叫他一聲叔叔,佐伯彎下腰去就聽到這麼一句話,略微詫異,下意識抬頭征詢地看向澤田彌。銀發小女孩視線在小土蜘蛛有些泛紅的圓臉上停了一下,點點頭。
佐伯於是在小孩背上一拍,「去吧,不過不要說太久打擾姬君下山。」
小八迅速像顆彈珠般竄了出去,跑到澤田彌面前又一個急剎車立住,睜著圓滾滾的眼睛像只緊張的松鼠,一開口還結巴了一下,「姬,姬君,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澤田彌以鼓勵的目光看著他。
「就、就是……」他結巴著又往前蹭了一下,臉憋得通紅,慢吞吞伸出手。
然後他手裡多出了一把短刀。
半米的距離,他的眼珠忽然翻出一絲血紅,連人帶刀流星般朝著站在原地的澤田彌撞去。
電光火石之間誰都沒有料到這個變故,連距離最近的澤田綱吉都仿佛猝不及防地來不及反應,鋒利的刀刃就逼近了小女孩身前一寸之地,小土蜘蛛泛著紅光的眼珠上極近地倒映出她線條精致的側臉。
然後,就在刀尖就要觸及到澤田彌的胸口的衣料的剎那,金色的光芒薄紗般亮起擋在了她身前。瑰麗的咒文在她腳下如繁華綻放,迅速勾連成復雜的陣法,符咒凝成的鎖鏈如長蛇攀起,迅速將踩進陣法中的人捆成了粽子。
緊接著,六道光片以他為中心彈出來,瞬息之間給他上了道枷鎖,而清朗的少年音仿佛這才姍姍來遲地響起。
「縛道之六十一——六杖光牢。」
小土蜘蛛的動作戛然而止,身體僵在了原地。與此同時,澤田彌已經淡定地從地上站起身,拍了拍掌心,「找到啦,果然在學園島上。」
她的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一個黑色帶十字的圈,那是摑趾追雀的印記,明亮的光芒緩緩熄滅,旁邊站著的江戶川柯南立刻把封鎖學園島的消息發了出去,通知等在那邊的伏見開始行動。
這一系列的變故快若閃電,佐伯長長吐出一口氣,這才走過來,語氣又是驚訝又是佩服,「江戶川君,真的被你猜對了,居然真有人藏在在村子裡想要對姬君不利。」
一句話說完,他又露出了不太理解的表情,「可是他們這樣做的意義在哪兒?難道他們真的認為這樣的刺殺能夠有效?」
柯南低頭看著被捆成了粽子的小孩子,他的眼珠泛著不正常的紅,還在不斷掙扎,神智和意識都不像清醒的樣子,分明是被人控制了身體。
「主要目的不是刺殺,他們是希望我們和國棲一族發生衝突。」
佐伯一愣。
澤田彌眨了眨眼睛,回頭看自家大哥。澤田綱吉恍然,「他們是想激大哥出手?」
「沒錯,如果剛剛動手的是周防先生的話,就不是這麼簡單的結果了。」
眾人聞言也跟著扭過頭,紅發青年懶散地站在妹妹身後,雙手抄兜,好像有些無精打采,但誰也不會懷疑他只要一抬手就能把剛剛衝過來的那只小土蜘蛛燒成灰燼。
柯南:「所以這才是對方的目的,並不簡單只是我們幾人之間的矛盾,他們真正想看到的是周防先生和你們沉眠的那位先祖對上。」
他揉了揉額頭,「結合之前發生在十束先生身上的事情來看,他們是衝著周防先生來的。這個世界上能夠對王權者產生威脅的存在已經不多了,國棲一族的先祖就是其中之一,恰好今天周防先生還來了你們的族地,這樣的機會對方肯定不會放過。我只是根據對方之前的行事風格做了一點猜測,結果真的猜對了。」
澤田彌這時候已經走到了被困得結結實實的小八面前,老實說衝著她來的陰謀陽謀很多,但大部分都產生不了威脅,她也只當煩人的蚊蚋。但是現在被盯上的人是她大哥,小蘿莉就有點不高興了。
視野中的顏色緩緩淡去,靈視的角度下,那只叫做小八的小土蜘蛛的靈魂火焰很沉靜,還有點焉噠噠仿佛是睡著了。一只像是狐狸的殼子正套在火焰外憤怒地張牙舞爪地叫囂,只是它被縛道捆了個嚴嚴實實,根本構不成什麼有效威脅。
他原本大概是准備偷一刀就跑,反正用的軀體不是自己,惹到周防尊被燒了也不心疼,沒想到澤田綱吉專門補了一個六杖光牢,死神的鬼道專攻靈魂,正好把他克制了。
澤田彌直接伸手把那只狐狸魂魄從小八身體裡拎了出來。
對方被她拽出來的時候震驚了一瞬,連叫囂都停了,「……等等,你為什麼能夠碰到我?」
澤田蘿莉沒理他,她一手扣著狐魂細長的脖子,抬起指尖,束起靈力就在他他的額頭上寫了個「山」字。
仿佛整座山的重量都隨著這個字壓在了狐魂身上,她手一松,他立刻像塊石頭一樣砸在了地上,驚恐且僵直地瞪大了眼睛,被千鈞重量壓得說不出話來。
他仿佛這個時候才感覺到了害怕,眼睛提溜轉著驚慌地朝澤田彌望去。但小蘿莉已經沒看他了,她拍了拍手對佐伯說,「帶走吧。」
然後她頓了頓,「你們能不能問問它,它們到底在干什麼呀?」
她說得客客氣氣可可愛愛,服部平次在旁邊聽到了嘴角一抽,低聲對小伙伴吐槽道,「我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有感覺,妹妹果然是出身意大利最大的黑手黨家族。」
看她把刑訊逼供說得多麼清新脫俗又紳士禮貌。
柯南沒理他,他還在和千裡之外帶領scepter4包圍學園島的伏見猿比古實時聯系。
在判斷出對方可能會襯著赤王閣下來國棲一族族地的機會搞事的時候,他就即時指定了一個將計就計的計劃。澤田彌跟他說過上一次他們在十束多多良被暗殺的現場時的發現,那時候被她抓到的只是一條尾巴,這一次附身在小八身上的也是同樣。只不過那一次對方反應快,及時撤回了主意識,只留下個空殼子,但這次就沒這麼好運了。雖然就算這個□□死了,那只狐魂的意識大概率還是能夠回到真正身體上,但在□□死亡之前,他們應該能夠問出一些有效信息來。
另一方面,在狐魂暴露的一瞬間,澤田彌利用本體和□□之間的聯系鎖定了對方此刻的真實位置就在學園島,恰好柯南之前推斷並且建議伏見提前埋伏的地方也是那裡,消息一到,他那邊就立刻行動了。
電話那頭的伏見已經斷開聯絡開始侵入,柯南放下手機看著把狐魂扔給佐伯後走回來的小女孩,正准備說話,忽然被一陣急促的鈴聲打斷。
澤田彌頓了頓,跟著他一起覓著聲音抬頭,就見自家親哥正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裡拿出電話。
「宗像先生?」澤田綱吉舉著手機面露茫然,「啊?你說大哥?大哥沒事啊,就在我旁邊呢。」
第354章 越獄
東京, 御柱塔。
幾個擊劍課的隊員從一樓電梯出來正好撞到大堂的大門的玻璃門朝兩邊開啟,下午被緊急調去包圍學園島的特務科成群結隊地回來了。
隊員正想打招呼,就見打頭的伏見伸手在旁邊的秋山肩上一拍, 扔下一句「把人帶回去關好」就徑直朝電梯走來。幾人下意識讓開道路,站直行禮,直到黑發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關閉的電梯門後, 這才不知為何松了口氣,回頭看向歸來的眾人。
這一次的任務是scepter4和剛成立的陰陽廳聯合出動,因為敵人能力特殊,異能力雖然對他也有效, 但青王閣下還有事情想要從他口裡問清楚,所以下的命令是活捉, 向陰陽廳發出了援助申請。此時陰陽廳的隊伍是和特務科一起回來的,帶隊的是個金發燦爛的年輕人,腰間掛著一把通體漆黑的長刀,年紀仿佛跟他們三把手閣下差不多大, 氣質溫和一看就知道大概是哪個大家族出身,正略微側著頭聽秋山說話。
被伏見丟下來的秋山冰社滿臉無奈,「源君,抱歉, 伏見君應該是有重要的事要向室長彙報。」
金發少年倒是脾氣很好的樣子, 淺笑著搖了搖頭表示沒關系。
兩人身後的隊伍裡,一圈陰陽師正把一個人圍在正中央如臨大敵地嚴密看守, 大概就是他們此行的任務目標。對方腦門上貼著一張符咒,跟新鮮出土的僵屍似的,符咒下露出的眼珠血紅。但這人的表情比僵屍豐富,明明已經被抓了, 卻好像滿不在乎,走進御柱塔後還看稀奇地左看右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逛旅游景點的。
冷不丁和隊員好奇看來的目光撞上,那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學生模樣的人扯開嘴角朝他露出了一個笑,笑容充滿惡意。
隊員被驚到,條件反射地收回了視線。
這時候秋山已經和那個金發的少年陰陽師走了過來,「你來得正好,跟非時院聯系一下,開啟御柱塔地下的監牢,我們需要把犯人關到裡面去。」
雖然這一次的罪犯的能力屬於陰陽側,按理說應該歸陰陽廳管轄,但是新機構剛成立沒多久,配套的設施當然沒有掌控日本半個世紀之久的黃金之王這裡完善,所以某些窮凶極惡或者特別強大普通監牢關不住的犯人還是會被暫時送到御柱塔底下來。
隊員了然地點頭,轉身提他們按下電梯下行,隨口問了一句,「要把他關押到幾樓?」
秋山默了默,凝聲說,「最底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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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見猿比古敲了兩下宗像禮司辦公室的門,說了聲「打擾了」就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青王閣下似乎正在和誰通話,見他進來後就把聯絡器放到了一邊,十指交錯搭在桌上,「伏見君,情況如何?」
「人抓回來了,秋山帶下去關押了。」
伏見三言兩語彙報完工作就徑自問出他剛剛在路上知道的那個消息,「御芍神紫跑了?」
「哦?伏見君的情報真靈通啊。」
「因為我是你的情報科科長。」伏見猿比古懶得搭理這個男人在這種時候還要不緊不慢調侃他一下的惡趣味,「他不是被關在御柱塔底下時刻有人看著嗎?怎麼跑的?」
「當初御芍神君是自願被捕,因此在非時院的評估中威脅程度較低,對他的看押並沒有那麼嚴密。再加上黃金之王的去世對非時院造成了一定影響,御芍神君就是趁著這個機會越獄逃走的。」
御芍神紫雖然是個Alpha級別的異能者,但和另外一個重要人物動向比起來他的越獄還是小事。
伏見猿比古直接問,「灰之王呢?」
宗像禮司手中的鋼筆筆帽在桌面上輕輕一敲,對部下的敏銳表示贊賞,然後遺憾地說,「就如你所猜測的那樣,派去的隊員已經確認杜王町那座教堂裡沒有人了,負責監視他的人沒發現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伏見皺了一下眉,沒有多說什麼。畢竟當初灰之王隱居在那裡是他自願,看守他的人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一個王權者要是想悄無聲息地離開,普通人誰也無法察覺。
「另外,順便一提,五條家那位少年似乎也再次離家出走了。」
伏見:「……綠族那群人又想干什麼?」
「這個問題我也很想知道,」青之王輕輕笑了一下,神色尚算平靜,至少就表面上看不出絲毫端倪,「現在再追究這些也無濟於事,還是說說目前已掌握的線索吧。你們帶回來的那個人,在來的路上初步審訊過了嗎?」
「審訊不了,那家伙什麼都不說。」
「哦?」
「他附身在一個普通學生身上,對他做不了什麼。」提起那個被他們押回來的犯人,伏見的語氣變得有點差,「源氏的人說那家伙的情況有些奇怪,雖然是靈魂體,但又不像純粹的惡靈。」
「這樣嗎,」宗像禮司點了點頭,然後忽然問,「所以您有興趣過來看看嗎,彌小姐?」
伏見這才發現他進門時的通訊一直沒有斷,他的話音落下後,放在桌上的手機裡響起小女孩清脆的聲音,「可以呀,我快要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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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之後,澤田彌一行人到了御柱塔。門口早有人等著,先將終於回來的赤王大人送回樓頂,又領著他們直奔御柱塔底層。
黃金之王出身的國常路家也是有著悠久歷史的陰陽師家族,他在御柱塔底下設置的監牢當然也沒忘了防備陰陽側的力量,由上至下一層比一層嚴密,最底層甚至是以關押王權者的規格來建造的,自建成以來,少有人能夠真正被關到這裡。
「雖然那個附身在學園島的學生身上的魂魄能量強度沒有達到王權者的等級,但是他的能力非常奇怪。」領著他們下樓的非時院在電梯裡說,「雖然偏向陰陽側,但是陰陽術對他似乎束縛力不大,源氏的少主親自在一旁看著他才能防止他逃跑,若非如此,源輝閣下原本是想親自出來迎接您的。」
電梯開始下行,大概是為了防備被關在這裡的罪犯們各種奇奇怪怪的能力,往下走的電梯完全與外界隔絕,門上和牆壁上還嵌了密密麻麻的符咒連成結界,阻斷窺伺。但是這個結界在靈視面前依舊形同虛設,澤田彌從一樓下來的一路上一眼掃過去,眼前仿佛鋪開了一條散落的星河,組成成分是各種各樣的靈魂火焰。
「被關在這裡的人這麼多嗎?」小蘿莉有點懵,「還都是妖怪?」
帶路的非時院並不意外她能發現,「是的,最近妖怪犯案的事件的確多了起來,陰陽廳那邊據說也非常忙,如果不是這次要抓的人情況特殊,他們可能還不會同意抽出人手過來。」
陰陽廳的陰陽頭雖然明面上是澤田彌,但是大家心中都清楚作為一只萌萌噠的蘿莉,她至少還得玩耍個七八年才會真正接過這一位置,所以現在那邊的主事者是土御門家的現任家主土御門元夜。其他人對此持默認態度,反正陰陽師的御三家,土御門、源氏和皇一門,澤田彌已經是以上兩家的小祖宗了,陰陽道最後總歸是要交到她手裡的,所以目前誰先幫忙代管都一樣。如果有什麼重要的事,土御門元夜自然會自覺給她彙報,他沒提就說明現在冒出來的都是些不足為道的小妖怪,數量雖然多,但也構不成什麼威脅,在世界加載了靈氣復蘇副本的現在,這也算是正常情況。
幾個人說話的工夫電梯已經下落到了最底層,光可鑒人的金屬門自動向兩側劃開,眾人面前出現一條橫過來的長長走廊,走廊的一側就是關押犯人的牢房。
牢房與走廊之間的牆面不知道是什麼材質,表面上看像塊巨大的透明玻璃,可以在牆這邊看到牢房裡面。此時空蕩蕩的牢房裡只有一把椅子被擺在正中央,椅子上坐了個黑頭發的少年,雙手被特殊鐐銬捆著,腳下是密密麻麻一層套一層的束縛陣法,正常人在這個境地早已被強大的力量捆縛得動也動不了了,但他居然還在笑,甚至時不時地抬起頭用那雙血紅色的眼睛從裡往外看,像是想透過牆壁朝外窺伺些什麼。
牢房外還站著幾個人,其中就有被迫留在這裡客串獄卒的源輝。這位源氏的少主察覺到動靜回過頭,行了個古禮,笑著說,「初次見面,彌殿下。」
禮儀倒是十分恭敬標准,但是澤田蘿莉被源氏的女官教導過,記得這個禮節仿佛是對備受尊敬的長者的。
一個家族中最受尊敬的長者,基本就等同於祖宗。
一邊覺得仿佛有些奇怪,另一方面源輝這個禮好像也沒用錯的年方九歲的小祖宗大人有點糾結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還是矜持地點了點頭。
然後源輝就開始自覺介紹被關在裡面的那家伙的情況,「毫無疑問是魂體,但奇怪的是陰陽術對他的效果很差,某些符咒甚至對他無效。我是借用了膝丸才成功傷到他,將他暫時束縛在了那個學生的身體中。」
這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走廊上的動靜,那個原本懶洋洋坐在裡頭一副「你們弄得死我算我輸」的表情的人表情忽然變了變,唇角惡劣的笑容漸漸收了起來。
澤田彌望著他慢慢眨了一下眼睛,伸手拉了一下自家哥哥的衣角,「尼醬,你覺不覺得……」
「啊……」澤田綱吉直愣愣盯著裡頭的人,表情也有點呆,之前只遇到他的□□的時候他還沒發現,「這個魂魄……為什麼感覺這麼像虛啊?」
難怪死神的鬼道對這家伙效果拔群。
第355章 滲透
「虛?」其他人先是對這個新名詞愣了一下, 然後禮貌求解,「這是什麼意思?」
澤田綱吉:「額,簡單來說,人類的靈魂被空虛和哀怨吞噬, 就會墮落成虛。」
作為一個正經上過真央靈術院還混進護庭十三番隊當過席官的專業人士, 澤田綱吉給大家專業地解釋了什麼是虛。雖然聽起來和妖怪中的某些很像, 同為人類的靈魂墮落, 但虛和惡靈還是有區別的。但真正有什麼區別, 又不是一言半語能夠說清。
棕發少年抓了抓頭發,有一點崩潰還有一點震驚, 「可這不對啊,這個世界怎麼會出現虛呢?」
源輝冷靜地問, 「不對的地方在於什麼?」
澤田彌想了想, 幫她哥回答, 「規則不對呀, 這個世界的規則不可能孕育出虛這種生物。」
雖然虛的影子在博多的時候就出現過了, 但那時澤田蘿莉忘記了很多東西, 因而當時沒有發覺有什麼問題。但在已經去過一趟死神世界, 把大部分記憶撿回來的現在,她終於感覺到好像有哪裡不對勁了。
每一個世界的規則都是不一樣的,死神世界沒有妖怪,這個世界也不該出現虛這種生物。就好像魚天生生活在水中, 不會跑到天上飛一樣。
但現在,一條活生生的魚飛到他們面前來了, 淡定如澤田彌一時都有點懵。
然後她就想起了另外一個之前沒有察覺的問題,「尼醬,鬼道是不是能用到三十號以上了?」
澤田綱吉懵逼點頭, 「好像是……」
第一次從死神回來的時候,也就是一年多以前,他們在自己的世界是沒辦法用三十號以上的鬼道的。這很好理解,越是高級的鬼道就越包含了高層次的規則在裡面。死神世界和本世界的基礎規則沒有天差地別,畢竟兩邊都有靈術類的能力,而且歷史走向是一樣的,所以就像澤田彌在死神那邊可以用一些簡單的陰陽術一樣,在回來後也也可以勉強用一些低等級的鬼道。但更高級的規則,兩邊的走向就完全不同了。
如果說博多那只低等級的虛還能用低級鬼道做類比勉強解釋一下它的出現的話,面前這個就完全不是一個層次,這只狐狸形狀的虛靈魂強度已經達到了破面的等級,如果不是之前已經被澤田彌扯掉兩條尾巴,主要能力又不在戰鬥上,陰陽廳的人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所以陰陽術對他的效果不大也有了解釋,因為陰陽術遵循的規則是針對本世界的妖怪們的,遇上虛這種外來生物當然會出現水土不服。
澤田綱吉滿頭大汗地給陰陽師們解釋了一通,在場的都是陰陽師中的精英,對於除了自己的世界之外還有其他世界這件事接受良好。源輝甚至還舉一反三,「就是一年前京都大戰時,那群忽然撕開天幕趁虛而入地冒出來襲擊我們的白骨怪物嗎?」
澤田綱吉恍然,對啊,死神世界的虛的確在這個世界出現過的。
他隨即有些遲疑,「難道是那個時候留下來的……但是也不對啊,破面這種等級的大虛,就算把那時候入侵的虛群全部拼在一起也湊不出來。」
「拼?」
「虛的進化方式就是互相吞噬。」
源輝恍然點頭。
這個話題到這裡就卡住了,陰陽師們對這種陌生生物的了解程度有限,連親身在死神世界生活過的澤田兄妹都沒能弄明白地裡是怎麼冒出來這根異形蘿蔔的,其他人就更不可能清楚了。
不過對此刻在場的陰陽師們來說,異種生物入侵雖然很重要,但也並不是他們最關心的點,畢竟這種涉及到世界規則運轉的問題普通人根本插不了手,他們著急也沒用。比起虛是怎麼來的,繼承了源賴光行事風格的源氏們更關心這玩意兒要怎麼打。
源輝:「既然陰陽術的效果比較差,為什麼膝丸會有效果呢?」
澤田綱吉撓了撓臉頰,「大概是因為斬魄刀?」
隨即他組織了一下語言,三秒後因為找不出詞而失敗放棄,低頭看向自家有外掛給劇透的妹妹醬。
澤田彌回憶了一下劇透,「因為在那邊的世界刀劍所在規則是最高的吧?」
源輝聞言訝然,「在我們這邊也是嗎?」
小蘿莉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回頭看向玻璃牆後面的人,對方看不到外面,但不知道是不是通過什麼特殊的感應能力感知到了威脅,之前一臉輕松的表情已經收了起來,一雙紅色的眼瞳直勾勾盯著牆外她所在的位置。
「我走的時候,在那邊也能用高等級陰陽術了。」她慢慢地說,「兩邊世界的規則在互相滲透。」
而互相滲透到這種地步只說明了一個問題,兩個世界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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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多,陽光從玻璃窗灑進教室,臨近放學,課堂上的小朋友們都有些躁動。
忍足侑士一手支著下顎,手裡把玩著一支筆,心思難得地也不在面前攤開的國文課本上。
今天下午的時候,醫務室的土籠老師忽然把他叫過去告訴他自己要離開一段時間。
忍足侑士當即有點震驚,他被小伙伴科普過土蜘蛛全是宅,土籠老師在冰帝蹲了好多年,寧願頻繁微調長相擾亂周圍人認知都懶得挪一挪位置,可見有多不愛動彈。忍足當時的心情就好像聽到一個二十多年沒出過門的死宅忽然宣布自己要出門旅游一樣不可思議,並且有一瞬間懷疑面前的土籠老師是不是花子君閑得無聊變來耍他玩的。
然而土籠老師說完自己要離開後也是一副鹹魚被迫拉出去曬太陽的有氣無力,他叼著根沒點燃的煙,用那把低啞的嗓音含含糊糊地說家裡的祖宗醒了,族裡好像也發生了一點事,他必須得回去看看。
除此之外,花子這幾天也不在。七大不可思議並不止存在於冰帝內,應該說只要有和他們有關的怪談流傳的學校全都是他們的領域,可以隨時來去自如,只不過因為冰帝位置特殊,所以他們的本體日常會在這裡待著。只是這段時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靈氣活躍,越來越多的小妖怪像雨後的竹筍一樣冒出來。人心的黑暗原本就是最易滋生妖怪的土壤,而學校這種地方,天然就具備光和暗兩層面目,跟波粒二像性似的,所以花子這段時間忙得飛起,把其他幾個怪談也全都派了出去指揮得團團轉。
所有人好像都忽然間忙了起來,連澤田彌小公主都請了好幾天假。不知道是不是小伙伴許久沒見人影的原因,另外一邊課桌旁的紅發妹妹頭少年也有些焉,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少見地沒有因為即將放學而和教室裡的其他小朋友一樣躁動。
忍足的視線從那朵的焉噠噠的蘑菇上掃過,剛要收回來,眼角的余光忽然忽然掠過了些什麼。他一怔,立刻回頭看去,卻見窗外那顆大榕樹下空蕩蕩的,他方才猝然窺見的兩個影子仿佛是生出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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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學樓外,從杜王町消失的灰之王和披著鬥篷的人並肩站在樹下。
神父裝扮的男人抬頭望上看,伴隨著終於響起的下課鈴聲,成群結隊的小孩子們從教室門口竄出來,嘈雜的人聲一瞬間熱浪般往下湧來,活潑熱鬧,且生機勃勃。
灰之王的眼珠上倒映出孩子們像群歡快的小動物一樣跑下樓的身影,「這就是你們選定的最終位置?」
鬥篷人:「沒錯,就是這裡。」
他扭頭看著身邊人沉默的側臉,意有所指地說,「去年京都的時候被連累死掉的無辜人也不少,那時候怎麼沒見你們對人命有什麼憐惜?」
灰之王沒有說話,周身的氣場卻仿佛不知不覺冷銳了起來。
鬥篷人嗓音沙啞地笑了兩聲,往後退了一步,「我知道你們這些王權者和我們不同。祭祀開始的時間是晚上,那時候這些小東西們全都回家了,學校裡除了幾個值班的校工就沒有其他人了,你也不用擔心誤傷。」
灰之王的表情似乎終於好了一點,他沉吟片刻,「你們選擇在這裡,不怕被人發現嗎?」
「這裡是東京重靈地的中心,最適合的位置。」鬥篷人說,「我們早就做好了准備,蹲在學校裡的那幾個怪談全都被弄走了,那位小殿下目前也顧不上這裡。到時候時間一到,結界展開,就算他們發現了不妥也來不及回來了。」
灰之王:「你們有多大的把握能夠成功?」
鬥篷人低低笑了,笑聲裡流瀉出一絲狂熱,「無論多大的把握,已經到了這一步難道還有後退的機會嗎?這個世界上不是什麼事都必須要有萬全把握才去做吧?鳳聖梧閣下,當初你接受石板的選擇成為灰之王的時候,也沒有絕對的信心自己能夠從那個力量下活下來吧?」
灰之王默了默,他成為灰之王的情況和現在的不同,那時候他如果無法承載石板賦予的力量,失敗了受到波及的只有他一個人,而現在他們要做到事卻是會牽連到不知道多少人。
但他沒有對此多做分辯,因為這幾日的同行已經讓他意識到這個自稱土蜘蛛的組織一員是個徹頭徹尾的賭徒。他不但敢賭自己的命,其他人的性命在他眼中也沒有多重要。
的確,也只有最瘋狂的賭徒才能提出這樣一個瘋到極致的計劃。
灰之王長長吐出口氣,「主動拉扯另一個世界靠過來,讓兩邊規則融合來促進這個世界的轉變,這種事你們還真敢想。」
悠于 2023-11-4 12:45
第356章 五條
御柱塔裡, 澤田彌親自出手再次把狐魂從那個倒霉學生的身體裡拽了出來,不等他震驚叫囂就順手送了他兩發縛道將他又捆得結結實實。
澤田綱吉在外頭干笑著給眾人解釋這個手法的原理,陰陽師的陰陽術雖然也是靈術側, 但主要針對的還是有□□的生物們, 但死神們的鬼道卻是術業有專攻, 專精靈魂。畢竟屍魂界本來就是死者的世界, 那裡的所有生物都是以魂魄的形態存在。而死神在現世除靈時有時候也需要用到義骸,也就是制造出來的軀體用以當做容納靈魂的容器,所以這種將魂魄從□□裡取出來的技術相當成熟。
他家妹妹醬在屍魂界的老父親還是個技術流大佬, 他簡直都不敢想她到底被教過多少奇奇怪怪可可怕怕的東西。
在場的眾人無論是陰陽師還是異能者都聽得很認真。
俗話說,當你在家裡發現一只蟑螂的時候, 在你看不到的角落說不定早已潛伏了一窩。他們都有同樣的預感, 這種被稱為虛的外來生物很有可能在未來成為對人類威脅極大的敵人,他們需要找到對付他們的方法。
就著被抓回來的那只破面,澤田綱吉當場開了個鬼道教學班, 嘗試著教導陰陽師們學習鬼道。
然後他們發現這個世界的人果然已經可以學習這個死神專用的技能了, 於是澤田兄妹額外在御柱塔逗留了一下午, 直到夕陽西下才離開,帶著忽然多出來的工作。
站在御柱塔外等著車過來接他們的時候, 澤田綱吉的眼睛都是懵的,他正在認真地懷疑人生。
「我為什麼會答應源君幫忙給陰陽廳培訓鬼道?」棕發少年的聲音細若游絲, 「我連reborn給我布置的作業都沒做完, 這幾天還是請假出來的。」
澤田彌拉著哥哥的手抬頭看他, 因為大家不忍心壓榨蘿莉,而且蘿莉學鬼道時用的辦法正常人也用不了——看她是怎麼教阿散井戀次卍解的就知道她自己點亮技能點的方式有多麼違反常規,於是這個重擔就落在了另一個未成年澤田綱吉的頭上。
此時此刻他親哥的表情正因為未來可以預見的加班地獄而黯淡無光,滿臉寫著我都還沒有當上彭格列十代目我為什麼要從現在就開始頭禿的迷惘。
小蘿莉默了默, 覺得哥哥看起來就好慘的樣子,不管怎麼說還是先安慰一下吧。
「尼醬今天講得很好呀,講解得非常詳細,大家都聽懂了。」
「是,是嗎?」澤田綱吉抓了抓頭發,露出一個不太好意思的笑,「那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准備開口的時候就知道怎麼教了,好像有人也這樣教過我一樣。」
他說著說著仿佛陷入了沉思,喃喃地自言自語起來,「奇怪,難道是真央靈術院的老師嗎?我記得我上學的時候……上學的時候……」
澤田彌靜靜地看著他,棕發少年的臉被夕陽蒙上了一層橙黃的光,秀氣的輪廓在朦朧的光線裡顯得溫柔而迷惘。他直愣愣盯著對面的街道,視線卻是漫無目的,仿佛自己也不知道該看向哪裡。
她看著澤田綱吉保持著這種迷茫的表情原地呆立了半晌,嘴裡忽然突兀地蹦出一個字,「銀……」
澤田彌:「咦?」
「銀,銀色頭發的孩子,」澤田綱吉震驚地指著街對面,「彌醬,那是不是就是五條家那個孩子?」
澤田彌下意識順著自己哥哥指的方向看過去,卻見對面的街道人來人往,一眼望過去仿佛並沒有哪個人的頭發是銀色的。
「消失了,」澤田綱吉懵逼地重復,「可是我剛剛真的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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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三十四分,御柱塔正對面的巷子口,的確有一個停在路口的車載監控拍到了在逃的綠王殘黨五條須久那在鏡頭前一閃而過。」scepter4的技術人員一邊在鍵盤上敲敲打打,一邊以極快的語速說。
御柱塔收到澤田綱吉看到了五條須久那的消息之後,立刻就展開了排查,並且居然真的找到了拍到他的錄像。
技術人員從那個短暫的錄像中還原出了一張照片,那是一個清瘦的銀發少年的背影,穿著簡單的襯衣西褲,微微側向鏡頭的方向露出半張臉。都不用通過數據對比,和他打過交道的一眼就能認出是五條須久那本人。
伏見望著這張照片下令,「立刻以這個點為中心,調查他這段時間的動向。」
現代社會,到處都是監控攝像,沒有人能夠真正地藏在人群裡無影無蹤。之前綠族的人能夠躲好,是綠族的能力對網絡中的信息造成了干擾。但現在御柱塔這邊也有一個技術流大佬在,澤田弘樹作為超級AI在虛擬世界中只會比綠族的人更加如魚得水。猝然被拍到的五條須久那像一根被提起來的引線,半個小時之後,技術人員就在弘樹的幫忙下連帶著把越獄的御芍神紫也挖了出來,找到了他們最近幾天的動向。
「他們一直都沒有離開東京,甚至一直在東京都心區域打轉。」
技術人員在屏幕上投影出一張東京地圖,其中分別用紫色和綠色的線串出了御芍神紫和五條須久那的行動路線。
東京都中心區域包含千代田區、中央區、港區、新宿區、澀谷區等五區,就像這個技術人員說的那樣,兩根線條穿過地圖上的大街小巷,基本沒有出過東京的範圍,而活動最密集的地方就在新宿和澀谷。但光從路線圖完全看不出這兩個人在做什麼。
「雖然受到了綠族能力的干擾,但是我們還是找到了幾個拍到他們本人的鏡頭,畫面裡御芍神紫和五條須久那身邊都分別有一個披著黑鬥篷的人,他們這幾天應該一直在和這兩個人行動。」
技術小哥回頭看向坐在桌前的人,澤田彌作為一只蘿莉在外頭奔波了一天已經被送回家了,坐在這裡的只有伏見和沢田綱吉,棕發少年正兩眼放空,秀氣的娃娃臉上滿是「為什麼我又回來加班了」的空白。
伏見猿比古:「用紅外系統掃描和數據庫做過對比嗎?鬥篷裡面是什麼人?」
「沒有辦法掃描,他們罩在身上的鬥篷似乎有屏蔽功能。」技術人員立刻回答,「我們還用上了弘樹閣下提供的那套能量感知系統,也被屏蔽在外了。」
這位小哥暫時不知道跟他們聯系過的澤田弘樹是個AI,只以為他是某位不喜歡露面的技術大佬,提起他的語氣滿是憧憬。
「藏頭露尾。」
然後他就聽到伏見用冷淡的語氣說,「聯系陰陽廳的人去那幾個地點轉一圈,檢查有沒有妖氣。」
技術小哥一愣,「您懷疑他們是妖怪?」
「人類沒必要藏得這麼深,除非長得見不得人,連輪廓都不敢露出來。」
他們三把手閣下說話的方式還是這麼嘲諷,技術小哥默不作聲,縮著腦袋開始聯系還沒從地下監牢離開的源輝帶隊的一行人。
這個時候,澤田綱吉仿佛終於從發呆中回過神來,恍然地「唔」了一聲。
伏見猿比古雙手抄兜站在他旁邊,余光掃過一眼,大概是看在他提供了這麼大一個線索的份上,難得有了點耐心,「怎麼了?」
澤田綱吉盯著屏幕上那個銀發少年的背影,慢吞吞地說,「五條君出現在御柱塔門口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他是故意把身邊那個穿鬥篷的人甩開露面提醒我們的嗎?」
其他人包括伏見聞言都略微怔了一下。
在他們心中綠族的人一直都是敵人,從來沒有從對方還會給他們提供幫助的角度思考過。
但澤田綱吉的表情十分平和,甚至提起五條須久那時都沒有太多怨憤,「第一次聖杯戰爭,在倫敦的時候,五條君不是說欠彌醬一個人情嗎?他這次這樣做就是來還掉這個人情的吧?」
「……這是你的直覺嗎?」
「額,差,差不多?」
開著作弊器的澤田少年有些遲疑地回答,「其實自從那次聖杯戰爭結束之後,我就感覺五條君他們和以前不一樣了。」
「哪種不一樣?」
「就是,不太像是敵人了的感覺……」說到這裡他露出了自己也想不明白的表情,「所以我原本以為他們不會跑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大廳裡一時間安靜了幾秒,技術小哥下意識轉過頭來,看看他,又看看伏見。黑發少年淡淡地垂著眼,依舊是那副倦怠的表情,不知道思考了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撩起眼皮,若無其事地對技術人員說,「繼續查,新宿和澀谷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他們為什麼在那個地方逗留那麼久,順便通知特務隊准備出動,讓當地的警局也做好准備。」
技術小哥連忙應了聲「是」,一邊把他的命令傳遞下去一邊指尖在鍵盤上連敲,調出一副圖像,「那個,要問特殊性的話,就我們目前已知的澀谷和新宿的確有一個地方和其他位置不一樣。」
投影屏上的路線圖被調到一邊,正中央重新展開一張色彩斑駁的東京地圖。
技術小哥指著地圖講解道,「這是我們用弘樹閣下的能量感知系統對整個東京進行掃描後建立的地圖檔案,我們發現土地本身也是蘊含能量的,地圖上顏色的深淺就代表能量的強度。整個東京能量反應最強的地方在三個位置,分別是澀谷、新宿以及以冰帝學園為中心的千代田部分區域。」
地圖上深深淺淺的藍色如海水般鋪開,其中澀谷和新宿的確明顯比周圍深出許多,而這其中,冰帝所在的地區顏色是最深的,簡直像一汪嵌在地圖中央的深海。
澤田綱吉和伏見猿比古同時盯著那張地圖略微怔忪,這時候技術小哥忽然看著屏幕發出了一聲低呼。兩人的視線掃過去,沒等他們開口問,小哥已經自覺回答,「監牢那邊傳來消息,陰陽廳終於從今天下午被抓回來的那個犯人口裡問出情報了——那個犯人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制造出他的人的確有個大計劃。」
那個狐魂本身有著特殊潛力才被幕後的人盯上,強行快速催化成了破面。但也因為催化過程中吞噬了太多其他人的魂魄產生了人格崩潰的副作用,整個虛瘋瘋癲癲,宛如剛從精神病院潛逃出來。普通人根本無法跟他正常交流,源輝用上了能夠把全體東京人民都原諒一次的耐心和容忍才從他口中逃出了一點切實的消息。
「那只虛說,他背後的人的目的是想要引發靈氣潮汐讓神代重回人間。」技術小哥懵逼地重復發來的郵件上的信息,感覺自己在講神話,「他們還對此制定了一個可行計劃——至少對方自認為是可行的。」
「計劃的內容是什麼?」伏見飛快地問。
「他們准備了一場祭祀,」技術小哥說,「祭祀的具體內容他也不清楚,但時間應該是某個夜裡,因為他聽到幕後的人提到了月亮。」
夜裡?
大廳中的眾人同時回頭看向房間西面的窗子,就在他們討論的這段時間,外頭的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去,玻璃窗上倒映著底下的路燈光,黑漆漆的天幕已經將東京完全覆蓋。
第357章 權限
HOMRA酒吧, 凌晨兩點,樓下的酒吧還沒散場,隱隱約約的音樂和熱鬧的人聲從樓下沿著牆壁像爬山虎般漫上來, 又被隔音的玻璃窗擋在房間外。
這天晚上不是滿月, 月光卻足夠明亮, 透過窗玻璃灑落在窗台上。窗台上正好被月光照亮的位置擺了一盆綠植,和房間的主人一樣也在靜謐的空氣中呼呼大睡。直到掛在牆上壁鐘的秒針發出哢噠一聲輕響和最上方的分針重合, 兩點整,綠植在月光下醒了過來。
它像是剛剛醒來還有些暈乎, 慢吞吞伸長了細長的枝蔓摸到玻璃窗, 像是敲門一樣在上面敲出「噠噠」的聲響, 好一會兒, 終於把床上的銀發小女孩喚醒。
澤田彌從床上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有點呆地坐在原地,旁邊伸過來一根藤蔓按開了床頭燈, 柔和的暖光灑下,落進她的眼眸裡,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終於清醒了。
「到時間了嗎?」她有點懵地問。
窗台上的綠植點了點頭。
澤田彌於是從床上爬下來, 換了衣服,穿好鞋子, 出門了。
二十分鐘後,從溫暖的被窩來到冰帝校門口,站在凌晨的冷風裡的澤田蘿莉打了個噴嚏,深深覺得自己出門時應該穿件厚一點的衣服的。
冰帝的校門口已經被覆蓋上了常人無法察覺的結界,小蘿莉焉噠噠地抬頭看了一眼, 從口袋裡摸出一支小巧的毛筆在上面添了幾筆,又改了幾個符號,結界蕩起一圈水波般的波紋,又很快重歸平靜。澤田彌慢吞吞地從波紋中間穿過,沒引起任何人警覺地走進了冰帝。
這個時候校園裡靜悄悄的,原本學校內應該還有保安在夜間巡邏,但不知道是不是這天晚上太冷,保安們全在保安室裡凍迷糊了忘記出門。她一路走來,除了草葉被夜風撫動的沙沙聲,什麼動靜都沒遇到。
她穿過主干道拐上了操場對面的醫務樓,終於在四樓的校醫務室裡找到了唯一一個還在盡忠職守地值班的人。
「喲。」披著白大褂的人叼著煙靠在椅子上,聽到開門的動靜略微側過頭打了聲招呼,「姬君,晚上好。」
這間原本應該是校醫務室的房間已經變成了圖書館休息室的模樣,牆壁上還掛著幾盞老式的油燈,裡不知道燃燒的是什麼,燈光只到門口就自覺止步,在外面時根本察覺不了這間房間的動靜。
澤田彌慢慢地挪進門,房間的大門在她身後自動闔上,她來到桌前摸了摸肚子,有點焉地問,「土籠老師,有吃的嗎?我餓啦。」
土籠把煙頭在煙灰缸裡按滅,聞言思考了一下,「唔,有壽喜鍋,吃嗎?」
澤田彌:「吃。」
土籠於是站起身,後面的書架旁忽然出現一扇門,他走過去推開門,門後頭是間小型廚房,連冰箱都有。土籠老師挽起袖子,從冰箱裡拿出一筐食材,打開爐灶開始做飯。
澤田彌望著他的背影,坐在椅子上晃著雙腿乖乖等著。
這時候窗台上某株綠植終於忍不住了,它抽出枝葉往地下一撐,自己把自己挪到小蘿莉面前的桌子上,困惑且驚訝地嚷嚷,「你們怎麼一點都不著急啊?」
澤田彌一手撐著小臉歪頭看它,「著急什麼?」
綠植:「有人想用冰帝這片重靈地搞事啊,我下午告訴過你們了?」
它就是冰帝從晴明神社移栽過來的那株木靈,之前胡亂吃東西把自己吃成了顆「戀愛之樹」,差點成為學校裡新的怪談,然後就被花子和澤田蘿莉打清醒了。
木靈沒昏頭的時候還是守序陣營,所以花子也沒有一定要驅散它,任由這顆大榕樹留在了學校裡野蠻生長。畢竟是晴明大佬裡的神社裡長出來的,雖然木靈的戰鬥力和腦子都不太行,但也還是有其他神異之處。比如說,只要是它扎根的地方,方圓百裡所有的植物都會成為它的耳目,而且這些植物本質還是普通的花花草草,再敏銳的陰陽師都不會察覺到它們有什麼異常,所以冰帝附近的地區一直都在它的監控之下,今天下午灰之王和一個奇怪的家伙跑來學校,在榕樹下面說的話它全都聽到了。
木靈第一時間就把這件事告訴了澤田彌。在它簡單的思維方式中,它是晴明家的樹,上頭的老大當然就是晴明家的孩子。而且東京這塊地是它老大的地盤,有人要在這裡搞事它肯定得給老大通風報信。
然而它家老大當時很淡定,只說了一句知道了讓它不要被人發現就繼續睡覺,讓它等對方有行動再叫醒她。
它眼睜睜地等到凌晨兩點,那群人把保安們放倒開始在冰帝布置結界了,它火急火燎通知了老大,等著她趕過來,然後就看著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這只說好回了族地鬼知道為什麼半夜又忽然出現在這裡的土蜘蛛一起吃壽喜鍋。
一起吃壽喜鍋?
木靈開始懷疑自己作為一棵樹是不是太不淡定了?
還是說樓下那群傻子准備扯著另一個世界過來對撞的作死操作真的不算什麼大事?
它一邊懵逼一邊還在盡職盡責地給他家等著吃壽喜鍋的老大和正在廚房裡做壽喜鍋的土蜘蛛做直播。
「說實話,我現在還在懷疑你們的計劃到底能不能成功。」這是灰之王的聲音。
「嘿嘿……事到臨頭,鳳聖梧閣下你不會想退縮了吧?」
「退縮不至於,我只是擔心如果你們這次失敗了,後續會很麻煩。黃金之王雖然死了,代替他上位的青之王卻不是個好對付的人。如果這一次沒能成功被他發現了蹤跡,你們是能夠縮回去,我後面可是會非常麻煩。」
「你不是王權者嗎,還怕這個?再說你們也不是第一次和青王、赤王作對了吧?」
「……和那個時候不一樣,周防尊的情況和一年前不可同日而語。他現在的確是最危險的時候,但也是最強的時候,如果我現在和他對上,我是肯定會輸的。」
聽到了大哥的名字,澤田彌終於回過頭朝窗台上那盆朝顏花看了一眼。朝顏花在鄰國還有個名字叫做喇叭花,此刻它也真的像個喇叭一樣正在播放由潛伏在操場上的小草們傳遞過來的對話。
那個鬥篷人的聲音仿佛有了一絲遲疑,「赤王現在真的這麼強?」
「如果比水流還在,我跟他聯手,說不定能擋一擋。」灰之王平靜地說,「如果他現在掉劍了,世界的壁壘說不定都會被達摩克裡斯之劍擊穿,我原本以為你們說要主動融合世界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我們的確打過這個主意,」鬥篷人狡猾地說,「但是他平常不出御柱塔,而且他的那把破劍看起來岌岌可危,但是只要彭格列未來的十代目和那位小殿下還在,他很難輕易被動搖。」
說到這裡他似乎也有些惱火,大概是出於一個反派的自覺,「這些人到底是怎麼攪和在一起的?赤王、那位小殿下還有彭格列,每一個都已經夠麻煩了,居然還聯合了?」
這對他們這些想要搞事的人來說就很不友好,鬥篷人一時憤慨於世道艱難,喘了好幾分鐘粗氣。
灰之王也安靜了好一會兒,然後換了個話題,「再說說你們的計劃吧,紫和須久那那邊怎麼樣了?」
「他們已經布置妥當了。」鬥篷人仿佛終於從憤慨中平復過來,「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們在那邊的布置只是抽取新宿和澀谷低區地脈的能量,最多再吸收一些當地居民的生氣,對他也沒什麼太大影響,就是後面可能會生點小病,但對於我們即將達成的宏偉目標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麼吧?」
「大概,如果結果真的能像你們說的那樣的話。」
「嘿嘿……」鬥篷人笑了,「當然,現在這個世界雖然還在漸漸復蘇,但你知道最欠缺的是什麼嗎?靈子!我們找到的那個世界有三分之二的部分都是由靈子構成的!」
他的語氣開始變得狂熱又憧憬,「現在的陰陽師和妖怪們之所以這麼弱都是受限於靈氣太過稀薄,只要那個世界融合進來,我們就能夠重新回到平安京時代,像那個時候一樣,強大的存在如安倍晴明甚至能操控生死,再也不必被那些規則束縛,我們土蜘蛛的先祖也能夠徹底歸來!」
他驟然拔高的音調把負責傳話的木靈都嚇了一跳,它抖了抖葉子,小心地回頭看桌旁的人。
銀發小女孩正露出了一點納悶的表情,指尖漫不經心地在桌上敲敲打打。
木靈茫然地問,「殿下,那個半妖說的是真的嗎?」
澤田彌詫異地看了它一眼,「當然是假的啊。」
「啊?」
「世界的壁壘又不是雞蛋殼,怎麼可能一拉過來就能互相撞碎融合。」
親自體會過世界融合的過程的澤田蘿莉覺得他們這個計劃簡直莫名其妙,一開始就沒有成功的可能。
「世界是有它本身的意志的,嗯,可以叫它蓋亞。」小蘿莉語重心長地給這株無知的植物講課,「兩個世界的融合就代表世界的意志也會融合,所以只有雙方的蓋亞都認為有這個必要,才會有融合的可能性。」
簡單來說,世界不是兩塊橡皮泥,把他們放到一起捏一捏就能合成一塊,人家是有它自己的想法的。所以世界融合這種事只有蓋亞能夠決定,凡人根本插不了手。
打一個淺顯易懂的比方,這就好比兩家公司合並,只有股東說了才算話,底下的員工跳起來宣布,「我覺得我們隔壁那家公司不錯我們合了它吧!」
——你想什麼呢?你有那個權限嗎?公司是你的嗎?
第358章 創世神話
木靈呆住了。
作為一株植物, 它的思維方式直來直去,大腦內核太小,暫時還停留在「有人搞事, 我們去滅了他」這樣的層次, 想像不到居然還有人能夠搞事都搞錯方向,弄了這麼大陣仗結果是個啞炮根本炸不起來。
一瞬間它甚至產生了自我懷疑。
「所以,我們根本不用管它, 讓他們自己作死就行了?」
反正也作不死世界,只能作死他們自己, 是這個意思嗎?
澤田彌:「原本是這個樣子。」
木靈內存運轉不足地重復,「原本?」
澤田蘿莉小小嘆了口氣,慢吞吞摸了摸右手手背上那個蜘蛛圖騰, 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如果僅僅是這樣,為什麼會忽然醒過來呢?
土蜘蛛一族的老祖是被本世界的意志踹醒的, 類似於「你家崽子要搞事了,你管不管?」
但等醒過來一看, 發現自己家裡的崽子們明明很乖很聽話地宅在家裡中田,要搞事的是個鬼知道哪裡來的混血。
大妖怪十分不爽。
但沒辦法, 土蜘蛛的傳說度都是從他這裡起源的, 理論上來說世界上所有的土蜘蛛, 無論和他有沒有血緣關系,都能算作他的後代,全都算是他的鍋。
於是大妖怪原本十分沒有祖輩愛地想要一爪子把這個給他找事的混血拍死算了, 但隨即又意識到這後頭有些不對。那個混血崽子上躥下跳做出來的事情,在他們這些經歷過平安京那個輝煌盛大的年代真正站在世界頂點的大妖眼裡根本不算什麼。就這麼點小事,世界意志至於大驚小怪地把他弄醒嗎?
所以這就是澤田蘿莉大晚上不睡覺跑來冰帝吃夜宵的原因,她也有點好奇, 想知道這一次的反派們會作出什麼款式的死來。
.
御柱塔,凌晨兩點多了,情報分析科的辦公室裡依舊燈火通明,997的公務員們還在盡職盡責地加班。
「我們聯系了陰陽廳的負責人,對方派了人沿著五條須久那和御芍神紫出現的路線走了一遍,的確發現了妖氣。他們很小心地做過處理,如果不是土御門家親自出手,尋常陰陽師根本發現不了。」負責和陰陽廳接洽的聯絡員彙報著情況,「除此之外,陰陽廳還發現了對方在新宿和澀谷地區設置的符文,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只進行了嚴密監控暫時沒有立即下手拆除。」
伏見猿比古雙手抄兜望著面前的屏幕,技術人員根據陰陽廳發過來的位置信息把符文所在的地點在地圖上標了出來,如果將它們連起來進行抽像聯想,居然有些像一朵半開放的山茶花。
「冰帝那邊呢?」
「今天過來的那位源君親自帶人過去了,冰帝外圍的確發現有結界,現在他們正埋伏在外頭等待時機。」
御柱塔和陰陽廳運轉平穩,所有人都有條不紊,連坐在電腦前快把東京地圖標成花的技術小哥都格外鎮定。除了敵方的行動已經被他們發現,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之外,還因為他們剛吃了顆定心丸——今天傍晚的時候,源輝從狐魂口中挖出了幕後之人的計劃,剛把消息遞過來,當時在場聽了一耳朵的澤田綱吉驚了個呆,然後懵逼地得出了和他妹妹一致的結論。
這群人的目的絕對不可能成功,甚至他還義務給眾人做了一個詳細版本的解釋。
鬥篷人口中那個三分之二的部分是靈子的世界已經很顯然就是澤田兄妹倆曾經去過的那個死神世界了,畢竟一個活生生的破面正在御柱塔底下關著呢。反正在場的人都知道他是彭格列的繼承人了,他就干脆拿自己家族做了比喻。
這就好像要彭格列和基裡奧內羅家族合並,這個決定只有家族首領能做,然而那個跳出來的「土蜘蛛」甚至連彭格列都不姓,只能算是個勉強搭邊的外圍成員。
而與此同時,死神的世界還不太屬於正常情況。那個世界沒有蓋亞,不知道是發展畸形還是蓋亞孕育過程中出了什麼岔子,但類似於蓋亞的存在也是有的,對方的自我意識比的蓋亞更甚,更加不可能同意世界融合這中事。畢竟蓋亞作為純粹的只為了保證世界正常運轉才出現的意志,無所謂自我,只存在絕對理性的權衡,但死神世界那個意識是有「自我」的,融合了另一個世界就要被動接受一整個世界的信息衝擊,就算是神明也無法在那種情況下堅持住不被龐大的陌生意志衝刷崩潰。這中事蓋亞可以不計較,但於死神世界的意識來說這就和自殺沒有區別了,祂是肯定不會同意的。
所以底下搞事的那群人所面臨的情況不單單是沒辦法為家族做決定,對方家族的首領還會強烈反對這樁合並,能夠成功才是見鬼了。
如此這般,澤田綱吉講解完之後眾人心底一定的同時紛紛表示長知識了。趕上來聽了「世界融合小課堂」的源輝還積極好學地多提了一個問題,「澤田君所說的那個主宰死神世界的意識不是蓋亞,那是什麼?」
澤田綱吉「額」了一聲,有點不確定地回答,「應該是靈王?」
在眾人紛紛詢問「靈王是什麼?」之後,他又就地開了一節歷史課。好歹是正經上過真央靈術學院的,相關的知識可能日常宅在家的某只蘿莉都沒她哥了解得清楚。
按照他所學的歷史書上記載,死神世界的無數年前,最開始是一片生死皆無的混沌,所有魂魄渾噩地生活在一起,自然地進行靈子循環。然後某一天,虛忽然開始吞噬人類,循環也被中止,如果任由這中情況持續下去,世界上所有魂魄都會合並到一起變成一只巨大的大虛,世界陷入完全靜止。靈王就是在這中情況下誕生,斬殺大虛,重新開啟了靈子循環,然後劃分了三界,從此人類、死神、虛生活在了不同的世界中,彼此之間被斷界分隔。
——是不是很耳熟?現世流傳的創世神話,仿佛全都是這個套路。
東方神話中的盤古開天辟地,希腊神話裡從混沌誕生出來包括大地母神蓋亞在內的五位元祖神明,巴比倫神話裡生出萬物的鹹水之神提亞馬特和甜水之神阿普蘇,甚至拿著日本本國的神話對標也有創世的五別天神,幾乎和靈王的傳說相差不離。
靈王可以說就是死神世界的創世神,他能夠代表死神世界的意志還真沒什麼好奇怪的。
於是歷史課忽然就變成了神話課,眾人聽得嘖嘖稱奇,只不過在他們眼中的神話還真就是人家死神世界的歷史,和神明早已隱逸的本世界相比,死神世界仿佛依舊還處於神代,難怪靈氣活躍得被奇奇怪怪的人盯上。
就在大家都在感慨的時候,伏見忽然問了一句,「死神世界的創世神依舊存在,甚至還能夠見到?」
澤田綱吉當時說完一堆話,正在拼命喝水,聞言動作停了停,疑惑地回答,「雖然我沒有見過靈王,據說靈王宮的確存在於屍魂界深處的空間裡,還有一個叫做零番隊的王族特務部隊專門駐守在靈王宮中守衛。」
當初幫助靈王開辟三界的五大貴族全都還有後人在,澤田綱吉因為妹妹的原因和其中的朽木和四楓院都打過交道,他認真思考了片刻後,肯定地點頭,「靈王閣下的確存在,並且是清醒的……額,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了。」伏見關上顯示著剛剛查出來的資料的手機,淡淡地反問,「神話中的第一代創世神明,有哪一個能夠存在到後世的?」
澤田綱吉愣住,下意識在腦海裡過了一遍自己剛剛舉的例子,然後跟旁邊的技術小哥面面相覷。
東方神話中盤古開天辟地之後力竭而亡身化大地,希腊神話裡的原始神祇到後面也基本沒了戲份,巴比倫神話阿普蘇被第四代神阿雅率領眾神殺死、提亞馬特神被放逐,甚至日本神話中的五別天神到後來也隱形不現了。
他認真地回憶了一遍之後,愕然地發現的確所有神話都是如此。仿佛天地有它自然的規律,第一代創世神明注定不可能存在到後世,他們創造出世界,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然後就該退場將舞台留給後來人了。
澤田綱吉懵逼許久,終於恍然,「所以這就是彌醬說死神世界沒有蓋亞的原因?」
按這樣說的話,死神的世界甚至還處於創世階段,因為劃分了三界的創世神靈王到現在還沒退場呢。
但是這不太對啊,他暈暈乎乎地回憶妹妹提過的「常識」。第一代創世神明的職責只有創造世界,給與後續出現的生靈一個可以生存的環境,隨後出現的第二代神明奠定梳理規則,從第三代神明開始才有管理世界的職權。還是以日本神話為例,第一代的五別天神創世之後就再未現世,二代神中最有名的伊耶那美命和伊耶那岐命,一個永鎮地府一個隱居於淡海的多賀地方,也不再過問事世,而被廣泛祭拜的三貴子已經是第三代神明了。
就像如果現世又鬧出了什麼么蛾子,大家就算求神拜佛最多也就求到天照大御神門下,沒人想過要把伊耶那美命和伊耶那岐命甚至五別天神再找出來,對比之下靈王一直存在到現在而且仿佛還在理事的死神世界的確就非常奇怪了。
澤田綱吉懵了半天,忽然想起妹妹在到了屍魂界之後有一段時間生了場大病,難道就和這個有關?
已經發生過這麼多事後,他不可能還不知道彭格列血脈的特殊之處。他們和世界的聯系非常緊密,而死神的世界的發展顯而易見地畸形,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妹妹被影響了,也的確有可能。
但是他也是彭格列的血脈啊,為什麼他沒有感覺?
澤田綱吉一秒懷疑了一下難不成自己是撿回來的?然後又干笑著把這個懷疑扔開。
這裡面肯定還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但是他直覺這些事白蘭是知道的。
白蘭啊……
一想到白蘭他就順帶著想起妹妹前幾天從屍魂界回來之後告訴他她見到了白蘭的事,一句話總結為「三哥哥又又又去當反派啦」。
頭疼,想把某只棉花糖精抓回來揍一頓。
第359章 靠近
土籠老師做好了壽喜鍋端上桌, 遞給澤田彌一副碗筷,然後揭開了蓋子。
食物的香氣在房間中彌漫開,兩人就這樣對坐著在桌前坐下來開始吃夜宵, 於是只能一盆綠植待在窗台上望風的木靈看起來就仿佛被排擠了一樣顯得孤苦伶仃的。
好在作為一株植物,它也對人類的食物也並不垂涎, 只呆呆坐在窗台上懷疑人生。
直播還在繼續, 鬥篷人的手下似乎已經准備妥當,給他傳來了消息,時間也來到了凌晨三點逢魔之時, 這個搞事必備的專屬時刻。月讀命和天照大御神開始交接天地間的權柄, 潛伏在陰影裡的魑魅魍魎也抓住機會浮出來透氣。
外頭冰帝操場上已經大變樣, 中央多出了一個巨大的法陣,而鬥篷人正站在陣法中央大聲指揮著部下做最後的檢查。深夜的寒風絲毫不能消減他的工作熱情,他和他的一眾下屬們認真專注,兢兢業業。
而反觀我方, 木靈呆滯地回過頭,看到坐在桌前的銀發小蘿莉撈起鍋裡最後一塊香菇, 戀戀不舍地看了看已經空了的壽喜鍋, 對對面的土籠老師軟綿綿賣萌,試圖再來一份。
「我還想吃。」
土籠老師懶洋洋放下筷子,把空了的壽喜鍋端走,轉過身朝廚房走去,十分養生地說,「大晚上吃太多東西不好, 我給你切份水果吧。」
澤田彌覺得沒有壽喜鍋有水果也行,遂很好打發地點頭,「好噠。」
空氣中充滿了輕松又快活的氣息。
「殿下, 真的沒問題嗎,我們就這樣看著?」木靈一邊問一邊恍恍惚惚地思考,為什麼這裡有三個「人」,作為一顆植物它反而是最操心的那個?
看起來的確一點都不操心的銀發小蘿莉已經吃完了香菇,把碗推到一邊盯著廚房看,心思顯然已經落在了即將端上來的水果上。
「沒有問題呀。」
「可是他們已經快要開始了……」
他一句話剛說完,如霧氣一樣的薄光在窗外亮起,木靈下意識回頭,就見灰之王和那個鬥篷人站在操場中央,腳下的那個法陣從內至外漸次點亮,徐徐轉動起來,鬥篷人吟唱咒文的聲音也隨之激動狂熱。
作為生長在冰帝這片土地的生靈,木靈幾乎立刻感覺到這片土地的地脈醒了過來。非但如此,有磅礡的靈力正在朝著冰帝的方向湧來,像是百川歸海,正朝著這片重靈地彙聚。
這時候澤田彌終於將視線從廚房的方向移到了窗樞,木靈能夠感覺到的東西她同樣能夠感知,小蘿莉輕輕「咦」了一聲,像是有一點點意外,「他們還真的把地脈喚醒了啊。」
木靈木然地回頭看她,臉上是「為什麼你的語氣還能這麼輕松」的震驚,與此同時他的背後一道光柱衝天而起。
那光芒並不刺目,甚至充滿了平和的味道,仿佛一道通道將天和地連接了起來。緊接著,在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靈心底一悸,好像有洶湧的威壓從天上倒卷而來。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但是他們同時感覺到了,像是有什麼極其龐大,龐大到讓人無法想像的存在正在被那道通道牽引著緩緩靠近。
「成功了,堅持住,我們就快成功了!」鬥篷人的聲音一瞬間拔至了最高,底下的狂熱仿佛燒成了火,只待宛如岩漿岩漿噴發出來。
澤田彌不緊不慢的語氣和他形成了鮮明對比,「原來是這樣啊,難怪他們要把灰之王忽悠過來。」
木靈呆呆地說了聲「啊」,仿佛那顆木質細胞構成的腦子已經停止了轉動。
澤田彌體貼這株植物的腦容量,和藹可親地給它解釋,「王權者作為規則的承載者,比起普通人來說還是有一點權限的,雖然只有一點點。」
但能夠利用這一點權限開出一個後門將相鄰的世界牽引過來,鬥篷人用的這個陣法的確十分厲害了,厲害到簡直不像是他這個層次能夠接觸到的。
終於有了一些興趣的小蘿莉從桌前跳下來來到窗邊,居高臨下地打量起那個覆蓋了整個冰帝操場的法陣。
旁邊的木靈已經徹底放棄了思考,「……這個時候您還有心思關注這個嗎?」
「不然呢?」澤田彌疑惑地回頭看它,「我說過了呀,他們不可能成功的。」
他們幾句話的工夫,對於正在主持陣法的灰之王和鬥篷人來說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一般漫長。或者說灰之王其實也還行,雖然和他達成了合作關系,但鬥篷人並沒有真正信任他。他狡猾地留了一個後手,也不知道是怎麼辦到的,明明王權者才是陣法不可或缺的重點,他卻巧妙地只借用了他的權限,卻沒有讓他真正成為陣法的中心。所以此刻啟動陣法借用地脈拽住死神世界的不是他,而是站在他身邊的鬥篷人。
此時他承受著龐大力量的衝擊,臉頰煞白,額前不斷冒著冷汗,連遮住臉的鬥篷被氣流衝刷得掉了下來都顧不上,而灰之王也借著陣法的光芒終於第一次看到了這人的臉。
以「土蜘蛛」為名的鬥篷人是個乍一看外表十分平凡的男人,他鬥篷下的衣著偏向少數民族的打扮,有幾處細節甚至能和史料記載的國棲一族對上,也不知道他本身就是少數民族還是逐漸成為土蜘蛛後拋棄了自己原本的身份,開始自覺朝著傳說靠攏。
這些打量只在灰之王腦海中一晃而過,他冷眼旁觀著承受著巨大壓力的「土蜘蛛」問道,「出什麼事了?融合為什麼還沒有開啟。」
這也是「土蜘蛛」想問的!
據他所知道的,計劃進行到現在這個階段,當那個被選定的世界和本世界靠近到這種程度的時候,融合就應該自然而然開啟了才對。可是現在兩個世界的距離已經被拉得這麼近,近到他甚至能夠感覺到另一個世界的存在了——這是一種冥冥之中的感覺,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然而現實就是,對方無限靠近之後,進度條仿佛就停在了這裡。
兩個世界沒有融合,也沒有衝突,像被放入一個容器的兩種惰性氣體,沒有發生一點反應。
「土蜘蛛」要瘋了。
.
「這是理所當然的啊。」澤田彌已經回到桌前吃土籠老師切好的水果了。
從廚房回來的土籠老師被安排了新任務,此時正懶洋洋靠在椅背上,閉闔著眼睛,利用自己埋在冰帝地底四通八達的蛛網幫她把那個陣法拷貝下來,他家小祖宗說那個陣法有點意思,她要拿回去研究。
澤田彌叼起一塊蘋果,看了一眼已經沉默成盆栽的木靈,也不嫌棄這株植物呆頭呆腦,親切地給它解釋,「不要用人類的想像來理解世界的存在哦。」
木靈:「……我是一棵樹,我不是人類。」
「咦?反正是差不多的意思啦。」
土籠撩起一邊眼皮,饒有興致地加入了這個話題,「我們土蜘蛛族中的資料記載過,世界的維度不一樣?」
他們土蜘蛛一族是真正跨越過世界的,這其中就有某些牛逼的大佬還勉強保留了一絲清醒,於是成功觀測到了跨界的過程,留下的記載還是有一定可靠性的。
「是的,」澤田彌果然點了點頭表示了肯定,然後她小腦袋一歪,思考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雖然關於世界的本質和規則她知道得很多——來自於蓋亞的直接灌輸,但是畢竟還是只蘿莉,真正的知識儲備是比不上成人的。比如說,如果這個時候她知道物理學中有個叫做「量子疊加態」的詞彙,這個時候大概就會一拍小手,恍然大悟地表示,就是類似於這個樣子。
所以世界之間靠得再近,甚至重疊到一起都不會融合,除非蓋亞有意識操作。
在死神世界之前,也不是沒有其他世界靠近過。像是倫敦聖杯戰爭時的西方地獄,還有後來和博多相連的東方地獄。前者是西方地獄的蓋亞自己有入侵意識,後者則是兩邊的蓋亞都認為融合後對世界有益,於是主動進行了操作。甚至倫敦聖杯戰爭的時候,座敷童子消耗了一整個聖杯也只是在兩個世界之間開了一道門而已。重復一遍,世界融合這種事情只有世界的意志有權限,這是重要考點。
雖然此時此刻,「土蜘蛛」以一介半妖之身,居然真的「拽」住了一方世界,就算接住了地脈和王權者的輔助,這種奇跡一般的事情真的給他做成了也足夠值得驕傲了。但是也到此為止了,用來牽引住另一個世界的龐大能量不斷衝刷著他的身體,他就像承載電流經過的導體,本身負載量不足,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
作為容器的身軀和魂魄全都被強行衝過去的能量破壞,就算他此刻立即中止陣法也回天乏術,他死定了。
這也是澤田彌根本不阻止他們來作這個死的原因,但凡牽扯到世界,涉及到的能量和因果都極其龐大。所有凡人在這種層次的交鋒中就像風暴中的雞卵一樣脆弱,敢在世界之間反復橫跳搞事還不被搞事,你以為所有人都是她三哥哥啊?
灰之王冷眼旁觀,「土蜘蛛」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像個破損的風箱,臉色差得下一秒死掉也不讓人意外,但即便如此他居然依舊不肯放棄。沒有鬥篷的阻礙,他終於得以窺到這人的表情,「土蜘蛛」的那雙眼睛極黑,眼神似乎猶移了一瞬,但隨即就充滿了破釜沉舟的執念。
他蒼白著臉,嘴唇微微顫抖,喃喃地念出一段話。
「所有魂魄的主宰……亡魂之鄉的君王……」
圖書室裡,土籠老師猛地睜開了眼睛朝外頭看去。與此同時,澤田彌手背上的土蜘蛛圖騰亮了起來,一層漆黑的光迅速彈起,如陰影般掠過,眨眼間就將整個房間籠罩起來。
窗台上的木靈被暗光一掃,整株植物都僵硬了,幾乎是在剎那間癱軟下去。
就在暗光將整個房間覆蓋的剎那,外頭「土蜘蛛」那段長長的禱詞終於念完。隨即,他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恢復了過來,被巨大的壓力壓得塌下的腰也慢慢直起。
從瀕臨崩潰到游刃有余只用了半秒不到的時間,「土蜘蛛」的氣場已經變了一個人一樣。
或者說,他的確已經變了一個人。
灰之王猛地往後退了一步,以防備的目光僅僅地盯住那個接住「土蜘蛛」的身體降臨的存在,警惕地問,「你是誰?」
第360章 神明
「我就知道這件事沒這麼簡單, 」一把低啞的聲音在圖書室響起,土籠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了窗邊,居高臨下地朝底下望去, 「真沒想到,這裡面居然還卷進去了一位神明。」
他乍一看和平常沒什麼兩樣,依舊懶懶散散, 但氣質中驀地多了一種極具壓迫感的東西, 仿佛也換了個人。
澤田彌眨了眨眼睛,叫出了他此時的名字, 「。」
她從座位上跳下來走到他旁邊, 戳了戳窗台上癱軟成一團仿佛是死了的木靈, 困惑地問, 「它怎麼了?」
大妖怪淡定地飄過來一眼, 「實力太弱,嚇暈了。」
隨即他又有點嫌棄,「晴明的院子裡還能長出這麼不爭氣的東西?」
木靈剛剛被澤田彌輸進一點靈力叫醒,迎面就被這樣一句話砸腦門上,整株植物一呆,又暈了。
澤田彌:「……」
她覺得還是讓它歇歇吧,遂放棄了繼續搶救, 仰頭問自己身邊的人, 「,你剛剛說神明?」
大妖怪淡淡「嗯」了一聲, 視線繼續望向樓下, 眸光冷了下來,「就是降臨在那只半妖身上的家伙,沒有感覺錯的話還是高位神明, 那些家伙的氣息……呵,真是久違的老朋友,我可太熟悉了。」
出生的時代正是神話時代末期,神武天皇橫掃天下,背後卻是天津神和國津神的角力。那個時候最開始統治地上國的是素盞鳴尊一系的出雲神大國主,而天照大御神一系的高天原神看著地上富饒的國土眼熱,想要大國主讓出統治權。神武天皇東征看起來是人類的戰鬥,實際上卻是爭奪信仰的神戰。國棲一族就是因為不願意摻和進這樣的戰爭裡淪為炮灰,才被神武天皇以不服管教之名開除出人籍,變成了妖怪土蜘蛛。
所以雖然對高位的神明沒有好感,但要說對這種等級的神明的氣息熟悉程度,連安倍晴明恐怕都比不上他。畢竟他是切切實實地經歷過那個連三貴子等級的神明都能夠在地上行走的年代,是少有的見到過神明真身的存在,也因而,他這個時候的判斷就特別具有權威性和可行度了。
淡定如澤田彌都懵了一下,「高位神?是天照大神那種等級嗎?」
「沒到那個程度,但也差不多了,至少在位格上絕對是同一層次。」大妖怪望著樓下,懶洋洋拖長了聲線,「如果不是氣息做不了假,我也懷疑是自己弄錯了。這種程度的高位神明,一個個都高傲,自己端坐在雲上覺得腳下的凡人都是泥土,連碰一下都怕髒了手,居然還有下凡降臨到凡人身體內的一天,而且還是個連人類都不如的半妖,我今天也算是長見識了。」
澤田彌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雖然其實她對神明的印像還好啦,看她最拿手的術就是請神儀式就知道了,只要遇到自己搞不定的事情就擺上儀式請神幫忙,祂們也十分給面子,有求必應,就連傳說中最難搞的眾神之母伊耶那美命女神見到她也跟寵女兒的親媽似的。
欠人嘴短,她不太好意思說神明的壞話。
只不過某種程度上來說,大妖怪說的也沒錯,神明的確是一種傲慢的生物。高位神中就連脾氣最好,最眷顧人類的高龍神,如果要神降也只會降臨在神社傾心培養的巫女身上,倒也不是別的,巫女身上的氣最潔淨,普通人的確氣息渾濁為神明所不喜。像底下那位一樣連半妖都能拿來當容器的,完全不像高位正神的作風,反而像哪個邪神,還是山旮旯裡冒出來沒見過世面那種,畢竟邪神中的知名大佬八岐大蛇都沒有這麼不講究,撈著什麼都能神降。
小蘿莉的表情也困惑了起來,她想了想,「,你能認出是哪位神明嗎?」
「不行,祂的氣息太奇怪了……」大妖怪緩緩皺了一下眉,「……不像我知道任何一位,但絕對是高位神沒錯。」
回憶了片刻他終於不耐煩,大妖怪唇角一扯露出一個笑,墨色的的眼睫懶散垂下,眸光銳利如刀鋒,「抓過來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他伸手就要把窗子推開往底下跳,這時候冰帝院牆外忽然亮起陰陽術的光芒,一個更加龐大的結界升起,像個罩子一樣反向把整個校園罩了起來。緊接著嘈雜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聽動靜似乎有大批人闖入了結界內並且迅速和「土蜘蛛」的手下交起手來。
大妖怪手指一頓,挑了挑眉,「哦?」
.
時間往回倒退幾分鐘,埋伏在冰帝外頭的人幾乎和「土蜘蛛」是同一時間行動的。趕到現場的土御門家的陰陽師們終於設置好了反向的結界,包圍圈成型,只剩下進去抓人了。
源輝反手拔出膝丸,一刀劈在內層結界上,面前的空氣蕩出一圈漣漪,一個土御門家的人仔細觀察了一下,「的確和我們這邊的陰陽術體系不太相同。」
他從袖子中抽出手,「源君,你先讓開一下,讓我試試。」
源輝從善如流地退到一邊,雖然都是陰陽師,但是源氏的技能點全在武力值上,跟他們家老祖宗源賴光一脈相承的直接提刀上去干的風格,好好的法系職業玩成了近戰,在結界和陰陽術方面的確和有大陰陽師安倍晴明傳承的土御門家不能比。
這時候他們身後傳來一陣引擎的轟鳴,scepter4的人也適時趕到。源輝抱著刀回頭,就見一輛藍色的箱車從街道上橫衝過來,在眾人身後一個急停,隨即車門打開,某個眼熟的棕發少年焉噠噠地從車上跳下來。
「澤田君?」源輝有些詫異地問,「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灰之王還在裡面,按照之前的協議,彭格列借用杜王町時還要肩負監管他的職責,所以我得過來看看。」澤田綱吉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不過現在這個也不是重點,我剛剛回了一趟HOMRA發現彌醬不在家。」
源輝一愣,隨即想到了些什麼,下意識回頭看向面前的冰帝。
澤田綱吉:「……對,沒錯,我懷疑她跑來這裡看熱鬧了。」
這個「看熱鬧」就用得很靈性,頗有某些木蘭科含笑屬的常綠喬木的風格。
源輝:「……」
正在破解結界的陰陽師:「……您說得對,殿下的確來過了。」
他的突然開口讓眾人下意識將視線同時移了過去,就見這位土御門家的人伸手在面前的空間上一抹,原本不可見的結界忽然在空氣中浮現出來,金色的符文按照某種神秘的規律排布在一起雨簾般出現在眾人面前。而在這片雨簾上,一個徐徐轉動的桔梗印渾然天成地嵌在中央,和周圍融為一體,不仔細分辨甚至會以為這原本就是結界的主人設置的後門。
然而,這個桔梗印實在太具有標志性了,標志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誰留下的。
眾人:「……」
土御門家的陰陽師:「……總的來說,靠殿下留下的這個後門,我們可以直接進去了。」
源輝:「……」
無言片刻,源輝忽然笑了。少年用指尖揉了揉眉心,無奈地低聲喃喃「真是有她的風格」。隨即他放下手,抬眸望向前方靜謐的校園,言簡意賅地下令,「行動。」
蓄勢待發許久的陰陽師們應聲而動。
.
冰帝的操場上,陣法中心的兩人同時察覺到了外界的變動。陰陽術引發的靈氣激蕩一波一波傳過來,「土蜘蛛」的手下們還在外圍死守,但這次陰陽廳派來的都是精英,源氏的少主親自帶隊,他們顯然支撐不了多久。
「土蜘蛛」的視線輕描淡寫地在外圍掠過,仿佛什麼都沒看到一般,平靜地回頭對灰之王道,「我們繼續。」
磐舟天雞凝視著他,「在此之前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是誰?」
「嗯……你可以稱呼我為,滑頭鬼。」
磐舟天雞一怔,「你是那個組織的首領?等等,那土蜘蛛……」
「只是暫時借用了他的身體降臨而已,」自稱滑頭鬼的存在不緊不慢地說,「對於來說並無差別吧?」
灰之王默了默,「的確沒有差別,但是我有一個疑問,你的目的真的是融合外來世界,重回神代嗎?『土蜘蛛』是為了讓他的先祖蘇醒,你又是為了什麼?」
「我的目的很簡單,你剛剛已經說過了,重回神代。」
灰之王皺了一下眉。
「現在的世界已經容不下神明這種層次的存在了,『土蜘蛛』的源動力是他的先祖,而我,是為我自己。」「滑頭鬼」極輕地一笑,「你明白了嗎?」
灰之王:「!」
男人沉默片刻,終於輕輕點了點頭,「我懂了,原來如此……神明嗎?你果然是這種高位格的存在。」
他抬起手點了點垂在胸前的十字架,又輕輕劃了個十字比出禱告的手勢,「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能夠將『土蜘蛛』作為容器降臨,是因為他身上那朵山茶花嗎?」
靈力波動越來越近,「土蜘蛛」的手下節節潰敗,已經快要推到操場區域了。
「滑頭鬼」卻仿佛一點不急,依舊是雲淡風輕的口吻,「你這麼想也沒錯。」
「……是嗎,說起來,比水流的手臂上好像也出現過一朵山茶花。」
灰之王低聲喃喃,下一秒,他的手中忽然出現了一把槍。第六王權者的聖域眨眼間展開,王權者的像征達摩克利斯之劍浮出夜色,倒懸於冰帝上方的夜空中。
黑衣神父驀地抬頭,眼中壓抑許久的火山終於爆發,濃重的殺氣如沸騰的岩漿噴薄而出。
「終於……找到你了!」
悠于 2023-11-4 12:45
第361章 山茶花
「土蜘蛛」的手下們從抵抗到潰敗, 全程沒支撐上十分鐘。
這其實並不太讓人意外,畢竟陰陽師是一個需要知識、傳承,以及極其依賴天賦的職業, 上限和下限差距極大。陰陽廳這次來的都是精英, 幾乎是摧枯拉朽地把戰線逼到了中心, 遠遠地都能和冰帝操場中央那道光柱打照面了。聖域開啟的時候眾人驚了驚,差點被一起掃進去。
「怎麼回事?」一個陰陽師有些意外, 又有些震驚,「灰之王要親自動手了?」
他話音剛落就看到操場中心, 灰之王磐舟天雞掏出武器毫不猶豫就朝著身旁的「同伴」開了一槍。子彈蘊含著王權者的力量如流星般朝對方電射而去, 那人身影一閃從原地消失,轉瞬換了個位置, 隨即兩個人就這樣打了起來。
兩個敵人當場內訌,剛剛趕到的圍觀群眾全都驚呆了。
磐舟天雞根本沒在意他們的看法, 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將這個「滑頭鬼」徹底留在這裡這一件事上。
比水流死亡之後, 他努力回憶了很久,那孩子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被外來意識附身直到被徹底占據身體。
然而那個存在的偽裝太好了, 比水流的變化是一點一滴逐漸演變的, 甚至一開始他可能自己都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只是在潛移默化中被影響, 所以無論磐舟天雞怎麼把記憶拉出來一幀一幀地分析,都找不到一個確切的時間點。直到他用特殊辦法弄來御柱塔的內部資料,忽然發現御柱塔關押的一批重要犯人的紀錄中都出現了山茶花這個要素。
然後他終於恍然想起來, 類似的印記比水流身上也曾經出現過, 在他的右臂上。
小流是個想法很多的孩子,身上忽然出現一個紋身也不是特別稀奇的事情,他當時只是關心了一下他什麼時候出去過就將這件事一帶而過了, 現在回想起來那說不定就是小流本人的意識對他們發出的求救信號。因為某些歷史遺留問題,他向來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正常而言是根本不會特意露出手臂讓他們看到。只不過那個時候他們正在專注於對付被激怒的吠舞羅,無論是他還是紫注意力全在他們正在實施的計劃上,誰也沒有精力多想。
回憶起這件事之後,磐舟天雞曾經極為後悔和痛苦,從來沒有像那一刻那樣讓他清晰意識到,他們後來遭遇的一切都是最初所作所為的反噬。
但那時候比水流已經逝去大半年了,他再後悔也無濟於事。曾經代表守護的灰之王也早已和比水流一起被埋葬,之後他所有的人生目標只剩下替小流報仇。那個侵占了小流身體,親手殺死了他的人,必須要付出代價。
他那時候不知道仇人到底是誰,但肯定和御柱塔要對付的那個妖怪組織有關。他很有耐心地在杜王町隱居下來,和其他人相比,他有一個最大的優勢就是他還是王權者。這個身份除了給了他力量,還給了他一份常人及不上的特殊。王權者是世界的規則的承載者,那個妖怪組織顯而易見地擁有極大的野心,只要他們想要搞事情,就絕對繞不過王權者這個身份。比起黃金、無色、青王和赤王,他這個看似心灰意冷的廢物絕對是更加容易被趁虛而入地欺騙的。
終於,他等到了。
只是有點可惜,磐舟天雞拔槍的時候還在漫不經心地想,對方的確如他猜測的那樣是神明,他唯一沒猜到的是對方居然有這麼高的位格,高到祂一出現他就知道如果本體降臨他不會是祂的對手。
也對,小流畢竟是王權者,能夠悄無聲息地殺死他還占據他的身體,隨便哪個三流神明的確還沒有這個能力。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破壞對方的這次計劃,推遲祂徹底蘇醒的時間——他只能做到這一點了,來之前他早已授意須久那想辦法將他們的行動透露給御柱塔,剩下的就交給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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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灰之王動手的瞬間,那根維系兩個世界的天柱就此斷裂,但被聚集起來的地氣和靈力卻沒有就此消散,導致一時間周圍環境中的靈子濃度飆升,陰陽師們被這股濃郁的靈氣一衝,仿佛一個常年在低壓的陸地環境生存的人驟然被扔到了深海下,一時間暈暈乎乎地像集體被上了個暈眩debuff。
這個靈力濃度快要趕上神代末期的平安京了,常年在兩邊穿梭的澤田蘿莉倒是對此適應良好,她只是有一點點懵逼——連她也沒想到灰之王能夠說反水就反水,轉身背刺得如此干淨利落。
只是懵完之後她忽然又有中也不算太意外的感覺,因為這個場景仿佛有點似曾相識。
——所以說這個世界當反派還是有風險的,這中事到臨頭忽然被自己人背刺的情況都發生過多少次了?
靠在窗戶邊上的見此場景饒有興致地挑了一下眉,有人代替他先上了他反而不著急了。雖然看高位神明很不爽,也挺高興有能夠跟對方打架的機會,但他現在還用著他後輩的身體,動用的力量太多對方承受不住,所以得悠著點不能放手浪。大妖怪慢悠悠地又把准備推開窗戶的手收了回來,表情略遺憾。
但他倒也沒打算就這樣干看著。
操場中央,幾乎是在灰之王反水的瞬間,「滑頭鬼」迅速躲過第一道攻擊,緊接著身體在原地頓了頓。圍觀這場戰鬥的眾人中有感知敏銳的幾乎是立刻發現了那個存在正在從「土蜘蛛」的身體中抽離——他倒是相當謹慎,發現事不可為就果斷選擇了放棄,也難怪能夠在暗中潛伏這麼多年不被察覺。
低低一笑,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杆細長的煙杆,在指間轉了個圈,沒點燃,而是被他執著懶洋洋在窗台上一敲。
沉積在地表的靈氣像是被什麼牽引,以極快的速度往地下滲透。正在觀測著冰帝區域情況的情報人員驚訝地發現天柱斷裂後躍遷到峰值的能量正在迅速往回跌落,代表靈子濃度的顏色逐漸變淺,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深藍色的吸收了大部分靈力的巨網,四通八達宛如蜘蛛的巢穴,正以操場旁的醫務樓為中心飛快向外鋪展。
情報人員驚呆了,但在現場的陰陽師們受到的驚嚇比他們更甚。他們眼睜睜看到一個巨大的將整個冰帝都罩住的結界從空氣中緩緩浮現出來,它不是剛剛展開,而是一直都在,只是他們沒有發現。陰陽師們以及那些選擇了冰帝搞事的反派們都像那些被土蜘蛛狩獵的獵物一樣,沒有一點感覺地自己走進了對方織出來的巢穴裡。
「走什麼?」大妖怪漫不經心地說,「來都來了,不留下來不是顯得我們土蜘蛛一族特別不熱情好客?」
澤田蘿莉在一旁默默點頭,是啊,她作證,土蜘蛛們可熱情了,跑到他們的地盤不打一架是絕對走不了的。每一個土蜘蛛所在的地方,天然就是他們的巢穴和獵場,這中宅到極致的生物每到一個地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鋪網建結界,不管怎麼說先把家裝好——咦,這樣一想居然有中迷之親切感呢。
所以她也不明白反派們的腦袋是被什麼東西砸了才會想到跑到一只土蜘蛛的家裡去搞事,來是可以的,但走是不行的。
那位因為對土蜘蛛一族的習性不熟悉而莫名被下屬拉進坑裡的高位神之後大概就會深刻記住這個教訓了。發現周圍空間完全封鎖,自己沒辦法就這樣輕易抽身而去之後,祂立刻一改風格轉身就對追著祂不放的灰之王全力展開了攻擊。
這正合灰之王的意,戰鬥幾乎一瞬間激烈起來,靈子的激蕩宛如潮汐,陰陽師們大部分都承受不住地開始後退。冰帝外頭,負責監控的scepter4的情報小哥盯著灰之王飆升的威茲曼偏差值心驚膽戰,幾乎是以每秒一次的頻率和總部進行彙報,青之王早就已經在辦公室待命許久了。
一位王權者拼死相搏,就算是高位神明也無法等閑視之,況且在這裡的還不是神明的本體。祂的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把漆黑的刀刃,青色的火焰燃起,逐步開始侵蝕灰之王的聖域。在自知無法輕易離開的情況下,祂很顯然也開始全力以赴了,一時間局面顯得勝負難分起來。
所有旁觀這場戰鬥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被肅穆的氛圍感染,漸漸安靜下來。大妖怪盯著戰場緩緩皺起了眉,「……那家伙的位格說不定比我之前預想的還要高。」
「?」
「跟起源有關,那家伙……」
他的話說到一半猛地中斷,因為此時戰場中的局勢眨眼發生了劇變。誰都沒有想到灰之王居然能夠瘋成那樣,他面對高位神朝著自己要害刺過來的黑刀避也不避,反而欺身上前,伸手死死抓住了對方的肩膀,同時一把把槍口抵在了對方的心口上。
明明滅滅的光影中,黑衣神父似乎是笑了一下,緊接著毫不猶豫扣動扳機。他全身的力量眨眼間全都被融入那一顆子彈裡,天空中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哢嚓」一聲,多了一道細碎的裂紋。
「!」澤田彌:「斷空——」
:「嘖,你現在還不能死啊!」
三道屏障同時在灰之王身前落下,「滑頭鬼」的黑刀直接撞碎了前面兩個,但到底被最後一道阻了阻,去勢不足的稍稍一偏。而與此同時,灰之王的子彈已經准確沒入了祂的心口。
血花飛濺中,所有人同時聽到了一聲憤怒的低喝。隨即「土蜘蛛」的氣勢飛快地跌落了下去,那個俯身在他身上的存在消散了。
第362章 神性
「灰之王的威茲曼偏差值95、 90、 85……已回歸正常。」
技術小哥長長出了一口氣, 雙手終於離開鍵盤,癱軟在身後的椅子上。他差點被活活嚇死,往常這種心驚肉跳宛如蹦極的情況是只有在觀測赤王周防尊的數據時才有的體驗, 他都沒想到赤王這次還在御柱塔好好待著呢, 反而是看似最安全的灰之王差點掉劍復刻迦具都隕坑事件。
他摸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強撐起精神繼續彙報,「冰帝內部那個超規格的能量反應已經消失, 似乎是被灰之王成功擊殺。」
「辛苦了,佐藤君。」通訊器中傳出來一個優雅清冽的聲音, 技術小哥呆了呆, 回過神時一聲驚呆了的「室長?」已經脫口而出。
青之王倒是很淡定,「因為情況緊急, 我直接讓伏見把彙報集中到我這裡了。」
「是,是!」
「那麼, 冰帝現在情況如何?」
「現在……」技術小哥回頭看身旁同僚連接了衛星監控的屏幕, 「灰之王閣下似乎受了重傷,善後部隊已經進入了冰帝試圖對他進行救援。」
試圖的意思就是還沒到達地點, 大概是灰之王和附身在「土蜘蛛」身上的神秘神明打了一場的原因, 此時冰帝操場中心的靈子濃度稠密得像深海——不知道為什麼地上那個法陣一直沒有停,還在不斷地抽取靈氣彙聚到戰場。
在場的陰陽師和後續到來的救援隊都是陸地生物, 沒辦法在這片「靈子海」中呼吸,目前正棘手地圍在外頭研究怎麼過去。
而此時圖書室裡,某株一覺把整場戰鬥睡了過去的植物這才幽幽轉醒。
它一醒過來就被空氣中的靈子濃度嚇了一跳, 一邊條件反射地在靈氣中舒展枝葉一邊自己嚇自己地鬼哭狼嚎, 「怎麼回事?難道他們成功了嗎?」
它從物理意義上形像地重新詮釋了「花枝亂顫」這個詞,枝條抖得如同感染了帕金森。一只小手伸過來摸了摸它的葉子,用的擼家裡貓咪的手法, 小蘿莉親切地安撫它,「不哭不哭,沒有哦,那個神明被趕走啦。」
「昂?」木靈一聲悠長的抽噎,哽住了,隨即他好像受到了更大的驚嚇,整盆綠植都原地跳了起來,「等等,神明?」
一個低啞的聲音一聲嗤笑,「小丫頭,這棵樹真的是晴明的院子裡長出來的嗎?這麼丁點的膽子,連以前他家裡照明用的燈籠都不如。」
木靈木呆呆地循聲抬頭,視線緩緩上移,看到了懶洋洋靠在窗台前的「土籠老師」。但對方此時周身的氣勢又絕對不是他認識的那個七大不可思議可比的。猜出這是哪位大佬的木靈頓時乖巧閉上了嘴,假裝沒有看到對方眼神中的嫌棄和「干脆拿去劈柴燒」掂量,自我催眠自己只是株觀賞用的植物。
這時候房間門口傳來匆匆腳步聲,澤田彌回頭看去,就見大門被推開,一路跑來氣喘吁吁的棕發少年出現在門口。
「呼……彌醬你果然在這裡啊。」
「哥哥?」
澤田彌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
剛才千鈞一發之際,灰之王面前落下了三道屏障,一個是的結界,一個是她的斷空,多出來的那個斷空果然是恰好也在場的她親哥扔的。
小蘿莉坐在窗台上小小一只,見到自家哥哥後就利索地從上面跳下來,「噠噠噠」跑到他面前。
「哥哥怎麼找到這裡來啦?」
「我回了趟家發現你不在,就猜到你會在這裡。」
小蘿莉頭頂的呆毛一歪,機智地避開了這個雷,轉而和她哥討論,「哥哥你八十級以上的鬼道能夠毀棄詠唱啦?」
「啊,說起這個……」澤田綱吉正蹲下身給她整理衣擺,聞言略微一怔,果然沒顧上和妹妹追究「大晚上不乖乖待在家裡睡覺而是跑出來看戲」的問題,露出了一點茫然的表情,「剛剛下意識就用出來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在死神世界的時候,和秀氣乖巧的外表不同,澤田綱吉在「斬拳走鬼」四大項中最擅長的居然是直接攻擊型的劍道和白打——特別是白打,如果空手不用斬魄刀也不動用靈壓他甚至能夠把同為天才的市丸銀壓著打,所以當初畢業選隊的時候,專司戰鬥的十一番隊一度對他十分欣賞,非常想要將這顆水靈靈的甜菜挖回自家田地裡。
與此同時他在另外兩項上的天賦也相當「十一番隊」。瞬步倒也還好,雖然沒有出類拔萃,但也可以稱得上一句優秀,鬼道就真的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了。就好像他的天賦加點全加在其他三項上,鬼道可憐兮兮地一點光都沒有分到——完全跟他看一遍就會了的妹妹醬成鮮明對比。
所以八十級以上的鬼道極度偏科的澤田綱吉同學如果想用也不是不可以,畢竟真央靈術學院的老師十分盡職盡責,還有市丸銀和浦原喜助甚至加上夜一這種雄厚的師資力量給他補課。但是舍棄詠唱是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這種帥氣的技能只有某些BOSS模板的存在,例如藍染、白蘭還有澤田蘿莉(咦?)才能夠擁有,澤田綱吉作為一個開主角模板的人,就沒奢望過這種好事。
再次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感覺,棕發少年蹲在地上和妹妹面面相覷。
總不會是他的模板升級了吧?
「喂,小子。」
這時,一個語氣有點微妙的聲音從窗台的方向傳來。
澤田兄妹倆回過神來,一個轉身,一個抬頭,就見某只大妖怪雙手抱臂,表情有一點探究地朝他們看過來。
他像是在一旁觀察許久終於確定,有點新奇又有點古怪,「你從哪兒沾了一身高位神明的氣息。」
澤田彌:「?」
澤田綱吉:「??」
「奇怪了,高位神明千百年都露不了面,今天晚上怎麼跟地鼠一樣接二連三地往外跳。」男人的聲音沙啞,語氣又恢復了懶散,一邊朝澤田綱吉招了招手,像喚家裡的小崽子一樣。
棕發少年十分乖巧地走了過去,這位把神明比作地鼠的大佬一開口他就猜出他是誰了。因此對方手一伸搭在了他的頭頂時他乖乖地沒有一點反抗,反正妹妹身邊的人總不會害他。
一股能量從對方的掌心傳遞了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方的種族的原因,帶著一點陰冷的氣息,像大冷天往身上澆了一桶水一樣酸爽。澤田綱吉被刺得微微一抖,感覺到那股陰冷的氣息只在他身體中游走了一圈就收了回去。
隨即這位大佬也仿佛懵逼了一瞬,然後一手摸著下巴仿佛陷入沉思。
澤田彌看看他,又看看更加懵的哥哥,沒有看懂地出聲,「?」
大妖怪終於抬頭,用看稀奇的看向身前滿臉懵懂的棕發少年,語出驚人,「小子,你身體中的神性是哪兒來的?還是高位神的神性。」
澤田彌:「??」
澤田綱吉:「???」
澤田少年死都沒想過自己還能有跟神明扯上關系的一天,大腦阻塞了半晌才發出了一個懵逼的「啊?」。
「沒錯,就是高位神,我不會認錯的。」這位現存的對神明最熟悉的權威懶洋洋地又表示了一遍肯定,然後想起了什麼一般皺了一下眉,「嘖,還跟剛剛外頭那家伙有點像,但又不太一樣。」
澤田蘿莉:「不一樣?」
「簡單來說,那家伙是落日西沉,早該退場的家伙非要留下來垂死掙扎。你和你哥都是朝陽初舉,生機勃勃地准備把那家伙踢下去,這樣說你們懂了嗎?」
澤田彌想了想點點頭,表示懂了。
但她哥不懂。非但不懂,他還產生了新的疑問。
「彌醬身上也有神性?!」棕發少年差點破音了。
「一直都有,你在驚訝什麼?」
「但,但是,這是正常的……不對,這沒問題嗎?神明不是已經消逝了嗎?她會成神嗎?可是成神後她還是她嗎?」
澤田綱吉瞬間蹦出了一連串的問題,甚至還開了「神明借他妹妹的身體蘇醒,然後妹妹的人格被擠占消逝」這樣的經典悲劇型腦洞,整只兔子都不好了。
他知道自己身上潛藏著神性的時候只是有些驚訝,但知道妹妹也和他情況一樣之後好像遇到了什麼天塌地陷的大事,立刻就慌了。
大妖怪的視線從少年緊張的娃娃臉上掃過,眼底多了一絲欣賞。
而小蘿莉正在努力安慰她整個人寫滿「慌張」的哥哥,「沒關系噠,很正常。」
「哪裡正常了?這很有關系啊!」
澤田彌想了想,拿出了某位權威人士的診斷結果,「晴明說沒關系。」
澤田綱吉一呆,「是,是這樣嗎?」
澤田彌:「是的。」
土蜘蛛悠哉地在一旁看戲看了半天,此時終於開口,「小丫頭和你情況不一樣。」
澤田綱吉抬頭,就見大佬懶洋洋轉了轉手裡的煙杆,點了點澤田彌,「她身上的神性我們知道是誰,也知道哪兒來的,但你呢?你是怎麼回事?」
「你們彭格列家族的血脈是世界基石的承載者,對這個世界來說也的確可以算得上神明一族。但只是算得上,你們不是神明,也不該是神明。你從哪兒惹來的神性?」
澤田綱吉迎著他的視線茫然片刻,忽然想起了什麼,「我也不知道你說的神性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之前白蘭送我離開死神的那個世界時,曾經從我身體中取走了什麼東西。」
他微微蹙起眉,艱難地回憶,「我其實已經記不太清了,但是那個東西給我的感覺,好像跟剛剛在操場上降臨的那個存在很相似……」
這個時候窗外飄過來一片陰雲擋住了高懸於天際的銀月,一陣狂風平地而起,席卷著再次綻放的陣法光芒洶湧拍在了窗樞上,那道原本應該已經斷掉的光柱再次衝向天際。
屋內眾人的討論被打斷,同時回頭。
牆上的掛鐘秒針「哢噠」一聲機械地繼續向前走,時間顯示凌晨四點整,逢魔之時還沒有過去。
第363章 預言應驗
操場中央, 磐舟天雞孤注一擲地將子彈釘入「土蜘蛛」胸口,一槍把那位不知名的神明送走之後,整個人都松懈下來。
他像是已經完成了此生唯一的目標, 像台耗空燃料的機械, 踉蹌兩步之後,往後一倒脫力地坐在了地上。
外頭陰陽廳和scepter4的人正在努力朝他靠近, 並且試圖喊話讓他出去療傷,但他什麼都不想理,累得只想就地睡一覺。
他面前的「土蜘蛛」在神明消失的剎那,立刻就遭到了陣法的反噬, 生命力肉眼可見地從他身上抽離。半分鐘不到,他就從健康的人類瘦成了皮包骨的癮君子,配著他已經畸形的四肢, 居然真的有幾分像蜘蛛了。即便如此, 他居然還活著, 雖然也馬上就要死了。
磐舟天雞冷眼旁觀, 看著這把即將熄滅的枯柴在地上匍匐掙扎了半晌, 終於轉過頭來,臉上生出的幾對復眼齊齊盯住他。半晌, 他忽然大笑起來, 上氣不接下氣地仿佛要把剩余的力氣全都耗在這場笑聲裡。
磐舟天雞平淡地問, 「你笑什麼?」
「土蜘蛛」:「你覺得你贏了嗎?」
「我知道我驅逐的只是他的一個分神。」黑衣神父淡淡地說,「你信仰的神明高高在上, 像我這樣的凡人拼上性命也只傷到了他的一根指頭。如果你要說的是這個, 我有自知之明。」
「不不不,我說的不是這……」
不知道是不是扯到了肺腑的傷口,「土蜘蛛」一句話說完伏在地上咳嗽了好一會兒, 咳出大片鮮血,這才陰森笑著抬頭。他像個已經傾家蕩產的賭徒,但此刻的表情卻好像是他才是賭桌上勝利的那個,隨即他果然開口,「我是在笑你,就算是這一局你也沒有贏。大人臨走時已經告訴我了,從你踏進這個陣法開始,你就已經輸了。」
他話音剛落,兩人腳下的陣紋忽然大放光明,原本沒有人主持已經停下的陣法居然再次轉動起來,沉積在地表的靈氣如風暴般被席卷了進去。
灰之王猛地怔住,還沒來及有動作,不遠處的「土蜘蛛」已經發出了最後一聲大笑,然後整個人如同枯木般倒了下去。他黑袍的衣擺從地上拂過,露出了一行鮮血繪制的咒文,很顯然是他剛剛趁著眾人不注意偷偷畫上去的。此時這行鮮紅色的咒文正在迅速地吸收著周圍的新鮮血液,「土蜘蛛」和灰之王的血混到一起,眨眼間就被它牽引了過去。
覆蓋了整片操場的法陣中心,一個鮮紅色的陣法脫離了周圍的枝蔓,像朵吸收了所有營養後終於綻放的花。它出現的瞬間,立刻探出了八條血紅的鎖鏈,一把將見勢不對的灰之王牢牢按在了陣心。
灰衣神父一個踉蹌被強壓著跪倒在地,那些鎖鏈像是植物伸出的根莖,不斷地抽取他的力量,連天空中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都仿佛被影響了,再次炸開一道裂紋。
「灰、灰之王的威茲曼偏差值開始上升,70、75、80……」
外頭的監控小哥驚呆了,朝對內線路彙報的聲音都抖了一下。他不用去催同事打開衛星監控就知道冰帝裡面又發生了變故,因為此時此刻,透過廂車打開的門,冰帝上空那道血紅色的光柱跟往天上打的探照燈似的,幾乎要亮瞎人眼。
與此同時,一股天傾地覆的威壓緩緩朝底下的眾人傾落下來,仿佛天空即將要破開一個洞。形勢轉變猝不及防,那把懸在高空的聖劍瀕臨墜毀的邊緣。
監控小哥看著灰之王一路飆上95,然後迅速突破100還在往上急速增長的威茲曼偏差值,感覺自己在看末日倒計時,除了機械地報數,大腦已經一片空白。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忽然插入了內線,「禮司,你現在在哪兒?」
監控小哥呆了一下,大腦遲鈍地運轉了好幾秒,這才認出這個敢直接稱呼他們室長名字的聲音是那位澤田小姐的。
這個時候他們室長早已回答完對方的問題了,「剛出御柱塔,正在往冰帝趕,唔,外面飛在天上這輛車是你派來的嗎?」
他似乎對於某只蘿莉能夠接進他們scepter4的內線一點不驚訝,還研究了一下來接他的朧車,這種雲淡風輕的態度讓慌成了一片的其他人包括正在末日倒計時的監控小哥都鎮定了幾分。
「你還有多久就能夠過來?」
「最少三分鐘。」青之王的語氣終於認真起來。
那頭沉默了一下,「但是磐舟最多還有一分半就要掉劍了。」
這句話像是在監控小哥大腦內投下一枚核彈,他的大腦「嗡」地一響,連鎖引發大片爆炸。盯著持續高漲的威茲曼偏差值猜測灰之王要掉劍和被人確切告知這個猜測即將在一分半鐘之後成為事實是兩碼事。
他的大腦被核彈洗地白茫茫一片,只機械地倒映著內線中的聲音。
「澤田小姐你在現場吧,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那個法陣在抽取磐舟的力量,並且和他的生命連在了一起,強制打斷他立刻就會死,而且打斷的辦法非復雜,至少需要十分鐘准備。」
「……這樣嗎?我明白了,我這邊可能趕不上了。」
「嗯,所以禮司你回去吧。」
兩位大佬的對話依舊不緊不慢,仿佛討論的是什麼輕描淡寫的小問題,不是一位王權者即將掉劍砸穿大陸架這樣的大災難。
監控小哥懵懵懂懂地聽著,忽然恍然明白過來他們正在說的是什麼。灰之王的掉劍已經成為定局,想要在達摩克利斯之劍落下來之前阻止這件事的發生只有一個辦法——殺了他。
宗像禮司輕聲說,「彌小姐你有准備嗎?」
「有,但是接下來的事情他就沒辦法出手了。」
「我知道了,我這就回去讓陰陽廳和scepter4做好准備……」
就在這時,一個惶恐的聲音忽然接入了通訊。不知道是不是貿然插入大佬們的談話有點慌,聯絡員開口時還結巴了一下,「室、室長,還有澤田閣下,非常抱歉打斷你們,但是剛剛陰陽廳的前線部隊傳來消息,有一個人闖過了他們在冰帝外圍的封鎖正在朝著裡面突破,似乎是綠族的干部御芍神紫……」
圖書室裡的三個人,除了在感知方面不占優勢的澤田綱吉,彌和大妖怪察覺到御芍神紫的出現甚至比冰帝外監視的人還要早。外放的聯絡器裡聲音剛落,一道綠色的電光就流星掣電地闖入了視野。
天空中灰之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崩碎了一塊劍鍔,在半空中就化為灰飛消散。達摩克利斯之劍是規則的具現化,除了王權者和某些特殊的存在,正常人即便是陰陽師都沒辦法看清它的真面目,但所有人都能夠感覺到那些懸在頭頂的毀天滅地的威脅又一次向地面靠近了一步。
而那道電光就這樣一路從操場外圍竄進來,在眾人甚至都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狠狠撞在了陣法中心單膝跪在地上的灰之王身上。
時間仿佛剎那間停滯了一秒,天空中正在下墜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停在了半空中。
「威茲曼偏差值一百二十五、一百三十、一百……」
通訊器中,機械報數的聲音忽然停住。緊接著那頭的人似乎也空白了片刻,又調出另外一組數據確認了一下。
「灰之王的威茲曼偏差值正在回落,生命反應……即將消失……」
「……」
澤田彌拿著手機的手放了下來,安靜地將視線投向了底下。操場中央,通紅的光柱和綠色的電光徐徐消散,露出了中心兩人的身影。
綠族的前干部御芍神紫正單膝跪在灰之王面前,雙手握刀,刀刃從黑衣神父胸口貫穿而過。
遠遠地看不清兩人的表情,但是他們似乎說了幾句話,隨即黑衣神父就緩緩朝著青年的方向倒了下去。
靈視的視界中,那簇被仇恨沁染一直在洶湧跳動的火焰在最後一顆好像終於安寧下來,然後緩緩熄滅。
「……灰之王磐舟天雞,生命反應消失。」
無論是房間裡還是scepter4的內部通訊,全都陷入了安靜。
「原來如此,」半晌,宗像禮司的聲音終於響起,像是對這一場落幕做出最後的注解一般,「綠族的干部一直在外圍待命嗎?如果發生了會導致達摩克利斯之劍墜毀的意外就立刻衝進去親手送別自己的同伴。連這一點都考慮到了,磐舟君大概沒想過要活著回去吧。」
眾人的承受能力和信息處理能力沒有青王閣下優越,暫且還處於余震中,沒人說話。
連澤田綱吉都呆愣了半晌,這才低聲喃喃自語,「原來是這樣,所以無色之王閣下的語言是應在灰之王閣下身上的嗎?我之前還擔心會是大哥……」
澤田彌頓了頓,回頭看他,「預言?」
「啊,彌醬你還不知道吧?無色之王閣下的氏族來傳話的時候我們正好不在,我也是今天晚上回去找你遇到草薙哥他剛剛告訴我的。好像是無色之王閣下臨終前預言了會有一位王權者隕落,之前大家都擔心會是大哥,所以這一次宗像室長也一直守在御柱塔沒有過來,就是為了以防萬一,沒有想到……」
「臨終?」小蘿莉的眼睛驀地睜大了一下,「三輪死掉了?」
旁邊又被搶了出場機會的土蜘蛛原本正百無聊賴地靠在窗前抽煙,聞言也猛地回過頭看向他。
「額……」
澤田綱吉有點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忽然這麼大反應,剛要點頭,就見大妖怪忽然抬頭看向天空,像是在尋找什麼一般視線掃了一圈,緊接著表情變得難看起來。
「白銀、赤、青……沒錯,無色真的死了,王權者只剩下三個了。」
剛才灰之王即將掉劍時他仿佛都沒有這麼反應強烈,澤田綱吉摸不著頭腦,低頭小聲問妹妹,「彌醬,王權者只剩下三個怎麼了?」
小蘿莉睜著淺色的大眼睛也正看向窗外,那雙清澈的眼瞳中好像倒映出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天柱不穩了。」
「什麼?」
「你們彭格列繼承的七的三次方是世界基石,王權者承載規則是維持世界穩定的支柱。」土蜘蛛說,「七根柱子缺了一大半只剩下三根了,你說會怎麼樣?」
澤田綱吉呆了,「塌,塌下來?」
大妖怪回頭看了他一眼,「世界不會塌,只會更加不穩定……也更加容易受到某些東西的入侵。」
他的話音剛落,仿佛是某種預兆,放在床頭上的通訊器裡驟然響起監控組震驚的聲音,「等等,灰之王已經去世了,為什麼那片地方的能量反應還在增加?」
能量系統裡的虛擬建模中,那把懸停在半空中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居然沒有隨著磐舟天雞的死亡而消散,而是停頓了半晌之後,忽然加快速度再次朝著地面砸落下來。
澤田綱吉猛地回頭看向窗外,整個人都呆住了。空白中,他忽然聽到了身邊的妹妹恍然的聲音,「我明白了,原來是衝我來的呀。」
第364章 錨
那是常人一輩子也難以見到的景像。規則的具像從天空墜落, 仿佛天地都要被這一擊砸穿,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
達摩克利斯之劍墜落的瞬間,奪目刺眼的光芒占據了所有人的視野, 逼得人不得不閉上眼來躲避光的灼傷,連上方夜空都褪色成了白晝。
大地發生了強烈的震顫, 仿佛地震爆發,大陸架承受不住地發出垂死的哀鳴。
這一切的過程只有三秒鐘的時間。三秒,別說緊急采取措施,大部分人甚至處於震驚和茫然中還來不及回神, 他們眼睜睜地目睹著光芒大放將整個世界都照徹通明。
盛大景像過後,漫天的光終於漸次熄滅,收束成一道白色的光柱, 停留在冰帝中央。
眾人過載的大腦這個時候才終於艱難地轉動一圈,將達摩克利斯之劍墜毀-迦具都事件重演-災難到來一系列線索串聯到一起。三秒鐘早已過去,而無數終於意識到自己要死了的人茫然半晌, 甚至下意識打量著自己周圍的環境懷疑完一圈自己是不是已經進了天堂或地獄,這才發現他們還活得好好的。
非但人活得好好的,冰帝操場中心, 灰之王達摩克利斯之劍墜落的正下方,連泛黃的秋草都沒有多死一株, 只有中央的陣法還在徐徐轉動。
夜風拂過, 滿園寂靜, 偌大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掉下來,場面輝宏浩大,但除了留下一道貫通天地的光柱其他仿佛無事發生,剛才撞擊產生的光芒和震動像是一場只發生在眾人腦海中的無比真實的幻覺。
御柱塔指揮室裡,監控人員呆呆地看著屏幕, 「能量反應……停止了……」
停止了是好事,但是達摩克利斯之劍呢?掉下來的那麼大一個達摩克利斯之劍呢?
伏見猿比古回過神,「檢測那道光柱。」
監控人員:「是!」
他話音剛落,scepter4的內線裡,兩條通訊同時接了進來,並且一開口就是兩個十分熟悉的聲音。
「伏見君!」
「伏見。」
「……」這個時候這兩個人忽然有話要說總讓人有種不好的預感,伏見猿比古直接把兩個擴音器都打開,「說。」
澤田弘樹:「東京出現了一座新城市,叫做空座町……」
澤田彌:「冰帝所在的區域和死神世界產生部分重疊了。」
這兩個消息一前一後在寂靜的指揮室中投下兩個炸雷,甚至後者還順便解釋了前者出現的原因,原本正在專注地進行分析聯絡的其他人聞言呆住,下意識停住了敲鍵盤的手朝伏見猿比古看過來。
眾人的視線中央,黑發少年閉了一下眼睛,然後重新睜開,一眼掃過震驚的眾人,「將消息報告給室長。」
聯絡員回過神來,趕緊應是,一邊切入專線一邊下意識繼續留意著自家三把手那邊的對話。
「東京多了一個城市是怎麼回事?」
「政府的資料庫中多了一個城市的人口。東京的面積雖然沒變,但是地圖都變了,網上的電子地圖多出了一個叫做空座町的區域。多出來的人都是真實存在的,至少我在監控裡能夠看到他們。」
伏見回頭,「去查資料庫裡的紙質文件看有沒有變化。」
立刻有人大聲應「是」,然後飛快轉身跑了出去。
伏見轉頭問另一邊,「彌?」
「就是我說的那個樣子啦,以冰帝為中心,東京的部分地區和死神世界重合了,所以才會多出空座町來。」
「……怎麼做到的?不是說只有蓋亞才有讓世界融合的權限?」
「所以不是融合,而是重疊。」澤田彌認真地說,「至於怎麼做到的,你們剛剛看到了呀。」
其他人微怔,然後同時反應過來。
「灰之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是的。」
「達摩克利斯之劍還有這個效果?」有人震驚。
「這不是正常情況。」小蘿莉於是繼續解釋,「你們知道聖槍倫戈米尼亞德嗎?」
伏見:「亞瑟王在丟失聖劍後使用的聖槍?傳說中在卡姆蘭之戰的末尾他用這把槍殺了反叛的莫德雷德。」
「誒?」澤田蘿莉懵逼了一瞬,不知道為什麼有關聖槍的傳說那麼多他偏偏提了個這個,但微微頓了一下之後還是點點頭,「差不多啦,但是倫戈米尼亞德其實是釘住世界的錨,本體是維系世界的光之塔。灰之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目前就起到了和它類似的作用。」
眾人頓時下意識扭頭去看冰帝中心那道散發著巨大存在感的光柱。
不知道什麼時候接入了通訊的青王這時開口詢問,「所以彌小姐的意思是,剛剛達摩克利斯之劍的墜落將死神的世界和我們的世界釘在了一起,所以才會出現現在這種部分重疊的情況?」
「就是這樣。」
「原來如此,所以那位『土蜘蛛』才說只要灰之王踏進那個陣法他們就贏了,他們的目的一開始就是要讓他死在那裡。」
那邊的澤田蘿莉小小嘆了口氣,「一般情況下這種事是做不到的,只是現在王權者只剩下三個了,天柱不穩,所以才會被那個世界的神明鑽到空隙。」
這個時候她還沒意識到之前出現在「土蜘蛛」身體中的高位神來自死神世界她就真的傻掉了。小蘿莉站在窗邊低頭往下看,世界的重疊加劇了兩邊的規則的互相滲透。在操場中央,「土蜘蛛」的屍體如同一段朽木一樣橫在那裡,在常人尚沒有注意的時候,一道影子正從那具殘軀中緩緩抽出。
「……回來了,我回來了!哈哈哈哈,大人果然沒有騙我!」
「所以禮司,」她看著那個在夜色中漸漸顯形的身影,慢慢地說,「做好最壞的打算。」
周圍的靈子如爆風般朝著那道影子彙聚而去,操場附近的眾人驚覺不對,愕然回頭,就見剛剛死亡的「土蜘蛛」居然再次從地上站了起來。這時候有眼尖的人下意識往旁邊一瞟,卻發現他死透了的屍體明明還躺在不遠處沒動。
今夜的月光被烏雲所遮蓋,但旁邊的光柱已經足夠明亮,臨時客串了燈光照亮了男人臉上蒼白的骨質面具,陰陽師們終於反應過來,「你是……虛?!」
這只是一個開始。
指揮室內的監控人員第一時間檢測到異常數據,差點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室長,東京各地的上空發現異常能量反應。」
東京的上空此時像個被人撕出無數個裂口的破布。這天晚上,所有擁有特殊力量的人都在同一時間感覺到了什麼抬頭看向天空,隨即他們看到了將要一輩子深深映在腦海中的一幕——無數雙蒼白的骨爪撕開了夜空,像深淵張開巨口,隨即,密密麻麻的面部覆蓋著白骨的怪物鑽了進來。
渾濁的靈壓鋪天蓋地,無數大虛組成的虛潮宛如天災般降臨到了這個世界。
曾經「酒吞童子」在雲外鏡裡看到並且被嚇破了膽的一幕,此刻終於成為現實。
澤田彌慢吞吞嘆了口氣,「所以說,是衝著我來的啊。」
尚處於震驚中的澤田綱吉下意識回頭,「彌醬?」
浩瀚的靈壓衝天而起。
「我只試過一次,不知道能不能行啊。」銀發小女孩伸出手,「反正先試試吧。」
她脖子上掛著的瑪雷指環無風自動,輕飄飄地從她胸前飄了起來,橙色的大空火焰如風暴般散開,繞著她圈了一個完整的圈。緊接著,那些無形的金色鎖鏈再次在空氣中浮現,一層一層自她身上脫落。
房間中一時間被火光和金光照得極亮,地面上的陰影潮水般開始後退。
和屋子裡的黑暗一起散開的還有窗外夜空上的雲層。像是不知從何處來了一陣風把雲吹散,給即將登場的明月讓出場地,越來越薄的雲翳後頭,一輪彎月的影子逐漸清晰。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一股極致的危險感猛然在澤田綱吉腦海中炸開,少年眸光微變,條件反射地擋在了妹妹面前。
與此同時,房間的地面猛然暴動,一層層的蛛網從地上彈起,在某個暗影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牢牢將它包在了裡面。
大妖怪一聲冷笑,「我就知道你們這些高位神明,即便只是個分神也沒那麼容易死。」
那個影子微微一動,極快地衝破了封鎖,朝著門口躥去。似乎是見事不可為,它又一次果斷選擇了撤退。
毫不猶豫追了上去,只扔下一句「小子,保護好你妹妹」就一陣風般跟著對方消失在門口。
這個時候外頭的光線已經越來越亮,最後一片遮擋月亮的薄雲被無形的力量移開,月華大放光明,灑滿大地。
澤田綱吉恍然回神,就聽到妹妹慢慢開口說了一句話。
他猛地一怔。
上古時期,人神混居,那時候神明和人類說的都是同一種語言。但神話時代結束之後,神明漸漸不再履世,成為人類口口相傳的故事,而人類的文明也逐漸隨著時間的流逝發生變化,現代人和神話時代的古人所使用的基本是兩種語言了。
這種古語,或者說神語,沒有流傳到後世,按理說澤田綱吉應該是聽都沒聽過的,但不知為何這個時候他卻莫名明白且聽懂了妹妹說那句話就是那個神話時代神明們使用的語言。
它的意思很簡單,翻譯成日常用語就是:「姐姐,請醒過來吧。」
第365章 天照大御神
就在澤田綱吉聽到那句神語恍然的一瞬, 外頭大放光明的銀月像是在短短幾秒內燃燒了所以的光和熱,然後宛如燒盡的柴薪一樣熄滅。
緊接著,一縷金色的晨曦劃破黑夜, 於東方天際點亮了第一束光。
好像只是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太陽升起來了。
明亮的陽光第一次不再是溫暖而多出了威嚴鎮壓之感,它從迥遠的天際灑落,如同太陽女神的目光逡巡大地, 將秩序重新帶回人間。陽光灑落之處,天空中所有正在被撕開的裂口微微一僵, 裂縫背後同時響起一聲凄厲的慘叫,隨即那些縫隙和撐著裂縫的白骨巨手就宛如太陽底下的冰雪般煙消雲散。
不僅僅是裂縫, 隨著縫隙一起來到這個世界的虛潮在太陽升起時就齊齊僵住。像是被天地盯上的獵物,那些大腦被殺戮和瘋狂填滿的大虛們在這一刻好像忽然找回了一點自我意識的碎片, 求生和恐懼的本能再次回到他們身體裡。落到地面的大虛支撐不住的發出第一聲哀嚎, 但在聲音響起的瞬間它的身體已經暴露在陽光下, 然後灰飛煙滅。
它的死亡帶起了一連串連鎖反應, 從天空到地面, 偌大的虛潮在天照大御神的威嚴和怒火之下眨眼間土崩瓦解。
將這群侵入到自己地盤的蟲子全部清理走之後,天照大神的目光在俯跪在地面的人類身上一掃而過,這才徐徐收回。陽光再次恢復了原本的溫度, 清風拂過, 風和日麗。
感覺到那股從天空遙遙降下的浩瀚威壓再次重歸沉睡, 底下跪了一片的陰陽師們終於下意識吐出口氣, 身體晃了晃, 擦了一把流了滿額頭的冷汗。
「剛剛那是……天照大御神?」有恢復了發聲功能的人用夢游一般的語氣說。
這種事顯而易見,沒人回答這個傻問題。大部分陰陽師們還處於驚魂未定中,努力安撫自己差點飛出體外的三魂七魄。
天照大御神突然蘇醒, 作為人類他們感受到的壓力並不比妖魔鬼怪們小多少。面對一個目光就能將自己碾死的強大存在,就算知道祂不會傷害自己,但能夠真的不感到害怕和畏懼的又有幾個?
恐怕就只有某只把天照大神叫醒的蘿莉了。
該蘿莉的確半點沒有和眾人感同身受的意思,非但不害怕,反而被陽光照得暖洋洋。天照大神留下的力量如溫暖的水流在她身體中泊泊流動,修補著她因為強行神降產生的損傷。柔和的陽光一直籠罩在她周身,她像一只被抱到太陽底下曬太陽的貓咪,曬著曬著就開始困了。
澤田彌打了個哈欠,努力打起精神,拉了拉身旁呆滯的親哥的衣擺,「尼醬?」
「啊?」
澤田綱吉猛然回神。一縷朝陽從窗台上漫過來正好落在他的腳邊,少年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感受著太陽光暖融融的溫度,又回頭看看牆上現實凌晨四點半的掛鐘,臉上露出了做夢一樣的表情。
「彌醬,牆上的鐘壞了嗎?還是我還沒睡醒?」
「嗯?」
困頓的澤田蘿莉停下揉眼睛的小手,迷茫地抬起頭乖乖回答,「沒有啊,鐘沒有壞,哥哥也沒有睡著啊。」
「……那為什麼我看到九月份的太陽在凌晨四點多就升起來掛在天上了?」
「當然是因為天照大御神提前醒了啊!」一個尖細且帶了點畏懼的聲音從窗台上傳來,木靈一邊艱難地抖著身上的土一邊往外頭爬,這沒出息的剛剛嚇得整株植物縮成種子鑽回土裡了。
澤田綱吉呆呆「啊?」了一聲,隨即仿佛終於讀取出這句話中的信息,一個激靈,整個人仿佛清醒了,立刻單膝跪下來雙手搭住妹妹的肩膀緊張問,「彌醬,剛剛天照大御神是被你喚醒的?」
澤田彌乖巧點頭。
「你怎麼做到的啊??????」澤田綱吉登時有點崩潰,「彌醬你是不是又開掛了?但是今天這個掛是不是開得太大了一點?不會被封號吧??」
澤田蘿莉目光飄了飄,有點小小的心虛,「沒辦法呀,現在世界的壁壘太脆了,擋不住虛群鑽進來,特別是在逢魔之時的特殊時刻。又不能立刻找出第四位王來穩定天柱,所以只能強行將逢魔之時提前結束嘛。」
畢竟逢魔之時對世界來說就是個debuff,她現在沒辦法將我方加強,就只能先把debuff驅散,還能順便喚醒一位大佬給世界回一波血,一舉兩得,棒棒噠!
澤田綱吉:「……這種事情也是能夠做到的嗎?」
澤田彌:「可以呀。」
「嗯……」這個時候,在通訊中旁聽許久的宗像禮司終於開口,十分學術探討地問,「彌小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日本神話中好像有類似的記載。傳說天照大御神曾經被須佐之男衝撞,一怒之下避入了天岩戶……」
這是《古事紀》中的一個故事,天照大御神為太陽女神,她避入天岩戶後,太陽也不再照常升起,導致人間界陷入無邊黑暗,災難頻出,妖魔橫行。眾神為了讓太陽重新現世,抬出「八咫鏡」,掛起「八尺瓊勾玉」,由天宇受賣命跳起「天鈿女舞」,終於將天岩屋裡的天照大御神引了出來,讓陽光重新照耀大地,驅散了妖魔,天照大御神因此奠定了眾神中至高無上的地位,從此成為了日本神話中的絕對存在和秩序原理。
所以為什麼很多反派們都選在逢魔之時搞事,就是因為逢魔之時是天照大御神和月讀命交接天地權柄的時候,這個時間段世界受到的保護最為脆弱,妖魔鬼怪才有機會趁虛而入,就像天照大神在天岩戶中,人世無秩序籠罩於是妖魔橫行那樣。
「所以,彌小姐你剛剛做的,就是類似神話時代眾神將天照大御神從天岩戶中喚出來那種儀式嗎?」宗像禮司最後總結。
「差不多就是這樣,」澤田彌欣慰地點頭,「禮司你能夠想明白就太好啦。」
宗像禮司:「……其實並不是我想明白,這是方才伊勢神宮的齋宮告訴我的。」
伊勢神宮祭拜的主神忽然蘇醒,整個神宮上下就算是修行多年的巫女都差點驚得跳起來好嗎?伊勢齋宮飛快聯想起青王提過的「今晚或有大動作」的提醒,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聯系了宗像禮司——雖然但是,你們這個「大動作」是不是大得過頭了一點?為什麼連天照大御神都弄醒了?
宗像禮司剛才半天沒說話就是在和伊勢神宮交涉,在他把這把的情形轉告,伊勢齋宮知道這件事和那位小殿下有關之後,頓時就不慌了。
「這是正常情況。」她反而鎮定地反過來如此安撫宗像禮司。
雖然以青王殿下天塌於前而色不變的心理素質並不需要安撫,聞言也不由得產生了些許無言和好奇,「正常?」
「是的,」伊勢齋宮說,「其實伊勢神宮內部也有類似的儀式,只是產生的效果最多在陰雨天驅散烏雲讓太陽重新現世。雖然效果和現在不能同日而語,但也遵循了類似的原理。」
隨後她就簡單給宗像科普了一下神話中的那個故事,眾神開宴請天宇受賣命跳舞引天照大神出天岩戶,這也是後來巫女們在祭祀典禮上所跳的神樂舞的來源。
「但是彌小姐並沒有時間布置儀式吧?」
「那位殿下也並不是巫女啊。」伊勢齋宮心平氣和地回答。
祂是天照大御神的妹妹月讀命的此世之身。
妹妹請姐姐幫忙還要什麼儀式?祂只需要認真呼喚,天照大御神聽到祂的聲音自然就會醒過來。
事實也和伊勢齋宮猜測的差不多,澤田彌在沒時間布置相關儀式匆忙一試的情況下居然真的成功將天照大神喚醒了。但實際上儀式還是必要的,因為它不僅僅是取悅神明的手段,還搭建了神明降臨的橋欄。強行神降會有代價,只不過蘇醒的天照大神替自己尚且幼小脆弱的妹妹接過了這個代價,這也導致她只倉促醒來了一瞬就被迫重新睡去。
於是現在擺在眾人面前的還有一個嚴重的問題,世界重合的現狀還沒有改變,那根定住世界的錨還聳立在原地。
此時此刻雖然只被台風掃了個尾,但澤田彌小蘿莉的狀態也不是特別好。主要是困,像是身體到了極限於是開始主動發出休眠的信號,她打著哈欠任由哥哥將自己抱起來,兩人從窗口一起往下看著「土蜘蛛」在底下發瘋。
太陽女神驅除的都是外來貨,作為只是被異世界規則沁染所以才變成的虛的本地靈魂,他自然而然被掠過了。
此時這個成功將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正在瘋狂咆哮,距離真正瘋掉大概只有一步之遙。他費盡心血就是為了找到同類,土蜘蛛一族不接納他之後,他迅速拋棄了土蜘蛛又將自己轉化成虛,想要接引自己的同族降臨。但沒想到才開了個口子就驚動了長年沉睡的天照大御神,一巴掌把虛群全部拍死了。
搞事遇到這種量級的對手攔路,就算是他的敵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家伙的運氣實在也太慘了一點。
「他居然認為虛是他的同類嗎?」澤田綱吉遠遠聽著那邊的怒罵,面色復雜。
「他沒有去過虛圈嘛。」小蘿莉看著同樣的方向,一雙淺色的眼瞳剔透如琉璃。
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不知道地獄長什麼樣子,還一廂情願地以為那是天堂的坐標。
澤田綱吉表情復雜了片刻,搖了搖頭將這個自作自受的家伙放到一邊,「彌,那個錨怎麼辦?」
「等一下馬上就要有人能處理啦。」
澤田蘿莉打了個哈欠也慢吞吞將視線移開,她已經感覺到一護的靈壓在往這邊飛奔。這麼大一只虛戳在這裡,他作為代理死神肯定會跑過來看看。除此之外……
咦?
她忽然一怔,從哥哥懷裡往外探了探,朝空座町的方向看去,就見蔚藍的天空上居然又出現了一道裂口。
黑漆漆的光在裂縫邊緣亮起,屬於虛的渾濁靈壓再次從裂口的另外一邊傾瀉而出。
這個畫面可太熟悉了。
「黑腔……」小蘿莉呆了一下,「為什麼?我累了……」
悠于 2023-11-4 12:45
第366章 第二只破面
澤田綱吉望著天空中逐漸張大的黑腔覺得自己今天震驚的次數已經成功超額, 「……天照大御神不是已經將壁壘修復了嗎?為什麼還有虛冒出來?」
澤田彌:「……因為它們來的不是我們世界的東京,而是死神的空座町。」
「也就是說它們其實並不能出空座町的範圍?」澤田綱吉先是松了口氣,然後反應過來這好像並沒有什麼好松口氣的啊!空座町已經和東京部分重疊, 對方還是可以衝過來吃人啊!
而且異世界的人命也是人命, 他們不可能坐視不理。
幾句話的工夫, 天空中的黑腔已經徹底開啟。仿佛是場景重現, 不祥的靈壓宛如淤泥般從狹縫中湧出來。而在那片渾濁的靈壓中央, 打頭的兩道氣息異常顯眼, 顯眼到對方一踏入這個世界, 澤田綱吉下意識就將視線投了過去, 眼瞳猛地一縮, 「……破面。」
那兩道氣息還未落地就迅速分開,一道朝著某個方向飛掠而去, 另一個則是直挺挺地往下墜落。遠方傳來一聲巨響,像是天外隕石撞向陸地一般的動靜, 連地面都跟著震了震。隨即, 渾濁的靈壓宛如泥沼鋪開, 一聲長嘯遠遠傳來。
緊接著, 對方驀地動了, 靈壓如同潮水般急速朝著這個方向迫近, 像一座攻城錘來勢洶洶地撞過來。。
澤田綱吉腦海中的警報瞬間拉響, 少年雙瞳微縮, 飛快地抱緊妹妹, 往窗台上一撐反應敏捷地翻出窗口, 離開的瞬間還不忘撈了一把旁邊已經嚇呆了的木靈,從四樓一躍而下。
他剛離開那間房間,整棟教學樓就被天外飛來的一道影子攔腰撞碎, 「嘭」地一聲巨響,底下的操場上頓時紛紛揚揚下起一場磚石雨,帶著遮天蔽日的煙塵。
底下的陰陽師們齊齊一怔,看著落到操場中央的棕發少年愕然道,「澤田閣下?彌殿下?」
澤田綱吉沒空開口解釋,他放開妹妹把她往自己身後攬了攬,又把木靈放到一邊,整個過程中視線一瞬不瞬地盯住教學樓坍塌的方向,目光警惕戒備。遠方靈壓的波動如同洶湧的浪潮衝刷過來,另外一個虛圈來客似乎已經和某個人爆發了戰鬥,遠遠就能感覺到戰況的激烈。
但他們已經沒有精力關注其他了,在他們面前,渾濁靈壓已經鋪天蓋地地漫過來,殘存的教學樓像是被淋了一層濃硫酸的金屬,正在慢慢融化,而飛濺到半空中的磚石和殘骸也不遑多讓,還沒落地就被腐蝕成了泥點「嘩啦」砸落。
漫天泥雨中一個高大瘦削的身影慢悠悠走了出來,他身後,陰陽師們合力設下將冰帝封鎖起來的結界支離破碎地掛在半空,半點沒起到阻攔作用。這人才一露面就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周圍的空氣也變得如同渾濁的淤泥,連呼吸都開始費力。
就在眾人恍神的剎那,原本被壓制住的「土蜘蛛」忽然暴起。一個土御門家的陰陽師一時不差被他掙脫,立刻反應迅速地補了一個陰陽術追了過去。
「土蜘蛛」一聲悶哼,居然硬生生將這道術扛了下來,衝到來人面前。
「你也是虛,對嗎?」他喘著粗氣半倒在地上仰起頭,復眼中爆發出駭人的光,「虛圈在哪裡?帶我過去,我跟你們一起回去!」
「嘿嘿嘿……」來人口中冒出一串詭異的笑聲,擋在他面前的煙塵終於落地,他的身影也逐漸在陽光下清晰起來。那是個乍一看十分邋遢的男人,一樣看過去給人的感覺就十分不舒服。他披在身後的黑色卷發油膩膩的像是還在往下淌著泥沼,腦袋上扣著半拉面具,左肩上有個極為明顯的空洞。
他笑嘻嘻地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土蜘蛛」,「你要去虛圈?」
「土蜘蛛」殷切地點頭。
「好啊。」來人說著伸出手,輕輕搭上了他的腦袋。
下一刻,「土蜘蛛」的表情徹底僵在了臉上,連帶著一起僵住的還有他半跪在對面面前的身體。
眾目睽睽之下,他像一根在太陽底下被曬化的雪糕,快速地融化消失。
然後吃掉雪糕的人還舔了舔手指不滿地做出了評價,「味道不太好。」
隨即他重新抬頭看來,一一掃過眾人的目光黏膩貪婪,像在打量一盤盤飯後茶點。
在這樣的目光下,被打量的眾人不由得感覺一陣窒息,剛剛他們花了大力氣才制住的「土蜘蛛」在他手底下死得真就像吞了個點心這麼簡單。
一個正好在澤田綱吉附近的陰陽師聲音有點抖地問,「這就是澤田閣下您曾經講解過的破面?」
澤田綱吉凝重地望著來人點頭。
眾人橫向對比了一下己方和對方的武力值差距,頓時有些絕望。兩個世界的戰力失衡也太大了吧,這還怎麼打?
覺得不能太過打擊己方信心的澤田少年艱難地安慰他們,「這也沒辦法,死神的世界還處於神代,我們卻已經是神秘消亡之後不知道多久了,打不過是正常的。」
陰陽師們:「……」
雖然感覺到您的努力了,但並沒有被安慰到……
隨著兩人的開口,對面的破面好像被吸引了注意一般,也將視線移了過來,然後他眼睛一亮。
「哦?不是說除了那幾個指定的對像以外,現世其他的人類都是垃圾嗎?看看我現在找到了什麼?太驚喜了,你們的味道一定很好吧。」
澤田綱吉悚然警惕,超直感在大腦中發出強烈的報警訊號,「快躲開!」
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急促的提醒,他極快地轉身抱住妹妹,運起瞬步,身體眨眼間消失在原地。
附近的陰陽師們被他提醒也連忙躲避,少年話音落地的瞬間,一道凌厲的攻擊從天而降,幾乎是擦著幾個動作稍慢的陰陽師的後頸劈在地面,留下一道長長的裂痕,整個冰帝操場瞬間被一分為二。
全程寂靜,眾人呆呆地覓著攻擊的方向抬起頭,終於看到了正居高臨下看過來的另一個修長的身影。對方披著一件白色的外衣,雙手抄兜站在半空中,相貌極其冷漠俊美,一縷冰藍色的碎發隨意地搭在眉宇間,遙遙往下來的眼神滿是殺氣,從上到下寫滿了「不好惹」。
「……第二個,破面?」陰陽師的聲音幾乎是絕望的。
「……」
澤田綱吉的表情忽然變得有點微妙,「是啊。」
然後他伸手戳了一下自己的妹妹,「彌醬?」
彌醬已經困得快要睡著了。她全程都安安靜靜地像個大娃娃一樣被她哥抱來抱去,此時十分不開心,並且拒絕接受現實。她非常地困,想睡覺,然而有一只愚蠢的淤泥怪還戳在她面前。
什麼叫悲劇?你處理完工作,精疲力盡以為終於可以收工休息了,新的任務卻忽然在最後一刻冒了出來。
我只是一只蘿莉,你們這些反派們搞事不照顧小孩子的作息時間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讓我經歷這些?
銀發小女孩像只被人拎著爪子從陽光下拽出來的貓咪,整只喵都怏了,皺巴巴地團在她哥懷裡,小腦袋埋在他肩上,拒絕接受這個現實。
「我不要加班……」拒絕接受現實的彌醬嘟嘟噥噥地說,她還小,她有小情緒了,她要鬧了!
澤田綱吉:「……額,我覺得你不用加班了。」
然後他抬起頭,看著半空中滿身殺意的第二只破面大爺,誠懇地協商,「能下次再打嗎?彌醬困了。」
對方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老子為什麼要管那個小東西困沒困?」
而這個時候,被搶了第一刀的第一個破面卡裡曼終於反應過來,不滿地嚷嚷,「喂,葛力姆喬,那是我的獵物!」
「哈?」半空中毫不猶豫就要拔刀的破面動作忽然一頓,扭頭看向他。
「……」不知道為什麼卡裡曼忽然感覺到了一絲壓力,「你看我干什麼,我也是十刃!只不過跟你相差一個數字而已……」
「澤田閣下,什麼是十刃?」青王依舊冷靜的聲音從耳麥中傳來。
「額……」澤田綱吉嘴角隱隱抽了抽,這個他還真知道——因為白蘭跟他提過這個設想,當時他還吐槽過這個設定十分中二,沒想到他還真搞出來了,「簡單來說,就是破面的排位,十刃就是破面中最強的十位。」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面對的不僅僅是大虛中最高等級的破面,還是破面裡最強的十位之二?」有人喃喃地說,「這代表什麼?我們會死得更有節奏感嗎?」
宗像禮司的語氣終於肅然,「我知道了,我和赤王已經出了御柱塔在往這邊趕,請務必多撐一段時間。」
澤田綱吉:「不,那個,宗像閣下你和大哥都不用過來了。」
「嗯?」
棕發少年默默地抬起頭望向對面,「其實我覺得現在會死得很有節奏感的應該是對面才對……」
他的正前方,喋喋不休的破面聲音正越來越小。雖然都是十刃,但實際上他是在前第七十刃佐馬利·路魯死亡之後補位上位的,實力實際並不真的符合第七十刃的位置,特別葛力姆喬還比他高一級。在對方的注視下,他不知為何越說越氣短,最後他下意識移開了視線,磨磨蹭蹭地從心道,「……最,最多那個小丫頭分你一半。」
那雙冰藍色的眼眸瞬間溢滿森寒刺骨的殺氣。
澤田綱吉:「……好的,現在我確定他會死得很慘了。」
而這個時候,某個會死得很慘的破面口中的小丫頭終於艱難地戰勝睡意,慢吞吞睜開了眼睛。她的視野中模模糊糊倒映出一個異常熟悉的身影,讓還不太清醒的小女孩略微呆了一下。
「葛力姆喬?」
她懵懵地看看他,又看看對面的淤泥怪破面,腦中一亮,委屈巴巴地小手一抬,無師自通地開始跟自己的貓撒嬌(告狀),給這個局面添上了最後一把火,「這只淤泥怪要剛剛說要吃掉我,干掉他!」
「不要命令老子!」
葛力姆喬暴躁的聲音落在原地,凌冽如刀鋒般的靈壓卻已經裹著怒火衝霄而起,化作一道雪亮的刀光衝著底下面露驚恐的破面破空而去。
脆弱的陰陽師們支撐不住地又跪了一地,唯一沒跪的澤田綱吉抱緊妹妹按了按耳機木然地說,「嗯,不但死得很慘,應該連渣都不會剩下了。」
第367章 砍斷
對黑崎一護來說, 這是格外玄幻的一天。雖然成為死神代理之後「普通」這個詞早已離他遠去,反倒是和各種奇奇怪怪挑戰人想像力極限的虛的戰鬥成為新的日常,但這一天的「日常」尤其過分。
首先, 他大晚上地忽然被一個噩夢驚醒, 撓著頭發回頭一看愕然發現外頭陽光正好,明亮燦爛仿佛正午的太陽掛在天空正中央,然而床頭的始終還顯示著此時才凌晨四點半。
要麼是鐘壞了, 要麼是他還沒睡醒。
認真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確認自己的的確確是醒著的狀態後,黑崎一護懵逼地起床, 正要下樓確認一下正確時間, 忽然察覺到外頭天空中驟發異像。
外來的靈壓仿佛漫過堤岸的淤泥侵入了這個世界,他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其中那屬於高位大虛的渾濁又強悍的氣息。作為代理死神, 一護少年當然責無旁貸, 當即嗑了一顆義魂丸切換成死神狀態就要前往攔截。
對方大概和他抱有同樣的想法,那兩道外來氣息一出現就分頭行動, 其中一道直奔他而來。一人一虛最終在某個無人的公園中央相遇, 在看到來者的瞬間,黑崎一護眸光微微凝了一下。
大虛中的最高等級,破面。
而且根據某位小伙伴曾經跟他傳授過的, 長得越像人越好看的破面實力越強(什麼鬼?)的經驗,眼前這只破面的等級絕對不低。
黑崎一護第一時間提高了警惕,
而對方似乎也是衝著他來的, 囂張桀驁地一開口就說要干掉他。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一護少年當然是當即跟他打了起來,然後咬著牙發現小伙伴總結出來的規律實在太對了,這只帥得不像人的破面也的確強得相當不做人,實力仿佛比他在屍魂界遇到的隊長都高。
——事情發展到這裡, 勉強還能說依舊沒有偏離他的日常生活軌跡。
直到那只自稱葛力姆喬的破面跟他打到一半,忽然好像感覺到什麼,半途停下,然後猛地扭頭看向另外一只破面所在的方向皺起眉,像是有些錯愕,「那家伙怎麼在這裡?」
黑崎一護杵著刀從地上爬起來,意外地看到冰藍色眼眸的破面周身肉眼可見地彌漫起不爽的氣息,但是滿身殺意反而降了下去。他在原地不爽了片刻,最終氣急敗壞地一轉身,身影眨眼間消失。
他氣息遠去的方向和另一只破面所在的位置一致,一護當然不希望讓兩方會和,一邊也擔心著另外那只破面對普通人做了什麼,急忙跟著往那邊追過去。
只不過等他趕到地點,這才發現事情和他想像的好像不太一樣……
「一護。」
最先發現趕到的死神代理的依舊是某只開著靈視作弊器的小蘿莉。她窩在自家哥哥懷裡正打著哈欠,忽然感覺到熟悉的靈壓落地,又一個可以幫她加班的小伙伴來了,掙扎著睜開眼睛。
黑崎一護一落地就看到一圈不認識的人,其中大半穿著打扮都和電視中的陰陽師極其相似,察覺到動靜齊齊扭頭看向自己。死神狀態還沒被這麼多人看到圍觀過的黑崎少年更加懵逼了,他看了看狀態明顯不太對的小伙伴,又看了看周圍更加不太對的環境,最終選擇了先關心小伙伴。
少年死神收起斬魄刀走了過去,「澤田妹妹你怎麼了?」
「困了。」銀發小蘿莉怏怏地說,「平時這個時候我還在床上睡覺呢。一護你來得正好,幫我一個忙。」
「啊,沒問題。」仗義的黑崎一護少年一口應下。
然後他一頓,終於忍不住指了指她背後,表情糾結地問,「那邊是什麼情況?為什麼葛力姆喬跟他的同伴打起來了,沒關系嗎?」
在澤田彌身後並不太遠的地方,陽光明媚的天空下,剛剛和他打到一半就走了的葛力姆喬正和另外一只破面激戰,或者說單方面碾壓人家中。兩方的靈力不斷碰撞,帶起的余波宛如接連綻放的煙花,還伴隨著某只淤泥怪的凄厲慘叫,聲光效果比美國特效大片還好看。
看靈壓,那只已經物理意義上快要被揍成一潭爛泥的破面仿佛正是和他一起來到現世的那個。
所以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敵人忽然開始內鬥了?我又錯過什麼了?
此時的黑崎一護少年又有了和當初他在屍魂界和白哉大戰一場昏迷結果醒來後發現自己錯過了幾十集主線劇情的迷茫。
他看到在場那些和陰陽師著裝十分類似的人們聞言齊齊露出了復雜表情,仿佛有很多話想說但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有某只焉噠噠的銀發蘿莉心不在焉地說,「沒有關系,很快就結束啦。葛力姆喬已經是只成熟的貓貓了,可以完美地幫我解決掉加班的問題啦。」
黑崎一護:「?」
黑崎一護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你和葛力姆喬也是認識的嗎?」
這個「也」字就用得很有靈性,一護少年仿佛夢回屍魂界,他在那裡養傷的那段時間就發現了,他在現世撿到的這只小伙伴背景簡直神秘到不行,好像整個屍魂界的重要人物她全都認識。現在這種情況蔓延到了虛圈,他居然有種一點都不意外的感覺。
「我跟你說過的呀,我在這邊也有只貓噠。」小蘿莉怏怏地揉眼睛,似乎是在強撐著精神說,「可好看啦,除了有點凶……」
「……」
黑崎一護看了看後頭那個正在把破面級的大虛揍得鬼哭狼嚎的瀟灑身影,又回想剛才一個照面就被碾壓的自己,嘴角一抽,和抱著她的棕發少年對視一眼。兩人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卻莫名心有靈犀地在心底冒出了同一句吐槽。
你確定葛力姆喬那樣的只是有點凶?
黑崎一護揉著太陽穴,內心的疑問已經要壓不住了,「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話說回來周圍這些人是不是都能看到我?難道真的是陰陽師?現世有陰陽師?而且我剛剛忘了問,天上的太陽是怎麼回事?現在到底幾點了?」
澤田綱吉:「不,實際上黑崎君你所在的世界應該是沒有的。而且你沒有看錯,現在的確才凌晨四點多……」
「這個都不重要啦,」澤田彌努力撐著精神開口說,然後指了指操場中央那根正散發著強烈存在感的光柱,「一護你看到那根柱子沒有,快點幫我砍斷它,然後……」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然後」後面就沒了下文。黑崎一護和澤田綱吉下意識低頭看去,就見到小蘿莉抬起的小手慢慢垂了下去,眼皮也跟著下落,濃密纖長的眼睫往下一搭,將她接下來的話封印在了睡夢中。
她慢吞吞地往自家哥哥身上一倒,就這樣說到一半睡著了。
澤田綱吉失笑,又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小蘿莉的發心。
妹妹真的很辛苦也很努力了啊。
棕發少年心疼片刻就肩負起哥哥的責任來,接過她的工作開始給面前一臉迷茫的代理死神做背景介紹。
黑崎一護一開始還能保持鎮定,在聽說還有另外一個世界的時候雖然驚訝,但是也並沒有特別難以接受。畢竟於他而言屍魂界也是另一個世界,不知道是不是從小就能見鬼的原因,他的世界觀十分穩固,但如果真的被砸碎了,重塑起來也相當快速。
總而言之,代理死神黑崎少年以比常人高出許多倍的接受能力接受了世界觀的新設定後,又被科普了剛剛澤田彌小蘿莉臨睡前讓他幫忙砍斷的是個什麼玩意兒,然後他終於震驚了。
「不是,等等,你們確定那個東西我能砍?」他驚呆地在腦海中找了個類比,「這不就相當於讓我拿著斬魄刀砍斷斷界嗎?這種事真的能夠做到?」
其他人不知道斷界是什麼,但當過死神的澤田綱吉還是清楚的。所謂斷界,就是分開屍魂界、虛圈、現世的空間夾縫,如果要要在這三界中穿梭就必須經過斷界,死神的穿界門還有只有瓦史托德級別以上的大虛才能打開的黑腔就是為此而存在。
老實說如果有一天有人說他能夠一刀將斷界砍斷,澤田綱吉也會覺得對方在講天方夜譚。除非靈王親自出手,否則他覺不相信有人能夠做到這種事。
等等,靈王?
澤田綱吉望著面前被妹妹認定能夠砍斷達摩克利斯之劍形成的世界之錨的少年死神,忽然陷入沉思。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飄過來。
「嗯?要直接砍斷嗎?在下認為太浪費了一點吧。」
這個聲音響起得猝不及防,在開口之前其他人甚至沒能察覺到他的存在,直到循聲望去,這才發現那道光柱底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人。
或者精確一點來講,是一個人和一只黑貓。
誰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深色浴衣的青年頭上還帶著頂條紋帽子,一手抱臂,摸著下巴略微仰著頭打量著光柱,滿臉若有所思。帽檐落下的陰影蓋住了對方的眼睛,但下半張臉的輪廓依舊被陽光淺淺勾勒了出來。
客觀來說,對方雖然一副不修邊幅懶散大叔的樣子,但側臉的線條相當流暢好看。按照某只蘿莉總結的長得越好看的生物實力越強的經驗,他絕對是個至少隊長級的強者。
不過這一次這個經驗倒是用不上了,因為澤田綱吉和黑崎一護一回頭,見到來人的瞬間就認出了他的身份,同時脫口而出。
「浦原先生?」
「木屐帽子?」
第368章 浦原
看到這個熟人出現的瞬間, 澤田綱吉和黑崎一護同時愣了愣,驚訝的同時又有種好像也並不太意外的感覺。
畢竟這家伙神神秘秘的大佬氣息幾乎要溢出來,哪裡出事哪裡就有他, 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地點不是一點不稀奇嗎?
但是兩人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沒有料到有一個人居然比他們反應還要大。
「又是你, 死神!」
冰冷的聲音遠遠傳來, 某個如刀鋒般鋒銳的靈壓倏然沸騰, 幾乎沒有給人任何反應時間,赤紅的虛閃宛如咆哮的雷霆從天而降。
底下的陰陽師們全都驚呆了, 一瞬間居然有種天罰降臨的恐怖錯覺。
五花八門的結界紛紛如張開的巨傘一層層彈出, 澤田綱吉只來得及大喊一聲「等等, 葛力姆喬!」, 那道帶著毀滅氣息的攻擊已經宛如一道赤紅色的閃電摧枯拉朽地斬碎了所有礙事的結界,奔馳到光柱下那人面前。
淡金色碎發的男人回過頭,英挺的眉目終於被紅光照亮了一瞬,「嗯?」
下一秒, 什麼東西爆炸的動靜再次席卷了整片空間, 兩股力量對撞造成的衝擊波橫掃而出, 眾位倒了大霉的陰陽師們被吹得東倒西歪, 連澤田綱吉都踉蹌了一下才險險站穩,還被旁邊的黑崎一護扶了一把。
他朝這位新認識的小伙伴道了聲謝,急忙抬頭看去。
漫天煙塵散落, 一點異常明亮的光華映入他的眼睛。那點光如流泉般從筆直的刀刃一路游走到刀尖, 刀口平直, 赫然是古時唐刀的樣式,而單手持著刀的人這才在煙塵背後露出身影。
「脾氣還是這麼急躁呢,喵醬。」浦原喜助收刀回鞘, 慢悠悠地說。
「你他媽喊誰喵醬啊?老子弄死你!」
一句話的工夫,已經干掉了某只倒霉蛋破面跑回來的葛力姆喬再次暴躁。
澤田綱吉單手抱著妹妹,默默從頭頂摘下一片樹葉,看了看輕描淡寫擋下了那發虛閃的浦原喜助,又看看地上因為力量對撞而形成橫插了整個操場的溝壑,靜靜閉上嘴拒絕插入大佬們的鬥爭。
「喂,澤田,」站在他旁邊的黑崎一護疑惑地問,「葛力姆喬和木屐帽子以前認識?看起來關系很差的樣子啊。」
澤田綱吉:「……算認識吧,關系很差倒是真的。」
畢竟最開始他和妹妹掉到虛圈時先是和葛力姆喬在一起,然後遇到了屍魂界的虛圈遠征部隊,這才被浦原和夜一帶到了屍魂界。在這期間作為大虛的葛力姆喬當然是和某些該死的死神們爆發了激烈衝突,關系能好才怪。
「沒有關系,」澤田綱吉木著臉說,「葛力姆喬已經是只成熟的大貓了,他不會真的現在就跟浦原先生打起來……」
話剛說到一半,不遠處一聲巨響,橫掃而過的氣流把他的碎發吹得亂七八糟。澤田少年震驚地扭過頭去,就見浦原喜助一個縛道把某只大貓從天上拽了下來,然後流暢地在身後開了個穿界門,在對方掙脫縛道朝著他撞過來時,身手敏捷地往旁邊一閃。
衝過頭的葛力姆喬就這樣掉進了穿界門裡,某個順手還在他肩上推了一把的奸商手腕一翻,將一枚明亮的光球收回袖子裡,一邊還笑眯眯地朝他揮了揮手,「下次再見啦,葛力姆喬君。」
「浦原喜助,你他媽的,老子一定要殺了你!!!」
穿界門干淨利落地關閉,把破面暴怒的聲音關在了門後。
澤田綱吉:「……」
老實說,這就真的是他沒有想到的了。他保持著驚呆的表情看著手動闔上了穿界門的某浦原姓大佬,金發男人雲淡風輕地拍了拍掌心的灰,然後一副「這麼什麼大不了」的表情抬起頭來,笑了笑,「好了,綱吉君,我們來說正事吧。」
不只是澤田綱吉,周圍的陰陽師們全都感覺到了大佬的霸氣,自覺地從地上爬起來立正站直,等待聆聽訓話。
「您說。」
他們等了等,卻沒有第一時間聽到下文。澤田綱吉疑惑地抬頭,這才發現浦原的目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自己身上移開,看向了他懷裡還睡著的妹妹。
男人的表情有一瞬間格外復雜難懂,欣喜亦或是懷念,他站在原地沒有走過去,只隔著幾十歩的距離安靜地看了一會兒,松了口氣般低聲喃喃,「果然,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才能夠遇見嗎?」
底下的黑貓抬頭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
.
澤田彌這個時候正在做夢。
她步行在一條長長的走廊上,柔軟的衣擺拖著地面,腳下是干淨整潔的木質地板,兩側的燈火昏暗,照著和式風格的紙門的木牆。她一路走到走廊盡頭,推開門,門後頭坐著的男人抬起頭朝她溫和笑了笑,「澤田小姐,你來了。」
屋檐外灑進來的天光照亮了他掃過脖頸的淡金色發尾,黑色的浴衣領口壓在鎖骨上,顯得這人異常地白,是浦原喜助。
她聽到自己「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走到他面前坐下。
「不要以為你幫忙把哥哥送進真央靈術學院我就會感激你啦!」
啊,這標准的傲嬌台詞。
澤田蘿莉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時候啊。她眨了眨眼睛,透過記憶中的自己看著面前的浦原,男人抓著頭發正露出一個無奈的弱氣笑容,他另一只手搭在膝上,修長的手指捏著衣擺,不知為何跟她說話的時候還有點緊張兮兮的樣子,目光略微猶移道,「啊,那個沒什麼,我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前來拜訪……」
沒記錯的話,這個時候應該是她和哥哥被虛圈遠征軍帶到屍魂界沒多久。剛被四楓院家收養的澤田彌和這個叫做浦原喜助的死神關系相當、非常、極其地差!
雖然帶走她和她哥的是浦原喜助和夜一兩個人,但是大概是夜一能夠變成貓的原因,貓貓能夠有什麼壞心眼呢?所以肯定是另外那個愚蠢的死神的錯!小蘿莉雙份的記仇全都記在了浦原喜助身上。
於是剛開始的時候,她和浦原的關系著實緊張了一段時間。
——她單方面的,因為在澤田彌的記憶中,這位十二番隊隊長兼技術開發局局長按理說應該是個大佬的家伙,脾氣特別特別好,甚至好到有些弱氣了。像現世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技術宅,對著她的時候都仿佛還有點社恐,總而言之就是一副非常好欺負的樣子。
現在就是處在那段時間期間,她聽著喜助和自己說話,而自己好像處於氣呼呼狀態,只偶爾蹦出幾個字搭理他一下,語氣不情不願,十分別扭。
我還有這麼傲嬌的時候啊?
澤田彌小蘿莉在夢中回顧這段記憶,幾乎感覺到驚奇了。老實說就算是這個時候,她也並不是真的討厭浦原喜助。畢竟這個人的靈魂這麼明亮耀眼,恰好就是她非常非常喜歡的類型。但是因為那時候的澤田蘿莉以為他是敵人,並不肯表現出對這個人的親近,所以浦原喜助最開始大概是真的以為她討厭他的。
澤田彌一邊驚奇觀察著傲嬌時期的自己,一邊旁聽著對話,喜助來找她好像是要請她幫忙去看一個人。
那個人……澤田彌想到這裡忽然愣住,等等,這個時候她是不是還沒有斬魄刀的?
這不奇怪,她原本就不是死神世界的人,當然不可能有斬魄刀。
但她後來還是有了,而她的第一把斬魄刀今劍,好像就是這個時候被浦原喜助交到她手裡的。
.
澤田彌還在夢中打轉的時候,外頭的其他人也正忙得飛起。
這是一個注定所有人都要通宵的夜晚。從伊勢神宮和王權者,到東京的警部們,甚至連冰帝的校董都大晚上被電話從被窩裡叫醒拖出門——然後所有人瞠目結舌的望著天上的太陽發了半分鐘的呆。
「天照大御神啊,真的要回到神代了?」一個被臨時調過來的神官望著天空喃喃,感覺到連空氣中的靈氣都比往常活躍幾十倍。
「別發呆了趕緊走,其他人正等著我們呢。」他的同伴拽了他一把,將人喚回神。兩人上了御柱塔派出來接人的車,飛速朝著冰帝的方向趕去。
陰陽師、伊勢神宮的巫女神官、甚至是比叡山延歷寺的和尚大師們,這一天陰陽道、神道、佛門加上異能者集團,難得地全員出動。
冰帝以操場為中心的大片建築全部都要被翻修重建,一張更加巨大到近乎覆蓋整個學校的法陣正以操場為中心,被眾人忙忙碌碌地繪制出來。
一切都是為了解決如今正戳在冰帝中央的那根光柱。
原本澤田彌睡著之前給出的解決方法是讓一護把那根柱子直接砍斷,但是這個時候忽然出現的某位奸商表示直接砍太浪費,而且黑崎一護少年還沒能達到那一步,所以他還有其他的解決辦法。
兩邊的高層大佬接住澤田兄妹的聯系搭上了線,也不知道雙方是怎麼談的,很快青王宗像禮司就拍板同意了他的計劃,並且邀請伊勢神宮和陰陽廳參與了進來,佛道那邊反倒是伊勢神宮的齋宮請動的。然後一群人就湊成了澤田綱吉此時面前的這個大場面。
現在棕發少年正坐在冰帝操場外圍的觀眾席上發呆,膝上趴著他還在睡覺的妹妹,小蘿莉像只大娃娃一樣乖乖巧巧,中途偌大的動靜都沒能將她吵醒,顯然之前累狠了。
黑崎一護正坐在他旁邊,表情是和他一模一樣的懵逼,後續工作被其他人接手,接下來仿佛已經沒他們事了,兩個人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坐在這裡。
排排坐發呆了半晌,黑崎一護終於感覺這樣好像有點奇怪,於是努力找出一個話題,「話說,澤田君,你跟木屐帽子也認識?」
「木屐,啊,你是說浦原先生嗎?」
澤田綱吉回過神來,下意識點了點頭,「算是……認識很久了。」
「是嗎?」一護回頭看著他,「那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浦原先生?」棕發少年沉默了片刻,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應該說,是個很可怕的人吧。」
第369章 換地圖
「當然, 我不是說浦原先生是壞人的意思。」澤田綱吉手忙腳亂地又追加解釋,「只是有的時候給人的感覺,額, 怎麼說……」
黑崎一護:「就好像他忽然就反手把你賣了,或者忙完一圈發現他也是幕後黑手之一……也完全不奇怪。」
「對, 就是這樣!」澤田綱吉激動地一敲手心,然後一扭頭看到這位新任小伙伴的表情,忽然默了默。
「……黑崎君, 這該不會是你的親身體驗吧?」
「……」
身著死霸裝的少年正十指交錯地抵著唇坐在台階上,聞言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嘴角隱晦地抽了抽,點點頭。
澤田綱吉:「……辛苦你了。」
在他的印像中浦原喜助當然不是壞人,甚至可以說他對被自己從虛圈帶回來的澤田家兩兄妹可謂相當好了。溫和又有耐心,澤田綱吉試探地表示想多學習一些技能對這個世界多一些了解的時候他也爽快地將他送進了真央靈術學院。而且這人身兼任技術開發局局長和十二番隊隊長兩職,無論有什麼疑問都在他那裡能夠得到解答, 他好像什麼都知道,脾氣也很好,又厲害又聰明,是小孩子會非常喜歡的那種大人。
但就是「什麼都知道」才可怕吧?
他認識的人裡上一個像這樣對所有事情游刃有余, 仿佛一切盡在掌握的人是誰?
澤田綱吉回憶片刻後嘴角一抽,哦, 是白蘭呢。
他嘆了口氣, 垂下腦袋抓了抓頭發,「怎麼說呢, 其實浦原先生是個好人,但是有時候給人的感覺太深不可測了,而且……」
而且瘋狂科學家屬性太過耀眼了!耀眼到讓人感覺屍魂界時時刻刻都很危險, 哪天被這個人拆了都不奇怪啊!
棕發少年失神地低聲喃喃,「……正常人會教一個九歲的小孩子怎麼炸懺罪宮嗎?」
「嗯?澤田還有黑崎君,你們在說什麼?」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台階下響起,澤田綱吉回過神低下頭,就見他們剛剛談論的主角正拎著手杖拾階而上朝他們走來。
「浦原先生?!」
「木屐帽子??」
「嗨嗨,不用這麼激動,我是來交代一點事情的。」
對方隨意地擺了擺手,走到他身邊坐下,澤田綱吉的視線下意識一路跟著他。這還是他離開死神世界之後第一次再見故人,雖然對於他來說也才過去了一年多,但他早已經從妹妹口中得知屍魂界那一側的時間卻已經走過上百年。
准確來說是一百一十年,即便是對於生命維度長出普通人許多倍的死神來說也是非常漫長的一段時光了。歲月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人,在每個人身上都留下了痕跡。
他看著面前隨意披著件深色浴衣氣質落拓不羈的男人,又回想起記憶中那位十二番隊隊長,有點沒辦法將他們重合到一起來。
正午的陽光從天空落下,男人似乎略覺光線刺眼,抬手在額前擋了擋,袖口露出的手腕瘦削蒼白,隱隱能夠看到淡色的血管脈絡,淡金色碎發松散垂在耳邊被光照得近乎透明,「話說回來,澤田君,你做好准備了嗎?」
澤田綱吉回過神,「啊?」
浦原沒回頭,而是闔上手中的蝙蝠扇往上一抬,遙遙指向天空,「你應該感覺到了吧,從那個方向傳來的斥力。」
明亮的陽光從他所指的方向落下,順著小蘿莉垂在肩上的長發流瀉出一縷銀色的光華,澤田綱吉下意識撥弄著妹妹發絲的手微頓,沉默下來。
黑崎一護看看他,又看看某個故弄玄虛奸商,皺起眉,「木屐帽子,你在說什麼?澤田怎麼了?」
「簡單來說就是,澤田和彌醬已經沒辦法繼續待在他們原本的世界了哦。」浦原喜助平靜地說,「因為這個世界已經裝不下他們了。」
「?」腦回路筆直的小青年黑崎一護腦門上冒出了好幾個問號。
澤田綱吉沉默片刻,「是因為……神性嗎?」
「哦?你想到了?」
「差不多吧,我自己也有一點感覺了。」他苦笑揉了揉額角,垂眸看著趴在膝上還在睡覺的妹妹,慢慢地整理思緒,「我其實不太明白土蜘蛛前輩說的我體內的神性是什麼東西。但是就在剛剛,彌喚醒天照大御神之後,我忽然有種直覺,好像有什麼東西也一並被激活了,就是彌和我體內的神性吧?這個世界還不能承擔神明的蘇醒,而且我體內的神性還有一些問題,所以我和彌醬才必須暫時離開,對嗎?」
「差不多吧。」浦原喜助肯定了他的猜測,然後慢悠悠地說,「這可能才是你們的敵人的目的哦。」
澤田綱吉微怔,回頭看向他。
浦原喜助:「事實上,原本我覺得那根『錨』留下來也挺不錯的。」
他一開口就是一個炸雷,綱吉和一護聞言兩人眼角齊齊一抽,以「你還真敢想啊」的目光無言地看向他。
「但是那一位好像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它一直存在,」這位的確很敢想的科研大佬慢悠悠搖著扇子,仿佛還很遺憾,「我剛剛看了一下,這根『世界之錨』能夠持續的時間很短,就算不想辦法將它砍斷,到了某一個極限它也會自己斷裂。」
好歹大大小小的陰謀也經歷過不少了,澤田綱吉聽到這裡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也就是說,到時候我和彌醬一樣會因為神性蘇醒被這個世界排斥出去……」
這是一個陽謀。雖然他依然有一些不明白對方是怎麼招來之前那些入侵世界壁壘的虛潮的,但是只要他和彌醬不想眼睜睜看著無辜的人類魂魄被虛潮吞噬,就必須想方設法喚醒自己體內的神性來阻止這一切。
「……然後等世界分開,我和彌醬就會因為這個世界無法承載這個等級的力量而被彈到你們的世界去,對嗎?」
「就是這樣,」浦原說,「你們的那位主神的出現是對方沒能預料的,但即便如此他的主要目的也已經完成了。所以我才問,澤田君你准備好了嗎,跟這個世界的親友道別。」
「……」
「澤田?」黑崎一護有點擔心地看向新認識的小伙伴。
「原來是這樣,難怪那個時候彌醬說是衝著她來的……」棕發少年閉了一下眼睛,揉了揉眉心。
稍長的碎發掃過眉骨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嘆了口氣,像是想通了什麼一般抓了抓頭發無奈地抬起頭來,「額……好吧,反正本來我就想要到你們這邊來一趟的。」
「哦,澤田君振作得真快啊!」某個奸商見狀新奇鼓掌。
「怎麼說呢,大概是習慣了吧……」澤田綱吉嘴角一抽,眼神虛了一秒,然後重新打起精神拿出手機,「我這就安排一下,浦原先生,謝謝你的提醒了。」
「不客氣。」
浦原喜助淡淡一笑,淡金色碎發下的眸光像一泓深不見底的潭水,他的視線從棕發少年膝上的小女孩身上掃過,好像忽然想起來什麼一般,「對了澤田君,你是不是還有個弟弟?」
「額,你是說鳴人嗎?對。」
「上一次他在屍魂界和彌醬配合得很好呢,把他也帶上吧。」
「啊,好的……」
澤田綱吉看著他說完這句話就站起身,操場上那邊的法陣和祭台似乎已經准備好了,這位前技術開發局局長見狀回頭朝他揮了揮手就懶散地拎起手杖朝祭台走去。
他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單薄卻挺拔,跟一百多年前相比似乎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仔細一看又仿佛什麼都沒變。
澤田綱吉的視線一直跟著他走到祭台上,幾位陰陽師和神官們退到一邊讓開位置,讓他站到中心。然後他手中忽然出現了一把刀,男人單膝跪下揚起手,將那邊刀插進了祭台正中央。
陣法啟動的光芒如一層層的金色薄紗在陽光下蕩漾開,澤田綱吉望著那邊被拱衛在中心的長刀,驀地怔了一下。
等等,不是浦原先生的斬魄刀,那好像是……今劍?
這天下午,以千代田為中心,東京地區爆發了一場大地震。因為官方應對和准備及時這場意外的災難沒有造成什麼人員傷亡,介於日本島本來就處在地震帶上,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所以生活在表世界的普通人們議論了一陣就過去了,只有地下世界的能力者們知道這場地震意味著什麼。
宗像禮司站在御柱塔頂層的落地窗前,看著那道通向天空的光柱微微一閃,徹底消失。另一個陌生城市的虛影緩緩浮上天空,漸漸地影像也越來越淡,自至消失在雲層之後。
「看起來局勢要徹底亂起來呢。」青年身量筆直地站在窗前的陽光裡,平靜地像是推測也像是宣告,「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魑魅魍魎該冒頭了吧?說起來,如果彌小姐和澤田君都不在的話,你的情況不是會很危險?」
他身後懶洋洋坐在沙發上的赤之王終於睜開眼,神色淡漠地掠了他一眼,忽然輕輕笑了一下。
.
另外一邊,澤田彌暫時還不知道自己家鄉即將發生的變化。她剛從睡夢中醒過來,抬頭就看到陌生的房梁和屋頂橫在眼前。
她有點呆地從床上爬起來,小手在周圍摸了摸,下意識閉目感受了一下。
哦,她又換地圖了。
一回生二回熟,已經是個熟手的小蘿莉對此一點都不意外。而且這些目前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某個此時正在距離她幾米遠的地方活躍跳動著的靈魂火焰。
雖然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雖然中間隔了兩次世界穿梭和一個「土蜘蛛」副本,但是當時在屍魂界記下來的賬以為她會就這樣忘記了嗎?
並、沒、有!她的記憶力可好啦!!
澤田彌第一次如此迅速地就從起床呆模式切換出來,起床、穿襪子、出門,動作一氣呵成。
她飛快地穿過光線昏暗的走廊,找到那個靈魂火焰停留的房間,「唰」地一下拉開門。
拉門撞在門框上「嘭」地一聲響,氣勢萬鈞。
裡頭正捧著飯碗准備夾菜的人動作呆住,手指一抖,筷子掉了。寂靜半晌,男人抬起手,跟門口氣場兩米八的蘿莉小心地打招呼道,「額,那個……早啊,彌醬……」
屋子裡的其他人默默看看外頭星子遍地的天空,又回頭看看他們莫名氣虛的店長。
被打招呼的蘿莉平靜地將手從門框上放下來,平靜地開始拉起袖口開始挽袖子。
「喜助,」她歪了歪頭,銀色的長卷發擦過白皙的臉頰,露出一個可萌可好看的笑,「好久不見呀。」
亮白的雷光從她指尖竄起,空氣開始發出「劈裡啪啦」的細小爆鳴。
認出這一招的黑貓夜一飛快地叼起魚干就跑,前大鬼道長也不遑多讓,一手一個拎起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兩孩子跟著光速消失,徒留店長一個人坐在原地,看著跳躍在小蘿莉手指間即將跟他打招呼的電光,端著碗的手抖了抖。
「……好久不見。」
第370章 轉學生
第二天是個工作日。
空座町, 辛勤的打工人一大早就冒著清晨的寒風出門,各自奔赴戰場。長街上人流川流不息,街口的綠燈亮起, 各色車輛平穩地從紅綠燈底下駛過。
世界照舊和平運轉,沒人知道前一天發生了什麼,依舊如同往日一般過著平靜的生活。
澤田綱吉背著浦原喜助幫他准備的書包,牽著弟弟妹妹站在路口等紅綠燈。
「額,所以你就把浦原先生揍了一頓?」想起今天早上兵荒馬亂的場景,澤田綱吉嘴角狠狠抽了抽。
他昨天累得太狠了,世界轉換完成之後就一頭栽倒睡著,且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起床後就看到收留他們的浦原店長一張帥氣的臉上多出了一只熊貓圈, 這才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一場好戲。
而親手造就了這場好戲的他家妹妹醬,澤田彌小蘿莉,這時候正雙手捧著一只白白胖胖的包子站在他旁邊小口啃著, 一邊抬起大大的眼睛無辜抬頭看他一眼,又萌又可愛,和昨天開著瞬哄揍人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她慢吞吞地咽下食物, 這才軟軟糯糯地開口,「因為我有一點點生氣嘛, 喜助居然瞞著我做了那麼多事。」
旁邊同樣正抱著一只包子啃的小鳴人積極舉手求表揚,「我也幫忙了哦!」
所以昨天浦原先生享受的還是混合雙打?
澤田綱吉嘴角抽得更狠了,他看看面前兩只小可愛,又想想他們的真實實力, 由衷地覺得自己以前對浦原先生的印像沒有錯。這種等級的戰力圍攻下還只是黑了一只眼圈,浦原先生真的是個厲害的人呢!
「……但是彌醬,也不至於開瞬哄吧?」
抱著包子的小蘿莉聞言眼神飄了飄, 「是夜一提議的哦,她說可以開噠。」
但是夜一應該沒想到你能做到這個地步……
澤田綱吉抬手扶額。前面的紅綠燈恰好在這個時候跳成了行人可通行的綠色,他一手牽起一只小可愛走上人行橫道,一邊無奈地說,「可是昨天夜一給你檢查了,你這段時間就不能輕易動用靈力了。」
小鳴人咽下最後一口包子,挺起胸膛,拍了拍胸口大聲說,「沒關系,我會保護姐姐的!」
旁邊的澤田蘿莉跟著點頭,「是的。」
澤田彌:雖然付出了一點點代價,但是揍到了喜助,這不值得嗎?這非常值得呀!
「好吧,你這段時間注意一點就好……」
澤田綱吉只好無奈點頭,一邊側過腦袋叮囑妹妹。話說到一半,他忽然察覺到什麼,一個急剎車,詫異的抬頭。
他面前杵著的人似乎沒料到他反應如此迅速,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但隨即他的表情就調整回了勒索中小學生專用的惡狠狠模式,雙手往口袋裡一插,吊兒郎當地彎下腰,語氣惡劣地說,「喂,你走路不長眼睛嗎?」
澤田綱吉:「?」
小鳴人:「?」
澤田彌:「?」
三人頭頂上整整齊齊刷出一排問號,澤田蘿莉包子都不啃了,抬頭看向這個半途蹦出來的家伙。
「看,看什麼看?把錢給我交出來,快點!」在三道疑惑的目光下,攔路的不良少年不知為何居然感覺到了一點緊張。他的聲音不自覺抖了一下,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再次惡狠狠地強硬起來。與此同時,巷子拐角似乎是他同伴的兩個人影也開始往這個方向聚集。
澤田家兄妹三人這才意識到他們觸發了什麼劇情。另一個世界的意大利最大黑手黨家主繼承人、最強尾獸九尾的人柱力、再加上某個boss模板的救世主蘿莉,在來到新世界的第一天,被某三個眼瞎了的不良少年錯認成了肥羊實施了攔路搶劫活動。
老實說這個見面禮實在是他們沒想到的。
「姐姐?」懵逼半晌後,小鳴人的眼睛亮了。
澤田彌:「好噠。」
「……」澤田綱吉無力地抬手捂住了臉。
翻譯一下他家弟弟妹妹的對話——
鳴人:姐,這些人我是不是可以隨便揍了?
彌醬:可以,上吧。
住手啊!你們是昨天晚上沒有打過癮嗎?這些普通人類可沒有前十二番隊隊長結實,鳴人你一拳下去他們真的會死啊!!!
然而三個正在作死的不良少年並沒有聽到他內心的吶喊,其中一個見面前這只肥羊磨磨蹭蹭地還沒有行動,終於不耐煩了,伸手就要去拽他他,「喂……」
底下的正太蘿莉齊齊盯著他快要碰到自家哥哥領口的指尖,目光犀利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只筋骨分明的手忽然從這個不良身後伸出來搭上了他的肩膀,將這個被命運糊住雙眼的倒霉蛋從不作不死的道路上往回拽了一把。
「喂,」某個澤田兄妹十分熟悉的聲音響起,帶著滿滿的低氣壓和威脅感,「你們在干什麼?」
「……」三個不良懵逼地回過頭去,面前出現了一張帥氣的臉。囂張的橘色頭發,皺起的眉頭,凶戾的眉眼,半邊臉上打滿了陰影,比起他們這三個只敢搶小朋友錢的弱雞更有不良少年範。
最重要的是,這張臉他們十分熟悉——因為他們因為各種奇奇怪怪的原因被他揍過不止一次。
就很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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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鐘之後,三個倒霉蛋哭著跑掉了。黑崎一護甚至都沒來得及出手,他給對方留下的陰影深刻無比,不良們看到他跟兔子見到鷹似的,轉身就跑不帶半點猶豫,堪稱訓練有素。
澤田蘿莉邊啃包子邊看戲,還要加上注解,「就像並盛町裡的那些人遇到恭彌一樣呢。」
小鳴人沒有得到出手的機會,有一點遺憾,倒是澤田綱吉十分感激,他一點都不想看到自家五歲的弟弟因為將攔路搶劫的不良少年打進醫院而登上社會頭條,他相信鳴人的戰鬥力,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黑崎君,謝謝你了。」
「哦,沒什麼」黑崎一護回頭。他似乎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反倒是視線在他們身上轉了一圈後,神色變得有點詫異,「澤田你……要來我們學校上學嗎?」
澤田綱吉正穿著一身白色的襯衫,規規矩矩系著藍棕條紋交錯的領帶,下身是淺灰色的西裝褲,赫然跟他面前的黑崎一護的著裝一模一樣——除了對方領口敞著沒系領帶以外。
棕發少年嘴角一抽,露出了生無可戀的表情,「是啊,這都是reborn……就是我的家庭教師要求的。」
你以為他想這麼好學嗎?並不是!然而誰讓他攤上了一個鬼畜家庭教師:換了世界又怎麼樣?體內有神性又怎麼樣?就算真的成了神明蠢綱你也得給我去上學,期末考試如果趕墊底就送你去三途川。
——他的家庭教師的原話。而且因為有了地獄的存在那句「送他去三途川」已經從像征性的威脅變成了實質性的可操作行為,他的家庭教師就變得更加可怕了!
並不敢反抗的澤田綱吉少年凄凄慘慘地接受了這個命運。
既然恰好遇到,一行人自然地走到了一起。雖然倒霉的澤田少年被鬼畜家庭教師要求不准放棄學業,但是還是小朋友的澤田彌和鳴人卻並沒有受到這個限制,他們今天是閑著沒事送哥哥來上學的。
「因為有種哥哥會很倒霉的感覺。」小蘿莉抱著包子深沉道。
黑崎一護:「啊?」
「是真的哦,哥哥以前在屍魂界的時候就就可倒霉可倒霉啦,老是遇到奇奇怪怪的大虛。」澤田彌舉出例子,「而且你看,他果然第一天就遇到人打劫吧?」
澤田綱吉抬手捂臉,無言以對地默認。
小鳴人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地,「是這樣嗎?那二哥不是很危險?」
澤田彌看看自家耷拉著腦袋仿佛垂著兩只兔子耳朵看著好欺負的親哥,又看看旁邊眉目英挺一看就很不好惹的一護少年,眨了眨眼睛,鄭重地抬頭看向小伙伴道,「一護,哥哥就交給你啦。」
黑崎一護一愣,然後自然地點了點頭,「好的。」
澤田綱吉虛弱地抗議,「也不用這樣吧……」
幾句話的工夫他們已經走到了學校門口,澤田彌和鳴人留在了外頭目送著著兩人朝他們招了招手後走進校門。很快就有一護認識的同學圍上來打招呼,不知道是不是世界差異,學校裡的高中生們人高馬大,幾個人一圍,他們的哥哥桑眨眼間就被夾在人群中沒了影。
「……」
兩只小動物頓時蹲在門口發起愁來。
「感覺尼醬一來就被這個世界針對了啊。」澤田彌捧著小臉開始擔心。
「是啊,畢竟綱吉哥一看就很弱啊。」小鳴人也跟著點頭。
「可是學校也不能讓小孩子進去啊,除非……」
小蘿莉和小正太互相對視了一眼,忽然同時靈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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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黑崎一護所在的班級迎來了轉學生。
轉學生長了一張秀氣的娃娃臉,笑起來非常可愛,天生散發著一股很好欺負的弱氣,才一到來就引發了一片嗡嗡的議論。
好在,議論歸議論,並沒有如今天早晨一樣發生什麼多余的意外。再加上底下還坐著看起來比自己靠譜多了的新的小伙伴,讓來到一個新環境十分不適應的澤田綱吉微微松了口氣。
老師給他安排的位置就在黑崎一護後面,就在棕發少年抱著剛從教務處領回來的書往座位走時,窗台的綠植後,兩只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撥開葉尖悄悄探出來。
「鳴人,」趴在底下的小貓咪小聲說,「把耳朵趴下來,太顯眼了。」
「哦。」旁邊的小狐狸乖巧地耷拉下耳朵。
一貓一狐狸透過花盆之間的縫隙往外看,見著哥哥走到了座位,正在和前面的黑崎一護說話,氣氛十分和諧。
就在這個時候,講台上的老師笑著開口,「嘛,除了澤田同學之外,我們班還轉來了一個新同學哦。」
她話音剛落,一個瘦削的身影就從門口晃悠了進來。對方頂著一個整齊的妹妹頭,像朵忽然從地裡冒出來的蘑菇,開口就是一口奇怪的關西腔。
「大家伙,我叫做平子真子,請多多指教。」
看清了那人的臉的澤田彌:「?」
同樣認出了來人的澤田綱吉:「?!」
與此同時,自稱平子真子的轉學生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目光下意識掃過來:「???!!!」
四目相對,幾個人心中都是同一句話——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悠于 2023-11-4 12:46
第371章 平子真子
四目相對, 平子真子忽然先下手為強。
其他人只見到這位新來的轉學生剛報完名字,不知道為什麼盯著台下愣了一下,隨即忽然抽風一樣暴起衝下講台, 一把按住比他先來幾分鐘的名為澤田綱吉的少年。他嘴唇一咧, 露出一個燦爛到誇張的笑容, 一邊大力拍著他的肩道, 「哎呀, 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真是太巧了啊綱吉君!」
綱吉君被他拍得搖搖晃晃,一口氣哽在喉嚨裡,話還沒出口就被一巴掌在背上拍了回去。
「多年不見, 甚是想念, 我有很多話要跟綱吉君說,走走走我們先換個地方……」
蹲在陽台上的澤田彌和小鳴人眼睜睜地自家哥哥像顆可憐兮兮的豆芽菜被一把從地裡薅起來, 然後那朵金色的蘑菇熱情地連拉帶拽, 拉著他一陣風似的消失在了門口。
一片落針可聞的寂靜,教室裡的其他人被這番表演驚呆了, 半晌才陸陸續續有人反應過來。
「喂, 等等!」黑崎一護第一個追了出去。
「誒?平子君?黑崎君?你們在干什麼?我們還在上課啊??」這是懵逼的老師。
「一護?」
「什麼情況?」
「等等,為什麼轉學生拉著澤田君就跑了?為什麼一護同學要追出去?這個劇情為什麼和我昨天看到電視劇有點像就是性別有些不對???」
——這是混亂的其他同學。
窗台上的小貓咪懵懵地轉頭看向弟弟,發現弟弟睜著蔚藍色的大眼睛和自己一樣懵。
「姐姐, 我們要追上去看看嗎?那個人好可疑啊,哥哥被他帶走不會有事吧?」好弟弟鳴人狐狸迷茫中不忘擔心他哥。
「要的吧。」澤田喵也迷茫地點頭, 然後為那位可疑人員辯解了一句,「尼醬應該不會有事,是認識的人。」
就是,那個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
是啊, 這個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盯著面前的金色蘑菇頭,澤田綱吉嘴角抽了抽,腦子裡是和自家妹妹醬同款的迷惑。而他面前這個剛剛作出了一番可以投稿迷惑行為大賞壯舉的某人在極其言情劇地拉著他飛奔出教學樓之後,又更加可疑地拉著他鬼鬼祟祟地來到了學校角落的小樹林,伸手一個響指,暗色的結界從天而降,將四方封鎖得結結實實。
澤田綱吉甚至能夠看到追著他們跑出來的黑崎一護恰好和他們錯身而過,被結界擋在了外頭。
澤田綱吉:「……」
老實說,如果不是面前這個人他真的認識,這一套操作已經是可以報警的程度了。
棕發少年抬手扶住額頭,莫名有種即將心累的預感,「平子隊長,您到底要做什麼?而且您為什麼會在這裡?」
「誒?這句話不該是我來問你嗎澤田七席?」
伸手一劃將結界徹底閉合,前屍魂界護庭十三隊五番隊隊長終於慢悠悠轉過身來。他咧開嘴扯起一個笑,金色的碎發整齊地壓在眉骨上,身上還套著那身裝嫩的高中生制服,目光中卻驀地多了某種鋒利的味道,「一百一十二年前就在瀞靈廷的通報中死亡的人,為什麼會突然在現世出現?而且……」
他的視線掃過來,從上到下地打量,澤田綱吉忽然有種被看透的感覺。
「你現在居然真的是活著的人類?喂喂,開什麼玩笑?你該不會想告訴我你轉世了吧?」
「並不是,我本來就是人,而且當年我也沒死啊。」
澤田少年頭疼地放下手,感覺到面前人劍拔弩張的懷疑,卻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解釋。當年在屍魂界的時候,他和這位五番隊的隊長其實並不算特別熟悉來著,和他更熟悉的是……
說曹操曹操到,他剛想到他妹妹,籠罩四周的結界忽然被人像掀開門簾一樣掀起一角。
毛茸茸的小貓咪領著更加毛茸茸的小狐狸從簾子後鑽了出來。
「彌醬?鳴人?」澤田綱吉一愣,正要下意識走過去把弟弟妹妹抱過來,面前忽然閃過一個身影。
某個金色的蘑菇頭不愧是隊長級的人物,動作比他快上很多倍地眨眼間出現在兩只小動物面前。他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伸手摩挲了一下下巴,居高臨下地投下探究的目光。
剛准備朝自家哥哥跑過去的小貓咪怔了怔,也仰起頭,朝這個擋在面前的大型障礙物回以疑惑的視線。
兩方對視半晌,澤田綱吉眼睜睜地看著這人忽然翻臉比翻書還快地一個滑跪就衝過去舉起了地上的小貓咪,開心地開始吸貓,「公主殿下,好久不見啊!」
「……」澤田喵掙扎著一爪子糊在了他的臉上,用全身表達出了拒絕,「……唔,平子,你先放開我。」
「誒?公主殿下您好冷淡,這麼多年不見果然是感情淡了嗎?」
「並沒有,而且對我來說時間只過去了一年而已。」
前五番隊隊長動作一頓,眼睫微抬,「……一年?原來如此。」
隨即他更加熱情地抱著貓咪往臉上蹭去,「所以公主殿下這是在解釋我們之間的感情並沒有冷淡嗎?」
澤田喵推著他的臉冷酷地說,「不,我的意思是我們本來就沒有什麼感情。」
「?!」一道晴天霹靂當頭砸下,前五番隊隊長僵住了,仿佛就地石化成一座褪色的雕像。
「……」
澤田綱吉干笑著從雕像手裡把自家妹妹抱過來,順便又撈起地上滿臉思考之色的鳴人——小狐狸眼睛中的「這個人好可疑哦」的狐疑已經快要進化成「這個人是個變態吧?」的確信了,距離召喚九喇嘛出來開大大概只有一步之遙。
老實說情況十分危急。
「平子隊長,我們還是說正事吧,您為什麼會在這裡?」
而且為什麼都是被宣告死亡後忽然出現,你對我和我妹的態度差別這麼大啊?你再這樣我真的要報警了!
澤田少年抱著弟弟妹妹警惕地退後一步,艱難地憋住了這句腦海中回蕩的吶喊。
「嘛,其實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平子真子從打擊中恢復過來,背對他站了起來。
他抬手扒拉了一下金色的碎發,側過頭,褐色的眼睛淡淡朝他看過來,陽光下似乎流轉過一抹晦澀的光,「簡單來說,我們當年也沒死……吶,你聽說過虛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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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二年前,流魂街忽然出現了奇怪的魂魄失蹤事件。時任九番隊隊長帶著部分精英死神前往調查,卻一去不歸,從隊長往下靈壓全部消失。
受到消息後的瀞靈廷愈發重視這件事,派出了幾乎全都是由隊長部隊長組成了一個史無前例的豪華隊伍。
然後在先遣隊的失蹤地點,他們遇到了已經完全虛化失去理智的九番隊隊長六車拳西。
「……然後我們就跟拳西打起來了,但是打到一半我們其他人也開始虛化,全~軍覆沒。」平子真子雙手插回口袋朝他們走來,最後一句話懶洋洋地拖長,莫名有種讓人讀不懂的意味。
澤田喵望著他眨了眨眼睛,「屍魂界的記載裡是說平子你們遇到了入侵瀞靈廷的虛潮,然後戰死了哦。」
「是嗎?這樣說也沒錯,我們的確遇到了虛潮。」金發男人壓著眼皮,操著那口古怪的關西腔慢慢地說,「在幕後黑手出現了之後。」
「幕後黑手?」
澤田彌立刻讀取到關鍵字,下意識抬頭和自家哥哥對視了一眼。
澤田綱吉小心地問,「那個,平子隊長您說的幕後黑手就是導致你們虛化的作俑者吧?你們看到他本人了嗎?是誰?」
前五番隊隊長沒有察覺到兩人的異樣,只懶洋洋踢開腳下的一顆石子,這才回過頭,唇角挑出抹鋒利又冰涼的笑,「看到了……是我的副隊長哦。」
「……呼,是藍染啊。」澤田兄妹異口同聲,並且同時松了口氣。
平子真子:「?」
棕發少年甚至目光有些發虛,不自覺地小聲喃喃,「……太好了,看來他還沒有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
居然不是白蘭?居然?!
老實說在聽到「幕後黑手」這個詞的時候,澤田綱吉就已經有了某種預感。他第一時間低頭去看妹妹,並且和小貓咪也恰好由下至上投來的目光對上,然後就從妹妹圓滾滾的貓瞳中讀出了同樣的預感。
聽聽,打破死神和虛界限的虛化實驗、故意引著護庭十三番隊隊長過來一網打盡、在搞完事後還半點不怕事大地現身嘲諷,這種種行為和名為白蘭傑索的某個存在是多麼適配啊!
雖然當年他是答應了自家小妹妹不會要那些隊長們的命,但平子真子這不果然也沒有死嗎?
沒死,但也再也回不去屍魂界;獲得了新的力量,卻也最終成為一抹游蕩在天地間無去處也無歸處的幽魂……
——這特麼不就是妥妥的白蘭傑索的風格嗎?
因此如果剛剛平子真子真的當場指認幕後黑手是這個熟悉的名字,澤田兄妹倆大概一點都不會意外,然而他沒有,反而反手拎出了另外一個人,不知為何他們居然還有點欣慰。
「這不科學,白蘭居然沒有搞事?」澤田綱吉依舊覺得不可思議,「那他這些年到底在屍魂界干什麼?」
雖然藍染惣右介也是個熟人了,澤田兄妹倆和他並不熟,但多少還是打過照面,而且他之前叛出屍魂界的事情澤田彌回來之後也跟哥哥提起過。這個人毫無疑問也是個BOSS,並且仿佛有著和白蘭志趣相投的行事風格。但是在和白蘭一起出場的情況下,澤田綱吉的注意力還是不知不覺地偏到了白蘭身上,並且百思不得其解。
這個人這些年似乎一直都在虛圈打轉,好像已經一統虛圈,唯二兩次到屍魂界一次是帶著虛群入侵瀞靈廷順便把澤田兄妹送走,另一次就是在藍染叛亂時橫插一手搶走了在雙殛之丘佇立千年的刑具毀鷇王,但對白蘭傑索其人來說做的這兩件事算事嗎?並不算啊,他乖巧可愛的妹妹去一趟屍魂界都能砸了懺罪宮呢,白蘭這才哪兒到哪兒?
第372章 伊勢神宮
澤田蘿莉和哥哥陷入了同樣的迷惘。
三哥哥居然沒有搞事?為什麼?屍魂界的天塌下來了嗎?
如果白蘭傑索真的安安分分地在屍魂界待了這麼多年, 那大概只能說明一中情況——他憋了個更大的事情,讀條讀了這麼久,屍魂界怕是要完。
一人一貓忽然陷入沉默。
平子真子淡定地望著他們, 懶洋洋地雙手抄著兜,「總而言之, 我們後來被浦原救了。但是虛化已經完成,你們知道屍魂界對待虛化的死神的態度吧?」
澤田綱吉一愣, 然後沉默地點了點頭。
小鳴人甩了甩大尾巴轉頭蹭了蹭姐姐, 他沒有聽懂,「姐姐, 什麼是虛化?」
澤田蘿莉:「唔,簡單來說就是死神有了虛的力量?」
「哦哦, 那這是好事嗎?」
「看你怎麼想了,總的來說……是的吧。」
平子真子虛著眼打斷,「喂喂, 公主殿下您不要教壞小孩子啊, 這完全不是什麼好事吧?」
澤田彌:「咦,這不是變強了嗎?」
「但是代價可是會被內心的虛所吞噬啊,」男人的聲音一輕,「否則那些意外虛化的死神也不會因為失去理智而被關入蛆蟲巢穴了。」
但澤田蘿莉覺得理所當然,「力量本來就是有代價的呀。」
事實原本就是如此, 她周圍的所有人, 上至強得毀天滅地的大哥周防尊,下至肚子裡住著只九尾的小鳴人,哪個不是擁有著強大的力量的同時也背負著和力量一並強壓下來的代價?
就連她看起來最浪的三哥不也是同樣?白蘭傑索的能力放在其他心智正常的人身上早就瘋了,他自己都是瘋過一次才被打醒。
所有命運的饋贈早就標好了價格,承受不了價格, 就只能傾家蕩產,這就像欠債還錢一樣不是天理?
平子真子的表情頗為奇妙,但是他思考了片刻之後,摸了摸下巴,居然認同了這個歪理,「公主殿下說得好像也挺對的。」
澤田綱吉:「?」我懷疑我妹妹說什麼你都會說說得對???
腦袋清醒的澤田少年目光再次警惕,並且抱著自家可愛的妹妹醬又往後退了一步。
小鳴人看看姐姐,又看看面前這只正在沉思的蘑菇頭,他同樣是「姐姐說什麼都對」大會員,因此並不認為這番對話有任何問題地又把話題引回原位,「蛆蟲巢穴又是什麼?」
「就是關押危險犯人的地方,」小蘿莉對弟弟很有耐心,繼續解釋,「喜助以前就當過蛆蟲巢穴的看守哦。」
「那個厲害的大叔?」小鳴人驚訝。他還是有點B數的,雖然昨天才和姐姐聯手把浦原喜助揍青了一只眼睛,但實際上他十分清楚那是對方在讓著他們。他肚子裡的九喇嘛在見到那人的第一眼就警告過他,這個人非常強。
不過沒關系,但凡厲害的人都是姐姐這邊的嘛,小鳴人對此表示習慣。
「姐姐你去過蛆蟲巢穴嗎?」
「去過,」澤田喵點點頭,然似乎回憶了一下,「喜助帶我去那裡見過幾個人,總的來說有點……好玩?」
澤田綱吉、平子真子:「??」
平子真子默默切換了話題,「……總而言之,被浦原救了之後,反正屍魂界也容不下我們了,我們這些年就一直待在現世。」
澤田綱吉下意識問,「所有隊長們都在這裡?」
「差不多吧。」前五番隊隊長伸了個懶腰,敷衍地說。他當年長到腰的頭發已經剪成了短發,耷拉著肩膀,穿著一身現世高中生的衣服,身上似乎已經找不到百年前那位護庭十三番隊隊長的影子。
「我出現在這裡當然有我們的計劃,不要妨礙我們,之後看到我們就當不認識就行了。」
他就此結束了這場久別重逢的交談,打了個響指,轉過身,暗色的結界緩緩下落消失,男人略微回過頭,「就這樣,再見了。」
背對著他們招了招手,他一手插著口袋,慢悠悠地走出了樹林,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裡。
澤田喵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有一點遺憾,「平子的頭發剪掉了呢。」
小鳴人:「誒?那個人以前是長頭發嗎?」
澤田喵:「是的呀,手感可好啦。」
這個時候澤田綱吉終於反應過來,「等等,他怎麼沒問了?」
「?」兩只小動物整整齊齊地抬起頭看向自家哥哥。
「彌醬來之前,平子隊長還在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可是他剛才解釋完就直接走了,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想起某位前隊長走得干淨利落的背影,澤田綱吉低頭看看弟弟妹妹,想到了什麼嘴角一抽,「……該不會是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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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之後,平子真子,這位前護庭十三番隊隊長,焉噠噠地蹲在一處牆角後悔抓頭發,連一頭燦爛的金發好像都褪了幾個色度。
「糟糕啊,只顧著耍帥,忘了問澤田到底來一護的學校干什麼的了……」
碎碎念半晌之後,他默默掏出手機,「算了,之後問浦原那家伙吧,肯定是他安排的,現在最重要的是——」
他翻出通訊錄,在那幾個寥寥無幾的號碼中很快找到了目標,剛一打過去對面很快就接了起來。
「請問是猿柿小姐的手機嗎?嗨嗨,先別急著罵我嘛,有重大發現。我剛剛,遇到小公主殿下了哦。」
手機裡暴躁的女聲忽然停下,平子握著手機站起來,目光低低地從眼角掃了出去,有一點涼,「但是有個壞消息……我從她口裡聽到了白蘭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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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子真子離開之後,澤田綱吉也乖乖回去上課了。
澤田彌和鳴人沒有繼續跟著,他們目送自家哥哥出了小樹林就被出來找人的黑崎一護抓到,滿臉頭疼地開始給他解釋平子真子的事情。澤田喵眨了眨眼睛,淡定地將善後的事情交給哥哥,掉轉頭走向身後不遠處的圍牆。
她在旁邊靠牆的一顆松樹上借了個力,靈巧的翻上了牆頭,「鳴人,我們也走吧。」
小鳴人乖乖點頭跟了上去。
他們今天出門除了送哥哥來上學,其實是還有其他計劃的,澤田彌決定到這個世界的伊勢神宮看看。
死神世界的地圖和幾個重要地點的分布和她原本所在的世界相差不離,空座町所在的位置是東京,在原本的千代田區和文京區的交界處,而伊勢神宮依舊坐落在三重縣伊勢市。早上出門之前,她讓哥哥查了一下資料,發現有紀錄的伊勢神宮的歷史也和她所知道的差不多:天武天皇時期所建,神社內供奉著像征皇權的三神器之一的八咫鏡,連神宮內的建制都沒有變化。
但是這個世界的開辟根本和神明無關啊,那些神話到底是從哪兒流傳下來的?
帶著滿心的疑惑,澤田喵領著弟弟踏上了前往伊勢神宮的路……當然不是走著去,有現代交通工具為什麼還要用走的?雖然她和弟弟現在都是小動物形態並且身無分文,但是澤田貓咪十分自信,以她和弟弟現在的可愛程度,坐車難道還需要買票嗎?
——她是對的。
一個多小時之後,兩只小動物成功站到了伊勢市的土地上。
時值正午,陽光明媚而溫柔地灑落在車站外,柔和的風從落地窗外穿過,憊懶地趴在地上不想起來的秋草被徐徐撥過葉梢,隔著玻璃都能感覺到愜意。澤田喵和鳴人狐狸一前一後地從一個女孩子的背包裡跳出來,揮揮爪跟她道別。對方有些留戀地伸出手,剛做的美甲小心地抬起用指腹分別揉了揉兩只小動物的頭,確認道,「真的不跟我走嗎?我家裡很大的,還有個院子,可以讓你們隨便跑。」
兩只小動物蹲在她面前整齊地搖了搖頭。
女孩子遺憾地嘆了口氣,「好吧,那你們小心點哦,不要被壞人抓到了。」
跟這個好心的女孩子告別之後,澤田彌和鳴人又半途蹭了個車,終於到了目的地。
伊勢神宮的規模龐大,分為內宮和外宮。外宮距離伊勢市車站倒是很近,步行五分鐘就到了。這天是個工作日,但前來參拜或旅游的游客依舊不少。高高的鳥居立在入口,兩側簇擁著不少有百年樹齡的古樹,安靜地注視著形貌各異的訪客來來去去。
澤田彌和小鳴人一路走到這裡,來到鳥居前仰頭看了看上頭的藍天白雲,又看了看前方長長的參道,同時默了默。
小狐狸小心地伸出爪子尖,剛剛碰到鳥居劃出的分界線,一片常人無法看到的結界倏然亮起,毫不客氣地把它的爪子彈了出去。
鳴人迅速地收回爪子,用力甩了甩,懵逼地說,「姐姐,有結界誒。」
澤田彌:「……我發現了。」
可是她都已經做好伊勢神宮沒有神明也沒有神器就是個空架子的准備了,為什麼會忽然冒出個結界出來?
她茫然中不忘關心了一下弟弟,「鳴人剛剛傷到了咩?」
小鳴人:「沒有,就是感覺像是被什麼電了一下,麻麻的。」
他現在用的是狐之助的身體,雖然一直被吐槽是個廢材狐狸,但實際上狐之助的身體質量非一般地好。畢竟是時之政府為救世主們准備的引導者,如果太脆了,等上了戰場總不能讓審神者們分心來保護它吧?而且為了讓它能夠穩定存放鳴人和九喇嘛的靈魂,某位知名不具安倍姓大佬還對它做過改造,所以狐狸狀態的鳴人防御值特別高,連他都感覺到有點麻,換做其他普通魂魄被震這一下大概能魂飛魄散。
但現在神宮門口進進出出的普通人仿佛並沒有受到影響,這個結界像是只針對他們這些有特殊力量的人。
兩只小動物在鳥居門口蹲了太久,已經有好奇的游客停下腳步盯著他們看了。澤田喵沒把這些視線放在心上,她現在正在思考一個嚴肅的問題,她剛剛已經發現了,這個結界不只是鳴人,她自己也進不去。
講個笑話,她,昨天剛剛被天照大御神親自祝福過的小蘿莉,進不去伊勢神宮?
第373章 世界崩潰序曲(一)
「我懷疑這個伊勢神宮有問題。」澤田彌極其自然地得出結論。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她進不去的神宮?不可能的, 不存在的,除非裡面供奉的是邪神!
「哦哦。」
「姐姐說什麼都對」忠實會員小鳴人積極響應,並且躍躍欲試地提出建議, 「那我們把這裡砸了嗎?」
「唔……」澤田貓咪想了想,遲疑了片刻,「畢竟不是我們的世界, 還是先穩重一點吧。」
穩住, 現在先不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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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澤田彌還和弟弟一起蹲在伊勢神宮的鳥居前懷疑喵生的時候, 這天下午, 空座町來了兩位來意不善的客人。
正好是放學的時間點,不知道是不是所在世界的差異, 空座第一高校的風氣和冰帝不太一樣,沒那麼多五花八門的活動社團,大部分學生放學之後都是直接回家, 至少黑崎一護就是「回家社」一員,剛轉學過來的澤田綱吉自然也欣然加入。只不過因為有事要談,兩人在教室多逗留了片刻, 正在收拾書包時悚然一驚, 同時察覺到了那股由天外降臨的靈壓。
「那裡是……公園的方向?」黑崎一護一怔,當即掏出義魂丸,「澤田,我過去看看,你留在這裡別亂跑。魂, 保護好他。」
「等等, 黑崎君……」
澤田綱吉下意識伸出手,但是小伙伴的速度奇快無比,話音剛落就已經切換成死神狀態從窗口跳了出去, 黑色的死霸裝衣擺一閃而過,留下已經換了內核的身體站在原地和他面面相覷。
棕發少年苦笑著放下手,「我也是有戰鬥能力的啊……」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已經發現了,他剛認識的這位小伙伴是個很好的人。他似乎天生就有種擋在所有人面前,把身邊人都保護好的擔當和氣量。而因為過於無害的外表,並且還和他妹妹約定過,他自己似乎也被一護毫不猶豫地劃分到了需要保護的範圍。
「但是總有點不好的感覺啊。」澤田綱吉回頭望向窗外。太陽落下的方向,那兩道外來的強大靈壓正肆無忌憚地彰顯著存在感,仿佛是挑釁一般,向所有人宣告著「我在這裡,有膽子就來找我啊」。那種靈壓強度,已經可以和瀞靈廷護庭十三番隊的隊長們相媲美了。
「該不會又是十刃吧,我還是去看看好了。」
棕發少年做出決定,抬起頭看向正難得聽了一護的話正盯著自己的「魂」。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秀氣的臉看起來乖巧又溫柔,「抱歉,你先休息一下吧。」
魂:「?」
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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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公園裡。
看熱鬧大概是人類銘刻在DNA裡的共性,幾分鐘前□□天降隕石,把公園正中央的草坪砸出一個大坑。好在位置比較寸,沒有傷到人,閑得無聊的人類驚慌完後又被喚醒了DNA,議論紛紛地好奇圍了過去看稀奇。
這就導致被看稀奇的破面十分不爽。
膀大腰圓的第十刃一踏上土地就迎來了一片好奇驚訝的目光。普通人類看不到虛,這目光當然不是衝著他而來,但是這並不妨礙大虛這種生物毫不講道理,當即就不爽地張開大口。
「魂吸」的起手動作剛擺出來,旁邊忽然斜伸過來一截斬魄刀的刀柄,干淨利落地砸在了他的肚子上。破面一個沒防備,「嗷」地一聲把剛准備扔出去的大招嗆散了。
「咳咳……□□奇奧拉,你干什麼?!」
「你打算吸走附近魂魄的靈魂。」
「是又怎麼樣?這些家伙看得我太不爽了。」第十刃破面,牙密·裡亞爾戈擰起了眉朝同伴斜睨過去,下顎一圈凸出面部的骨質面具顯得面龐愈發猙獰。他的表情流露出一絲莫名,似乎不明白這個向來不把任何生命放在眼中的同伴為什麼要阻止自己,「不過是幾個人類魂魄而已。」
「人類的魂魄並不好吃,」□□奇奧拉平靜地說,「雖然你想吃我也不會阻攔你,但是勉強提醒你一件事,根據昨天葛力姆喬帶回來的消息,白蘭大人的兄長和妹妹也來到了現世,在空座町。」
牙密還真忘了這個,「……那又怎麼樣,既然是那位大人的親友,不可能會被這點小動靜傷到吧?」
「白蘭大人說過,他的兄長和妹妹是和他完全不一樣的人。他們會介意人類的魂魄受到虛的傷害,如果你的動靜太大將他們引過來,會產生不必要的矛盾。」□□奇奧拉平靜地說,「如果到時候他們要揍你,我會旁觀,然後回去後把這件事告訴白蘭大人。」
「……」牙密頓時僵住,聽出了他沒說完的後半句話——然後白蘭大人可能會把你吊起來抽。
綠色眼眸的破面平靜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為了避免十刃無意義的減員,我認為你行事最好謹慎一些。」
白蘭傑索一手撐著臉笑眯眯地坐在王座上的畫面在腦海中一晃而過,第十刃破面僵硬地點了點頭,狂妄囂張的氣焰一減,連靈壓都斂了斂,偌大的塊頭居然難得被白蘭二字逼出了幾分老實,「……我知道了。」
話雖如此,他們落地時的動靜實在太大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該引出來的人還是被了引過來——例如恰好在附近的井上織姬、路過的茶渡泰虎,以及某個代替朽木露琪亞駐守現世空座町的倒霉死神。
這個名為名為車谷善之助的倒霉蛋趕到現場時嚇得刀都要掉了。因為藍染的叛變,推測到他已經和虛圈聯手的瀞靈廷久違地進入了臨戰狀態,十三番隊所有隊士全都被抓去培訓過,科普了有關大虛的重要知識,其中重中之重就是藍染手下極有可能會出現的名為破面的頂級戰力。
作為位於瀞靈廷戰力金字塔底層底層的小死神,車谷善之助還記得半個月前給他們培訓的席官親切地教導過他們如果遇到了破面該怎麼辦。
「理論上來說,破面是不會那麼輕易出現的,但如果你真的倒了八輩子霉遇到了,這個時候就只有一件事可以做了——等死吧。」
教導員的音容笑貌尚在眼前,車谷善之助淚流滿面地發現今天可能就是實踐對方所教導的東西的時候了。
此時草坪上已經躺了一堆人。第十刃牙密·裡亞爾戈雖然礙於警告沒有真的吃人,但到底還是不耐煩被這麼多渺小的人類圍著看,屬於高級破面的靈壓橫掃而出把周圍所有能動的生物全都震暈了。然後他仿佛終於被小蟲子以外的東西分出幾分注意力地,緩緩將視線移到了他的身上。
谷車握著斬魄刀雙膝一抖,差點直接跪下。好在他的運氣到底沒有差到底,在破面正若有所思地盯著他,仿佛滿臉寫著「這玩意兒應該比普通魂魄好吃多了吧?」的時候,黑崎一護終於趕到當仁不讓地接過了第一手仇恨。
谷車善之助眼睜睜地看著這位身穿死霸裝趕來的橘發少年起手卍解,一刀削掉了那個破面的右臂,驚呆了。
現在的年輕人這麼虎的嗎?
他心中剛剛升起自己是不是還有一點掙扎的空間的希望,眼角的余光忽然掠過一道紅芒。他下意識抱起頭被擦身而過的衝擊力掀翻到了一旁,等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抬頭看,赫然發現場地中央多了一道深深的溝壑,剛剛打起來的破面和橘發少年也被迫被這道攻擊分開。
眾人驚訝地扭過頭去,就見幾步之外,那個一直站在一旁旁觀者般任由同伴作為的綠色眼眸的破面終於往前走了一步。
他平靜地直視著一護的方向,抬手按上了腰間的刀柄,「牙密,退下,換我來。」
破面帶著黑壓壓死寂氣息的靈壓如同陰雲般散開,覆蓋了整片空間。
澤田綱吉剛趕到現場就看到了這樣一個場景,眼瞳猛地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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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裡之外的伊勢神宮,正蹲在地上認真用爪子計算術式的澤田貓咪驀地怔了一下,感覺到了什麼一般回過頭。
她感知著遠方那道強橫無比的氣息,又看了看面前算了一半的術式,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恍然大悟,伸出爪子就把自己算了大半個下午的成果抹掉了。
鳴人狐狸從打盹中醒來,茫然地低頭,「姐姐?」
「鳴人,」小貓咪站起身,開心地說,「我找到進去的辦法了。」
「哦哦,不愧是姐姐!」小狐狸捧場地拍爪子,「怎麼進去呢?」
澤田喵自信地抬起手,熟練地在空氣中劃拉出一個符號,「首先,我們要找一個厲害的幫手。」
金色的光芒在空氣中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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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座町公園。
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過,拽住黑崎一護的腰身猛地把他甩到一邊,鋒利的刀芒幾乎是擦著他的鬢發落在他身後。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後,後方的建築被一分為二,大地裂開長長的豁口。
千鈞一發之際扔出縛道拽著一護躲開的澤田綱吉看著這一擊之下的效果,額前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澤田閣下,」□□奇奧拉平靜地看向他,「請放開您手中那個人。」
「你……」和他對視的瞬間,澤田綱吉及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你是白蘭的部下?我好像見過你。」
「是。」
「你們來現世干什麼?」
「為了黑崎一護。」
棕發少年一怔,下意識看向身旁的小伙伴,他本人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澤田,這是你認識的人?是友方嗎?抱歉啊,那我剛剛是不是不該跟他打啊?」
澤田綱吉:「……不是,你意外的方向好像有些不對?」
「並不是你的友方,」□□奇奧拉平靜地接過話頭,「白蘭大人下達給我的命令是,到現世來,全力以赴殺了你。」
黑崎一護怔住,澤田綱吉猛地回頭看向他,「等等,這是白蘭說的?」
□□奇奧拉:「是的。」
「為什麼?!」
「我只是來執行白蘭大人的命令,原因並不清楚。」破面的語氣依舊平穩如初,墨綠色的眼瞳像一潭死寂的潭水,「所以請讓開吧,澤田閣下,遵循白蘭大人的意願,我並不想和您交手。」
「可是……」
「我知道了。」
澤田綱吉話還未說完,一個聲音就打斷了他,一只干淨修長的手從背後伸過來搭在他的肩上。他面前黑影一閃,穿著死霸裝的身影已經重新擋在了他面前,「澤田,你先離開吧。」
「黑崎君?」
「那個叫白蘭的是你朋友吧?」對方微微側過頭平靜地朝他笑了笑,「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殺我,但是你在中間的話不是會很為難嗎?所以沒關系,我來吧,我不會被那麼容易就被虛殺死的。」
澤田綱吉驀地一怔。
【……我不會那麼容易就被虛殺死的,在你找到我之前,銀。】
「那麼,開始吧。」□□奇奧拉的手重新按上的腰間的斬魄刀,眸光平靜,以仿佛千萬年沒有波動的語氣開口說,「感謝你避免我多做無意義的規勸,我的名字是□□奇奧拉·西法。」
「黑崎一護。」一護握緊了手中的斬魄刀,直視著對手,「請多指教了。」
兩道磅礡的靈壓衝霄而起,寸步不讓地撞在一起,像是交錯的風暴。不遠處趴在地上戰戰兢兢旁觀的倒霉蛋死神一個不小心就被掀翻了出去,爆發出一連串慘叫,成了這場大戰前的率先奏響的背景樂。
澤田綱吉從忽然的怔然中回過神就看到了這樣瀕臨爆發的場景。
他呼吸微滯,手指一抬,一把刀的輪廓開始在空氣中浮現出來,金色的火光像漫上沙灘的海潮眨眼間覆蓋了他的眸底。
「你們不要都給我自說自話啊,等一……」
一道金色的光芒驀地從空氣中彈出劃破視野,澤田綱吉的聲音止住,愕然地看到一枚極為熟悉的桔梗印在□□奇奧拉腳下亮起。
正准備拔刀的破面動作一頓,表情似乎有些微的怔忪也有些疑惑地低頭看了一眼。隨即光芒一轉,他整只虛連帶著那個印記一起消失在原地。
澤田綱吉:「……」
正要開大的黑崎一護:「???」
被擠到一旁看熱鬧的第十刃牙密:「???!!!」
等等?
發生了什麼?
□□奇奧拉呢?
那麼大一個第四十刃□□奇奧拉呢????
第374章 世界崩潰序曲(二)
伊勢神宮外的一處偏僻樹林。
林葉間漏出幾縷染著暮色的陽光, 其中淡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過,烏/爾奇奧拉重新踏到土地上時就發現自己已經換了地方。
他略微怔然,低下頭,就見腳下的召喚法陣徐徐熄滅, 而法陣邊緣正蹲著兩只毛茸茸的小動物, 集體仰著腦袋朝他看過來。
「姐姐, 真的召喚出妖怪了!」小狐狸驚奇地高呼, 一雙狐狸眼睜得圓溜溜的, 憨不拉幾。
旁邊的小貓咪一臉「這是基操」的淡定,「我說過可以的吧, 而且鳴人,這個叫破面不叫妖怪。」
鳴人:「哦哦!」
烏/爾奇奧拉默了默, 准確辨認出了面前這只小貓咪的靈壓後, 平靜地將手從刀柄上放下來,平靜地在她面前單膝跪下,「殿下, 呼喚我過來有什麼事情嗎?」
白蘭傑索有一個兄長和一個妹妹這件事沒有特意隱瞞過, 整個虛夜宮都知道。老實說這其實有點嚇人, 白蘭其人像個從石頭裡跳出來的妖怪,此世之惡的聚集體, 比虛還像虛,要接受他有正常的人類家庭關系比相信藍染不是野心勃勃的陰謀家而是個真正的老好人還困難。
但再怎麼接受不了,事實就是事實。白蘭不是什麼長得像人的高級虛,他的確有兄長妹妹,甚至感情好像還很好——老實說「感情」這兩個字能用在白蘭身上就已經足夠驚悚了。在和藍染結盟時,他親口說過,「雖然藍染君的計劃的確很有意思所以才加入進來的, 但是如果綱吉君和彌醬堅定地阻止我,說不定我最後會跳反哦。嘛,畢竟還是他們比較重要,藍染君能夠理解我的吧?」
是的,這貨就是這樣明目張膽地跟藍染這樣說的。當時在場的破面目瞪口呆,集體認為藍染沒有當場抽出斬魄刀卍解給他看實在是涵養太好了。
然而藍染也是個奇葩,他非但沒有當場結束這個不靠譜的同盟,反而非常理解地表示可以的,白蘭君請隨意,換而言之如果我之後背刺了你白蘭君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白蘭愉快地表示沒有問題,大家可以一起愉快地玩耍。
烏/爾奇奧拉當然見過被白蘭稱之為兄長和妹妹的兩人,一百多年前這個禍害率領虛群進攻瀞靈廷時他也在場,印像深刻。
而這個時候澤田喵也認出了自己的最新召喚物,「咦?你是三哥哥的部下吧?」
「是,烏/爾奇奧拉·西法。」破面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小貓咪於是十分自然地問到,「是三哥哥發現我需要幫助特意派你過來的嗎?」
烏/爾奇奧拉思考了片刻白蘭大人心裡的重要程度排位,冷靜地把之前的任務連帶著一起來的搭檔扔到了一邊。在白蘭眼中任務和陪他妹玩哪個更重要,這難道還要想嗎?
破面淡定地點頭,「是的。」
面癱就是這一點好,隨時隨地占據「睜著眼說瞎話」的卓越優勢。
澤田喵於是一點都沒有懷疑,她往前一跳,破面自然地把小貓抱起來,順便也帶上了旁邊一起滾過來的小狐狸,在澤田喵的指揮下走向伊勢神宮。
路上澤田彌說明了自己拉人的目的——簡而言之就是貓貓好奇心發作,越是有結界攔著她越是想進去看看。只不過伊勢神宮範圍很大,除了正宮以外還有十座別宮,而現在已經下午四點多了,老實說彌醬雖然好奇但是並不打算因此錯過晚上的晚飯。
「所以還是多拉幾個幫手過來吧。」小貓咪思考片刻之後一拍爪子,「烏/爾奇奧拉剛剛是在和誰打架啊?」
「黑崎一護。」
「咦?一護?」澤田喵稍微愣了一下,然後注意力忽然偏了偏,「一護現在是死神狀態嗎?」
破面安靜地點了點頭。
澤田喵看看他,又回頭看看剛剛召喚出他的樹林,看看他,又看看樹林,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給她加個特效的話就是頭頂上徐徐亮起一盞燈泡。
「烏/爾奇奧拉,我們先回樹林裡去。」小貓咪眼睛亮亮地說。
她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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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因為烏/爾奇奧拉的突然消失而一片寂靜的公園。
破面龐大的靈壓隨著一起消散,帶起的氣流卷起幾片落葉,在風中打了幾個卷,輕飄飄在戰場中央飄落,不知為何有種十分應景之感。
澤田綱吉眼中的火光「嗤啦」一下消失,他默默放下手,干笑了一聲,「看起來不用打了呢,黑崎君。」
「啊……」黑崎君並沒有反應過來,他有些迷茫地回過頭,「烏/爾奇奧拉呢?」
澤田綱吉:「大概是被彌醬拉……」
他話說到一半,忽然眼尖地看到臨近黃昏的陽光中摻了幾縷金色的光,黑崎一護的腳下忽然也多出了一個徐徐轉動的陣法。
澤田綱吉:「?!」
他想也不想,直接撲了過去一把抓住還在迷茫的黑崎。緊接著仿佛場景復刻地,召喚陣光芒一閃,兩個人同時消失在原地。
不遠處還在懵逼的牙密:「???!!!」
什麼情況?為什麼這兩個人也不見了?
第十刃牙密頓時嚴陣以待,死死盯著自己腳下,警惕著自己也被突然出現的召喚陣強行拉走。
然而他如臨大敵地等了許久,一直到公園裡第一個人類迷迷糊糊醒來被滿地「屍體」嚇了一跳咋咋呼呼地跑了,召喚陣始終沒有再出現。
牙密終於意識到對方似乎並沒有拉自己的打算。
破面頓時憤怒,什麼意思?瞧不起第十刃嗎?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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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沒有瞧不起第十刃只是覺得幫手已經足夠並不需要更多了的澤田小蘿莉正依舊以貓咪形態蹲在台階上宣布自己的對伊勢神宮作戰計劃——十分簡單,分成兩路,然後莽進去。
現場的氣氛有一絲絲微妙,畢竟這裡有兩個人在幾分鐘之前還劍拔弩張地准備決鬥,場景一轉就要求他們當做無事發生一起攜手共進,這也實在有點為難人。
澤田綱吉尷尬地看了看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的一臉平靜的破面,又看了看抱著臂站在另一邊仿佛在沉思什麼的黑崎一護。等澤田貓咪說完她干淨簡潔的作戰計劃之後澤田少年干咳了兩聲,試圖先扭轉氣氛地先拋出了一個話題,「那個,彌,烏/爾奇奧拉君就不說了,你剛剛是怎麼把黑崎君也召喚過來的?」
「哦,這個呀,因為我改了一下晴明教給我的那個咒術裡的針對性範圍。」小貓咪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地可可愛愛地說,「晴明教給我的是契約妖怪嘛,我根據這個世界的法則重新編寫了術式,然後嘗試了一下召喚一護,就成功啦!」
澤田綱吉懵逼:「不是,等等,這也可以?」
「因為一護當時是死神狀態,按照我們那邊的分類,大概也可以歸到妖怪的範疇?」
澤田綱吉:「……」
是的哦,死神狀態是靈體,而在他們那個世界無論生魂死魂,只要是人類以外的不科學存在好像全都可以統一稱之為妖怪。
咦,這麼說的話……
澤田綱吉恍恍惚惚地發現,如果按照這個規則,那麼護庭十三番隊的隊長們豈不是全都能被這個術召喚出來?
而他剛剛一不小心就改出個大殺器的妹妹還在驕傲地仰起頭,一臉「我是不是很厲害」的表情,眼睛亮亮地看著他。
「……」
澤田綱吉默默地伸出手揉了揉妹妹的腦袋,由衷地說,「彌醬,你太厲害了。」
今天開的這個掛,我願稱之為最強。
「額,不過,對不起啊烏/爾奇奧拉君,黑崎君,彌醬就這樣把你們拉來了。」
烏/爾奇奧拉沒什麼反應,黑崎一護回過神來,好像也並不覺得臨時當了一回召喚獸有什麼地抓了抓頭發,「啊,沒事……澤田妹妹剛剛說拉我們過來是想進伊勢神宮看看嗎?」
「對,伊勢神宮太大了,我們可以分頭行動。」小貓咪點點頭,看著面前的人思考了片刻,「一護跟著我和鳴人,哥哥你跟烏/爾奇奧拉吧。」
「誒?」澤田綱吉遲疑地點了點頭,「也可以。」
其他人都沒有意見,烏/爾奇奧拉一向對外界反應很淡,而黑崎一護知道破面的目標是自己,對澤田兄妹都沒有敵意,於是也點了點頭認可。
「所以,在組隊期間,大家暫時都算是友方,」澤田綱吉小心地看了看破面,「其他任務就暫時先放一放,沒問題吧?」
這一次綠色眼眸的破面終於輕輕點了點頭,「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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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的伊勢神宮莫名其妙地遇到了奇怪的天相,青天白/日一道驚雷忽然橫空而過,那驟然炸響的雷鳴仿佛將大地也撼動了剎那,將進進出出的游人嚇了一跳。
一家剛從神宮出來的游客在長長參道上停下腳步,下意識望向雷聲響起的方向,入目卻只見遠處林木上方一片血紅。
「那是……晚霞?」這家的妻子下意識把孩子往懷裡攬了攬,「今天的霞光怎麼這麼紅啊……」
「是啊……」丈夫同樣看著那個方向,紅色的霞光映入眼底,不知為何,他看久了居然感覺到一絲害怕,下意識閉上眼移開了視線,「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起風了,說不定一會兒會下雨。」
妻子這個時候也感覺到穿過參道的風越來越大,趕忙點了點頭,一家人不自覺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伊勢神宮門口的正上方,烏/爾奇奧拉平靜地收回了斬魄刀。
暗色的結界在眾人面前像玻璃一樣破碎,某種奇怪的靈壓凝結成了霧氣,緩緩彌漫出來。
「額,我們進去吧。」同樣切換了死神模式的澤田綱吉說,「就按照彌醬說的,先去正宮。」
第375章 世界崩潰序曲(三)
伊勢神宮分為內宮和外宮, 內宮的正宮是皇大神宮,是內宮的中心,主祭神明是天照大御神, 供奉著像征皇權的三神器之一八咫鏡。除此之外還有十座別宮, 分別祭拜神數眾多的二代、三代神明,其中第二至第五別宮統稱月讀宮以下四別宮,主祭神明就是三貴子之一的月讀命。
澤田彌其實有點想先去看看這個攔著她不讓進的伊勢神宮的月讀宮裡到底祭拜的是個什麼神奇生物, 然而思考片刻後她又改了主意決定先去看八咫鏡。
他們一群人中黑崎一護和□□/奇奧拉一個死神一個破面,學名再好聽也改變不了在普通人的觀念中他們其實全是「鬼」,澤田綱吉在切換了死神狀態後也迅速加入了同一範疇,澤田彌給自己和弟弟掛上陰陽術一行人就沒惹任何人注意力地順利混進了伊勢神宮。
「話說回來,這裡的巫女和神官們有靈力嗎?會不會看到我們啊?」澤田綱吉穿過鳥居才想起自己目前的屬性好像和神宮這種地方有點犯衝。
為了避免一會兒遇到什麼意外分開,澤田喵和鳴人狐狸這時候全趴在已經分好隊的隊友黑崎一護少年懷裡, 兩只小動物聽到這個問題眨了眨眼睛。
「可是綱吉哥, 我們進來的時候把外面的結界都劈了誒。」小狐狸指出。
澤田綱吉:「……你說得對。」
如果這裡真的有神明, 他們已經把人家的主祭神都得罪了,還怕什麼巫女神官。
澤田貓咪用爪爪踩了一下黑崎一護抱著她的手, 問向真正有靈力的本地人,「一護,神宮裡的巫女們有靈力嗎?」
黑崎一護:「啊?我不知道啊, 我還是第一次來。」
「你沒來過伊勢神宮?」澤田綱吉一愣。
橘發少年誠實地搖頭。
澤田貓咪跟自家哥哥對視了一眼,彼此表情都透出了一點茫然。
「雖然說也不是所有人都應該來吧, 」澤田綱吉遲疑地問,「但是黑崎君你不是從小就能看到靈嗎?就沒想過來神社這種地方看看?」
黑崎一護聞言好像也愣了一下, 臉上的神情明晃晃寫著他好像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大概……因為能看到靈這種事對我來說還挺正常?游子和夏梨也能感覺模糊到靈的存在。」
澤田綱吉嘴角一抽,「……說的也是。」
他看了一眼小伙伴淡定且平靜的側臉,最大的原因其實應該是這個人根本不害怕吧?
畢竟別人見鬼都是戰戰兢兢誠惶誠恐, 而黑崎一護見了鬼,受到驚嚇的說不定是鬼。這種情況下也的確沒必要到處求神拜佛。
澤田彌抬起頭看去,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少年流暢的下顎線條。他回答完問題之後就沒有再說話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雖然黑崎一護沒來過這裡,但在他們所在的世界澤田兄妹兩人是去伊勢神宮拜訪過的,兩相對比之下,兩邊的景像幾乎沒什麼差別。一行人暢通無阻,很快就進入了正宮。
到這裡就沒什麼游人了,今天傍晚的夕陽實在紅得厲害,霞光映著神社黛色的瓦檐,原本應該是清淨神聖的神宮也染上了一層莫名的詭異氣息,不知道是不是同樣有所察覺的原因,他們一路走來,大部分訪客全都是朝著離開的方向走,正宮裡此時空無一人。
澤田彌一進門,抬頭就略微怔住,「八咫鏡?」
她還以為需要找一找才能發現的目標一進門就出現在她眼前,實在太貼心了,她甚至有點懵。
澤田綱吉原本正在看祭桌上的神牌,聽到妹妹的話下意識抬頭,只見到祭桌的正上方果然高高擺著一面古樸的鏡子。那鏡子是正圓形,鏡面混沌看不出照出了什麼,時間流逝的痕異常明顯。雖然看不到,但是它的背面應當還有一圈一圈的紋路,拱衛著正中央的太陽神紋——如果它真的是八咫鏡的話。
「等等,八咫鏡是掛在這裡的嗎?我怎麼記得上次來的時候沒有?」澤田綱吉迅速撈出記憶做對比,一時有些混亂,「雖然說八咫鏡被收藏在伊勢神宮,但是正常情況下不會擺出來讓普通人看到吧?」
小鳴人蹭了蹭他姐,「姐姐你見過八咫鏡嗎?」
「見過呀,就是長這個樣子。」澤田喵說到這裡頓了頓,有一點遲疑,「雖然說氣息好像不太對?」
普通人的確見不到八咫鏡,但是她想要看一看還是很簡單的。倫敦聖杯戰爭結束之後她就和土御門元夜到伊勢神宮拜訪過,感謝伊勢齋宮的出手相助,那一次就順便看到了這件代表天照大御神神體的三神器,別說見過,她還摸過呢。那時候那面神器給她的感覺非常溫暖,氣息柔和,像暖洋洋的陽光灑在身上,和面前這一面「八咫鏡」完全不一樣。
——這仿佛也很正常,畢竟這個世界理論上來說根本沒有天照大御神,會一樣才奇怪。
這時候一個巫女領著幾位游客走了進來。這大概是今天最後一批人了,並不知道自己此時正被幾個「鬼」盯著地,游客們進來後下意識抖了抖,小心地竊竊私語。
「我怎麼感覺有點冷?」
「降溫了吧,可能一會兒要下雨?」
「……」
自覺自己現在雖然理論上是個鬼但應該並不具備制冷供冷的澤田綱吉少年默默給他們挪了挪位置,還順手帶了一把旁邊的□□/奇奧拉。
有其他人在場,雖然對方也看不到他們,幾人還是下意識住了口,靜靜看著他們參拜,准備等人走了再討論。
只是看著看,澤田彌忽然覺出一點異樣,「咦?」
「怎麼了,彌醬?」
小貓咪從一護懷裡探出頭,認真地觀察一邊慢慢地說,「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其他人聞言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不等兩個少年看出點什麼,一直安靜得跟影子似的□□/奇奧拉忽然開口,「那幾個人類都沒有看上面的鏡子。」
「……是這樣沒錯。」
澤田綱吉驀地反應過來,確認地盯住那幾個正在參拜的游客。被點醒之後,他們動作之中的異常就非常明顯了。他努力地將幾分鐘的畫面從回憶中拉出來,從剛剛進門開始無論是游客還是領著他們過來的巫女,視線一直都是平視的,沒有一個人抬起頭朝著最上方的鏡子看上一眼。
在伊勢神宮裡看到一面疑似八咫鏡的鏡子,會有人連看都好奇地看一下嗎?
就算是出於尊敬,不敢直視,至少也應該會有下意識目光上移又收回的動作。連這些動作都沒有,如此平靜的反應大概只能說明他們根本看不到那面鏡子。
澤田綱吉剛想到這裡,就聽到自家妹妹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聲音,「一護,把這面鏡子砸掉。」
澤田綱吉:「?!」
他甚至都來不及出聲阻止一下就見到小伙伴同樣毫不猶豫,指哪兒打哪兒,「唰」地一下就抽出了身後的斬魄刀。
一道雪亮的刀芒劃破昏暗的夕陽,像劃破夜色的流星。
等等?這裡是伊勢神宮啊?你們就直接在這裡對著天照大御神的神體砸真的好嗎?雖然我已經不意外了但好歹遲疑個三秒鐘啊?!
一連串的吐槽刷屏一樣在澤田少年腦海中刷過,他眼睜睜地看著黑崎一護的刀光斜飛而出,直直撞在那面「八咫鏡」上,然後……出人意料地穿過鏡面飛了出去。
後面的建築無辜被波及,「嘩啦」一聲破開大片缺口。大殿裡正在參拜的游客和巫女當場愣住,也顧不上繼續了,急忙跑出去查看情況。
一刀砍翻皇大神宮半拉屋頂的凶手本人怔了怔,下意識看了一眼手裡的斬魄刀。
「等等,沒用?」澤田綱吉愕然。
鳴人懵逼地加入談話,「一護大哥,剛剛是你打偏了嗎?」
黑崎一護肯定地說,「沒有。」
話音剛落,一道刀光從澤田綱吉身邊飛出,鋒利地劃破空氣掠向那面毫發無傷的鏡子,然後復刻了之前情況地同樣穿透了鏡面,又掀翻了一片屋頂。
澤田綱吉下意識回頭看,「□□/奇奧拉?」
破面的手正從腰側刀柄上放下來,凝視著上方的鏡子,死水一般的眸底難得地浮起一縷近似於疑惑的情緒。
再次坍塌的屋頂似乎把外頭的人嚇了一跳,吵吵嚷嚷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似乎有更多人正在朝這邊而來。
小貓咪努力地在小伙伴懷中仰起頭,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忽然說,「一護,你卍解試試?」
「啊?好。」
屬於黑崎一護的靈壓倏然飆升,頃刻間塞滿了整個大殿。澤田彌終於近距離感覺到了他的靈壓,清澈又渾濁,秩序夾雜著混亂,像混著泥沙的洪水從堤壩的縫隙中衝出來。那一瞬間,她居然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危險感。那種危險並不是因為已經漫到腳下的水,而是來自於即將決堤的,能夠把整個世界淹沒的洪峰。
小貓咪條件反射地炸了一下毛,緊接著漆黑的靈壓已經從身邊人的斬魄刀刀尖飛出,像一輪細長的彎月攜風狠狠劈在「八咫鏡」上。
這一次它劈到了實體。
所有人同時聽到了一聲脆響,下一秒,細密的裂紋驀地在鏡面上炸開。「八咫鏡」,連帶著他們周圍的空間同時破碎,所有人眼前一黑,同時跌入了茫茫黑暗。
澤田喵感覺到小伙伴的手第一時間把她和鳴人按住了,他周身的靈壓像流動的水,把漫過來的其他氣息全部隔絕在了外頭。
電光火石之間,她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走了個神。
話說,一護的斬魄刀好像叫斬月?
小貓有點懵地想著,這個名字是不是對她有一點點不太友好?
悠于 2023-11-4 12:46
第376章 世界崩潰序曲(四)
《古事紀》中記載, 三貴子初誕生時,天照大御神統領高天原,因為被素盞鳴尊觸怒而避入天之岩戶, 於是天地陷入昏暗,妖魔叢生。
出生在現代社會的人可能無法想像這是怎樣的場景,沒關系,現在擺在面前的場景成功讓他們夢回神代。
澤田彌和小鳴人現在就被黑崎一護揣著在神代的土地上狂奔, 或者再具體一點,他們現在在地獄, 正在被一大群虛追殺。
鬼知道事情是怎麼發展成這樣的。
「你們這邊還有地獄啊?」
老實說這個設定澤田彌還是第一次聽說, 她看看天又看看地, 滿臉寫著好奇,狀態不太像被人追殺,更像是來秋游的。
「我也只遇到過一次, 露琪亞跟我說過, 犯了大罪的靈魂就會被拖入地獄。」
一護的聲音很低沉,說話的同時一道刀光飛出, 將一只迎面跳過來攔路的大虛劈成了兩半。小鳴人抓著他的衣領努力地往上爬了兩步,從他肩上探出腦袋往後看。
「哇,後面還有好多好多啊。」他倒是一點都不害怕, 語氣裡還有些躍躍欲試。
弟弟好像被她越養越暴力了, 澤田貓咪回過神就聽到這句話,有一點點小憂傷。不過現在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她憂傷了一會兒就把這件事放到了一邊,轉而問小伙伴,「一護,你之前在神宮裡的時候是不是也覺得那面鏡子有問題啦?」
「對, 」黑崎一護抬刀又掄飛一個撲過來的大虛,「那面鏡子給我的感覺很不好,抱歉,我也不知道砸碎之後會掉到這中地方來。」
澤田彌:「沒有關系,本來就是我讓你砸的呀。」
距離他們在皇大神宮砸碎那面「八咫鏡」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當時空間破碎,澤田彌、鳴人和一護果不其然地和澤田綱吉那邊分開了,而且他們最開始到達的地方不是地獄,而是高天原。
是的,就是那個傳說中神明居住的存在於雲間的島嶼。
只是那片島上空空蕩蕩,別說神明,連生靈的氣息都沒有,仿佛一座只剩下建築的空殼。他們在空殼上轉了一圈,在澤田彌終於恍然認出那裡是高天原的瞬間,空間再次破碎,然後他們就跌落到了地獄來,並且十分符合劇情應有發展地,一落地就被一群大虛盯上,被追殺到現在。
其實這也並不是什麼大問題,至少對澤田彌來說不是。對於這中情況她可以說是相當熟悉,幾乎就是個隔一段時間必刷的日常本,沒見連她五歲的弟弟小鳴人都一點不害怕嗎?——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後面的虛群只是看著可怕,實際上還不夠九尾大爺一口悶的原因。
而澤田彌現在正在思考的是另一個問題:地獄是哪兒來的?
一百多年前,在她還在瀞靈廷那段時間,可從來沒人告訴過她屍魂界還有地獄這中配置。說好的靈王只開辟了三界呢?地獄這個資料片是什麼時候更新的?
她剛想到這裡,身體忽然猛地一晃,揣著她的人一個急剎車由動轉靜,少年的手在她面前一橫,阻止了小貓咪被慣性帶著滾到地上的悲劇,但也讓她直挺挺撞到了他手心裡。
澤田喵眼前頓時落下一片漆黑,她懵了一會兒,下意識往旁邊撈了撈,撈到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
「姐姐?」鳴人疑惑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確認了弟弟還在,她這才松了口氣,扒拉著一護的手從他指縫間探出頭來,「一護,怎麼啦?」
「前面沒路了。」
少年一手抱著兩只小動物緩緩轉過身,奇形怪狀的虛群不知道是不是也察覺到了獵物已經無處可逃,紛紛降下速度展開包圍網朝他們靠攏過來。
「一護大哥,殺出去嗎?」小鳴人興致勃勃。
黑崎一護放下攬著他們的手,摸向斬魄刀的刀柄,「嗯,你們抓緊。」
磅礡的靈壓再次如同潮水般朝著周圍的空間傾瀉而出。圍在最前方的虛隱隱有些騷動起來,就算是沒有理智的野獸也是有求生本能的,此時此刻他們就在被自己的本能瘋狂地警告。
澤田彌看著最前面那個螳螂形狀的虛往後退了一步,又退了第二步,退到第三步時它好像終於忍不住了,扭頭就跑。
隨著這個逃兵帶了第一個頭,其他的大虛們迅速跟上,偌大的包圍圈眨眼間散了個干干淨淨。虛群們好像忽然集體長出了腦子,意識到對面的獵物並不是自己以為的小白兔,而是可以將他們一口悶的遠古巨龍,逃跑的速度簡直比剛剛追過來時還要快。
黑崎一護握著斬魄刀愣住。
小鳴人:「哇,好厲害!一護大哥,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霸王色霸氣?」
黑崎一護:「……哈?」
「鳴人,少看一點動……咦?」澤田彌聲音一頓,她忽然感覺到了一股有一點點熟悉的氣息,下意識抬頭看去,「有人來了……一護,小心!」
她話音剛落,一道鋒利的靈壓攜著濃重的殺氣急速而至。
黑崎一護反應飛快,迅速瞬步離開原地,險而又險地和那道攻擊擦肩而過。刀光落地,漫天煙塵彌漫,來人還沒露出身影,奇異的,既像死神又像虛的混亂靈壓率先蔓延過來。
澤田彌感覺到一護攔著她的手驀地顫了一下。
「一護?」她抬頭看去,好一會兒才聽到他低低「嗯」了一聲。而這個時候,那個不分青紅皂白攻擊他們的敵人這才踏出煙塵,出現在視野中。
那是個身著死霸裝的男人,但是他的頭頂上卻覆蓋著一頂死神絕不可能有的骸骨面具。
「……虛化?」澤田喵睜大了一下眼睛,與此同時幾個畫面忽然從她記憶中浮出來掠過腦海。
「什麼?」她似乎聽到一護疑惑地問了一句,但她還來不及回答,面前的人已經舉起刀閃電般向他們攻來。
澤田喵一拎弟弟後頸,飛快地拉著他跳了出去。再落地時他們已經出現在十多米外的一處高高的岩石上,底下黑崎一護沒有了顧忌,終於能夠放手和陌生死神打了起來。
「姐姐,那就是虛化嗎?也是你認識的人?」
小鳴人蹲在岩石上探頭往下看,在他心裡他姐仿佛誰都認識。
澤田彌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不算認識,」她頓了頓,聲音輕了一點,「他和平子他們不一樣,已經沒有理智徹底被虛吞噬了。所以我雖然見過他,但是他不一定還記得我。」
「這樣啊,」小鳴人想了想,毫不猶豫地就將對方劃進敵人的陣營,「所以只能干掉了。」
「嗯……」
他們說話期間,底下的黑崎一護正和對方打得有來有往。大概是這場戰鬥實在開啟得莫名其妙,他還嘗試著跟對手溝通了幾句,但那個陌生的死神似乎已經完全淪為了只知道殺戮的怪物,提刀就砍,沒有任何溝通的余地。
「嘖……」
確認了面前的敵人已經和虛沒有兩樣,橘發少年終於不再留手,一手按上斬魄刀的刀柄,「卍……額!」
他急速飆升的靈壓忽然中斷,整個人身體一晃,只勉強避過敵人欺身砍來的刀鋒就被一腳踹了出去。
「一護?」
澤田喵一怔,茫然地看著小伙伴忽然就落入了下風,連靈壓都在斷崖式下跌。她甚至有點不知所措地一抬爪給他刷了一道陰陽術想要確認他是不是忽然中了什麼詛咒。
「一護大哥怎麼了?」小鳴人在一旁也一臉懵逼。
小貓咪搖了搖頭,眼睜睜地看著小伙伴再次被打飛出去,終於有一點點著急了。她正要從岩石上往下跳,就見那個攻擊一護的假面忽然轉過身,直奔她而來。
他的靈壓混雜著瘋狂的殺氣,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朝著她衝過來。
澤田彌微怔了一下,恍然大悟,「他一開始就是衝著我來的?」
「什麼?」鳴人在源源不斷的殺氣刺激下,眼睛已經跳成了金色的獸瞳,「姐姐,我換九喇嘛出來了。」
「不行,九喇嘛一出來這裡的空間就會塌掉的。」
他們幾句話的工夫,那個帶著假面的死神已經距離他們只有幾步之遙,他手中的斬魄刀高高舉起,在火光下流轉過一道冰冷的光。倉促之間,澤田彌對上了他假面下的眼睛,那雙曾經還勉強保留有一絲清醒的眼睛已經徹底蛻化成了大虛特有的暗紅,裹挾著潮水一般的混亂殺意,朝著她傾覆而下。
在那把斬魄刀落下的瞬間,一縷風息率先掠過岩石。澤田彌眼前的場景一晃,岩石被掀飛的巨大聲響在不遠處和她一起落地,她回過神時就聽到了身後少年的喘息聲,抱著她的手青筋暴起仿佛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一護?」
黑崎一護低低喘了口氣,把她和鳴人放到了地上。他額前的碎發沾了點汗水,柔軟地垂下來遮住了眼睛。澤田彌抬頭時就只見到少年線條緊繃的側臉,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一般,微抖的指尖輕輕地把兩只小動物往後推了一下。
「彌,鳴人,你們先走。」
澤田彌有點茫然地和弟弟對視了一眼,覺得他的語氣好像不太對,「一護你怎麼啦?」
少年抬起手去摸背後的斬魄刀,聲音平靜得有些異樣,「沒什麼,只不過動作太大我擔心誤傷到你們,所以你們先走吧,離這裡越遠越好。」
他平舉起斬魄刀,一手按上刀柄,起手就是准備卍解的動作。不遠處的死神掀開攔路的碎石,提著刀緩緩朝這邊走過來。
小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敵人,終於遲疑地點了點頭,「那一護你解決了他就快點跟上來哦。」
黑崎一護低低「嗯」了一聲,說了一句「抱歉」,身影一閃就消失在原地。
第377章 世界崩潰序曲(五)
澤田彌和鳴人一路往前跑的過程中都能感到到身後驚天動地的靈壓對撞。
像狂風或者海嘯, 即將把天地都掀翻。
「一護大哥沒事吧?」
跑出差不多遠的距離後,兩只小動物終於停了下來。小鳴人回頭望著他們剛剛離開的方向,高密度的靈子引發了一片又一片的絢爛爆炸, 那片空間仿佛都在搖搖欲墜地發出哀鳴。
「一護當然不會有事啊。」澤田喵理所當然地說,「他可強啦。」
她話音剛落,仿佛是在驗證她的話語一般,遠處正在對撞的兩股靈壓其中一方忽然暴漲。他們聽到了一聲清晰的「哢嚓」,那是這片空間終於承受不住, 炸開了第一條裂縫。在這樣龐大的靈壓衝擊下, 原本還能和一護分庭抗禮的另一方幾乎眨眼間就被擊潰了,煙消雲散得讓人猝不及防。
鳴人的眼睛一瞬間變成了豎瞳, 尾巴猛地豎起炸成了一個毛團。他像只驟然遇到危險的小動物,第一反應就撈起他姐藏到肚皮底下。
澤田喵一個沒反應過來就被弟弟毛茸茸的毛發埋了進去, 欣慰的心情無縫切換成了懵逼,她艱難地從他肚皮底下探出一只爪子, 「鳴人?」
遠處陌生死神的靈壓消失之後,屬於一護的靈壓更加明顯了。仿佛千米之外正蹲著一只被吵醒的凶獸,氣息暴虐又狂躁,危險強大的存在感塞滿了整片空間還在不斷朝著這邊蔓延。
「咦?一護的靈壓的感覺變了啊。」澤田彌回頭,若有所思。
鳴人好一會兒才從那種應激狀態中退出來,慢慢地松開姐姐,語氣心有余悸,「剛剛一瞬間一護大哥的氣息變得好可怕。」
應該說不只是剛剛,一直到現在,從那個方向傳來的氣息依舊帶著極其強烈的攻擊性和危險感,完全沒有辦法和清爽明朗的黑崎一護本人聯系到一起。
不像虛,也不像死神, 反倒是開始朝著剛剛被他碾碎的那位靠近。
澤田彌迷茫了一會兒,恍然大悟,「所以一護這是在戰鬥中升級了嗎?」
鳴人:「誒?」
「走吧,我們回去找他。」小貓咪調轉方向朝著黑崎一護的位置跑去——不知道為什麼他碾壓完敵人後一直停在那裡不動,一邊給弟弟解釋,「一護的情況跟我很像噠。」
她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位不知為何經常在各種狀況中和她狹路相逢的小伙伴,體內力量的糾結情況和她也不是非常相似,只能說一模一樣。
她是天生就具備彭格列家特有的大空屬性和陰陽道方面的靈力,後期又開始擁有了逐漸蘇醒的神性以及來自於她家大哥的王權者的力量,四種力量互相糾纏,最終勉強構成平衡。而一護體內互相對峙的力量也是四種,其中兩兩糾纏,一方和另一方甚至屬性完全相反,以此維持著平衡。
像他們這樣的人升級是非常困難的,畢竟其他人的技能樹是一路往上清晰明了,唯有他們的技能樹復雜到能夠連成個局域網,還沒人給他們攻略參考。
「所以這個時候只能靠直覺了。」澤田喵一邊跑一邊告訴弟弟。
小鳴人的狐狸眼睛頓時蒙圈成了豆豆眼,「直,直覺?」
「是的呀,學到什麼就用什麼吧,反正打著打著就會啦。」
熱血一點可以稱之為在戰鬥中成長,實際上就是天賦太好,在對手身上都能學到新技能所以可以隨便浪。反正如果這一秒的我不知道怎麼干掉你,下一秒的我也肯定可以悟出來。
澤田喵十分不負責任地給弟弟灌輸著奇奇怪怪的知識一邊終於到達了戰場中心。剛剛那場大戰顯然對這片地區造成了巨大傷害,地獄的土地是非常奇怪的暗紅色,大片的岩層底下是流動的岩漿,老實說如果想像力豐富一點,簡直像是某個生物的體內,那些四通八達的岩漿是泊泊流動的血管。
如果這個想像是真的,那這個生物此時此刻大概腸子都悔透了覺得自己倒了八輩子霉才把這幾個禍害吞進來。不客氣地說從戰場邊緣到中心,鬼知道這片地區經歷了什麼,前後簡直像是大範圍整容,地面何止被削平了三尺。
而一襲黑衣的黑崎一護就站在這片戰場中央,漆黑的斬魄刀被他松垮握著,刀尖斜斜指著地面。死霸裝破碎的衣擺拂過裸露出地面的岩石,少年身姿筆挺,如一截從嶙峋怪石中央發出的蒼松,搭在額前的碎發被不知從何而來的風輕柔撥過,露出半面慘白與漆黑交錯的骸骨面具。
他察覺到動靜,緩緩轉過頭,眸光像是將背後的岩漿舀入眼底,蓄滿了尚未平息的暴虐殺意。
澤田喵:「……」
澤田喵:「!」
她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哦哦,一護大哥果然升級了,氣勢好強啊!」她的憨逼狐狸弟弟還在一旁開心地歡呼。
「……」澤田喵默了默,沉重點頭,「是的,他的確升級了。」
但是點錯技能點了啊!
話音剛落,她拎起弟弟就原地起跳,千鈞一發地和一道漆黑的刀光錯身而過。她聽到了一聲低笑,明明是還黑崎一護的聲音,卻仿佛變了一個人,沙啞惡劣,透著一股若有似無的嘲諷,簡直像他本人性格的反轉。
澤田彌:「……」
要完。
然後澤田喵就被這個反轉的一護追著跑了個極限馬拉松,但凡她要落地休息一下,對方就一刀揮過來。後半程她把弟弟扔到旁邊之後發現他果然只追著自己一個人跑,其他的對像根本看都不看。
澤田喵整只貓咪都懵了,為什麼?你有事嗎?我惹著你啦?
她被攆得雞飛狗跳,一路上倒霉撞上來的其他大虛或者帶著假面的死神全都被對方一刀秒殺,地獄裡被殺得哀鴻遍野,場面極其凶殘。被姐姐扔到一邊的小鳴人一開始還非常擔心地試圖阻攔這個鬼知道發了什麼瘋的一護大哥,但跟著跑著跑著,終於看透了某個事實的小鳴人默了,他半途停下來腳步,默默選了一處高低蹲在上面看著底下姐姐溜著瘋狗一般的一護大哥把地獄犁了一圈又一圈,觀戰之余還抽空思考了一下綱吉哥和那只破面去哪兒了為什麼一直沒有看到他們。
直到地獄裡面萬籟俱寂仿佛除了他們之外沒有任何活著的生物了之後,澤田喵的腳步終於慢了下來。她滿臉「你愛怎麼樣怎麼樣吧」地放棄了掙扎,身體一輕就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拎了起來,小貓咪被捏住命運的後頸皮宛如布娃娃一樣在他指尖晃了晃。
「不跑了?」對方沙啞的聲音響起,語氣十分嘲諷,讓人聽著就想在他臉上揍一拳。
澤田貓咪垂著四只爪爪默默地看著他,「一護,你這種性格是會被打的你知道嗎?」
「呵……」少年不屑地輕笑了一聲,剛准備說話,身體忽然一顫,抬手一把捂住了面上的面具。他的氣息驟然波動起來,少年冷笑了一聲,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嘖,那個家伙。」
與此同時,地面猛地抖了抖。這個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倒霉地獄像是再也支撐不住了,從天空到地面發生了劇烈的震顫,宛如一座高樓正在轟然倒塌,湮滅中的空間碎片不斷從高處掉下來。
小鳴人被一片砸在腳下的碎片嚇了一跳,飛快地從高處跳下來跑回了姐姐身邊。
澤田喵呆了呆,也顧不上和這個一護計較剛剛的問題了,她努力地往前一躥從拎著自己的手指間擠出來,整只貓撲在了前方的面具上,手腳並用地爬到他頭頂。她拍了拍他的面具,急忙道,「一護,你等一下再切換狀態啦,先把這個空間干掉。」
一護身體踉蹌了一下,低吼了一句,「少命令我。」
澤田喵:「……帥氣的一護尼醬,能不能請你把這個空間打碎再回去?」
對方冷哼了一聲,終於單手抬起摸向身後的斬魄刀。
他面上的骨質面具一點點碎裂,露出少年流暢清晰的輪廓,瘦削蒼白的腕骨高高抬起,用力往下一揮。漆黑的刀尖迸射出一道幽暗的閃電,眨眼間就將整片空間一分為二。
.
澤田彌一回到外界就感覺到自己身下的少年身體晃了晃,直挺挺倒了下去。她被慣性團成團往前擲出了個拋物線,在半空中正要運起瞬步跑回小伙伴身邊,一雙手忽然從旁邊伸了過來把他接在了手心。
「歡迎回來,彌醬。」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某人笑著說。
小貓咪微怔了一下,一回頭就看到現任飼主英俊的臉,對方大半張面容被遮在了帽檐下,淡色的唇角正勾著一個輕松的弧度,笑眯眯地說,「不用擔心,黑崎君只是精疲力盡昏過去了,澤田和那位虛圈來的破面也早就出來了。」
澤田彌有點呆地「哦」了一聲,下意識又扭頭清點弟弟,然後發現小狐狸也安全地跟著落了地,正抖了抖耳朵和尾巴從地上站起來,驚奇地大喊道,「浦原大叔?」
澤田彌被這一聲叫回了神。
她看了看後面塌了大半邊的神社,又看了看面前等在這裡仿佛早有准備的某人,恍然大悟並且氣勢洶洶地彈出爪尖撓了他一爪子。
「喜助!你又做了什麼啦?!」
第378章 世界崩潰序曲(六)
當天晚上的浦原家十分熱鬧。
叮叮當當的切菜的聲音不斷從廚房傳出來, 油煙機發出「嘶嘶」的白噪音,底下剛入鍋的冷油在炙熱鍋底的舔舐下劈啪作響。
浦原商店的店長,護庭十三隊前十二番隊隊長兼技術開發局局長大人, 正難得地出現在廚房裡低眉順眼地切菜做飯, 頭上還頂著一只氣勢洶洶的貓咪。
店裡的其他人對廚房的安危感到十分憂愁, 集體蹲在廚房門口, 從上到下整齊地探出頭排成了個「一」字,默默地聽著裡面傳來的自家店長軟綿綿的抗議聲。
「彌醬, 為什麼今天一定要我做飯?這是鐵齋的任務啊。」
「因為一護還在客房躺著呢!如果不是喜助你又搞事情也不會弄成這樣了,難道你不應該道歉嗎?」
「額,道歉是可以,但是也不一定非要我做飯吧……」
外頭最下面的甚太默默點頭,發出了贊同的聲音。
「也沒有必要這樣同歸於盡吧, 店長做的飯能吃嗎?」
夜一:「你想多了, 喜助做飯挺好吃的。」
「?」
「??夜一桑?」廚房外眾人集體驚訝地低頭。
眾人的視線中,不知什麼時候溜達過來的黑貓淡定地走到門口蹲下,發出了渾厚的男性嗓音,「如果喜助不會做飯的話, 他一個人住的那段時間不是要餓死了。」
其他人面面相覷。
「那、那個,店長他在屍魂界不是隊長嗎?一個人住什麼的……」店員中唯一的女孩子小心翼翼地詢問, 「難道店長在成為死神之前還在流魂街住過?」
黑貓略微一頓, 仿佛是自覺有些失言地抬眸往裡看了一眼,「這倒沒有, 喜助跟我一樣是瀞靈廷的貴族出身。」
裡頭的一人一貓並沒有注意到外頭的這段談話,某只踩著前十二番隊隊長的腦袋的小貓咪正趾高氣揚地一甩尾巴,理直氣壯地說,「因為我想吃。」
男人切菜的手一頓, 抬眸掠了一眼,雖然並不能看到此時踩在自己頭上的小貓的樣子,但仿佛已經能夠想像那個畫面般,他極輕地笑了一下。
「是彌醬想吃啊,那就沒辦法了。」
鍋上的冷油已經燒熱,他用刀面隨手將案板上切好的菜盛了盛,轉身扔進了鍋裡。新鮮的食材在熱油中一滾,綻放出濃郁的香味。其他人正呆呆地蹲在門口看著自家店長大展身手,走廊的盡頭忽然滾過來一只圓滾滾的狐球,伴隨著鳴人小狐狸咋咋呼呼的喊聲,「大家,一護大哥醒了。」
廚房裡的小貓咪應聲回過頭,「咦?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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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神宮出來時,大概是體力消耗過量,黑崎一護一出門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失去意識。即便是黑心如浦原喜助也覺得把人家孩子折騰成這樣送回去可能會被黑崎一心暴揍,於是順手也將他拎回了浦原商店。
一護被他們帶回來之後就一直是昏迷狀態,現在他終於醒了,澤田貓咪立刻冷酷地拋棄了正在給她做飯的飼主,選擇先去關心被她在地獄遛了好久的小伙伴。
——並不排除是因為心虛,畢竟雖然最開始的確是一護追著她跑,但是後面就成了你追我趕的小游戲。而她當時玩得太開心,一時忽略了自家小伙伴的身體情況,所以才導致了一護體力耗盡,把地獄屠了其實都只是順帶的。
黑崎一護被安放在了浦原商店的客房,澤田彌跟弟弟一起跑到門口的時候看到拉門被打開了一條縫,是鳴人出來的時候扒開的,一線暖黃色的燈光正從房間中透出來鋪在走廊的地板上。
小貓咪和弟弟一前一後地從門縫裡擠進去,抖了抖壓得有點扁的耳朵一抬頭就見橘色發色的少年正坐在床榻上,碎發散亂地垂在頸側,臉上帶了些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迷茫。
她蹦跶過去,「一護。」
「……彌?」
黑崎一護朝她轉過來,表情滯了滯,然後仿佛驟然清醒過來,飛快地朝她伸出手。
「?」
澤田貓咪滿臉茫然地被小伙伴一把抓住,捧起來。黑崎一護像是翻娃娃一樣將她翻了個面,左看右看,緊張地問,「你沒事吧?」
仰躺在他掌心爪爪朝上的澤田彌:「……我沒事呀。」
她四只爪子努力在空氣中劃了劃,艱難地將自己翻過來,毛茸茸的尾巴掃過對方手腕,整只貓咪在他掌心打了個滾,這才重新蹲好。然後她抬起頭,一雙貓眼迷惘地眨了一下,困惑地看向自己好像松了一口氣的小伙伴。
「抱歉,那個家伙……我還是沒壓制住讓他跑出來了。」對方一向清朗的聲線中多出了一絲陰霾,低沉沉的,像暴雨臨近前的天空,「他一直在追著你跑吧,我能感覺到最後他抓到你了,幸好還沒來得及做什麼……」
「做什麼?」小貓咪困惑地重復。
「就是……傷害你之類的事情,畢竟那個人……」
澤田喵茫然地歪了歪頭,看著說著說著就隱沒了聲音的小伙伴。他低低垂著頭,略長的碎發掃過眼睛遮住了大半的表情,放在被褥旁的左手死死握緊,青色的經脈緊繃著從手背一路蔓延到了深色的袖口深處。
她站起身,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他的手腕重新把他的注意拉回來,然後疑惑地問,「一護,你為什麼會覺得他會傷害我啊?」
橘發少年一怔,下意識抬頭。
「他就是你呀,」小貓咪微仰著腦袋,圓潤清澈的貓瞳中清晰倒映出他的面孔,「一護不是讓他出來保護我的嗎?」
「可是他那時候一出來就攻擊你……」
「誒?那不是在陪我玩嗎?」
小貓愣了一下,眼中的神情透出一絲迷茫,清晰顯示著她似乎就是這麼認為的。
旁邊蹲在被褥旁邊圍觀了半天的小鳴人默默舉起一只爪爪,「我作證,另外一個一護大哥的確是在陪姐姐玩。」
黑崎一護微怔地回頭看他。
「那個一護大哥超~強的,真的想抓姐姐的話第一次出手就抓到了,他追著姐姐跑了半天就是在逗姐姐玩而已。」說著說著他還回憶了起來,「說起來以前在木葉的時候我也和姐姐玩過這個游戲呢,只不過我沒有一護大哥厲害,如果姐姐沒有讓著我,我一不小心就會被甩掉了。」
澤田貓咪拍了拍小伙伴的手腕,作出總結,「所以一護,不用擔心啦。雖然性格好像完全相反,但那也是你呀,你不會傷害我,另外一個你當然也不會噠。」
「……」橘發少年捧著她怔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好像寫著他從來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
「可是那不是……虛?」
「可是一護你也的確一開始就有虛的力量啊。」
澤田喵真誠地和小伙伴對視,對方回了她一束迷惘的目光,她這才發現他對自己體內力量體系的誤解好像有點大。
這也很正常,和她一樣,如果不是各個領域那麼多大佬給她補過課,她大概也不知道自己體內糾葛成局域網的是什麼玩意兒。
然而她被名師授課之後終於弄清楚了自己的情況卻不能百分百肯定小伙伴跟自己完全一樣。畢竟他們都不是一個世界呢,基礎力量規則就不同。
想了想之後,她發現自己好像只有經驗可以傳授,「不要多想啦,只要多跟一些奇奇怪怪的敵人打交道,慢慢地自己就悟啦!」
然而這經驗傳授了跟沒傳授沒什麼兩樣。至少從黑崎一護更加迷惘的眼神就能夠看出來,他大概並不是這種走悟性流的選手——總不能讓他臨時去學幾本佛經嘗試一下能否增添悟性技能屬性?
黑崎一護無奈地抓了抓頭發,色彩明亮的橘色碎發從他修長的手指尖支棱出來,少年低頭笑了笑。無論如何,被某只小貓咪這樣亂七八糟地安慰了一通,他的心情看起來至少比一開始要好多了,「謝了,彌。」
「沒關系啊,我只是覺得一護現在走進了一個誤區。」澤田喵犀利地指出,「另外一個一護的確擁有虛的力量,但是他也並不是你的敵人哦。」
「嗯嗯,就像九喇嘛一樣。」
說道肚子裡有個其他玩意兒這個問題,小鳴人頓時覺得自己十分有發言權,「就像我一開始也以為九喇嘛是壞家伙,所以大家才把它封印起來。後來發現其實不是這樣,九喇嘛是我的兄弟和朋友,也是我自己的一部分。」
他一個直球打出,九尾的氣場猛然爆發,某只傲嬌的大狐狸幾乎是應聲炸了一下,狂躁暴虐的氣息眨眼間就充塞了整個空間。
然而作為一只敢把九尾大爺拉出來當交通工具的蘿莉,澤田彌對九尾的氣息早就習慣,她一點都不害怕地拍了拍條件反射警惕的小伙伴的手腕示意他放松,一邊好奇地問,「九喇嘛說什麼了?」
「哦,九喇嘛說它才不是我的一部分。」鳴人狐狸淡定地梳理著自己炸毛的大尾巴,「但是反正它現在也出不來,所以它說了不算。」
「……」澤田喵默默給它鼓掌,厲害了,我的弟弟。
「鳴人體內也有虛?」這個時候黑崎一護終於梳理清了情況,略顯疑惑地插口。
「不是虛啦,跟一護你不一樣的。」
澤田彌回頭看向他,正准備展開解釋,房間門口忽然傳來了三聲有節奏的敲門聲。
三個人同時回過頭,就見到房門被緩緩拉開,此地的主人出現在了門口,「晚飯好了哦,彌醬、鳴人還有黑崎君。」
他看向蹲在一護掌心的小貓咪,「有彌醬你喜歡的炸蝦天婦羅,不過彌醬你和夜一的口味真像啊,她已經提前去餐桌了。」
「咦?」澤田喵的目光忽然犀利起來。以前和夜一搶食物的畫面掠過腦海,小貓咪幾乎是立刻進入了戰鬥狀態,唰地一下從一護手上跳下來,閃電般衝過了房門,並且順爪拎上了還沒反應過來的弟弟。
「鳴人,快走!夜一吃東西的速度可快啦,去晚一點我們就沒有吃的啦!」
小鳴人立刻積極響應,身體一翻從他姐爪下跳下來迅速跟上,並且熱血朝天地喊道,「哦哦,我知道了。衝啊,姐姐!」
目送著兩只小動物一前一後飛速消失在轉角,浦原喜助這才慢悠悠轉過身,看向房間裡還有些發愣的代理死神。
「一護君,我們談談嗎?」
第379章 世界崩潰序曲(七)
虛夜宮。
在浦原商店正在上演搶飯大戰的時候, 和不求上進的主角陣營不同,本世界的反派們這邊的畫風嚴肅正經,十刃們齊聚一堂, 加上虛夜宮的主人,正在兢兢業業地進行著例行的作戰周回會議。
——或者也並沒有那麼兢兢業業, 至少某個坐在王座旁拆著棉花糖的人肯定沒有。
烏/爾奇奧拉正在報告他去往現世一行的情況。
「……綜上,所以我認為,黑崎一護並沒有值得消滅的價值。」破面最終做出總結。
水波一般的畫面在大廳中破碎, 和他的話音一起落地。
藍染:「原來如此, 辛苦了,烏/爾奇奧拉君。」
破面平靜地說, 「因為藍染大人您的命令是『如果會對我們造成妨礙則就地格殺』, 這是我基於此做出的判斷。」
「可是烏/爾奇奧拉,」這時候另外一個聲音忽然插嘴, 少年音裡帶著一絲輕浮的笑意,「雖然藍染君是這樣說的,但我下的命令明明是簡單明了的將黑崎一護君干掉吧?」
破面朝著那個方向欠了欠身,「是,白蘭大人。這是我接下來要說的,雖然做出了『黑崎一護沒有消滅的價值』這樣的判斷, 但是因為您的命令, 我的確已經做好了准備出手將他抹殺。只不過在動手之前,我被殿下拉走了。」
雙手抄兜站在一旁走神的某位冰藍色眼瞳的破面被觸發關鍵詞, 回過神來朝他看了一眼。另一位跟著去了現世卻被半途扔下的第十刃低聲嘀咕, 「所以你就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把我一個人扔在那兒了?」
他在懵逼地看著敵人和同伴一起消失之後迎面撞上奸商和黑貓二人組,然後被對方干淨利落地踢回了虛圈,去了一趟現世結果光挨打了, 也是十分倒霉。
「誒?彌醬?」王座旁的白發少年露出了一絲意外的表情,他一手抄著零食袋,另一只手裡還捏著枚軟乎乎的棉花糖,微微偏過頭似乎認真思考了片刻,最終委委屈屈地妥協,「好吧,既然是彌醬的話那就算了吧。」
其他破面們默默垂著腦袋沒有說話,對他這個反應一點都不意外。
「但是就算這一次被彌醬阻止了,命令也依舊是命令哦。」白蘭把那枚棉花糖團成一團,上下拋了拋,漫不經心地往後一扔丟進趴在他腳下的那只大虛的嘴裡,然後隨意卻不容置疑地說,「所以你們誰再去一趟現世?」
旁邊的藍染一手支著下顎微笑著旁觀,似乎對這個命令也並不反對,一副好脾氣的「雖然我覺得無所謂,但是既然白蘭君想殺那就殺吧」的表情。
底下的十刃各有各的思量,還沒做好決定,一個聲音已經先他們一步開口道。
「既然如此,老朽走一趟現世如何?」
這個站出來的人實在有些出乎人預料,以至於眾人頓時紛紛露出了意外和復雜交錯的表情,連下達命令的白蘭望過去後神色都露出了一絲詫異。
他歪了一下頭,輕輕「唔」了一聲,尾音疑惑又微妙地抬了抬,隨即他眉眼一眯,仿佛毫無所覺地笑了,「這樣啊,那就交給你了,拜勒崗。」
虛夜宮第二十刃,原虛圈的統治者拜勒崗·魯伊森邦在各方投來的意味不明的視線中微微欠身,接下了這道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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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白蘭照例帶著安靜得如同影子一樣的烏/爾奇奧拉離開。
虛夜宮的虛口密度極小,十刃破面帶著各自的從屬官各有各的宮殿,互相保持著互不關心的和諧鄰裡關系,正常情況下在虛夜宮裡轉一天都不會遇到什麼人。
白蘭走在安安靜靜的長廊上,四周圍只能聽到他自己的腳步聲,他懶洋洋地朝旁邊伸出手,「烏/爾奇奧拉君,東西拿到了嗎?」
落後他半步的破面抬起手,瘦削的手腕一翻,掌心向上。螢火一般的細碎光點從他的身體中滲透出來,最終聚集在了他蒼白的手掌中央,融彙成了一枚亮白色光團。
白蘭輕巧地把那枚光團拿走了,一邊笑眯眯地說,「你跟上來有什麼事嗎,市丸君?」
兩人腳步一停,破面抬頭朝某個方向看去。被點出名字的人正從容地從那個位置走了出來,對自己的尾隨行為一點都不尷尬地,他一副「哎呀被發現了,那就沒辦法了」的敷衍表情,演技十分缺乏誠意。直到來到近前,銀發青年伸出手朝著那個光球一指,煞有介事地好奇,「這個東西就是從伊勢神宮的那面八咫鏡裡取出來的嗎?」
白蘭:「是的喲。」
「這樣啊,」市丸銀受教地點頭,忽然說,「果然將這個東西取回來才是烏/爾奇奧拉去現世的真正任務吧。」
白蘭也不否認,仿佛十分無奈地嘆氣,「沒有辦法,誰讓那個地方只有一護君領路才能進去呢。」
市丸銀終於抬眸看向他,狹長的眼眸睜開了一線,「……所以,那片空間是什麼?」
「那個啊……」白蘭唇邊浮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像是深淵像人間投來的一瞥,輕飄飄的帶著莫名寒意。
「……那是神明醜陋的掙扎。」
不等聽到這句話的人有其他反應,他笑意一收,又若無其事起來,「話說回來,作為綱吉君和彌醬的朋友,我還以為你是來問他們在裡面發生了什麼的呢。你當時並沒有跟著一起進去對吧?」
市丸銀嘆了口氣,仿佛復制了白蘭剛剛的遺憾一般,「因為靠太近就會被彌醬發現嘛……所以既然白蘭君你提到了,所以烏/爾奇奧拉君,裡面發生了什麼呢?」
破面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波瀾不驚地開口,「進去時我和澤田閣下分開了,我也不知道他在裡面遇到了什麼。至於彌殿下,她一直和黑崎一護在一起。」
這番話說了等於沒說,但市丸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順口一問,聽完之後就一副「原來是這樣」的表情,目的已經達成一般笑眯眯說了告辭。
他來到虛夜宮之後就自覺和大家統一的制服,白色的外衣披在肩上空蕩蕩地,顯得這人的背影愈發瘦削,和虛夜宮白慘慘的牆壁相得映彰。
白蘭看著他慢悠悠走遠,忽然悠悠冒出來一句,「市丸君,你應該已經知道綱吉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吧?」
那個背影微微一頓。
「我有點好奇呢,你希望他想起來嗎?」
「唔,還是不要吧。」市丸銀沒有回頭,只是站在原地似乎認真思考了一下說,以不知是真是假的語氣,「畢竟綱吉君打人還是挺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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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空座第一高校,黑崎一護的班級所在的教室。
【「黑崎君問那片空間是什麼?唔,總的來說,那是一個失敗的實驗。」
「不是我的實驗哦,雖然鄙人對虛化方面的確有一點微不足道的研究,但是這麼大的手筆可不是我一個小小的商店老板能夠布置出來的。至於為什麼你能打開……大概因為你們本源相同吧。」
「嘛,不過現在那個場所已經被黑崎君你拆掉了,再繼續深究下去也沒有多少意義吧哈哈哈……」
「我現在要找黑崎君談的是另外一件事,你應該已經發現了吧,自己體內那股不受控制的力量……」】
「一護?」
「一~護?」
「一!護!」
黑崎一護猛地回過神,條件反射地一巴掌把湊到自己面前的那張臉往前一推。
戰五渣的某人應聲翻倒,「哐」地一聲撞在了前方的桌肚上,慘叫著凄凄慘慘地順著桌腳滑了下去。
「一護,也不用出手這麼重吧QAQ。」
黑崎一護:「淺野?抱歉,我剛剛走神了。」
「為什麼突然用敬語?!」對方頓時大受打擊,抱頭蹲在了地上。
黑崎一護習以為常地坐在座位上看著這位戲精同學,「有什麼事嗎?」
淺野啟吾:「……啊,沒什麼,喊了你好幾聲你都沒答應,只是奇怪你怎麼又走神了,跟新來的轉學生一樣。」
一護一怔,下意識回頭,一眼看到他隔壁位置上「新來的轉學生」果然也正一手托著腮,視線漫無目的地落在桌面,看似認認真真實際上桌上連本書都沒擺。似乎是聽到他們談及了自己,他終於從那中空無的神情中抽出來,略帶茫然地抬起頭帶有疑問意義地「啊」了一聲。
黑崎一護皺了一下眉。昨天在伊勢神宮,他和澤田綱吉並不是同一批出來的,醒來後只聽木屐帽子說澤田綱吉和他情況差不多,也是一出來就睡著了,他離開浦原商店的時候對方都還沒有醒。
黑崎一護:「澤田,你……」
他話還沒說完,一陣海浪般的嘈雜忽然由遠至近地從外頭走廊湧進來,伴隨著各中各樣的驚呼和竊竊私語。
教室裡的眾人抬頭看去,就見到半闔的教室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仿佛是「黑暗勢力登場」一般的畫面,幾個背光的身影將門口的空間全部占滿。眾人只感覺到眼睛被反射的太陽光閃了閃,第一時間捕捉到人群中出現了一個光頭,緊接著這才看清楚其他幾個「黑暗勢力」的面容。
「?!」
黑崎一護和澤田綱吉幾乎同時震驚地開始點名,「戀次?露琪亞?一角?弓親?還有亂菊小姐?」
「喲~」穿著女子高中生制服的橙發大美人笑著招了招手打招呼。
「……」
看著這群從瀞靈廷跑出來的妖魔鬼怪,唯二有著社會常識的少年人同時有了中不祥的預感,「你們怎麼會來這兒?」
「不只是我們哦,」松本亂菊笑眯眯地說,「還有兩位隊長也來了。」
第380章 世界崩潰序曲(八)
「……以上。」日番谷冬獅郎說, 「所以屍魂界派我們組成了先遣部隊,來現世暫時駐扎,戒備藍染的動向。」
澤田彌和小鳴人一人舉著一只冰淇淋,非常可愛地整齊點頭, 「原來是這樣啊。」
日番谷:「……」
少年隊長慢慢抬了抬眼, 「雖然目前只是備戰狀態的確沒必要太過緊張, 但是你們是不是也太放松了一點?」
他說著這句話的時候□□的花車正好在身後路過, 給他捧場一般「嘭」地打出大片的禮花,紛紛揚揚的彩帶從天而落, 濺起游客們浪花般的歡呼。節奏歡快的音樂隨著花車一起呼嘯而過,周圍空氣中蕩漾著活潑歡快的氣息。
他們此時此刻的地點是空座町的游樂園,背景是正在熱鬧舉辦中的游樂園周年慶典, 氣氛歡快得像從少年熱血漫的決鬥現場跳到了輕松日常番。
「嘛, 彌和鳴人都還是小孩子嘛, 」有人溫和地笑著勸道, 「稍微放松一下也沒什麼吧。」
「……」日番谷冬獅郎看向這個非但不幫著勸阻還在助紂為虐的人,「……波風隊長。」
穿著現世的休閑衫拿著和鳴人同款冰淇淋的男人彎起眉眼朝他一笑, 陽光下他垂至耳畔的碎發燦爛如金沙,面容俊美秀雅宛如最清澈的晴空。雖然和三個孩子走在游樂園裡, 儼然一個帶著小孩的單身父親, 但依舊有不少少女雙頰緋紅地偷看他。
長得好看就是這麼了不起。
此時此刻日番谷冬獅郎就對著這張非常好看且笑容溫柔明亮的臉,默了默, 一手扶著額頭深深嘆了口氣。
一天前,技術開發局的監察廳檢測到空座町出現了破面級別的靈壓,隨後瀞靈廷就收到駐扎在空座町的死神車谷善之助的報告,確認了的確有藍染手下的破面跨界降臨了現世。
為了保護現世普通魂魄的安全以及跟上叛徒藍染的動向,瀞靈廷緊跟著就派出了先遣部隊前往現世駐扎。因為中央四十六室還處在報廢狀態, 瀞靈廷高層和貴族之間撕得風生水起,於是這個命令由代理主事的總隊長山本老爺子直接下達,先遣部隊的人員選擇非常科學合理——自願報名的以及和黑崎一護關系好的。
於是最後到達現世的就是這麼幾個人:第六番隊副隊長阿散井戀次、第十番隊副隊長松本亂菊、第十一番隊斑目一角、綾瀨川弓親、第十三番隊朽木露琪亞,以及兩位隊長級別的第十番隊隊長日番谷冬獅郎以及大鬼道長波風水門。
一行人到了現世後分了兩批,隊員們全都去找死神代理黑崎一護了,而兩位隊長級則是順著靈壓找到了浦原喜助在現世的駐點。
彼時正是上午,早飯剛過沒多久的時間,他們找到浦原商店,敲門進去就看到店裡的人正團團圍在一起低頭研究一張五顏六色的紙片——後來據夜一說那是早上握菱鐵齋出去買菜時不小心夾帶回來的附近游樂園的宣傳單。
少年隊長眼睜睜看著浦原喜助一抬頭看到他們進門的時候,先是一怔,隨即臉上幾乎是立刻露出了「太好了,幫忙帶孩子的人來了」的驚喜笑容……老實說,憑借著和此人打交道的久遠經驗,他當即就有一中不太好的預感。
預感應驗,兩位隊長果然隨後被打發著帶孩子來游樂園了。
澤田彌給小伙伴塞了一支冰淇淋,軟乎乎地安慰他,「冬獅郎,來,也給你一個,不要不高興啦。」
實際上已經一百多歲的少年隊長,「……我不是因為這個。」
「而且也沒有不高興……」
他回頭看向身邊的人,小女孩似乎對此有一些疑惑,但還是習慣性地歪了歪頭,給了他一個非常可愛的笑容。
她今天穿了一身色調活潑的針織衫百褶裙,大大的眼睛明亮,臉頰透著一點健康的粉色,生機勃勃地,像陽光下的花骨朵,和他記憶中那道蒼白的剪影判若兩人。
很有原則的日番谷隊長:「……算了。」
而這個時候,沒耐心聽前情提要的小鳴人已經盯住了不遠處的雲霄飛車,拉著身旁波風水門的手就往那邊飛奔,一邊咋咋呼呼喊著,「波風老大,那個那個,我們去玩那個吧!」
澤田彌立刻把小伙伴一拽,「走吧冬獅郎,我們也去。」
少年隊長無言地:「……好。」
這一天是游樂園的周年慶典,在本地頗有名氣,於是前來游玩的游客也是出人意料地多。生活在表世界的普通人類當然不知道什麼藍染、什麼屍魂界、什麼瀞靈廷,自顧自地將氣氛炒得十分熱鬧。
整個游樂園都是慶典會場,人流洶湧,澤田彌一行人一不小心就被衝散了。
介於死神都有作弊的感知能力,這個「衝散」只是物理意義上,日番谷冬獅郎感覺到鳴人的靈壓正和波風水門在一起時就放心地轉頭就去找某只不太讓人省心的蘿莉了。
他找到人的時候小女孩正蹲在一個撈金魚的攤子前,滿臉好奇地盯著水盆裡游動的金魚看。
銀色的長發流瀑般順著她的脊背滑下,她整個人蹲在淺色的陽光裡,手指搭在膝蓋上,像只正對著水裡的金魚虎視眈眈的貓咪。這個攤子在游樂園裡的位置有些偏,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找到的,日番谷剛走過去,她若有所覺般回過頭,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冬獅郎,你看,這裡也有撈金魚的攤子哦。」
白發少年腳步一頓,然後走過去在她身旁蹲下,熟練地挽起了襯衣袖口,「你要哪只?」
澤田彌眨了眨眼睛,挪過去湊到他耳邊小小聲問,「冬獅郎你現在撈金魚的技術怎麼樣啦?」
現任護庭十三番隊隊長動作一頓,給了她一個無言的眼神,「你說呢?」
澤田彌歪歪頭看著他。
她會這麼問當然是有前因的。大概前到一百多年前吧,在她還在流魂街的時候,她和冬獅郎、她親哥、以及少年時期的白哉和市丸銀一起參加過一次廟會,當時路邊的攤子上就有撈金魚這個被魂魄們從現世帶來的小游戲。
彼時日番谷冬獅郎找到自己的斬魄刀沒多久,還不能像如今一樣控制收攏好自己龐大浩瀚的靈力,在被某只活潑的蘿莉拉住蹲在撈金魚的攤子前時,一不小心就把人家整盆水都凍住了。
白發少年捏著紙網僵在原地,身後響起市丸銀毫不掩飾的大笑和澤田綱吉努力地勸阻。
銀發小蘿莉蹲在旁邊也呆住了,她打量著那塊流光溢彩的冰塊以及裡面被定格的散開尾翼的金魚,驚奇地回頭對小伙伴說,「還挺好看噠。」
小冬獅郎:「……」
最後那盆冰凍金魚被場內最大的金主白哉少爺手一揮全買了,廟會結束之後帶回去放到了流魂街那座澤田宅的水池裡。冰塊慢慢化開後,裡面的金魚居然沒死,慢悠悠地拖著尾翼活了好幾個夏天。
不知道是不是想響起了同樣的事,少年隊長碧色的眼瞳中似乎浮起一點柔和的光。澤田彌指了一條水盆裡最活潑好動的緋紅色金魚,就雙手拖著腮在旁邊看著他。
白發少年一手捏著紙網緩緩探入水中,修長的指節微微屈起,流暢的骨線從手背蔓延到腕口。他的指尖狀似無意地點過水面,澤田彌感知到一縷極輕微的靈力流入水中,那尾正好甩著尾巴游曳而過的緋紅色金魚僵硬了一瞬,冬獅郎飛快地捏著紙網抄過,然後往上一提,被網住的金魚乖巧地落入旁邊的玻璃碗裡。
他的動作非常快,但全程都能夠讓人看清楚,全程旁觀的攤老板驚奇地鼓掌稱贊「小朋友你真厲害啊」時,除了佩服倒並沒有產生什麼多余的疑問。
澤田彌歡快地端起小巧的玻璃碗左看又看,回頭對身邊人說,「冬獅郎,它長得和小紅好像啊。」
小紅就是當年那批金魚中緋紅色的一只,可以合理肯定它獲得這個名字就是因為它的顏色。
大概在貓咪眼裡,魚都是一個樣子吧。
日番谷冬獅郎瞟了那條魚一眼,把剩下的紙網放回了攤位上,拉著銀發蘿莉站起身,「走……」
他剛一開口,猛然察覺到了什麼,拎起身邊人腳步一轉,和一道紅芒擦肩而過,身影眨眼間出現在了半空中。
玻璃碗「啪嗒」一聲砸在了地上發出一聲脆響,水流了一地,紅尾金魚攤在地上無力地甩了兩下尾巴。但是暫時沒人關注它了,這條街附近的人都被這個意外驚到,下意識跑了出來。
澤田彌懵逼地看看自己空了的手,又看看底下騷動的商業街,「小紅?」
她慢慢地抬頭,看到了不遠處那個頂著骨質面具的壯碩身影,沉默了兩秒,「冬獅郎,揍他。」
.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
小鳴人蹲在波風水門身邊好奇地看著對面那個突然出現的老頭,一頭白色的頭發,額前的白骨面具像帶在頭頂的皇冠。
他恍然大悟地拉著身邊人的衣角問,「波風老大,又一個破面誒,是十刃嗎?」
金發青年垂手摸了摸他的頭,直視著面前的破面,笑意依舊從容,「第二十刃拜勒崗·魯伊森邦,白蘭君真是大手筆啊。」
坐在王座上的破面正要說話,忽然眉心一皺察覺出些許異樣,「……死神,你怎麼知道老夫是第二十刃?」
悠于 2023-11-4 12:46
第381章 世界崩潰序曲(九)
如果以上帝視角俯瞰整座空座町, 就會發現此時遭遇到敵人的不止澤田彌冬獅郎和水門鳴人這兩邊。
正在上課的黑崎一護在差距到靠近的陌生靈壓時幾乎是第一時間衝出了教室,澤田綱吉只比他慢上一步,但緊接著他腳步一頓, 身體猛然在走廊上剎車, 愕然地回頭看向某個方向。
「黑崎君, 澤田君, 現在還在上課你們要去哪裡?!」老師終於反應過來追出門時就看到空曠的走廊上某個橘子頭早已沒了蹤影,只剩下棕發少年筆直站在原地,身上落了一半窗外漏進來的樹影。
似乎被老師的聲音驚醒, 他終於回過神來, 「老師, 我們遇到一些急事要臨時請假。」
「哈?不可以哦,上課也是很重要的事啊!而且你們這些孩子連逃課理由都不認真想一下……」
「老師!拜托了……」
追出來的女教師對上的他的眼睛, 驀地怔住,氣勢不知為何弱了下來,「……如,如果的確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也可以吧。」
「謝謝。」
棕發少年朝她鞠了個躬,立刻轉身拔腿就朝樓梯的方向跑去。老師在原地呆了一會兒,沒多久就看到他的身影從教學樓跑了出來, 筆直奔向校門口。
女教師望著他的背影茫然地低聲嘟噥, 「這麼著急啊, 難道誤會他們了,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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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田綱吉出了學校之後覓著那個熟悉又陌生的靈壓直奔附近的公園,其他出現破面靈壓的位置已經有人趕去了,他得以將全部注意放在追蹤自己的目標上,幸而對方似乎也沒有移動的打算,一直停留在公園的邊沿, 像是等著他找過去。
之前十刃降臨的那個巨坑還沒有被修補,因為這個原因這座公園從昨天下午開始封閉了場館,施工隊伍還沒有趕到,此時公園內空無一人。澤田綱吉身手敏捷地翻過柵欄,輕巧落地,隔著重重樹影,他幾乎是立刻感覺到了那個佇立在樹林後面的靈壓。
像靜謐的大海,水天相接,一望無垠。只是很久以前對方給他的感覺像是朝陽初升下的海面,有海風和飛鳥掠過,水面鋪著金色的波光,如今卻只剩下一片死寂。
他頓了頓,速度終於慢了下來,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了過去。
筆直連天的杉樹林在小徑兩側讓開,那個站在河堤上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他的視野中。那人穿著一身陌生的白色制服,像是不太適應外頭的陽光一樣微微抬著手擋在眼前,露出一截的手腕似乎比袖口的衣料還要蒼白。他的頭發似乎比以前長了一點,漆黑如鴉羽,略有些凌亂地壓在白得近乎透明的耳側。
聽到動靜,他終於回過頭,眼眸深邃幽深,唇角扯起一個懶洋洋的笑容,「喲,好久不見啊,綱吉。」
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收緊,澤田綱吉沉默了一會兒,「……好久不見,副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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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空座町是差點爆炸的空座町。
整座城市內多點開花,同一時間爆發了多場戰鬥,其中還有兩個隊長級。技術開發局內的監控屏幕上,代表靈子密度的深藍色接二連三如海□□發,深深淺淺地快要吧整個空座町都染成深藍色,只看這個圖像仿佛都聽到了空間負荷過載發出的哀鳴,負責監控的死神盯著屏幕上此起彼伏的靈壓數據快要嚇傻了。
「怎麼樣?」眾人身後傳來現任副局長阿近的聲音。
「如果不是波風隊長在開戰的瞬間立刻劃開空間拉著那個靈壓和他不相上下的破面去了斷界,現世的空間屏障現在可能已經支撐不住了。」死神抹了一把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喃喃地說,「但即便是這樣也已經到達了極限,如果這個時候再來一個……」
這位死神可能是屬烏鴉的,他話音剛落,監控儀器忽然拉響警報。高頻的蜂鳴音仿佛比之前任何一次音調都高,像颶風一般衝出來環繞在監控室裡。
儀器前的死神呆住,下意識調出數據,「坐標1700,2500,又有破面降臨了……不對,這個靈壓不是破面!」
儀器中的數據飛快滾動,很快就從龐大的數據庫中對比出了這個曾經在瀞靈廷出現過的目標,死神在看到那張跳出來的圖片的瞬間,眼瞳猛地一縮。
「是上次在雙殛之丘出現過的那個人!那個搶走了毀鷇王的人!白蘭傑索!他朝著日番谷隊長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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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田彌原本正在圍觀冬獅郎暴走那只長得像大像似的破面。
她離開了這麼多年,少年隊長真的成長了很多很多,不僅僅是撈金魚的技術,還有他的武力值。
當初他們被一群雜魚虛追著跑的場景仿佛還歷歷在目呢,一轉眼他就已經能夠按著破面揍了。老實說,澤田彌小蘿莉還有點唏噓。
她正唏噓著,不遠處已經將來襲的破面凍成冰雕的日番谷冬獅郎正要抬刀給對方最後一擊,忽然好像察覺到什麼,猛地停下動作回頭朝她看來。
「咦?」
小蘿莉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面前的場景瞬間就變了。
她頭頂的明媚的天空變成了黑漆漆的斷層,腳下是奔騰而過的空間亂流,而一個走丟了好久好久的人正雙手抄兜笑眯眯站在她面前。
「好久不見呀,彌醬。」她浪去星辰大海的三哥哥穿著一身帥氣的白色制服站在虛空裡笑著跟她打招呼道。
澤田彌:「……」
澤田彌看看天,看看地,最後看了看眼前的人,默默思考片刻,從容地開始挽袖子。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先把三哥哥揍一頓總是沒錯的吧?」
正等著妹妹愛的飛撲的白蘭傑索:「……誒?」
……這好像跟我想的有點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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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田蘿莉追著她三哥在斷界裡玩了十分鐘你追我逃小游戲,白蘭傑索在最後一刻妹妹成功追上,被一拳瞬哄印在臉上,左眼睛頓時多一個熊貓圈,跟另一位大佬浦原喜助一人一邊十分對稱。
「好過分啊彌醬,我特意來接你,彌醬居然不感動還要揍我QAQ」白發少年盤腿坐在虛空裡,碰了碰自己的左眼圈,委委屈屈。
小蘿莉雙手抱臂,超凶地「哼」了一聲,「明明是三哥哥不對。」
「哪裡不對了啊?」
「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離開家這麼久!」
白蘭一愣,點在臉上的手跟著一頓,「誒?是這個原因嗎?」
小蘿莉生氣地點頭,「這就是最重要的原因。」
白發少年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開心地撲過去把自家可愛的小妹妹舉高高,「啊,所以其實是因為彌醬想我了嗎?我也很想彌醬哦~」
「不要以為你說好聽的就可以把我哄好了,我可難哄啦!」
「誒?那怎麼辦呢?」白蘭停在原地思考片刻,然後恍然大悟,「那我送彌醬一個禮物吧。」
彌醬:「誒?」
她看到白蘭手腕一翻,掌心忽然出現了一個乒乓球大小的光團,不由分說地朝她塞了過來。那團光團一碰到她的皮膚就飛快地沒入她身體裡,四肢百骸像被流水洗過,澤田彌莫名就忽然有種「吃飽了」的感覺,甚至懵逼地打了一個嗝。
「???」
她奇怪地看向自家三哥,白發少年也一臉期待地看向她,臉上的表情仿佛正等著她就地變個身什麼的。
「彌醬,感覺怎麼樣?」
「感覺像吃了顆糖……那是什麼?」
白蘭思考片刻,一臉真誠的「信我沒錯」,「就是糖哦。」
澤田彌:「……」
信你我才是傻子= =
她動了動手腳掙扎著想要三哥哥把她放下來,一邊左右打量,確認了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是斷界。這裡其實是很危險的地方,一護上次通過斷界去往瀞靈廷時就被裡面的拘突追成了狗,也只有強如白蘭或者波風水門這個層次才能將斷界當成後花園,想拉人就拉人進來。
而此時此刻波風水門的靈壓就在不遠處爆發,似乎是在跟某個人戰鬥。
澤田彌正往那邊看了一眼,白蘭已經湊了過來,「彌醬覺得那邊誰能贏?」
他像只不甘寂寞的貓咪一樣,時時刻刻想要跳起來吸引主人目光。
「水門。」澤田彌肯定地說,然後奇怪地看向自家三哥,「你到底要干什麼呀?烏/爾奇奧拉和今天這個破面都是你派來的吧?一護惹到你了嗎?」
「沒有。」白蘭泰然自若,「但是也不需要他惹到我嘛。」
澤田彌:「……」
你說得好有道理。
白蘭望著她無言的小表情,忽然笑了,「彌醬,少年漫的男主角等級太低的話,最後決戰的場面就不好看了喲。為了一護君的成長,作為反派boss我可是很費了一番心思的。」
「……那還真是謝謝你的努力了。」
「不用謝~」
自覺自家三哥的確做得出來這種事,澤田蘿莉默默信了他的邪,然後指了指那個方向,「那邊又事怎麼回事,就算想讓一護升級,這個跨度也太大了吧?」
「哦,那個啊,是他自己主動站出來的。」白蘭回頭看去,淺色的眼瞳中眸光忽然幽深了起來,唇角的笑容也帶了些不明的意味,「那是個驚喜哦。」
「大哥果然比我想像中還要厲害啊。」白蘭繼續感嘆。
澤田彌:「???」
這又關大哥什麼事?
第382章 世界崩潰序曲(十)
白蘭並沒有直接回答澤田彌「這關大哥什麼事」的問題, 而是另起了一行。
「彌醬來到這個世界多久了?」
空間亂流在他們腳下奔騰而過,這片空間沒有光,但也並不黑暗, 像是光與暗這兩種概念在這裡並不存在。靈子衝撞的波動遠遠傳來,乍一看好像距離並不遠,但望去就會發現對方並不在目之所及的範圍內,這裡連空間的概念都是混亂的。
正常來說,沒有任何生物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但此時此刻也不知道白蘭做了什麼,澤田彌站在這片空間裡倒是一點壓力都感覺不到。
她踩在空間亂流上方就像踩在平地上,低頭往下看的時候忽然有一種感覺,她和白蘭其實並不在這裡。
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靈光一閃, 但是閃完之後她依舊沒能抓住靈感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只依稀有種預感,她家三哥哥在屍魂界這些年真的是開掛開大了。
「來了三天?」小蘿莉掰著手指算了算時間,「第一天揍喜助, 第二天遇到了烏/爾奇奧拉,今天是第三天。」
然後就遇到了開掛跑過來的她三哥, 真是每一天都有新的驚喜。
澤田彌:「三哥哥在這裡待了多久?」
「唔, 」白蘭認真想了想, 「也就兩三年吧。」
澤田彌:「???」
「我不是一直待在這裡的哦,中途還去別的地方轉了一下。」似乎是被她蒙圈的表情逗笑了,白發少年盤膝坐下來,一手支頤笑眯眯看著妹妹, 「這個世界的時間流速和其他地方不一樣, 我在外面轉了兩三圈回來時間就飛快地過去了。否則一百多年都待在這個灰撲撲的地方不是太無聊嗎?」
澤田彌默默地看著三哥哥帥氣的臉,柔軟的碎發掃過眉骨搭在他修挺的鼻梁上,白發蓬松張揚, 氣場強大到仿佛冒著妖氣。大部分人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都會忽略他的年齡,畢竟這人怎麼看都像是個披著少年外皮裝嫩的妖怪,但平心而論,他精致俊美的輪廓中的確還帶著幾分稚氣,單看年齡應該和沢田綱吉差不多大。
澤田蘿莉終於弄明白了一個未解之謎。
「難怪屍魂界現在還在啊。」她「原來如此」地點了點頭,「我就說嘛,如果三哥哥真的在這裡待了一百多年,這個世界怎麼可能還活著。」
白蘭眨了眨眼睛,「彌醬,你這是在誇我嗎?」
「是在誇你哦。」
「那這個誇獎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白發少年立刻高興起來,他伸出手理了理小妹妹垂在臉側的長發,還手賤地戳了一下她圓乎乎的臉,然後保持著這個笑容繼續說,「所以說彌醬,雖然你只在這個世界過了三天,但是你猜我們原來的世界時間已經過去多久了?」
正在嚴肅思考要不要把手賤的三哥哥咬一口的澤田蘿莉愣住,「……誒?」
過去多久了?什麼意思?那邊不是也是三天嗎?時間沒有同步嗎?
「沒有哦。」白蘭看出了她頭頂的一大串問號,「這裡和鳴人的世界可不一樣,就算彌醬在這邊留下了錨點,但是時間依舊不會同步。上一次彌醬回去後只過了一年,這邊就就已經過去一百多年了,兩邊的時間轉動可沒有任何規律。」
澤田彌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她腦海中再次蹦出了「靈光一閃」buff,並且這次准確捕捉到了那點靈光,「三哥哥你去的其他世界也是這樣嗎?」
白蘭意味深長地笑了,「不,其他世界都是遵循落下錨點就能進入對方的時間長河這個規律,只有這裡不一樣,彌醬知道為什麼嗎?」
視線掃過這片無序的被稱為斷界的空間,澤田彌問,「因為這裡不完整?」
她終於發現剛知道斷界的存在時感覺到的那點不協調是什麼了,任何一個完整的世界內是絕對不會存在這種無序之地的。就像搭建高樓時必須要把地基打造結實,這個世界還存在這種混亂的地方不就說明它其實連創世的流程都沒走完嗎?
這完全不符合澤田蘿莉所知道的基本常識!
緊接著她的思緒終於回到了白蘭的上一個問題,時間過去多久了?
如果兩邊世界的時間對照沒有規律可言的話,該不會她在這裡待了三天,原本的世界已經過去了三年甚至三十年吧???
澤田蘿莉懵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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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白蘭說話的時候,戰場不知位於何處的戰鬥還在繼續。清冽而冰冷的靈壓有一瞬間暴漲,整個斷界都仿佛振動了一下,底下永不停歇的空間亂流出現了剎那的定格,緊接著,與其針鋒相對的另外一股透著死寂味道的大虛的氣息急速跌落。
這場戰鬥最終果然是以波風水門斬殺了第二十刃拜勒崗作為終結。
「所以說,空間系的能力真是作弊啊,連擁有讓萬物腐朽權能的拜勒崗都不是對手呢。」白蘭似真似假地感嘆,「果然彌醬你的運氣才是最好的。」
他話音落下時,那邊的波風水門似乎也已經察覺到了澤田彌的靈壓,開始急速朝著這邊趕來。
白蘭傑索順手就拎起身邊的人,抬手在空間上一劃。像簡簡單單地撕破了一張紙一般,他抱起妹妹往前走了一步,輕而易舉地一步跨出了斷界,將趕來的波風水門和那片空間一起扔到了身後。
於是等澤田彌剛回神就發現自己周圍的環境又變了。頭頂切換成了陽光明媚的天空,太陽掛在天上一動不動,沒有雲翳,也沒有其他生靈的氣息。干淨得近乎虛假的天空下,一片輝煌的純白色建築群出現在她面前。
「歡迎來到虛夜宮。」白蘭站在她身後,一手搭在她肩上以理所當然的語氣笑著說,「彌醬這段時間就暫時住在這裡吧。」
澤田彌:「???」
我還以為你只是出來見見我,結果你直接把我拐走了??
她看著自家不做人事的三哥,慢慢鼓起了臉,「……三哥哥,我要回去。」
「誒?為什麼?」白蘭驚訝,然後委委屈屈地說,「彌醬陪綱吉和大哥玩了那麼長時間,難道不該換我了嗎?」
澤田彌:「……」
你這麼一說好像也有點道理。
白蘭:「而且為了歡迎彌醬過來,我給彌醬的寵物都准備好了哦,看,喵醬和汪醬——」
他抬手示意小蘿莉往前看,虛夜宮的大門口,兩個修長挺拔的身影正從裡面走出來。
有人人未到聲先至,「喂,白蘭,叫老子來干什……」
對方嗓子一啞,冰藍色的眼眸瞬間睜大了一下,盯著白蘭身邊的嬌小身影。
小女孩好像也有一點驚訝,然後好像立刻開心起來,往前小跑兩步撲過來,「喵醬~」
下意識接住了她的葛力姆喬額前暴起一個青筋,差點反手又把她扔出去,「不要叫老子喵醬!」
久別重逢,果然還是應該先打一架以示慶祝,上一次沒有找到機會,這一次順利補上了。
一番貓咪互撓之後,並不能真正傷到澤田彌的破面日常敗北,坐在地上暴躁地放殺氣。
然而小蘿莉並不在乎,還站在一旁踮起腳尖研究他臉上的面具,一邊心滿意足,「我就知道葛力姆喬可漂亮啦,變成人類的樣子也好看。」
可好看的葛力姆喬並沒有被哄到,滿臉想要吃了她的表情。
白蘭站在一旁笑眯眯地全程旁觀,等妹妹和她的貓敘完舊又指了指和葛力姆喬一起出來的另一個人,「彌醬,來看這邊,這個是汪醬哦。」
銀發小蘿莉回過頭。
在一旁站了好久的男人似乎對「汪醬」這個稱呼並不在意,他雙手插在口袋裡,眉眼懶散地耷拉著,半長的深棕色頭發垂到了頸側。他臉部的輪廓偏向西歐人種,和葛力姆喬精致冷冽的相貌相比,外表幾乎可以用「普通」來形容,還帶著一點頹喪,不見半點攻擊性,乍一看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人居然也是從血腥和殘殺中誕生的破面。
見到小女孩好奇望過來時,他終於抬起了眼皮,沉吟了片刻,「嗯……是不是要做自我介紹?我是第一十刃,柯雅泰·史塔克。」
「哦,我叫做澤田彌。」小蘿莉乖巧地做完自我介紹,繼續定定地望著他,然後遲疑片刻,有點糾結地問,「你為什麼只有一半在這裡?」
「嗯?」破面露出了一點意外的表情。
白蘭輕輕地「誒」了一聲,頗有些意味深長地打量起這位部下,「原來如此,是這樣啊。」
也不知道他忽然間又明白了什麼,但很快又仿佛不感興趣一半將它拋到一邊,繼續興衝衝地看向妹妹,「怎麼樣,彌醬,留在這裡陪我玩吧?」
澤田彌看看一臉期待的三哥哥,又看看面前的一「貓」一「狗」,思考片刻,終於點了點頭,「好吧。」
留下來她就貓狗雙全啦,可以的,這一波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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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世,破面的襲擊過後,被襲擊的眾人在浦原商店裡齊聚一堂。
除了看不出深淺的浦原喜助和波風水門,其他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太好。這一次來襲的破面有八位,由於最麻煩的第二十刃拜勒崗被波風水門帶走了,志波海燕似乎是有自己想法地去找了澤田綱吉,其他破面都是第二十刃的從屬官,除十番隊隊長外的其他人應對起來雖然有些吃力,但最終還是舉得了勝利。
最終除了志波海燕和綱吉打平了自行離開,這一波入侵現世的破面軍團可以說全軍覆沒,但眾人依舊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麼好慶幸的,因為大戰結束之後少了一個人。
澤田綱吉揉了揉頭發,嘆了口氣,「如果彌是被白蘭帶走的,其實也還好。」
蹙眉沉思的黑崎一護終於回頭看向他,「澤田,那個叫白蘭的到底是什麼人。」
「算是我家的人?」澤田綱吉嘴角一抽,十分不想承認。
「對於彌而言,你們可以把他當做彌的哥哥,但對於你們來說……請務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他當做敵人來看待,而且是非常非常可怕的敵人。」
第383章 世界崩潰序曲(十一)
在座所有人中, 就算是和他一家的澤田綱吉也不知道白蘭到底想做什麼。
認真算起來他和白蘭認識的時間其實只有三四年,但可能是這個人太能夠搞事了,在他的生活中活蹦亂跳, 像天空中的太陽一樣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巨大存在感——當然,這只是個比喻,真要類比,白蘭傑索其人毫無疑問應該被一掃帚掃進黑洞的分類裡面。這三四年的記憶比他之前十多年的人生加起來還要鮮明,於是他總莫名有種自己已經認識了他很久的感覺。
他是相信白蘭的,但並不能說完全了解他,或者反過來說,正因為了解他才知道他在某些地方尤其不能相信。
有時候他覺得這個世界對白蘭來說可能就只是一場虛擬游戲, 他、白蘭、彌是唯三的玩家,大哥勉強算半個,其他人全部都是NPC。游戲中的NPC無論遭遇什麼他都是不會有任何感覺的,甚至於毀滅一兩個世界對他來說大概也就是弄崩了一兩個服務器的程度。
單純因為好玩而加入敵對勢力, 或者覺得某個人的想法很有意思想看看他成長到什麼程度而出手幫忙,攪和得天下大亂也不足惜——這種事白蘭絕對做得出來。
而且已經做過不止一次了, 否則那些地下世界的黑手黨們怎麼會「談白蘭色變」, 後來知道他居然跑到遠東一個小地方念書去了之後, 不知道有多少人彈冠相慶,並且紛紛給彭格列發去賀電拜托他們一定要把這個禍害看管好。
就憑這個,他們永遠都認彭格列是老大!
回想起reborn曾經給他看過的那些資料,澤田綱吉抓了抓頭發, 頭疼地嘆氣並且認真警告, 「總而言之,不要小看他,白蘭那家伙是個……特別可怕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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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可怕的白蘭正帶著剛拐回來的小妹妹逛虛夜宮。用白蘭的話說, 這些大虛到了亞丘卡斯級別之後一個兩個的形態都在向動物靠近,整個虛夜宮就像個大型動物園,逛起來還挺有意思。
他待在虛圈的時間不多,虛夜宮實際上是他的合作伙伴藍染督造,不客氣地說建得像個迷宮一樣。
「藍染君就是在這個方面太沒意思了一點。」白蘭在給澤田彌做介紹時住著人家建的宮殿還不客氣地表示嫌棄,「只注重實用性,完全沒有在意美感,連裝飾都沒有,簡直跟山洞一樣嘛。」
他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他親密的盟友不知道是不是忽然心有靈犀了一下,緊接著就有破面跑來帶來了藍染正在找他的消息,於是白蘭只好遺憾地放棄了親自帶著妹妹逛「動物園」這種閑逛摸魚行為,將這個光榮的任務交給烏/爾奇奧拉自己去見藍染了。
於是現在的澤田彌小蘿莉就在第四十刃的帶領下正一間一間宮殿地逛過去,儼然一個興致勃勃滿臉好奇的游客。
「虛夜宮的十刃每一個都有自己的宮殿和從屬官,按照等級位置由內往外。」
他們走在長長的走廊上,四周圍空蕩蕩只聽得到自己的腳步聲。白蘭嫌棄虛夜宮的話中有一句還是沒說錯的,這裡的確沒有任何裝飾,只注重實用性而忽視了美觀,散發的空寂氛圍和虛圈的整體氣質倒是十分相得益彰,烏/爾奇奧拉冷淡的聲線也與之十分契合。
「彌殿下,您想先去哪兒?」
澤田彌走累了,正在找她的貓貓要抱抱,聞言轉過身好奇地問,「有不能去的地方嗎?」
「您是白蘭大人的妹妹,沒有你不能去的地方。」烏/爾奇奧拉看著冰藍色眼瞳的破面臭著臉把她抱起來,「只不過,第二、第三、第五、第七、第八十刃的地盤,如果您想要光顧,請帶上我、葛力姆喬以及柯雅泰中的任意一人。」
澤田彌回頭看他,眨了眨眼睛。
烏/爾奇奧拉面色平靜,「雖然白蘭大人和藍染閣下是合作關系,但十刃的立場也是各有偏向的。」
澤田彌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然後糾正,「第二十刃以及被水門殺掉了哦。」
「那麼第二十刃的宮殿這段時間應該會空出來,也沒有過去的必要了。」烏/爾奇奧拉及時更新資料。
澤田彌:「所以說,原本第二、第三、第五、第七、第八十刃立場都是偏向藍染的嗎?」
「是的。」
銀發小蘿莉眨了一下眼睛,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誒?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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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夜宮的正殿,藍染坐在最上首的王座上眼眸半闔,像是在假寐,直到一陣懶散的腳步聲傳來他才慢慢睜開眼睛。
「白蘭君,你來了。」
「找我有什麼事嗎?」輕浮的少年音隨意地問,似真似假地抗議,「我正在帶著彌醬逛虛夜宮呢,好不容易才說服她留下來陪我玩的喲。」
「彌殿下也來了嗎?歡迎。」
藍染看著朝王座走來的人,臉上的表情十分平和,「雖然並不想不解風情地打擾你們兄妹團聚,但是今天和白蘭君一起去到現世的兩刃以及六名破面最後只有第九十刃志波海燕歸來,第二十刃拜勒崗·魯伊森幫及其手下從屬官全軍覆沒,我覺得有必要向白蘭君你詢問一下是怎麼回事。」
「這個啊,」白蘭走到他身邊來,懶洋洋往王座旁的毀鷇王上一靠,狀似遺憾地嘆了口氣,「因為拜勒崗實在是太倒霉了啊,遇到了波風水門,波風君的能力可是正好克制他呢。」
應該說空間系的能力基本就沒有不克制的,打誰都是特攻,就讓人很頭疼。
「這樣嗎?那就沒有辦法了。」藍染十分通情達理,隨即話音一轉,「可是他為什麼會遇上波風君呢?」
白蘭意味深長地說,「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
「哦?」
「我給拜勒崗下達的命令明明是去解決掉黑崎一護,如果他當時老老實實去找了我給他指定的目標就不會遇到波風水門了,但是他沒有呢。」白蘭笑眯眯地說,「所以我也想知道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導致他和彌醬身邊的波風水門撞到,然後倒霉地死在了他手上。」
藍染被他一句話提醒,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你認為拜勒崗是衝著彌殿下去的?」
「是的喲,」白蘭歪了歪頭,盯著藍染,「所以藍染君認為是誰更改了拜勒崗的命令呢?」
藍染在他的目光下平靜地說,「能夠命令破面的人除了白蘭君你就只有我了,看起來像是我做的。」
白蘭笑了,「好像只有這個原因了……但是我相信藍染君不會這麼愚蠢對吧?」
「那位小殿下和我的目的沒有任何衝突,如果貿然對她動手還會惹怒你。」藍染輕輕笑了笑,「無論是誰設下了這個局想要挑撥關系,似乎都小看我們了。」
「唔,也不一定,如果他的目的就是彌醬呢。」白蘭說,然後語氣一轉,「不過無論目的是什麼,至少證明了一點,有第三方勢力下場了。」
明明應該是個壞消息,但白發少年卻說得興致勃勃,「藍染君,你覺得虛夜宮的十刃真的還可信嗎?」
「虛夜宮的諸位對我的忠心,我十分有自知之明。」藍染穩如泰山,語氣從容地說,「而且無論如何這些事也不會影響到我們的計劃,不是嗎?」
摸了摸身後毀鷇王冷凝的槍身,白蘭笑眯眯地點頭認同,「是的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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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原商店。
被澤田綱吉科普了白蘭傑索其人的所作所為之後,知道這麼個禍害和藍染攪和到了一起,所有人感覺到了加倍的頭疼。
但是目前而來靜靈庭處於守方,除了加倍警惕似乎也沒有其他辦法。相比之下,澤田彌被拐到了虛圈這件事在她親哥澤田綱吉信誓旦旦的保證下反而不那麼讓人擔心了,雖然他的原話是,「你們放心吧,白蘭就算把這個世界炸了,都會記得拉著彌醬來看煙花,絕對不必為她的人生安全擔心。」
其他人:「……」
雖然聽起來澤田小姐/彌小姐是挺安全的,但是這個世界仿佛更加不安全了!
眾人懷揣著也不知道是被安慰了還是被威脅了的微妙心情各自散去之後,澤田綱吉在房間裡坐了沒一會兒又重新下了樓。
他走到院子時前大鬼道長正在屋前掃地,聽到動靜抬頭,見到是他有些驚訝,「澤田君怎麼了?是餓了嗎,還等一會兒才能吃飯哦。」
澤田綱吉朝他笑了笑,「好的,我其實是在找浦原店長,鐵齋大叔你看到他了嗎?」
「店長啊,他在茶室裡,剛剛一護君留下來了,正在找他說話。」
「一護?」澤田綱吉楞了一下。
他於是又回到後院找到了茶室,剛剛靠近就聽到一聲大喊聲從屋子裡傳來,「拜托你了,浦原先生!」
他剛准備敲門的手頓了頓,站在門口沉默了一會兒,沒有仔細去聽裡面細碎響起的談話聲,轉身離開。
等了十多分鐘,估計裡面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之後,澤田綱吉這才重新走回茶室。
這個時候房間裡只有浦原喜助一個人在了,男人盤膝坐在茶案前不知道在想什麼,聽到開門的動靜才抬頭看向他,「綱吉君啊,鐵齋說你在找我?」
「額,對……一護呢?」
「已經回去了哦,」浦原喜助說,「一護君想要拜托我幫他訓練呢,教他控制他體內的力量。」
這位不正經的商人笑眯眯地搖了搖扇子,「原本我是想拜托假面軍團來訓練他的,但是剛好現在有更合適的人選,就交給波風君了。」
澤田綱吉:「誒?」
波風先生不是死神嗎?他應該沒有經歷過虛化吧,為什麼說他是最合適的?
這個疑惑他還沒來及問出口,就被浦原喜助輕描淡寫地岔開了話題。
「那麼綱吉君你呢?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澤田綱吉被這個更加重要的問題引走了注意,他在茶案前跪坐下來,沉默了片刻。
「……今天,副隊長和我戰鬥的時候給我透露了一個消息。」
「嗯?」
「他說有個奇怪的存在找上了他,不像是藍染和白蘭的人,也不像靜靈庭。」
第384章 第一幕(一)
澤田彌就這樣在虛圈住了下來。
頂著「白蘭是我哥」的buff, 偌大的虛夜宮沒有她不能去的地方。而虛夜宮雖然被白蘭吐槽過沒有情調,但實際上從現世搬來的娛樂設施不少——畢竟養著白蘭這麼個禍害,如果不給他點樂子他可能就把其他人當樂子了。
除了現世帶來的游戲之外, 澤田蘿莉的日常娛樂活動包括但不限於圍觀葛力姆喬打架, 拉著柯雅泰去沙漠溜圈俗稱「遛狗」, 偶爾試圖開發一些高雅一點的愛好比如把某些植物形態的破面栽種在外頭的沙漠裡澆水曬太陽觀察對方是否有開花結果的可能——這個想法被十刃中的瘋狂科學家薩爾阿波羅大為贊賞,表示不愧是白蘭大人的妹妹。
最新的游戲是和某位知名不具的銀發青年玩捉迷藏。她每天一睜開眼睛就開始找人, 市丸銀也十分有默契地自覺在迷宮一般的虛夜宮裡找個地方蹲好, 等到小蘿莉轉了三四圈找到他之後兩個人就手拉手去騷擾虛夜宮負責准備食物的破面, 好奇地提出各種奇奇怪怪的食物為難人家,那只長得像野豬的破面據說最近精神都開始恍惚, 有時候做著飯看著面前的鍋差點跳進去當場表演一個鐵鍋燉自己。
總而言之,自從某位看起來可可愛愛, 實際上已經被白蘭帶得有點歪了的小蘿莉到來之後, 整個虛夜宮雞飛狗跳,比往日熱鬧了無數倍。
雖然並沒有人約束,但澤田蘿莉的作息時間在吠舞羅時被「草薙媽媽」養得十分規範, 這天早上,她依舊是八點鐘准時醒了,自己穿好衣服後坐在房間裡的妝台前任由白蘭派來照顧她的女性破面給她梳頭發。
房間門被敲了三聲推開的時候她還沒完全清醒, 迷迷糊糊地看著正對著門口的鏡面倒映出一個修長的人影。
「彌醬, 」雙手攏在袖子裡的銀發青年靠在門框上,笑眯眯地說,「今天要去現世玩嗎?」
「誒?」澤田彌捕捉到關鍵字,頓時醒了過來,透過鏡子和他對視,「可以去現世了嗎?」
「今天烏/爾奇奧拉要帶人去現世出任務, 可以順便過去轉轉,」
市丸銀歪了歪頭,狹長的狐狸眼對上她,「但是,一定要回來哦。」
澤田彌想了想,果斷點頭,「去。」
.
這天下午,破面再次降臨空座町,黑崎一護和對方打過一架後精疲力竭,仿佛被五十只大像組隊在身上踩過,一回到房間就直挺挺倒在床上,乍一看仿佛是死了。
他這段時間的體力消耗尤其大,現在累成這樣不僅僅是因為今天來找他打架的某只藍色眼瞳的破面。應該說,這一切都是從浦原喜助把他領到波風水門面前開始的。
性格很好的大鬼道長閣下當時爽快地答應了幫忙訓練,隨後在認真觀察了他片刻之後,又有些遺憾地對他說,「如果只是控制你身體中的力量的話,我可能沒有具體地可以教導你的辦法。」
黑崎一護:「啊?」
「但是作為前輩,我可以從另一個方向引導一下你。」
彼時他們在浦原商店的茶室裡,拉門打開著,一轉頭就能看到立在不遠處的院牆,車鳴聲和路過行人的談話聲時不時從院牆外漫進來,伴著秋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世界顯得寧靜又溫柔,明明破面級大虛的襲擊才過去沒多久,但那一點衝突帶來的血與硝煙似乎絲毫不能擾亂這片寧靜的紅塵。
「黑崎君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吧。」波風水門問,「這種和平的生活,戰鬥的機會應該不會多吧。」
黑崎一護:「額,如果算上平時和不良們打架的話……就算算上也的確不多。」
「所以說,這就是黑崎君真正欠缺的地方啊。因為此前所有的人生中都沒有出鞘的機會,所以你的『刀』鈍了。」
「……刀?」
「更加准確一點,是你的戰鬥的本能。恕我直言,單論這一點而言,連鳴人都能做得比你好。」
又變成了狐狸形態焉噠噠在波風水門手邊團成一團的鳴人團子聽到自己被cue,迷茫地抬頭。
黑崎一護看著這只毛茸茸的小動物,表情一默,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這位看起來脾氣很好的隊長隱晦地嘲諷了。
\擁有強大的力量卻不知道如何使用,在我的家鄉這可是件奢侈到能夠讓無數人嫉妒到死的事呢。\波風水門微笑著說,「所以一開始知道浦原君讓我幫忙訓練你居然是這個理由的時候我是很想把一護君揍一頓的。」
黑崎一護:「?!非,非常抱歉?」
波風水門看著面前依舊有些懵懂的少年,無奈地挑了挑唇。他說的是實話,眼前這個人的氣息浩瀚得如同無邊無際的大海,真要論起來,他應該是他在這個世界遇到的人中最強的。但是他本人的意識卻像個站在海邊上的漁民一樣,只會一勺一勺地往外舀水,根本不會利用整片海洋。
他的老家就算是最強悍的血繼也要一點點開發,要學習各種術式來運用,但他面前的少年甚至連這一點都不用,他的力量可以直接拿來使用,唯一拖累他的就像他剛剛說的那樣,是他欠缺的戰鬥本能。這個世界太和平了,和平到他魂魄中的那把刀從未有真正出鞘的機會,甚至到現在都還是沉睡狀態。
「所以說,黑崎君請做好准備吧,」波風水門說,「我會盡最大的努力來『喚醒』你的。」
大鬼道長閣下說到做到,黑崎一護當天就被他拖到了屍魂界,然後在訓練場看到了波風隊長為他准備的「最合適的對手」——第十一番隊隊長,更木劍八。
講真,看到劍八那個刺蝟腦袋出現在訓練場的一瞬間,他差點轉身就跑。
然而沒有用,波風隊長成功預判了他的反應,在劍八入場的一瞬間,迅速結印將整個空間封禁了,然後在結界外微笑著表示如果不陪著劍八打盡興是不會放他出來的。
黑崎一護幾乎是面色蒼白地看著那張笑得溫柔好看的臉,背景是某個武瘋子快意的大笑,「哈哈哈水門,你果然是我的好友,這個安排我非常滿意哈哈哈……」
…………
「……就是這樣,所以一護大哥這段時間可慘可慘了。」清脆的童聲在房間裡響起,仿佛還帶著一絲心有余悸。
黑崎一護從半夢半醒的狀態中努力回過神來,睜開眼睛,果然看到聲音的主人,某只金發小正太正背對他坐在床的邊沿,而在他的對面……
「彌?」他下意識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了起來,驚訝地睜大眼睛看過去,腦海中若有似無的睡意全都被趕跑了。
銀色長發的小蘿莉穿著一身暗紅色的哥特小洋裙正坐在他床邊,手裡還拿著一個蘋果,一雙淺色的眼睛正同情地朝他看來,「一護,最近很累吧?」
「啊,額,還,還好……等等,你沒事吧,他們說你被你三哥帶到了虛圈……」
黑崎一護盯著突然出現的小女孩上下打量,片刻之後,緩緩松了口氣。
澤田綱吉說得沒錯,那個叫白蘭的果然是她親哥。小蘿莉在虛圈混了一個月,看起來不但半點事沒有,白皙的臉頰仿佛還圓潤了一點,精神又鮮活,似乎在虛圈過得十分好。
「我沒事呀,」小蘿莉眨著大眼睛說,「而且很乖地沒有隨便欺負別人哦。」都是銀欺負的,不關她的事。
「……不,我是關心有沒有虛欺負你,你這樣說看起來是沒有了。」
橘色短發的少年揉了揉眉心,無奈地笑了笑,「算了,白蘭送你回來了嗎?」
「沒有,是烏/爾奇奧拉來現世有任務,我順便過來看看噠。」
「任務?」黑崎一護眉心一跳。
「不過我也不知道任務是什麼,所以不能告訴一護了。」
「啊,沒事……」
黑崎一護轉頭看向窗外,方寸大小的窗框框出了一片蔚藍色的天空,邊沿壓著一點游絮一般的浮雲,乍一看似乎還風平浪靜,但是十刃級別的破面剛剛降臨,甚至就在他和葛力姆喬激戰正酣的時候忽然出現,表示任務已經完成然後把對方帶走了。
他沒有想明白他們的任務是什麼,但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對了,彌,」在凝望了窗外的天空半晌之後,黑崎一護忽然開口,「你知道『虛化』是什麼嗎?」
澤田彌:「誒?」
一護回過頭來,一手撓了撓腦後的碎發,「就是平子那家伙的狀態,你應該認識他們吧?我之前問了浦原先生什麼是虛化,他給我解釋完之後又對我說關於這個問題我最好再來問一下你。」
少年深棕色的眼瞳凝視著她,眸光有一點深,「我可能……也出現了這種狀況,所以想要多了解一點情況,拜托了。」
「唔,虛化啊……」澤田彌拿起蘋果「哢嚓」咬了一口,一邊咀嚼一邊思考,組織了片刻語言之後終於慢吞吞開口,「我也不知道自己說得對不對啦,喜助說過我看待事物的角度和大部分人不一樣……」
她歪了歪頭看著黑崎,「我從頭說起吧,一護你還記得我們在伊勢神宮下面的那個地獄裡撞到的那幾個奇奇怪怪的死神嗎?」
「……帶著假面的那幾個?」
「對,他們當初就是出現了虛化的情況然後被關進了蛆蟲巢穴,喜助還帶我去見過他們。」
小蘿莉的眼睫慢慢垂下了一點,像是陷入回憶,「最開始被關進去的時候他們還是有理智的,但是漸漸地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最早虛化的那個人最終被虛吞噬了,變成了我們在地獄看到的那個樣子。在我離開屍魂界之前他們應該還被關在蛆蟲巢穴裡,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轉移到地獄的。」
黑崎一護皺起眉,「他們也是藍染的實驗的受害者?」
「不是哦,」澤田彌眨了眨眼睛,「他們是自然發生的虛化,非要找原因的話,這些隊長級別的死神的斬魄刀都是在刀魂殿拿到的,而且前後都是同一把。」
小蘿莉安靜看著他,「刀的名字都叫今劍,現在是我的斬魄刀。」
第385章 第一幕(二)
「今……劍……」
「是的, 」銀發小女孩坐在床邊上晃著腿說,「所以最開始發現我的斬魄刀有今劍的時候喜助他們可擔心啦。」
她哼哼唧唧十分不開心,「中央四十六室最開始還想把我關進蛆蟲巢穴裡面, 被夜一和喜助攔下來了。」
雖然中央四十六室現在已經死掉了一輪,但是做過的事她還沒忘記呢, 她可記仇了。
「所以虛化跟那把叫做今劍的斬魄刀有關?」黑崎一護微皺了一下眉問, 「那你……」
「我沒事呀, 我跟他們情況不一樣的。」澤田彌想了想,「一護你之前不是問『虛化』是什麼嗎?在我看來死神和虛是魂魄的一體兩面。但是這個世界的魂魄大部分時候只能穩定在死神或者虛的狀態,當魂魄的解構穩定性被破壞的時候就會產生『虛化』這一特殊情況。」
「這是你們這邊世界的規則,喜助做過研究——死神的練習卍解過程是不斷和斬魄刀對話,那些今劍的前任主人們就是在和今劍對話的過程中受到了其他規則的衝擊,不知不覺地被破壞了魂魄的穩定性, 所以才會虛化。」
她看向一護,「但是一護你的情況和他們也不一樣哦。」
黑崎一護怔愣地看著她。
「你不是什麼魂魄穩定性被破壞後才發生的改變, 你一開始就擁有虛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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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田彌看望完小伙伴就准備離開了。
「你不留下來嗎?」黑崎一護疑惑地問。
小蘿莉正拍了拍弟弟,鳴人機靈地往床上一趴, 再次變成毛茸茸的狐狸從衣服裡鑽出來, 跳進他姐懷裡。
「銀說可以帶我出來玩,但是一定要回去噠。」
「市丸銀?」聽到這個名字,他條件反射地皺了一下眉。
「是呀。」
澤田彌一手抱著弟弟走到窗邊,回頭看著他遲疑了一下,「一護,雖然我能夠回答你的問題,但是你們的戰爭我不能參與的哦。」
「啊?哦,沒事,我知道, 畢竟白蘭也是你哥哥吧。」黑崎一護回過神來,不在意地朝她笑了笑,「沒有關系,你保證好自己的安全就好。」
澤田彌:「唔,也不全是這個原因啦,其實三哥哥也不在乎我跟他作對的,非要說的話應該是……規則?」
黑崎一護:「嗯?」
「總而言之,一護,加油!」小蘿莉十分可愛地朝他握拳,「我比較看好你哦。」
「啊?」
黑崎一護略顯茫然地看著她說完話就打開了窗子,小手在窗台上一撐就翻了出去。裙擺上的黑色蕾絲微微一晃,像一朵盛開的花,黑崎一護才反應過來,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衝到窗子前,就見到某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銀發青年正站在半空中伸手一攬,把跳下去的蘿莉和她抱著的狐狸一起端進了懷裡。
然後他若有所覺地抬起頭,笑眯眯地朝他所在的方向招了招手。
黑崎一護:「……市丸銀。」
他看著這人隨手拉開黑腔,帶著澤田彌和鳴人轉身走了進去。他離開之後沒多久,黑崎一護還雙手撐在窗台上怔愣,一個身影忽然從樓下的街道的遠處跑了過來,像是在追著什麼一樣,一直跑到樓下才停下來,左看右看地四處找尋。
「澤田?」認出底下的人後,黑崎一護驚訝地喊了一聲對方的名字。
棕發少年抬起頭來,表情有一絲恍惚,視野中映出友人從上至下看過來的臉,這才回過神。
「黑崎君?」他怔了怔,然後恍然,「這裡是你家啊……」
「你怎麼了?」黑崎一護疑惑地看著他。
澤田綱吉搖了搖頭,「剛剛有什麼人來過嗎?」
黑崎一護:「……彌妹妹來過?」
「啊,這個我知道,她也去看過我了,」他頓了頓,遲疑了片刻,「我是說,還有其他人嗎?」
.
回程的路上,澤田彌抬頭看著抱著自己的人,「你去找過哥哥啦?」
市丸銀依舊笑眯眯地看不出情緒,「是的喲,綱吉君好像真的忘記我了呢。」
「為什麼感覺你好像還很開心的樣子?」
「誒?有這麼明顯嗎?」
「有啊。」澤田彌看著他,「你該不是因為哥哥忘記你,所以正好准備去做什麼壞事吧?」
「嗯……比如?」
「比如,和什麼人同歸於盡之類的?」
市丸銀行走在黑腔裡的腳步一頓,低頭看向她。
「放棄吧,」小蘿莉誠懇地說,「哥哥肯定會在最後想起來的。」
市丸銀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笑了,聲音輕飄飄的,「白蘭不是說綱吉君的記憶被和某些東西一起抹除了?」
澤田彌:「那也不妨礙重新想起來啊,哥哥可厲害啦。」
她歪了歪頭,「要打賭嗎?」
市丸銀:「嗯?可以哦,賭什麼呢?」
「賭什麼可以之後再說啦,反正銀你輸定了嘛。」
他們說著話時已經走出了黑腔,直接在虛夜宮落地。白色的牆壁沉默在陰影裡,前後左右都是四通八達的走廊。
市丸銀辨認了一下方位,露出了一點微妙的表情,「是第五十刃的地方啊。」
說曹操曹操到,他一句話剛說完,屬於破面的靈壓就以極快的速度由遠及近,沒過一會兒,一個黑色頭發遮住了左眼的男人緩緩從走廊深處走了出來。
「市丸銀大人?」他的視線隱晦地在銀抱著的小女孩身上一掃而過,唇角一咧扯開一個陰郁的笑,「我還說今天誰這麼有空閑跑到我這裡來了。」
「抱歉啊,開黑腔的時候一不小心選錯位置了。」
市丸銀十分沒有誠意地道歉,隨即招了招手告別,「我還有事,先走了。」
一直到他們離開了很久,破面似乎還留在原地,視線一直鎖定在兩人的背影上。
那目光如有實質,其中交錯的恐懼與惡意復雜到被鎖定的澤田彌小蘿莉本人都不由得懵逼地問抱著自己的人,「他怎麼啦?我們最近有欺負過他嗎?」
「嗯?彌醬沒有哦,但是有人欺負過。」市丸銀戳了戳她的包子臉,毫不在意地說,「諾伊特拉君當時可慘了。」
澤田彌恍然大悟,用肯定的語氣,「三哥哥。」
「是的。」
虛夜宮十刃的位置是不斷變化的,最初的十刃到如今差不多全部換血,因為十刃的規矩是只要能夠打敗排在自己前面的人就能代替的位置,每一個數字底下都堆積著累累骸骨。
在很早以前,如今的第五十刃諾伊特拉在虛夜宮才排第八,而那時候的第三十刃也不是如今的蒂雅·赫麗貝兒,而是一名叫做妮莉艾露的女性破面。而諾伊特拉歧視女性,他對於妮莉艾露壓在字頭上這件事非常不滿,多次和三十刃廝殺要求死在她手上無果之後,他和薩爾阿波羅聯手暗算了妮莉艾露,打破了她的面具後將其趕出了虛夜宮。
發生這件事時白蘭不在虛夜宮,等他回來之後才知道第三十刃失蹤了。
白蘭非常生氣。
「那只漂亮的小羚羊是我給彌醬准備的坐騎喲,你們就這樣把她弄不見了,想好怎麼賠我了嗎?」
白發少年坐在最頂端的王座上,說話的聲音輕飄飄的,驟然爆發的靈壓籠罩了整個虛夜宮。
從第一刃往下,所有的破面都被這樣的靈壓強行壓制到支撐不住地跪在了地上,仿佛連這片連綿如群山的建築群都在浩瀚的威壓下瑟瑟發抖。
毫不客氣地說,當時虛夜宮中的破面都以為這天十刃要從上到下全部換血了。
不過普天同慶地白蘭最後沒有那麼做,居然還講了道理地只拎走了始作俑者諾伊特拉。
「我也不知道白蘭君對諾伊特拉做了什麼呢。」市丸銀聳了聳肩,「在那之後諾伊特拉的實力提升到了第五十刃的位置,但是在白蘭君面前的時候他就會畏懼得站都站不起來,現在都沒有好一點。」
「原來如此……」
小蘿莉點著頭,懷裡的小狐狸好奇地伸出爪子搭在她手臂上仰頭問,「所以白蘭三哥到底做什麼了?」
「我也不知道。」澤田彌想了想,能夠給堂堂十刃級別的大虛留下如此濃重的心理陰影,她家三哥哥大概是非常不做人了,以她的想像力完全想像不出他的操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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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澤田彌終於知道了烏/爾奇奧拉幾人跑到現世去的任務是什麼了。
當時時間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多,她陪著弟弟玩得晚了一點,正准備上床睡覺,忽然有破面敲門在門外表示藍染和她三哥正在正殿等她。
「現在嗎?」睡衣都換好了的澤田蘿莉有一點懵。
「是的,是很重要的事情。雖然非常抱歉,但是藍染大人請您務必過去。」
哦,所以主要要見她的是藍染?
澤田彌坐在床上眨了眨眼睛。老實說她來虛夜宮一個多月了,這還是這位名義上的虛夜宮之主第一次要見她。
她想了想,覺得還是要給主人家一點面子,於是從床上跳了下來,「等我換件衣服。」
門外的女性破面:「是。」
悠于 2023-11-4 12:46
第386章 第一幕(三)
藍染請她過去的地方在虛夜宮頂層, 虛假的天穹之下,一進門就能看到浩瀚星空。
澤田彌到達的時候白蘭已經在那裡了,白發少年靠在天堂邊緣的護欄上,額發被吹上來的風帶起, 回頭笑眯眯地朝她招了招手, 「晚上好呀, 彌醬,今天在現世玩得開心嗎?」
「還好啦, 回去跟大家打了聲招呼, 然後我把鳴人帶過來了。」澤田彌一邊說著話一邊走了進去, 好奇地看著天台上的人。
和她的視線對上,虛夜宮的主人禮貌地欠了欠身, 從容笑道,「夜安, 彌殿下, 歡迎來到虛夜宮。這還是我們第一次以這樣的身份會面吧?」
「夜安。」小蘿莉牽起裙擺給他回了個宮廷式的屈膝禮, 然後歪了歪頭,視線終於落在最旁邊一臉懵逼的橙發少女身上。
「你是一護的朋友吧?」她友好中帶了一絲好奇, 「你怎麼在這裡呀?是被三哥哥綁架來的嗎?」
白蘭頓時遠遠抗議, 「彌醬,不要把我說得像個強搶少女的人渣一樣啊,這件事明明是烏/爾奇奧拉干的,命令也是藍染君下達的, 從~頭到尾都不關我的事哦。」
被暗戳戳內涵為「強搶少女的人渣」的藍染八風不動, 比這株木蘭科含笑屬植物具有BOSS氣質多了地平靜微笑,「織姬自願加入了虛夜宮,我們的大業需要她的力量。」
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功力, 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
名為井上織姬的少女大概也不敢反駁,只略顯怔愣地站在原地,飛快地看了她一眼,低下頭。
話題只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就移開了,藍染重新正視著澤田彌,「非常抱歉這麼晚打擾,請彌殿下你過來,是有一樣東西想要給織姬看看,白蘭君——」
「嗨嗨。」
澤田彌疑惑地看著自家三哥懶洋洋地拖著步子走了過來,停在自己面前,白皙干淨的手掌抬起,搭在她的頭頂。
「彌醬不要動哦。」他笑嘻嘻地說。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忽然感覺周身靈力沸騰了一下。
白蘭手腕一翻,從她頭頂收了回來,澤田彌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掌心多出了一枚散發著淡紫色熒光的結晶體
她睜大了一下眼睛,懵逼地問,「崩玉?」
「彌醬認出來了?就是崩玉哦。」
澤田彌:「……」
她幾乎是立刻想起了一個月前見面時白蘭塞給她的騙她是糖的東西。
小蘿莉以譴責的目光看了過去,「你把我拐來虛圈就是來當包裝盒的咩?」
白蘭:「誒?這倒不是哦,只是因為當初崩玉在彌醬體內待過一段時間,放在你這裡更方便它的蘇醒嘛。」
澤田彌一愣,回憶片刻,「喜助放進去的?」
「是的,我送你離開之前才順手把它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起拿出來,沒想到那些東西後來和崩玉結合了,不過對我來說沒什麼用,所以我又扔回去還給浦原喜助了。」
藍染平和而隱晦地抗議,「如果白蘭君當時把崩玉留在手裡,我們就不用繞這麼大一個圈子重新找到它再取回來了。」
「我那個時候才和藍染君結盟啊,你也沒告訴過我你需要崩玉吧,所以說都是藍染君的問題~」
「……」
兩個boss日常「聊天」的時候,澤田彌把這兩人的聲音當成背景音陷入了回憶中。
關於喜助是什麼時候把崩玉放進她體內的,她努力思考了半天,終於從那段高斯模糊濾鏡的回憶中拎出一個枝節,是在她剛生病沒多久的時候。
她在屍魂界的那場莫名其妙的病症不是忽然爆發的,當中有一個漸變過程,雖然這個過程也沒有太久,從健健康康地活蹦亂跳到身體虛弱臥床不起只橫跨了一個月的時間。
她那個時候整天昏昏沉沉,每天清醒的時間很少,一醒過來就能看到浦原喜助越來越憔悴滄桑的臉,黑眼圈重得都讓她懷疑他是不是一直沒有睡覺。他的表情也越來越陰郁凝重,經常是匆匆忙忙來看過她又轉身一頭扎進實驗室裡。她能夠感覺到他似乎嘗試過各種各樣的辦法,但是基本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半個多月,某一天晚上,澤田彌迷迷糊糊地醒了。
她那時候不在四楓院的本宅而是住在自己的那間別院裡,身邊日夜都有人守著。她醒過來的時候時間太晚,守在外頭的侍女打了盹,她沒有吵醒對方,靜悄悄溜了出去。
那天她難得有了一點力氣,就著月光在宅院裡散步似的轉來轉去,然後中途聽到了喜助和夜一的聲音,好奇地找了過去。
兩個人不知道是在商談還是在吵架,浦原喜助的嗓音低沉中透著一絲疲憊。
「夜一,這是唯一的辦法了。我也沒想到那孩子體內居然有外來的神性,我不該把她帶回瀞靈廷……這是我做錯的事情,當然應該由我來彌補。」
「……你想過這樣做的後果你承受得了嗎?」
「當然,我也不是貿然就……誒?彌醬?你怎麼在這裡?」
…………
那段回憶就到這裡了,後來好像是喜助和夜一發現她半夜沒睡著跑出來閑逛又哭笑不得地把她送了回去。
再後來,她也不知道喜助做了什麼,她的情況漸漸地比最開始昏睡不醒好了一點,雖然身體還是很弱很容易生病,但至少不會經常性昏迷了。她在別院裡又住了很長一段時間,那個時候夜一和哥哥經常來看她,但是浦原喜助卻很少出現了。再後來,她又搬到了流魂街,在那邊遇到了日番谷冬獅郎。
等等,遇到冬獅郎這件事好像也是喜助設計的。
澤田彌迷茫地回憶半晌,忽然發現了幾個問題。
那天晚上她偷偷跑出去,夜一和喜助好像一開始都沒發現她。但是人均見聞色的屍魂界這種情況基本上不可能呀,兩個隊長級的死神,按理說應該隔很遠就能感覺到她的靈壓了,怎麼會直到她站在房間門口才發現?
小蘿莉左思右想,發現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除非那時候她的靈壓已經弱到接近於無,必須距離很近很近才能夠被人察覺。
但是喜助不是說過她生病是因為她的靈壓增長速度太快超過了靈魂強度的容量?
哦,這個原因是後來說的。
最開始的時候……
銀發小女孩很認真地思考了半晌,忽然想起來他們從瀞靈廷搬到流魂街的時候,再次出現的浦原喜助曾經在車上跟她說過一句話。
「彌,從今天開始,你要小心藏好了。在真正長大之前,不要讓他找到你……」
「彌……」
「彌醬~」
澤田彌驀地回過神,抬眼就看到三哥哥帥氣的臉正懟在自己面前。
「?」
「彌醬在想什麼?我喊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有理我。」白發少年露出委屈兮兮的表情,配合著軟軟搭在眉宇間的頭發,像只被忽視了不開心的貓咪。
「在想崩玉。」澤田蘿莉老老實實回答,「三哥哥,崩玉到底有什麼用啊?」
白蘭直起身,天台上空蕩蕩的,澤田彌往他身後看了幾眼,發現剛才在這裡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藍染君和井上桑離開之前打招呼的時候彌醬還在走神哦。」
白蘭笑眯眯解釋了一句,然後這才用一個反問句回答了她剛才的問題,「彌醬覺得崩玉是什麼?」
小蘿莉默了默,「神格?」
「答對了哦,它現在就是一個完整版的,正統的神格。」
「現在?也就是說以前不是?三哥哥你對它做什麼了嗎?」
「不是我做了什麼喲,」白蘭俯下身看她,仿佛十分愉快,「彌醬,是你干的。」
澤田彌:「?」
澤田彌:「……三哥哥,就算你不想接下這個鍋也不可以扔給我。」
「誒?怎麼會呢,彌醬扔給我的鍋我當然會開心地接下呀。但是這件事真的是彌醬做的哦。」
小蘿莉仰頭看著她一臉正經的三哥,懵了又懵,忽然靈光一閃,「是它待在我身體內的那段時間嗎?所以和崩玉結合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是這個世界的神性?」
「沒錯。」
澤田彌頓時有一點點不太好。
神格這種東西說起來逼格奇高,但實際上她一點都不陌生,因為她周圍就有好多……按照本世界的蓋亞給她灌輸的「常識」,作為神明的核心的神格其實分為兩個部分,位格和力量。擁有世界本源之力的人就擁有神明的位格,即成為神明的資質,而能夠御使規則的人就擁有神明相應的力量。
最明顯的例子,澤田彌小蘿莉的大哥周防尊和親哥澤田綱吉就是一個有力量一個有位格,但只有二者合一才能成神,所以本質上他們都還是人類。
而白蘭說現在的崩玉是一個完整的神格就意味著如果有人能夠和崩玉融合,這個世界就會有新的神明誕生了。
澤田蘿莉用復雜的小眼神看著自家果然要麼不動一動就要搞個大事情的三哥,「三哥哥,你要造神嗎?」
「不是我要,這是藍染君的願望哦。」白蘭半點沒有否認的意思,甚至臉上還帶著輕松的笑意,「那個男人看破了這個世界的本質,決定戳穿這一切虛假,自己成為神呢。怎麼樣?是不是野心勃勃得很讓人期待?中國有一句話是怎麼說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他說著語氣忽然一轉,真情實感地嘆息,「只可惜我不是第一個這麼做的人呢。」
澤田彌:「?」
她有點茫然地看著白發少年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第387章 第一幕(四)
現世。
浦原商店的門大開著, 院子裡兩個小孩子掄著掃帚互相打鬧,浦原喜助在門口靠了一會兒,沒等多久就看到了暮色中垂著腦袋緩緩走過來的人影。
「喲, 黑崎君。」奸商搖了搖扇子用一種早有預料的語氣打招呼,「你果然來了。」
「浦原先生……」
黑崎一護腳步頓了頓, 肩上還背著書包,顯然是一放學就直接來了這裡。像是知道對方肯定猜到了自己前來的目的一般,他嗓音低啞地說,「拜托你了。」
「先進來說話吧。」浦原喜助側過身體。
院子裡打鬧的人不知不覺停了下來, 看著兩個人安靜地穿過庭院,走向茶室。今天上午的時候他們這裡也得到了消息,井上織姬被破面挾持帶去了虛圈,靜靈庭根據現場的痕跡分析她是自願跟破面離開的, 判斷對方有可能背叛了人類的立場,所以禁止前去救援, 連之前駐扎在現世的先遣部隊也調走了。
「井上應該沒事吧?」甚太一手抓著掃帚撓了撓後腦勺,「彌小姐之前不是也被帶去虛圈了嗎, 昨天回來的時候感覺狀態挺好啊?」
小雨輕輕搖了搖頭, 「她們……情況不一樣。」
與此同時, 茶室裡。
「具體情況黑崎君你應該知道了, 之前我有意將井上小姐排除在戰鬥之外就是擔心藍染注意到她的能力,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浦原喜助將茶杯挪到一護面前,「現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彌醬也在虛圈,所以至少不用擔心井上小姐在那邊的人生安全問題。」
「嗯。」
「所以,在知道了這一點的情況下,黑崎君還是堅持要去虛圈把井上小姐帶回來嗎?」浦原喜助撩起眼皮, 眸光清涼如水,「很危險哦。」
「啊,」黑崎一護摸了摸後脖頸,「我是覺得,藍染把井上帶走肯定是有什麼陰謀對吧?就算為了不讓他陰謀得逞,我也應該去把井上帶回來。而且……」
他的眉峰微微蹙了起來,「我昨天晚上認真想了想,雖然彌在虛圈看起來很安全,但是情況也沒有真的像表面上那樣樂觀……藍染和白蘭真的是一條心嗎?」
「誒,黑崎君居然難得地動腦子了,值得表揚!」浦原喜助驚奇鼓掌。
「喂!你不要把我說得像只知道蠻干的大猩猩一樣啊!」
「那麼,黑崎君。」浦原看著他,目光忽然沉靜下來,「你知道王族嗎?」
一護一怔,也跟著轉移了注意力,「王族……是指靈王?」
「不完全是這樣哦。」
黑崎一護疑惑地看著這人放下蝙蝠扇,端起身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眼睫低垂,「黑崎君不覺得奇怪嗎?井上小姐雖然主動跟著破面離開了,但是實際情況還未查明,靜靈庭那邊就已經將她定性為背叛。彌醬也被帶去了虛圈,甚至有過支使十刃的行為,再結合她的兄長白蘭還在和藍染合作,無論怎麼看情況都要更加嚴重,但是靜靈庭那邊從未明確表現出過對她的態度。」
「……」黑崎一護愣住,他好像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
沒讓他瞎猜太久,浦原喜助直接給出了答案,「因為那是王族的特有的豁免權。」
「?!」黑崎一護懵了,「王族?等等,不是說彌和綱吉君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的確不是,但是黑崎君以為屍魂界的王族是什麼呢?」浦原看著他說,「就是神明啊。」
「彌醬、綱吉君還有白蘭,全部擁有成為神明的資質,他們都是潛在的王族成員。而在被選定的一瞬間他們應該就已經知道了其中的規則,王族不得干涉下界鬥爭,不得插手靜靈庭事務,這是世界誕生之初五大貴族的先祖和靈王定下的約定。」
黑崎一護:「……如果按照這麼說的話那白蘭不是早就違反規則了嗎?」
他何止是插手,他都和藍染結盟搞事搞得風生水起了。
浦原喜助:「並不是哦,至少到目前為止,他雖然是站在藍染那邊,但是從來沒有直接出手幫過他。靜靈庭那一次之所以和總隊長過了幾招也是為了拿走毀鷇王,嚴格來說那本來就是王族的東西,他將它拿回去也並不算違約。」
他這麼一說,黑崎一護反而更加搞不懂了,「但是藍染不是要成為神取代靈王嗎?」
一個月前,靜靈庭那邊根據藍染在大靈書回廊留下的痕跡查到了他的真實目的。他查詢過的相關資料都和王鍵即打開靈王宮的鑰匙有關,再結合他離開靜靈庭時說過的那一番話,靜靈庭那邊終於推測出了他的目的。
另一方面,根據記載,王鍵的成形需要十萬魂魄以及半徑一靈裡的重靈地,相當於要獻祭整個空座町。作為人類的黑崎一護和死神那邊自然是要和藍染不死不休,但是他想不通白蘭幫助藍染的目的又是什麼。作為王族,他不是應該天然站在靈王那邊嗎?
「誰知道呢,黑崎君,有些人做事是完全沒有任何目的的,至少那個白蘭就是那樣。」浦原喜助拉了拉帽檐,從帽子底下凝視他,嚴肅道,「不要去猜測他的想法,那個人非常危險。」
「啊?哦……」
黑崎一護下意識點頭,然後看著他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門前。
「走吧,我早就猜到你會來找我,前往虛圈的裝置已經准備好了。」浦原微微回過頭,線條俊秀的臉只被燈光照亮了半面,「如果到時候找到了彌醬,記得幫我帶一句話。」
「啊,好的。」黑崎一護立刻起身跟上,「要帶什麼?」
「幫我對她說……當初把她拉到這片亂局裡來,非常抱歉。」
.
虛圈。
銀發小蘿莉抱膝坐在床上,認真地發呆。
小鳴人追著自己的尾巴轉了四五圈,終於覺得不好玩了,暈暈乎乎地甩了甩腦袋,歪頭看向他姐。
「姐姐,白蘭哥昨天把你叫去說什麼了啊?」他一張毛茸茸的狐狸臉上滿是疑惑。
澤田蘿莉伸手擼了一把弟弟,深沉地說,「關於我是怎麼成神的。」
鳴人:「啊?」
他的狐狸眼一瞬間整得大大的,一時間顯得有點憨。
「那,那個……」角落裡有人發出怯懦的聲音,「澤田小姐,『成神』的意思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
澤田彌回頭看過去,黑崎一護的朋友,那位叫做井上織姬的小姐姐正有些拘束地坐在角落的沙發上,表情還有一點點呆。
她看起來實在太好欺負了,在虛圈這種到處是餓狼的環境裡儼然一只毛皮白皙的小綿羊,澤田蘿莉只好十分操心地把她牽進了自己房間,免得一不小心她就被吃了。
她把弟弟團了團,像抱大娃娃一樣抱在懷裡,然後看著牆角的少女疑惑地問,「織姬為什麼會來這裡呢?果然是被藍染脅迫的?」
「因,因為……」
井上織姬的話還沒說完,房間中的兩人忽然同時聽到了一聲刺耳的鳴笛。
隨即,房間的門被禮貌敲了三下之後拉開,綠色眼瞳的破面踩著警報的尾聲走了進來。
牆角處的橙發少女幾乎條件反射地瑟縮了一下。
「殿下,」破面的目光不偏不倚地直視著床上的小女孩,聲音平淡地彙報,「有入侵者闖進來了。」
「哦……」恍惚覺得這一集她好像在靜靈庭看過的澤田蘿莉問,「又是一護咩?」
這個「又」字就用得很是靈性。
烏/爾奇奧拉:「是的。以防萬一……」
他回手往身後一掏,拉出了一個炸著毛表情十分不爽的藍色頭發的破面。
「為了您的安全,請讓葛力姆喬留在這裡守護。」
葛力姆喬持續炸毛,「什麼?老子說了要去找那個小子打架你沒聽到嗎?」
澤田彌從床上跳下來抱住自家貓貓,以一個十分負責人的主人的立場朝烏/爾奇奧拉點了點頭,「沒關系,烏/爾奇奧拉你去忙吧,我會看住他噠。」
綠眼睛的破面朝她點了點頭就轉身走了出去。
葛力姆喬「嘖」了一聲正要往前追,腳步一動又意識到什麼,低下頭。破面一張帥氣的臉上寫滿嫌棄,但又怕真的踢到腳邊上的小女孩地,不情不願地停下用滿是殺氣的眼眸瞪她。
小蘿莉半點不悚,並且一臉理直氣壯地伸手比了一個要抱抱的姿勢。
葛力姆喬:「……」
葛力姆喬繼續一臉不爽地把她抱了起來。
「葛力姆喬想去找一護嗎?」澤田彌熟練地給貓貓順毛。
「廢話,老子跟他打個架都被人打斷三次了。」破面提起這個就又要炸,說著說著又開始冒殺氣。
小鳴人心有戚戚,「那是有點慘哦。」
澤田彌想了想,「不要急嘛,要給一護升級的時間啊。」
「呵……」
葛力姆喬把她放在床沿上,一邊不客氣地指使牆角處的井上織姬「喂,你,去關個門」,一邊在她面前盤膝坐下來。
「白蘭讓我這段時間跟著你。」
澤田彌看看不遠處慌慌忙忙起身的井上,又看看面前的破面,疑惑地問,「三哥哥又要做什麼了嗎?」
葛力姆喬一手支著下顎,用並不太感興趣的語氣說,「最遲明天,藍染就要帶著部分十刃出征現世。」
井上織姬扶著門框的身體驟然僵住。
破面挑起唇,忽然露出一個狂氣中帶著期待的笑容,「這樣也不錯,趁著這個機會,那些躲在暗處的蟲子總算該冒出來了吧?」
第388章 第一幕(五)
整整一個晚上, 澤田彌在睡夢中都能感覺到小伙伴爆發的靈壓。
暴虐而具有攻擊性的靈壓像海潮一樣一波接著一波拍在沙灘上,她醒過來時恍恍惚惚地有種和他打了一晚上的架的人是自己的錯覺。
有這種錯覺的不止她一個。
和她同一時間醒過來的鳴人狐狸抖了抖耳朵,鑽出被窩, 狐狸眼裡轉著兩個蚊香圈,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半夢半醒地問,「一護大哥昨天晚上一直在打架嗎?九喇嘛被刺激得把我弄醒了好幾次……」
「大概……」
澤田彌慢吞吞地下了床,光腳踩在地上繞過用來做隔斷的屏風,小鳴人也迷迷糊糊地滾下床亦步亦趨地跟上。
從虛圈吹來風穿過打開的窗樞徘徊在屋子裡,連帶著被白茫茫的沙漠反射上來的陽光, 照得外頭格外亮堂。
空氣裡彌漫著白粥和炸蝦的香氣。
冰藍色眼瞳的破面屈著長腿坐在窗子旁,眉宇間的藍色發絲被風撥動, 一手支著下顎, 漫不經心撇過來一眼。
「早飯剛送過來, 自己吃。」
銀發小蘿莉站在屏風旁,白皙的腳丫踩著毛茸茸的地毯,表情有些茫然似乎還處在剛起床的呆愣中,乖乖「哦」了一聲, 往浴室走。
「那個……」她身後傳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澤田小姐還是把鞋子穿上畢竟好, 浴室的地面有一點涼……」
澤田彌即將踏上浴室的白色石板地面的腳停在半空中, 迷茫地回頭看去,好一會兒,恍然大悟。
「早呀,織姬。」
跟在一旁的鳴人狐狸用爪子搓了搓臉, 也跟著清醒過來,回頭看看,活力十足地道早安, 「葛力姆喬大哥,織姬姐姐,早上好!」
橙發少女衝他們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笑,「早安,澤田小姐,鳴人桑。」
等澤田蘿莉洗漱完還幫狐狸弟弟刷了牙坐到餐桌前已經是十分鐘後了。
來送餐車的破面大概是知道屋子裡這位大爺是絕對不會自己動手的,於是早已自覺地幫忙把餐點也放到了桌上擺好。
小蘿莉一邊和弟弟一起吃著早餐一邊還不忘關心虛圈大事。
「一護他們現在情況怎麼樣啦?」
「剛穿過『三位數』巢穴,還沒到十刃的地盤,嘖,速度太慢了……」
被澤田彌拉著在餐桌旁坐下的井上織姬一怔,「……三位數?」
小鳴人「啊嗚」咽下一口炸蝦,看向坐在窗邊的破面,「葛力姆喬大哥,『三位數』是什麼?排到一百位以下的破面嗎?那不是應該很弱?」
「十刃的淘汰者,全是些不值得一看的廢物。這麼長時間才通過那個廢物巢穴,老子之前真是高看他了。」
澤田彌默默舀起一勺白粥,「可是你還一直心心念念要和一護決鬥呢。」
「不是你一直說那家伙很強嗎?老子當然要看看他到底強在哪裡了!」
咦,所以葛力姆喬這是吃醋嗎?
小蘿莉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把面前的碗筷往前推了推,從桌上跳下來,跑回臥室從妝台上摸了一個東西,又「噠噠噠」跑出來。
坐在窗邊的破面原本正遠遠看著白茫茫的沙漠,百無聊賴地感知著外頭爆發的靈壓,忽然手裡就被塞了一把檀木梳。
「?」
他眼睜睜看著某只銀毛蘿莉把梳子塞給他之後就十分自覺地轉過身背對他。
「……」葛力姆喬捏著梳子的手背暴起一根青筋,「你該不會想要老子給你梳頭發吧,啊?!」
不遠處的井上織姬在破面暴躁的靈壓下小心翼翼地提議,「那,那個,澤田小姐,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忙……」
「不用哦,」澤田蘿莉認真地拒絕,「這是培養感情的重要一環,我在書上看過噠。」
《如何和寵物相處》中的第四條,可以適當地通過給貓貓梳毛的方法來緩和貓咪的情緒。
澤田彌鄭重地思考了一下,雖然葛力姆喬變成人類形態之後沒有毛茸茸,但是她有啊,所以折中一下可以讓葛力姆喬給她梳,完美。
並不覺得「完美」的某只大貓,「……培養你個頭的感情!你信不信腦子一爪子把你的腦袋捏爆啊?」
「反正葛力姆喬只是說說,不會真的這樣做的嘛。」
「你TM給老子閉嘴!」破面暴躁地「哢嚓」一下捏碎了梳子從窗口扔了下去。
澤田彌往前蹭了兩步,趴在窗口往下看,有一點點遺憾,「啊,碎掉了,這把梳子我還有點喜歡的。」
身後的破面煩躁地把她抱離了窗口。
沙漠上的風卷著細沙掠過窗邊,被無形的結界擋在了外頭,黑崎一護一行人的戰鬥還在繼續,四面八方都能感覺到入侵這片土地的幾人爆發的靈壓。
「戀次和露琪亞也來了啊……」
澤田彌安靜地在葛力姆喬腿上坐了一會兒,某個受到她召喚的靈壓覓著蹤跡而來,停在了門口。
「葛力姆喬,」小蘿莉仰起頭對自己身後的破面說,「你可以去找一護了哦。」
「嗯?」
葛力姆喬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動身,而是沉默了一下,忽然露出一個獰笑,大手一伸按在了她的頭頂。
「這句話好像有點耳熟啊,你要不要幫老子回憶一下,你上次對我說這種話是什麼時候?」
【「葛力姆喬,你可以去找昨天那只大虛打架了哦。」
「哈?你昨天不是死活拽著老子不讓去?」
「世界總是不斷變化的嘛,我覺得今天的那只虛格外面目可憎,所以支持你啦。」】
然後等葛力姆喬啃完那只虛回來,就撞上了正在圍追堵截那對兄妹的死神,以及某只陷入包圍圈中的銀發蘿莉驚訝的眼神——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那個時候葛力姆喬就知道了,這個小東西比誰都早地感應到了死神中隊長級的靈壓,然後故意把他調了出去。
時間轉換到現在,聽著這個熟悉的句式,葛力姆喬要是還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她又要做什麼就白被忽悠了那一回。
銀發小蘿莉對他飆起來的殺氣半點不悚,在他寬大的掌心下無辜地衝他眨眼睛,「這一次真的不是忽悠你哦,只是覺得時機到啦,葛力姆喬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和一護打一場嗎?錯過這次之後就沒有機會了哦。」
「少廢話,」破面垂著眼睛看她,目光從眼睫下掃過來,「你該不會以為我沒有察覺到吧?白蘭那家伙一定要派一個十刃跟在你身邊的原因。」
澤田彌於是早有准備朝著房門的方向招了招手,「進來吧。」
房間的門被從外面拉開,一個金色短發臉上還沾著幾點小雀斑的少年面孔的破面慢吞吞挪了進來,一進門就乖巧地雙手抱膝蹲在門口不動了。
「汪達懷斯?」葛力姆喬皺了一下眉,「……藍染昨天用崩玉孵化出來的破面。」
「葛力姆喬,」澤田彌在他懷裡轉了個身面向他,一雙淺色眼瞳清澈見底,「崩玉之前一直待在我的身體裡哦。」
「……」好一會兒,破面終於「嘖」了一聲,「我知道了。」
他像拎貓咪一樣把小蘿莉從他身上拿下來,然後站起身,像是默認了這個安排一般,雙手插進口袋,轉身走向門口。
只是在推門離開之前,他的動作忽然頓了一下。
「喂,」葛力姆喬站在門邊略略回頭,淺藍色的碎發從眼尾擦過,「這話我只說一次,你最開始定下的那個混蛋契約是要我保護你對吧?」
「那就給老子遵守約定。」
.
葛力姆喬暴虐的靈壓隨著他的離開一並在房間中褪去,少了幾分威脅感,井上織姬略略吐出口氣,然後小心地看了看蹲在門口的那只金色短發的破面。
「這一位……沒有關系嗎?」
她也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懂,來虛圈的這幾天她也隱約知道了十刃內部有兩個派別的情報。一部分效忠藍染,另一部分是白蘭的人,例如這段時間在澤田彌身邊出現過的那幾位。
而白蘭傑索派出十刃級別的破面時時刻刻跟在妹妹身邊,說明虛夜宮也並不是絕對安全的地方。
不管他防備的是誰,眼前的名為汪達懷斯是由藍染親手孵化出來,怎麼聽都是藍染的鐵杆擁護者,在這種時候信任度仿佛的確應該被打上一個問號。
「沒有關系哦,」澤田彌在橙發少女疑問的目光中走了過去,伸手摸了摸汪達懷斯的頭。
少年模樣的破面乖巧地垂下腦袋,小狗一樣在她手心蹭了蹭。
「我不是說過了嗎,之前崩玉一直在我這裡。」
小鳴人叼走最後一只炸蝦,見身邊的少女還是一臉疑惑,代為解釋,「那個叫做崩玉的東西在姐姐這裡這麼久,早就染上了姐姐的氣息。汪達懷斯嚴格來說是被崩玉的力量孵化出來的,所以對他來說,跟崩玉氣息相近的姐姐當然比藍染更加具有親切感。」
「原來是這樣……」井上織姬看著不帶半點攻擊性的金發破面,默默松了口氣。
澤田彌放下手,看著汪達懷斯小心地牽起自己的裙擺,眨了眨眼睛,又轉頭看向她,「我還以為織姬會抗議呢,對於我讓葛力姆喬去找一護這件事。」
「啊?」
橙發少女愣了愣,然後小聲說,「那個,雖然我和澤田小姐還不太熟悉,但是你也是黑崎同學的朋友吧?他相信你,所以我也會相信你。所以,澤田小姐讓葛力姆喬去找黑崎君,是訓練對嗎?想要提升他的實力什麼的,雖,雖然有一些危險,但是我可以理解的。」
她說話的聲音有些怯懦,語氣卻非常認真,乖巧軟糯的樣子居然跟她身邊的汪達懷斯有點像。
澤田彌想了想,嚴肅點頭,「你說得對。」
第389章 第一幕(六)
葛力姆喬離開之後, 澤田彌在房間裡和弟弟玩了一會兒,想起今天的日常還沒刷,於是換了一身紅黑色的哥特小洋裙出了門。
雖然有外敵入侵,但是虛夜宮比起當初拉響警報全城慌亂的靜靈庭, 平靜得十分具有boss的巢穴的氣質。仿佛沒有一只虛把入侵的一護一行人放在心上地, 澤田彌抱著鳴人領著汪達懷斯和井上織姬在虛夜宮裡轉了一圈, 見到虛夜宮中的破面們各行其是, 一如往日。
他們從天台繞了個道,在向陽處發現了虛夜宮的boss藍染閣下。彼時男人坐在歐式茶桌前, 身後站著兩個女性破面從屬官, 正就著遠處戰鬥爆發的「煙花」悠閑地喝茶。
看到一行人路過, 他稍微抬了抬茶杯, 笑著邀請道, 「殿下, 要過來坐坐嗎?」
澤田彌看了看他面前桌上精致漂亮一看就很好吃的茶點,覺得不蹭白不蹭,「好噠。」
她拖家帶口地走到茶桌旁坐下, 把剩下的兩張椅子包圓了,金色短發的破面沒有上桌, 習慣性地在她身側的影子裡蹲下,像只亦步亦趨跟著主人的乖巧的小狗。
藍染朝他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平靜地笑著說, 「殿下和汪達懷斯相處得不錯啊。」
他說話時一手拿起桌上的白瓷茶壺倒了三杯紅茶, 連澤田彌膝上的鳴人狐狸的份都沒有漏掉地,禮貌從容地推到他們面前。
不得不說藍染惣右介其人大概是澤田蘿莉見過的boss中氣度和涵養最好的,他看到自己昨天才制造出來的下屬幾乎是無縫銜接地被蘿莉拐走了居然也並不在意,雲淡風輕的語氣像是看到兩個小孩子玩到了一起後的順口一提。
井上織姬垂著頭看著面前那杯boss親自倒的茶, 有些不安地咬了一下唇,沒有伸手。
倒是拐走人家下屬的蘿莉本人十分從容,她的注意力甚至沒有放到汪達懷斯身上,只嗅著飄散開的紅茶香氣吸了吸鼻子,表情有些奇妙道,「大吉嶺?」
「是的,據說原產地是現世一個叫做印度的國家。」藍染輕聲笑了笑,「這個世界真奇怪,是嗎?」
澤田彌端起茶杯,感慨地點了點頭,「的確很奇怪。」
她喝了一口茶就就把目光瞄准了桌上的點心,藍染見狀笑了笑,對身後的從屬官說,「再端三份茶點上來,然後你們就可以退下了。」
兩個女性破面身體一滯,有些不情願地張了張口像是要說什麼,但是目光掃過桌旁的人後微微顫了顫,下意識低下頭去低聲應了聲「是」就乖覺退下了。
感覺到某種帶著畏懼感情的視線的澤田彌回頭看了一眼,沒發覺什麼異常,又疑惑地收回注意。
「其實我有時候也會有些好奇,」藍染顯然沒有在意從屬官的反應,他輕描淡寫地將人打發走,一手支起額,深褐色的眸子凝視著面前的小女孩,語氣中也的確帶著一絲好奇之意,「在神明眼中,這個世界是什麼樣的呢?」
澤田彌打量片刻,摸了一塊淺綠色的茶點遞給雙爪趴在桌沿虎視眈眈了半天的弟弟,一邊用同樣好奇的語氣問,「這個問題你沒有問過三哥哥嗎?」
「問過。白蘭君的回答是,他覺得這裡是個破破爛爛的游樂場——這個答案倒的確非常有白蘭君的風格。」
是的,但是對於你真正想問的問題其實什麼都沒有回答就是了。
澤田彌有點同情地看了哥哥的這位合作人一眼,然後想了想,比她哥稍微有良心一點地說,「大部分情況下跟外面的天蓋差不多吧。」
「是嗎?跟我猜測的一樣呢。」
「你又是怎麼猜到的……啊,因為鏡花水月?」
「是的。」藍染端起茶杯到唇邊,濃密的眼睫下流轉過一抹琢磨不透的光,像是嘲諷什麼般輕輕笑了一下,「鏡花水月啊……」
澤田彌於是繼續同情地看著他。
兩人的這段對話仿佛另開了一個頻道經過了特殊加密,拆開看每個字都懂,合在一起仿佛就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了。唯一敢毫無負擔開口問的小鳴人正雙爪抱著他姐塞給他的點心啃得專心致志,習慣性地把聽不懂的聊天當成了背景音,注意力全都被好吃的吸引走了。
在這種雲裡霧裡的氛圍中,剛剛離開的從屬官推著餐車把茶點送了過來,小心地放到桌上擺好,然後帶了些不甘地低頭說,「藍染大人,赫利貝爾和薩爾阿波羅到了。」
「讓他們過來吧。」
「是。」
兩個破面的強大靈壓一直停在門外,聽到藍染許可的聲音,這才走了進來,澤田彌叼著一枚櫻花餅順勢抬頭看了一眼。
虛夜宮的十刃她都見過,雖然更加熟悉的是她哥這邊的虛,但其他的也不是沒打過照面,甚至個別諸如薩爾阿波羅這種打交道的次數還挺多——因為她之前在虛圈種花的活動。
另外一位第三十刃赫利貝爾是個金色短發性格冷淡的小姐姐,她的目光掃過去時,兩個破面正在向藍染做彙報。
只是他們剛要開口,又有人來了。
「彌醬~」
來人的氣場十分張揚,遠遠地就能感覺到對方囂張的靈壓,人未到聲先至,澤田彌咽下最後一口櫻花餅回過頭,就見她家三哥雙手抄兜,懶洋洋地溜達過來,一邊委委屈屈地抱怨,「彌醬你在這裡啊,喝茶居然不叫我~」
在他出現的一瞬間,站在藍染面前的第三十刃聲音一滯,身體仿佛僵了僵,薩爾阿波羅的表情還算正常,但也閉嘴不說話了。
所以三哥哥到底對這些破面做什麼了?為什麼他們對他好像比對藍染更加有心理陰影?
澤田彌好奇地望著慢慢悠悠晃過來的三哥,白發少年一來就一點不把自己當外人地坐在井上織姬自覺讓出的椅子上,軟綿綿往桌上一趴,不客氣地端起織姬沒碰的那杯紅茶喝了一口,然後嫌棄地撇了撇唇,「藍染君,沒有奶和糖嗎?好難喝~」
藍染惣右介平靜地回頭對還沒來得及走的從屬官說,「給白蘭君上一杯奶茶。」
被隱晦嘲諷了的白蘭並不介意,甚至轉過頭加了一句,「多加點糖哦。」
這一次從屬官一句話不敢多說,低著頭如蒙大赦一般退下了。白蘭傑索這才轉開視線,在天台上掃了一圈,然後才露出發現稀奇一樣的表情,「咦,赫利貝爾,你也在這裡啊?」
「……白蘭大人。」
白發少年隨手把還在啃點心的鳴人狐狸從妹妹膝上薅過來,放到桌上,雙手把他一圈,像抱住了一個軟乎乎的枕頭,腦袋一垂枕在了一臉懵逼的小狐狸背上,回頭笑眯眯地對妹妹說,「彌醬,看,赫利貝爾是鯊魚哦,雖然沒有之前的小羚羊漂亮,但是也很新奇吧?只可惜虛圈沒有海,真是太浪費了,否則彌醬你就可以有個海裡的坐騎了。」
雖然有貓有狗但是暫時並不太想養鯊魚的彌醬:「……你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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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爆發的靈壓如潮水般一波波湧過來,葛力姆喬和黑崎一護的戰鬥還在繼續。澤田彌感覺到葛力姆喬歸刃後,下意識將注意力移到了那邊。
現場的另外兩個boss卻完全沒有在意底下的戰鬥,甚至仿佛是將之當成了余興的,還在慢悠悠地聊天。
「白蘭君其實是來找我的吧。」
「不是喲,我是來看彌醬,順便來找你的。」
「那麼你『順便』的來意是什麼?」
「藍染君今天下午就要出發去現世了吧?我來跟你說一聲,等你那邊的隊長們就位了之後,我准備去靜靈庭轉一圈。」
「趁著我把隊長們的注意轉移開,靜靈庭的防備出現最大空隙的時候嗎?白蘭君真是一點都不客氣呢。」
「反正和藍染君你的計劃也沒什麼衝突不是嗎?老實說我對綱彌代家管理的那個大靈術回廊好奇很久了,藍染君你都去過了,我還沒進去逛過呢。」
好好的靜靈庭機密要地在他口中宛如旅游景點,澤田彌回過神默默看了自家三哥一眼,還沒說話,忽然驀地怔了一下。
「誒?」白蘭抬起頭,感受著那道猝然跌落的靈壓,笑眯眯地撥弄了一下鳴人狐狸的耳朵,「喵醬輸了呢。」
「唔……」澤田彌回頭望向那個方向沒有動。
「烏/爾奇奧拉。」白蘭懶洋洋地開口。
綠色眼眸的破面從門口的陰影裡閃身出現。
「你去,記得我的命令吧?這一次要把一護君徹底干掉哦。」
一直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的井上織姬心頭一緊,猛地抬起頭。然後就見桌旁的銀發小女孩回頭看了她一眼,她不知為何動作滯了滯,抿了抿唇,再次安靜下來。
藍染對這些安排並不感興趣地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鐘,然後放下茶杯,「白蘭君,我們該動身了。」
「誒?現在就走了嗎?我還想多看一會兒呢。」
「銀和要我都會帶走,本來打算將虛夜宮交給白蘭君你,但是現在你也要出去,准備安排誰留守呢?」藍染不受任何干擾地繼續。
試圖耍賴失敗的白蘭焉噠噠地將臉埋回了鳴人狐狸背上,「好吧好吧,交給烏/爾奇奧拉吧,一到三你都要帶走吧……」
「是的。」藍染終於轉頭面向澤田彌,禮貌詢問道,「殿下?」
他的目光看向了汪達懷斯。
自從上次第二十刃拜勒崗貿然出擊,死在波風水門手裡之後,這個位置就空了出來,畢竟到了這種程度的破面也不是那麼好補充的,直到藍染用新的崩玉制造除了汪達懷斯,他就是替補上位的二號。
澤田彌對此沒有多做阻攔,低頭對蹲在自己身邊的破面說,「去吧。」
金發少年模樣的破面看了看她,然後慢吞吞地挪到藍染旁邊。
「那麼,薩爾阿波羅,你和諾伊特拉留下,請其他十刃到正殿。」藍染惣右介緩緩站了起來,「所有人集合,我們該出發了。」
白蘭輕笑了一聲,趴在小鳴人的背上,忽然回頭看向妹妹。少年的臉埋了一半在小狐狸毛茸茸的大尾巴裡,柔軟的白發搭在眼角,聲音輕飄飄的,「彌醬,你還在玩捉迷藏嗎?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啊,」小蘿莉莫名其妙,「三哥哥你不是要出去嗎?」
「誒?我想陪彌醬你玩一會兒呢……」
「……」澤田彌看著自家再次試圖耍賴的哥哥,語重心長,「三哥哥,事業為重。」
你要搞事就好好搞事,不要忽然跑過來陪小孩子玩呀!
第390章 第二幕(一)
虛圈的天空一如既往地蔚藍, 像一面清澈卻虛假的鏡子。
沙漠的風卷著白沙從偌大的空曠中穿行而過,偶爾傳回來一兩聲嗚咽的呼嘯,顯得天地尤其寂寥。
天台上, 銀發小蘿莉輕巧地放下茶杯, 骨瓷的杯底碰到底下的托盤,極輕地響了一下。
坐在一旁的橙發少女被這一聲喚回了神,覓著聲音抬頭看去, 遲疑片刻, 「澤田桑,我們……就一直在這裡等著嗎?」
藍染和白蘭都已經在半個小時之前離開, 某個無良哥哥臨走之前不知道是不是覺得小狐狸手感不錯,把鳴人也順手揣走了,於是此時天台上只剩下了她們兩人。
虛夜宮裡的十刃走了大半,於是就顯得遠處激戰的黑崎一護和烏/爾奇奧拉的靈壓格外顯眼,井上織姬因為擔心一護, 從剛剛烏/爾奇奧拉離開開始就一直心神不寧。
澤田彌把空掉的紅茶杯往前推了推,思考了片刻,「先等等吧。」
「誒?」不知道要等什麼的井上織姬還是下意識順從地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天台的門被往外推開,有破面的靈壓出現在門口。
澤田彌回頭,「由羅?」
和之前在朽木家照顧她的侍女同名的女性破面——大概是白蘭隨便起的,正站在門口,雙手交錯放在身前,嗓音溫柔地說, 「殿下,午飯准備好了,是要送到這邊來……」
她一句話還未說完, 聲音驀地中斷。
赤紅的光芒從門外電射而出,破面的身體被虛閃的衝擊高高拋起,炮彈般被拋飛出去,砸在了另一側的牆面上。
隨即,另一個瘦長的人影這才從門後的黑暗裡走出來。黑色的長發披在臉側,來人左邊眼睛上罩著白色眼罩,手裡還提著宛如處刑的刑具一般的巨大斬魄刀,刀鋒拖在地上發出滲人的聲響。
直到走到陽光下他才緩緩抬頭,陰郁的目光從細長的眼中射過來,帶著一絲毫無遮掩的惡意,「殿下,日安。」
井上織姬下意識起身擋在了澤田彌面前,驚愕道,「你是……第五十刃諾伊特拉?你來這裡干什麼?」
「看不出來嗎?當然是來找你身後那位公主殿下了。」破面伸出細長的舌頭舔了舔唇,死死盯著桌邊的小女孩,細長的眼睛彌漫起入骨的殺意,「那位大人真是大意了,沒想到那個死神居然能夠把烏/爾奇奧拉拖這麼久,這麼好的機會,我當然忍不住不動手啊!」
他話音剛落,巨大的斬魄刀已經高高揚起,像死神的鐮刀一般重重揮落下來。
井上織姬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呼喚出了三天結盾,於此同時之前被撞去一邊的女性破面也艱難地抽出斬魄刀衝了過去。
兩把刀的刀鋒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名為由羅的女性破面咬緊了牙。
「諾伊特拉!白蘭大人回來之後不會放過你的!」
那個名字讓第四十刃的身體下意識顫抖了一下,回過神後他仿佛怒火更甚,「那也要等他能回來再說!」
刀劍相擊之聲不絕於耳,響徹天台。
幾乎是兩招之內,女性破面就落入了下風被諾伊特拉壓制地凄慘無比。這情形似乎也很正常,畢竟她只是在虛夜宮中充當侍女職位的從屬官,理所當然不是十刃級戰力的對手。但諾伊特拉不知為何越打越憤怒,井上織姬維持著三天結盾,旁觀著戰局,擔憂地問,「澤田桑,怎麼辦,由羅小姐好像不是第五十刃的對手……」
她身後的銀發小女孩安靜地坐在桌前看著這個畫面,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女性破面終於被諾伊特拉一刀劈飛,第五十刃緊接著反手拽起斬魄刀,攜著濃濃的殺氣衝著她們衝了過來。
井上織姬頓時呼吸一滯,努力維持住搖搖欲墜的三天結盾,與此同時,她身後的澤田彌忽然抬頭望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刑具模樣的斬魄刀重重落下,攜著銳利的風聲,然後狠狠撞在了一個圓滾滾的身體上。
鮮紅的血液噴灑而出,肚皮上被開了道刀口的圓球呆愣了一下,似乎這才反應過來,倒在地上像小孩子一樣滾來滾去哭喊著,「好疼,好疼……」
諾伊特拉身體一頓,收起斬魄刀回過頭去,狹長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薩爾阿波羅。」
粉色短發的破面雙手抱臂靠在門口,朝他歪了一下頭,「諾伊特拉,你的動靜太大了,本來只是好奇過來看看,真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場景。」
「那又怎麼樣?」諾伊特拉盯著他,勾起一個陰森的笑容,「你想阻止我嗎?」
薩爾阿波羅似乎極快地朝茶桌的方向看了一眼,「別發瘋了,等白蘭大人回來發現了這件事我們都會死,而且烏/爾奇奧拉也該發現不對趕過來了。」
「所以我說,那又怎麼樣?」
「……」
粉發破面一怔,終於露出了一點錯愕的表情看向神色逐漸癲狂的第五十刃,「……看來你是真的瘋了。」
「哈哈哈哈……」舉起手中的斬魄刀,諾伊特拉狂熱又亢奮地說,「從很久以前開始,我唯一的願望就是死在強者手上,等白蘭大人回來之後一定會滿足我這個想法吧哈哈哈哈……」
他舔了舔唇,死死盯著對手道,「來吧,薩爾阿波羅,在正餐上來之前,先讓我來道開胃菜吧。」
被他目光鎖定的第八十刃破面一頓,嘆了口氣,伸手握住了腰側的斬魄刀,「雖然作為一個科研人員我的確不太擅長戰鬥,但是現在如果在這裡不阻止你的話,白蘭大人回來一定會遷怒我的。我跟你可不一樣啊,還有那麼多研究材料等著我,我可是很想活著的。」
話音剛落,兩個破面同時動手,上位大虛的靈壓如激流般濺射開來,席卷了整個天台。
.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虛夜宮外圍,黑崎一護和□□奇奧拉的戰場。
半個小時之前,黑崎一護打敗了跑過來找他打架的葛力姆喬,對方重傷倒地,作為勝利者他實際上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
然而還沒等他喘口氣,幾乎是無縫銜接式地,虛夜宮第二位十刃立刻找了過來。
來者是一直表示要奉白蘭大人的命令殺掉他的烏/爾奇奧拉,黑崎一護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惹到彌的那位哥哥了,對方對他如此執著,不得已他只好再次舉起斬魄刀又和烏/爾奇奧拉打起來。
然後打著打著他漸漸感覺有哪裡不對。
如果從外界的角度看,交戰的死神的破面互飆靈壓,好像一方比一方戰意激昂,普通等級的破面只靠近外圍就會被銳利的風壓掀飛出去,附近的建築群也被殃及池魚,倒了大霉地塌的塌毀的毀,乍一看這一戰著實驚天動地。
然而實際上作為真正和烏/爾奇奧拉對戰的人,黑崎一護已經木著臉和破面拼了二十分鐘斬術了。
虛閃和月牙天衝對轟,雙方誰也沒打到誰,明知道這樣下去只能互相僵持到底但破面就是不歸刃,黑崎一護握著自己卍解的天鎖斬月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烏/爾奇奧拉,你到底是來干什麼的?」
破面像征性地對他轟了一記虛閃,又毫無意外地看著他躲開之後,平靜無波地說,「來殺你。」
黑崎一護:「……可我覺得你現在看起來並不像是要殺我的樣子啊。」
烏/爾奇奧拉:「不用你多言,白蘭大人自有安排。」
「啊?」
黑崎一護雙手握住斬魄刀茫然片刻,並例行躲過對方扔過來的毫無誠意的虛閃,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等等,你該不會是故意表現出被我拖在這裡的樣子吧?」
烏/爾奇奧拉一臉「我沒必要告訴你」的冷淡表情。
而這個時候遠方兩道陰森森的靈壓轟然升起,黑崎一護被吸引過去注意力,愕然回過頭看去。
「那邊是……破面?這個靈壓等級至少也是十刃吧?怎麼回事?你們十刃之間自己打起來了?!」
□□奇奧拉安靜不語,回頭看了那個方向片刻,忽然收起了刀。
他一副不准備再打的樣子,黑崎一護撓了撓頭也跟著放下了天鎖斬月。
對他而言現在的情況著實有些迷惑,半個小時之前藍染已經聲勢浩大地跨界前往現世,還順帶封上了虛圈的出入口。
也就是說無論他之前把井上織姬帶來到底有什麼陰謀,此時此刻計劃可能都已經完成了。
而井上織姬在虛圈的安全,老實說其實黑崎一護少年並沒有太擔心,畢竟彌的那個三哥一看就特別厲害他一點都不覺得對方會讓妹妹在自己的地盤發生危險,於是連帶著會被澤田彌小蘿莉罩著的井上也非常安全。
他忽然有點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來虛圈干嘛的,一邊望著遠方兩個破面的戰場發起呆,腦海中不自覺想起之前他問彌她的三哥是個什麼樣的人時對方的回答。
小蘿莉當時思考了片刻,然後一臉鄭重,「三哥哥是個特別喜歡給人挖坑的人,在掉進去被坑死之前,那些倒霉蛋甚至可能都不知道那個坑是給誰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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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夜宮天台。
比起某對對著劃水的破面和死神,兩個十刃之間的戰鬥一開始就格外激烈。
兩人毫不猶豫的同時在第一時間歸刃,針鋒相對,殺氣肆意,虛夜宮中的其他破面似乎都被雙方爆發的靈壓驚到,四面八方傳來的氣息都有些波動,仿佛都有些受到驚嚇。
井上織姬給倒在諾伊特拉手下的破面小姐治好了傷,以防萬一依舊撐著三天結盾,雙手交握在胸前朝著他們看去,目光依舊有些擔憂。
「澤田桑,我記得薩爾阿波羅君是第八十刃吧?他真的是諾伊特拉的對手嗎?」
澤田彌果斷回答,「不是。」
井上織姬:「……那怎麼辦?繼續這樣下去沒問題嗎?」
「沒問題呀,」小蘿莉伸手摸向不知什麼時候只剩下最後一塊點心的餐盤,「畢竟,快到午飯時間了嘛。」
井上織姬:「???」
沒等呆住的少女想明白面前的局面和午飯之間的聯系,在場所有人,包括激鬥正酣的兩個破面忽然同時聽到一聲百無聊賴的哈欠。
一個他們熟悉至極的聲音慢慢悠悠在屋頂上方響起,柔軟輕挑,帶著一絲明顯的抱怨,但並不嚴肅,大概也就是看了一場無聊的電影的程度。
「你們為什麼能夠打這麼久啊,難得我還期待了一下,話說,真的沒有其他人蹦出來了嗎?再不出來我就要去吃午飯了哦。」
那個聲音經由空氣傳遞至耳膜的瞬間,諾伊特拉握著刀身體驟然僵硬,連迎面而來的一道顯眼至極的攻擊都沒等躲開,被一把錘到了地裡。
下意識把他錘下去薩爾阿波羅也不遑多讓,同樣僵在了原地,緩緩抬頭看去。
「……白蘭大人?」
萬籟俱寂中,慢悠悠啃完最後一塊點心的澤田彌仰起頭,看向那個從頭到尾一直坐在那裡看戲看了好久的人,鼓了鼓臉頰。
「這句話是我要說的吧三哥哥,你再不出來我就要去吃午飯了。」
悠于 2023-11-4 12:46
第391章 第二幕(二)
作為一個敢堂而皇之地在護庭十三隊番隊九位隊長在場的情況下跟個大反派似的現身, 並且在和總隊長對拼一記之後成功搶走了在雙殛之丘佇立了千年的刑具毀鷇王的家伙,雖然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強,但是對於白蘭傑索其人真正的戰鬥力, 所有人中的絕大部分其實並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包括當時恰好也在雙殛之丘的井上織姬和換號給九喇嘛代打的小鳴人。
直到現在。
白蘭跟個大爺似的盤膝坐在屋頂上,手底下有一下沒一下地揉著趴在他膝上的小狐狸。柔軟的碎發軟軟垂下搭在眼尾,白發少年的表情輕挑中帶著一點琢磨不透的笑意, 看不出一點不高興, 但底下原本打得正激勵的兩個破面急剎車似的停了手。
諾伊特拉僵硬在原地宛如雕塑,薩爾阿波羅比他要好一點,勉強地收起斬魄刀低下頭恭敬地說,「白蘭大人。」
氣氛死寂得像上墳。
「諾伊特拉, 」白蘭笑眯眯地說, 「干得不錯喲。」
他抬手懶洋洋打了個響指。
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清朗的長嘯,像長風從天穹彼端浩蕩而來,響遏行雲。
一道橙紅色的火焰從虛夜宮上方騰起, 閃電般沒入天際,燒開熊熊火海。燃燒著火焰的雙翼從火海中飛出, 拂過天穹,在青空之下仿佛第二輪升起的太陽。
空氣像一瞬間被炙熱的靈壓引燃了,連光線都變得扭曲。
薩爾阿波羅、由羅和井上織姬下意識都往後退了一步, 和降下的火海錯身而過,他們模糊的視野中只見到一只鳳凰的虛影干淨利落貫穿了諾伊特拉僵在原地的身體。
隨即,火焰消散,風聲停止,第五十刃被一分為二的屍體重重倒在了地上。
虛夜宮十刃排名第五,被一擊秒殺。
薩爾阿波羅直接跪在了地上, 從心得十分有誠意。
趴在白蘭膝上像只團子一樣被揉來揉去的小鳴人原本昏昏欲睡,忽然被這一下子嚇醒,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九喇嘛?」他懵逼地問肚子裡的九尾,「剛剛發生了什麼?」
「……別問我,老夫不知道!」他腦海中寂靜了一會兒才傳來九尾憋屈的聲音,很顯然被嚇到的不止他一個,「小鬼,你出來一趟碰到的都是些什麼東西?不對,應該說那個小丫頭認識的人怎麼一個比一個可怕?」
他堂堂九尾妖狐,在忍界能夠橫著走的最強尾獸,在這群人面前快要真的變成靠賣萌為生的寵物狐狸了。那些忍者還好意思說他們尾獸是怪物,真應該讓他們來見識一下真正的怪物長什麼樣!
大狐狸抓狂了好一會兒,終於難得鄭重地提醒自己的宿主,「小鬼,你小心點絕對不要惹到這個人。」
與此同時白蘭被手底下的小鳴人炸了一手毛,他仿佛覺得很有意思地伸手撓了撓他的下半,笑著安撫,「誒?鳴人嚇到了嗎?沒關系喲,只要乖乖的,三哥不會欺負你的。」
小鳴人認真回憶了片刻自己在這位三哥面前的表現,確認自己的確非常乖巧後默默松了口氣,然後身體一翻,露出了柔軟的肚皮衝著他三哥。
「九喇嘛,我覺得賣萌還是很有前途的!」小狐狸在腦海中對九尾堅定地說。
無法反駁的九尾:「……」
它無言地閉上了眼睛。假裝看不到,是尾獸最後的尊嚴。
被這一下驚到的不止鳴人、薩爾阿波羅幾人,在那只鳳凰出現的時候,原本正坐在桌旁淡定喝茶的澤田彌也小小驚訝了一下,雖然她驚訝的點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毀鷇王將諾伊特拉一刀劈開之後,倒插在了地上變回一人多高的長矛,紅纓上的流蘇柔順地垂下被風緩緩波動。
她的目光定定的落在長矛上,表情露出了一點疑惑。
可能她看的時間有點長,身旁傳來井上有一點擔心的聲音,「澤田桑,怎麼了?」
澤田彌慢慢搖了搖頭,「沒事……」
她只是感覺到毀鷇王的氣息和在靜靈庭的時候相比好像變了不少,如果沒感覺錯的話,好像摻雜進了一絲大哥的氣息。
怎麼回事?三哥哥又召喚都不打一聲地蹭了大哥的WiFi了?
.
白蘭愉快地釣魚執法完畢,一刀干掉了一個十刃之後就把屍體扔給了薩爾阿波羅處理,自己帶著弟弟妹妹去吃午飯了。
飯後他讓趕回來的烏/爾奇奧拉帶著井上織姬離開了一趟,回來之後橙發少女的表情有些奇怪。
「怎麼啦?」
彼時澤田彌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坐在床上准備睡午覺,看到回來的井上臉上懵逼的表情有一點好奇。
「那個,烏/爾奇奧拉把我帶去見了黑崎同學,讓我治好了他身上的傷。」井上織姬茫然地說,「然後他就告訴黑崎同學,給他一個小時的時間休息,一個小時之後他會再去找他決鬥。」
澤田彌:「……」
她家三哥對於揍一護這件事還真是執著呢。
「說起來,葛力姆喬呢?」
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習慣了這種奇怪的特訓方式,井上很快回過神來,繼續道,「黑崎同學說他的傷也很嚴重,那個,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忙。」
澤田彌眨了眨眼睛,「在睡覺哦。」
「誒?」
「白蘭尼醬說他讓薩爾阿波羅去啦。」
「額,這樣啊。」
「所以,織姬,」小蘿莉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睜著大眼睛看著她問,「要來一起睡午覺嗎?」
「誒?」
.
澤田彌小蘿莉在虛夜宮的作息十分規律,雖然同一時間的現世已經打得天翻地覆,但依舊不影響她雷打不動的午睡時間。
等她一覺醒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具體來說,她和井上織姬都是被由羅叫醒的。
穿著白色制服的女性破面雙手交握在身前,湖綠色的長發柔順地垂到了腰間。蒼白的骸骨面具從她的頭頂一直覆蓋到鼻間,遮住了大半張臉。
白蘭給妹妹選擇的侍女當然挑的是最好看的,破面的臉雖然被面具遮了一半,但站在陽光裡的身影挺直,有種凜然孤高的美感。
井上醒過來時看到這個畫面愣了一下。
「……總感覺由羅小姐不像破面呢。」
澤田蘿莉正仰著小腦袋讓破面幫忙系領口上的蝴蝶結,聞言發出一聲疑惑的「嗯?」
湖綠色長發的破面也回頭看了過去。
「額,不,不是冒犯由羅小姐的意思,就是感覺由羅小姐的氣息非常平和,和葛力姆喬他們不太一樣……」
澤田彌歪歪頭看向她,「因為由羅是食草動物嘛。」
井上織姬:「誒?」
破面面具後的眼眸一彎,露出了一個稍顯活潑的笑,「並不完全是這樣,我偶爾也是會吃肉的哦。」
井上織姬:「誒誒?」
這個時候,房間的門被人敲了兩下,模糊的女聲從門外傳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澤田殿下。」
「進來。」
澤田彌任由由羅幫她綁好鞋帶,從床上跳下來,繞過屏風走到外間。只見門口站了兩個眼熟的女性破面,見到她出來低頭行禮。
「洛莉、梅諾莉?」看著這兩個找上門的藍染手底下的從屬官,小蘿莉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殿下,白蘭大人讓我們帶您過去。」黑色雙馬尾破面率先開口。
澤田彌望著她們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哦,帶路吧。」
兩人轉身讓開了路,然而就在她們回到走廊上的瞬間,澤田彌忽然開口,「由□□掉她們。」
破面應聲而動,身體一陣風般的衝出了房門,狠狠撞在梅諾莉身上,於此同時斬魄刀出鞘,刀光如匹鏈,斬向另一人。
對面兩人似乎完全沒有想到她說翻臉就翻臉,一時不備之下全都像滾地葫蘆一般被由羅掄了出去。
其中名為洛莉的破面尤其慘,不但被掄飛還被額外附贈了一刀,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她重新從地上爬起來時表情格外扭曲,眼瞳深處中閃過一道自己也不自知的紅光。
「你怎麼知道……」
「因為三哥哥絕對不會讓由羅以外的人來找我啊。」
澤田彌站在距離房門一步之遠的位置,垂眸淡淡地看著她,「而且,他現在已經不在虛夜宮了吧?」
「哈,哈哈哈……沒想到白蘭大人居然這麼信任這個女人……」
另外一側,被在要害部位狠狠撞了一下的梅諾莉也艱難地爬起來,憤恨的目光狠狠盯著持刀擋在澤田彌面前的由羅。
「殿下,我們不想對您動粗,請跟我走一趟吧。」
「跟她廢話這麼多干什麼,難道她現在還有選擇的余地嗎?」
洛莉話音剛落,在東南側,第五塔的方向,一道強大的靈壓倏然騰起,像轉瞬間鋪天蓋地的陰雲,讓澤田彌也下意識往那邊看了一眼。
那是烏/爾奇奧拉歸刃了。
「明白了吧?我們已經去確認過了,這一次不是演戲,烏/爾奇奧拉是真的被那個死神拖住了,白蘭大人也不在,沒人能夠來救你。」黑發破面搖搖晃晃地扶著牆站起來,居高臨下看過來的目光居然有一絲快意,「公主殿下,您的騎士趕不過來了,你還是乖乖跟我們走吧。」
就在她說話的時候,更多的強大靈壓緩緩朝著這個方向聚集而來。隨著他們一一暴露在走廊的燈光下,屋子裡的澤田彌和井上織姬同時看到了他們身體上各部位暴露出來的數字。
「全都是……三位數?」井上睜大了眼睛,呼吸一滯,「怎麼……可能,全都是前一代的十刃嗎?」
雖然葛力姆喬說過以前被淘汰下來的十刃全都是垃圾,但不得不承認的是,這些前十刃的戰鬥力的確是要比普通破面高出許多倍的。
此時此刻聚集在這裡的三位數字的破面足足有七個,但看現場簡直像是趁著藍染和白蘭不在上演了一出逆襲逼宮大戲。
澤田彌的目光從圍過來的破面臉上掃過,注意到他們泛著紅光的眼瞳,秀氣地簇了一下眉,「這些破面的狀態好像不太對。」
井上織姬再次擋在她面前,擔心地問,「澤田桑,有什麼辦法嗎?」
澤田彌看著面前的包圍圈,計算了一下從屬官級別的戰力帶著自己和織姬突圍的可能性,「沒有辦法了吧。」
井上:「誒?!」
澤田彌:「所以妮露,歸刃吧。」
井上:「誒誒誒?妮露是……」
她一句話還沒問完,忽然聽到背對著他們握刀守在門口的「由羅」一聲輕笑。那聲音不復之前的溫柔,像是換了一個聲線一般,尾音揚起,甚至帶了一絲雀躍。
「如果這是您的願望的話,殿下——謳歌吧,羚騎士!」
第392章 第二幕(三)
虛夜宮這一天遭遇了一場大範圍拆遷。走廊的牆壁在「嘭」地一聲巨響後被衝擊貫穿, 黑發破面狠狠砸在了牆上,唇邊流下一抹鮮血。
在她旁邊某個三位數字的破面剛被一擊秒殺,胸前開了個大洞的屍體宛如破布娃娃一樣癱倒在走廊的廢墟裡。
煙塵漫天飛舞, 伴隨著蹄子踩在堅硬地面的清脆腳步聲,歸刃後的妮露單手持著雙頭□□走了出來,覆蓋了她大半面孔的白骨面具破碎了大半,兩只巨大羊角從兩側生出, 宛如戰士的頭盔扣在頭頂。
淺色的陽光像是特意計算好的了打光的方向從她背後斜射進來, 朦朧光暈中勾勒出來的身影挺拔矯健, 像是希腊神話中的半人馬騎士從傳說裡走了出來。
簡而言之, 帥慘了。
但是作為在她出現之後數量迅速減一的敵方,洛莉可完全沒心思這麼想。
「不,不可能……妮莉艾露·杜·歐德修凡克……你不是早就失蹤了嗎?」
「嗯?你認識我?」妮露微微偏了偏頭朝她看去,「我沒注意過你呢,我在以前在虛夜宮的時候你還只是個普通破面?」
這句話的嘲諷力度有些大, 黑發破面憤恨地閉上了嘴, 眼中的嫉恨更深, 連眼瞳周圍的那圈紅光都加深了幾分。
「前第三十刃,妮莉艾露。」深深凝視著她,某個三位數的破面開口道, 「你失蹤之後我們都以為你已經死亡, 為什麼現在會出現在這裡?」
「……第三十刃?」
井上織姬聞言愣住,小聲地問身後的小女孩,「澤田桑, 由羅……額,不對,妮露小姐是十刃嗎?」
「是的呀, 在很多年前。」澤田彌回想了一下市丸銀曾經跟自己提過的事情,「十刃更新換代過幾次啦,妮露是第三十刃的時候諾伊特拉還只是八號數字呢。只不過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她從虛夜宮失蹤,然後三哥哥又把她找回來了。」
她們說話時妮露也正看向她那位前同僚,神色難得鄭重了幾分。
「當年我是被薩爾阿波羅和諾伊特拉偷襲,失去了記憶被扔出了虛夜宮。但白蘭大人找到了我,給我治好了傷,以他的從屬官的身份將我帶了回來。這份恩情我永遠不會忘記,回到虛夜宮的那天我就立下了誓言,永不背叛他!」
說話的破面沉默了一下,「我們沒有背叛白蘭大人。」
「是嗎?那你們現在在這裡干什麼?」
「……我們只是有一些問題想要問白蘭大人,但是如果直請求,白蘭大人不會見我們。」
妮露望著周圍沉默的破面,緩緩皺起了眉,手中即將刺出的□□也頓了頓。
「跟她廢話那麼多干什麼?」不遠處的黑發破面大喊,「只要把那位公主殿下抓到,就一定會見到白蘭大人的吧?前第三十刃又怎麼樣?你們也是前十刃,而且數量還占了優勢,別這樣畏畏縮縮地,給我上啊!」
三位數的破面沉默片刻後,伸手按上了斬魄刀的刀面,「……你說得對。」
破面歸刃的靈壓紛紛衝霄而起,激蕩的靈子一個接一個爆發席卷成潮汐,幾乎能夠和另外一邊烏/爾奇奧拉的靈壓分庭抗禮。
澤田彌在靈子的衝擊中略微簇了一下眉,輕聲說,「紅光,加深了。」
「什麼?」井上織姬艱難地支撐著三天結盾,下意識回頭,「澤田桑發現什麼問題了嗎?」
「嗯,但是發現了現在也沒辦法解決。」
「啊?所,所以,那個,白蘭桑現在真的不在虛夜宮了嗎?」
「不在啊,三哥哥的確是有事要出門,他想去的那個地方也只有這個時候有機會進去了。」
澤田彌透過三天結盾的橙黃色結界,看向外頭正在被圍攻的妮露,「不過不要緊,虛夜宮現在也不止一個十刃嘛。」
「誒?」
她話音剛落,外頭殘破的走廊忽然開始震動,正一槍將某個蜘蛛形態的前十刃的釘在了牆上的妮露猛地回頭。
下一秒,天旋地轉,長長的走廊連帶著大群的破面整個被翻轉了過去。
妮莉艾露在千鈞一發之際,幾乎是踩著空間變換的末尾跳回了澤田彌所在的房間,然後長舒了口氣。
「好險。」
「這句話是我要說的吧。」
新的走廊盡頭,粉色頭發的破面扶著牆面長長吐出口氣,「還好趕上了,不,如果早知道妮莉艾露你在這裡的話,我不必這麼著急的。」
「薩爾阿波羅?」妮露回過頭看著這個老熟人,挑了一下眉,「好久不見。」
不知道是不是從這句招呼中聽出了一股無言的殺氣,薩爾阿波羅站在走廊盡頭略顯尷尬地放下手,沒敢過來。
之前肅殺的氣氛一散,空氣忽然就變得八卦起來。
「妮露小姐之前是不是被薩爾阿波羅偷襲過?」井上織姬蹲在澤田彌身旁小小聲問。
「是的呀,還有諾伊特拉,妮露當時可慘啦。」澤田彌同樣小小聲回答。
然而她們的聲音再小也逃不過破面級大虛的聽覺,話題中心的薩爾阿波羅遠遠站在那邊似乎更尷尬了。
他之前是真的沒有認出妮露來,白蘭當時不知道怎麼治好她的傷的,她的面具和靈壓都發生了改變,被帶回虛夜宮之後也十分低調,作為從屬官常年跟在白蘭身邊,薩爾阿波羅也是今天才知道那個靈壓平平無奇的「由羅」居然就是改頭換面回來了的妮莉艾露。
十刃和十刃之間也是有區別的,妮莉艾露在成為破面之前就是瓦史托德級別,他毫不懷疑身為亞丘卡斯的自己能被她錘死。
幸而,在盯著他看了幾眼之後,妮露手一揮退出了歸刃形態,「白蘭大人的命令優先,我暫時不會找你算賬。」
「那可真是太好了。」薩爾阿波羅再次松了口氣。
.
\不知道殿下您察覺到了沒有,虛夜宮的破面們的情況都出了一點問題。\
洶湧的靈壓從四面八方爆發,虛夜宮中好像到處都在混戰。薩爾阿波羅領著澤田彌、井上織姬和妮露繞開了靈壓爆發的位置,穿過迷宮一樣的走廊前往中央控制室。
「雖然我已經用利用虛夜宮的地形變化盡量將他們隔開了,但是有些大量破面集中的地方還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了暴動。」
「這個問題剛剛澤田桑也說了,」井上直接下意識看了一眼走在旁邊的小女孩,「所以,發生什麼事了嗎?」
「不愧是殿下,您也察覺到了嗎?簡單來說,是之前白蘭大人關在實驗室裡的某個實驗體失控了。」
薩爾阿波羅打開中央控制室的大門,圓滾滾的從屬官正站在裡面巨大的屏幕前,延遲了兩秒才聽到動靜般轉過身來,往旁邊讓開。
「薩爾阿波羅大人。」
沒有了他的軀體阻擋,屏幕上紅艷艷的光芒格外明顯。
「那個實驗體有勾起人內心欲望的能力,而虛本身就是中克制不了內心欲望的生物,所以才會出現現在的混亂。如大家現在所見,標紅的位置都是受到輻射影響的區域。」
眾人站在控制台前沉默地看著屏幕上萬裡江山一片紅。
薩爾阿波羅:「就是這樣,繼續下去會非常麻煩呢。」
「可是,薩爾阿波羅君和妮露桑好像沒有受到影響的樣子?」猶豫片刻後,井上織姬遲疑地問。
薩爾阿波羅在屏幕上點了點,觀察著混戰的破面們的情況,一邊頭也不回地輕松地說,「因為我的願望只是做研究,作為一個研究人員我沒有那麼多攻擊性。」
「十刃級別的破面每一個都主宰著一中死亡形態,它既是十刃的能力和思想,也是十刃存在的理由。」妮露也表情平靜,「我的像征是『犧牲』,是為了守護某人而存在,所以即便我內心的執念和欲望加強了,也只不過是更加堅定要保護殿下的信念。」
井上織姬:「這,這樣啊。」
「嗯?這中說法倒是很有趣呢。」俯身在屏幕前的薩爾阿波羅回過頭。
妮露看了他一眼,「白蘭大人說的。」
「原來如此,難怪,不愧是白蘭大人。」
沒有過多繼續這個話題,妮露繼續說,「所以雖然被影響,但實際上破面們自身的思維沒有發生變化,只是心底的欲望被放大了。」
「但是大部分虛都是只知道廝殺的粗暴生物,所以虛夜宮才會亂成像現在這樣吧。」薩爾阿波羅聳了聳肩,「被欲望驅使的情況下不再考慮後果,所以洛莉和梅諾莉才會帶著那些前十刃去找殿下麻煩,她們的原罪大概就是『嫉妒』,而那些被她們蠱惑前任破面大概是因為被放棄的不甘。的真是愚蠢呢……」
粉發破面倒是一點都不掩蓋對自己同族的嘲諷,井上織姬尷尬地看看她,又看看旁邊居然也沒有反駁這句話的妮露,對面前這個局面為難了片刻,忽然發現某只蘿莉自剛才開始就半晌沒說話了。
她低頭看去,只見到銀發小女孩正看著某個方向露出思考的表情,顯然已經神游半天了。
「那個……澤田桑,怎麼了?」
井上彎下腰,雙手放在膝上努力保持著和小女孩同一水平線溫柔耐心地問。
澤田彌:「那邊,烏/爾奇奧拉和一護還在打。」
「嗯?說起來,烏/爾奇奧拉的確是跟那個死神打了那麼久啊。」薩爾阿波羅被提醒,終於從屏幕前直起身來,扭頭看去。
「難道他也被影響了?不過以烏/爾奇奧拉君的冷靜,就算被影響也沒什麼大不了吧……倒不如說我其實挺感興趣烏/爾奇奧拉的欲望會是什麼。」
「不是烏/爾奇奧拉。」澤田彌依舊看著那個方向,淺色的眼瞳清澈,瞳孔深處仿佛一面鏡子,倒映出一簇蓬勃燃燒的靈魂之火,「我擔心的是一護……」
第393章 第二幕(四)
虛夜宮上方, 殘月如勾,漆黑的虛閃宛如一道閃電劃破天地。
烏/爾奇奧拉平靜地收回手,靜靜看著橙發少年臉上的神情徹底靜止在怔然, 然後身體往後一倒從天頂墜落下去。
「無法理解, 白蘭大人為什麼會對這樣的存在抱有期待……雖然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但是並沒有發生白蘭大人預想之中的變化。」
他轉過身看向虛夜宮的方向, 就在他剛剛殺死黑崎一護的時候,以第八十刃的宮殿為中心傳過來了一種奇特的能量波動。那一瞬間, 連他都恍惚了片刻。
雖然之後他並沒有受到更多影響,但是可以想見虛夜宮的其他破面大概沒他這麼好的定力。
「薩爾阿波羅嗎?」
烏/爾奇奧拉往前走了一步,像一片輕盈的鴻羽從天頂落下, 月色如靜謐的新雪輕飄飄散下,他背後張開的翅膀落了一層銀輝,二段歸刃形態仿佛神話中的地獄君主於夜色下降臨。
就在他抬步准備回到天蓋下的虛夜宮時, 一股強大到駭人的靈壓忽然從他身後平地而起。
烏/爾奇奧拉腳步一頓,訝然回頭。
.
與此同時,主控制室裡的所有人幾乎同時若有所覺地抬頭, 他們全都察覺到了那股不同尋常的靈壓。
如果說之前□□奇奧拉歸刃時的靈壓宛如大海沉沉壓在天空上,有種讓天地都顛倒的異質感,那麼這一道爆發的靈壓像是緊接著升起的太陽, 不是和風四月時的溫和日光, 而是正午的沙漠上殘暴而不講道理的烈陽, 僅僅只是存在本身就在不斷蒸發侵蝕著大海的空間。
澤田彌立刻回頭看向井上, 「織姬你留在這裡, 我們過去看看。」
橙發少女怔愣了一下,乖巧點頭。
.
因為虛夜宮有不允許排位四號及以上的破面在天蓋底下歸刃的禁令,所以烏/爾奇奧拉和黑崎一護爆發戰鬥的位置在天蓋之上。
他們到達天頂的時候, 兩位十刃級別的破面一進入靈子肆虐的範圍就被那暴虐的靈壓壓得腳步一沉。
妮莉艾露將澤田彌抱在懷裡,剛一落地就抬頭朝靈壓洶湧的位置看去,然後就被映在視網膜上的畫面駭然得怔在原地。
最開始知道白蘭大人給烏/爾奇奧拉下了命令讓他去殺掉黑崎一護,並且在三番兩次被打斷之後依舊沒有取消這個命令時,她其實是不太理解的。
具體來說,她不明白一定要烏/爾奇奧拉出手的必要是什麼。作為白蘭手底下勢力的核心之一,她當然知道烏/爾奇奧拉可以二段歸刃,甚至在她看來如果不是隱藏了實力,這位第四十刃才是真正配得上一號位置的虛。讓他去和黑崎一護戰鬥,根本不能對那位少年的實力提升做出任何幫助,因為差距太大,怎麼看都是吊打吧?
但是那個時候白蘭一手支著額,表情笑眯眯地說,「要認真一點哦,烏/爾奇奧拉。否則,可是會死的。」
白蘭那時候說話的表情在腦海中一晃而過,妮莉艾露的視野就被漆黑的虛閃淹沒。
她聽到了旁邊薩爾阿波羅驚恐和狂熱並存的驚呼,狂熱來自科學家本能的研究癖,驚惶恐懼來自於靈魂深處的震撼。
「那是什麼……」
妮莉艾露沒來得及搭理他,她條件反射地背過身去把懷裡的小蘿莉擋在了身後,全副精力都用在了阻擋虛閃侵蝕的余波。
在靈子暴動停止的瞬間,她的身體猛地一顫。
烏/爾奇奧拉的靈壓消失了。
妮莉艾露緩緩回過頭,就見到剛剛幾乎是以碾壓的姿態打敗了第四十刃的那只虛——那的確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類」了,對方頭上扣著的巨大的牛角面具,胸前的空洞,甚至已然發生了質的改變的靈壓,跟真正的虛已經沒有任何區別,如果不是對方垂到了腰間的橙色長發和手裡造型熟悉的斬魄刀,兩個十刃都不會相信那居然是黑崎一護。
而這個仿佛已經是徹頭徹尾的王虛的家伙在干掉了烏/爾奇奧拉之後一手握著漆黑的斬魄刀,站在月色下緩緩回過頭,看向了他們。
「!」
「!」
妮莉艾露和薩爾阿波羅同時警醒,瞬間離開原地。
下一秒,湖綠色頭發的破面抱著澤田彌出現在數百米之外,眼睜睜看到慢了一步的薩爾阿波羅被一刀斬斷了手臂,發出慘厲的喊聲。
無差別殘殺狀態下的黑崎一護似乎一次只攻擊一個人,薩爾阿波羅就是那個被挑中的倒霉蛋。
堂堂第八十刃,眼看著大概還能活蹦亂跳個三十秒。
妮露一邊心驚膽戰一邊問,「殿下,怎麼辦?」
澤田彌從她懷裡鑽出一個頭往下看,清澈的眼瞳倒映出薩爾阿波羅狼狽逃竄的身影。
「妮露你如果歸刃,加上薩爾阿波羅打得過這個狀態的一護嗎?」
「打不過。」妮露十分有自知之明地說,「就算加上我,最多續上一分鐘。」
「這樣啊。」澤田彌稍顯遺憾地嘆了口氣,「那就沒辦法了,妮露把你的斬魄刀借給我一下吧。」
破面稍微一怔,然後下意識點了點頭,「請用。」
話音剛落,她懷中驟然一空。
下一秒,嬌小的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黑崎一護的面前,手中持著綠色刀柄的長刀一刀劈下。
不但被拿走斬魄刀的妮莉艾露和倒在地上等死的薩爾阿波羅,似乎連失去理智的黑崎一護都沒料到這個發展,動作微怔的瞬間,純白的刀鋒攜著銳利的風壓重重劈在了牛頭面具上。
銀色長發飛揚在半空中,澤田彌的眼睛隔著厚厚的面具和一護反轉的金瞳對上。
一瞬間,天旋地轉,場景切換。
.
黑崎一護其實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甚至在被烏/爾奇奧拉殺死的那一刻,他都是迷茫的。他不明白這場戰鬥的意義何在,更不明白破面對他說過的話——
「黑崎一護,你願意保護彌殿下嗎?」
「願意?那就請你死去吧。」
所以為什麼?難道他的存在會對彌造成威脅?雖然說如果是這樣那麼她的三哥一定要殺掉他的行為就得到了解釋,但是這其實沒有道理吧?
黑崎一護十分糊塗,並不想跟烏/爾奇奧拉打,只想搞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但破面只有一句話,「如果你能夠殺死我我就告訴你。」
然而在他本人戰鬥意願一點也不強烈的情況下這基本是不可能的。
然後他就死了,烏/爾奇奧拉果然說到做到在他胸口開了一個大洞,在倒下去的瞬間他仿佛能夠聽到風聲穿過那個洞口,發出虛無的嘆息。
他茫然的意識在這樣的虛無中不知道飄蕩了多久,直到忽然聽到一個聲音。
「……一護。」
「……一護?」
「……快起來啦,一護。」
「……醒一醒不要睡啦。」
「!」
黑崎一護猛地睜開了眼睛。
蔚藍澄澈的天空,淺淡的浮雲,還有筆直地通往天際的摩天樓。
他回過神的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這裡是哪裡。
然後他聽到旁邊有人小小松了一口氣,開心地說,「你終於醒啦。」
「?!」認出這個聲音的黑崎一護嚇了一跳,愕然回過頭瞪大了眼睛,「彌??!!」
銀色長發的小女孩坐在他身旁,精致漂亮的小臉在陽光下籠著一層柔和的光,她十分可愛地歪了歪頭,銀色長卷發流瀑般順著肩側滑下,落了一縷在他的眼前。
「是的呀。」
黑崎一護:「等等,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這裡不是我的那個什麼,心像空間嗎???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為了表示震驚他甚至重復了兩次,小女孩看著他驚恐的表情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一護你為什麼這麼驚訝啊?」
「誰看到自己的心裡出現了一只蘿莉都會驚訝的吧?!我又不是蘿莉控!!!」
「誰說的,大哥當時可淡定了。」
「哈?!」
……
一番雞飛狗跳,雞同鴨講之後,醒過來的震驚的黑崎一護少年終於弄明白了現在的情況
——並不是他驚恐的自己內心深處有什麼隱藏屬性覺醒了,他能夠在自己的心像空間裡看到小伙伴純粹是這只無視世界規則的蘿莉自己跑進來了。
也就是說,出現在這裡的是她本人的意識體,不是他覺醒奇怪的屬性後自己制造的幻像。
黑崎一護按著胸口長出了一口氣。
「所以一護為什麼這麼驚訝啊?」澤田蘿莉雙手捧著臉坐在他身邊還在好奇。
「……因為正常情況下這裡只會有我和斬月大叔還有另外一個家伙啊,哦,不對,你上次借給我的那位國綱大叔的意識體也在這裡。所以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能進來的?」
「……」澤田蘿莉的目光飄了飄,「不是啊,我一直都可以,只是以前我不知道而已。」
「哈?」
「……因為我以前以為自己進入的是別人的夢境嘛。」
她曾經在夢中抵達過一片管怪陸離的深林,因為在那裡遇到了給她引路的蝴蝶精,而且還不小心跑到了大哥的夢裡,所以她以前一直以為那片森林只是夢境世界。然而在這個世界知道了「心像空間」這個概念之後她才發現並不是,那片森林不是夢境那麼簡單,它的真正概念應該是人類的集體潛意識海,每一顆樹的門後面連接的都是一個人的心像空間。
所以以前那麼多次她以為只是到大哥的夢裡去串了個門,實際上卻是跑到她哥的內心深處溜達了。而赤王殿下心大如海,仿佛也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也從來沒有提醒過她。
只能說不愧是她大哥。
搞清楚情況之後,黑崎一護也不驚恐了。作為心大如海二號選手,似乎也沒覺得小伙伴能夠跑到自己心裡遛彎有什麼問題地,他恢復了平靜從地上爬起來,撓了撓後腦勺的碎發,略顯茫然地問,「所以彌你是專門來這裡叫醒我的?不對,我不是已經死了嗎?」
「准確地說,你現在應該是非生非死狀態。」
黑崎一護:「啊?」
澤田彌眨了眨眼睛看著他,「一護,我有一個想法。」
第394章 第二幕(五)
心像空間的時間與外界並不同步, 澤田彌在一護的意識內溜達了一圈出來,反映在旁人的視角中卻只有她雙手握住斬魄刀,一刀劈碎了牛頭面具這一個畫面。
而在面具破碎的瞬間,只剩下殺戮本能的一護的身體一僵, 停下攻擊直挺挺倒了下去。
撿回一條命的第八十刃和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前三十刃有些怔愣地呆在原地, 看著銀發小女孩手裡拖著比她人還長的斬魄刀, 背對著他們輕飄飄落地, 飄揚落下的長發在月光下散發著淡淡的清輝。
然後她回過頭, 一副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 努力地把手裡的長刀往上抬了一下,「妮露,你的刀。」
妮莉艾露終於回過神來,「啊, 是!」
她的身影一閃出現在澤田彌身邊, 雙手接過自己的斬魄刀歸鞘,視線還下意識定定落在她身上。她看著小女孩回頭看了烏/爾奇奧拉消失的位置一眼, 眼睫微微往下垂了一下, 精致的小臉上看不出神情, 然後她又回頭看向倒下的橙發少年。
他胸口上的虛洞還赫然映在那裡, 黑漆漆透著虛無的風, 橙色的長發從臉側滑下,發絲間露出的皮膚蒼白如紙, 那是生命氣息已經完全被抽離的, 已經徹底死去的慘白色。
小女孩的神情好像沉默了一下,「一護……」
「這個死神的情況,咳咳……好像有一點,特別咳咳咳……」不遠處的薩爾阿波羅艱難地爬了起來。
澤田彌慢慢走過去蹲下來, 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臉,觸手一片冰涼,「薩爾阿波羅,哥哥留下的那個失控的實驗體是什麼?」
粉發破面好像愣了一下,然後乖順地低下頭,「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它就在我的實驗室裡,我帶您過去。」
.
按照陣營劃分,雖然表面上薩爾阿波羅是被藍染帶回虛夜宮,但實際上他一直是白蘭的人。
按照他本虛的說法,因為他和白蘭在興趣上頗有一些相投之處,例如做研究。
他提起來之後澤田彌才想起她三哥哥龐大的技能列表中,的確是有科學家這個設定的——白蘭傑索作為一個能夠毀滅世界的反派boss的完全體,凡是不做人的技能他都有。
「這個實驗其實是我和白蘭大人一起完成的,所以實驗體暫時放在了我的實驗室中,在此之前它一直都很安靜,我也沒想到白蘭大人剛一離開,它就發生了這樣的變化。」
薩爾阿波羅將澤田彌和妮露帶到了自己的實驗室,一邊指揮著從屬官們把帶回來的黑崎一護的「屍體」方向,一邊走向房間正中央一個極為顯眼的操作台。
不知道是不是個人愛好,他的實驗室中的光線有些暗淡。慘白色的白熾燈圍著牆線貼了一排,奇奇怪怪的不知名儀器沉默佇立在陰影中,遠處黑暗裡輪廓古怪的黑影在溶液中起起伏伏,偶爾在光線下露出支棱半角,像恐怖電影中的怪物的殘肢,陰森又古怪。
澤田彌的視線從這些恐怖片經典布景上掃過,路過某扇玻璃門時停了一下。
玻璃門後面靜靜躺著一潭顏色古怪的液體,像腐敗的泥潭,但又散發著奇怪的生機,給人一種十分矛盾的感覺。
「打開了,就是這個。」
澤田彌收回目光,朝薩爾阿波羅指向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後她就猝不及防地呆了一下。
破面顯然是花了極大的心思來保存這個實驗體,光是打開用於觀察它的裝置就用了三四分鐘。此時此刻,隔著厚厚的透明結晶體,他口中的那個白蘭搞出來的實驗體正靜靜漂浮在半空中,像一個恆久的光源散發著淡淡的金輝。
那光芒並不刺目,反而給它增添了一抹神聖與神秘並存的色彩,就像傳說中那些被封存在神明中寶庫的寶物,等待著勇者們歷盡艱辛,突破無數艱難的關卡之後才終於得以一窺它的光輝。
妮莉艾露震撼地問,「這是什麼?」
澤田彌:「……」
澤田彌無言了半晌,「……聖杯。」
是的,薩爾阿波羅口中那個失控的實驗體,他和白蘭一起搞出來的東西,就是某個在無數平行世界中聲名赫赫的萬惡之源,每次出場自帶腥風血雨世界毀滅buff的寶物——聖杯。
厲害了我的哥,我就知道你在死神世界待了這麼久不會做人事,但是你居然連聖杯都弄出來了?果然是反派boss該有的技能點你都有?
隔著未知的透明結界,澤田彌和她的「老熟人」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殿下也知道它嗎?沒錯,這是我和白蘭大人的最高成就,它是完美的存在,不,應該說它就是完美本身!」
薩爾阿波羅凝視著透明牆後面的金色聖杯,眼瞳中燒起一片狂熱,像燎原的大火,話音末尾一顫,痴迷中帶著一縷及不可見的癲狂。
「所以,薩爾阿波羅,它現在到底出了什麼意外?」
「……具體情況我還在檢測,之前它從來沒有表現出失控的傾向,雖然那個時候一直是白蘭大人負責……我正在查閱白蘭大人那時候留下來的數據。」
薩爾阿波羅和妮露討論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傳到她耳邊時仿佛隔了一層毛玻璃。澤田彌和聖杯無言對視半晌,靜靜望著著這個距離她不到五米遠的「老熟人」,那明亮的金色光芒像水墨一般化開,她的視野回歸黑白,靈視的視界中,她看到了一簇正在聖杯中心跳躍的靈魂。
「原來是這樣……」
她低聲呢喃,聲音輕到房間內的兩個破面都沒能捕捉到。隨即她恢復了正常音量,平靜中摻雜了一絲好奇地問,「薩爾阿波羅,你是什麼時候背叛哥哥的?」
討論的聲音戛然而止,妮莉艾露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身體一側擋在小女孩面前,愕然又警惕看向正站在操作台前的破面。
空氣仿佛凝固了好幾秒,屏幕的背光中,薩爾阿波羅從操作台前直起身,慢慢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微微側過頭,唇邊挑起了一個古怪的笑,「嗯?被你發現了啊?」
隨即他手指一動,下一秒一道光膜組成的屏障在澤田彌和妮露之間升起,銀發小女孩腳下的地面一空,仿佛是毫無反抗之力地掉了下去。
「殿下!」
這一系列變故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盡管妮莉艾露反應極快地第一時間衝過去想要救人,卻被那道光膜攔在了外面,她一刀劈上去,橙黃色的光芒微微顫了顫,卻依舊完好無損地立在原地。
「沒用的哦,那是反膜。就算是你被關在裡面,沒有十多分鐘也是出不來的,那個時間已經足夠我將殿下挪到別的地方了。你應該知道的吧,我的宮殿和我的身體一樣都能夠聽從我的命令移動。」
妮露猛地回頭看他,單手按住了腰間的斬魄刀,金綠色的眼瞳中殺氣肆意,狂暴的靈壓一瞬間席卷了整片空間。
房間中的玻璃器皿一個接一個地炸裂,仿佛有狂風平地而起,破面低沉的聲音宛如從地獄而來。
「薩爾阿波羅!把殿下還給我!」
粉發破面額前留下一滴冷汗,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勉強勾起一個笑,「哎呀,前三十刃的破面真是可怕啊,如果沒有幫手的話我可能真的得在這裡束手就擒了。」
妮露聞言一怔,驀地扭頭看去。
因為充斥著靈壓而顯得異常狹窄的空間裡,另外一道暴虐的氣息衝天升起,出現的剎那就仿佛野獸般向她倒卷而來,撕扯著她的靈壓所占據的空間。
在她不敢置信的視線下,西面玻璃門後的那片「泥潭」,澤田彌的視線停留過的地方,一個瘦長的人影緩緩從淤泥中升了起來。
他慢慢抬起頭,漆黑的發絲從臉前分開,細長的眼眸中閃過殘忍的光,死死盯緊了她。
「妮莉艾露,呵,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吧,我回來了。」
「……諾伊特拉。」
視線在這個本該已經死亡的人身上定了幾秒,妮露緩緩回過頭,看向明顯做了什麼的薩爾阿波羅。
粉發破面勾起嘴唇,衝她一笑,「真是熟悉的場景呢,對吧?前第三十刃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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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田彌墜入那片黑暗中的時候有種特別無奈的,果然是這樣的感覺。
這感覺熟悉到讓她特別想慰問一下她家親愛的三哥:三哥哥,你到處給人挖坑的時候有想過會一不小心把自己家的人埋進去了嗎?
然後她順便模擬了一下自家不搞事不開心的三哥思維方式——咦?這樣不是更有意思了嗎?
澤田彌:「……」
作為一個小孩子她真的承受不了她三哥帶給她的這麼多驚喜,她覺得自己迫切需要換一個家長來帶,比如她家無限靠譜的大哥,日常想念他。
她一邊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一邊在熟悉的黑暗中落地。這裡沒有光,前後左右都是無盡的虛空,仿佛能夠喚起人心底對未知的原始恐懼。
乍一看是逼格很高,十分能夠唬人的布景。然而這個景點澤田蘿莉已經來過,缺乏了新鮮感後,她連捧場的熱情都不是很高地看向那個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八對黃橙橙的眼瞳,然後默了默。
「你這個形像是我有點沒有想到的。」小蘿莉困惑的說。
黑暗中巨大影子慢慢移動,鱗片摩挲著發出沙沙的聲響,那個猙獰的怪物低下了其中一個頭顱,嗓音嘶啞,「你好像一點都不害怕。」
「……畢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望著面前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對像,澤田彌嘆了口氣,萬分無奈,甚至心中已經沒有了驚喜。
「你又生出意識了啊,聖杯。」
說真的,你成精的概率是不是太高了一點?說好的萬能許願機呢?難道她的頭頂自動攜帶著什麼「遇到的聖杯百分百會黑化」的奇怪buff嗎?
第395章 第二幕(六)
聖杯戰爭這個副本, 澤田彌刷過不止一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登錄的服務器不對,她打過的聖杯戰爭就沒有一次是按照正經情況來,每一場都是全新驚喜版本。
這一次的聖杯戰爭「驚喜」得尤為突出, 她甚至都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看著面前已經有了大致形態的聖杯, 澤田彌陷入沉思。
作為已經打過兩場聖杯戰爭的資深master,以她豐富的經驗判斷, 聖杯都已經被捏成這個形狀了,參戰的英靈最多還能剩下兩位。
然而這件事從頭到尾都不對, 先不論它是什麼時候開啟的, 死神的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可能有聖杯戰爭的存在。
因為這個世界沒有蓋亞,也沒有阿耶賴識, 更不存在有英靈。
「按照這個世界原本的規則, 吾的確不該存在。」
巨大的怪物在黑暗中緩緩滑動,像是鱗片互相摩挲的動靜在一片寂靜中沙沙響起。
「但是就算是吾也不得不承認,白蘭傑索作為一個人類已經天才到了能夠侵犯真正神明的領域。」
「這個世界沒有英靈, 但是他修改了聖杯戰爭的規則,為聖杯戰爭的必要元素英靈找到了替代品。」
「替代品?」
澤田彌茫然了片刻, 忽然想起自己之前一個手滑把烏/爾奇奧拉甚至死神狀態下的一護通過召喚陣拉了過去的「小意外」。
她睜大了一下眼睛,「……破面?」
正統的聖杯戰爭是魔術師為了達到「根源」而創造。七位從者互相鬥爭,在戰爭中退場的六名從者的靈魂會被注入小聖杯, 利用他們回歸英靈座的力量將世界穿孔, 然後以大聖杯中累積的龐大魔力來固定這個孔, 從而制造出能夠通往根源的大門。
所謂的「萬能許願機」,便是抵達根源之後擁有了類似創世神明的權能, 能夠從物質乃至靈魂層面改變世界的「相貌」,所以才有聖杯能夠實現一切願望的說法。
而死神的世界和正常情況下的世界不同的地方就在它依然處在創世階段,規則的權柄沒有被應運而生的神明掌握, 而是散亂地分布在了人類的靈魂中。死神和破面的斬魄刀,虛擁有的各種各樣的能力,都是這些規則的體現。
在破面死亡之後,篆刻在他們靈魂深處的規則會回歸本源,這一過程本身就類似於從者的靈魂回歸英靈座,再加上大聖杯中積累的所有戰敗的破面的強大靈力,借此推開根源大門不是不可能。
至少現在,白蘭就做到了。
而這場特殊的聖杯戰爭為什麼沒有master參與的原因也很簡單,所謂master原本就是為了讓從者現世而存在,但無論破面還是死神全都沒有這個需求,當然是自己打就可以了。
澤田蘿莉被自家三哥的騷操作驚呆了,甚至想給他鼓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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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明白了嗎?」
同一時間,實驗室裡。也許是勝利者的通病,錦衣不夜行,自己做出的偉大成就怎麼能不讓對手也一起欣賞贊嘆。
薩爾阿波羅激動又傲然地洋洋灑灑講述了關於「聖杯戰爭」的這個實驗,雖然主導者是白蘭,但如他之前所說,他的確也在其中做出了貢獻。
「白蘭大人選定的七名作為祭品的從者——
Saber——黑崎一護;
Archer——第四十刃,□□奇奧拉·西法;
Rider——第二十刃,拜勒崗·魯伊森邦;
Assassin——第六十日,葛力姆喬·賈卡傑克;
Berserker——第八十刃,佐馬利·路魯。
這五位已經全部被聖杯回收,只剩下……」
他的目光輕飄飄掃了過來,眼中的神色幾乎是欣賞的,欣賞一個即將成型的完美藝術品。
妮莉艾露的眼瞳猛地一縮,聽到了薩爾阿波羅的聲音落在耳邊,像一道驚雷在心底炸響。
「……caster就是我,以及最後一個祭品,你,Lancer——妮莉艾露·杜·歐德修凡克。」
「為了白蘭大人的願望,妮莉艾露,請你自覺地去死如何?你也說過的吧?白蘭大人是你的恩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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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哥的願望?」澤田彌愣了一下。
那雙橙黃色的眼睛在黑暗裡居高臨下看過來,冰冷的目光像是能夠看進人心底。
「你覺得不可思議嗎?像白蘭那樣的人也有願望?」
澤田彌沉默片刻,陳懇地說,「的確挺不可思議的。」
畢竟她哥,怎麼說呢,從根源上就不是好人。如果說其他的反派boss要毀滅世界都是因為有著悲慘過往和某些無法達成的悲願,最終滑落深淵,上演勇者變成了惡龍的悲劇……那麼她哥——白蘭傑索,澤田彌小蘿莉可以自豪地說,她家三哥哥一出生就是惡龍,絕對地從龍蛋中爬出來的純血種,跟勇者這種理想主義者扯不上半毛錢關系。
其他boss毀滅世界是為了理想,她哥毀滅世界是因為無聊,重復的本打過太多次於是突發奇想想試著炸一炸服務器,混亂邪惡的立場站的不要太牢固。
「白蘭傑索的確沒有願望,」聖杯沙啞地說,「但很可惜,在此之前,他依舊還是個人類。他沒有願望,但有弱點。」
「……」小蘿莉奇怪地看著它。
你在開玩笑?她家三哥哥能有什麼弱……
她驀地怔住。
「想起來了?」昏黃色的眼瞳居高臨下朝她看過來,像是不帶絲毫情緒只闡述一個事實地,「他的弱點就是你啊,這就是白蘭制造聖杯的目的。」
「……」
聖杯內側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只有代表虛無的無邊無際的黑暗。在無人可見的黑暗中,小女孩的表情淡了下來。
「所以你想說,這是你和三哥哥做的交易嗎?」
為了徹底解決她身上的那個根深蒂固的問題——神性衝突,亦或是神的詛咒。
澤田綱吉曾經疑惑過一個問題,為什麼都是跨界,只有他妹妹水土不服地生了場大病,而他自己除了倒霉一點什麼事都沒有。他以為他們是一樣的,但實際上並不是,至少澤田彌身上有一點和他不同,她有他沒有的本世界的神性。
死神世界像一艘被強拽著航行很久,破破爛爛年久失修的大船,它早該更新換代卻一直卡在最初的版本,因為當初奠定了這個世界基礎的創世神還未消亡。但世界本身在渴望新的神明的誕生,所以在發現有外來的,擁有成神潛質的靈魂進入時,它毫不猶豫將他們選為了新生神明。
但澤田彌身上原本就有神性,它與被額外賦予的神性衝突,並且作為外來者的澤田兄妹終究不被這個世界的本源承認,所以那份神性反而變成了詛咒。澤田綱吉在死神世界總是莫名倒霉,澤田彌一到靜靈庭就「水土不服」地生了一場大病,都是詛咒的體現。
當初浦原喜助其實並沒能真正解決這個問題,他只是暫時性地用某種方法把她「藏了起來」,甚至他那時候提前激活冰雪系規則的載體,日番谷冬獅郎的那把最強的冰雪系斬魄刀冰輪丸也是為她做出的掩蓋。
想要徹底解決這個問題只有一個辦法,抵達根源,將澤田兄妹倆的「國籍」改掉,這的確是只有聖杯才能做到的奇跡。
「所以,許願吧。」聖杯的意識說,「吾並不是你的敵人,白蘭的計劃也已經將近成功了,只要將外面被選定的最後一騎從者,妮莉艾露的靈魂回收,你和你的兄長身上的詛咒就能夠徹底解除。」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只有一片安靜,銀色長發的小女孩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不知道是沉默還是在思考著什麼。
聖杯也沒有表現出過於迫切態度,只是安靜地將巨大的頭顱垂下來在黑暗裡等待。
好一會兒,它聽到了一個仿佛帶著一點猶疑的詢問。
「在此之前,你跟三哥哥的交易條件是什麼?」
聖杯平靜地說,「從始至終我只有一個願望——誕生於這個世界上。」
是嗎?聽起來好像的確和白蘭的目的沒有衝突可以合作的樣子。
澤田彌眨了眨眼睛,望著那個小山一般高的黑影,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如這一切的確都是她三哥哥布置的,那他現在在干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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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靈庭,大靈書回廊。
自從綱彌代家族被卷入一個多月前那場轟轟烈烈的政變風波,家族重要成員全都被捉拿下獄之後,靈書回廊就少有人光顧了。
成排的書架安靜地陳列在書庫中,由上至下螺旋排列,仿佛沒有盡頭。書架上的書從最古時期的卷軸到近代的線裝本,從裝訂方式上就清晰記載著屍魂界這些年的時間變遷。
此時安靜得落針可聞的大靈書回廊中只有一個輕快的腳步聲,來人慢悠悠地晃過高牆一般的書架,時不時抽出一本書或者卷軸隨手翻看,仿佛在自家後花園散步一般悠閑。
團在他袖子中的狐狸用敬畏的眼神看著周圍的書海,看著看著眼睛裡就開始冒出兩個蚊香圈,還在不斷打轉。終於,在蚊香圈將他轉暈之前,他忍不住開口道,「白蘭哥,你在這裡干什麼啊?」
「查一點資料哦。」
成功趁著靜靈庭空虛悄無聲息潛入了大靈書回廊並且把人家的機密要地當後花園轉的某位boss把手裡翻到了想要的信息的書隨手往書架上一塞,「藍染君果然搞錯了呢。」
小鳴人:「?」
他知道藍染這個名字是白蘭的合作人,他也不知道他搞錯了什麼,但是小狐狸也不關系藍染,他只關心他姐。
「我們把姐姐一個人留在虛夜宮沒關系嗎?」
「沒關系哦,我都已經安排好了喲。」
白蘭伸手擼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腦袋,煞有介事地嘆氣,「雖然說我也想當一個幫她把所有事情都做好的體貼入微的好哥哥,但是有些事彌醬更喜歡自己來呢,雖然說這樣的彌醬也非常可愛。」
「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捉迷藏什麼的,自己親手抓到鬼才有意思,你說對吧?」
被嫌棄的好哥哥白蘭笑眯眯地說,「所以沒辦法,我只能來陪藍染君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