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3-11-4 12:47
第396章 第二幕(七)
在澤田彌小蘿莉還在和她三哥給她准備的「驚喜」面面相覷, 陷入沉思的時候,現世空座町這邊的戰場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
藍染一共帶了五位十刃到了空座町,除了一、二、三十刃和各自的從屬官還額外帶上了排位最末的九、十刃志波海燕和牙密。五位十刃和護庭十三番隊的隊長們逐對廝殺, 偌大的空座町被損毀大半,看起來很難在大戰後保留全屍。
當然, 世界人種豐富多樣,就算是決戰現場, 形勢萬分危急,有兢兢業業打團戰的,就有走神掛機劃水的。
從不遠處衝天而起的冰柱上收回目光,某位知名不具的一號劃水種子選手若有所思地看向對手,「那一位是你們死神的十番隊隊長吧?看起來實力不錯的樣子,他今年多大了?」
劃水種子選手二號在和他過招的間隙也十分大方地分享情報,「冬獅郎嗎?他才一百歲出頭哦, 跟我們比起來還是小孩子呢。他手裡的斬魄刀冰輪丸可是冰雪系最強, 現在的後輩實力增長真快啊, 再過個一百年就能超過我了。」
「是嗎?挺厲害啊。」
「沒錯, 畢竟是天才呢。」
「……」
正以一個飛撲姿勢路過兩人身邊的莉莉妮特不可置信地回頭瞪向這兩人——她的對手是十三番隊隊長浮竹十四郎,寫作戰鬥,讀作逗孩子。斬魄刀都被對手收繳了的破面依舊孜孜不倦地朝對面的隊長發起攻擊想要堅持自己作為敵方破面的尊嚴,但因為浮竹隊長慈愛的表情,轉身就能躲過她攻擊的瀟灑姿態,讓她灌注了自己意志的堅持比起進攻更像是一個正在撒潑打滾的熊孩子在表演「熊孩子飛撲」……並且撲過了頭。
即便如此,在她撲過了頭飛在半空中的時候, 依舊對路過的這對比自己還要劃水的「老年人養生組」發出了此處必須要有的吐槽。
「史塔克,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為什麼你跟敵方死神能夠聊得這麼融洽啊?給我尊重一下你的種族啊!」
「啊,抱歉抱歉, 因為大小姐提過那邊那位日番谷隊長是她的朋友嘛,一不小心就多關注了一下。」
「嗯?」那邊同樣被點名的敵方死神有點詫異地問,「大小姐是指我們的彌殿下嗎?」
「如果你指的是白蘭大人的妹妹的話。」
「哦哦,果然是她啊,彌殿下在虛圈過得怎麼樣?」
破面停下攻擊,認真回憶了一下某只蘿莉在虛夜宮橫著走的狀態,「還不錯。平時在虛夜宮裡遛遛狗喂喂貓什麼的,就是種下去的植物老是不開花有點不高興。」
如此養生的生活狀態聽得京樂春水在和十刃戰鬥的間隙都楞了一下,下意識也跟著在半空中停下來,「唔……雖然知道彌殿下應該到哪兒都沒人敢欺負她,但是過得這麼悠閑還是有點出乎人意料啊。話說虛圈還有貓和狗?」
歸刃形態是狼的破面:「有,我和葛力姆喬。」
京樂春水:「……」
京樂春水沉默地看著面前的第一十刃,然後依稀想起葛力姆喬好像是那個曾經差點把黑崎一護打自閉的第六十刃破面的名字。
所以她種下去不開花的植物顯然也不是什麼正經植物了對吧?
不知為何,雖然是在緊張的決戰現場,但八番隊隊長卻哭笑不得地有種「不愧是你」的感覺。
「說起來,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對面的破面忽然再次開口。
「你可以先問問看。」
「前第二十刃,那個叫拜勒崗·魯伊森幫老爺子。之前在去現世執行任務的時候,被一個叫做波風水門的死神干掉了,那個死神今天沒來嗎?」
「……」京樂春水的視線無聲地在戰場上掃了一圈,「沒有,波風隊長留守靜靈庭了。所以他之前說的在現世遇到的那位十刃在你們中間排行第二嗎?真是可怕啊,那一位的實力。」
「是啊,第二十刃的能力非常棘手呢。」第一十刃仿佛十分認同地感慨。
京樂春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底說你也不遑多讓。
口裡和對方東拉西扯,但他其實半點沒放松地觀察著這個對手。到目前為止對方都沒有歸刃,但依舊是戰場中存在感最強的。藍染帶來的幾個十刃個個強得可怕,能夠把護庭十三番隊的隊長壓著打,但即便如此這些怪物一樣的同僚們的排位依舊在他下面,可想而知這個懶散中年男人模樣的家伙實力有多深不可測。
「實在是,難辦啊……」八番隊隊長無奈地拉了拉帽檐。
「史塔克!」不遠處戰鬥間隙見到己方成員和敵人又融洽地聊了起來的莉莉妮特傳來憤怒的大喊。
「啊,抱歉抱歉。」第一十刃懶洋洋抬起刀,「老實說,戰鬥這種事情真的很麻煩啊,還不如留在虛圈陪大小姐遛彎。」
京樂春水身體迅速消失在原地和一道虛閃擦肩而過,「關於你這個想法我也非常贊同,不如你現在就回虛圈去如何?」
「話是這樣說,但是藍染閣下下了命令啊。」
像是受不了他們這樣拖拖拉拉,他剛說到這裡,東邊方向忽然傳來一陣靈子劇震。正在戰鬥的眾人同時一怔,下意識回頭看去,就見到東面天空上方忽然打開了一道大到不可思議的黑腔。
金色短發少年模樣的破面拖著一一把西幻中的寶劍模樣的斬魄刀從黑腔中走了出來。他略顯茫然的目光在場內逡巡了片刻,然後張開了嘴。
高頻的蜂鳴音從他口中橫掃而出,戰場上的大火,冰柱和濃煙被一掃而空,之前被打倒的幾位十刃再次出現在眾人視線中,仿佛毫發無損。
最重要的是,之前一直被總隊長老爺子的大招火焚城郭圈住限制了行動的藍染三人也就此脫困,漫不經心地從包圍圈中走了出來。
京樂春水的眼瞳猛地一縮,然後聽到了不遠處的破面呢喃的聲音。
「……汪達懷斯,藍染閣下快沒有耐心了啊。」
八番隊隊長不動聲色地問,「那是藍染拿到崩玉之後新制造的破面?」
「對,」柯雅泰隨意地回答,「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汪達懷斯好像更聽大小姐的話。」
「是嗎?」京樂春水回頭掃了他一眼,「看在我剛才告知了你波風隊長的去向的份上,你能也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唔,你也可以先問問看。」
」虛夜宮目前有兩位領導者吧?如果有一天藍染和白蘭的命令發出了衝突,你會聽誰的?」
第一十刃毫不猶豫,「白蘭大人。」
「那麼如果是白蘭和彌殿下的命令衝突呢?」
破面這次思考了一下,「大小姐。」
「……是嗎?」
京樂春水一時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好消息,但還沒等他內心衡量清楚,現場又生變故。
大概某些人就是經不起念叨,他的思緒剛轉到白蘭頭上,一個清晰的聲音忽然在他耳畔響起。
「莫西莫西,聽得到嗎?」
那個聲音帶著一點莫名的輕浮,是清澈好聽開口就摻著三分著笑意的少年音。但認出了那聲音的人同時身體一震,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心生警惕,拿出了最大的戒備。
連總隊長山本老爺子都收回了看向藍染的目光尋聲看去,京樂春水意外觀察到似乎就連對方的幾個十刃都是差不多的反應。
破面和死神的情緒大概從來沒有這麼統一過,他們眼睜睜看著金發少年模樣的汪達懷斯在幾聲尖嘯把同僚和上司解救出來之後,默不作聲地扔出了兩個長得像竹蜻蜓的玩意。
兩個小東西飛到半空中,拉出一根銀色的線,虛擬的投影屏幕從銀線上宛如一卷卷軸滾落下來,然後屏幕上出現了一張所有人都印像深刻的臉。
白發少年盤腿坐在一個古典的回廊中間,背景是大片大片排列有致的書架。斜上方的光源投下幾縷淺淡的天光,落在他白皙得像初冬的新雪的手腕上,也將那張精致到昳麗的臉照得格外清晰。
不知道是誰倒抽了一口涼氣,京樂春水默默地覺得這個反應很好地代表了敵我雙方的心境。
而突然冒出來讓死神和破面一起受到驚嚇的白蘭·大魔王·傑索本人似乎毫無所覺,還在屏幕上饒有興致地揮手,開心得像個第一次進行視頻通話的孩子。
「能夠看到我嗎?藍染君,還有山本總隊長,你們打得怎麼樣了?」
此人想要看熱鬧的心情簡直從語氣中噴薄而出。
藍染惣右介不愧是boss,這個時候居然還能禮貌地回應,「正要開打,白蘭君有什麼要說的嗎?」
白蘭君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誒?還沒有打完啊,你們怎麼這麼沒有效率。」
這個無理取鬧就很有澤田彌小蘿莉的味道,於是藍染繼續像包容孩子一樣包容了他,「畢竟我們一開始就被山本總隊長的招式限制了,而且我也並不趕時間。」
並不趕時間的藍染boss甚至跟企圖看熱鬧失敗的閑人聊了起來,「白蘭君,你找到大靈書回廊了?」
「是的喲,我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哦。」他一邊說話一邊轉身在身後成堆的書籍裡開始翻找。
眾人眼睜睜看著他從書堆中刨出一只眼睛裡轉著蚊香圈的狐狸放到一邊,然後從他肚皮底下摸出一卷長長的卷軸來。
知情人士例如曾經去過大靈書回廊的浮竹十四郎看到那個卷軸,心髒猛地一跳。
然而事情並不以他的意志為轉移地,屏幕上的白發少年一手握著卷軸邊沿,懶洋洋將它拉開,一邊頭也不抬地說,「藍染君,你所知道的制造王鍵的方法是在這裡找到的對吧?」
「不錯。」
「但是我剛剛在這裡翻了翻,找到了一些關於早期的屍魂界歷史的記載,忽然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浮竹十四郎的心徹底沉到谷底,他看到屏幕上的白發少年抬起頭來,漂亮的唇線微挑,露出了一個十分好看的笑。
「王鍵的成形需要十萬魂魄以及半徑一靈裡的重靈地,藍染君找到的那份記錄是這樣說的對吧?而既然有這麼清晰的記載,說明歷史上曾經有人用這種辦法制造過王鍵,否則指向性不會如此明確。」
白發少年隨手把卷軸往後拉,一邊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可是好奇怪啊,我相關記錄中完~全找不到這種大事發生過的痕跡呢。」
「雖然寫在指上的記錄是可以改造和抹除的,但是十萬魂魄和一座城市那麼大的土地消失在人類的歷史上也是數得上號的大災害吧?這件事發生時知道的人一定會非常多,雖然屍魂界能夠修改現世的人類的記憶,但是這種災難會留下的痕跡不僅僅是紙面的記錄,人類的文明、風俗、生活習慣,甚至神話傳說,全都會受到影響,人類的集體潛意識中也一定會留下相關記錄。」
白蘭說到這裡無奈地攤了攤手,「雖然你們這個世界的阿賴耶識被壓制得連成形都做不到,但集體潛意識海這種東西只要是人類大片聚集的地方就一定會有,這裡面記載的才是真實的沒有經過篡改的歷史。而如果潛意識海中都沒有記錄的話,只能說這種事根本就沒發生過。」
在眾人怔然的注視中,白發少年笑眯眯的一手支著下顎,聲音清晰,一個字一個字仿佛滾落的巨石砸在人心上,「那麼,我能不能這樣認為。這個需要鬧出這麼大動靜還如此輕易就能在大靈書回廊找到的王鍵的制作方法,本身就是一個陷阱呢?」
空座町上方一片死寂,剛剛還在為這座城市打生打死的死神和破面全都呆住了,有人在怔愣中不自覺地呢喃重復,「……陷阱?」
「是的喲,畢竟政變這種事,就是要講究一擊致命嘛。前期蟄伏不動,一動就要行動迅速如雷霆,絕對不能給對方反應的機會。」白蘭仿佛對此十分有經驗的樣子,還絲毫不吝嗇地開始給眾人傳授經驗,「王鍵的制作方法不就逼著藍染君在中期就暴露了,給了你們屍魂界集結力量的時間。」
他一副非常為盟友的大業擔心的表情,嘆氣道,「你們看,這不是就增加了很多變數嗎?」
第397章 第二幕(八)
白蘭條理清晰有理有據的一席話說完, 大戰現場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就連死神方都沒料到會有這樣的轉折,他們茫然得一模一樣的臉上清晰地寫著,王鍵的制造方法是假的這種事他們自己都從來沒想過。
的確,如果不是連自己人都信了, 怎麼能忽悠到比己方狡猾數十倍的對手呢?
大靈書回廊的特殊性, 以及作為死神對人類的下意識忽視, 讓聰明厲害如藍染都沒想過還能夠從這個角度來對靈書上的記載進行論證, 而當白蘭簡單粗暴地掀翻這層認知障,將背後的真相攤開的時候, 眾人才發現, 無法反駁。
無論是從邏輯上還是從拿出的證據和分析上,他說的仿佛就是事實。
王鍵的制作方法是個騙局,就算藍染成功地獻祭了空座町, 也依舊沒有辦法抵達靈王宮。
「所以說, 白蘭君。」一片死寂中,終於有人開口。
死神和破面們下意識回頭去找,然後就發現意料之外又仿佛在情理之中的, 說話的人是藍染。
該說不愧是做boss的人嗎?在發現自己精心策劃了這麼久的目標只是一場虛妄之後,在所有人都震驚失神的時候,只有這個人居然依舊保持了基本的冷靜。
在各色復雜的目光中,男人微微抬眸,他仿佛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排除了多余的情緒,那雙棕色的眼眸中只余下一片平靜。他保持著這種平靜開口,「就算王鍵的制作方法是假的, 我還是會試一試——這一點白蘭君應該能夠想到。按照你的性格,比起這麼早出來阻止我,應該會更傾向於選擇站在一邊旁觀, 等到我失敗的時候再出來看熱鬧吧?」
眾人:「……」
雖然只和某人打過兩次交道,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番話就非常有既視感,發現錯誤不提醒反而等著看盟友笑話什麼的,感覺屏幕上那個叫白蘭傑索的家伙絕對做得出來!
藍染boss對自己的合作人的了解顯然十分深刻,因為聽完他的話之後,屏幕裡的白發少年笑容微淡,視線直勾勾看著他,反應仿佛默認。
藍染有條不紊地繼續,「既然白蘭君你沒有這麼做,那麼就說明你找到真正進入靈王宮的辦法了?」
眾人:「!」
雖然在場的十刃都是聽從了藍染的命令來攻打空座町,但是他們的積極性也緊緊停留在「聽從命令」上,對於是否能夠進入靈王宮這件事更多的是旁觀的心態,但死神方就完全不同了,這是和他們切身相關的事,在藍染那番話音落下的瞬間,幾位隊長的表情頓時變了。
空氣好像再次緊張起來,在眾人集中的視線中,屏幕上的白發少年眨了眨眼睛,然後慢悠悠地嘆了口氣,像是有一點不開心的,用著沒有熱鬧看了的焉噠噠的語氣,慢悠悠拖長了聲線,「是啊,誰讓我跟藍染君之間有契約呢……早知道就不簽了,藍染君的計劃落空的表情我還挺想看的。」
他淡淡抬眸,神色仿佛陰沉了一瞬,「藍染君,太聰明了是會讓人討厭的哦。」
藍染惣右介神色泰然,「是嗎?同樣的話送給白蘭君你。」
他一點都不擔心白蘭表現出來的不情不願,因為他和白蘭之間的確有契約,契約的內容就是對方需要幫助他拿到王鍵——城府深沉如藍染當然不可能隨便就和人合作,這個契約就是當初他們合作的基礎。
倒不是怕白蘭背刺他,於他而言和盟友鬥智鬥勇也是樂趣之一,但是如果對方故意給他找麻煩拖慢他計劃的進度就不太有意思了。
而現在,這個契約果然發揮了應有的作用。白蘭在一手托腮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之後,終於郁悶地開口,「藍染君真是太沒有意思了……總的來說,我的確找到了兩個進入靈王宮的方法。」
「!!」如果不是氣氛太緊張大概有人已經忍不住將吐槽拍在他臉上——一個不夠還兩個?你是不是太有效率了一點?!
很有效率的白蘭似乎懶得再賣關子,「第一個辦法曾經用過但被廢除了。大靈書回廊的記載中,傳說靈王曾經乘坐天柱輦,前方有鳳凰拉車,回歸靈王宮。介於當初用這個辦法進入靈王宮的是靈王本人,所以很有可能有其他門檻,比如必須是王族什麼的。不過沒有關系,藍染君你現在已經有這個資質了。而那個記載中為靈王拉車的鳳凰……沒錯,就是毀鷇王哦。」
居高臨下地看著底下眾人仿佛打翻了調色盤的復雜表情,這個人好像重新找到了樂趣,笑嘻嘻地說,「本來我那個時候去搶那把斬魄刀的時候只是覺得有意思,沒想到還有這個用途呢,真是意外驚喜啊。藍染君,我已經讓它去找你了,記得簽收收快遞喲。」
話音剛落,一聲清啼仿佛相應他的話般從遠方傳來,穿破雲霧和空間的阻隔,像一片清澈的嵐風行至眾人耳邊。
緊接著,一片仿佛有生命力的火海破結界,帶著將天空都染上顏色的橙紅,朝著藍染惣右介俯衝而來。
在看到那只和傳說相吻合的鳳凰的瞬間,所有屍魂界的死神腦海中剎那間閃過同一個念頭——不能讓他拿到毀鷇王!
幾位隊長幾乎是同時卍解了斬魄刀以最快的速度衝了上去,火焰、刀刃、冰凌攜著鋒銳的靈壓疾馳而去,四面八方逼近的靈壓一瞬間宛如同時爆發的天災和風暴。
而那個被包圍在正中心的人卻好像對此視而不見,只回頭看著毀鷇王飛來的方向靜靜立在原地。炙熱的火焰率先燎過去抵達他紛飛的衣角時,那片畫面忽然如同鏡面一般破碎了。
眾位隊長們猛然回過神,終於發現自己的攻擊全部落空,本應站在那裡的藍染惣右介出現在了另外一個地方,手一伸似乎就要將那把鳳凰化作的長矛握在手中。
就在這一瞬間,一片墨色忽然於□□之下切了出來直撲藍染。像是毛筆的畢竟忽然甩上去的水墨,意外地濺到了這片完美的畫面中。
藍染仿佛是條件反射地察覺到了其中的威脅,極快地和那片墨色錯身而過。但對方出現得太過突兀,難得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電光火石之間,他只來得及自己避開,卻沒能拉走毀鷇王。緩緩下落的鳳凰翅尖上被濺上了一點濃墨,隨即身體一僵。
「嗯?」一聲疑問的低吟之後,白蘭同樣反應飛快地伸手一撈。鳳凰在被墨水徹底染黑之前,忽然於半空中消失,金蟬脫殼般只留下眨眼翻轉成墨色的火海,本體跨越空間重新出現在了他手中。
這一番兔起鶻落誰都沒有料到,底下正在療傷的副隊長們甚至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只覺得眼前畫面一閃視野中就忽然多出了一個陌生人。
對方披著白色隊長羽織背對他們而立,光溜溜的腦袋在陽光下異常突出人群。他脖子上掛著一圈深紅的念珠,看外表是個大和尚,手裡抓著一支巨大的毛筆,仿佛就是方才攻擊藍染之人。
副隊長們只來得及看上一眼就被對方的靈壓所震懾,下意識移開目光。而在他對面,藍染惣右介手中的斬魄刀難得地出了鞘,正靜靜凝視著他,胸前的衣料被風息劃破落下,露出半面胸膛,他的胸口中間嵌著一顆紫色的結晶體,正是崩玉。
大和尚的視線直直落在崩玉上。
一片從高空飄落的風卷起底下的煙塵,現場再次陷入寂靜。十刃們都在震驚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居然能夠和藍染大人對拼了一招的大和尚的身份,難得的是他們對面的大部分死神大概也有同樣的疑惑。
現場氣氛一時有些古怪,屏幕上正透過儀器看向這裡的白蘭視線定定落在那個大和尚身上,良久。
「藍染君。」
萬籟俱寂中這個毫無預兆的聲音登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但眾人下意識抬頭,就連那個忽然冒出來的神秘和尚也朝他看了過去。
屏幕上的白發少年不閃不避地和他對視,表情看起來居然非常開心,用一句話來形容大概就是「我本來只是隨便撒個餌,沒想到居然釣上了大魚。」他緩緩勾起唇,慢條斯理出口的少年音十分愉悅,聲線中似有若無地摻雜了一絲血腥氣。
「進入靈王宮的第二個辦法,看到你面前的這個和尚了嗎?殺了他,抽出他的骨頭,那就是王鍵。」
.
現世的空座町團戰迎來新的神秘boss的時候,澤田彌還在虛夜宮和聖杯玩耍。
她在黑暗中發了好一會兒呆,回過神的時候意識到聖杯還在等她。
它還在等著她許願。
老實說她和聖杯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的「老熟人」了,她好像特別受到聖杯戰爭的偏愛,而且不知為何聖杯的意志好像認准了她,每次想出生就會撞到她手上。
老實說,其實有一點點慘。
看著對面黑暗中那個巨大的影子,澤田彌嘆了口氣,陳懇地說,「我覺得你對我不太了解。」
對方沉默了片刻,問,「你不想許願?為什麼?這一次不需要你做出任何犧牲。」
澤田彌:「話是這樣說,但是你也不是聖杯啊。」
第398章 第二幕(九)
遍布這片空間的黑暗像凝固的濃墨, 在數秒的寂靜之後,倏然開始融化,黑漆漆的泥水順著看不見的牆壁不斷滑落。
澤田彌驀地退後了一步, 金色的符文結界察覺到威脅, 自發地從她手腕上的水晶珠串彈出, 眨眼間將她包裹起來。她被淡金色的光芒環繞著漂浮在半空中,眼睜睜地看著四面八方爆發了泥石流,掀起的浪花數秒內就將底下的「地面」淹沒了。
按照常理, 每當決戰之前敵方boss必然要和她打一番嘴炮, 這個套路她其實挺習慣的。特別是在刷聖杯戰爭這個本的時候, 因為本身都是有著無法實現的願望才能被聖杯選中參與, 於是產出的boss基本全是理想主義者,十分喜歡在勝券在握時秉持著boss的風度和即將被打敗的對手談一談理想和人生。
但是這一次的boss畫風好像不太一樣, 幾乎就是她在揭穿對方不是聖杯的下一刻,它立刻就翻臉了。
連人類必要的狡辯都沒有,行動間透出一種機械性的,完全摒除了情緒的冷靜。
「我有一個問題。」像個氣球一樣漂浮在半空中的銀發小蘿莉好奇地問,「按照聖杯戰爭的規則,參與其中的從者退場時靈魂會被暫時保存在小聖杯裡。所以之前死掉的拜勒崗、佐馬利他們的靈魂現在也在你這裡嗎?」
「聖杯」沒說話,但是用實際行動回答了她。
只見底下的黑泥沼開始冒泡,緊接著, 一個又一個身影緩緩地浮了出來。金色的結界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此時盡職盡責地一一照亮了他們的臉。一眼看去, 全是熟面孔。
拜勒崗、佐馬利、□□奇奧拉、葛力姆喬甚至她的小伙伴黑崎一護,之前退場的聖杯戰爭參與者們像一顆顆長勢肥美的蘿蔔從一個一個從黑泥中長出來,不但膚色集體黑了好幾個色號,臉側還爬上了蛛網一樣昭示著不祥的血紅色暗紋。
然後這群蘿蔔集體抬起頭, 直勾勾朝她看來。
被明顯已經黑化掉的小伙伴們盯上的澤田蘿莉:「……」
哦豁,這個場面好像有一點點厲害?
.
另外一邊,現世。白蘭不做人地揭穿大和尚的身份,公布出王鍵的真相後,現場寂靜了兩秒鐘。
王鍵到底是什麼除非當場直播一次走進「走進靈王宮」否則其實是沒辦法驗證的,換而言之,雖然白蘭說了兩種進入靈王宮的方法,但也只是口頭上說,他拿不出證據。
然而白蘭傑索其人就是有一種奇怪的氣場,你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這個人口裡肯定沒有一句真話,但大部分時候你又會下意識相信他不屑於說謊。並且在某些特殊情況比如這種「誰都找不到真相」的秘聞上,如果白蘭說他知道,意外地就會十分具有信服力。
所以他的話剛說完,敵我雙方各自震驚地消化了一下這個信息量,然後不但破面連死神方也下意識相信了,當場再次打了起來。
介於這一次王鍵的目標十分明確,藍染動了真格,連一直在一旁公然劃水的市丸銀也識趣地加入了戰局。
銀發青年雙手攏在袖子裡,懶洋洋地抬頭巡視一圈,眼見著敵我雙方再次商量好一般逐對廝殺,默契得十分沒有必要。他摸了摸下巴,認真思考著去哪兒搶個對手來表示一下自己沒有劃水,忽然若有所覺,身體猛地往旁邊一側。
一片淡粉色的花瓣攜著凌厲的風壓擦肩而過,在他臉側留下一道細長的血痕。
市丸銀緩緩回過頭,幾十步之外,朽木白哉握著已經始解的千本櫻刀柄正平靜地看著他。
即便是在混亂的戰場中央,朽木家的家主依舊氣質清冷高華,宛如漫步於月色之下,實在不得不讓人稱贊一聲不愧是貴族表率。
市丸銀:「誒?這麼急著動手嗎,朽木隊長?」
朽木白哉淡淡地說,「你我勝負多年未分,我原本以為在你成為三番隊隊長之後,不會有徹底分出高下的機會了。所以這一次我應該感謝你,市丸銀。」
漫天飄舞的櫻花瓣在他手中聚攏,再次收束成雪亮的刀鋒。
市丸銀一聲輕笑,「朽木隊長對自己真實嚴格啊。」
他臉上的表情依舊輕松,仿佛是老朋友閑聊的語氣,右手懶散抬起按上了腰間刀柄,指尖摸上斬魄刀的剎那,一股無形的殺意已經如寒風般彌散開來。
似乎是對他做出的回應,朽木白哉也緩緩抬起了刀。
就在雙方的靈壓對撞上的瞬間,一個清朗的少年音忽然插入了緊張的空氣中,將即將點燃的戰火倏然凍結。
「抱歉,白哉,能夠把他讓給我嗎?」
千本櫻的刀鋒才散落了一半,又徐徐飛回刀刃。朽木白哉握刀的手一頓,回過了頭。
某個闊別百年之久的人站在他身後,穿著一身黑色的死霸裝,無奈地朝他笑了笑,那張稚嫩的娃娃臉和他妹妹一樣還是百年前的樣子,淺淡的陽光底下,仿佛站在時光的彼端朝他們看來。
澤田綱吉。
「上一次回去之後我總感覺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但是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棕發少年慢慢往前走了一步,視線劃過已經跨越了少年時期的友人,落在對面的銀發青年身上,「白蘭那家伙,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拿走了一段對我而言非常重要的記憶。上次在現世看到你之後,我依稀感覺跟你有關是嗎?」
被他目光籠罩的市丸銀沒有說話,澤田綱吉好像也並不在意地又往前走了一步,「抱歉,我其實還是沒有想起來,連浦原先生都說那段記憶可能找不回來了。所以我干脆什麼都不想,按照直覺來了。」
氣氛凝滯了數秒,遠處其他隊長們和十刃的戰鬥進入白熱化,建築倒塌、靈壓對撞的動靜驚天動地,環繞在他們周圍的空氣卻尤為安靜。其他人不知道是陷入激烈的戰鬥後無暇他顧還是對他人的事保持了可貴的旁觀態度,居然沒有任何人半途橫插進來,這片空間仿佛被從喧囂的戰場上隔離開了。
半晌之後,朽木白哉終於成了第一個打破沉默的人。黑發青年收起斬魄刀,轉身離開,默認了澤田綱吉之前的拜托一般,身影一閃,靈壓出現在百米之外加入了圍攻藍染的陣營。
「額,謝謝……」
棕發少年下意識的對著他離開的背影道謝,然後回過頭重新看向對面的人,就見市丸銀已經重新勾起了一個懶散的笑。
他煞有介事地嘆氣,話音裡的惋惜不知真假,「其實我不太想在這裡看到綱吉君呢,畢竟如果是你的話我可能會有點下不了手哦。」
然而他手裡的動作卻比誰都快,那一剎那澤田綱吉被他爆發的宛如來自地獄的殺意刺激得毛骨悚然,神經都仿佛凝滯了一瞬,靠著超直感才猛然驚醒,堪堪和那道衝著他心髒而去的攻擊擦肩而過。
被風壓割破的衣料散落在風中,他的右臂瞬間多了一道傷口,鮮血順著手腕淌了下來。澤田綱吉來不及顧及,反應飛快地抬起刀架住了市丸銀緊接著而來的第二道攻擊。
隔著冰冷的刀鋒,銀發青年的臉一時間跟他靠得極近,他幾乎能夠看到對方半睜開的充斥著森然殺意的眼眸。
「綱吉君,提醒你一下,王族是不能插手普通死神和虛之間的戰爭的哦,你來這裡干什麼呢?」
「這個我當然知道。」
澤田綱吉咬緊了牙,抬眸對上他的視線,淺棕色的眼瞳中仿佛有冰川碎裂,即將漾開一片輝煌的光焰。他不知為何臉色有一些蒼白,「來之前我已經請浦原先生把我身體內的神性取出來了,雖然只是暫時的,但是在神性恢復之前我已經不是王族了。」
「至於我來干什麼,當然是繼續我當年沒做完的事把你拽回來啊,銀。」
.
大靈書回廊。
空座町的戰鬥陷入白熱化後,無論是死神還是破面不約而同開了大,不知道是哪邊的攻擊不小心擦過了飛在半空中的「竹蜻蜓」。脆弱的儀器沒有混戰的破面們堅強,只被擦了個邊就「滋滋」兩聲冒出白煙,倒霉地被波及陣亡,於是白蘭這邊的轉播也被迫半途中斷。
「誒?這就沒有了啊?我還想看看哪邊會贏呢。」
正一手托著腮坐在屏幕前看得津津有味的白發少年一愣,像沒看到電影看的一半被拔了電視插頭的倒霉熊孩子,他盯著暗下來的屏幕有點不開心。
依舊是狐狸形態的小鳴人趴在他腿上仰起頭,積極提議,「我們去現場看嗎?」
他剛看的他綱吉哥的鏡頭在屏幕上閃過,和某個銀毛打了起來,十分想要知道結局。
白蘭認真思考了片刻,揮揮手讓自己這邊的「竹蜻蜓」飛回來,「算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小鳴人於是跟著他站起身,立志在這貨面前當個乖巧弟弟地沒有提出任何意見,「好的。」
習慣性點完之後他才愣了一下,「等等,白蘭哥,我們要去哪兒?回去找姐姐嗎?」
這時候密集的靈壓已經從外頭傳過來,似乎有大片的死神正在朝這裡接近。很顯然,在發現白蘭身處大靈書回廊之後,在現世的幾位隊長沒打算真的放他繼續在這裡閑逛,已經通知了這邊的靜靈庭。
白蘭沒有對那些靠近的靈壓施以一星半點的注意,他隨手把手裡的卷軸一扔,修長的手指在空氣中劃過,拉開一道空間門,慢悠悠走抬步往裡邁,「我們先去一個更加好玩的地方吧。至於彌醬那裡,就讓她好好玩吧,作為一個好哥哥我不能打擾妹妹的樂趣啊。」
第399章 第二幕(十)
虛夜宮裡, 澤田彌正在和她看起來已經黑化了的小伙伴面面相覷。
黑了幾個色號的破面們整齊地抬著頭看著她,臉上凸出的血管一樣的紅色痕跡在光源底下異常清晰,畫面宛如□□祭祀現場。
澤田彌在一群黑漆漆中准確找到了她的貓, 對上那個忽然就邪魅狷狂了好幾度的臉, 就有點糾結。
「……我覺得你還是白色的版本好看一點。」
邪魅狷狂的葛力姆喬扯開嘴唇朝她惡劣一笑,然後猛地從人群中跳起來,一爪揮出。鋒利的靈壓收束成一線,化作一道漆黑的光刃破開空間,眨眼間就到了她面前。
「去死吧!」
澤田彌:「……」
說好的黑化之後性格會反轉呢?葛力姆喬這明明是更狂暴了。內心其實有點想看反轉的葛力姆喬是什麼樣子的澤田蘿莉心裡剛冒出一點點遺憾, 聖杯內側的空間忽然猛地晃動了一下。
頂上黑漆漆的帷幕被一刀劈開, 一個矯健的身影和幾縷白亮的燈光一起跳了進來。
澤田彌的視野中只見到一點青翠的蒼綠一掃而過, 隨即熟悉的身影出現擋在了在她面前一刀劈飛了那道襲來的攻擊。
「妮露?」
緊緊握著刀的破面回過頭, 視線迅速掃過身後的小女孩, 見她坐在結界裡毫發無損的樣子,微微松了口氣。
「殿下, 您無事就好。」
.
十多分鐘前, 薩爾阿波羅的實驗室。
薩爾阿波羅的話音落下後, 空氣中一片死寂。
「滴答、滴答」的聲響敲在冰冷的地面上, 諾伊特拉從水潭中站出來,那些顏色古怪的液體脫離他的衣擺沿著他走過的路線流了一路。
妮露眼睜睜地看著死而復生的破面走到薩爾阿波羅身旁,一前一後,仿佛對她行成了包圍之勢。
她沉默了片刻, 「白蘭大人只給了我一個任務, 那就是保護好彌殿下。對白蘭大人的計劃我知道的東西的確遠不如你, 但至少我能夠猜到一點,那位大人的命令中絕對不會包括在聖杯失控的情況下將彌殿下帶到這裡來!薩爾阿波羅,你的確背叛了白蘭大人, 對嗎?!」
粉色頭發的破面發出一聲輕笑。他似乎也只是嘗試一下能不能忽悠前三刃自己自殺,見對方還是長了腦子,事不可為就遺憾且爽快承認了,「你說的沒錯。」
妮露的目光倏然轉利,像寒光四射的刀鋒直直釘在他身上。
如果目光能夠殺人,自己怕是被這位前三十刃殺死無數次了,薩爾阿波羅面色悠閑,表情中甚至帶著一絲無辜。
「作為興趣相投的搭檔,其實我原本也並不想背叛白蘭大人,只不過身為科學家我還有更高的追求。」他好整以暇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鏡框後的眼瞳中迸射出狂熱的光,清秀的臉仿佛也開始扭曲,「那種親手孵化出完美生物的欣喜和激動你能明白嗎?白蘭大人的妹妹是促使那份完美出生的最好的養料!這種追求你們這些低賤的生物大概完全不能理解吧哈哈哈……」
破面的大笑在安靜的實驗室中回蕩,對面似乎無言以對,只剩沉默。
只是很快,並沒有任由他就這樣沉浸在得意和欣喜中多久地,妮莉艾露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有關白蘭大人的實驗或許我了解的的確沒有你多,但是有一件事,我已經確定了,是我知道而你可能並不清楚的。」
薩爾阿波羅笑聲一頓,「嗯?」
「虛夜宮真正能夠被白蘭大人視為部下的破面只有五個,我,烏/爾奇奧拉,葛力姆喬,柯雅泰,還有一個你覺得是誰?」
不是他嗎?
薩爾阿波羅腦海中剛閃過這個念頭,胸口忽然一涼,緊接著撕裂的劇痛宛如漲潮的海水泛濫,游遍四肢百骸。
他震驚中摻雜著一絲迷茫地低下頭,看到了一枚從他胸口穿出來的刀尖,那黑白相間的彎月形狀的刀鋒異常熟悉。
不,不用去看斬魄刀,這個時候站在他身後且有能力動手的只有一個。
「……諾、伊、特、拉!」
粉發破面的身體一閃,眨眼間消失在原地。他運起響轉閃現到實驗室一角後,身體猛地踉蹌了一下,一手捂住胸口淌血的傷口,狠狠地抬頭盯著那個剛剛出手背刺他的人,眼神憤怒中尤有幾分不可置信。
「你……怎麼可能?!」
站在原地的第五十刃抬起斬魄刀,頭顱微抬陰沉地看著他,嘴角扯開一個充斥著惡意和嘲諷的笑,「為什麼不可能?」
「……你怎麼可能是白蘭的心腹?你親口說過那是你在虛夜宮最憎恨的人,那份憎惡我不可能看錯!」
諾伊特拉原地起跳,像盯緊了獵物的螳螂,高舉斬魄刀一刀劈落,身體瞬間逼近到猶自混亂的科學家面前,嘶啞的聲音宛如毒蛇的吐息,「你沒記錯,他的確是我在虛夜宮最憎恨的人,我也不是他的心腹。」
黑發破面的臉壓在刀面上,狹長的眼睛睜開,明亮的刀刃清晰倒映出了裡面滿溢的怒火和恐懼。
「我只是,不敢背叛他而已!」
刀光劍影霎時間在實驗室中爆發,未知的藥劑被風壓掃過砸在地上混成一團,占據了大半牆壁的屏幕也被風暴波及「滋滋」兩聲後徹底熄滅。諾伊特拉暴怒和憎恨的聲音和他暴漲的靈壓一起席卷了整個實驗室。
「你根本不知道那個人是什麼,他是惡魔,不,比惡魔更加可怕!」
「我戰鬥到如今的唯一目標就是死在強者手中,但如果是在那個人手裡,我寧願能夠苟延殘喘地活著,因為無論活著還是死亡都是奢望!」
說到這裡時他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握刀的手驀地顫抖了一下,被對手抓住機會一刀將他的攻擊撞開,短暫地脫身而出。
諾伊特拉停在原地沒有繼續去追,而是握著刀再次緩緩轉向跑到了他身後的人。
妮露終於看清了他的臉,癲狂中帶了一絲扭曲,他沒有分給她一星半點的注意,依舊死死盯著重傷靠在牆壁上喘息的薩爾阿波羅。
「你以為我是在虛夜宮成為了十刃之後才遇到白蘭的嗎?」他輕言細語地說,聲音低得好像怕驚動了什麼一樣,「不對,我真正遇到他是在我還是亞丘卡斯的時候,除了烏/爾奇奧拉,我認識他的時間比你們任何人都長,你們沒人你比我更了解他。所以薩爾阿波羅,你真的以為你在背後做的小動作那個人不知道?」
靠在牆上的破面身體一僵。
「你死定了,不對,你不會死的,你不會死的,你一定能活很久很久哈哈哈……」
在一旁旁觀了許久的妮莉艾露皺了皺眉,單手握住腰間的斬魄刀刀柄,盯住已經面無血色的粉發破面,「可以了,諾伊特拉,等會兒再發瘋。彌殿下不知道被這家伙弄到哪兒去了,趕緊抓住他把情報拷問出來。」
「關於這個問題……」
她話音剛落,一個磁性低啞的男聲忽然在空間中響起,緊接著實驗室的門被打開,妮露驀地警惕回頭看去,就見一個陌生死神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門前。
他手裡還握著一把扇子懶散地搖著,一邊伸手抬了抬帽檐,淡金色的發絲間露出一雙晦暗幽深的眼睛,語氣中分明帶著笑,笑意卻未傳至眼底。
「……在下可以略盡綿薄之力哦。」
.
妮露一刀把緊接著而來的攻擊劈飛,一邊極快地將自己剛才的經歷簡略敘述了一遍。
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死神自稱是她家小殿下的監護人,而因為他和澤田蘿莉的氣息有些莫名相似,妮露在遲疑片刻後迅速選擇了相信他。在諾伊特拉吊打重傷的薩爾阿波羅時,自稱浦原喜助的死神在實驗室裡轉了一圈,翻了一下薩爾阿波羅和白蘭的實驗記錄,然後輕描淡寫地找到辦法將她送了進來。
妮莉艾露在心底慶幸自己來得及時,原本她就覺得薩爾阿波羅把殿下關進這個名為「聖杯內側」的空間不會有好事。浦原喜助也提醒過她,聖杯內可能有一個應該被作為敵人對待的意識體。但是她也沒想到敵人居然不止一個,而是有六個!
最大的那個疑似浦原口中的敵人的黑影還在遠處的黑暗中匍匐著,昏黃的眼睛像兩個掛在黑幕上的燈籠散發著危險而不祥的氣息。
他暫時還沒有動作,因為面前被重新召喚出來的五名破面就已經足夠讓妮莉艾露手忙腳亂了。
形勢不容樂觀,她咬牙避過第二十刃包裹著腐蝕氣息的攻擊,「殿下,那個死神只送了我進來,他說您知道出去的辦法?」
「知道啊。」
妮露剛松了一口氣,一句「那我在這裡攔住他們,您快點出去」還沒出口,就聽到她的下半句話。
「把對面那個自稱聖杯的家伙干掉,就能夠出去啦。」
妮莉艾露:「……」
她家小殿下仿佛沒有察覺到她的無言,聲音中甚至還帶著幾分輕快,仿佛對面前場面沒有任何為難地,「好了,妮露,再撐幾秒鐘。」
「什……」
妮莉艾露下意識回頭,就見到飄在高處的小女孩手一揚甩下了張不知從哪兒摸出來的符咒,然後雲淡風輕地開口。
「宣告——汝身聽吾號令,吾之命運寄予汝劍……」
短短的一段話被她飛快地念完,清脆的尾音幾乎和符咒一起落地。
空氣似乎凝滯了一剎那,下一秒,召喚陣的光芒登時充斥了整片空間,暴風般的靈壓橫掃而出,空間震蕩,連正在交戰的破面也震驚地停了下來。
徐徐散開的光影中,三個眾人熟悉至極的身影緩緩從召喚陣裡走了出來。
——面無表情的葛力姆喬,平靜如昔的烏/爾奇奧拉,以及滿臉寫著懵逼的黑崎一護。
戰場中央像是出現了一面無形的鏡子,三人隔著愕然的妮露艾路看到了對面鏡子中的奇形怪狀的「自己」。
一直看戲一般旁觀的「聖杯」難得時態地「站」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這不是很明顯嗎?」
飄在半空中的銀發小女孩放下手,憐憫地平視他,「你被三哥哥坑了啊。」
「這場聖杯戰爭是他搞出來的呀,你怎麼能夠相信他塞進小聖杯裡的靈魂是真的呢?連我都知道烏/爾奇奧拉和葛力姆喬根本就沒死啊。」
第400章 第二幕(十一)
如果給這場聖杯戰爭加一個第三者視角, 「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個問題就非常清晰了。
甚至也不用多加,加上井上織姬的視角就行。
把時間退回到黑崎一護和烏/爾奇奧拉剛剛打完,澤田蘿莉正在臥室裡睡午覺的時候, 躺在外側的井上織姬剛要睡著忽然被靠近的靈壓驚醒,下意識睜開眼就看到「由羅」小姐正站在床榻前。
像是怕把另一側的小蘿莉吵醒, 破面彎下腰湊在她耳邊小聲告訴她烏/爾奇奧拉找她。
井上織姬於是保持著茫然的表情被忽然找過來的第四十刃帶走,然後在一個封閉的房間裡看到了剛剛和一護打完, 重傷狀態下的葛力姆喬。
十分有醫生自覺的少女立刻明白了烏/爾奇奧拉來帶她干什麼,乖巧地走了上去開始給打輸了架滿臉不高興的大貓治療。
「那個, 澤田桑之前好像說葛力姆喬先生被薩爾阿波羅帶走了……」
「那是個白蘭大人弄出來的假貨, 」烏/爾奇奧拉雙手抄兜站在一旁旁觀, 一邊平平淡淡地解釋,「薩爾阿波羅有問題。」
「!」
破面忽然回頭看了她一眼,「不要表現出來。」
井上織姬:「是,是的!」
「另外, 之後也拜托你了。」
井上織姬:「?」
她一開始沒明白烏/爾奇奧拉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直到後面虛夜宮混亂, 薩爾阿波羅跑來告訴她們實驗體失控,將一行人帶到了主控制室。然後在她擔心的目光中, 澤田蘿莉給了她一個「呆膠布」的眼神帶著妮露和有問題的薩爾阿波羅趕去烏/爾奇奧拉和黑崎一護交戰的現場, 將她暫時留在了控制室。
沒過多久, 烏/爾奇奧拉和一護的靈壓雙雙消失,她還沒來得及震驚,忽然就看到自己面前亮起了一個傳送陣,重傷垂死狀態的□□奇奧拉從傳送陣的光芒裡出現。
並且出現的瞬間立刻斬殺了留在主控室的薩爾阿波羅的從屬官。
井上織姬先是嚇了一跳,然後飛快反應過來,盡職盡責地給烏/爾奇奧拉治好了傷口。
烏/爾奇奧拉、葛力姆喬甚至黑崎一護都沒有死, 被牽引進小聖杯中的靈魂自然是假的。如果黑影真的是聖杯,可能還能有所察覺,然而他並不是,他只是鳩占鵲巢想要借著聖杯一起誕生於這個世界的假貨。
「雖然三哥哥沒有跟我說得很明白啦,但是我大概知道了他在做什麼。」
看著僵在黑暗中的影子,澤田蘿莉嘆了口氣,有一點點憐憫地說,「你是真的不太了解三哥哥的性格啊。」
「也對,畢竟你只見過我和大哥,還沒有和三哥哥他打過交道吧?」
「這個聖杯才不是他想要給我解除詛咒才弄出來的,這是特意給你准備的陷阱啊,只有通過這個辦法你才能重新回到這個世界吧?」
結界散發的光亮中,那個小山般的黑影終於動了。他緩緩往前挪了一步,柔和的光線終於照亮了那對昏黃眼瞳中間的漆黑鱗片,也終於艱難勾勒出這個巨大身軀的影子。
八岐大蛇。
或者說,只剩下了七個頭顱的八岐大蛇。
澤田彌輕而易舉地從那幾個斷裂的傷口中察覺到了自家大哥力量,危險而狂暴,溢滿了毀滅氣息像是連聖杯內側的空間都盛不住的力量。
其實剛剛進入聖杯內部時她就察覺到了,這個自稱聖杯的黑影於她而言居然勉強能夠算個熟人——他就是當初附身在「土蜘蛛」身上,設局將澤田兄妹扔出了原本世界的那個異界高位神。
她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會以八岐大蛇的形態出現,但是想一想又可以理解。畢竟她原本的那個世界可不像死神世界這樣到處都是漏洞,那是一個發展完全規則嚴密的完整的世界。
雖然瀕臨毀滅邊緣,穩定性搖搖欲墜,但是也絕對不是異世界的神明可以輕易侵入的。
澤田蘿莉帶著本世界神性來到死神這邊來都能夠被詛咒,更何況那邊蓋亞和阿賴耶俱全,防備只會更加嚴苛,異世界神明想要進入只能用一些特殊的辦法——比如和原本就被關在世界壁壘之外的邪神八岐大蛇合作,以對方的分/身的概念降臨。
然而他當時為了入侵澤田彌的世界融合了八岐大蛇的概念,等到想回到死神世界的時候就沒那麼容易了。因為此時對於死神的世界來說,沾染了外來神性的他也被判定成了外神。
他想要回來,進入聖杯,以聖杯的意識的「身份」出生是最好的辦法。
白蘭就是早就知道了這一切所以才故意啟動聖杯戰爭讓他發現,並產生竊取聖杯的想法,而這個聖杯原本正是為他而准備的。
漫無目的地在偌大的世界中試圖去尋找一個隱藏在暗處的影子怎麼比得上讓對手主動送上門而來得輕松便捷一勞永逸呢。
它耐心等待著白蘭和藍染都離開虛夜宮的時機,然後抓住這個最好的機會才肯從黑暗中鑽出來,殊不知這一切都是刻意為他而創造出來的陷阱。
並不需要澤田彌把事情解釋得太清楚,對面也不是完全沒有腦子,在「他被白蘭騙了」這個基礎上,其他的就很容易推導出來。
然後他就立刻采取了行動。
招呼都不打一聲地,被再次召喚出來的真假混雜的十刃同一時間歸刃,然後齊刷刷朝著澤田彌的方向衝來。
葛力姆喬冷哼了一聲,當仁不讓地率先迎上了那個復制了他的臉的他看著不爽很久了的假貨。烏/爾奇奧拉和妮莉艾露的反應同樣不慢,敵我雙方再次激烈開戰。
只剩下黑崎一護還停留在原地,擋在銀發小蘿莉身前,抬頭看向了那個蠢蠢欲動的小山般的黑影。
少年的語氣有一點糾結,「額,所以這就是我現在出現在這裡的原因?話說,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小蘿莉的目光飄了飄,「並沒有哦,我也是來到這裡看到聖杯才發現噠。」
她沒說謊,她三哥的確沒告訴過她他又叒做了些什麼孽,但是她雖然不了解情況,但是了解她三哥。
他想要幫她解除詛咒才不會用聖杯這種迂回婉轉的方式。
是她三哥表現得還不夠狂嗎?為什麼還會有人以為他能這麼乖巧?
黑崎一護:「你把白蘭這樣的行為叫做『乖巧』?所以那家伙到底是有多……」
剩下的話他沒能繼續說下去,因為對面的大蛇已經再也按捺不住,身後巨大的尾巴一甩就朝著他們砸下來。
橘發少年反應飛快地把飄在半空中的球形結界往旁推開,然後不閃不避,反手朝肩上一探,背後斬魄刀上的繃帶自動散開,斬月的刀柄輕巧劃入他手中。
一刀架住劈下來的長長蛇尾,黑崎一護不再多說,再次抬眸時,眼瞳中已經蓄滿戰意,「嘛,算了,總而言之,只要把對面那家伙干掉就行了對吧?」
和結界一起像一只球一樣滾遠了的小蘿莉努力爬起來給他鼓掌,「沒錯,加油吧!在三哥哥搞出更大的事情之前,不然局面我就壓不住啦。」
「好……等等,不對,他還要搞出什麼事來?!」
「你太天真啦一護,這才哪裡到哪裡,不要小看我三哥哥啊。」
「從來沒有小看過他啊!連八岐大蛇都被他搞出來了,他還要做什麼?去刺殺靈王嗎?!」
.
被妹妹認定又要搞事的白蘭這時候剛施施然走出空間門。
他踩在幾千米的高空中,腳底下穿梭過的徘徊不息的風。
小鳴人跟在他身後走出空間門,好奇地嗅了嗅。如果說靜靈庭的靈子濃度還只是塞滿空氣,這裡的靈子就已經濃郁仿佛已經液化成了液體,從外界進來像是跳進了水裡一樣。
不過對於肚子裡住著一只尾獸的小鳴人來說,這種程度的變化還沒有到讓他感覺到不適的程度,甚至恰恰相反,在這樣濃郁的靈子包圍中他反而覺得挺舒服的。
小狐狸在白蘭腳邊上趴下來,把腦袋擱在爪爪上往下看。薄如輕煙的雲霧被風吹著散開,像拉開的帷幕,露出底下漂浮的五座城市,以及被城市拱衛在正中央的圓柱狀盤旋的宮殿。
即便隔了這麼遠的距離,他依然感覺到了從地下的宮殿和城市中傳來的張揚的靈壓,像安靜蟄伏的凶獸,在他們進入這裡時被從酣眠裡驚醒,遙遙投來幾束極具壓迫力的目光。
與此同時,其中一道格外鋒銳宛的氣息從底下騰空而起,目標明確地衝著他們而來。
「來迎接的人到了啊。」
白蘭雙手抄兜站在原地動都沒有多動一下,像是正等著對方過來一樣,一邊笑眯眯地對鳴人說,「說起來,你的肚子裡是不是住了一只叫做九喇嘛的大狐狸?」
小鳴人仰起腦袋,乖乖點了點頭。
「鳴人能讓它幫我一個忙嗎?」
鳴人回想了一下九喇嘛之前見到白蘭時的反應,覺得這個忙它肯定非常樂意幫,遂繼續乖巧點頭。
「真乖。」白蘭笑著蹲下來,擼了一把他的頭,然後伸手指向腳底的城市,隔著千米高的距離,環繞著圓柱的城市像精致小巧的玩具拼盤被他輕輕一點。
「城市中央的宮殿,看到了嗎?」
「嗯嗯。」
「那個叫做零番離殿。」
高空的風掀起他垂在耳側的碎發,那個帶著強烈攻擊性的危險氣息越來越近,白蘭卻像是毫不在意一般,好整以暇地多揉了幾下小狐狸的頭,淺色的眼瞳被天光照得通透寒涼,「幫我把它們全都砸掉,能夠做到吧,九喇嘛君?」
.
就在白蘭走出空間門的同一時間,正在和藍染激鬥的大和尚兵主部一兵衛若有所覺,猛地停了下來。
「兵主部隊長?」其他死神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見到他臉色陡然變化,震驚和愕然交雜,並且越來越難看。
這時候在場的其他死神們已經知道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和尚的身份,畢竟零番隊雖然神秘,但是至少身在現場的山本總隊長肯定是認識他們的。
此時和他聯手攻擊藍染的總隊長也注意到了兵主部一兵衛的異樣,朝他投來疑惑的一瞥,就見到這位零番隊隊長盯著藍染看了幾眼,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緩緩開口。
「……靈王宮被入侵了。」
「!」
「!」
「!」
正在激鬥的死神和破面雙方幾乎是同時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愕然扭頭朝他看去。
這一句話的清場效果不可謂不拔群,連剛擋住了山本老爺子一刀的藍染都氣息微滯,停暫停了反擊。
偌大的戰場像是被按了個暫停鍵,澤田綱吉剛被市丸銀一記攻擊帶著撞碎了一面水泥牆,聽到這句話時起身起到一半,呆了呆,不知道為什麼腦海中忽然冒出來一個名字。
想到這個名字的人顯然不止他一個,因為有人已經條件反射地喊了出來,「白蘭?」
兵主部一兵衛沉默,他似乎只通過的某種方式察覺到了靈王宮被入侵,但是入侵者具體是誰並沒有收到明確信息。
然而似乎也不需要明確信息了,藍染還在這裡,這個時候能夠闖入靈王宮的能有誰?還能有誰?
盡管白蘭傑索是個反派boss,但這個時候敵我雙方卻忽然對他擁有了一致且統一的莫名信賴。
「原來如此……」半晌的寂靜後,藍染惣右介忽然輕聲開口,「果然,我還是被白蘭君利用了啊。」
他這句話聲音很低,但這個時候其他人全都還沉浸在震驚中,無人說話動手,現場安靜得厲害,風一吹就把這幾個輕柔的音節送到了眾人耳朵裡。
市丸銀閃身出現在他身邊,「誒?這件事你不知道嗎?」
「我也不是什麼事都能想到的,銀。」
被驚愕了一下之後,藍染依舊很快恢復了從容,甚至十分淡定地笑了笑,「當初我和白蘭君定下的契約只有他需要幫我找到王鍵,而一直以來白蘭君也的確很用心地在輔佐我。現在看來,他想要制造的就是這樣一個時機吧,這個用升格成神格的崩玉將這位零番隊隊長從靈王宮引出來的時機。」
眾人的視線下意識跟著他集中到了兵主部一兵衛身上,大和尚的表情不太好看。
「我想要進入靈王宮,最主要的目標是靈王,現在看來無論白蘭君的想法是什麼,但至少目的大概和我一樣。真不愧是他,被搶先了一步啊。」藍染不緊不慢地說,「那麼,這位零番隊隊長,你接下來要怎麼做呢?毀鷇王已經回到了他手裡,靈王宮中有能夠擋住他的人嗎?還是說你認為依舊是崩玉更加重要呢?」
「……靈王的安危不容有失。」兵主部一兵衛面無表情。
他最後看了藍染一眼,「山本總隊長,這裡交給你。」
這個選擇顯然沒有出乎總隊長的預料,他點了一下頭,視線依舊緊緊盯在藍染身上,警戒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然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藍染似乎半點沒有阻攔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目送著兵主部一兵衛的身影,然後一聲輕笑。
「誒?藍染隊長你笑什麼?不准備幫白蘭君攔一攔嗎?」市丸銀的語氣仿佛在挑事。
「不需要我出手,如果我是白蘭君,既然已經將魚引出來了,就絕不會讓他再回到靈王宮。」
不知為何,死神隊長們忽然心底一跳,隨即像是呼應他的話一般,空座町的天空忽然黑了。
眾人愕然抬頭,就見到暗紅色的光幕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升了起來,晦暗的光影從天穹頂上掃過,給這個四四方方的「盒子」封了口。
光幕閉合,空間被徹底封鎖,不能出去,也再也無法進來。
雖然只聽說過紙面上的描述,但是這個場景眾位死神實在太熟悉了,心底一個「咯噔」,某個名字緊跟著跳了出來。
……波風水門。
兵主部一兵衛的腳步凝滯在半空中,死死盯著對面。在各種驚訝,愕然,不敢置信的視線集中下,一片普通的街道的幻像如雲霧一般散去,面容秀美的金發青年施施然從幻像後走了出來。
「波風隊長……」一位副隊長咽了一下口水,震驚地盯著來人,幾乎以為是自己的大腦又被藍染的斬魄刀欺騙了。
「為什麼……連你也背叛靜靈庭了嗎?」
波風水門低頭看了一眼開口的吉良伊鶴,視線在他仿佛受到了二次打擊的蒼白面孔上停了一下,然後溫柔地笑了笑,「沒有哦,應該說我一開始就沒有站在靜靈庭這邊。」
.
靈王宮,距離白蘭踏入靈王宮半小時,從王宮街區到浮在空中的零番離殿已經淪為一片火海。
炙熱的火焰將天空都染成了赤紅色,華麗的建築在大火中坍塌,長長的表參道破碎得七零八落,遠處身體比零番離殿還巨大的狐狸對天咆哮,一口吐出一枚黑漆漆的尾獸炮,巨大的尾巴一掃又砸碎大片建築。
連天的大火,覆蓋了街面的鮮血,整個靈王宮仿佛都染成了紅色,空氣中肆虐著毀滅的氣息。
白蘭傑索拖著毀鷇王的本體漫不經心地走在長長的參道上,鋒利的刀刃在地面上劃過留下一道清晰的白線,沿著台階淌下的鮮血灑滿沿路,環繞著參道的赤色大火在他靠近時自動讓開道。
在他身後,身體纖細的女人被用自己的斬魄刀釘在了牆上,飛機頭模樣的男人匍匐著倒在血泊裡,背後伸著許多骷髏手臂的黑發美人被折斷手臂隨意扔在大火中——零番隊留守的四位隊長在白蘭進入靈王宮的半小時之內近乎全滅,只剩下了依舊握著斬魄刀艱難支撐著擋在靈王大內裡面前代號刀神的二枚屋王悅。
「到這種程度都不出來,裡面的那位靈王閣下果然和我想的一樣只剩下一個空架子了吧。」
白發少年笑眯眯地往前走,半點沒有將已然重傷的刀神放在眼中。
二枚屋王悅此時的確也無力再阻止他,只剩下了勉勵支撐著站立的力氣。
他單手握著斬魄刀,躬著身體急速喘息著,體力正在伴隨著從傷口中不斷淌下的鮮血一起快速流失,模糊的視野裡只見到那抹天地間唯一的白色慢悠悠朝他靠近。
「還想要抵抗嗎?難得我手下留情,你和你的同僚都沒有死。能夠復活你們的零番離殿已經被九喇嘛君拆掉了,如果你們現在死了就是真的死掉了哦。」
二枚屋王悅呼吸驀地一滯。
白發少年和他擦肩而過,刀刃劃過地面的輕響像一根緊繃的琴弦倏然在他耳邊斷裂。
「你為什麼能……」
「嗯?問我為什麼能夠破壞作為規則具像化存在的零番離殿嗎?」
白發少年一點都不趕時間的樣子,聞言頓了頓,回頭看他,聲音裡居然還帶著笑意。
「大概是因為你們這個世界也知道『不破不立』的道理吧……嘛,開玩笑的,因為我用的並不是我自己的力量哦。」
一縷熾熱的風息撩過他的發尾,他耳後被碎發覆蓋的位置露出了一點赤紅的顏色,像某個印記掃出來的尾端。
悠于 2023-11-4 12:47
第401章 第二幕(十二)
白蘭塞進小聖杯裡用來框人的代替品是改造魂魄, 雖然看起來和本體很像,但實際上戰鬥力還不到本體五分之一,在第一波正面衝擊中就淪為了炮灰。
剩下的拜勒崗加佐馬利,一個第二十刃一個第八十刃對上三、四、六聯手, 落敗也只是時間問題。所以真正棘手的只有聖杯中那個以八岐大蛇的形像降臨的未知存在。
「所以啊, 這家伙真的是八岐大蛇嗎?」
黑崎一護有點驚奇, 畢竟他以往的對手種族只限於死神和各種各樣長得奇形怪狀的虛, 和神話中的生物交手還是第一次,比較新鮮。
「為什麼它只剩下一個頭了?」他一邊打著架, 一邊居然還能在戰鬥的空隙回頭掠了一眼。
銀發小蘿莉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的問題,因為她不知為何正微仰著頭望著一個方向發呆。淡金色的結界的微光像星屑一樣落在鬢發間, 她回過神來,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因為他已經被干掉七次了啊。」
「?」
「一護你聽說過九命貓妖的故事嗎?」
傳說中貓能夠長出九條尾巴, 一條尾巴就代表一條命。真正的八岐大蛇當然沒有一個頭代表一條命的說法, 因為人家是混亂規則的具像,本質上就是不死不滅的。但是這個外來神明借用八岐大蛇的概念降臨時當然比不上本尊,於是就有了這個削弱版本。
而它之前死掉的七次是誰的成果也非常明顯了,看還殘留在它傷口上那無法抹除的危險暴虐的氣息就知道了。
這裡要解釋一下, 雖然王權者是被石板選定的規則的承載者, 但是正常情況下還沒有強大到能夠將八岐大蛇的分靈這種等級的邪神揍成狗的地步, 就算是代表暴力的第三王權者也一樣。
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只有和八岐大蛇原生的「混亂」同等級甚至更高階的「毀滅」規則,而就算是能夠被選為赤王的人,也極少數擁有將「暴力」衍生為「毀滅」的資質。這位異界高位神就非常倒霉, 這種億萬分之一的幾率被他撞上了,這一屆的赤王周防尊就是那個極少數的億萬分之一。他不但有這個資質,他還和「毀滅」這個規則天生契合。
在世界穩定的時候這種潛在資質會將他導向自我毀滅, 但是原世界現在的情況是七位王權者死掉了四位,作為世界基石的澤田綱吉和白蘭傑索也全都不在,七的三次方只剩下了三和一,世界穩定失衡,此消彼長之下「毀滅」的規則再也無法被壓制,可想而知周防尊的實力暴漲到了什麼程度。
——然而這種情況還是被揍成了狗的高位神閣下自己作出來的。
澤田蘿莉和她哥在原世界最大的任務壓根不是為了防止他們大哥自毀,而是為了穩住這個滅世大魔王不讓他一不小心履行本能毀掉了世界。
現在高位神終於看到揭開了大魔王的封印的後果了,以廢掉的七條命為代價。
原世界現在的情況大概也異常精彩,不知道還撐不撐得到她回去救場。
指定救世主澤田彌小蘿莉想到這裡就有點愁。
但愁也沒有辦法,事情還是要一件一件來的。她看著面前和只剩下一個頭的「八岐大蛇」打得有來有往的小伙伴,「一護,不要玩啦,速戰速決。」
「啊?」
「如果我沒有猜錯,三哥哥現在已經在靈王宮了。」
「??」
「去殺靈王。」
「!!!」
她話音一落,不但黑崎一護愕然,連他的對手也不甚明顯地僵了一下。
「等等,我剛剛還真的猜對了?為什麼?他跟靈王有仇嗎?」
「為了我和哥哥身上的詛咒呀,我身上有外來神性,被這個世界的本源排斥。」
這就像在異國他鄉沒有本地護照肯定會被處處受阻,更別提澤田彌小蘿莉和他哥嚴格來說還是「偷渡」進來的,甚至受到了本地政權通緝。
守序陣營的思維模式當然是補辦護照,和對方高層協商。然而白蘭傑索,堅定的混亂邪惡陣營,一級掀桌子選手,於他而言這種情況的解決方法理所當然且從來都只有一個——干掉對方首領,把「異國」變成「我國」。
既然這個世界本源和意識不承認,那就換一個好啦,這又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覺得並不困難的毀掉過不知道多少世界的反派大boss白蘭飛快地找到合作人,布局的同時挖了無數個坑,把敵人和盟友全扔進了坑裡,自己站在坑外拍了拍灰,輕松地走到了最後一步——進入靈王宮,干掉靈王。
「……就是這樣。」
澤田彌小蘿莉一手托著小臉,表情深沉。
黑崎一護目瞪口呆並且受到驚嚇,「……白蘭那家伙,這麼可怕的嗎?」
「所以我都說了不要小看我三哥哥啊,作為boss而言他可是完美模板。」
「這沒什麼好驕傲的吧我說?」
小蘿莉嘆了口氣,「總而言之,哥哥現在還在空座町,我也被留在了這裡和這個假聖杯玩耍,沒人能夠阻止三哥哥了,一護你再不快一點這個世界要完蛋了。」
白蘭就是不愧是二周目boss,搞事經驗十分豐富,起手先把能夠阻止他計劃的兩個救世主ban掉,剩下的人於他而言就全是菜雞了,沒人能夠站在他面前。
黑崎一護怔愣了片刻,表情終於嚴肅了幾分,「好吧。」
他伸出左手輕輕搭在了斬魄刀上,下一秒,空間轟然震動。
密集的靈子凝聚成洪流,潮水決堤一般橫掃而出,那倏然迸發的強大靈壓凝成了一道漆黑的光柱以橘發少年為中心爆發,宛如擁有實質一般,聖杯內側再也無法承載如此龐大的力量,勉力堅持了幾秒之後,發出一聲垂死的哀鳴,砰然碎裂。
外界的燈光透過一道一道蔓延的裂紋照了進來,落了一縷在黑崎一護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橘發少年微微回過頭,有點無奈地笑了笑,神色有點悵然,「真是懷念啊,你現在這個樣子。本來還想多留一下的,但是既然你說時間緊張,那就沒辦法了。」
滔天的靈壓掀起巨浪,原本正在激戰的十刃全都被掀飛了出去,空間破碎的瞬間,眾人全都掉回了現實世界。
諾伊特拉正拎著半死的薩爾阿波羅將他釘在牆上,強橫的靈壓掃過的瞬間,他一聲悶哼,身體一晃,猛地跪了下去。
一點金色的光落在他身上,諾伊特拉大口喘了一口氣,終於從呼吸都困難的情況下恢復過來,他驚駭欲絕地抬頭瞪向靈壓中心那個披著黑色死霸裝的身影。
「那個死神……」
「那是一護哦。」隨手保了他一把的銀發小蘿莉飄到他身邊說,不等破面們露出「你開什麼玩笑」的質疑表情,她已經繼續道,「不過不是你們現在認識的他,是英靈狀態的一護。」
這個世界沒有英靈座,但是有類似英靈座的替代品——鬼知道白蘭怎麼做到的,連英靈座都能弄到替代品。
雖然這個偽英靈座上目前只有一個人,基本就是為黑崎一護量身定制,因為他和澤田彌之間的羈絆必然可以被她召喚出來。
於是現在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作為這個世界位面主角的,全盛狀態下完全掌握了自己力量的黑崎一護。
——澤田彌小蘿莉的第三次聖杯戰爭,再次靠臉抽出了這片土地最強的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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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澤田彌正在兢兢業業地刷聖杯戰爭的保留活動,糾集英靈打聖杯時,白蘭這邊已經悠哉地橫推到敵方水晶面前了。
靈王大內裡的門徐徐打開,赤色的火光從打開的門縫照進去鋪在地上,像摻著血的殘陽,也像通往王座的地毯。
地毯的末端佇立著一個巨大的水晶,這座宮殿的主人就凝固在水晶中。
白蘭雙手插在口袋裡踏入宮殿,毀鷇王重新變成鳳凰模樣跟在他身邊。他背後是連天大火和正在大火中坍塌的華美宮宇,面前是苟延殘喘的代表舊世界的至高神明。
不看這人臉上輕挑的笑意和一身格外鮮明的反派boss氣場,居然很像個前來斬殺惡龍的勇者了。
「勇者」閣下沿著長長的台階拾級而上,一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長階盡頭的王座。
這座空曠的大殿中只有這一個活著的生物,沒有四肢,只剩下頭顱和軀干,比起傳說中高高在上的神明,更像是一具被封印在這裡的屍體。
他走完台階站到水晶面前的時候,「屍體」仿佛若有所覺,也恰好睜開了眼睛朝他看來。
「你終於來了。」
白蘭一聲輕笑,漫不經心拉長了聲音,「抱歉,讓你等久了。」
說完手一抬,赤紅色的火焰流水般環繞著他的手臂劃入掌心,毀鷇王一聲清啼,乖順地回歸本體,化作一杆華美筆直的長矛,冰冷的鋒刃正好架在靈王的脖頸上。
「我在『未來』中看到過這個畫面,」靈王平靜地說,「我很好奇。」
「好奇什麼。」
「讓我迎來終結的人,你的想法為何?我的死亡意味著世界的崩潰,作為輕易毀掉這個世界的人,你願意代替我成為支柱嗎?」
白蘭懶洋洋地說,「不願意喲。」
水晶中的靈王眉心緩緩皺了起來。
「作為一個早就該消亡的存在,你不用想這麼多吧?」
白蘭笑意盈盈,單手握住毀鷇王的刀柄,輕描淡寫地往下一揮。
「永別了,靈王閣下。」
第402章 第二幕(十三)
靈王對於死神世界而言到底意味著什麼, 拿這個問題去問死神世界的普通居民,大部分人只能模棱兩可地回答靈王就是屍魂界的統治者,是雖然不過問靜靈庭事物但依舊凌駕於所有靈之上的至高神。
但對於知曉真相的零番隊成員而言, 靈王還有另外一層重要意義, 他是釘住三界的楔子,他的存在是屍魂界、虛圈以及現世保持穩定的基礎,換而言之,如果靈王死亡, 三界會緊跟著崩潰,所有生靈都會陪著他殉葬。
所以在被選為零番隊成員時, 他們被告知的第一條必須要遵守的准則就是保護靈王,保護靈王就是保護這個世界本身。二枚屋王悅從未想過如果有一天靈王死亡, 世界崩潰, 是怎麼樣一個場景。
現在他看到了。
漫天大火, 天空像一塊被燒得發脆的琉璃, 一聲清脆的「劈啪」聲響後炸開第一道裂痕。
身後宮殿中有一道靈壓急速跌落,像風中的殘燭, 被人輕飄飄吹了一下就徹底熄滅。
二枚屋王悅僵硬地坐在宮殿門口,滿臉不知所措的怔愣,他面前的畫面像是被歲月剝蝕的油畫,那些承載著風景的顏色不斷往下脫落,漏出黑漆漆空無一物的內裡。
世界的崩潰已經開始了。
有人慢悠悠地從身後的門中走了出來,停在他背後。
刀神回頭看向他, 像在看一個瘋子。
「每一個世界的坍塌都是從它的核心開始,」白蘭雙手插在口袋裡站在門框後望向門外的正在墜落的天空,「因為由內至外的崩塌是最無法阻擋的,很快就會形成連鎖反應, 像風暴一樣將整個世界都卷進去。」
二枚屋王悅艱難地扯了扯嘴角,「聽起來像你已經毀滅過很多世界。」
白蘭·的確毀掉過很多世界的大魔王·傑索眨了眨眼睛。
「你到底想要干什麼……我們原先以為你和藍染一樣也是想要成為神的野心家,但是在看到如今的靈王之後你不可能還有取代他的想法……但是,你居然……」
居然直接把靈王干掉了,二枚屋王悅簡直要跟著世界一起崩潰,不對,是已經崩潰了。
然而他崩潰他自己的,白蘭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他甚至彎了彎唇,看起來心情很好地還有興趣逗人,「咦?聽你的意思是故意放我進去看一眼靈王的嗎?」
二枚屋王悅:「……」
那當然不是,要不是因為打不過……
「至於你成為神,當你們這個世界的神明有什麼意思嗎?作為被在這個籠子裡關了幾百年的二代神,你自己應該最清楚吧?」
二枚屋王悅:「!」
白蘭垂眸看著他,笑了,「靜靈庭擁有斬魄刀的靈自稱死神,這個稱呼嚴格來說也沒有錯。他們所持有的斬魄刀的確是規則的一部分,能夠運用規則的的確只有神明。而像你們這樣,因為零番離殿的存在而不死不滅,掌握了作為基礎存在的主要規則的零番隊,本質上的確也肩負了掌握了第二代神明的權柄,稱呼你們為二代神也沒有錯。」
「但也正因為這個原因,除非特殊情況,否則你們無法走出靈王宮,對吧?」
「……」
二枚屋王悅無言以對,他甚至不明白白蘭是怎麼知道這麼多隱秘的。知道也就算了,語氣還十分不以為然,好像他們這些零番隊成員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二代神明,而是被迫關在鳥籠子裡的小可憐一樣。
刀神艱難地為他們自己挽了個尊,「作為被這個世界所孕育出來的生命,守護這個世界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哦?是嗎,不錯不錯,真是偉大的信念啊。」
白蘭笑眯眯地鼓掌,語氣和態度也不能說不正面,只是給人的感覺莫名輕挑。比起贊揚擁有強大信念的戰士,更像在表揚乖巧看門的狗狗做的不錯一樣。
二枚屋王悅一口氣哽在喉嚨裡,然後聽到這人平平淡淡地說,「不過啊,你們想當看門狗是你們自己的事,彌醬和綱吉君可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憑什麼要陪你們一起搶骨頭呢?」
很少有人知道,澤田彌還在靜靈庭時曾經接到過零番隊的邀請,如果她當時答應了,大概就會和現在的零番隊隊員一樣,說是守護靈王,實際上是被囚禁於靈王宮,再也不能出去。
於靈王而言,這大概是他發出的和解的信號。他發現了這位外來的神明,願意將她納入麾下,只要遵守他們的規則,畢竟死神世界被他拖著在創世階段停留千年,終於快要支撐不住,急需外來血液的補充。
在自己內部產生矛盾的時候不要急匆匆就拉著新人入局試圖將矛盾轉移,因為誰也不知道你拉過來的那只萌萌噠的蘿莉背後是不是還蹲著一個蠢蠢欲動地准備毀滅世界的大魔王。
這個教訓靈王以前可能不知道,現在總算是擁有,也沒有可以改正的余地了。
不過那時候零番隊遞出的邀請對那個時候的澤田蘿莉來說也不全是壞事,當時中央四十六室剛發現了她的斬魄刀是被稱為妖刀的今劍,對四楓院家下達了命令要他們將她交出來關進蛆蟲巢穴,四楓院夜一強撐著不干,但事實上即便是四大貴族的家主也不能一直反抗中央四十六室的決定。零番隊的邀請這個時候被送過來,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中央四十六室的賢者們終於發現有關今劍的事背後□□,不是他們能夠插手的,惺惺地閉了嘴。
只不過就算如此,澤田彌小蘿莉當時也拒絕了這個邀請,零番隊雖然遺憾但也沒有勉強,大概是覺得她之後總會答應的沒必要現在勉強。
這也是白蘭殺上靈王宮後把靈王都干掉了,卻還留了零番隊眾人一命的原因。
雖然眼看著這條命也不會太長久了,靈王已經死亡,整個世界都得陪著他殉葬。
二枚屋王悅盯著外頭崩潰的靈王宮萎靡了片刻,終於喃喃地說,「你到底想要干什麼?」
白蘭:「嗯?」
「你知道這麼多秘密,肯定也知道靈王一死,這個世界也會跟著崩潰。你不是走到窮途末路,什麼都不在乎只想拉著全世界陪葬的瘋子……」
白蘭傑索其人看起來日常像個以毀滅世界為樂的狂徒,一個喜歡跟所謂的規則為敵,什麼不在乎的瘋子。但是就算是二枚屋王悅也看出來了,至少對於那對被意外卷進來的兄妹,他的態度還是不一樣的。
他的身上有一種奇怪的割裂感,於其他人而言是個站穩混亂邪惡立場的□□,但在那對兄妹面前時又非常正常,像個只是性格惡趣味了一點還正常人範圍內的好朋友好哥哥。
一般性格割裂成這樣的,不是偏執狂就是神經病。
然而白蘭既不偏執也不瘋狂,他的心理狀態簡直健康得過分,二枚屋王悅甚至感覺他的本質可能就是在那對兄妹身邊時表現出的那個樣子,其他人之所以沒有這樣的待遇是因為他眼中只有這兩個是活人。
但就算是為了這兩個活人,他也不該在把世界砸個稀巴爛之後就真的收手不管不顧了。
「嗯,所以二枚屋君是希望我幫忙收拾殘局嗎?咦,這樣好嗎?向我這個剛剛干掉了你們至高神的敵人求助。」
「最重要的始終是屍魂界。」二枚屋王悅異常冷靜地說,冷靜到幾乎冷酷,「如果你能挽救這個局面,就算向你倒戈也沒什麼不好。」
他說這句話時,面前的火光中蹣跚走來幾個身影,是其他幾個被白蘭留了一口氣的零番隊成員。他們看向白蘭的表情十分復雜,但卻有志一同地保持著默認的態度,朝他緩緩低下了頭。
「……這個局面,其實也在你的計算之中,對吧?」二枚屋王悅最後站起身,語氣異樣地說。
白蘭彎起唇角笑了。
「雖然你們這樣說也沒錯,但是現在真正能夠挽救這個局面的人可不是我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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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同一時間,被白蘭給予了厚望的救世主大人正望著眼前的畫面發呆。
靈王是這個世界的至高神,他的隕落當然不可能消無聲息,甚至應該說恰恰相反,就像帝王駕崩會喪鐘長鳴、天下縞素一般,靈王的排面當然不會連人間的帝王都及不上,
在他死亡的那一剎那,所有跟他有聯系的存在,全都接到了通知。
其他隔得遠的死神們不知道是什麼反應,至少面前那個正在和一護激鬥正酣的「八岐大蛇」當即就瘋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靈王死了它反應這麼大?靈王是它老爹嗎?」
黑崎一護艱難地架住大蛇亂甩的尾巴。作為本位面世界之子,又是以巔峰狀態被召喚出來,本來他已經不出意料地在把「八岐大蛇」吊著打了,然而靈王死亡的通知一到,他愣了一下錯過了補刀的時機,還沒反應過來,大蛇就瞬間狂暴了。
它被這個消息刺激得像是突然間被加了無數buff,不但血藍全滿,攻擊力防御力血條藍條全都翻了幾個倍。這要是在游戲裡,做出這種設定的狗策劃能夠被全滅的玩家罵死。
黑崎一護雖然艱難地扛住了大蛇的狂暴沒有被滅,但表情非常迷茫,不明白對手這種在戰鬥中忽然進化的情況是怎麼回事。
觸底反彈戰鬥中爆seed不是他們主角的專有技能嗎?什麼時候反派boss也有這項神技了?
「……因為三哥哥把靈王干掉了啊。」
澤田彌終於回過神來,表情有一點微妙。因為她也沒能想到她三哥居然如此效率,說要去殺靈王立馬就能真的把靈王殺了,正常情況下這個時候不是應該還要過一個大劇情嗎?反派boss這麼輕而易舉就拿到了滅世成就是怎麼回事啊?!
然而白蘭傑索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boss,毀滅世界的業績指標一騎絕塵,根本沒有那些不成熟的後輩們補刀前廢話連篇硬是拖到救世主趕來救場的壞毛病。他干淨利落地一刀把靈王切了,結束了這個因為創世神一直存在而拖了千余年的漫長的創世時代。
創世時代的結束就意味著二代神要登上舞台了,雖然靈王的死亡會導致世界崩潰,但是創世神的死本質上還是對世界的回饋。即將登上舞台的二代神們也會接收到一代神明的饋贈,變強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黑崎一護一邊打架一邊懵逼,「……老實說我沒有聽懂,但總而言之這個長得像八岐大蛇的家伙還是個二代神?」
澤田彌:「沒錯。」
「八岐大蛇不是邪神嗎?它登場的時間那麼早還是二代?!」
「所以我說了它不是真正的八岐大蛇啊,」小蘿莉一手托著腮默默地說,「非要說的話,它應該算是靈王的執念吧。」
它是創世神明本能的求生欲,不願意就這樣離開不願意就此被封印的,最深沉的不甘和執念。
第403章 終幕(一)
在澤田彌之前的世界, 所有被某個以妖怪為代號的組織禍害過的勢力大佬們都有一個相同的疑惑,就是這個組織的首腦到底想干什麼。
這個組織的行動有點時候看起來很有目的性,計劃嚴密, 行動周全,且大部分時候如果不是在最後關頭被某只蘿莉力挽狂瀾地阻止了,肯定會造成嚴重後果;但另一方面它的每一個高層好像都有自己的想法, 結構極其松散, 有時候相互之間還存在爭鬥, 就好像是一個黑化的理想主義者聯盟,你搞你的事, 我搞我的事, 一人毀滅一次世界,大家的行動如果衝突了, 那就你死我活絕不退讓。
這樣的一群搞事精, 甚至連力氣都不是往一處使,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地幾乎把世界範圍內所有數得上號的大勢力得罪了個遍,組織的首腦閑得撐著地把這群定/時炸/彈聚集在一起?
澤田彌小蘿莉以前也有過同款的疑惑,但是介於這個世界上腦子不正常的人還是有很多的,精神病人思維廣, 誰知道對方這樣做是真的有什麼目的還是單純出於好玩——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種神經病行為她家三哥哥不是就干過嗎?
小孩子需要一個健康的成長環境, 澤田蘿莉放棄了去猜測瘋子們的想法。
直到第二次回到死神世界,她認出了在冰帝露面的那個異世界至高神的真身,然後終於恍然大悟。
那個以妖怪為名的組織存在的時間很久了,它像一株生長在黑暗中的植物,根莖盤根錯節地深入在許許多多傳承悠久的陰陽師家族中,組織的首領最開始可能的確是有自己的野心和報復, 他暗中潛伏了這麼久也一定有自己的計劃。但是他所有的盤算和計劃在被外來的神明附身的那一刻,全都煙消雲散了。
因靈王的求生欲望而生的高位神只有一個執念,將靈王從不得不自囚於靈王宮的困境中解救出來,且死神世界的本源在畸形的千年發展中已經被消耗得寥寥無幾,它急需一個新的世界來補充。所以高位神在取代妖怪組織首領的那一刻,立即就將被前代首領暫時壓制著的搞事精們全都放了出去。
祂根本不在乎他們的各自的計劃是成功還是失敗,祂需要的只是讓這個世界混亂起來,只有混亂才能給祂帶來機會重創作為世界支柱存在的王權者和基石們,這個世界徹底崩潰的那一刻就是死神的世界朝這裡發起入侵,蠶食它的開始。
但即便如此,祂也沒想到自己幾個手下接二連三的行動居然全都失敗了,並且還接連跪在同一只蘿莉手裡。高位神終於意識到了這只蘿莉是這一代的救世主,氣運所鐘,有主場優勢的情況下不可能有人是她的對手,於是祂不可謂不聰明地在最後一次計劃啟動前親自出手將她扔到了死神世界。沒有這位先天克星攔路,祂的後續計劃果然進展順利,祂想要這個世界崩潰也並不需要徹底將它破壞殆盡,當世界崩毀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自然就會有承載了毀滅規則的滅世者應運而生。到時候只要祂以靈王的名義帶領死神世界的勢力跨界過來,幫助本世界土著打敗這位滅世者,就能夠名正言順地插手這個世界的運轉,占據主導權地將兩個世界合並,也可以將靈王徹底從封印中解放出來。
原本高位神的計劃已經接近成功了,敵方ACE被成功ban掉,毀滅規則的承載者也隨著世界的動蕩而蘇醒,結果祂怎麼也沒有想到,那位醒來後理應去滅世的大魔王居然站在了救世主那邊。
對方被解除了限制之後做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去履行天職,而是干淨利落地把高位神找出來干掉了。
高位神:「???」
被連殺了七次只剩下最後一條命之後,祂終於意識到事情的走向脫離了掌控,在最後一次被燒死前艱難地逃了出來,苟延殘喘地逃回死神世界,然後還沒來得及准備下一步計劃就被白蘭用聖杯釣上了勾。
而白蘭這邊把祂關進聖杯讓祂一睜眼就看到自己的克星滿臉無辜地從天上掉下來,另一邊直接闖進靈王宮釜底抽薪地干掉了靈王。最後的希望就此熄滅,這換了誰能不瘋?
披著八岐大蛇外皮的神明在虛夜宮中瘋狂暴走,因為一代神明隕落,二代神明的力量也跟著回歸讓祂的姿態重回巔峰,被燒掉的其他七個頭顱再次長了回來。
十刃級別的破面已經完全不是祂的對手,只好掩護著澤田彌暫時撤退,只剩下英靈狀態下的一護留下來繼續和祂正面杠——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能和暴走的大蛇打得有來有往,不愧是原本的命運線中的救世主,本世界的位面之子。
澤田彌被妮露抱在懷裡飛奔在虛夜宮迷宮一樣的走廊中,在大蛇現身的那一刻,虛夜宮中還處在混亂狀態的亞丘卡斯級別以下的虛和破面被祂的靈壓碾壓得灰飛煙滅,還存活的靈魂之火只剩下寥寥幾朵,排除身後不斷傳來的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居然有種詭異的安靜感。
銀發小女孩沒有在意身後的戰鬥,也沒在乎自己現在正在被人帶著逃跑的狀態,她的視線錯過妮露飛揚在身後的綠色長發落在上方的虛空中,神色有些莫名。
「他們也來了啊……」
第一條空間的裂縫在她的視野中炸裂開來,拉開了徹底崩塌的序曲。
.
注意到空間開始坍塌的人不止她一個,空座町,大和尚一手提著毛筆望著天際的方向,臉色一陰到底。
他的正對面,波風水門握著斬魄刀也正望向同樣的方向,表情有點微妙,「白蘭君的效率也太快了……」
在靈王死亡的信息散落在天地間的瞬間,他和兵主部一兵衛不約而同地停手了。
大和尚的斬魄刀的能力是剝奪敵人的力量,卍解後甚至能通過賦予新的名字改變對手的存在,如果在敵人身上寫下黑蟻,對方就會真的變得像螞蟻一樣脆弱無力。不愧是零番隊之首,能力十分無解,然而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就是他的刀刃得要先碰到對方。
而波風水門隊長,再次鄭重介紹一遍,屍魂界絕無僅有的空間系。瞬步的速度再快都有移動軌跡,然而他沒有,這個人完全不符合常理地可以在戰場的任意地方出現。他生前作為忍者時用飛雷神還要事先刻下術式,但是成了死神之後這個能力進化了,連術式都不用想去哪兒去哪兒,大和尚和他打了半個多小時,連這人的衣角都沒摸到,能力再無解都沒有發揮的余地。
四赤陽陣也經過了更改核心被放在了波風水門自己身上,只要他不死,被關在陣法裡面的人就永遠無法出去,而要殺死他的前提至少要先抓到他,但在四赤陽陣隔絕的空間內沒有人能抓到他。
這個邏輯完美閉合成了死循環,捉迷藏式的戰鬥持續了半個多小時,其他人以為要拖成消耗戰的時候,白蘭那邊一腳踏入了靈王大內裡,然後干淨利落地送靈王上了路。
至此,除了大和尚被溜得滿場跑了一圈,波風水門連片衣角都沒破。
這個時候場面有一些混亂,因為在波風水門和兵主部一兵衛捉迷藏的時候其他人也沒有閑著。金發青年到場後坦蕩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他從一開始就不是瀞靈廷的人,硬要算從屬關系他只是澤田彌蘿莉的部下。
這並不能算是背叛了瀞靈廷,畢竟澤田蘿莉也是王族,就像白蘭殺入了靈王宮,零番隊第一反應是回去阻止因為他們本來就是靈王的護衛,但護庭十三番隊就沒有這個立場。因為王族不能過問瀞靈廷的事務,但反過來而言,瀞靈廷也無權插手王族的內部鬥爭。
所以在波風水門和零番隊隊隊長打起來之後,護庭十三番隊的隊長們兩邊都不能幫,遲疑片刻後最終還是將目標指向了藍染。
然而這個時候藍染的目標已經被白蘭搶了,王鍵的制作方法是假的他也沒必要再毀滅空座町,最大的矛盾忽然就不存在了,雙方打得心不在焉簡直是比著賽劃水,個別破面比如柯雅泰、汪達懷斯甚至連裝都懶得裝,一個雙手插兜站著一個盤腿坐著齊齊望著天際發呆,鑒於這倆破面一個是白蘭的人一個是澤田蘿莉的人,他們不動手死神方干脆也沒有閑著沒事去招惹他們。
唯一戰況比較激烈的只有藍染這邊,波風水門現身之後還順手給大家捎來了一些老熟人——徘徊在現世的假面軍團。他們和藍染有死仇,無論局面如何混亂,倒是目標堅定不忘初心。
只不過,在靈王死亡的那一刻,這一切的爭鬥齊齊停止了。
兵主部一兵衛的視線緩緩落在了波風水門臉上,「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天地開始崩塌的那一刻他終於發現,白蘭殺死了靈王,卻沒有代替他的位置。
靈王是三界至尊,說起來高高在上,但實際上卻是個被供在神翕上的牌坊,被封在水晶中動彈不得,正常人在看到這樣的情景後都不會再想要取代他。但是現實有時候不是你不想就能不想的,白蘭是王族,他的確可以輕輕松松以這個身份進入靈王宮,甚至誅殺靈王,但是與此同時在靈王身死那一刻,這個世界為了繼續延續下去會立刻在剩下的王族中選出新的靈王來代替。
大部分情況下,誰殺了靈王,誰就會成為新的靈王被封進水晶裡。
世界的選擇是不可阻攔的,但白蘭卻打破了這個「不可阻攔」。
這個時候大和尚的想法和靈王宮前的二枚屋王悅基本上一模一樣,白蘭能夠做到這個地步絕對不是只知道亂來的瘋子,他絕對還有別的計劃……甚至別的盟友。
零番隊名義上的職責是守護靈王,但是於他們而言,屍魂界才是最重要的。成王敗寇,只要能夠保住這個世界,他們可以毫不猶豫地對殺死靈王的敵人低下頭。
波風水門看著他的表情笑了,那個笑容非常平常,沒有半點意外之色,仿佛連他的反應也在計算之中。
他抬起手在空中輕輕一劃,一點金光亮起,隨即飛快游走。像是有一個無形的手持著筆在空氣上刷刷書寫,隨著他的指尖劃到最底下,書寫也緊跟著完成。
波風水門指尖一彈,浮在空中的文字像一頁紙一般朝著大和尚飛了過去,「這是一個契約。」
兵主部一兵衛飛快地從上往下過了一遍,然後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他深深地看了面前的人一眼,然後毫不猶豫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直到他的最後一筆落下,金色的文字消融在空氣中,金發青年這才打了個響指。
四面帷幕紛紛落下,頭頂上的暗色光幕微微一閃也緊跟著熄滅,眾人下意識抬頭,這才驚愕地發現外頭的天空已經模樣大變。
以空座町為中心,一道道漆黑的線宛如蛛網一般朝著四面八方蔓延,那是空間破碎的裂痕。
世界崩潰的速度比眾人想像的快多了,他們頭頂的天空早就該坍塌下來,之所以他們剛才在四赤陽陣內沒有察覺,外頭的空間還能維持勉強的穩定,是因為此時此刻眾人頭頂正漂浮著一座古老的城堡。
最高處的天守閣筆直插入天際,像支撐著天幕的天柱,在這座城堡映入眼簾的一瞬間,明明從未見過它的全貌,但眾人心中卻同時浮現出了一個名字。
——刀魂殿。
第404章 終幕(二)
刀魂殿的存在大部分死神都知道, 但是關於它是怎麼出現的,連最古老的幾位隊長例如山本老爺子都說不上來。
瀞靈廷的高層不是沒有想過追查,畢竟死神和斬魄刀息息相關,如四楓院這一代家主這樣將白打技能練到極致不需要斬魄刀的只是少數, 大部分真央靈術學院的死神如果沒有找到自己的斬魄刀, 畢業之後只能被一掃帚掃進當時還沒有波風水門出現的被人背地裡稱為廢物集中營的鬼道眾裡面去, 甚至能進去的還必須要有鬼道天賦。
刀魂殿的出現給了找不到斬魄刀又沒有鬼道天賦於是注定會被放棄的死神們第二個機會, 如果感應到刀魂殿,和裡面現成的刀靈契約,一樣能夠擁有和隔壁優秀同僚等同的戰鬥力。
這些年來, 根據有緣進入刀魂殿的死神回來後的講述, 刀魂殿中的斬魄刀還在不斷增多, 比起最開始的□□十柄, 數量翻了十多倍。普通死神只以為這是個好消息, 刀魂殿中的刀靈多了也就意味著那些天生沒有天分的死神能夠得到更多的機會,但屍魂界的高層那些真正知曉靈王的秘密和斬魄刀來源的極少數人卻隱隱察覺到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很少有人知道斬魄刀的創始人被譽為刀神的二枚屋王悅曾經嘗試過尋找刀魂殿,集零番隊之力他也確實找到了刀魂殿的位置,然而他卻怎樣也無法進去,有規則在阻攔他。
——這中情況本該不可能存在, 因為零番隊相當於死神世界的二代神明,本身就有梳理奠定規則的職權,更不用說二枚屋王悅作為斬魄刀的創造者一切和刀劍沾邊的規則都歸他管理。
刀魂殿是獨立於零番隊的掌控之外的,一片完全不受靈王控制的區域。屍魂界的高層因而對刀魂殿始終無法放下心來, 從刀魂殿契約到斬魄刀的死神也少有能夠當上隊長的,但這也並不能阻止底層的死神們繼續和刀魂殿契約,那座宮殿在規則中的存在也越來越清晰。
兵主部一兵衛作為最古老的死神,為屍魂界的一切事物命名之人, 曾經猜測過刀魂殿其實是世界殘存的意識的具像。這個世界的進程被靈王硬生生拖慢,世界的意識無法出生,於是就凝聚成刀魂殿這個概念,而他們零番隊和靈王息息相關,算是世界意識的敵對陣營,因此才被規則擋在了外頭。
直到此刻,他才發現他猜錯了。他們之所以無法進入刀魂殿,是因為支撐它的力量來源於本世界之外。
他早該想到的,他們當初能夠抓住世界靠近的縫隙將靈王的分靈投放到其他世界,意圖開啟入侵計劃,那麼當他們存在可乘之機的時候,別的世界自然也能夠反過來入侵他們的領地。
「……原來如此,所以白蘭才能夠毫無顧忌地殺掉靈王,他背後還有其他盟友在庇護他。」
兵主部一兵衛長長吐出一口氣,在看到那份遞到他面前的契約時,他終於將一切都想明白了。那是一份資源共享契約,但實際上說是賣身契也不為過。只要他以「為屍魂界萬物命名之人」的身份簽下這道契約,從此之後屍魂界從古至今乃至未來戰死的所有死神,死後斬魄刀全都會進入刀魂殿中。
同樣的契約,他的同僚,作為斬魄刀創造者的二枚屋王悅那裡肯定也有一份。
而作為交換,對方可以出手幫助死神世界和另外一方世界融合,並且幫零番隊重鑄零番離殿。
那份契約的署名是,時之政府。
所以雖然看起來動手的只有白蘭一個,但實際上他們受到了兩個世界的聯合狙擊,輸的實在不冤。
成王敗寇,兵主部一兵衛干脆利落地簽下了契約,只是死也要死個明白地,他簽完字後到底多問了一句,「你們是怎麼抓到縫隙將刀魂殿送進來的?」
當初他們能夠帶人侵入別的世界,是彼時還沒有徹底淪為封印物的靈王調動最後的力量打開了世界屏障,但也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在那之後「靈王」就真的成了一個像征。
波風水門笑了笑,「你還記得今劍嗎?」
兵主部一兵衛略微怔然,然後恍然大悟。
他們這番對話雲裡霧裡,不了解內情的人並不能明白到底說了什麼,至少此時聚集到一起的護庭十三番隊隊長們都只有少數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大部分包括底下的全部副隊長都有些迷茫。
大和尚掃了他們一眼,然後視線落在了藍染的臉上。這位叛出了瀞靈廷的前五番隊隊長雖然內情了解得最少,但的確是場中最聰明的一個,此刻通過他們的寥寥幾句談話似乎就已經猜到了什麼,難得地面上沒有什麼表情。
兵主部一兵衛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他們所在的這個世界很早以前就到了必須和其他世界融合的地步了,為什麼那些曾經契約了今劍的隊長級的死神最終都沒有承受住衝擊,精神崩潰淪為了虛,不是他們的意志力沒有如今的假面軍團們堅定,是他們在被今劍打破了死神和虛的界限時匆匆一瞥窺見了這個世界的真實。
他們發現了,自己所在世界是一個巨大的謊言。
死神世界起源從根本上就和其他世界不一樣,但是澤田兄妹來到這個世界的現世後卻融入得沒有任何阻礙。文明這中東西是一脈相承淵源流傳,現代人平日生活中最不起眼最司空見慣的一個習慣,說不定就能從千百年前的歷史中找到起源。再具有針對性一點,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五別天神創世之說,它的創世神是靈王,但現世那些完整的神話傳說是哪兒來的?
瀞靈廷的死神們知道世界的版圖,也知道除了日本還有其他國家,甚至死神的隊長中都存在其他人中,也欣然接受從其他國家流傳過來的東西,比如曾經的五番隊隊長平子真子房間裡的留聲機、藍染喜歡的紅茶,只是他們處理的事物只局限於日本島這一個地方,其他的國家仿佛全都是故事背景。
沒有人察覺到不對。
這個世界就像一個打滿了補丁的游戲,那些補丁實際上和游戲並不兼容,都是從其他世界照抄過來,但是這個游戲中的所有人潛意識裡都忽視了這些「不兼容」,於是這個游戲才能順利地繼續運行下去。
它是靈王做的一個夢,夢中所有人的潛意識都受到祂的控制。
屍魂界存在的這麼多年來,除了那些被動因今劍而看清了世界的真實導致精神崩潰的隊長們,只有兩個人是自己發現這個真相的——浦原喜助和藍染惣右介。
無可否認,這是兩個劃時代的天才,只是兩個人的選擇完全不同。浦原喜助在發現這個真相之後,在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的情況下,為了世界的穩定選擇了繼續保護靈王。而藍染也敏銳地察覺到一切的根源在於靈王,然後決定送靈王去死。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白蘭曾經就用這句話形容過藍染,其實更為貼切的是另外一句——寧鳴而生,不默而死。
寧願奮力一搏把天捅破,也不願意當個沉浸在夢境中的傻子。
只不過這兩句話都是拿來形容一腔孤勇的英雄人物,充滿著正義和悲壯,拿來放在藍染一個野心勃勃的大boss身上好像怎麼聽都不對味。畢竟他不願意當傻子是真的,想成神也是真的。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澤田彌小蘿莉被妮露抱著一路逃出了虛夜宮,然後在重新站在外頭的陽光下的那一刻,破面猛地停下了腳步。
虛夜宮外是一望無際的茫茫白砂和永不停歇的塵暴,荒涼又死寂,不愧是靈魂死後才能到達的地方。然而此時此刻,虛夜宮外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一片平地,地面上流轉著復雜得讓人眼暈的符文,符文陣法外又擺了一圈造型奇特儀器,玄幻文明和現代科技出現在同一個畫面中,充滿了中西結合的氣息。
空地上非但不荒涼,反而相當熱鬧,不少身著統一制服的人來來去去,手裡還捧著記錄表像是在忙活什麼大工程。讓妮露震驚的是,這些人全都是人類,他們看到忽然冒出來的幾只大虛也沒有被嚇一跳,朝他們投來司空見慣的一瞥之後,又繼續忙自己的,氣氛緊張有序有條不紊。
妮莉艾露:「……」
她茫然地將視線投向人群中唯一認識的死神,「浦原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唯一披著羽織畫風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死神正在和一個似乎是那些人類的領頭人的男人說話,聞聲回頭看到他們,眼睛立刻亮了。
要說的話,大概是接了個大工程手底下極度缺人的包工頭看到免費送上門的頂級勞動力的光輝。
金發死神手裡扇子一展,露出了一個熱情洋溢的笑容,「原來是妮露桑,你們來得正好。」
妮莉艾露:「?」
葛力姆喬、烏/爾奇奧拉、諾伊特拉:「……」
坐在妮露懷裡的銀發蘿莉看了看地上的眼熟的符文法陣,又看了看浦原那更加眼熟的笑,默了默後,隱晦地送了幾位破面一人一個同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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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面們莫名其妙地被幾個熱情的人類拉走,加入到了「搬磚」的行列。
澤田彌站在原地目送著懵逼之下一個不小心被拽走的某只大貓的背影,默默地說,「……葛力姆喬會撓人的。」
「沒關系,弄清楚情況後他們會幫忙的,這也是他們的自救。」有人慢悠悠走了過來,「況且,白蘭君不是給他們下了命令要保護你嗎?這也是保護你的一環。」
澤田蘿莉抬頭看他,默了默之後,有點糾結地問,「喜助,你是什麼時候和三哥哥搭上線的?」
「咦?說什麼呢,在下只是一介英俊的商人,怎麼可能和滅世的大反派有什麼聯系呢哈哈哈哈……」
澤田彌:「……」
我聽你瞎扯,地上的法陣這麼熟悉,跟很久之前「土蜘蛛」在冰帝用的那個牽引其他世界靠近的陣法不是一模一樣嗎?!
而且她還眼尖地看到了插在法陣正中央的今劍,結合後來親哥告訴她的浦原當時說直接把那根偽·世界之錨砍斷太浪費,封印到今劍裡收走了,事情經過還不清晰嗎?這人大概是從那個時候起就對現在的局面有了准備了。
老實說,澤田彌有一點點意外。畢竟她認識的浦原比起藍染這中極端冒險分子一直都是求穩派的,做什麼事都會預先設計好不知多少套計劃備用,要說他一開始就准備好了和白蘭聯手干掉靈王然後准備世界融合,實在是不可思議了一點,畢竟和這個冒險的計劃比起來怎麼看都是力保靈王要更來的萬無一失。
她想了想,「是因為喜助更想要保護屍魂界嗎?」
如果靈王繼續存在,屍魂界就永遠是靜止狀態,永遠不會發展成一個完整的真實穩定的世界。
男人站到她身側,面向正在完成的陣法,輕飄飄地說,「……差不多。」
「但是彌醬,你忘了一點……」
澤田彌正想抬頭看他的表情,就被輕輕揉了一下頭,「……我也想保護你。」
在靈王和她之間,浦原喜助選擇了她,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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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田彌和浦原在一旁說了兩句話,那個之前和浦原喜助對話的男人覷著他們談話的間隙走了過來。
這個人居然是澤田蘿莉認識的,在她的本丸建造時,時之政府就把他派了過去主持監工。現在看來時政當初給她建造本丸時用的果然是最高規格,世界融合雖然是兩個世界的意志說了算,但是在兩邊一個半癱一個全癱的情況下,技術上的輔助還是必不可少,這樣的大工程都讓他來監工,對方大概是時政內部類似總工程師之類的角色。
此時這位總工程師滿臉喜氣洋洋,雖然目前形勢並不算太樂觀,還有一只八岐大蛇被一護堵著在虛夜宮拆家,理論上他們的人生安全都還處於危險之中,但是不只是他其他正在改造陣法的時之政府派來的員工們忙歸忙,全都肉眼可見地開心。
也沒辦法不開心,時政這一次賺大發了。
在澤田彌那個世界的時間線中,一年多以前一場京都大亂導致了今劍被意外遺失,實際上是被彼時藏在暗處的靈王分/靈將它送到了屍魂界。今劍身上帶了一絲本源之力,那時屍魂界方面大概是想將它當成突破口探索侵入到另一個世界的方法。
如果是其他的刀,說不定真的就讓屍魂界成功了。但今劍不同,它是大陰陽師安倍晴明送給澤田彌的禮物。如果說其他刀劍身上的防火牆只是普通級別,今劍的防火牆簡直是深淵等級。
這就好像抽出一根線尋找源頭,其他刀劍都是單向最多連個四五個節點,今劍因為澤田彌的存在聯了一片局域網,而且每個IP地址背後都是個滅世級別的大佬。
於是在屍魂界這邊找到辦法破解今劍的防火牆之前,時之政府那邊反而率先發現了這把流落在外的刀劍付喪神——沒辦法,但凡涉及到某只蘿莉的刀,都是受到重點關注的。
關於怎麼繞過其他世界的壁壘這中技術性問題,為了補充審神者操碎了心在萬千世界廣撒網撈魚的時之政府比新手上路的屍魂界要熟練多了,兩邊的文明發展簡直是一個還在刀耕火中的原始時期另外一邊已經架起火箭上天了。
他們在察覺到今劍被裹挾進異世界後,試探性地向那個位置伸出了觸角,然後欣喜若狂地發現那邊居然是一個以刀劍為主要規則的世界。
每一個死神理論上都有屬於自己的斬魄刀,而每一把斬魄刀都具有特殊的能力和靈性。這代表了什麼?這代表了成千上萬的刀劍付喪神啊!
簡直像一鏟子下去挖到了鑽石礦,整個時之政府都沸騰了。
第405章 終幕(三)
沸騰歸沸騰, 雖然很想立刻就衝過去開發,但時之政府好歹是集合一個世界的力量的救世組織,沒有真的因此而衝昏頭腦。
死神世界雖然破破爛爛,但是他們自己這邊天天和溯行軍打仗, 情況其實也不遑多讓。他們抽不出兵力去徹底攻占一個世界, 只好在先期選擇了迂回的辦法。
為了不讓今劍被那個世界的規則吞噬, 時之政府繞過那邊的壁壘,投影了一個特殊的本丸過去給他提供支持——沒錯,就是澤田蘿莉那個位於特殊界域的本丸, 正好還隸屬於今劍的主人, 完美。
而屍魂界的時間和其他世界並不同步,今劍被帶過去的時間點在如今的千年之前,時之政府以今劍為落點, 投影過去的本丸的在死神世界的時間當然也位於距今千年之前。
在其後漫長的歲月中, 本丸中的其他刀劍付喪神漸漸被死神們喚醒了——澤田蘿莉的本丸自然是空的, 但是因為本丸的契約理論上是可以鍛造出所有刀劍的, 只是她開沒來得及給裡面注入靈力。但意外的情況下, 某些因為找不到斬魄刀而瀕臨絕望的死神因為內心的執著和呼喚,和本丸的投影產生了聯系。他們代替她投入靈力, 進行了鍛刀的過程, 成了第一批刀魂殿的契約者。
時刻關注這邊的時之政府自然發現了這個意外,然後他們高興壞了。
理論上所有死神都是有自己的斬魄刀的, 只是有些死神的資質不足以找到屬於自己的斬魄刀的名字, 所以才終其一生只能使用不能始解的淺打。
在他們無意之中和本丸契約, 在和刀劍付喪神不斷對話的過程裡,也將自己斬魄刀的名字記在了本丸的刀帳上。當這些死神因為各中各樣的原因在歲月長河裡逝去後,斬魄刀的名字卻並沒有消失, 而是變成了可以被後來者契約的刀劍付喪神的一員,這也是刀魂殿中的刀靈越來越多的原因。
刀魂殿的名字由此在死神間流傳開來,而因為死神們對於其存在的接納,本丸的投影也真正融入到了這個世界的規則中,成了真正的刀魂殿,靜靜地在本源中等待著它的主人來到這個世界並將它喚醒的那一天。
這個龐大的計劃最開始其實和澤田彌並沒有多大關系,時之政府是什麼時候開始暗戳戳挖屍魂界牆角的,又是什麼時候和白蘭勾搭上的,甚至白蘭傑索是什麼時候和本方世界的意志達成協議被送往死神世界搞事的……她其實全都不太清楚。
雖然時之政府借用她的本丸進行投影的時候經過了她的授權,但是當時將本丸投影到死神世界是為了維系今劍的存在,最後它演化成了死神之間的傳說完全是意外驚喜。
白蘭的本意其實並不想將她牽扯進來——是的,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這貨居然是真的在認認真真當個好哥哥。
只是在屍魂界的一百多年前,刀魂殿積累足夠徹底由虛轉實的那一刻,澤田彌作為本丸的主人還是意外被牽引了進來,連帶著她作為時間軸基石的親哥。
也正是因為澤田兄妹後來在死神的世界結下了羈絆,白蘭才調整了後續計劃,畢竟按照白蘭·滅世熟練工·傑索的原計劃壓根就沒想過要保留死神世界。直接把這個未成形的世界拆了和時之政府分一分,一方拿規則一方拿本源不香嗎?搞什麼世界融合?太麻煩了。
但彼時已經在死神世界有了朋友的澤田蘿莉和她親哥肯定不會認同這個徹徹底底的滅世計劃,為了不被兩個命定的救世主圍毆,白蘭只好遺憾地廢除了這個方案,然後和那時候已經開始對維護靈王的存在這個信念產生了動搖的浦原喜助牽上了線。
所以浦原喜助,這位死神世界最頂級的黑科技大佬很久以前就在准備現在這一刻了,而如今萬事俱備,擋路的靈王已經消失,只剩下劈開死神世界壁壘,讓兩邊徹底融合。
「好了,彌醬,准備好了嗎?」金發男人在她身旁蹲下。
銀發小蘿莉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地看著他,滿臉寫著「你在說什麼喵?」
浦原喜助:「彌醬不知道嗎?不可能啊,難道你變笨了?」
澤田·被黑幕養大不可能笨·彌:「!」
她哼哼唧唧地撇過頭,「我不知道哦,什~麼都不知道哦。你們背著我做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事,我怎麼可能知道呢?畢竟我還小嘛。」
浦原失笑,然後煞有其事地點頭,「是是是,彌醬什麼都不知道……誒?可是我剛剛跟空座町那邊的波風君聯系了,刀魂殿裡已經開始出現靈力波動了,難道是付喪神們自己醒了?」
只是不開心所有人都瞞著自己想要傲嬌一下實際上已經開始在暗地裡喚醒刀魂殿的彌:「……」
水門,你為什麼要賣我?
她保持著傲嬌的表情懵逼了一秒,然後一臉若無其事地將小腦袋轉回來,「咦?喜助你剛剛在說什麼?」
浦原喜助笑眯眯地,「在說彌醬越來越可愛了。」
看在他說了好聽的話的份上,越來越可愛的彌醬大方地原諒了他。
在一旁站了好一會兒默默假裝自己是個聾子的總工程師這時候終於小心地開口,「那個,浦原閣下,澤田殿下,這邊已經准備好可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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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虛圈的那個陣法啟動的時候,最先收到反應的並不是虛圈。
死神世界的構成非常奇怪,現世和屍魂界都有日升月落,看似好像處於同一平面共享同一片日月星空,唯有虛圈常年只有一輪彎月,文藝一點的說法是虛圈的位置位於世界的背面。
於是,「土蜘蛛」曾經用過的那個牽引陣法啟動的瞬間,位於空座町和屍魂界的人們比虛圈更先一步地察覺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的靠近。
那種感覺無法言說,像是有一整片大海傾覆在天空上,隨時准備倒卷下來。本就支離破碎的天幕在這中情況下潰散得愈發明顯了,只是由於刀魂殿的存在還艱難地維持著原狀。
「所以我就說這樣很麻煩吧,用刀魂殿定住三界的結果就是連外頭的世界壁壘都一起維系了,」同樣在關注著情況的白蘭慢悠悠嘆了口氣,他坐在靈王宮前的台階上,一手支著下顎,「原本按照原計劃直接撞過來就可以了,現在還要自己把外頭的蛋殼劈開,好麻煩啊。」
站在他身後的二枚屋王悅:「……」
直接撞過來的結果是死神世界的所有生靈都會當場死絕,他不想和這個滅世大魔王說話。
然後他聽到白蘭又自言自語地說,「嘛,算了,既然彌醬比較喜歡完美結局,那麻煩就麻煩一點吧,按照現在的情況也可以做到了。毀鷇王,回去彌醬那裡吧。」
他話音剛落,倒插在他身後的長矛忽然微微一震。緊接著,一簇赤紅色的火焰從矛尖炸開,旋風般盤旋而上,長長的斬魄刀再次變成了金色的鳳凰,一聲清啼之後伸展開宛若垂天之雲的雙翼,朝著天際飛去。
與此同時,空座町。
時刻關注著頭頂那座宏偉城堡的眾人驀地發現最頂端的天守閣中亮起了燈火。那座以刀魂殿為名的宏偉建築仿佛終於被激活了,眾人甚至有中它作為有生命之物蘇醒過來的感覺。
那位於天穹最頂端的燈火最開始並不顯眼,像凌晨時分的第一顆星辰,但隨著時間的轉移它越來越明亮,淺金色的光芒潑灑而出,甚至代替了天邊搖搖欲墜的太陽,成了另外一輪徐徐升起旭日。
一個又一個的身影開始在光芒中浮現出來。
深藍色狩衣姿容美麗如輝月的青年,黑色短發穿著軍裝的少年,甚至還帶著其他生物特征或高大或矮小的姿態各異的身影,仿佛即將出征的戰士,整齊地列陣於刀魂殿前。
一個白色碎發的少年忽然從日番谷冬獅郎的身後轉出來,拍了拍他的肩,笑得很開心地指了指上空,「冬獅郎,我先回到大家那裡去啦。」
日番谷看了他一眼,平靜地點頭,「去吧。」
白發少年朝他揮了揮手,身影化作一道刀光,眨眼消失。
旁邊有人震驚地扭頭看來,「日番谷隊長?這是……」
日番谷冬獅郎:「我的斬魄刀,螢丸。」
您的斬魄刀不是冰輪丸嗎?!
那人臉上更加震驚地寫到。
日番谷:「我也沒說過我只有一把斬魄刀。」
雖然他用到螢丸的機會的確極少,對方大多數時候都充當的是為他和刀魂殿聯系的角色。
對,他也知道刀魂殿,甚至比在場大部分死神更早知道它和澤田彌之間的聯系。一百多年前,白蘭敏銳地發現了澤田兄妹身上的詛咒之後,果斷將他們倆踢出了死神世界。但是那時候刀魂殿剛剛由虛轉實不久,乍然失去了主人的維系,的確受到了一些影響。
就是在那個時候,隱藏在四楓院家的三日月宗近找到了他,問他願不願意代替彌作為維系刀魂殿和死神世界的錨。
日番谷冬獅郎同意了,也因此他和刀魂殿簽訂了契約,識海中多出了一把斬魄刀。
那時候刀魂殿的存在其實並不十分受到屍魂界統治者的待見,甚至有從刀魂殿契約到斬魄刀的死神很難當上隊長的傳聞,因而他隱藏了螢丸的存在。
所以日番谷隊長倒也不是故意要憋著嚇人,雖然現在的確達到了同樣的效果。
就在同僚山田花太郎還在表情復雜失語的時候,白發少年望著天穹上的城堡,眼睛忽然睜大了一下,「……彌?」
「什麼?」
山田下意識回頭,就見到城堡頂端天守閣的門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
密密麻麻的空間裂縫像蛛網一樣盤踞在天頂,一個銀色長發的嬌小身影就站在蛛網下方。清麗的鳳凰啼鳴從遠方傳來,帶著拂過天際的漫天大火。
它在天穹上盤旋了一圈,最後穩穩落在天守閣陽台的欄杆上。
站在欄杆旁邊的銀發小女孩伸出手,輕輕在它身上摸了摸,一人一鳥似乎交流了些什麼。
金色的鳳凰仰起頭,再次發出一聲清脆的啼鳴。
這一次這聲清啼穿出了很遠,卻又好像響起在眾人耳邊。
山田還在怔愣,眼角余光忽然看到日番谷隊長身側忽然再次浮現出了一個青年的背影,由模糊至清晰,一頭墨綠色的長發一直垂到了腰側,氣質鋒銳冰冷如刀劍。
「!」山田花太郎震驚地睜大了眼睛,「日番谷隊隊隊長……你身後……」
日番谷冬獅郎回過頭,視線從身旁的青年身上一掠而過,並不太意外的樣子,反而看著他蹙了一下眉,「喊什麼,你身邊也有。」
山田:「?」
山田:「!」
悠于 2023-11-4 12:47
第406章 終幕終(四)
這大概是夢中才會出現的場景, 以完全違逆了死神們的三觀的姿態,所有的斬魄刀都和鳳凰的啼鳴產生了共鳴,然後被一一喚醒了。
無論是空座町的戰場還是留守後方的屍魂界, 一個又一個斬魄刀化為的人形在死神們瞠目結舌的目光下從空氣中浮現出來, 整齊劃一地看向了天空的方向。
凌冽的氣勢衝霄而起,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 最後凝練成一柄直入雲霄的無形刀刃。
「雖然早就猜到過動靜會很大, 但這還真是……出乎預料的大場面啊。」
浦原喜助在平地而起的大風中壓了壓帽檐, 神情感慨地看向同樣出現在了虛圈天幕的那把長刀。
妮莉艾露面露震驚,「浦原先生, 那是……」
「那就是彌的權柄。」浦原說,「從今天開始, 或者說從那兩位零番隊的隊長簽下了條約開始, 刀魂殿就是真正的所有斬魄刀的出生地與歸處了。而彌作為刀魂殿的主人, 擁有對所有斬魄刀發號施令的權利。」
按照時之政府那邊的規則, 整個屍魂界所有的斬魄刀都能夠算是從她的本丸出去的刀劍付喪神。在她發出召喚的那一刻, 他們全都從死神的靈魂深處醒來。
就如同白蘭所說, 刀魂殿的存在雖然延緩了世界的崩潰, 但與此同時也定住了橫梗在即將融合的兩方世界中間的死神這邊的世界壁壘。想要解除這個阻礙, 只有手動將其劈開一個選擇。
以前或許很困難,但是在靈王退場後澤田彌已經真正成為了這個世界真正的二代神明, 劈開世界壁壘這件事,的確已經是可以做到的範圍了。
「所以,安靜看著吧。」浦原喜助仰著頭看向天空中那柄虛幻又凝視的長刀, 輕聲說,「這是再也不會發生第二次的奇跡。」
迥遠的天穹傳來一聲鳳凰的清啼,張開雙翼的火鳥順著刀鋒一路向上, 最後化作一點赤紅的流光停在的刀刃的最頂端。鳳凰的火焰為長刀淬開了鋒刃,一瞬間那驟然爆發的氣勢像是將人的目光都要割裂。
不少凝望著天空的死神下意識移開了視線,然而天空中的那把長刀的影子仿佛依舊印在他們的識海中,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那把刀攜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朝著天空猛地劈落。
有一剎那的時間,整個世界都好像靜止了。
隨即,一聲清脆的,像是琉璃碎裂的脆響在人們耳邊響起。
整片天空像是支撐到了極限的鏡子,「哢嚓」一聲之後,砰然碎裂。
無數的「鏡片」宛如雪花般墜落,另外一個陌生城市的虛影倒懸著出現在了所有人驚駭的視野中。
「立刻啟動陣法。」
虛圈,浦原喜助毫不猶豫下達命令,旁邊的時之政府派來的工程隊立刻應聲而動。
在旁邊列了一圈的儀器同一時間啟動,密密麻麻的數據流如傾瀉而下的瀑布般在屏幕上刷過。與此同時,鑲嵌在平地上的那個巨大的陣法開始泛起淺淺的光輝,復雜如枝蔓的符文由內至外一圈一圈被注入的靈力點亮。
幾個破面表情莫名地被推到了陣法正中心。
「我們的世界沒有王權者,所以就只能更麻煩一下諸位了。」妮莉艾露茫然地抬頭,就見到某個金發奸商站在陣法外搖著扇子說。
葛力姆喬表情有點臭,但是好歹沒有當場炸毛,「什麼意思?」
「就是需要錨點啊錨點。」浦原豎起一根手指,「諸位的斬魄刀也是這個世界的規則具像之一哦,換而言之,破面級別的大虛和死神一樣也是規則的承載者。這裡沒有其他隊長,就只能拜托諸位充當一下牽引錨點的角色了……簡單來說就是這樣。」
他話音未落,陣法已經徹底啟動。
甚至沒有留下反應的時間,亮白的光柱已經衝天而起。像人類遠古傳說中那座連通天地的巴別塔,也徹底把破面們關在了裡面。
「!」
「!」
「!!浦原喜助你給老子等著!」
時政派來的工程師有點流汗地聽著光牆後某只大貓暴怒的聲音,尷尬地抹了一把額頭,「那個,浦原先生,這樣沒問題嗎?」
「完~全沒有問題哦。」奸商搖著扇子笑眯眯地說。
「……可是這幾位破面大人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沒關系,不是還有彌醬在嗎?」
「……您這種自己制造問題然後理直氣壯地交給彌殿下解決的姿態不知道為什麼讓人感覺異常眼熟呢。」
……
……
……
一切都步入了正軌,或者說一直都在諸位大佬的掌控之中。
作為一個世界的創世神,無論靈王還是他為了苟活創造出來的□□其實並不是好對付的boss。然而他們遇到了白蘭,而且還是二周目的已經拆過無數世界並且順利從反派跳到主角陣營的白蘭。
這就很無解,白蘭傑索能夠踢掉靈王自己變成本篇章的大boss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事。
而本篇章的boss都是澤田蘿莉的哥哥了,她的救世大業自然是順利得一塌糊塗。
就在眾人還在為那座輝宏的城市虛影恍惚的時候,世界融合已經開始了。
所有高位死神們在某一個剎那同時感覺到了另外一套規則的存在,那是比他們所在的世界嚴密得多的,更加堅實且完整的規則。雖然都是半殘破狀態,但是打一個不太確切的比方,他們曾經熟悉的那套規則像是勉強可以住人的破舊村落,而對面卻仿佛輝宏的堡壘,雖然因為時間剝蝕坍塌大片,但依舊存在再原有基礎上回歸曾經輝煌的可能性。
黑崎一護一邊把斬魄刀從一片斷裂的牆壁上□□一邊下意識抬起頭,「這是……彌他們成功了?」
在他身後,八岐大蛇巨大的軀體已經被拆得七零八落。它一波爆發過後,此刻的情況反而比剛登場時還要凄慘。不但尾巴斷的斷殘的殘,連重新長出來的頭顱也只剩下了最後一個。
此時此刻,那顆僅剩的蛇頭怔怔地盯著頭頂的天空。城市的虛影距離他們越來越近,再過不久就會和地上的空座町完美重疊,那些縱橫的街道上已經能夠看到另一個世界的行人走動的影子。
這一切都昭示著,靈王徹底死去了。
另一個世界的世界意志已經開始接管這片無主的空間,只要對方存在,靈王就再也不可能被復活。
黑崎一護忽然聽到對面的大蛇爆發出一聲凄厲至極的哀鳴。
「王!我要你們付出代價!!」
他拔出斬魄刀回過頭,背後大蛇幾層樓高的軀體一瞬間整個燃燒了起來。漆黑的火焰像濃稠的陰影眨眼間覆蓋了大蛇的全部身軀,然後飛快地往裡收縮,黑焰翻飛凝聚成一只漆黑的箭矢,閃電般衝著天穹頂上的天守閣而去。
黑崎一護眼瞳猛地一縮,「糟了,彌!」
少年驚駭的聲音仿佛穿破空間傳達至了耳邊。
天守閣的陽台上,銀發小女孩若有所覺地回過頭。
下一秒,她面前的世界驀地一暗。
.
變故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速度快得在場的死神隊長們也好,十刃級別的破面也好,甚至連空間系的波風水門都來不及反應。
黑色的閃電如撕裂天空的流星朝天守閣上的那個小小身影飛奔而去……然後和她錯身而過,一頭撞在了天與地的交界線上。
天上的東京市和地上的空座町,兩個世界第一片重疊的土地之間被撕開了一條裂縫。緊接著,黑漆漆的巨大頭顱從裂縫中彈了出來。
像是潛伏許久後終於抓住機會的毒蛇,漆黑的虛影衝著天守閣狠狠撞去,那柄半空中還未消散的長刀緊跟著快速反應過來狠狠劈落。
黑影在能夠斬斷世界壁壘的一擊之下煙消雲散,但天守閣上的小女孩也隨之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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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論外界此時正如何因為這個橫插進來的意外混亂騷動,被黑影擄走的本人,澤田彌小蘿莉在眼前一黑就換了個空間之後,有點怔愣地站在虛空中,略微驚訝的同時又有種不太意外的感覺。
她就知道事情不會真的這麼順利。
「在圓滿大結局之前果然還是先要打一輪boss才是正常流程吧?」
小蘿莉拍了拍裙擺上的灰塵,從再次彈出來保護她的圓球形結界裡爬起來,看向面前的boss,有點感嘆命運的儀式感。
果然,從哪裡開始就要在哪裡結束。她一路走來,遇到的那麼多搞事的反派背後都有同樣的影子,都最終決戰了不讓對方正式出個場豈不是白cue了人家那麼多次。
「你說對吧,八岐大蛇?」
巨大的仿佛填滿了整個空間的身軀微微彎下來,鱗片摩挲的聲音沙沙響起,讓人聯想起黑暗中密集移動的蟲蟻,給人種毛骨悚然之感。
混沌的像征,混亂規則的具現,八岐大蛇的真身出現在了她面前,八對黃橙橙的眼瞳張開,朝著她投下了冰冷嘲弄的目光。
「你之所以肯把力量借出去就是提前看到了祂的末路,想要抓住這個機會把我抓過來吧。」
銀發小蘿莉歪了歪頭以鎮定的目光回視祂,然後不等對方做出其他反應就自顧自地好奇往周圍看了一圈,「所以這裡是世界的外側?」
目之所及盡是一片黑暗。
這也很正常,所謂世界的外側,自然是連光都不能到達的所在。
「唔,怎麼說呢?雖然好像是我被抓到你的主場了,但是難怪明明有其他辦法但是三哥哥非要把先英靈座弄出來呢。」
澤田彌眨了眨眼睛,小聲嘀咕著伸出手,「其實我也是很厲害的啊。」
為什麼老是有人覺得只要把她一個人抓走,她就沒有辦法了呢?
鄭重聲明,她,澤田彌,本篇章的主角大人,非常非常厲害!
「宣告——」
第407章 終幕(五)
大陰陽師安倍晴明曾經對他家裡養的蘿莉感嘆過, 她總是容易被卷進奇奇怪怪的事件中。
明明在最開始的時候,她還只是一個生活在和平小鎮的小孩子,每天最大的煩惱也只有自己弱唧唧的尼醬有沒有在學校裡被欺負, 以及自己在南極挖石油的傳說中的父上是不是早就已經狗帶了。
但莫名其妙地她的身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人,家庭成員往外擴充的同時,越來越多的麻煩也接踵而至。
大概跟她撿回來的哥哥和飼主們不是黑幕就是麻煩精不無關系。
小蘿莉有一點點苦惱, 畢竟即便是手握主角劇本的她,隔一段時間就要拯救一次世界,救完自己的世界還要順手救一下過去的和隔壁的世界——這樣的日常,也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夠接受的。
「因為彌醬總是太有責任感了啊。」大陰陽師曾經這樣說過, 「明明扔到一邊不管也可以的, 雖然會遭遇危機,但實際上世界並不是那麼容易毀滅。」
彌醬肯定了後半句, 但是並不是太認同前半句。
她覺得不是自己太有責任感,是總會莫名其妙遇到有人向她求救。
雖然像晴明說的那樣放一邊不管也可以, 但是能救的話救一下也沒問題嘛。
至少迄今為止, 她並沒有後悔過自己的選擇。因為一路走來,途中風景縱然驚險曲折,有地獄有深淵, 但也瑰麗多彩得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讓她得以與許許多多的存在相遇相識。
她在旅途中結下的無數緣分已經是世界贈予她的最好的禮物。
在她遇到危機的時候, 那些她相識過的、幫助過的、曾經和她的旅途擦肩而過的人們, 全都不辭辛勞跨越時間和空間趕來了。
世界的外側,本就是能夠彙聚一切奇跡的地方。
「……纏繞汝三大言靈之七天, 自抑止之輪而來吧——天秤的守護者!」
最後一句召喚詞落下的時候,地面上沒有亮起召喚陣發的光芒。銀發小蘿莉站在原地抬起頭,眼瞳中落下了大片大片的星光。
原本應該是連光都到達不了的世界外側忽然升起無數的星辰, 星光交錯,彙聚成了一條光輝璀璨的銀河。
它像是一條長長的光帶從天空的中央穿過,如果這個時候有個解說在場,那麼他大概會以驚嘆的語氣告訴有幸觀測到這個畫面的人們,那條璀璨星河就是英靈座。
那是人類的歷史上留下了偉大傳說的英雄們的歸所,他們靈魂的光輝,連昏暗無光的世界外側都能夠照亮。
被八岐大蛇帶到這裡的孩子召喚來了一場流星雨。
隨著一顆又一顆的星辰躍出無邊星海,落於眼前,一個個熟悉的身影緊跟著在星光中出現。
在歷史中留下名諱的親友,曾經相遇過的妖怪,打過交道的英靈……
像是早就了解了此時的危急局面一般,所有英靈在落地的瞬間,立刻毫不猶豫地朝著遠處那座山巒般的黑影衝了上去。這些歷史上身經百戰的英雄們即便是面對傳說中與神明同等位格的怪物也沒有絲毫怯戰,很快就建立起穩固的防線,將「脆弱」的master牢牢保護在了身後。
饒是召喚來這場奇跡的澤田蘿莉本人都沒能料到這個如此宏大的場面,坐在光球裡有些驚呆了。
那些響應召喚而來的英靈們甚至有在此前的聖杯戰爭中站在她對立陣營的敵人。
血紅色長裙在星光中翻滾,像一朵開到極致的花,發絲蒼白的女人挽著長弓不間斷射出箭矢如血色的閃電撕破黑暗飛向八岐大蛇的眼睛,給正在圍攻它的英靈們創造了不少機會。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她在戰鬥的間隙回首瞥過來一眼,飽滿的紅唇微勾,「我只是來還人情罷了,別想我繼續欠著你這樣的小丫頭。」
「……」
澤田彌默默點頭,但還是誠懇地說了一聲,「謝謝啊。」
吸血鬼卡米拉「哼」了一聲,扭頭就飛走了。
除了她之外澤田彌還看到了瑪麗一世,那片屬於復仇者的黑焰沿著八岐大蛇身軀一路往上灼燒,格外顯眼。只不過這位女王陛下一出場就直奔前線,壓根沒有要來和她打聲招呼的意思——這很正常,老實說她會出現在這裡就很讓人震驚了。
她曾經的敵人都來了,己方陣營的盟友當然也一個不落,澤田彌剛轉過視線就看到了衝在最前面的源賴光。
黑發少年手握長刀在八岐大蛇巨大的身軀上跳躍,動作宛如靈巧的飛鳥,伴隨著八岐大蛇的怒吼,刀光和身影一起在黑暗中翻飛,簡而言之,浪得飛起。那興致衝衝的背影簡直讓人忍不住懷疑這位朋友如此積極地相應召喚到底是基於和澤田蘿莉之間的深厚情誼,還是和傳說中的邪神打架的機會難得,搶到就是賺到。
——這個原因是很有可能的,至少源賴光很難說,但大江山的兩位同樣衝在最前面的鬼王絕對就是衝著這個來的。
澤田彌甚至聽到了茨木童子遠遠傳來的大笑,以及類似「源賴光、酒吞,來比一比誰砍下的頭顱多啊!」這樣對八岐大蛇非常不尊重的台詞。
而在這些大佬們都在前面浪打浪的時候,真正穩重、認真、成建制地組成了防線的是無數被召喚而來的刀劍——以及英格蘭圓桌騎(liao)士(mei)團們。
是的,圓桌騎士團,全部,到齊了。
澤田蘿莉懵逼了。
老實說,亞瑟會被再次召喚出來她是一點不意外的。畢竟亞瑟王一言九鼎,好歹她也是被亞瑟承諾過會永遠守護的蘿莉,安全感就很爆棚,但是其他圓桌騎士是怎麼回事?她根本就沒有和他們建立過聯系啊?難道這就是主控的威力?只要種下一個騎士王就能收獲一桌追隨他的騎士們?
她還在茫然中,就見到圓桌騎士裡某個最靠近前線戰場躍躍欲試准備往前衝的金發青年忽然回頭朝她看過來。他的發色和瞳色和亞瑟王一模一樣,連面容都和他極其肖似,只是比起亞瑟的溫潤謙和,他眉宇間桀驁的氣質極為張揚,個人特色突出得絕對不會讓人將他和亞瑟王混淆。
「喂,你就是父王提過的master?」青年揚了揚眉梢,一邊頭也不回地隨手拎起魔劍克拉倫特掄飛一支八岐大蛇抽過來的蛇尾,一邊大聲嚷嚷,「下次聖杯戰爭也把我召喚出來玩一趟啊!」
澤田彌:「???」
一時竟然不知道他這是祝福還是詛咒。
「莫德雷德!」
亞瑟王嚴厲的聲音遠遠傳來,與此同時他溫和了幾個度的聲線也通過契約在澤田彌腦海中響起。
「master,抱歉,請不必在意莫德雷德的話。」
「亞瑟?」小蘿莉眨了眨眼睛,困惑地問,「我不在意啦,不過,你的騎士團為什麼全都到啦?我還沒來得及跟他們結下緣分吧?」
亞瑟王似乎是輕輕地笑了一下,「這個你之後就知道了,master。」
「沒錯沒錯,故事就是要有意外和驚喜才會精彩啊。」
一個輕佻得分外耳熟的聲音在她耳邊說。澤田彌懵逼地扭頭,視野中忽然倒映出了一個眼花繚亂的陌生青年。
是字面意義上的眼花繚亂,該青年披著滿肩虹色長發,持著一支華麗的法杖,朝她微微一笑,背景自帶漫天飛舞的浪漫花瓣特效。
「最終決戰的特別驚喜哦,只會在特殊章節出現的花之大哥哥,梅林登場!當然,master你要是當成召喚出了亞瑟王的特殊彩蛋也完全可以~」
澤田彌:「……」
老實說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好像自帶一種輕松憊懶buff,明明是在緊張的決戰現場,在他出場之後好像連bgm都忽然輕快起來,導致澤田蘿莉在懵逼了片刻之後果斷抓錯重點。
「……為什麼要喊我master?你不是英靈吧?」
「當然是為了配合氛圍啊氛圍,至於英靈,當然不是哦,畢竟我還活著嘛。不過世界外側這個位置特殊,這是時間軸無法抵達的地方,也不存在過去與未來,就算是master你所在的時代還活著的人類,依舊能夠被作為英靈召喚出來哦。」
「說得沒錯,居然還能看到這個時期的彌醬,果然是只有在這個環境下才會出現的奇跡啊。」
澤田蘿莉持續懵逼,並且下意識回頭,就看到了正悠然朝她自家哥哥們,的英靈狀態青年版本。
「?!」因為過於驚訝,她一句低聲喃喃脫口而出,「……誒?連三哥哥都能成為英靈嗎?」
英靈座這麼不挑的嗎?它也不怕把自己玩垮了???
原本正笑眯眯地走過來准備抱起妹妹舉高高的白發青年腳步頓時一僵,嘴唇癟了下來,委委屈屈地站在原地用一雙淺紫色的眼瞳凝視她。
「好過分哦彌醬,我可是一感覺到彌醬的呼喚就立刻趕來了哦。」
「……」
「……好了白蘭,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白蘭傑索特有的胡攪蠻纏式撒嬌剛開了個頭,立刻就被身邊的人叫停了。澤田彌下意識移去目光,然後就對上了一雙溫潤柔和的眼睛。
「彌。」青年狀態的澤田綱吉准確接住妹妹的視線,朝她一笑,笑容中有種春風化雨的溫柔,好像無論如何危急的情況,只要被籠罩在他的如天空般包容的目光中,意識到他在自己這邊,那麼一切都不算什麼了。
尼醬長大之後這麼帥氣的嗎?
饒是一向對自家親哥非常有信心的澤田蘿莉都有一絲震驚。
出現在她面前的哥哥天團中唯一沒有多大變化的大概只有她家大哥周防尊,紅發青年依舊是一副懶洋洋沒睡醒的表情,只在看到遠處那個正在被圍攻的龐大黑影時略微抬了抬眼皮,墨色的眼睫底下眼瞳摧殘如金,流轉過一點興味。
「准備動手了。」
青年低沉的話音落下,爭執的白蘭和綱吉頓時停下來,整齊地點頭。
連她家三哥哥臉上居然都露出了乖巧.JPG的表情,小蘿莉見狀睜大了一下眼睛。
「八岐大蛇畢竟是混亂規則的具現,就算在場諸位都是人類和妖怪中的頂尖強者,想要直接干掉它還是有一定難度的。所以,現在彌醬有什麼計劃嗎?」有人走到她身側問。
澤田彌聞聲回頭,眼睛睜得更大了一點。
來人看著她的表情笑了,手指微抬,蝙蝠扇的扇骨輕輕抵住了下唇,慢悠悠拖長了聲線,一舉一動在旁人眼中都有種無盡的風雅。
「誒?難道彌醬一直都沒有發現我嗎?我明明是最早過來的哦。」
他微微垂下眼,纖長的眼睫垂落如同水鳥安靜地斂翼,溫雅俊美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似真似假的落寞,儼然一位「被家裡跑出去玩忘了回家的小孩子」忘掉了的空巢家長。
澤田彌:「!」
等一下,什麼情況,為什麼?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另外一個沙啞磁性的聲音橫插過來加入了聊天組,「的確啊,我也來了好一會兒了,彌醬好像也一直沒發現我啊。嗯,難道是因為我在第二部 一直沒出場的原因嗎?」
「??!」
澤田彌立刻扭頭,她的視野中映入了一簇飛濺而起的鮮紅血花,像是一枝在夜色中橫生出來的紅梅,眨眼綻放,飛快凋零。
而隨著紅梅落地,空間中緊跟著響起一聲凄厲的慘嚎。比起之前不痛不癢的叫聲,八岐大蛇這一次迸發的嘶嚎帶著真切的痛楚,想把什麼撕碎的怒潮中還夾雜了一絲自己居然真的會被傷到的意外。
披著暗色浴衣的身影隨著八岐大蛇的嚎叫一起落地,他的背後,八岐大蛇亂舞的一顆頭在空中靜止了片刻,然後伴隨著瀑布一般迸發出來的血液,骨碌碌滾下來。
男人隨手甩了甩刀上的血,懶洋洋收刀歸鞘,散落的星光照亮了他英俊至極的面容。
澤田彌:「……三郎?!」
……
……
……
現在的情況好像有一點點危險,不是對那邊已經被砍掉一個頭的八岐大蛇,是對於她的。
彌醬小手托著下巴開始冷靜思考,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就以年方九歲的年紀理解了「修羅場」這個詞的意思。
為什麼呢?明明把大家全都召喚出來是多重的快樂,為什麼她忽然就有麻煩了呢?
在腦海中飛快思考的同時,小蘿莉面上依舊是一副懵懵懂懂的「你們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呀喵」的可愛表情。
她的視線在周圍巡視一圈,先是給了好久不見的三郎一個燦爛且驚喜的笑,一邊干脆利落地撲進晴明懷裡,然後在腦海中通過契約給前線下意識回頭的亞瑟王閣下一個暖暖的關心與祝福,最後越過還不認識的梅林,看向自家四個哥哥(源博雅十分沉穩且老實地一出場就加入了前線戰鬥,並沒有加入這個修羅場)。
「大哥出現在這裡身體沒有問題嗎?」她有一點點擔憂地問。
無師自通了端水技能的同時精准抓住重點,請給她鼓掌。
第408章 終幕(完)
安倍晴明在淺笑著抱住朝自己撲過來的蘿莉之後果然還是放過了她, 順著她將話題引走了。
——蘿莉狀態的彌醬見一次少一次,不逗白不逗,但目前來說還是正事要緊。
周防尊的情況的確有一些不對, 和澤田綱吉與白蘭不同, 他是真身出現在這裡的。
澤田彌一開始沒發現是因為此時的周防尊和她離開本世界之前相比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要說的話居然和此時正在被圍攻的八岐大蛇有些類似。
「……規則。」
她深深凝視著自家大哥, 青年此時靈魂的火焰似乎都發生了改變, 他和毀滅的規則融合得太深了,此時幾乎已經和八岐大蛇一樣成為了毀滅規則的具現。
也的確不讓人意外,要不是和規則融合到這樣的地步,靈王的分靈也不會在他手上跟雞仔似的輕而易舉地被連殺七次, 最終不得不苟延殘喘地放棄自己布局了這麼多年的計劃逃回老家。
「周防先生,你的情況有些麻煩了。」安倍晴明也恰好在這個時候開口。
「一個世界的對立規則是此消彼長的, 您所代表的毀滅恰好和生機相對立。你們之前的世界雖然瀕臨破滅,但是現在已經開始和另外一方世界融合。在得到那邊的靈氣和本源補充之後,就會飛快開始復蘇。到那個時候,您作為毀滅規則的承載者會自然而然地被世界所排斥, 甚至被自身所承載的規則毀滅。」
雖然這樣說好像有種世界用完就扔的嫌疑, 然而這種情況卻沒辦法改變, 就算本方世界的意志自己知道周防尊在被選為滅世者之後非但沒有為禍天下,反而作為守護者的一方驅逐了入侵的異世神明。但是規則就是規則,這個世界想要復蘇,就必然只能放逐作為生機的反面的毀滅。
大陰陽師說這些話時,紅發青年只是半垂著眼眸,依舊一副將醒未醒的樣子平靜聽著,臉色沒有絲毫變化。
「您看起來早就知道了?」
「嗯。」
「大哥……」
「不過,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不等澤田蘿莉伸出爪子撓他, 安倍晴明話音一轉。大概是因為身處戰場,大陰陽師難得沒有多賣關子。
「有兩個選擇。您和毀滅規則的適配性意外地高,如果繼續這種融合,可以效仿八岐大蛇,徹底成為規則的具現,毀滅和混亂都是最高級別的規則,化身不死不滅。」
「只不過這個途徑存在兩個問題,第一,和規則徹底融合有風險,正常人很難在這種衝擊中繼續保有自己的意志;第二,就和現在的八岐大蛇類似,雖然不死不滅,但也永遠只能待在世界的外側……說起來這種情況倒是和三郎閣下有些像呢。」
被點名的三郎過來和女兒打了個招呼就回去打架了。作為第六天魔王的化身,他幾乎可以說是在場眾人中最接近八岐大蛇的存在,真身常年在世界外側沉睡,這一次打架地點在他老家,他當然是本尊過來放開了手腳打,是現場狠揍八岐大蛇的主力軍。
澤田彌飛快地否定了這個第一個選擇,「大哥和三郎情況不一樣啦,如果大哥也和規則融合,大哥就不一定還是大哥了。」
安倍晴明頷首,「的確,三郎閣下曾經作為織田信長真正參與過那段歷史,他在歷史長河中留下的痕跡和後世人們對他的銘記都能夠成為幫助他穩定自身意志的錨點。這是一個奇跡一般的意外,不可復制。所以在下更加推薦的是第二個辦法。」
他看向站在原地的紅發青年,笑了,「名字和親緣真是最基礎也是最牢固的咒呢,周防閣下,您的命格和某一位我們現在正需要的神明驚人的相似,該說這就是命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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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發生在世界外側對抗邪神八岐大蛇的戰爭,以某一個小女孩為中心,英靈、刀劍、妖怪等等原本八竿子打不著的勢力聚集於此,仿佛神代重現。以一個盛大的奇跡開場,當然也要以一個偉大的傳說結局。
八岐大蛇作為上古時代最有名的禍神,所有人類的敵人,強大到近乎無可匹敵。但在創世時期的神話中,它有過唯一一次的被斬殺的紀錄。
——素盞鳴尊。
和天照大御神、月讀命一母同胞的兄弟,作為執掌海洋的神明,本身的職權中就有破壞和暴力。
就如同大陰陽師所說,無論是名字、親緣甚至是權柄,和在場的某個人簡直是有命運般的相似性。
這種宿命在很早以前就已經埋下引子,從平安京時代開始,八岐大蛇的擁護者們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將這位邪神從世界的壁壘外放出來,而每一次的陰謀被撞破時,某個遠在千年後的青年總會因為妹妹被卷入進來,然後出手將邪神伸進來的觸角一一斬斷,一把大火燒得干干淨淨。
在所有人還沒意識到的時候,他和八岐大蛇的鬥爭,和那位三貴子之一的命格重疊就已經有了端倪。
直到現在,在他真正立於正面對抗八岐大蛇的戰場上時,這種宿命般的巧合終於到了開花結果的時候。
所以這大概就是平衡,在澤田彌被最恐怖的敵人盯上時,能夠真正斬殺祂的人也從一開始就站在了她所在的陣營中。
與此同時這也是大陰陽師口中改變周防尊必將隕落的命軌的第二個辦法,通過完成「斬殺八岐大蛇」這一事跡,徹底和素盞鳴尊的命格重合,成為新生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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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戰鬥現場。
這可能是在場的英靈、妖怪和刀劍們打過的最艱難的一場戰鬥,敵人是上古時期最有名的禍神,放在fgo體系中大概就是beast級別的存在,在月球世界每一次的出現都會帶來巨大災禍,主角們費盡千辛萬苦,犧牲了無數同伴才能戰勝的可怕敵人。
好在現場beast級別的不止它一個,三郎作為第六天魔王的概念載體,本尊降臨的情況下和beast差不了多少,其他被召喚來的大佬們也全都不是善茬,再加上手握聖劍的亞瑟王,以八岐大蛇的憤怒嘶嚎為背景音,戰線很快推進到了這個龐大的怪物面前。
雙方陷入僵持,只剩下一錘定音的一擊。
澤田彌凝望著前方,慢慢吐出一口氣,從結界中站起來。
「從一開始,姬君就非常受到世界和命運的優待呢。」安倍晴明忽然說,「不過也是很正常的事,畢竟一直以來姬君也在很努力地回應這種優待啊。」
「晴明?」小蘿莉有點迷茫地回頭看向發出如上感慨的大陰陽師,對方卻只是朝她輕輕笑了笑。
「並無什麼要事,只是突生感慨。」
「感慨?」
「是……雖然這些話由這個狀態的我來說有些奇怪,但是姬君,您的確已經在外面漂泊太久,該回家了。」
澤田彌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所以晴明是想我了嗎?」
一向說一句話繞八個圈子的大陰陽師這次十分坦率,「是的。」
「那好吧,這次就換我努力一點早點回去見晴明吧。」
小蘿莉彎了彎眉眼,然後看向自家哥哥,「大哥,准備好了嗎?」
一直守在一旁沒動手的紅發青年淡定頷首。
澤田彌於是手一抬,纖細的手指在空氣中一扣,唰地抽出一把泛著金輝的長刀,反手握住刀柄,將長刀倒插於虛空中。
她終於不再抑制自己的靈壓,全部的靈力解放的瞬間,像是有一股無形的風暴以她為中心席卷了整片戰場。
下一秒,一輪銀月從銀河末端升起來了。
所有沐浴在月光下的己方成員們身上的傷口和流失的體力快速恢復,某個半夢魔歡快的聲音遠遠傳來,「誒?群體性buff?好像和我的設定有點重疊了?不過沒關系,我也來幫忙加個油吧。」
月光下頓時飛舞起繽紛的花瓣,一時間戰場居然美麗得如同夢境。
銀發小女孩站在銀月的正下方,月華波光瀲灩,像是遠古巨鯨睜開眼睛緩緩浮出海面,一面古樸的石板緩緩從她的腳下浮出來。
德累斯頓石板原本就是神明隕落後的權柄的聚合,在新生月神的呼喚下,跨越空間而來。
在它出現的瞬間,消失許久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再次於周防尊的頭頂浮現。
紅發男人輕笑了一聲,規則具現的長劍突然墜落如天地崩塌,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化作一顆赤紅色的流星奔入他的掌心,血紅色的光芒一閃,一把帶著毀滅氣息的長劍被他握在了手中。
朝身側的小妹妹點了下頭,青年半闔的眼眸終於睜開,金色的眼瞳中流轉過一璀璨的光,像是遠古凶獸於久遠的沉眠中蘇醒,身體一閃就衝著戰場中心的禍神衝了上去。
遠處亞瑟王清澈沉穩的聲音傳來,雖然處於混亂的戰場中,卻仿佛在人耳邊響起一般清晰。年輕的王者抓住了時機指揮,「所有英靈,解放寶具!Seal·Thirteen Decision·Start(十三封印解放·圓桌會議開始)——」
「是,吾王!此劍乃太陽之化身,是燃盡所有不淨的火焰之陽炎——Excalibur Gallatin【輪轉勝利之劍】!」
「切,難得的……這就要結束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吾非王,即如影隨形者,為彼王之安寧,必將世界一切敵人驅逐殆盡——Clarent Blood Arthur【向端麗的吾父發起叛逆】!」
「歌唱痛苦,彈奏哀怨——Failnaught【痛哭幻奏】……這就是我的箭矢,真是悲傷啊……」
「……彼方之王啊,見證這光吧——Aroundight Overload【縛鎖全斷·過重湖光】」
「……Nursery Rhyme【獻給某人的故事】!」
「……Maria the Ripper【解體聖母】!」
……
……
……
「——此為,拯救世界之戰!Excalibur!」
寶具解放的光芒彙聚成了洪流,與天上的月光和星光交相輝映,摧枯拉朽地淹沒了八岐大蛇的所有攻擊和掙扎。
在無數星辰的無聲注視下,一道長長的血色刀光仿佛自亙古的時光外而來,劈碎了時間和空間,狠狠撞在八岐大蛇龐大的身軀上。
仿佛時光流轉,昨日重現。
—正文完———
如如lulu 2024-1-9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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