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3-11-10 10:51
第96章 Chapter96.(校)
我們今天見面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交換生日禮物。
「說實話,我不知道該送你什麼好。項鏈手鏈胸針發飾衣服花束什麼的我都送過,甚至還送了你一把鑰匙。」德拉科說道,「再送下去,我想只能送你一枚戒指了,但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候。」
這個我完全可以理解,雖然有時候我很羨慕那些可以公開戀愛的朋友們,比如茜茜和喬治、佩格和布雷斯。但我和德拉科之間的承諾並不會比他們少,也不會比他們輕。
「盧修斯叔叔現在怎麼想?」我問道。
「嗯……爸爸認為事情會像他想像的那樣發展。」德拉科皺眉道,「雖然這對馬爾福家來說不是壞事。但是桑妮,你聽著,無論是對抗食死徒的人,還是食死徒,他們都是一個組織。」
「我不想讓你涉獵其中的任何一個。」
這話講得跟我爸爸媽媽似的,恐怕是納西莎阿姨對他講了什麼。
可是——我蹙著眉想了想,旋即意識到了接下來的情況不容樂觀。
倘若神秘人被鄧布利多教授他們擊敗,那麼因為陳年舊事又歸順於神秘人屬下的馬爾福一家,一定會面臨法律執行司的制裁,甚至可能會被關入阿茲卡班。
倘若鄧布利多教授他們輸了,神秘人真的控制了世界,且不說麥克米蘭家不肯歸順神秘人,是否會得到恐怖的懲罰……面對冠上食死徒之名的馬爾福一家,我是否能夠坦然地與德拉科在一起,成為朋友眼中的「背叛者」?
誠然,第二種結果不是我希望看到的。而第一種不是盧修斯叔叔想要看到的——那麼德拉科呢,他想要看到哪一種?
我看向德拉科,安靜地等待他的答案。
德拉科吞吞吐吐地說道:「在遇到你之前,我一定會贊同爸爸的每一個決定,但是,在遇到你之後,我會想說——」
迎著我的目光,少年說道:「倘若結局是馬爾福家一敗塗地,我求你等我;如果結局並非這種,我也不求你做一個背叛者。」
砰砰……
我的心跳忽然加速,因為我明白了德拉科的答案。
「要,逃走嗎?」我輕聲問道。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如果真的有那樣的機會……就像上一次戰爭中那些逃走的情侶那樣吧。爸爸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權勢,媽媽會支持我的選擇。」德拉科不確定地說道,「只是這樣的話,你就不是那個被所有人關注和羨慕的——」
「我不在乎。」我脫口而出。
德拉科最在意的就是家庭,這是他不會離開英國的原因,可是無論他能不能做到這些,他在我面前說出這種話,已經足夠了。
逃走吧,如果真的有那樣黑暗的時刻。
他都有離開的勇氣,我怎會不跟他一起?
我們總是要一起的。
「這是你送我的禮物嗎?把你的未來……送給我?」我問他。
「只是一些不一定會兌現的承諾,我自己都覺得這份禮物不合適,但我實在不知道在這樣的關頭我應當送你什麼,才能回報你留下來的這份饋贈。事實上你已經不用送我任何禮物了,你現在站在這裡,就是最好的禮物。」德拉科說道,「如果我未來做了很過分的事情,我也不會奢求你原諒我。」
愛會讓人充滿勇氣,愛會讓人做出決斷。
我知道,像扎比尼夫人說的那樣,像我的每個格蘭芬多朋友說的那樣,德拉科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但他在我面前,至少在我面前,他總是會努力地做到最好。
「我其實也不知道送你什麼好,但對於你之前的話,我想說……即使是在戰爭中身處對立,也不一定要壞事做盡。我希望你記得,你也可以告訴納西莎阿姨,只要有可以給對方留一線又不立刻傷害到自己的契機,就去做吧。」我對他說道。
這樣至少到最後,還有翻盤的機會。
「如果你們真的會去阿茲卡班,只要你沒有用惡咒殺害別人,我總可以等到你出來。」
「我現在說這番話,也只是輕飄飄地去假設未來。」我看著他說道,「但是德拉科,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個片段,都是力量,都是可以支撐著我們走下去的力量。」
「你說那是不一定會兌現的承諾,因為未來是不可控的,可我想相信你。」
「以前我說如果你在密室中,怎麼樣我都會去,你卻跟我說如果我不在困境裡,怎麼樣你都會走下去。」我說道,「今天這份禮物,我們不謀而合——」
「哪怕今後你真的做了很過分的事情,我會在我的立場厭惡或者憎恨你的所作所為,但我對你的喜歡不會被抹殺,我會恨著你,也會愛著你。」
「雖然那樣會痛苦……如果你想要減輕我的痛苦,那就記住我所說的每一個字吧。」
「此刻沒有戒指、沒有鮮花,沒有主婚人證婚人沒有親朋好友,但我想問你,德拉科·馬爾福,你願意娶我嗎?無論遇到怎樣的逆境,無論要做出怎樣的選擇。」
「你願意娶桑妮·麥克米蘭嗎?」
「……」
德拉科睜大了眼睛,他完全沒有想到我會接二連三地說出這種話,每一句都在遞進,最後變成了這樣的詢問。他看著我的眼睛,我同樣注視著他,我們已經相識八年了,在這八年裡,我們曾經無數次這樣看著對方,欣喜、悲傷、憤怒、快樂,我們經歷了三千個這樣那樣的日子,每一天我們都能想到彼此。
我們無比熟悉對方的眼神,他知道,我是認真的,我永遠都是認真的。
今後每一次他想要放棄的時候,他都會記得此時此刻。
他時常幼稚、虛偽、懦弱,在別人面前尖酸刻薄,但在此刻,他知道,他被愛的力量震撼了,他應當堅定、勇敢,於是他做到了。
「我後悔了,我覺得我真的應該帶一枚戒指給你。」德拉科喃喃說道。他看了看,然後把自己手上戴著的那枚戒指摘了下來,「雖然不是那麼的合適,雖然只是短暫的時間,但沒有比它更合適的存在了。」
德拉科拿著那枚他戴了幾年的那枚馬爾福家人才會戴的戒指,單膝跪了下來。在這樣一個夏日,在我們雙方看似臨時起意卻又籌謀已久的時刻,把我們在夢中、在想像中演練過無數次的場景,不怎麼完美,卻順利地呈現出來。
「桑妮,我願意,我樂意至極。」
「我,德拉科·馬爾福——」
「我願意娶桑妮·麥克米蘭,和你結婚是我的榮幸。」
「我答應你,無論遇到怎樣的逆境,無論要做出怎樣的選擇,我都會記得你在我身邊。只要我一息尚存,我永遠不會放棄。」德拉科說道。
茂盛的樹木是我們的親友,盛開的花朵是我們的主婚人,晴朗的陽光見證了這樣的時刻,我們在晴天下,是最普通的一對愛人。
無名指上的戒指在陽光的映照下閃閃發亮,我撲過去抱住了他,然後我們熱烈地親吻,交換這一瞬間迸發出的愛意。
人在少年時期總會做出一些衝動的事情,倒不是說我們在還是「孩子」的年紀強行假裝自己是大人,而是我們在此刻擁有理智的、不成熟的想法,兼具著這樣的特質的時刻,才是令人難以忘記、不會後悔的少年時代。
是的,不要後悔,不可以後悔。錯過的原因可能是陰差陽錯的命運,也可能是自己的過失,但失去之後再深刻的愛意都無法彌補當初的遺憾。既然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既然不知道下一次親吻會怎麼樣,那麼就享受現在吧,至少在此刻,我們是自由的,我們靈魂契合,我們不管不顧。
什麼學院、什麼家族、什麼巫師、什麼戰爭,我們都短暫地忘記。雖然戒指會回到德拉科的手上,雖然我們還是要面對那些現實,但樹木會記得、花朵會記得、陽光會記得、我們會記得——我們相愛,並願意為此付諸努力。
天空中忽然有花瓣落下,我和德拉科震驚地看了過去,這才發現扎比尼夫人站在落地窗邊,她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們,手裡拿著魔杖。
至於佩格——布雷斯早就捂住了她的眼睛,並且用眼神對我們表達了強烈的譴責:求婚不要在我家,謝謝!
「現在是不是應該撤退?」我小聲地在德拉科耳邊問他。
「……好巧,我也正有此意。」德拉科回答我。
雖然我們最後還是沒有逃走,但扎比尼夫人稱贊我是真正勇敢的格蘭芬多,她說這一次是褒義的,絕不是取笑,即使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看出了我的勇敢。
扎比尼夫人笑了笑:「也許是我見識少,但我想說,至少——這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眼神。」
「你們現在可能意識不到,這樣的品質、這樣的堅定是多麼珍貴。」扎比尼夫人意有所指地說道,「但它會悄悄地影響著你們。它流淌在血液裡、刻在骨髓裡,是人們在後知後覺想起,為之感嘆、為之共情的時候,才會感覺到震顫的存在。」
雖然不知道她具體想說些什麼,但總之是誇獎的話吧?
「雖然我對盧修斯有意見,但納西莎是懂得『愛』的,我很高興她教會了你這一點。」扎比尼夫人看向德拉科,「當然,如果盧修斯能夠教會你在驕傲自矜之外更多的部分會更好,不然的話我建議他給麥克米蘭小姐發放一份家庭教師的工資。」
「……」
果然扎比尼夫人只有在佩格面前才會被影響得比較可愛,布雷斯說話的刻薄完全遺傳於她。
盡管德拉科很想替他爸爸說幾句話,但在這樣的長輩面前,他只能欲言又止,畢竟他絕對不可能講得過這位夫人。
於是在臨走的時候,德拉科「真誠地」對布雷斯建議:「你以後求婚的話,可以來我家,這樣就扯平了。」
布雷斯冷靜地說道:「請你出去。」
我想布雷斯一定很郁悶,他都沒有在自己家向佩格求婚,怎麼我跟德拉科就堂而皇之地這麼做了呢?但這樣想實在是冤枉我們,我原本是沒有想過,這一年的生日禮物是把我們彼此送給對方。可是當感情達到這種地步的時候,它就會失控,它會推動著我說出那樣的話,它會推著我們走向彼此。
無論是在今日,還是在未來的紅毯兩端。
「有時候我會覺得你這個人有點分裂。」布雷斯在壁爐面前對德拉科毫不客氣地說道,「真不知道你是如何在格蘭芬多和桑妮面前保持兩副面孔的。」
「真笨,你都說了是在桑妮面前呀。」佩格說道,「我們養的貓頭鷹面對主人投喂東西的時候,和面對主人分派任務送信的時候,它會是同樣的表情嗎?」
很有道理,但德拉科可不是我養的貓頭鷹。
在德拉科被這對情侶的話噎到之前,我把他推進了壁爐。
「哦,他走了。」布雷斯說道。然後他看向我,「其實我剛才的想法和佩格一樣,她說得沒錯,畢竟在你面前,一切都會合理很多。」
「什麼?」我困惑道。
布雷斯笑了一聲:「你可是桑妮啊。」
以往的時候,學校的信件總會提前很多天到來,這樣會留給我們充足的采買時間。但今年不知道怎麼回事,直至假期最後一天它才送來,好在裡面只有兩本書要買,不怎麼費神。
從書單來看,鄧布利多教授又找到了新的黑魔法防御術教授。只是《魔法防御理論》這種書,完全就是紙上談兵的東西……也不知道學校是不是在新教授的人選上難以決斷,這才導致書單遲遲未能定下,以至於現在才寄來信件。
爸爸媽媽雖然身處瑞士,但他們依然跟我和厄尼保持信件來往。用爸爸的話來說,珍惜暑假吧,這可是通信自由、不被監視的時刻——我原以為他是說神秘人及其追隨者會想要偷窺巫師們的信件,然而他告訴我,他認為魔法部會做出一些應對措施。
「瞧他們在《預言家日報》上的那些胡言亂語,我敢肯定,鄧布利多在學期末說的那番提及神秘人的話,一定會讓他們想要干涉霍格沃茨的管理。這學年你們的學院生活恐怕會不太平。你們的同學哈利·波特會遇到更多的麻煩,他會被許多人質疑,會失去人們對救世主的信任,這個時候相信他的人寥寥無幾。」
「但是,厄尼、桑妮,你們要記住,信任從來都跟人多人少無關,我們麥克米蘭全家始終堅決擁護鄧布利多。」
這封信是我和厄尼一起看的,隆巴頓老夫人幫我和納威買好課本之後,就把我送到了艾博家。厄尼得意洋洋地拿出級長徽章跟我炫耀:「看看,桑妮,你以後不用擔心別人會欺負你了,你的哥哥可是一位級長。」
「你的表姐也是一位級長。」漢娜說道。她揶揄地看向厄尼,「桑妮未來的嫂子可能也是一位級長哦。」說的是帕德瑪。
好巧哦,我的男朋友也是級長呢。
但很不美好的是,他恐怕會熱衷於給我的學院扣分。
厄尼有自己獨特的赫奇帕奇通信渠道,在當晚他就完全弄清楚了其他的級長都是誰。他告訴我帕德瑪和赫敏確實都是級長,但對於格蘭芬多的男生級長他卻選擇保密,說讓我明天自己吃驚去吧——
在看過斯萊特林的級長名字之後,厄尼思索著看向我:「桑妮,我忽然發現一件事情。」
「你被級長包圍了!你身邊的級長也太多了吧?」厄尼郁悶地說道,「這讓我忽然感覺,級長這種存在是不是有點不值錢……」
我難得選擇寬慰厄尼一句:「換個思路呢,優秀的人總是跟優秀的人在一起,這恰好說明你優秀呀。」
「你要也是級長就好了,這樣我們家就全家都是級長了,比韋斯萊家還厲害。」厄尼說道。
「……別把級長講得好像可以批發銷售的水果一樣!」我才不想當級長呢。
先不說赫敏本就比我優秀,在做了級長之後,我跟德拉科、潘西會一起坐級長車廂,場面會變得很奇怪……當兩個學院之間有矛盾的時候,級長還要站出來針鋒相對,雖然有時候我也很想給德拉科狠狠扣上一些分數,但這種事情還是讓別人代勞比較好。情侶之間吵架是很麻煩的事情。
「你有點奇怪。」厄尼忽然說道。
「哪裡奇怪了?」我反問他。
「你總是做這個動作。」厄尼模仿著我。我這才發現,原來我有時候會不自覺地用手去摩挲戴過戒指的地方,在厄尼看來就是我經常會觸摸無名指。
「我記得你以前沒有這個習慣。」他說。
「我記得你以前也沒這麼細心。」我無奈道。
「現在可是我們兄妹倆相依為命,我當然要對你比之前更上心。」厄尼得意地說道,「所以這是怎麼回事?」
嗯……厄尼和德拉科吵架也是很麻煩的事情,所以我選擇把之前在布雷斯家的事情保密。我想了想說道:「因為我之前做魔藥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這裡,所以我時刻告訴自己應該警醒一些。」
「你沒受傷吧?要不要明天去龐弗雷夫人那裡看一下?」厄尼震驚道。他這副小題大做的模樣倒是把我嚇了一跳,讓我有點心虛,「沒事沒事,你不用弄這麼大的陣仗。」
「我答應過爸爸媽媽要照顧好你的。」厄尼說道,「所以直到畢業之前……你要是有什麼事都得跟我說。對了,這學期聖誕節既然不離校,那我陪你做魔藥吧?我的魔藥學成績以後也足以進高級魔藥班,就當是准備O.W.L.s考試好了。」
提到考試……
「你以後想要做傲羅嗎?」我問厄尼。因為要想成為傲羅,對這個考試的成績要求會非常高。
我以為他會毫不猶豫地說「是」,畢竟他是赫奇帕奇。可是厄尼卻罕見地在這個問題上怔了怔,然後他輕輕地搖了搖頭,「不。」
「為什麼?」我有些驚訝。
「傲羅是巫師們的傲羅,但厄尼是桑妮的厄尼。」他認真地說道,似乎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做出的決斷。
「我是爸爸媽媽、是麥克米蘭家的厄尼。」
有些人很偉大,願意為了正義事業付出一切,乃至是生命。我毫不懷疑厄尼也有參戰的正直和勇氣,不然他不會留下來。他可以付出生命,但不可以付出一切——因為他是我的哥哥,是麥克米蘭家的長子。
他愛自己的家人,也深知傳承家族的重要性。
至於魔法部的其他部門——嗯,我們目前都沒什麼好感。「看來你以後是要學爸爸啦,做一個沒有正經工作的人。」我開玩笑道。
「或者我們考慮一下投資韋斯萊兄弟的那家店?你應該在報紙上看到了他們的廣告。」
「……那你呢,桑妮,你以後想要從事什麼樣的職業?」厄尼問我。
「沒想好呀。」我托著臉看他。
「你可不要覺得你是麥克米蘭家的桑妮,所以要做一些對家族有意義的工作,做你自己想做的就好。」厄尼說道,「我和爸爸媽媽都會支持你的。」
可能會和麻瓜有關吧?我朦朦朧朧地有這麼一個想法。具體的我也沒想好,反正還有三年才畢業,並不急於一時。
第二天,安妮舅媽送漢娜、我和厄尼一起去國王十字車站坐車。她同樣是媽媽在學生時代的拉文克勞的好友,曾經擔任媽媽婚禮的伴娘。不過她並非出身於純血家族,而是出身於桑切斯這個混血家庭。
事實上艾博家在三十年代的時候就出現了混血,但艾博家族依然是二十八純血聖族之一。由此可見……其實血統真的沒那麼重要。
「聖誕節真的不過來找我跟你舅舅玩嗎?」安妮舅媽笑眯眯地問我。
「安妮舅媽,我們得好好學習。」厄尼說道。
「那好吧,希望你們新學年可以督促漢娜好好學習,我有點擔心這孩子沒辦法承受O.W.L.s考試的壓力。」安妮舅媽說道。
「媽媽!」漢娜抗議道,「我也沒那麼糟糕啦。」
我們跟她道別:「暑假再見,安妮舅媽。」
「再見,孩子們。」她微笑著說道。
我在車站看到了我的好朋友們,甚至還看到了小天狼星變成的大黑狗,他居然也來送哈利上學。不過我只是跟茜茜招了招手,並沒有過去找她,因為周圍的人實在太多了,我不太好給他們添亂。有什麼事情還是等到上車再說吧。
列車啟動,五年級的學校生活正式開始,這也是我們在霍格沃茨最後的較為平靜的一年——其實這一年學校裡也發生了許多大事,但比起六年級的那些事情來說,實在不值得一提。
自今年之後,很多見面回想起來,都要加上「倒數」這個限定詞。比如,這是我倒數第二次見到安妮·桑切斯,我的舅媽。她是在塞德裡克之後,在我的生活裡,我見過的、我信賴的人裡,又一個被食死徒殺害的人。
然而即便是這樣,我依然不後悔留在英國,因為我的朋友們都還留在這片土地上,堅守著自己的信念,盡管他們有很多人會從我身邊暫時離開。
我依然選擇留在霍格沃茨……
因為德拉科還在這裡。
第97章 Chapter97.(校)
上車之後,厄尼很自然地跟漢娜去找赫奇帕奇的同學們了。我則是去找茜茜,她和韋斯萊雙子、李·喬丹在同一個車廂。
我的格蘭芬多的朋友們,整個假期不知道是在密謀什麼。或許跟爸爸媽媽不希望我加入的組織有關,假期裡除了在茜茜生日那天,我通過艾譜莉轉交了一封信件,我很難聯系到其他人。
茜茜說,她整個假期都跟教父們以及韋斯萊一家住在一起。這聽起來非常熱鬧,我不禁想到爸爸媽媽離開後空落落的麥克米蘭家,心裡有些唏噓。
「這麼說,你們——你和喬治,這一整個暑假都待在一起咯?」我故意這麼問道。
喬治對此有點得意,他跟我說可不要太羨慕他。
唉,男生真的很好笑,我和茜茜一年有九個月都睡在同一間房間裡呢,我有什麼好羨慕他的?
比起羨慕小情侶整個假期都能一起玩,我更羨慕盧平教授也在那裡,茜茜肯定能學到很多新東西。
對此弗雷德扶了扶並不存在的眼鏡,說這就是未來的桑妮同學,「一個假期不見,你怎麼變得這麼熱愛學習了?」
「我知道,因為她沒有男朋友。」喬治搶答道。
「……」
就你倆長嘴巴了是吧,一天到晚這麼能說話!
「真抱歉,我給格蘭芬多丟人了。」我瞪了這倆人一眼,余光瞄到茜茜伸出手掐了一下喬治,他疼得齜牙咧嘴。安吉麗娜不在這裡,所以沒有人對弗雷德動手,於是他得以繼續發表意見:「說真的桑妮,你都五年級了,可以談個戀愛了,找個格蘭芬多內銷吧?看看我們身旁這位單身小伙,他就很不錯。」
「別了吧,我有女朋友的。」李·喬丹說道。
我也有男朋友的!!這些人是怎麼回事啊,怎麼無論我到了哪裡,無論是斯萊特林還是格蘭芬多,都這麼閑嗎?我腦海裡扎比尼夫人的形像跟面前的弗雷德漸漸重疊,這個場景把我嚇醒了。
此刻弗雷德也終於暴露了他的真面目:「來看看我們研究出的新產品吧,不論你看上哪個小男生,只要讓他吃下這塊巧克力,他就會愛上你。」
「雖然這只是實驗版,但是親測有效。你的表哥差點愛上克利切……哦,是一只年老的家養小精靈。」喬治說道。
「艾譜莉追著他們打了一小時。」茜茜補充道。
原來是為了推銷產品!我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連連擺手,「謝謝,我不需要……你們是不是在裡面加入了適量的迷情劑?」
比起使用這樣的產品,我更好奇它的成分。
「你以後肯定可以進斯內普的班。」弗雷德確信地說道。然後他轉過頭去和喬治、李兩個人一起不知道搗鼓什麼去了。
茜茜告訴我,格蘭芬多的男生級長是羅恩,這讓我有些驚訝,因為幾乎所有人都以為級長應該是哈利。不過我轉念一想,如果不選哈利是有特殊的原因,那麼在剩下的幾個男生中,只能選擇羅恩。
所以羅恩和赫敏會一起擔任格蘭芬多的級長,想到這點,我覺得非常有趣。也許他們今年會有新的進展,畢竟級長們很喜歡在內部解決戀愛問題,就像我爸爸媽媽一樣。
我跟其他人分別講了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級長是誰,不過男生們最關心的還是斯萊特林的級長,畢竟他們最有可能給格蘭芬多扣分——嗯,這個答案顯而易見。見我露出遲疑的神色,喬治立刻反應過來,「不會是那個馬爾福吧。」
是的呢,就是那個馬爾福。
弗雷德來了興趣,他說:「你這麼關心其他院的級長……」他懷疑我的心上人也是個級長,所以我擔心他跟別的女級長內銷。
前半句話說對了。後半句話,大錯特錯!
至少在這方面,德拉科從來不需要我擔心。
茜茜很自然地幫我圓了過去,她認為我這麼關心其他人,是因為我打算幫厄尼物色一個合適的女朋友,「桑妮如果有心上人一定會告訴我的——對吧,桑妮?」
對不起。在我確信我說出來之後,他不會被暴打一頓的情況下,我一定會告訴茜茜的,我想。
「我們的魔藥小天才~」弗雷德遞給我一個瓶子,「你看看這個……對了,其他人吃一下這個糖。」
什麼啊,香水?
我好奇地打開了瓶子,車廂裡頓時彌漫著一股清甜的味道。我聞了聞,不禁有些驚訝:「茉莉花搭配柑橘?非常清新甜美的味道,你們很會研究啊。」
弗雷德和喬治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聳了聳肩:「還有別的味道嗎?」
茜茜和李一起看著我,似乎若有所思。
嗯,還有……我忽然看向了門口,因為有人拉開了車廂的門。
「哼,滑稽的韋斯萊,你們的弟弟踩著好朋友波特爬上去了,怎麼樣,你們一定很得意吧……這是什麼味?」德拉科皺著眉說道,「這味道也太甜了吧?」
在茜茜和喬治對德拉科表示不滿的時候,弗雷德問道:「喲,請問馬爾福,你聞到了什麼味道?」
啊,這是!
我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Syrup(糖漿)……」德拉科才說出第一個單詞,我立刻打斷了他,「要耀武揚威到別處去,你總不會以為把這個車廂得罪個遍,靠著級長徽章,這一年就能好過吧?」
德拉科驚訝地看了我一眼,又沉下臉看其他人:「我要是你們,這一學年就低調一點,可別淪為喪家之犬——」說完這話,他帶著克拉布和高爾離開了。
好險,他差點就說出syrup muffin(糖漿松糕布丁)這個詞了!
「你要是不打斷他,我們就知道他喜歡的女孩子是什麼樣子的了。目前看來,只知道那姑娘喜歡糖水。」弗雷德跟我惋惜,他把瓶子蓋了回去。
「也許是他自己喜歡吃糖。當心所有的牙齒都爛掉。」喬治說道。
他們之前吃的那個糖,應該是短暫失去嗅覺的產品,所以整個車廂,只有我聞得到這個迷情劑的味道。
「吃糖人士表示抗議!」我不高興地說道,「還有,這種東西是可以隨便給我聞的嗎?」
「哦,差點忘了你也喜歡吃糖……這不是你聞了就可以更好地幫你找男朋友了嘛?至少現在我們知道你的擇偶標准了,家裡有茉莉花,又喜歡吃柑橘。」弗雷德說道。
「那可真奇怪,你不是特別喜歡吃布丁嗎?」李·喬丹冷不丁地問道,「你怎麼沒聞到這個?」
「那就是我最後想補充的答案。」我面不改色地說道。
並沒有,因為德拉科比那些都重要。
遇見他以前,我最喜歡的是糖漿松糕布丁、草莓酸奶和曲奇餅干。遇到他以後,我喜歡馬爾福莊園的茉莉花,他身上的柑橘香水味,還有青蘋果味道的吻。
茜茜看起來憂心忡忡,我留意到她似乎是從德拉科說出那句「喪家之犬」之後臉色就不太好了,這讓我不禁思考起來德拉科這句話有沒有別的含義。
喪家之犬。
犬……小天狼星?!
如果盧修斯叔叔知道小天狼星可以變成大黑狗,那麼之前在站台上,他一定看到了小天狼星。小天狼星現在還是通緝犯,德拉科這句話……
希望他只是放狠話吧。
今天晚上有些冷,外面還下著雨,茜茜又一次感嘆我頭上戴著的蝴蝶結非常好用,「這真是一份非常好的禮物。」
「聽到了嗎?喬治,快做一個送給茜茜。」我開玩笑道。
「我才不要學別人送過的禮物……」喬治說道,「要做就做獨一無二的。」
今年海格不在,負責迎新的是格拉普蘭教授。
不知道海格在忙什麼,我們都覺得他不會離開霍格沃茨。或許因為神秘人的復活,學校裡也出現了新的人員變動。
我們正在挑選馬車,哈利和金妮,以及金妮在拉文克勞的好友盧娜·洛夫古德一輛車,他們在等羅恩和赫敏。我留意到哈利的神情有些奇怪,他似乎盯著馬車的前方,充滿困惑。
那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啊。
「是夜騏。」有人對我說道。
「什麼?」我偏過頭來,看到了西奧多·諾特。他盯著馬車的前方,像是在自言自語,「它們的頭很像龍的腦袋,在肩骨間隆起的地方生出翅膀,它們負責讓馬車前行。」
「……你看得到?」我收起了驚訝的神色,和他一起變得嚴肅起來。
「諾特家每個人都能看到。我的祖父見證過你的祖父祖母的死亡,我和爸爸目睹過媽媽的死亡。」西奧多解釋道。這話在陰冷的天氣裡,顯得格外的涼薄。
「看到它,不是什麼好事。」
是只有親眼見證、目睹過死亡的人,才能看到夜騏嗎?那麼哈利……啊,他見證過塞德裡克的死亡。
「你為什麼要說這些呢?」我眯著眼睛看他。依照我跟西奧多在三年級暑假的那次碰面來看,他在我心裡是和布雷斯相似的斯萊特林,所以他不會莫名其妙地對我說廢話。
「因為我無法改變我看到的事實。」西奧多看向斯萊特林的方向。他抿了抿唇,「但當德拉科深陷沼澤的時候,你卻可以改變他。」
「雖然我沒有像布雷斯那樣給德拉科回信,因而收到他十封信的炫耀,但我還是很好奇第七年的時候,那棵樹可以開出什麼花、結出怎樣的果實。就像……」他看著我,「你和德拉科一樣。」
「……」
直到坐在馬車上,我都在思考西奧多的這番話。我記得他的父親是食死徒,也就是說,和盧修斯叔叔一樣……隨著神秘人的復活,或許西奧多從他父親那裡知道了些什麼。他是在跟我提醒,未來非常殘酷,我們每個人都有可能看到死亡嗎?
諾特家每個人都能看到夜騏,但是麥克米蘭家,沒有任何人可以看到。
很多人看到哈利時都議論紛紛,包括格蘭芬多的同學,這讓哈利很不高興。然而比起這些,教工桌子上的一個人卻吸引了我的目光,她的身材又矮又胖,留著一頭拳曲的灰褐色短發,上面還打著一個不太好看的粉紅色大蝴蝶結,跟她罩在長袍外面的那件毛茸茸的粉紅色開襟毛衣很相配。她正在跟鄧布利多教授講話,遠遠看過去,只覺她臉色蒼白、眼珠凸出。
這個人,很眼熟啊。
一般教工席上出現的新人,都會是新的黑魔法防御術教授。根據她選的書來看,她比較注重理論知識……我這麼想著,目光看向別處,恰好跟拉文克勞上的修撞上了視線。他對我眨了眨眼睛,我這才反應過來,我在哪裡見過這個女人。
是之前三年級暑假的時候,因為特拉弗斯的事情,在魔法部的法庭上!這個女人曾經質疑修為什麼會使用無聲咒,也質疑了我在特拉弗斯昏迷之後使用昏迷咒是不是想要謀害他……
爸爸說得對,魔法部果然有干涉霍格沃茨。我記得爸爸跟我提過這個女人叫什麼,但我忘記了,因為我沒想到會再次遇到她——這時候哈利說道:「就是那個姓烏姆裡奇的女人!」
對,烏姆裡奇!
她看起來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之前那次見面我就很不喜歡她。這樣的人估計都很容易記仇,我和修之前在法庭上也算是得罪過她了……我只是言語頂撞,修可是真的用烏姆裡奇示範了一個禁錮咒啊!
意識到這一點的我,不禁有些擔憂修。畢竟他之前是為了幫我作證……我得跟厄尼說一下,請他和帕德瑪這一學年多留意一下修的情況。
分院帽今年唱了很長的歌。它在說出四個學院的特質之後,卻以創始人的情況告誡我們,霍格沃茨面臨危險,我們的內部必須緊密團結,不然一切就會從內部瓦解。
像陰沉沉的天氣一樣。我想,在我以後的回憶裡,這些時光一定會有著特殊的重量。
鄧布利多教授照例發表新學年的致詞,他宣布了今年教授席位的變動,分別是暫代海格(不知道要代到什麼時候)重回霍格沃茨的格拉普蘭教授,以及烏姆裡奇教授。禮堂裡響起禮貌的、但很不熱情的掌聲,這時候鄧布利多教授准備說魁地奇球隊的事情了,然而烏姆裡奇打斷了他。
這可真是沒禮貌,我相信爸爸之前跟我說他認為烏姆裡奇假裝自己有塞爾溫家的血統一事了,至少在我認識的人裡,塞爾溫很有純血家族的禮貌。
同學們都非常驚訝,但烏姆裡奇好像全無察覺,她假模假式地開始說話,聲音又高又尖,「我迫切地希望早日認識你們大家,我相信我們會成為非常好的朋友!」
「我會跟她做朋友的,只要別讓我借她那件開襟毛衣。」帕瓦蒂小聲對拉文德說,兩個人都在偷笑。我拽了拽帕瓦蒂的衣服,示意她收斂點:「當心,這個人可不好惹。」爸爸曾經這麼評價過她,她之所以出現在法庭上,就是特拉弗斯家特地找她過來的。
烏姆裡奇開始說一些套話,什麼教育界的創新與改革,總之非常無聊,大家都開始交頭接耳。拉文克勞那邊的桌子上,秋正在跟別的女生聊天,修和盧娜都在看書。斯萊特林那邊更沒有人把烏姆裡奇放在眼裡,佩格困得整個人都快倒在布雷斯身上了。德拉科在跟布雷斯小聲說話,布雷斯還豎起手指讓他小點聲,生怕他吵醒了佩格。
至於赫奇帕奇,厄尼是為數不多地盯著烏姆裡奇的人之一,只不過他的目光呆滯無神,我可以確信他根本不知道烏姆裡奇在說什麼。他只是為了自己胸前的那枚嶄新的、閃閃發光的級長徽章,於是假裝自己在認真聽講。
茜茜也確信烏姆裡奇剛剛那番話的含義,是福吉正在干涉霍格沃茨。烏姆裡奇把她自己比作「創新」,這真是件糟糕的事情,尤其是今年還有O.W.L.s考試。
烏姆裡奇結束演講之後,厄尼立刻恢復了神氣,他現在正意氣風發地跟漢娜一起指揮赫奇帕奇的新生們排隊下樓呢。赫敏和羅恩也前去忙碌。我們剩下的人一起往格蘭芬多休息室走,路上依然不乏許多人對哈利指指點點。
這種情況直到回到宿舍後都沒有緩解,因為拉文德和帕瓦蒂都覺得哈利不太可信。要不是最後赫敏以級長的身份讓她們閉嘴,可能我們宿舍會和男生宿舍一樣差點打起來。
沒錯,新學期一開始,西莫就跟哈利鬧翻了。因為他媽媽相信《預言家日報》上的鬼話,所以他不相信哈利。格蘭芬多尚且如此,何況是其他學院呢?難怪分院帽提醒我們要團結……好在迪安出身於麻瓜家庭,納威和隆巴頓老夫人一樣相信鄧布利多教授。
羅恩就更不用說了,所以哈利在宿舍還不至於落得沒人說話。
第二天一早,我和茜茜發現公共休息室貼著一張布告,原來是弗雷德和喬治的招聘啟事。他們真的把生意有模有樣地做起來了,茜茜對此也很高興。
唉,她男朋友都開始搞事業了,確實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這說明喬治在思考未來,也說明他的眼界不只局限於眼前。
不過弗雷德和喬治似乎都不打算認真完成學業,有著退學的想法,茜茜說她昨晚剛知道這件事。但她並不在意他們在這方面的意見,因為這並不會影響到他們之間的關系。
我用叉子戳著面前的面包,有些走神。
去年因為三強爭霸賽導致魁地奇比賽停辦,今年由安吉麗娜接任伍德的空缺,擔任了格蘭芬多魁地奇球隊的新隊長。新隊員的選拔將在星期五下午進行,學校裡的生活終於回到了正軌。
不過我們這學期的課實在有些多,就連羅恩都想要吃個速效逃課糖逃離了。因為我們今天有兩節魔法史、兩節魔藥課、兩節黑魔法防御術科、一節占蔔課。
在去魔法史教室的路上,羅恩說下學期我們會得到求職方面的建議。他們嘀嘀咕咕地討論著未來的理想,只有赫敏滿心想著如何促進家養小精靈的權益維護。我驚訝道:「赫敏依然很熱衷於這個啊。」
「是啊,尤其是克利切……她接觸到了家養小精靈,就會更在意這個。」茜茜說道。
赫敏是一個執著的女孩子,這樣的態度讓我相信她肯定可以實現自己的理想。
「你呢,未來有什麼樣的理想?」我問茜茜。
「也許會回到霍格沃茨做教授呢。」她笑眯眯地說道,「就跟我爸爸一樣。」
「雖然我也想說『就跟我爸爸一樣』,但我爸爸是個無業游民。」我搖了搖頭。
怎麼說呢,你瞧,雖然這學期一開始就充滿了壓抑,但關於未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了清晰的規劃。因為我們畢竟才五年級,年齡還在那裡擺著。
賓斯教授課依然讓人昏昏欲睡,但這學期強打起精神抵擋賓斯催眠力量的學生明顯增多。畢竟人都是要考試的嘛,我打了個哈欠,合上了筆記。下節課是斯內普教授的課,哈利非常擔憂這門課的成績,羅恩開玩笑說或許他可以讓斯內普吃一塊那種巧克力,這樣他就可以高分過關了——
我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異想天開:「那麼下節課,哈利就會出現在斯內普教授的坩堝裡。」
斯內普教授在課上表示,過了這一年,我們中間的許多人就不能再上他的課了,他只挑選最優秀的學生進他的魔藥班——他的目光從不少人臉上掃過,似乎是在確認我們的水平。
「你肯定沒問題的。」佩格鼓勵道,「你從小就喜歡做魔藥。」
「雖然是這樣,但是這節課是緩和劑……佩格,你多留意攪拌的情況。」我提醒她。因為步驟特別繁瑣,對攪拌和溫度都有特殊的要求,我和茜茜恐怕沒有時間幫她糾錯。
「放心,芙洛拉阿姨假期教過我!」佩格躍躍欲試地說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們都跟男朋友家裡玩得很好了,我郁悶地想。
最終我和茜茜做出了還不錯的藥劑,只比赫敏的蒸氣顏色稍微濃上一些,斯內普教授對我們也沒說些什麼。
茜茜跟我小聲說道:「馬爾福配制的也不錯。」她留意到德拉科的坩堝上冒著淡淡的、銀白色的蒸氣,「這豈不是意味著明年我們還在一個班?」
我很想說,如果不出意外,七年級我們依然還在一個班……
「不,我應該樂觀一點。」茜茜開玩笑道,「說不定七年級的時候我也退學了。」
「那韋斯萊夫人一定追著喬治打兩個小時,因為他帶壞了你。」我無奈道,「別這樣,你七年級的時候要是退學了,就留我自己在這裡上學嗎?」
「我現在就想要退學。」剛剛被斯內普教授判了零分的哈利氣憤地說道。
「帶我一個。」羅恩附議道,「但就算所有人都有退學的想法,赫敏也一定會留在這裡認真完成學業。」
「羅恩,你可是級長!」赫敏警告道。
羅恩不以為然:「是是是,我要以身作則。」
面對我身邊的退學小分隊,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好啦好啦,無論你們到哪裡,我都會祝福你們的。不過現在還是快點吃飯,然後去上下一門課吧!」
唉,這可真是開玩笑,都堅持到第五年了,難道還堅持不到第七年結束?跑到霍格沃茨來上一場學,沒有拿到畢業證可是相當尷尬的。
五年級的時候,我的確是這麼想的——
然而在七年級的時候,這些和我說話的人裡,沒有一個人留在學校上學,除了我——只有我,還在這裡,但也絕不是為了一張畢業證。
對於學生而言,畢業證是非常重要的物件。但對於我們而言,世界上有遠比畢業證更可貴的存在,我們會為此,賭上未來與理想。
作者有話要說:
西奧多的部分,原著是提到過他也看得見夜騏的。
第98章 Chapter98.(校)
占蔔課上,特裡勞妮教授讓我們根據《解夢指南》兩人一組,來解釋對方最近做過的夢。這是未來在考試中很有可能會出現的一個題目。
「歡迎你們回到占蔔課上。當然啦,整個暑假我一直十分用心地關注著你們的命運,看到你們全都安然無恙地返回霍格沃茨,我非常高興——因為,當然啦,我知道你們都會回來的。」特裡勞妮教授用她如夢如幻的聲音說道。
對於我們這些小巫師而言,霍格沃茨就像我們的第二個家,我也很開心看到新學期熟悉的面孔都在。雖然校外潛藏著危險,但此刻我們還可以一起學習,一起為了考試發愁,其實也是一種幸福。
就是這份幸福沉甸甸的,還有著具體的長度。目前由魔法史關於巨人戰爭的論文(一英尺半的長度)和魔藥學關於月長石用途的論文(一英尺長)組成。
當我們讀完冗長的導論後,就只有十分鐘的時間讓我們解釋夢境了。同學們皺著眉互相交流著,我和茜茜也開始一邊思索著夢境,一邊打開《解夢指南》。
「我們沒辦法記住每一個夢。」茜茜有些苦惱,「挑一個最近做的夢來說說吧?」
「你先?」我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啊——我最近夢到我去動物園,看到了一只被關在籠子裡的獅子。」茜茜回憶道,「然後我悄悄地幫它打開了籠子,它從英國一路跑到了非洲大草原上……然而這中間要經過海洋,所以是一個沒頭沒腦沒邏輯的故事。」
她說完之後,看到我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不禁有些疑惑,「怎麼了?」
「反叛精神。」我點評道,「動物園可是校外,在校外擅自使用魔法……非常勇敢,像那只跑向遠方的獅子一樣,這叫什麼?」我思索著,「Lion Heart。」
「根據這本書,它意味著無論你遇到怎樣的困境,哪怕是前方看起來是一堵牆、一片海洋,你也可以打破牆壁、橫穿海域,走向廣闊草原一樣的未來。」
「真的嗎?」茜茜半信半疑地說道。因為她聽到羅恩說他夢到自己在打魁地奇,而哈利說根據書上的內容,這意味著羅恩要被一顆巨大的軟糖吃掉。由此可見,這本書非常不靠譜……
不過她還是跟我點了點頭,「該你了。」
我最近做的夢可沒辦法直說,因為它的配樂應該是《婚禮進行曲》。至於其他的夢境,我忽然記起了在三年級的最後,我做的那個讓我印像深刻的夢——雖然場景模模糊糊,但我記得那是長大以後的我。我一直在跑,在像廢墟一樣的荒蕪、混亂的地方四處奔跑著,最後在水晶球的指引下看到了德拉科。
但我沒辦法說德拉科的名字,於是我簡單地告訴茜茜,我在夢裡奔波了一夜之後,看到了清晨的曙光。
他即是黑夜之後的黎明。
「讓我看看啊。」茜茜翻著課本說道,「你會遭遇一些波折,遇到混亂而糟糕的情況,但是荒漠中可以開出無名的花,廢墟上依然能獲得新生……四處奔跑不代表你沒有堅定的目標,向前走吧,不是你看到了光——」
「你就是陽光和晴天本身。」
下節課是黑魔法防御術,在去教室的時候,我偶遇了同樣要去上課的厄尼、賈斯廷和漢娜。漢娜看起來有些憔悴,這讓我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茜茜,你先去教室吧,我等會兒就到。」我跟茜茜說道。安妮舅媽讓我和厄尼這學期督促漢娜考試呢,她不會現在就承受不了考試的壓力了吧?我得問問她怎麼了。
我叫住了他們三個,兩個男生一副看到救星的樣子,漢娜悶悶不樂地跟我打了招呼:「嗨,桑妮。」
「你怎麼了?」我拉著她走到盥洗室那邊,小聲地問她。既然厄尼和賈斯廷對此都有些手足無措,這肯定是漢娜不想告訴男生們的事情。
「我、呃……這件事你不要告訴爸爸媽媽。」漢娜猶豫著說道。見我點了點頭,她這才繼續道:「上午的占蔔課上,那本教材說我最近在情感上遇到了大危機。我夢到了一只小船在兩片海域交界處搖擺不定,這難道是暗示我的男朋友劈腿了嗎?」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啊不對,等等,漢娜什麼時候交往了男朋友?!
「就是放假之前,我跟一個男生……」她吞吞吐吐地說道,「暑假裡我們經常寫信,但開學之後還沒怎麼說上話,畢竟這學期我們的課真的太多了。」
我不明白這有什麼不能告訴她爸媽的,五年級也是談戀愛的年紀了,舅舅和舅媽又不是不開明的人。
「難道他家庭方面有什麼問題?」我問道,「他出身於麻瓜家庭?」但這個擔心很多余,畢竟艾博家族不是極端純血主義,如果按照那套理論,嚴格來說,漢娜已經算混血了。我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原因,於是還是問了出來。
「啊?不……」漢娜搖了搖頭,「恰恰相反,他跟我們一樣,家族名列《純血統名錄》,甚至相較已經有了混血血統的我家,他更像你。」
純血家族的孩子啊,那不是挺門當戶對的嗎?
「他是誰?」我好奇地問道。
「奧斯頓·羅爾。」漢娜說道。她嘆了口氣,「我也是後來他告訴我,我才知道的。他的父親埃文·羅爾是個食死徒,在神秘人失勢之前被殺了……雖然我知道父母的事情不應當影響到孩子,但我暫時也不想讓爸爸媽媽知道這件事,我怕他們對奧斯頓有偏見。」
這個理由我可以理解。不過,羅爾家族?漢娜這個男朋友是個斯萊特林?
漢娜告訴我說,羅爾是斯萊特林七年級的學生,成績優異,長相帥氣。但是她對羅爾的了解很少,這個交往是對方提出來的,所以她缺乏安全感,擔心有別的女生會拐走羅爾。
我對「成績優異,長相帥氣」這個評價持懷疑態度,如果真有她說的那麼優秀,我怎麼可能沒印像?
後來厄尼回答了我這個疑惑,「因為每次看到斯萊特林,你的目光都自動鎖定到馬爾福身邊了!絕對是這樣,你根本看不到別人。」
有道理——我也不需要看別人呀。
「那他為什麼不和你公開呢?」我最後問道。
羅爾跟漢娜又不像我和德拉科,雖然斯萊特林和其他三個學院的關系都一般,但漢娜畢竟不屬於和斯萊特林關系最惡劣的格蘭芬多。而且羅爾的父親已經死了,他又不像盧修斯叔叔一樣,現在可能還和神秘人那邊藕斷絲連。羅爾也不像德拉科一樣那麼喜歡得罪人,他們倆的阻力比我和德拉科要小很多,有什麼理由不公開交往呢?
「因為我面臨著O.W.L.s考試,他面臨著N.E.W.Ts考試,我們都太忙了。他父親的事情是他主動告訴我的,他不想我被他父親的事情所連累……」漢娜紅著臉說道,她看起來真的很喜歡他。
「等到考試結束,他畢業後有穩定的工作,我們就可以公開啦。」她說。
聽起來真的是非常……不靠譜!
我得打聽一下這個羅爾。這麼想著,我和漢娜匆匆告別,趕在上課之前抵達了黑魔法防御術的教室。雖然我沒有遲到,然而烏姆裡奇教授已經坐在講台後面了。
即使我做好了心理准備,但她對理論的注重遠遠超過我的預料。因為她居然讓我們收起魔杖,仿佛我們只需掌握這些枯燥乏味的理論就可以了。在赫敏的質疑下,烏姆裡奇回答說,她認為我們在課上不會受到攻擊,所以不需要練習防御性咒語。
我實在有些厭惡她這套說法——典型的成年人推脫責任的套路。在她的課上是安全的所以不需要學習這些,那麼在課外呢?課外我們被襲擊,毫無還手之力的時候呢?哦,課外和她沒有關系,追責也追不到她這裡來!所以她當然可以沒有顧忌地說出這種話,甚至批評盧平教授是危險人物。
我們一個接一個舉手,質疑著烏姆裡奇的課程目標,赫敏、羅恩、迪安、帕瓦蒂,然後是哈利——大家都不相信只依靠理論就能夠防御敵人,哪怕是通過沒有危險的考試,也是需要練習的。
烏姆裡奇的目光在我這裡停留了一瞬,然後繞開了我,沒有點我起來。以前她在法庭上可不是這樣,那時候的她並未把麥克米蘭家放在眼裡……當時爸爸說,純血家族是不可能不知道那些事的,所以烏姆裡奇跟塞爾溫家絕對沒有什麼關系。「那些事」指的就是艾布納先生當年做過的事情,魔法部膽小怕事,至今對於艾布納先生留下來的傳說中極具震懾性的物品有些忌憚。
或許烏姆裡奇後來了解到了這些,所以她暫時不想跟我有什麼衝突,畢竟她來這裡是幫福吉辦事,而不是幫福吉惹事的。當然,我覺得福吉選錯了人,因為她已經在惹事了。
她得意洋洋地給格蘭芬多扣了分,又關了哈利的禁閉,她認為塞德裡克的死亡是一場不幸的事故,而非謀殺。我不得不說,烏姆裡奇在激怒人的方面真的很有一套,她就是故意來找哈利的麻煩。要不是我拉著茜茜,她很可能也直接站起來質問烏姆裡奇了。
分院帽希望我們團結,然而魔法部派來了一個希望我們分裂的人來做我們的教授。她還想讓一些人給她彙報消息……真是諷刺。
今天晚上的作業真的非常多,在休息室裡,弗雷德和喬治正在觀察一些神志不清的新生,他們都是這倆人招募的志願者。赫敏站起來去警告他們,茜茜不得不跟了過去。我看著那些一年級新生,打算在飲食方面更加謹慎,說不定我吃的東西裡不小心放進去了昏迷花糖呢?
事實上茜茜有些為難,赫敏是她的好朋友,而喬治是她的男朋友,夾在這種關系中間真的很辛苦。我在她沮喪地回來之後,同情地摸了摸她的頭。
因為我一直就是這麼走過來的啊。
第二天在魔咒課和變形課上,兩位教授都強調了考試的重要性,我們的家庭作業也前所未有的非常之多。魔咒課復習了飛來咒,這個咒語我還是很熟練的。但變形課就不太妙了,我們之中只有赫敏一個人完成了消失咒,她在第三次的時候就成功讓蝸牛消失了。其他人都必須連夜練習,准備明天再在這些蝸牛身上嘗試一番。
下午的時候有保護神奇動物課,但是今天很冷,寒風凜冽,甚至還有零星的雨點落在我們的臉上。這節課會和斯萊特林一起上,我找個機會跟布雷斯和佩格搭個話吧,問問他們關於羅爾的情況。
格拉普蘭教授站在海格小屋門外等著我們,哈利和羅恩走過來的時候,斯萊特林那邊有不少人一邊笑著一邊看向哈利。很明顯他們是在取笑他因為頂撞教授,被關禁閉的事情。
我們的面前放著一堆細樹枝,格拉普蘭教授提問我們這是什麼東西,我隱約感覺好像在什麼書裡看到過,但一時間想不起名字。
赫敏已經立刻舉起了手,在她身後,德拉科模仿著赫敏急於回答問題的樣子,潘西·帕金森發出一聲刺耳的大笑,但旋即就變成了尖叫,因為細樹枝們露出了真面目,趕在我瞪他們一眼之前——模仿什麼啊,有本事第一時間也回答出正確答案呀。
「護樹羅鍋,它們是樹木的保護神,通常生活在魔杖樹上。」赫敏從容地說道。她還回答了護樹羅鍋喜歡的食物,最終為格蘭芬多贏得了十分。
「哦,其實我也知道這是什麼。」我聽到德拉科小聲地跟其他人說道,「小心他們的手指,非常尖利,被惹急了會去挖人的眼睛。」
咦,看起來他是真的知道。
格拉普蘭教授讓我們三個人一組,拿一些它們愛吃的土鱉,然後領一只護樹羅鍋仔細地研究他們。我很自然地就走到了布雷斯和佩格那裡,不過我的余光瞄到德拉科似乎跑過去又跟哈利挑釁了什麼,因為哈利的神情看起來非常沉郁。
「其實我覺得它跟德拉科很像。」佩格說道。
「什麼?護樹羅鍋嗎?」我眨了眨眼睛。
「在氣急敗壞的時候會做出一些不體面的事情。」布雷斯補充道。
「……」
希望兩位保持一點自覺,這裡好歹站著一個他們嫌棄的人的女朋友呢。
雖然這話也沒錯,德拉科沒少做這種事。
布雷斯和佩格負責投喂護樹羅鍋,而我負責畫它的草圖。在這個過程裡,我小聲地問他們,「你們對七年級的奧斯頓·羅爾知道多少?」
「達芙妮的男朋友嗎?」佩格語出驚人,「你問這個做什麼呀?」
什麼?!
達芙妮·格林格拉斯——我看向潘西所在的小組,她就站在潘西旁邊。這是一個同樣出身於純血家族的女孩子,是典型的斯萊特林,她驕傲自矜,長得也很漂亮。
「他們什麼時候交往的?」我立刻問道。
真沒想到漢娜擔心的事情居然成真了,我們都覺得很不靠譜的占蔔課也有靈驗的時候……
「什麼時候呢?」佩格看向布雷斯。布雷斯回答道:「暑假,媽媽偶然知道的。所以她當時跟你介紹純血家族的同齡男生時,跳過了羅爾。」
我微微地松了一口氣,太好了,至少漢娜不是插足別人感情的人(盡管她不知情)。依照達芙妮的驕傲,她肯定也不會做第三人。
所以應該是羅爾同時騙了兩個女生……這個在感情上不專一的渣男!漢娜為了他心神不寧,還相信他有著不得已的理由,拿自己的父親的經歷讓人放松警惕,老羅爾要是知道他死了之後被兒子拿來泡妞,大概會氣得活過來給奧斯頓·羅爾一個惡咒。
「冷靜。」布雷斯提醒我,「你快把筆捏斷了。」
「……」
可能是我平時脾氣比較好,此刻一瞬間爆發的怒氣太明顯,周圍的同學們紛紛側目。帕瓦蒂和拉文德都用眼神詢問我怎麼了,需不需要幫忙,而德拉科——他看了看哈利,又看了看我,似乎是在確認我生氣的原因是否跟哈利有關。
呵,男人,都不是什麼好人——我遷怒地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低下了頭,繼續畫圖。
下節課正是草藥課,我要在課上跟漢娜揭穿羅爾的真面目……但我得委婉點,漢娜一定會很難過的,我輕輕地嘆了口氣。
在溫室門口,我們遇到了剛下課的四年級。金妮這堂課是跟拉文克勞一起上的,盧娜沒有任何鋪墊地跟哈利表示了她的信任,她認為神秘人的確回來了——然而她怪異的打扮引得其他人取笑著她,而她的信任顯然也不能寬慰到哈利,因為洛夫古德是一個「瘋姑娘」。
哈利有些尷尬。好在厄尼這時候走了過來,他用很響亮的、傳得很遠的聲音說道:「我希望你知道,波特——並不是只有怪人才支持你,我個人百分之百相信你。我們全家始終堅決擁護鄧布利多,我也是這樣。」
說完這話,厄尼還很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嘁,突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一些帥氣的話,真是狡猾!我在心底搖頭笑了笑,也站了出來,走到了厄尼的旁邊:「既然他都把我代表了,也說完了漂亮話,那麼遲到的我只能附議我哥哥了——哈利,我跟厄尼一樣,我們兄妹兩個都相信你所說的關於那晚的事情。」
「麥克米蘭家族永遠相信正直勇敢的人。」
「哦——非常感謝,厄尼,桑妮……」哈利驚訝地說道。他很高興,雖然他知道厄尼可能有點想要嘩眾取寵,但是我們公開站出來支持他的舉動,我們所表明的立場,無疑讓一些人感到驚訝,甚至可能產生動搖。
厄尼是赫奇帕奇的級長,我雖然沒有職務,但憑借四年級跟假穆迪先生對峙的事情依然得到了一波關注。我們兄妹倆在霍格沃茨都小有名氣,麥克米蘭家又是較為公正的存在,因而我們兩個所表達的支持,在同齡人中,是有一定分量的。
之前取笑盧娜的人都收起了笑容,西莫看起來既困惑又不服氣,不過,他們應該會慢慢想通的。
我這麼想著,厄尼卻嘆了口氣。他和我一起走進溫室,情緒有些低落,「我真的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相信波特,塞德裡克……他是很容易就死在意外事故裡的人嗎?」
「……」
厄尼之所以站出來說這些話,除了因為他跟我一樣出身於麥克米蘭家,更因為他是塞德裡克的同學,塞德裡克是他最崇拜的人。如今因為烏姆裡奇和哈利的爭執,那個正直的少年的死亡又被拿出來作為談資——他實在難以容忍,於是第二天立刻站了出來。
這節課斯普勞特教授也跟我們強調了考試的重要性,我悄悄地把我打聽到的事情委婉地告訴了漢娜,漢娜果然難以接受,「不,我不相信,我下課之後一定要去質問他!」
「我跟你一起去。」我急忙說道。
然而下課之後,漢娜像一陣風一樣迅速地跑走了,我被人群擋在後面,根本追不上她。厄尼和賈斯廷看到漢娜急匆匆的樣子都有些疑惑:「她是著急回去換衣服嗎?」
這就是糟糕的地方了,我們每個人都精疲力竭,而且身上散發著濃濃的龍糞味,因為這是斯普勞特教授最喜歡的一種肥料。羅爾肯定不會承認的,他說不定還會嫌棄漢娜有些粗魯,居然這麼髒兮兮的就來見他——我匆忙地跟厄尼和賈斯廷解釋了兩句,他們一聽,立刻瞪大了雙眼,「什麼?!」
「別說了,趕緊去幫漢娜!」我拉著厄尼,厄尼伸手去拉賈斯廷,我們三個像臨時打結的繩子一樣,匆忙地跑到城堡裡。帕德瑪也剛下課,她跟我們說漢娜往樓上去了,我們趕快上樓,在四樓又遇到了修,他的答案和帕德瑪一樣——好吧,漢娜到底去幾樓了?
「賈斯廷,你去圖書館看一下。我去六樓的級長盥洗室,桑妮你去一下七樓,那邊有很多空教室。」厄尼迅速地說道。
我們原地解散,分開去找漢娜。等到我跑到七樓的時候,在一間教室的門外,恰好目睹了這樣的情況——我看到了達芙妮,她旁邊是一個長得還不錯的男生(應該就是羅爾),兩個人看起來是在約會,而漢娜闖了進去。
外面下起了雨,空氣裡都是潮濕的氣息,給人一種不美好的感覺……分手總在下雨天?
「怎麼可能呢,我怎麼會和一個滿身是龍糞味道的混血談戀愛?艾博家的血統早就不純正了。」羅爾溫柔地對達芙妮說道。
「是嗎?」達芙妮·格林格拉斯半信半疑地看著他。她冷冷地說道:「如果艾博小姐說的是真的……」她拿出了魔杖,對准男友,「你會付出代價。」
「冷靜點,親愛的。」羅爾急忙說道。
相較於達芙妮此刻的從容與冷靜,漢娜深受打擊,剛從草藥課上回來的她十分狼狽。
我在門外悄悄地看著,簡直要氣死了。
要鎮定……鎮定不下來!!
「你想做什麼?」有人問我。
「變一個麻袋出來。」我回答道。我要給羅爾套個麻袋,然後痛打他一頓。
「……給你。」
「嗯?」我偏過頭來,這才發現我旁邊站著的人是德拉科。他什麼時候過來的?
「呃,我看你在上上節課的時候心情不太好,有點在意。」德拉科不自在地說道。他拿著一個剛剛用變形咒變出的袋子,「你想做什麼?」
「打人。」我抿唇一笑。
我以為德拉科會說「你瘋了嗎」之類的話,畢竟他沒有見過我這個樣子。但他只是驚訝了一秒,立刻接受了這個現實。
「沒錯,他活該,對感情不專一的人應該得到懲罰。」德拉科厭惡地說道,「你想怎麼打?」
作者有話要說:
原著厄尼這段是高光時刻了……厄尼真的很尊重塞德裡克。這也是我寫麥克米蘭家的一個原因,他們明確地支持鄧布利多,也相信哈利。
厄尼:居然這麼說塞德裡克,難以容忍,於是第二天站了出來
桑妮:居然這麼說漢娜,難以容忍,於是當場就要站出來(?
第99章 Chapter99.(校)
什麼是真愛呢?
三歲的時候我會說,未來願意把甜點讓給我的人就是真愛。十五歲的我此刻想,我想打人的時候,不僅縱容我,還會給我遞麻袋的人——就是真愛吧。
假如霍格沃茨的學生之間也有小報的話,這件事可以這樣命名:震驚,斯萊特林新任級長縱容格蘭芬多女友套麻袋痛揍同院高年級學生!
不過羅爾到底是斯萊特林的人,用不著德拉科動手。於是我搖了搖頭:「沒事,你只需要幫我們放風就好。」
「『我們』?」德拉科敏銳地注意到了這個代稱,「還有誰?」
「當然還有賈斯廷、厄尼和漢娜啦,或許還要再加個格林格拉斯。」我回答道。根據達芙妮剛才的反應,她的確不知道羅爾腳踏兩只船的事情,高傲的性格決定她絕不會做第三者,所以她跟漢娜一樣都是被羅爾欺騙的受害者。
於是本審判長決定,讓兩位受害者一起當庭討還公道。「請問桑妮審判長,你具體的計劃是什麼?」德拉科低頭問道。
「等等——」我急忙伸出手擋住他,把他向遠一點的位置推了推。
我可沒忘了羅爾剛才嫌棄漢娜時說了什麼話,雖然這個家伙的人品有問題,但是他這句話裡有一點是沒錯的,那就是剛上完草藥課的漢娜身上的確有著龍糞肥料那糟糕的味道。
所以跟她一起上課的我,其實也好不哪裡去……
「稍微離我遠點。」我低聲說道,「難道你感冒了嗎?」只有感冒的人才不會聞到這個味道。
我原本決定立刻下樓找到厄尼和賈斯廷,然後分派任務。因為六樓跟七樓一樣,也沒有教師辦公室和用於上課的教室,房間都是空著的,非常適合給羅爾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大約是被我的問句可愛到了——德拉科怔了一瞬,險些笑出聲來,嚇得我立刻想要伸手去捂他的嘴,絕對不能讓教室裡的人聽到外面的動靜。不過這個動作只做到一半,我就把手收了回來。我的手上倒沒有沾染肥料,但我整個人都灰頭土臉的,手部自然好不到哪裡去,髒兮兮的都是灰塵,可不能直接這麼做。
好在德拉科還知道絕對不能讓教室裡的人聽到,沒有笑得太過分,他只是順勢把我拉過來,稍稍彎腰。他本來是想要低頭靠著我的肩膀,但我覺得衣服太髒了,於是稍微躲閃了一下,結果就變成了少年的額頭貼在我的頭發上,隨隨便便地就把熱氣卷到了後頸。從身後傳來的不只有重量,還有他忍笑時發出的輕微的顫動,讓我感覺癢癢的……
唔,我想我的頸部在發燒,燒得我口干舌燥,無法說出任何的音節。
「沒有,其實還好,因為我今天有噴香水。」德拉科輕聲說道,「如果不是你說,我真的沒有留意到有什麼奇怪的味道。」
我的耳朵也發燒了!
「或許我生病了吧,是一看不到你就很想你,看到你之後又會感冒、感覺難以呼吸的那種病。」
「……」
大事不妙,現在我整個人——可能已經比體溫計最高的度數還要高了吧!
教室裡羅爾還在安撫達芙妮的情緒,漢娜呆呆地站在教室裡,好像失去了靈魂,我們跟他們只有一牆之隔。而在走廊的那端,厄尼可能隨時都會找上來,又或者會是格蘭芬多的同學不小心走錯樓層,以為是八樓實際上走到了七樓……
總之,這裡並沒有十足的安全感。
在這種情況下含情脈脈地說這種話,是想看到我露出什麼不好意思的表情嗎,真是恭喜德拉科……他得逞了。
我鼓著臉戳了一下他的衣服:「我看你不只是感冒,你還發燒把腦袋燒糊塗了吧?」
雖然我看起來更像在發燒。
「你可以來感受一下,我的體溫是否正常。」德拉科指了指額頭。
「不要。」我立刻拒絕。
「不過上午上課的時候確實有點著涼,等一下我會去校醫院找龐弗雷夫人拿藥的。」插科打諢到此結束,德拉科留意著教室裡的情況,發現達芙妮又提出了新的質疑,羅爾正在苦口婆心地跟她解釋。於是德拉科對我說道:「我看羅爾最多再過十分鐘,就要和格林格拉斯下樓,你是不是也該下去布置了?」
「嗯……啊?」我回過神來,「好,我們也下去,你肯定知道級長盥洗室的口令吧?」
他身上的香水味道的確挺好聞的,是我喜歡的味道。但很明顯是不久之前剛剛噴過的,可能就是為了追上來見我——所以現在還是濃郁的前調,而非清新的後調,因而香水馥郁的香氣的確讓我們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甜蜜了許多,除了我的外袍。
所以我決定丟掉這件外袍,另作他用。
「你不會是要借用盥洗室洗澡吧?」德拉科驚訝地問道,「但我只知道男生級長盥洗室的口令。」
「不然呢,你難道知道女生級長那邊的口令?」我下意識地反問道。我不相信潘西會把這個告訴他。
「……確實不能。」
下樓的時候我們四處張望著,因為距離晚飯時間很近了,所以沒有什麼同學上樓。我們很順利地走到了六樓,遇到了厄尼——他很顯然把六樓找了一圈,額頭上全都是汗。見我和德拉科過來,厄尼皺著眉問道:「他怎麼也在這裡?」
德拉科挑挑眉,沒說話。
「羅爾和漢娜在上面,你趕在他們下來之前來級長盥洗室跟我們通風報信,然後我們把他打一頓……」我把厄尼朝著樓上推去,「對了,把你的外袍給我!」
厄尼:?
雖然厄尼非常茫然,但他還是沒有任何質疑地脫下了外袍,然後匆匆上樓了。
「你要做什麼?」站在糊塗波裡斯的雕像門口,德拉科好奇地問我,「厄尼不在,就只有我們兩個人……」
「你先把門打開。」我打斷了他的話。
德拉科只好轉過身對那個雕像說口令。當他走進去確認了裡面沒人,再次回來找我的時候,由於驚訝,他不得不眨了好幾次眼睛來確定他有沒有看錯——「桑、桑妮,你怎麼也把外袍脫了?!」
果然只有外袍的味道比較糟糕。可能是我在放衣服的櫃子裡總是噴香水的緣故,甜甜的草莓香氣成功幫助襯衣抵御住了龍糞肥料的攻擊,守住了陣地,對此我很滿意。
這種衣服我暫時是不想穿了。
「噓,先進去。」我閃身進了盥洗室,背在身後的手推了一下,把門插上了。
我只是突然想到,比起用麻袋,羅爾更需要我和厄尼那味道不太美好的校袍。只有這種味道才與他相配,不是嗎?
反正我和厄尼都有多余的衣服,回去之後換件新的就好了,至於現在,我要用變形術把它們變成袋子。這件事並不難,靜物變靜物遠比靜物變動物要簡單許多。在第三次念出的魔咒成功的時候,我這才有時間打量了一下這間豪華的盥洗室。
點著蠟燭的超大吊燈為房間裡投下溫馨的柔光,雪白的大理石砌成了中間偌大的浴池,浴池邊上大約有一百個金色的龍頭,每個龍頭的把手上都鑲著一塊不同顏色的寶石,此外還有一個跳水板。窗戶上掛著雪白的亞麻窗簾,一大堆松軟的白毛巾放在一個牆角,像我們的白色襯衣是一樣的顏色,也是一樣柔軟的存在。
看起來的確是個洗澡的好地方,難怪德拉科之前這麼問我……
那我也不可能跑到男生盥洗室洗澡啊!洗手還差不多。這麼想著,我蹲下來洗了洗手,甚至還洗了把臉,感覺一下子清爽了很多……
咦,總覺得德拉科的呼吸聲好像有些急促,似乎有點緊張,他在緊張什麼?
我蹙著眉想了想,頓時恍然。哦,我知道了。
因為是蹲下來用了水龍頭的水,所以水珠不僅落在了我額前與耳後的發絲上,還落在了我的臉頰,以及襯衣前側的衣襟處。白色的襯衣本就比較單薄,部分浸水之後更是出現了一種半透明的狀態——我順手把領口的第一顆扣子松開了。
「桑妮……」德拉科輕聲喚我,他似乎被我嚇到了,聲音裡有點懇求和哄騙的意味。
「我覺得這樣不太好,我們才五年級,有些事情最好還是等到結婚之後再——」
「脫衣服。」我對他說道。
「——啊?」德拉科震驚地看著我。他不可思議地反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我讓你把外袍脫了呀。」我重復道。
德拉科呆在原地。
見他沒反應,我一想到樓上的羅爾和達芙妮等會都要下樓,還有正事要辦,就有點著急,趕忙伸出手去拽他的衣服,「快一點。」
「……這種事情不應該太快吧?!」德拉科險些被我的話嗆住。
誰叫他之前一副得逞的樣子呢?格蘭芬多永不認輸——我奇怪的好勝心莫名增加了,於是就在我的故意誤導下,變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面。
外袍終於還是落在了我的手上,德拉科有些糾結地看著我,好像他被迫做了很不情願的事情一樣:「……你想要做什麼?(What do you want to do?)」
「I want you.」
其實「我是想要看到你露出可愛的表情」——當然,我把後半句話強行丟掉了。
在少年錯愕的瞬間,我對他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笑容,然後把他的外袍朝著空中拋去,幾秒鐘之後,黑色的外袍兜頭罩在了他的頭發上、他的後背上。在德拉科茫然的眼神裡,我湊過去把外袍的領口向我的方向拉了拉,然後——明明是在燈火通明的房間,我們兩個人成功卻置身於衣服搭造出的黑暗之中了。
而在這片黑暗裡,是他的外袍、他的襯衣上熟悉的柑橘氣息,似乎還有一些茉莉花的味道。
「……你喜歡耍人之後躲到黑暗裡嗎?」他皺著眉問我,有些羞惱的樣子非常可愛。
恭喜德拉科,他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被我耍了,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我講的話有多麼容易讓他誤解?但我卻義正詞嚴地說了出來——我當然是故意在逗他。
「恰恰相反,是因為黑暗裡適合做壞事。」我拿出魔杖,要是有個熄燈器就更方便了。「盥洗室的燈還是有點太明亮了,我們稍微熄滅幾支蠟燭吧?」
德拉科抽了抽嘴角,低頭去拿魔杖,在這樣的一瞬間,我突然跳了過去,撲到他懷裡,然後仰起頭親了一下他的下頜。緊接著,是他溫熱的唇。
我想我是燒著的,溫水的水珠早就蒸騰為熱氣飄散在房間裡,外袍的布料摩挲著糾纏著的我們,將我們的頭發弄得凌亂。香水的氣息縈繞在周遭,將嗅覺填滿,只留下親吻的甘甜。
「……我感受了一下,覺得你的體溫真的不太正常。」我抱著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怎麼……我是不用去找龐弗雷夫人診斷,找小馬爾福夫人診斷就可以了嗎?」少年惡作劇似的咬了一下我的耳垂。
「喂!」
好吧,其實學院之間的立場還是有影響到我們的,在這種時刻,莫名就變得針鋒相對了起來——大概是以往的接吻都太順利了,我們各自想要增加一些難度。
門被人擰開了——我和德拉科迅速地撤開。厄尼站在門口,狐疑地看著拿著外袍的德拉科,他目光凌厲地看向德拉科:「你們剛才在做什麼?」
我懷疑我只要露出一點不太友好的表情,厄尼就會拿著魔杖衝上來跟德拉科決鬥。
「哦,他剛剛把外袍借給我穿。」我無辜地說道。
「就是這樣。」德拉科說道。雖然只有我聽得出他這話有幾分不滿,因為我們今天這一輪莫名其妙的戲弄與反戲弄,其實還沒有完全分出勝負。
「他們就要下來了,我讓賈斯廷在樓梯那裡守住了,接下來怎麼做?」厄尼暫且拋開了他的懷疑,詢問我的看法。
「套上麻袋,然後拖到空教室把他打一頓,如果有意外,就弄到盥洗室來。」我言簡意賅地說道,「打的時候你們記得把漢娜帶下來,讓她也消消氣。」
「很好,這聽起來讓人感到清爽。但是這家伙不也是個斯萊特林嗎?他還是個級長。」厄尼看向德拉科,「讓他聽到我們的『陰謀』,真的沒問題?」
「我們這是陰謀嗎?」我抱著胳膊看向厄尼,「我們這是光明正大地討論如何幫助傷心的女同學走出深淵,給負心漢一個教訓,以及改邪歸正的機會。」
當然,主要是教訓。
至於德拉科,他笑了一聲,心情好像愉悅了一些,「級長也不是每時每刻都能待在同學們身邊幫助他們的。」
雖然他是個斯萊特林,和羅爾同院——他畢竟是個斯萊特林——除了自己在意的人之外,其他人的情況,關他什麼事呢?
「……」
厄尼審視地看著我和德拉科,然後正直的赫奇帕奇憤怒地說道:「馬爾福!我妹妹都被你帶壞了,她以前做壞事沒那麼理直氣壯的!」
「哦,恭喜恭喜。」德拉科拍了拍手。
趕在我的兄長和我的男友打起來之前,我把他們分開了。什麼叫我以前做壞事沒那麼理直氣壯的啊,我以前做過壞事嗎?不對,我現在做的也不是壞事吧。厄尼真的是太正直了!
幾分鐘後,當羅爾和達芙妮走到六樓的時候,埋伏在那裡的厄尼和賈斯廷立刻迅速地跳了起來,用我之前做好的袋子,直接蓋在了羅爾的腦袋上,然後一路下滑,把他的上半身都成功地罩在了袋子裡。
羅爾大驚失色:「這什麼味道!」
他慌忙反抗,伸手就去拿魔杖——而我早就預判到了他的舉動,在他剛剛摸到魔杖的瞬間,迅速地念完了一個咒語。
「Expelliarmus(除你武器)!」
「你們——」達芙妮驚呆了。雖然斯萊特林經常找格蘭芬多的麻煩,但她真沒見過這麼簡單粗暴的襲擊方式。她皺了皺眉,想要去拿魔杖。
「格林格拉斯小姐,你最好聽聽羅爾先生是個什麼樣的人。」厄尼禮貌地說道。然後他禮貌地蹲下來,按住了羅爾在袋子裡的上半身。
賈斯廷溜上樓去找漢娜了,我則是握著魔杖,對著羅爾的雙腿補了一個禁錮咒。
達芙妮看看我,又看看厄尼,她不贊同地說道:「但我畢竟是一個斯萊特林,我不能看著我的男朋友被別的學院的人這樣對待——」
「哪怕他在跟漢娜交往之後,又來跟你交往,讓你不幸成了第三者?」我打斷了她的話。
「……」
達芙妮把魔杖按了回去,她冷冷地看著地上的羅爾,好像在看一團躺在垃圾桶裡的論文廢稿,「哦?居然……我是第三者?羅爾,你好大的膽子。」
「達芙妮,親愛的,你聽我解釋——啊!」羅爾慌忙說道,卻發出了一聲驚呼。嚇得厄尼立刻隔著麻袋去捂他的嘴,免得他把別人引過來。
因為達芙妮勾了勾唇角,狠狠踩了羅爾一腳,她剛才沒課,特意換了雙高跟鞋出門約會。
「還不把他拖進去?留在這裡等別人來看熱鬧啊?」少女憤恨地說道。
審判是等到賈斯廷把漢娜拉下來之後才開始的,事實上她還處於晃神的狀態。直到她看到地上疑似前男友的存在,這才回過神來:「這是怎麼了?」
我清了清嗓子,說道:「漢娜·艾博小姐,地上這個名為奧斯頓·羅爾的有害垃圾……哦不,名為奧斯頓·羅爾的先生,是否是你的前男友?」
「是的。」她茫然地答道,「大約半小時之前,他把我甩了。」
「達芙妮·格林格拉斯小姐,這是否是你的男朋友?」我看向達芙妮。
「嚴謹一點,是前男友。」達芙妮嫌棄地說道。
「好的,綜合兩位原告的敘述,被告奧斯頓·羅爾先生在與女友交往期間,感情態度非常不端正,腳踏兩只船,同時欺騙兩位女士的感情……審判結束,請原告當庭報仇。」我其實不是很清楚審判長應該說什麼詞,事實上也不用過於正式,因為我有看到達芙妮和她的高跟鞋都在蠢蠢欲動。
「好你個羅爾,我這輩子都沒有遇到過這種侮辱!」達芙妮冷笑道,「敢這麼對待格林格拉斯家族……虧我之前還跟扎比尼夫人介紹說你是我男朋友,你讓我好沒面子!」
漢娜終於反應了過來,她既憤怒又難過地衝了上去:「羅爾,既然你喜歡格林格拉斯,為什麼又要在此之前跟我交往?血統既然那麼重要,你不如一開始就遠離我啊,我們艾博家族也絕不會同意讓女兒跟食死徒的孩子交往的!是我之前一時眼瞎,以後絕對不會這樣了!」
厄尼看了我一眼,我假裝什麼都沒聽到。
……跟食死徒的孩子交往什麼的,艾博家族不同意,麥克米蘭家卻沒有禁止。
所以我以後還會這樣啊。
接下來幾乎是漢娜和達芙妮每人控訴一句,然後給羅爾一拳。羅爾從起初的忍氣吞聲,到因為吃痛,也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們又好到哪裡去?還不是我說什麼信什麼。純血家族的千金小姐又怎麼樣,男人隨便說甜言蜜語就可以輕信的女生,和蕩.婦也沒什麼區別吧,隨便勾勾手指就可以騙上床——」
他這話沒說完,就被強行縫上了嘴巴。
「不好意思,我聽到有人罵人就過來了……」納威站在門口,有些慌張地說道:「他說話實在太難聽了,我沒忍住就用了魔法。」
「哦干得好,隆巴頓,謝謝你。」漢娜紅著眼睛說道,努力地不讓淚水落下。
「沒、沒事,不客氣。」納威結結巴巴地說道。
「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這個?」我好奇地問他。
「剛放暑假的時候,奶奶教我的。她說如果有人再用言語羞辱我,我就這樣讓他閉嘴吧……呃,比如馬爾福?」納威努力地回想道。
……謝謝羅爾。我由衷地在心底感謝他。
「我看到烏姆裡奇教授要過來了,你們在做什麼?」有人忽然在門外說道。
所有人齊齊看了過去,達芙妮先開口道:「馬爾福,這事你不要管,是我的私事。」
「是德拉科嗎!」羅爾掙扎著說道,「好孩子,你是級長,快幫幫我,給這群人扣分,他們瘋了——」
德拉科一臉「什麼人也敢跟我隨便攀關系」的嫌棄模樣,他慢悠悠地說道:「我們斯萊特林的人可不會像你這樣被按在地上,因為感情不專一而被別人暴打,你就不要冒充了。既然是格林格拉斯你的私事,我不參與,尊重同學是級長的職責所在。」
聽聽這話,他對我的朋友們一直也不夠尊重啊,真是好意思說。
算了,我在發燒呢,我是「病人」,他也是「病人」,就讓我暫時忘了他說的這句場面話吧。
「瘋了,全都瘋了!」羅爾震驚道。顯然他也知道德拉科在鬼話連篇,但他恐怕會以為德拉科只是不想惹麻煩。
最終以烏姆裡奇教授前來巡邏,被德拉科支走;羅爾被轉移到級長盥洗室,達芙妮和漢娜發泄完畢(當時已經天黑了,更適合做壞事),握手告別;羅爾被路過的麥克米蘭兄妹送到龐弗雷夫人那裡,就此結束。
我們誰都不擔心羅爾告狀,因為他敢這麼做的話,他同時和兩個女生談戀愛的事情一定會響徹霍格沃茨,甚至被投稿發到報紙上。但凡他還想繼續混下去,就知道此刻只能忍氣吞聲。
「馬爾福剛剛完全沒提你們兄妹。」臨走的時候,達芙妮探究地說道:「赫奇帕奇先不說……我以為他至少會扣格蘭芬多的分數。」
但他不會扣桑妮·麥克米蘭的分數呀。
第100章 Chapter100.(校)
幾乎所有同學都聽說了為奧斯頓·羅爾在六樓被人蒙上袋子暴打了一頓的事情。羅爾住院期間謝絕了所有人的探視,很多人都很好奇他是不是慘遭毀容,只好來問熱心救助羅爾的麥克米蘭兄妹。
「畢竟他之前長得挺帥的。」拉文德對我說。
「他帥嗎?」我蹙著眉說道,然後聳了聳肩,「那可能是因為我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被打成豬頭臉了吧,完全沒有感覺到他有什麼魅力。」
帕瓦蒂倒吸了一口氣,「但他平時真的還不錯。」
「有嗎?」我努力做出回想的模樣。
「有的!」拉文德確信地說道。她有些懷疑地看著我,「桑妮,雖然羅爾那家伙是斯萊特林的七年級生,但你總該對學校裡長得不錯的男孩子有點印像吧?假如你想談戀愛。」
謝謝,已經在談了。
帕瓦蒂點了點頭:「是啊,你之前舞會的時候一直拒絕別人,現在也一副對羅爾沒印像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我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
「你跟帕德瑪當時不也是一直在拒絕別人嗎?」我眨了眨眼睛。
「帕德瑪那個傻姑娘那是在等你那木頭哥哥。」帕瓦蒂毫不客氣地說道。「至於我,」她撇了撇嘴,「我比較想出風頭,哈利一直沒舞伴,我就在猜或許我可以做勇士的女伴。不過那支舞不太愉快就是了。」
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難道你當時也在等哈利邀請你?」帕瓦蒂問。
我立刻擺手,「絕對不是。比起討論這個,你們的消失咒練習得怎麼樣啦?別忘了我們還有魔藥課論文要寫。」
「不怎麼樣,不然的話我一定先讓作業第一個消失。」拉文德郁悶地說道,「但是說真的,桑妮你那麼優秀,一定要趁著沒畢業談個戀愛。反正我最遲在六年級,一定會找個男朋友。」
我的回答至少很客觀,厄尼的回答就有一些玩味了,「哦,羅爾嗎?他身上有一些傷口看起來像是被用高跟鞋打出來的……」這個答案引人浮想聯翩,讓人不禁猜測羅爾是不是惹了什麼風流債。
這學期的作業非常多,明明七年級的弗雷德和喬治跟我們一樣,也有著重要的考試,但他們卻有時間優哉游哉地找一年級的小孩子做志願者來實驗他們的商品。赫敏對於他們沒有事先說明這些商品的危險性感到不滿,他們鬧得很不愉快,茜茜夾在他們中間左右為難,對此我又一次同情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好朋友和男朋友有矛盾什麼的,是人生的必經之路。恭喜茜茜,你成長了。
不過赫敏約束雙胞胎的舉動倒也是件好事,因為格蘭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實在是太吵了,完全沒有辦法做作業。雖然弗雷德和喬治或許會畏懼赫敏「寫信告訴韋斯萊夫人你們在做什麼」的威脅,但我以後還是選擇優先在圖書館完成作業。
「大家都有氣無力的呢。」佩格托著臉看我,「因為今年是貓頭鷹年嗎?」
什麼貓頭鷹年?我有點摸不著頭腦。
「O.W.L考試。」布雷斯提醒我。
哦,貓頭鷹是Owl……這麼可愛的稱呼也就佩格想得出來。我剛想解釋這個考試的重要性,佩格卻恍然道:「是O.W.L.s,好多貓頭鷹(Owls)的一年!」
看起來她並不覺得這個考試多麼重要。想到這裡,我忽然意識到,雖然佩格在魔藥課上總是冒冒失失,論文也經常寫錯單詞,但她每一次考試居然都能順利通過,從來都沒有不及格。
難道她有什麼神奇的復習方法?我有些好奇,不禁虛心請教。
「復習方法?」佩格繼續托著臉看我,很是茫然,「小題我都是靠直覺盲選。」
「那大題和實踐操作題呢?」我追問道。
「靠布雷斯呀。」她騰出一只手,拉著布雷斯的袖子炫耀道:「大題我都是背布雷斯整理的筆記,實踐操作題都是布雷斯給我押題。他都猜得可准了,我只要跟著他練,准能及格!」
「你辛苦了。」我同情地看了一眼布雷斯,有種他不是在談戀愛,是在養女兒的感覺。
布雷斯對此早就習以為常,他稍微謙虛了一下,「不過是風險很大的投機取巧罷了。」
「怎麼會,你明明超棒的!」佩格連忙說道,「也就是草藥學比隆巴頓和厄尼差一點,魔藥學比西奧多、桑妮差一點,飛行學比德拉科差一點,各方面都比格蘭傑差一點而已啦!」
「……」
「聽起來我超級差。」布雷斯沉著臉說道。
「不要有太大壓力。」我忍著笑說道。
「提到壓力——」厄尼抱著書坐到了我旁邊,「韋斯萊家的那個速效逃課糖有用嗎?漢娜好不容易精神好了一點,阿曼達最近又有點不正常了。」
布雷斯抬了抬眼,「赫奇帕奇那個接替迪戈裡的找球手?」
去年因為三強爭霸賽取消了魁地奇比賽,今年一切又回歸正常,魁地奇訓練也被提上了日程。塞德裡克去世後,的確應該有人接替他的位置,何況是找球手這樣重要的職位。
「嗯,阿曼達·蓋伊斯,她祖父和父親當年在校期間都擔任找球手,可謂是家學淵源。她之前也是在隊裡練習打替補,但是接替我們都很尊重的塞德裡克,誰都不免會有壓力。」厄尼感嘆道,「說到找球手,拉文克勞的找球手最近狀態也很不好。」
可以理解,畢竟比起阿曼達這種接替,秋可是塞德裡克的女朋友……
「格蘭芬多的找球手也不怎麼走運。」我忍不住說道。哈利一直在被烏姆裡奇關禁閉,為此他不得不缺席周五我們學院守門員的選拔,這讓安吉麗娜非常生氣。
「找球手可真是一個很辛苦的職業。」佩格發出了這樣的感慨,好像她找過金色飛賊一樣。或許是性格既天然又善良的緣故,她總是輕易地就可以共情別人,「讓我想想怎麼排解。」
「你們斯萊特林的找球手最近怎麼樣?」厄尼試圖打探消息。
「真抱歉,他沒有被關禁閉,毫無壓力……」布雷斯頓了頓,「而且愛情之路也很順暢。」
厄尼咳嗽了起來,他看向我:「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聽聽,這是什麼話!
「有啦!」佩格突然自信滿滿地說道,成功吸引了我們三個的注意力。見我們都很疑惑,她眨了眨眼睛,「就是那個啦,音樂!」
用音樂來減壓嗎?的確很有道理。茜茜曾經送過我隨身聽,布雷斯和佩格一起送過我一個音樂盒,修也曾經送過我一個音樂盒……
「不是這個,只聽音樂的話還是不夠,要親自參與其中。」佩格說得頭頭是道,「比如跳舞,再比如說——」
樂器。
人越是在兵荒馬亂的時候,越是容易被其他事物吸引注意力。比如羅恩,如果可以不做作業,他表示他願意去把那些獎杯擦上一百遍(哪怕不用魔法)。
而身處貓頭鷹年的我們,做點其他的事情減壓,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不知道厄尼把佩格的建議到底傳到了何處,此後不上課的時候,城堡裡的鋼琴聲就沒有中斷過,有時候還能聽到手風琴、小鼓或者薩克斯的聲音。
霍格沃茨仿佛在小範圍內掀起了學習樂器的潮流,目前集中在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學院,格蘭芬多暫時沒有什麼動靜。
弗雷德和喬治對此有幾分好奇,他們正在冥思苦想可以做點什麼發明和樂器掛鉤。我向他們預定了一批商品,當然,我要那種試驗過的、靠譜的東西。
「你要這些做什麼?」看到我面不改色拿出的一堆金加隆,弗雷德一邊說著「太客氣了」一邊把它們都裝了進去,「你跟赫敏不是一伙的嗎?」
「我們大家都是格蘭芬多這一伙的。」我自以為回答滴水不漏,「有備無患嘛。」
喬治恍然道:「懂了,你也想用它們對付那些討厭的斯萊特林,比如馬爾福?」
……不是,真的不是!德拉科啊,你怎麼回事,你已經被默認格蘭芬多公敵了嗎?
周五守門員選拔的時候,我甚至看到有人在球場練習吹小號,雖然吹得很差勁。畢竟如果沒有音樂功底,重新學習一門樂器還是很辛苦的,這種同學我還是建議聽音樂減壓。
不是每個人都在學習方面有著巨大的壓力,比如赫敏。但她最近似乎有什麼別的想法,我看到她買了許多毛線。如果都拿來織圍巾,我覺得這個長度足夠從格蘭芬多休息室織到斯萊特林休息室……咦,等等,織圍巾?
下次去霍格莫德的時候,我也買點毛線吧?
再比如德拉科。他最近似乎也有什麼想法,因為他蒼白的臉色上掛著大大的黑眼圈。佩格說他最近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做什麼,魁地奇訓練之外也找不到人。我感覺布雷斯應該知道些什麼,因為他冷笑了一聲,「你們看不到我也有黑眼圈嗎?」
佩格仔細地看了看,深表同情:「德拉科又不讓你睡覺啦?」
「……你這話說的就很有歧義。」布雷斯看了她一眼,「我現在覺得麥克米蘭(厄尼)說得很對。桑妮,讓那家伙愛情之路非常順暢,這是你的不對。」
怎麼回事德拉科,你怎麼也成了好朋友的敵人?為什麼布雷斯一副「希望斯萊特林找球手人有事」的樣子?在不挑釁格蘭芬多的時候,你又怎麼著啦?
我的心裡充滿了疑惑。
羅恩成功入選守門員,韋斯萊家又多了一個打魁地奇的男孩子。說實話他守得還不錯,當然比起伍德還是稍差一些,但我相信他肯定可以進步。
我們每個人都擁抱了他。大家在公共休息室慶祝著這件事,我這才知道赫敏織那些小帽子是因為她想要解放霍格沃茨的家養小精靈們,它們撿起來就有機會獲得自由。可謂是是用心良苦。
這讓我很驚訝……很多人在此刻不情願地學習,都是為了通過這討人厭的考試,因為它關乎著我們的未來,沒有人會嫌自己的分值已經足夠了。赫敏也應該是如此。她雖然不愁考試,但她是那樣的熱愛學習,她應該抓住機會去學習更多的知識才對。
至少不應該是在做這種讓自己累到在沙發上直接睡著的事情。
雖然四年級時我加入了她成立的那個保護協會,但實際上我依然覺得她的想法一時間有些難以實現,因為家養小精靈和巫師之間的關系是數代以前就形成的。它們是在古代戰爭中被巫師征服的種族,一出生就接受著的訓練讓它們一直以來有著嚴格的等級觀念,很多家養小精靈會把「自由」視作恥辱,認為奉獻才是光榮……這難以改變。
當然,我不覺得這種「等級」是正確的。霍格沃茨廚房的那些小精靈待遇看起來不錯,他們也都很快樂,雖然不是每個人都像多比那樣是被雇佣的,但它們肯定要比很多大家族的「奴隸」好上許多。
在當今社會,奴隸不應該存在,這也是我們麥克米蘭家一直沒有家養小精靈,什麼事情都是親力親為的原因。如果實在人手不夠,我們會雇用需要打工的巫師,比如艾譜莉。
從馬爾福家獲得了自由的多比被其他家養小精靈視為異類,我卻很欣賞它。
我是說,一切都要從內到外才可以改變,像是麻瓜歷史上的美國的獨立之戰,就是美國人意識到了被英國作為殖民地是不正確的,他們自己去反抗了這種不公平的情況。家養小精靈如果沒有這種意識,是很難從外界去改變的,就連多比也是一直在懲罰自己的過程中,才在哈利的幫助下獲得了自由。
赫敏一定也知道這個道理,這很有可能是無用功,但她依然想要解放霍格沃茨的家養小精靈們。哪怕是不經意間解放了它們,哪怕是對它們根深蒂固思想造成了一點點的影響……
我真真正正地意識到,我面前的女孩子不是一個簡單的五年級學生,她在這方面的優秀是我們很多人所無法企及的。她有著一種無私的精神,她犧牲自己的時間去幫助家養小精靈,她在看問題的時候能看到更廣闊的層面。
我完全相信赫敏·格蘭傑一定會在英國巫師界留下自己的名字,她會是我們這一代最優秀的巫師之一。她是明知道前方有困難,也會勇往直前的格蘭芬多。
「怎麼了?」赫敏打著哈欠問我,「眼睛紅紅的,你也很困嗎?」
不是,是很感動。我把我的想法說給她聽,赫敏吃了一驚:「是嗎?你這麼想我。」她停下織帽子的動作,握住了我的手,臉紅紅地對我笑了笑,「我可沒你想得這麼偉大,我只是覺得,這種事情不應該存在,我想做一點我所能做的,僅此而已。」
她注定就是做大事的人。因為她站得更高,所能做的就更多。日積月累,總能有所收獲。
「織得還不怎麼好,等到未來越來越好了,我送你一頂帽子吧。」赫敏說道,「或者……」她有些期待地看著我,「如果你不忙的話,可以跟我一起織。」
「嗯……我有這方面的想法,但並不是織給家養小精靈。我想學一下織給我的家人們,也算是減壓了。」我有些抱歉地說道。
「沒關系。」赫敏有些失望,但很快振作起來,「學習這麼忙,你能陪我就很好了,在這方面我可沒辦法指望哈利和羅恩。唔,也得虧你沒有談戀愛,像茜茜就還得抽時間陪男朋友。」
不要一副談戀愛浪費時間的樣子啊赫敏!我看她才是「一點也不像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吧,拉文德和帕瓦蒂真的冤枉我了!
「那你能不能把我也當做家養小精靈,解放一下我?」羅恩遞給赫敏一杯黃油啤酒,「赫敏,我需要你的作業……」
「我睡著了。」赫敏說道。
但是未來的確會越來越好,無論是赫敏織毛線的技術,還是我們所有人的未來。
我也要好好努力,這樣在未來可以更好地支持赫敏的行動。
結果我走了個神的時間,茜茜已經和哈利吵了起來。羅恩在旁邊一臉驚慌,而我更是在狀況之外。鑒於當事人都離開了休息室,我只好和金妮討論,「這是怎麼了?」
「哈利最近有點……哦,你暑假沒見到他和茜茜。」金妮嘆了口氣,「他最近脾氣有點不對勁,部分是因為作業和烏姆裡奇的原因,或許還有別的。」
「你說哈利就說哈利,提茜茜做什麼,早知道你們暑假住在一起了。」我故意開玩笑道,試圖讓氣氛輕松一點。金妮噗嗤一笑:「我現在可沒空跟你和喬治搶茜茜了,我有約會要忙呢。」
原來是有約會要忙——約、約會?!我睜大了眼睛,「跟誰呀?」我一直覺得金妮對哈利有些在意,沒想到她已經和別人談戀愛了。
「噓,別讓我哥哥們知道。他們一定會大驚小怪,覺得我還是個小孩子,但我都四年級了,可以談戀愛啦。」金妮小聲地說道,「是拉文克勞的邁克爾·科納,跟你同級,我們在去年聖誕舞會上認識的。」
也是,哈利對金妮好像沒有愛情方面的想法,金妮也沒理由一直單戀他。雖然我對邁克爾沒什麼印像,就記得他好像是黑頭發,但我很支持金妮談戀愛,「四年級的確該找個男朋友了。」
金妮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提醒道:「你五年級了。」
別人是有苦說不出,我是有男朋友說不出啊。
「不提這件事我們還是好朋友。」我微笑道。
「好的,你知道為什麼的大家最近都在沉迷音樂嗎?」金妮立刻換了話題,「我認識的朋友們,有的讓家裡寄來了樂器,有的打算到時候去霍格莫德買樂器,簡直要組成一個交響樂團了。邁克爾對樂器暫時沒什麼興趣,但他說他想寫一寫歌詞,把他在文學方面的造詣用進去,就像寫情詩一樣。」
……這一切真的只是因為佩格的一個提議嗎?
「那你呢?」我問她。
「我就不一樣啦。」金妮無奈地笑了笑,「我家裡買不起。」
「你要買什麼?」弗雷德湊了過來,「現在哥哥們在賺錢了,以後你想要什麼,我們可以買給你。」
「把羅恩賣了湊錢都行。」喬治說道,「對了桑妮,你們家到底是怎麼發家致富的?」
我們家大發戰爭財才發家致富的,但這事我能往外說嗎?當然不能,萬一這倆人學起來了怎麼辦?
金妮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別忘了不能提邁克爾的事情。我會意地點了點頭,她這才跟雙胞胎哥哥岔開了話題,留下我在原地想事情。
我要想的事情可太多啦。不知道爸爸媽媽最近在瑞士如何,德拉科最近在做什麼,漢娜有沒有振作起來,如何在烏姆裡奇只教授理論的情況下通過O.W.L.s裡的黑魔法防御術考試……拋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我想我應該先把作業寫完。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烏姆裡奇罰哈利抄句子,居然是他每寫一個字,手上就會出現一樣的傷痕。
我只是聽著就覺得非常痛苦,這個女人也太壞了……一想到三年級暑假在法庭上我和修得罪過她這件事,我覺得除了謹慎,或許還需要想一些別的辦法,不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斃。這個想法一出來,連我自己都不禁笑了一下,真是好格蘭芬多式的想法。
周六是一個非常晴朗的天氣,格蘭芬多球隊進行了本學年的第一次訓練,我因為做作業所以沒去看。
聽說訓練情況很不理想,凱蒂因為弗雷德不小心把血崩豆當做了止血糖給她,所以鼻血止不住,最終失血過多去了校醫院。羅恩發揮得很糟糕,因為斯萊特林們跑去圍觀的時候一直在嘲諷他——准確說是嘲諷全體格蘭芬多,但羅恩第一次正式練習,所以這些話對他的影響最重。
「馬爾福、克拉布、高爾和帕金森。」茜茜在圖書館跟我咬牙切齒地說道,「弗雷德那個血崩豆真應該讓他們先嘗一嘗。」
我看著手裡佩格剛剛塞給我的小紙條,心想如果茜茜需要的話,我倒是可以把血崩豆帶過去……嗯,德拉科喊我去艾布納先生之前的密道,說有事找我。
「會有機會的。」我心不在焉地說道,「那個,我去找一下厄尼,我們晚點公共休息室見。」
我的朋友,我注定要有我的秘密。
但我們依然會同行——在跑開的時候,我這樣想。
德拉科早就用水晶球打開了畫像,但我萬萬沒想到在我進去之後,走過黑漆漆的密道,在它的盡頭,除了掛著的一盞燈之外,還有吉他輕快的樂聲,以及少年的低聲哼唱。
他的聲音很輕,他看我的時候,眼神很溫柔,然後,他在唱一首有些散漫卻很甜蜜的情歌。
「我和我的摯愛相遇在晴空,那一天沒有風,」
「她懂我的一切,包括我自己都懵懂的心聲。」
「我珍惜每一刻獨處的時候,和她光臨的夢,」
「她和我相識好多年,但每一次我都很心動。」
「我們還未曾說出交往,卻已經私自約定終生,」
「若我是格蘭芬多,此刻應在大廳裡當眾發瘋,」
「可我是斯萊特林,於是只能在這裡點一盞燈。」
「學了幾天吉他,雖然很匆匆,」
「歌詞是我寫的,雖然很普通。」
「但我想對她說,我愛你;我愛你,從陰霾的天氣到空中出現彩虹,」
「我愛你,從春日到寒冬。」
「我愛你,我希望有來生,」
「讓我期冀,再次與你相遇。」
「我做過很多糟糕的事情,自私且不懷好意,」
「但我依然向往充滿陽光的天氣和你。」
「桑妮。」
「在英國潮濕陰冷的氣候裡,你人如其名。」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韋斯萊是我們的王」是德拉科寫的歌詞,德拉科也提到說他很注重押韻,所以他真的有寫歌詞這個技能,就是不干好事……
這一段就相當於音譯歌詞,英文就應該是很綿長的感覺,是情歌哈不是rap(。
悠于 2023-11-10 10:51
第101章 Chapter101.(校)
吉他的樂聲結束,少年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我眨了眨眼,站在原地,有些想笑——聽聽那句「若我是格蘭芬多,此刻應在大廳裡當眾發瘋」,唱個情歌他還要踩一腳格蘭芬多啊,不愧是他。
「桑妮。」德拉科見我好像呆在了原地,他試探地喚了一下我的名字。
「……我的歌詞寫的有這麼差勁嗎?」
這話就有點委屈了,果然我先前故意晾他幾分鐘是正確的。他肯定超級期待我的反應吧,以為我會非常感動地不顧一切地撲過去給他一個熱吻?
想得美。
「嗯,寫得也就一般般吧。」我走近他,故意這麼說道。
德拉科好像低聲罵了一句什麼,然後他沮喪地說道:「完了,布雷斯說得對,我果然沒有寫歌詞的天賦。真是白白折騰這幾天,害我們都沒睡好覺……但是吉他彈得總算還行吧?」他又期待地看著我。
「嗯,還不錯。」我點了點頭,已經站到了他旁邊。德拉科之前是坐在牆壁下方凸出來的一塊石頭上彈的吉他,所以現在我站在那裡,要比他高上一些,於是懷抱著吉他的他,只能抬頭看我。
昏黃的燈光就在我們身側,他灰色的眼睛在有些黑的通道裡卻顯得非常明亮。因為燈光落在他眼睛裡,因為他眼裡有著滿滿的情意,同他的金發一樣熠熠生輝。
佩格說得對,這就是音樂的魅力,我覺得今天的德拉科要比平時可愛許多。他彈唱了一首情歌給我,還想試探我的反應,他想像著我的欣喜,他所做的一切,都與我相關。
於是我輕輕地嘆了口氣。
「怎麼嘆氣了?」德拉科把吉他放到一邊,伸出手去拉我的手,他的手很涼,因為他太過於期待,反倒有些緊張。
「你手好涼。」我彎下腰兩只手一起握住他的手,將掌心的溫暖傳遞給他,然後我松開他的手,去按他的臉頰。
「……!」
德拉科成功被自己手上的冰涼溫度誤傷,他倒吸了一口氣,瞪大了眼睛看著我:「桑妮,你怎麼突然這樣——」這句話因為我按著他的臉,所以說得不是很清晰。
雖然被我整蠱了一下,但是他並沒有推開我。
「因為我還要突然這樣。」我低下頭,輕輕地親了他一下。
德拉科眨了眨眼睛。
然後我又親了他一下。
德拉科逐漸反應了過來:「你這是——」
「如果你覺得你在做夢。」我幾乎是抵著他的額頭說道,「那麼,就像歌詞所說的那樣,我來光臨你的夢了。」
少年再度眨了眨眼睛,他忽然伸出手,環扣住我的腰,下一秒在我猝不及防發出的短促的「啊」的聲音裡,他一把將我拉到懷裡。我茫然地坐在了他的腿上,手臂下意識地勾住了他的肩膀,攬上他的脖頸。
「你剛才是故意的。」德拉科確信地說道。
「是呀,你才發現?」我彎了彎嘴角,「我怕我誇你太多,你會得意忘形。」
「我剛才好失望……我都沒對別人這麼上心,第一次談戀愛實在沒什麼經驗,你應該好好鼓勵我才對。」德拉科不高興地說道,「桑妮,你不能這麼壞。」
「我哪裡壞啦?」我無辜地說道,「誰還不是第一次談戀愛呢?」
這話一出,我們倆都怔了怔,然後一起笑出了聲。
哦,原來這就是初戀呀。
「好吧,雖然你在歌詞方面可能沒有什麼天賦,但你在讓我開心這方面,確實很有天賦……所以,能把我放下去了嗎?」我很擔心我會掉下去,有些不安地問道。
「如果這是夢,我想我應該可以為所欲為。」意識到其實我很喜歡這首歌的德拉科開始得寸進尺,「比如——」
「你居然做過更限制級的夢嗎!」我打斷了他的話,紅著臉從他懷裡跳了出去,「不行,以後我不跟你單獨相處了,爸爸媽媽知道會說我不矜持的。」
「……比如再親一下什麼的,只是再親一下!」少年看了看空了的懷抱,心情似乎也跟著空落落的。
「我才不信。」我回頭對他做了個鬼臉,「哼,通過奧斯頓·羅爾的事情我可是明白了,不能什麼事情都滿足男生的想法,我自己也要留有余地。」
德拉科的表情有一瞬間有些奇怪,他看起來仿佛想要衝進校醫院把准備出院的羅爾再痛打一頓讓對方繼續住院,大概因為羅爾的確是一個壞榜樣。
「你這樣我很難辦。」德拉科嚴肅地說道。
「為什麼?」我問他。
「因為在你這裡,我可是毫無保留。」德拉科認真地說道。
「真的嗎?你每次可都是很久之後才跟我解釋你的那些秘密。」雖然這話很讓人感動,但我還是提出了質疑,「與其說你毫無保留,其實我才是這樣吧。」
「那我真是太幸運了,能得到你毫無保留的喜歡。」被我戳穿了的德拉科也不惱怒。事實上我們都知道這話有點無奈,盡管我希望他什麼事情都可以告訴我,但德拉科的性格決定他在涉及某些事情的時候,他會選擇「為我好」而避開我。
這是說一千次道萬次也很難改變的。
「所以呢?」我追問他。
「所以——」德拉科說道,「我愛你。」
我忽然覺得,眼眶有點濕。
從七歲那年相識,我們一路順風順水,然而十一歲時的分院結果讓我們短暫地失去交集,次年他對赫敏說出了泥巴種那樣的詞彙讓我們大吵一架。三年級、四年級,我們遇到了更多的事情,至今也沒有辦法在大家面前光明正大地談情說愛。
可是我因為他變得更勇敢,面對看起來凶狠的假穆迪教授,我可以毫不猶豫地衝上去;而他也因為我,可以從轉角處站出來——大概這就是愛的力量。
我們一起在陽光下成長,一起為了對方,變得更好。
「我也愛你。」我對德拉科說道,「德拉科……」
「我只愛你。」
由於我把大多數的作業都解決了,所以周末這一天,我得以跑到外面曬了曬太陽。
我很高興看到漢娜的氣色好了許多,而她領著阿曼達過來同我道謝,她們似乎以為關於音樂的建議是我提出來的——我想了想斯萊特林同和赫奇帕奇也沒有好到哪裡的關系,決定暫且接受阿曼達的道謝,然後找機會轉達給佩格。
「音樂真的有難以想像的力量。」阿曼達坐在我身邊說道。她是個有著淺棕色皮膚的女孩,很明顯是個混血兒,「我感覺我的心情平復了很多,我一定會在塞德裡克的位置上認真地完成每一場比賽。」
「加油。」我衷心地祝福她。
然後我忽然想起,她好像姓……蓋伊斯?之前在霍格莫德給貓咪艾譜莉提供了幫助,我還去送過甜品的那戶老夫婦,似乎就姓蓋伊斯,不會這麼巧吧?
「咦,那應該是我祖父和祖母。」阿曼達說道。還真是這麼巧,「我的祖父希林·蓋伊斯在校的時候,校長還是迪佩特先生,當年是麥克米蘭院長選他做的找球手……等等,麥克米蘭?」
「那是我曾祖父。」我眨了眨眼睛,「休伯特·麥克米蘭。」
「哇——」她發出一聲驚嘆,「我想起來了,我的祖母艾爾莎跟你的祖父杜魯先生似乎認識!那你家有沒有人認識我父親呢?他叫伊索·蓋伊斯,也是格蘭芬多的找球手,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的父親跟他同院!」
「我想我表哥會認識他。」我確信地說道。
「那我們兩家可真是有淵源,以後有機會帶你認識一下我弟弟惠特莫爾。」阿曼達開心地說道,「他年齡還很小,現在和我爸媽一起在蘇格蘭生活。」
我們這些巫師家族之間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這麼想的話,鄧布利多教授見證了我們家三代人的成長,因為他跟我曾祖父曾經是同僚……
突然有些感慨。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厄尼,厄尼想了好久,忽然驚訝道:「我想起來了,一年級那次聖誕節回家,我偷偷地跟曾祖父的畫像聊天,他在聽說我的同學裡有個叫阿曼達·蓋伊斯的女孩子之後,問了我好多問題。」
「那時候的格蘭芬多有三個男生,按照年齡分別是希林、伊索和惠特莫爾。阿曼達是赫奇帕奇的級長,他們關系都非常相熟,還有個叫伊莎貝拉·塞爾溫的女孩,和惠特莫爾形影不離。」厄尼說道。
他驚疑地看著我的眼睛:「桑妮,你應該明白這種意思吧……把認識的人拿過來做名字,既不是中間名也不是家族傳承——」
我沉默了一會,然後點了點頭。
這樣的取名方式,是紀念逝者的行為。在動蕩的年代,這就是戰爭的殘酷性,而我們今後很有可能也要面對這樣的情況,身邊熟識的親人和朋友,隨時可能會有人離去。
第二天的《預言家日報》更讓我感到不安。因為烏姆裡奇被任命為高級調查官,她有權檢查其他的教師。還有新的教育令,福吉很明顯想要控制霍格沃茨。
在戰爭爆發以前就已經開始的內訌,是最沒有必要的消耗。
「支持魔法部的家長,果然是馬爾福……」茜茜抽了抽嘴角。不只是她,就連我也是忍不住扶額。
盧修斯叔叔還真是熱衷於添亂。他對魔法部未必有什麼好感,但只要對鄧布利多教授不利的事情,他肯定會很開心地過來摻和一下。
烏姆裡奇旁聽了占蔔課,她對特裡勞妮教授的態度非常傲慢。在隨後的黑魔法防御術的課上,哈利又不幸被烏姆裡奇關了禁閉,因為他說了一句大實話——在烏姆裡奇認為奇洛教授是最優秀的黑魔法防御術教授的時候,哈利說奇洛的後腦勺上長了一個神秘人。
「她真好意思說,奇洛教授……萊姆斯才是這門課最優秀的教授,她可真是找到機會就拿他狼人的身份說事。」茜茜厭惡地說道。
「我贊同。」我點了點頭,然後在心底默默地補了一句。對我而言,這門課最優秀的教授是,小巴蒂·克勞奇。
哈利再次被關了一星期的禁閉,這讓安吉麗娜非常生氣,因為他影響了魁地奇球隊的正常訓練。烏姆裡奇後面又旁聽了變形課,以及神奇動物保護課,她在學校裡到處流竄。我總覺得她是在找機會不斷地給哈利發難,用來顯擺魔法部的威風。
烏姆裡奇問了我們一些關於神奇動物的知識,我們都對答如流。她對格拉普蘭教授也還算滿意,只是她總是跟我們故意提及海格的名字,仿佛是在尋找著什麼漏洞,「我聽說這個課上曾有同學受過傷?」烏姆裡奇忽然問道。
不好——剛對佩格轉達了阿曼達道謝的我,立刻回頭看向斯萊特林的方向。
高爾傻乎乎地笑了笑,德拉科則是說道:「是我,我被一只鷹頭馬身有翼獸劃傷了。」
「他怎麼好意思說。」我震驚道,這件事不是很丟人嗎?
「因為他迫切想要看到波特倒霉。」布雷斯鎮定地說道。果然在下一秒,哈利生氣地譴責是德拉科太傻,不聽海格的吩咐,於是哈利又得到了新的禁閉。
這次禁閉之後,羅恩又進行了四次魁地奇訓練,最後兩次沒有受到大聲呵斥,他果然有在進步。而我發現哈利跟赫敏、茜茜她們的關系變得有些微妙,於是我忍不住問了問她們。
原來是赫敏想要哈利來教我們黑魔法防御術,她覺得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這個想法是不是很冒險?」赫敏有些緊張地問道。
「我覺得好極了!」我搖了搖頭,「我從不認為學生就應該束手就擒。魔法部和烏姆裡奇的發難只會越來越多,而我們都知道神秘人已經復活,他的確時時刻刻都在威脅著我們的生存。學習更多的魔法保護自己本就是應該的——你瞧斯萊特林們對於她的話還不是陽奉陰違?因為誰都知道真遇到危險的時候,課本不能救我們,烏姆裡奇和魔法部更不能救我們。」
佩格私底下也跟我說過,德拉科和布雷斯都有在請教斯內普教授一些黑魔法防御術的問題,畢竟這是斯內普教授最向往的教職,他自然對此非常了解。
「太好了。」赫敏高興地說道,「能得到你的支持——」
「不僅是我的支持,我認為還會有其他同學想要來。厄尼一定會同意的。」我點了點頭。「相信我,漢娜、賈斯廷他們如果知道了也會來這裡,大家都會來的!」拉文克勞我覺得也會有人來,除了帕德瑪,秋和修應該對這件事都很有興趣。
「嗯,我覺得佩蒂爾姐妹也會來,帕瓦蒂和拉文德最近的想法也有了一些改變。」
或許是因為烏姆裡奇對特裡勞妮糟糕的態度,又或許是哈利幾次的反抗為他的話增加了一些可信度。「人數突然增加了好多,我本來以為也就弗雷德、喬治或者納威、金妮。」赫敏驚訝道,「太好了桑妮,有你在這裡,我們和別的學院的關系一下子就打通了。」
畢竟我哥哥是赫奇帕奇,我嫂子是拉文克勞嘛。要不是我們都知道這種事情為了安全起見,不能帶斯萊特林玩,不然我很樂意邀請布雷斯和佩格一起來好好學習。
「這話說得桑妮跟霍格沃茨交際小能手一樣。」茜茜忍不住開玩笑道。
「本來就是嘛,桑妮非常受歡迎。」赫敏在羊皮紙上寫下備選名單,「我們是在談論如何保護自己,讓其他學院的同學來學習是一件很公平的事情,那赫奇帕奇就拜托你去接觸了。」
「拉文克勞這邊我也可以幫忙問問。」我提議道。
「修·張肯定會來的,我看他一直對你有意思,絕對不會放過跟你一起學習的機會。」茜茜打趣道。
「啊?」我有些驚訝。因為我之所以想邀請秋和修姐弟倆,主要因為他們跟塞德裡克的關系十分密切。既然是出於對抗神秘人而成立的學習小組,我想秋一定會來,修一定會陪她。
至於修是不是喜歡我……四年級舞會的時候我曾經懷疑過。但是少年當時沒有和我跳第二支舞,後面跟我的相處也都非常正常,然後又經歷了塞德裡克和小巴蒂的事情,我最終打消了這個想法。
畢竟幻想一個優秀的男孩子喜歡我,未免有些自以為是。
這種男孩子有德拉科一個就足夠啦。
十月的第一個周末來臨的時候,我們獲得了去霍格莫德的機會。赫敏告訴我們,聚會的地點定在了豬頭酒吧。為了避免被烏姆裡奇盯上,我們是分組一起去的,我跟茜茜和弗雷德、喬治一組。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會,我們先逛了佐科笑話商店,又去三把掃帚待了一陣。弗雷德還跟我開玩笑:「真的不來杯黃油啤酒嗎?」
「如果我的兩位外甥等會兒有人願意背著我去豬頭酒吧的話。」我微笑著說道,「或許我可以再嘗一次這個啤酒的味道。」
「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喬治護住了自己。
「說的好像我沒有女朋友一樣!」弗雷德也護住了自己。
「我可以讓你們的女朋友背我。」我冷笑道,伸手就去拿黃油啤酒。茜茜好像在想什麼問題,還是弗雷德和喬治嚇得制止了我的舉動,「不是吧,你來真的?你哥哥看到了會跟我們打架的吧!」
「他又打不過你們。」我有些好笑,「行了,以後別跟我提啤酒的事情……」
這時候茜茜說她有事要出去一下,讓我們先去豬頭酒吧,我偏過頭來看了一眼一個先我們一步走出去的高挑身影,總覺得她好像有點眼熟。
茜茜難道是跟著對方出去了嗎?
豬頭酒吧跟三把掃帚可完全不一樣,這裡又小又暗又肮髒,還有一股濃濃的羊膻味。要不是我這裡有從雙胞胎那裡買到的可以暫時失去嗅覺的糖果,我可能會吐出來——這種味道是我很不喜歡的一種。
「這充分說明了你的英明,建議大家都學習你,來購買我們的產品。」弗雷德對於我這種活廣告感到高興。
豬頭酒吧到處都髒兮兮的,很多看起來就不正經的人戴著兜帽在低聲聊天。我覺得這個地方不太好,因為一群學生來到這種地方,遠比三把掃帚更奇怪。
我和雙胞胎兄弟倆到的時候,納威、迪安、拉文德和佩蒂爾姐妹都在這裡了。秋和修姐弟倆以及瑪麗埃塔·艾克莫也都坐在座位上,還有盧娜、凱蒂、艾麗婭和安吉麗娜,克裡維兄弟,厄尼、賈斯廷、漢娜和蘇珊,以及三個拉文克勞男生和金妮,一個赫奇帕奇球隊的隊員,好像姓史密斯——最後才是我和弗雷德、喬治、喬丹。
「勞駕,能不能給我們來二十五瓶黃油啤酒?」弗雷德去吧台那裡問道,他很自覺地把不能喝酒的我和茜茜去掉了。我對著認識的朋友們點了點頭,然後坐到了厄尼旁邊,為茜茜占了個位置,喬治很自然地坐到了那個位置的旁邊。
「人這麼多?」厄尼小聲地問我。
「可見大家對烏姆裡奇教的東西都非常不滿。」我回答道,「誰不想學習真正的魔咒,通過考試呢?」
赫敏說明了請大家來到這裡的來意,然後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才把後面的話說完:「比通過考試更重要的是,我想在防御術方面得到正規的訓練,因為、因為……因為伏地魔回來了。」
大家的反應立竿見影,不出所料。瑪麗埃塔尖叫一聲,把黃油啤酒潑灑在自己身上了,拉文克勞的男生們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帕德瑪打了個寒戰,納威發出一聲怪叫,又及時把它轉化為咳嗽。我握住了厄尼抖了一下的手,留意到修也是這樣握住了秋的手——由此可見,厄尼其實是我姐姐——雖然大家對神秘人都非常忌憚,但是我們都迫切地看著哈利。
那個叫扎卡賴斯·史密斯的赫奇帕奇男生不相信神秘人回來了。「上學期鄧布利多只告訴我們塞德裡克被神秘人殺死了,你把塞德裡克的屍體帶回到霍格沃茨。他沒有告訴我們具體的細節,他沒有告訴我們塞德裡克究竟是怎麼被殺害的,我想我們都很想知道——」
「如果你來是想聽聽伏地魔殺人是什麼情形,我可沒法幫助你。」哈利有些惱火地說道。
「閉嘴,史密斯。」厄尼站了起來,他同樣十分惱怒地看著扎卡賴斯,「難道你覺得塞德裡克是可以隨隨便便被殺害的嗎?你就算想知道他去世的細節,也絕不是在秋在場的時刻……」
我看到秋怔了怔,好像有些難過,連忙伸手拉了拉厄尼。那邊扎卡賴斯被厄尼噎了一瞬,他有些不高興地說道:「麥克米蘭!這裡可不是學校,少耍你的級長威風,難道你們不想知道真相嗎?」
「真相就是,我們相信波特。」厄尼冷笑道,「我們是都很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我想要為塞德裡克報仇,你呢?你是想把它講出去作為談資吧。」
「你——」扎卡賴斯拔出了魔杖,急紅了臉,「你不要污蔑我。」
「放下你的魔杖。」我也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毫不客氣地拿出魔杖對准了扎卡賴斯,「如果你想跟我們公開決裂,我不介意在這之前請你吃個昏昏欲睡,我最擅長這個了。」
與我這麼一起做的,還有漢娜、賈斯廷、蘇珊和修。秋也眼含熱淚地站了起來,旁邊帕瓦蒂正在拉著舉著魔杖的帕德瑪,示意她坐下。
厄尼人緣相當不錯……咦,難道我們麥克米蘭家的人都有做交際小能手的天賦?
「都冷靜、都冷靜!」赫敏急忙維持秩序,請我們坐下。扎卡賴斯被那麼多魔杖同時對准的架勢嚇到了,他憤憤地坐了下來,而他旁邊的修則是「好心」地提醒他道:「或許你還記得培迪·特拉弗斯?」
「拉文克勞魁地奇球隊的前隊長,替他做什麼?」扎卡賴斯沒好氣地說道。
「他後來在阿茲卡班。」修冷冷地說道,「每天都覺得攝魂怪在污蔑他。」
「……」
扎卡賴斯打了個哆嗦,他回過頭來,驚恐地看著我和厄尼。大概他忽然想起來特拉弗斯的人生拐點是什麼了,是這家伙曾經得罪過我和厄尼。
「他什麼眼神?」厄尼問我。
我坐到了座位上,對修笑了笑,然後才回答厄尼,「看攝魂怪的眼神。」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是聯文所以這裡對茜茜到底去做什麼了提的會比較少,具體想要了解指路《lion heart》,阿曼達和一系列提到的祖世代名字出自《舌尖上的黑魔王》,這裡是想要顯示出戰爭的殘酷,後續劇情也會再提到蓋伊斯一家人。
第102章 Chapter102.(校)
修的恐嚇非常有效,扎卡賴斯嚇得不輕,後面安分守己了很多。蘇珊提起了守護神的事情幫哈利解圍,然後大家七嘴八舌地提起了哈利前幾年做的事情。哈利殺死了蛇怪,從神秘人手中救出了魔法石,完成了三強爭霸賽的項目……由他來教我們學習黑魔法防御術,簡直是再合適不過了。
面對同學們的贊揚,哈利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那些事情我都得到過許多幫助。」
然後他就被大家反駁了,因為他穿越火龍、擺脫攝魂怪的時候並沒有人幫助他——最後我們一致同意讓哈利為我們上課,盡量每周可以上一次,同時要避開三個學院的魁地奇訓練。
「我相信我們能找到一個適合所有的人的晚上,」赫敏說道,「但是你們知道,這是很重要的,我們談論的是學點本事保護自己,抵抗伏——伏地魔的食死徒——」
「說得好!」厄尼大聲喊道,「我個人認為,這確實非常重要,大概比我們今年要做的其他任何事情都重要,甚至包括即將到來的O.W.L.s考試!」
扎卡賴斯驚訝地看了厄尼一眼,然後被我一個「你有意見嗎」的眼神瞪得又縮了回去。
當我們在討論聚會地點的時候,茜茜匆匆進來了,我和喬治大概給她介紹了一下在現場的同學們。最後赫敏提議讓我們把每個人的名字都寫下來,作為不把這個秘密告訴烏姆裡奇的一個保證。
只是簽個名字而已,想要告密的人恐怕還是會告密吧?烏姆裡奇肯定會許諾把告密者的「罪行」摘出去——除非赫敏留有什麼後手,比如簽名之後會確保告密者付出什麼代價。
弗雷德和喬治立刻欣然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不過有些人似乎不太樂意,比如扎卡賴斯。厄尼在赫敏保證不會把名單到處亂丟之後,這才在我的推搡下准備簽名,為此還被我嫌棄了幾秒鐘:「有你剛剛猶豫的工夫,我都寫好名字了。」
我們兄妹倆簽好名字之後,秋和修還有瑪麗埃塔走了過來。我看到瑪麗埃塔有些責備地瞥了一眼姐弟倆,修則是在我後面寫下了名字,他跟我小聲說道:「桑妮,有沒有一種大家一起簽訂契約的感覺?」
「確實。」我彎了彎嘴角,「之前謝謝你啦。」我指的是他剛才維護厄尼以及嚇唬扎卡賴斯的事情。
「不用客氣。」少年有些猶豫地說道。周圍的同學們在簽名之後三三兩兩地離開,「只是,你跟厄尼未來真的不打算離開英國嗎?他剛才說的話如果被傳出去了——」少年說道。
我怔了幾秒,明白了修的意思,難怪扎卡賴斯當時會驚訝地回頭看厄尼。在赫敏提出「抵抗神秘人和食死徒」的理由之後,厄尼大為贊賞,認為這比考試還要重要,如果被有心人傳出去,這基本等同於麥克米蘭家族公然選擇反抗神秘人……神秘人之所以對純血家族還算客氣,就是因為他需要招攬我們。因為我們的態度是中立的、是模糊的,是可以改變的。
「謝謝你,看來我以後得提醒厄尼說話謹慎點,當心禍從口出。」我點了點頭,「雖然這的確是我們做出的選擇,但我也不想被他們盯上。」不然一開始就被抓起來了,還怎麼在私底下進行對抗工作啊。
「選擇?」修重復了一遍這個單詞,然後他也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那我先和秋告辭,我們下周見。」
「你們在說什麼?」目送著修離開的身影,厄尼湊到我身邊問道。
「在說你差點給我們倆惹了個麻煩。」我沒好氣地說道,「之前反駁扎卡賴斯那裡我知道你是為了塞德裡克,但是後面接赫敏的話那裡,你純粹是想顯擺自己吧?」
「……我沒有。」厄尼訕訕地說道。
「但我剛才好像聽到了什麼『選擇』哦。」賈斯廷吹了個口哨。在他身後,我看到漢娜在跟納威很客氣地說著些什麼,大約還是為了之前痛打羅爾的事情道謝吧。
「嗯,是選擇。」我笑了笑。
修多余的話什麼也沒說,但我已經明白了他的選擇,因為他說「下周見」,是下周聚會再見的意思。所以我知道,他會陪伴著秋,他會站在我們這邊,和我們一起反對這些可怕的事情。
其實我原本是打算提醒他小心烏姆裡奇的,畢竟我們在三年級暑假的法庭上就得罪過她。但是瞧他說話滴水不漏的樣子,顯然不需要我去擔心。
「咦。」拿著簽名單的赫敏忽然有些疑惑。旁邊的茜茜問她,「你怎麼了?」
「沒什麼……」赫敏看了我一眼,什麼都沒說。
回去之前,我買了一些毛線。我在想茜茜之前為什麼離開三把掃帚,她好像是因為看到了什麼人而離開的,那個人的背影有些眼熟。雖然我認識的身材高挑的女性還挺多的,但她們好像都不會出現在霍格莫德,也許是我想太多了。
周末的時候,早就寫完作業的赫敏問我有沒有空出門曬太陽,她要出門織帽子和圍巾。她高興地說道:「我新學會了一種魔法,只要對織針使用,它們就可以自己飛舞。桑妮,你要學嗎?」
「嗯,我想學,不過……」我看了看手裡的織針和毛線,「第一條我還是想要自己試試看。」
「桑妮,你也沒有作業嗎?」坐在我們旁邊寫作業的羅恩發出了疑惑的聲音,哈利也在他旁邊忙碌著。對此我做了個鬼臉:「我寫完了啊!」
羅恩說道:「太可怕了,你會成為第二個赫敏的。」
「那也比變成第二個你要好。」赫敏瞪了他一眼。
「成為赫敏有什麼不好的呢,尤其是在貓頭鷹年,考試肯定都會順利通過。」我織著圍巾說道。織圍巾並不難,我跟著赫敏學了一下很快就學會了。
羅恩和哈利埋頭作業,赫敏在旁邊拆著毛線,她忽然問道:「桑妮,你真的不喜歡修·張嗎?」
「啊?」我手裡織圍巾的動作險些出錯,「你說什麼?」
「沒什麼,看來你不喜歡。」赫敏說道,「那就沒事了。」
我:?
這就是赫敏跟拉文德、帕瓦蒂的不同。如果換作她們倆,肯定會把自己留意到的事情告訴我,但是赫敏沒有,聰明的她在問過我之後,知道怎麼做才不會給我和修造成困擾。
如果我喜歡修,她肯定會把這件事告訴我,來佐證修也喜歡我;然而我不喜歡他,所以她沒有把少年那層隱秘的心思揭示出來。因為她知道,只會跟我跳一支舞的少年,他既然選擇佯裝無意、點到即止,說明他有著自己的想法。
是修的選擇。
所以即便是那份名單後來被釘在了有求必應屋的牆上,我也沒有留意到有什麼不對——沒有人會注意到,甚至盯著大家簽名的羅恩和哈利也沒有發覺。
在修在之後的秋為弟弟打了個掩護,她直接把名字簽在了修的名字上方;而瑪麗埃塔則是順著秋的筆跡,繼續向上簽名,直到第二排簽滿後,有人簽到了第三排。
對,我所看到的,就是三排名字。
只有心思細膩的赫敏注意到了,在修簽名以前,前幾個人的名字都是在第一排豎著排列的,我的筆跡下方還有空間,修完全可以在那下面簽字。但是,少年是在我名字旁邊寫下的自己的姓名。
桑妮·麥克米蘭,修·張。
常年生活在愛裡的人,是很難發覺自己被旁人愛著的。
這還是在後來我和德拉科結婚之前,赫敏告訴我的……因為她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你們家族真的不是被威脅了嗎?這不是有更好的選擇嗎?」
選擇啊,是我的選擇。
「那你得去問問十五歲的桑妮·麥克米蘭了。」後來我這麼回答她,「畢竟在那個暑假,她已經答應了德拉科的求婚。」雖然是我自己問德拉科是不是願意娶我的。
星期一,魔法部又頒布了新的教育令,烏姆裡奇要求我們解散所有的學生組織、協會、團隊和俱樂部(指超過三人的定期集會)。當然,我們可以向她提出重組。
很顯然她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畢竟豬頭酒吧人多耳雜,因而我們未來在選定聚會地點時需要更加謹慎。茜茜後來告訴我,她當時的確是跟著一個人出去了,對方差點攻擊她,最後是瑟吉歐幫她解了圍。
「他當時其實就在暗示我,別人知道我們在做什麼。」茜茜說道。
但是,聚會依然要進行,我們都下定了決心。
一到餐廳,韋斯萊們就圍了過來,赫敏說她給名單下了咒語,告密者臉上會長出一些粉刺。然而這些人的臉看起來都很正常,面對走過來的其他學院的同學,赫敏有些驚慌:「他們不能過來,會顯得可疑的!等會兒,我們——」
「我去告訴邁克爾。」金妮往拉文克勞的桌子跑去,她跟邁克爾在談戀愛,沒有人會懷疑她找他說話有什麼問題。羅恩在知道金妮談戀愛的事情之後,看邁克爾非常不順眼。
我跑去赫奇帕奇的桌子制止厄尼和漢娜過來的時候,對厄尼感慨道:「現在我才發現,你真是個非常友好的兄長,你瞧羅恩,對金妮的男朋友就非常嫌棄。」他都沒有對德拉科怎麼樣誒。
「這才是成熟哥哥的表現。」厄尼有些得意地說道,「但是我必須要說,在這一點上我跟韋斯萊是一致的!」
我假裝聽不懂他嫌棄德拉科的意思,回格蘭芬多的長桌吃飯了。
下午去上魔藥課的時候,德拉科得意地跟同學們說道:「沒錯,烏姆裡奇讓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繼續活動,我今天一早去問她的。嘿,這事辦起來簡直跟自動的一樣。跟你說吧,她和我爸爸很熟,我爸經常出入魔法部。格蘭芬多能不能繼續活動就有得瞧了,是不是?」
什麼?我驚訝地看向茜茜,她對我點了點頭,這讓我才意識到,原來在我們眼裡等同於學校官方組織的魁地奇球隊要想繼續訓練,居然也要經過烏姆裡奇的同意!
「別發火。」赫敏懇求地對臉色鐵青的哈利和羅恩說道,「他就是想激你們。」
「我是說,」德拉科又提高了一些聲音,「要論對魔法部的影響,我覺得他們沒什麼機會。據我爸爸說,部裡這些年一直在找理由撤掉亞瑟·韋斯萊,至於波特,我爸說部裡把他送到聖芒戈去只是遲早的事。他們顯然有個特殊病房,專收腦袋被魔法搞壞的人——」
這話太過分了,那些生活在特殊病房的人又不是自己想要這樣的,有很多人都是被別人傷害的啊!我剛皺起了眉,想要讓德拉科別說了,旁邊已經有人像一陣風一樣衝了過去,還好哈利及時拉住了他:「納威,不要!」
啊,是納威——我一瞬間恍然。
納威瘋狂地掙扎,揮著拳頭,拼命地想要去揍德拉科。德拉科一時間驚駭萬分,因為就算他知道自己這話欠揍,他也絕對沒想到最先衝上來的人居然是一向沒什麼存在感的、看起來傻乎乎的納威。
「幫幫我!」哈利喊道,於是羅恩也跑過來去拉納威,和哈利一起把他往格蘭芬多這邊拖。納威還在憤怒地說些什麼,但現場恐怕除了我,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憤怒。
因為納威的父母就是我所說的那樣,被別人所傷害而住在病房裡的人……
「打架,波特、韋斯萊、隆巴頓,格蘭芬多扣十分。」斯內普教授從教室裡出來,他冷冰冰地說道:「放開隆巴頓,波特,不然就關禁閉。全部進教室。」
在教授的視角看來,是哈利、羅恩和納威扭打在一起。
哈利放開手。納威喘著氣,對哈利怒目而視。對此哈利只好解釋:「我必須攔著你,克拉布和高爾會把你撕碎的。」
納威沒說話,抓起他的書包,大步走進了教室。
「納威!」我急忙追了上去,留下其他疑惑的同學們。
可能換作別人,會為自己喜歡的人辯解吧,說他不是故意的——但德拉科還真就是故意的。雖然他不是針對納威,他是針對哈利,所以我絕不會為他辯解。
「我沒事,桑妮,我沒事。」納威的臉漲得通紅,一方面是憤怒,另一方面是因為剛才的扭打,他一連說了好幾句沒事,「不用擔心我。」
我沒有資格去說些什麼,也不能代替德拉科道歉,最後我想了想說道:「納威,你知道的。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一些事情,有的人天生就共情能力很差還很驕傲,比如說,呃,白痴,沒錯!我就是說馬爾福。」
「通常別人都是用這種詞形容我。」納威苦笑道。
「你爸爸媽媽是英雄,至於馬爾福,他、他就是個笨蛋,你別理他!」我的怒氣也上來了,「笨蛋笨蛋笨蛋!」我氣得跺了跺腳,留下茫然的納威站在原地。
「你剛剛說誰呢?」佩格坐在我旁邊,她好奇地問道,「誰是笨蛋?」
「我是笨蛋。」我沮喪地說道。
我喜歡了一個說話不經腦子還自鳴得意的白痴,一個戳人家傷口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的笨蛋。
德拉科還坐在位置上跟布雷斯抱怨著什麼,他有些警惕地看著納威,不過很快我們的注意力就被這節課來旁聽的烏姆裡奇所吸引了——她問了斯內普教授知不知道鄧布利多為什麼總是拒絕他申請做黑魔法防御術教授的事情,這讓斯內普教授不怎麼高興。
我本來還想請教他一些配制魔藥的問題,但看他心情不太好,我決定下次再找機會。
占蔔課上特裡勞妮教授非常難過地抱怨她受到了侮辱,我猜可能是烏姆裡奇對她說了什麼,然後我們就去上烏姆裡奇的課了。晚些的時候我得知哈利的貓頭鷹遭到了襲擊,這意味著通信不再安全,還好這一點我和厄尼早就從爸爸那裡得到了消息。關於參加這次聚會的事情,我們都約定了不跟家裡人彙報,不然要是被發現了,會連累別人的。
烏姆裡奇沒有立刻同意格蘭芬多球隊的申請,盡管哈利沒有再做什麼。而我則是跑到納威身邊做作業,在確認他已經心情平復,並且確實把德拉科當做一個白痴笨蛋之後,這才松了口氣。
有時候我希望德拉科能像布雷斯那樣,更像一個標准的斯萊特林,哪怕心裡有所不屑,但不至於跑過來說一些很挑釁的話。但我心底又清楚,他們不可能一樣,布雷斯有布雷斯的好,德拉科也有德拉科的好。不然的話,怎麼我遇到的就是德拉科,而不是別人呢?
沉默是傳統美德,只是根據盧修斯叔叔到德拉科的表現,很顯然馬爾福家的家教裡並沒有這一條。我決定把這件事情記下來,如果以後我有了孩子,一定要教他懂得沉默,一定要把這一句加到馬爾福家的家規裡!
「你笑什麼?」茜茜問我。
「我只是想到了從敵人內部改變他們的辦法。」我嚴肅地說道。
「什麼?」她好奇地問道。
答案是從孩子抓起,改變下一代,「不告訴你。」
茜茜似乎還有什麼事情要跟哈利、赫敏、羅恩他們忙活,她很晚才回寢室。她有她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
第二天一直在下暴雨,魔咒課上我們對著烏鴉練習無聲咒。我聽到茜茜感慨道:「真好,這樣讓馬爾福閉嘴就方便多了。」
我的魔杖險些戳到烏鴉的眼睛,並且決定把這個話題岔開,為此我抱怨了一下她最近不知道在忙什麼,都沒時間和我說話的事情。當然,我並不是真的生氣,她肯定在忙很重要的事情,我現在只是先給她做個預防的心理鋪墊。既然我們都有彼此的秘密,那麼未來她知道我跟德拉科的事情之後,生氣我隱瞞的時候也總有些理虧吧!
我還是我,她還是她,我們還是很要好的朋友。
課後安吉麗娜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格蘭芬多的球隊又可以活動了,或許是麥格教授求助了鄧布利多教授。不過在這樣糟糕的雨天,他們還要出去訓練,也真是辛苦。
「就速效逃課糖吧,發燒糖還沒做好……或者我們有個桑妮的蝴蝶結也行,總之不至於在這種雨天變得很狼狽。」弗雷德說道。
「我可以把蝴蝶結借給你,你只要你保證不給我弄壞。」我看了他一眼,「所以弗雷德,你願意把它戴在頭上嗎?」
弗雷德表示拒絕:「哦,我想還是算了,你家裡應該沒有一個姐姐叫弗雷德·麥克米蘭,而且很喜歡蝴蝶結。」
哼,蝴蝶結多麼好看,不懂得美麗的男生們!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又在想我們應該去哪裡聚會,我總感覺我應該知道什麼合適的地方——我想了好久,忽然想到了一個非常合適的地點。
有求必應屋!
雖然德拉科知道這個地點,但是只要我每次都在那裡,他是不會去的,他肯定不想我也被烏姆裡奇抓起來關禁閉。至於佩格,我只要告訴她不要去也不要告訴別人就好,她在這方面還是很聽話的,畢竟布雷斯一直都不知道這個地方。
我記得哈利好像說他今晚要補作業,他可能還在樓下。於是我躡手躡腳地離開寢室跑下樓,果然看到他正在寫論文,壁爐裡的爐火燒得正旺。
「桑妮,你怎麼下來了?」哈利驚訝地問我。
「哈利,我想到了,我想到我們的聚會地點了,你知道有求必應屋嗎?」我高興地問道。
哈利更驚訝了,「你也知道這個屋子嗎?剛剛多比告訴我在八樓……我本來還想穿隱形衣過去看看呢,但是太冒險了,我還沒寫完斯內普的論文。」他苦惱地說道,「難道你去過?」
「嗯,艾譜莉之前跟我說過!」我點了點頭。
「好吧,真不知道小天狼星為什麼沒告訴我。」哈利疲憊地說道。然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事一樣,試探地問我,「我看到你今天好幾次去跟納威說話,你是不是知道……」
這次還我驚訝了:「你也知道納威父母的事情?」
「噓,納威不知道我知道這件事。」哈利急忙說道,「你不會告訴他吧?」
「當然。」我坐到了沙發上,「我希望他不要因為馬爾福的話再生氣了,畢竟那家伙是個大笨蛋……你的論文怎麼樣了,需要我幫你看看嗎?」
「太好了。」哈利把論文遞給我,「說起來,你跟納威好像早就認識?」
「對,畢竟我們都是純血家族的孩子。」我在他的論文上畫了幾個有問題的地方,低著頭說道,「啊,我不是故意炫耀,因為我們的出身的確是如此。這些家族的孩子就那麼點人,我們的確是因為家族才認識的。嗯……你知道,羅恩跟我一樣。雖然別人都說韋斯萊家是純血家族的叛徒,但我不這麼認為。」
「我知道。」哈利點了點頭。他開玩笑道:「一個願意幫我改論文的人,肯定跟斯萊特林那群純血家族的人不一樣。」大概因為論文的事情解決了,今晚的哈利一下子輕松了許多,他甚至跟我閑聊了起來。
「我看你跟艾博、沙菲克的關系也都很好,既然你們從小都認識,那你跟馬爾福也認識?他從小就這麼……欠打?」
我的筆頓了頓:「認識,不熟,小時候還好。」
幼時還好德拉科,認識不熟桑小妮,哈哈,絕配。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看到現在沒有人還以為是我強行讓桑妮看不出修喜歡她了吧……之前舞會劇情解釋過了,現在又解釋了一下。修這孩子啊,在上帝視角他的喜歡是明顯的,但在生活裡他的喜歡其實很隱晦,留下的痕跡都很難發覺,這裡如果不是赫敏注意到了,桑妮永遠都不會知道的——因為修是不會去說的,他就是這種性格,誰都拿他沒辦法。
第103章 Chapter103.(校)
雖然現在已經很晚了,但是雨勢絲毫沒有減弱的跡像。我估計明天也是很糟糕的天氣,室外的保護神奇動物課和魁地奇訓練很大概率都會取消。
「那就暫定晚上八點在八樓那個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掛毯對面集合吧,赫奇帕奇那邊你來通知?」哈利與我商議道。
「好。」我一邊點頭一邊想,其實我和德拉科真的不熟,也就是未來要結婚的那種程度吧。
第二天的雨點大的像冰雹一樣,果不其然,室外活動都被取消了。上草藥課的時候,我把集合的地點和時間告訴了厄尼和漢娜,蘇珊和扎卡賴斯則交給他們來通知。在保護神奇動物課上,我專程跟佩格聊了聊,告訴她以後不要去有求必應屋了,佩格對此有些疑惑:「你們要在那邊做什麼嗎?」
「你想想,你當時是因為喜歡布雷斯,但覺得他不喜歡你,所以很苦惱,才找到了有求必應屋在本子上寫牢騷。可是現在你們都交往了,你還有去的必要嗎?」我避重就輕地進行循循善誘。
「對哦!」佩格恍然地拍了拍手,「你說得對。」
我剛松了一口氣,卻被她下一句話噎住了。因為佩格說道:「那我下一次去應該就是跟布雷斯分手的時候了——布雷斯!」她偏過頭來問他,「你會跟我分手嗎?」
布雷斯一臉莫名其妙,他先是對著佩格堅定地說了句「不會」,又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譴責我給佩格灌輸了什麼觀念。
對此我非常無辜地搖了搖頭。
佩格高興地點點頭:「那確實沒有去的必要了。」
「去什麼地方?」布雷斯問道。
「魔法部巫師婚姻登記處——離婚小組。」我面不改色地說道。
晚上七點半的時候,我和茜茜、喬治與弗雷德一起去了有求必應屋。因為哈利、赫敏和羅恩已經先到了,所以在掛毯對面出現了一扇門。
我們打開門,發現裡面是一個相當寬敞的房間,還有很多有關黑魔法防御術的書籍和道具。
我們四個是最先到的,然後金妮、納威、迪安與帕瓦蒂也來了。接著其他人陸續到來,直至八點,墊子上坐滿了人。
在赫敏的提議下,我們正式選舉了哈利成為我們的領導,並且為我們這個組織取了一個安全的名字。最後我們采納了秋的建議,防御協會,簡稱D.A.,這聽起來很像是鄧布利多軍的縮寫,簡直太酷了。
哈利提議說先練習繳械咒,但扎卡賴斯又出來抗議。他瞪著眼睛說道:「哦,拜托,我想『除你武器』對神秘人不起作用吧?」
「我對他用過。」哈利平靜地說,「就在六月份,它救了我的命。」
扎卡賴斯啞口無言,屋內也鴉雀無聲。這時候要是佩格在這裡,肯定要反駁扎卡賴斯。誰說繳械咒沒用啦,繳械咒簡直是最有用的魔咒,因為她只有這個咒語最熟練——我不由得想到了三年級暑假和特拉弗斯對峙的時候,若不是特拉弗斯早有准備,我一個繳械咒就可以解除我當時的危機。
誰說基礎咒語不重要呢?
哈利讓我們兩人一組結對練習,大家立刻站起來組隊。我正准備找茜茜一起,她卻推了推我:「你不去和修一起練習嗎?他可是滿臉期待地看著你呢。」
茜茜跟我可不一樣,她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不必和我一起練習,而且她在三年級的時候就跟盧平教授學過這個咒語了……我本來還想去找納威,但是她這麼一說,我不由得抬頭看向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方向。盧娜和賈斯廷一組,漢娜和蘇珊一組,帕德瑪和厄尼一組,安東尼和扎卡賴斯一組,瑪麗埃塔和秋一組,修果然落了單。
「好吧。」鑒於納威那邊有哈利過去陪他訓練,於是我點了點頭,朝著少年走了過去。
「一起練習吧。」我對修說道。
「嗯?桑妮,你怎麼過來了?」修顯然有些驚訝。
雖然茜茜說修一臉期待地看著我,但是當我回頭打量他的時候,發現他其實是沒看著我的,因而我覺得她的話說得有點誇張。
「我不能過來嗎?」我也有些驚訝。
像我這樣對繳械咒還挺熟練的人,在此刻幫助朋友們讓D.A.正常運作是應該的,何況只是練習咒語而已。修在使用魔咒方面也非常優秀,我還記得他當初對特拉弗斯使用過一個禁錮咒。他可是比我還小一級呢,相信和他一起練習肯定也能幫助我進步。
這些都是我過來的理由呀。
「不,沒什麼。」他笑了笑,跳過了這個話題,好像他從來沒問過一樣。他舉起了魔杖,對我鞠了個躬,「那麼,請多多指教!」
好正式,看來我也要拿出真本事了!
隨著哈利的「一、二、三」,屋裡立刻響起都是念咒語的聲音,魔杖四處亂飛,打偏了的咒語擊中了書架上的書,一本本書飛到空中。許多咒語用得亂七八糟,不少人根本不能解除對方手裡的武器,只是逼著他們往後跳幾步或者畏縮一下,無力的咒語到處呼嘯飛過。
不過修的確沒有辜負我的期望。雖然我已經做好了准備,但在哈利數完數字的那一刻,少年成功擊飛了我手裡的魔杖,還導致我後退了幾步。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修用飛來咒把我的魔杖收了回來,他有些歉意地說道:「桑妮,剛才冒犯你了。」
隔壁組的金妮也立刻成功了,和她搭檔的邁克爾雖然做得不是很差,但他就是不肯對她念這個咒語:「不行,金妮,我不能對喜歡的人動手。」這讓金妮很不高興,她大概覺得自己被男朋友輕視了。
我不由得想到了德拉科,我們倆都認為絕對不會對對方動手,所以我和德拉科雖然關系如此親密,卻沒有一起練習過魔咒……如果是德拉科在這裡,他也許會跟邁克爾一樣吧?哪怕是練習也不會對喜歡的人動手。因為我們之間特殊的立場,誰也不想打開潘多拉魔盒,建立一個不美好的開端。
當然拋開這些原因,我感覺我們也很有可能出岔子,比如厄尼此刻正在不必要地揮舞著魔杖,使得帕德瑪立刻有機可乘。我忍不住扶額,這一幕絕對不能讓艾譜莉看到,不然她會懷疑她小時候白教厄尼了。
但是修卻很輕易地就使用成功了。
後面我也有幾次成功擊飛了修手裡的魔杖,當然,我也打偏過。修教會了我如何更快地念咒語,我們甚至開始練習無聲咒。其間哈利走過來誇獎了我和修的表現,然後朝著秋和瑪麗埃塔那邊走了過去,他正在到處糾正同學們的錯誤,非常忙碌。
「秋有點緊張。」修看著不小心念錯魔咒導致瑪麗埃塔的袖子著火的姐姐,有些無奈地說道:「她總是在比較在意的情況下出錯。就像有些人平時學習很好,但一到考試就發揮失常一樣。」
「大家都是這樣吧,越在意就越緊張,越緊張就越容易出錯。」我忍不住笑了笑,秋對哈利的好感,只要細心的人都能發覺。不過修在此刻用考試做比較,顯然是不想直接在我面前點出秋的心思,是很聰明的說法。
「啊,我很想說我也是,但我不完全是這樣。」修眨了眨眼睛,「我越緊張越能夠提高正確率,非常適合參加考試。」
「真不愧是拉文克勞。」我笑了笑,沒有很在意這句話,因為修的成績的確很優秀。
九點十分的時候,我們結束了練習,分批回了各自的公共休息室。路上茜茜故意問我:「你和修練習得怎麼樣?」
「非常好,我跟他學會了怎麼更快地先發制人!」我高興地說道。
茜茜怔了怔,顯然這不是她想聽到的答案,於是她追問道:「你們就沒有別的對話嗎?」
於是我把我們的對話大致復述了一下,茜茜聽完,嘆了口氣:「你平時那麼聰明,怎麼這時候就犯傻啦?我可以確信你是真的對他沒什麼想法了。因為你有太多正當的理由。如果你喜歡他,朝他走過去是不需要任何借口的。」
我想起了上次織圍巾的時候赫敏突然問的問題,怎麼說呢……其實我知道,我不是一個特別聰慧又敏銳的女孩子,只是僥幸懂些小聰明而已。可能在德拉科之外的許多事情上,我因為不想去上心、不願去多想,所以會格外遲鈍。
「還有後面那句,他的意思應該是說,他因為在你面前很緊張,所以才能把魔咒用得很好吧。」茜茜說道。
「可是,他並沒有直接說,他當時是用考試做對比的。」我不解地說道。如果修直接說秋因為在意哈利而導致緊張出錯,而他越緊張的時候越會鎮定甚至會超常發揮,我自然而然能明白他的意思。但修直接用考試做了對比,所以我的思路完全被他帶偏……
「確實。」茜茜沉思道,「我也不是很明白他在想什麼,你說得也有些道理。如果他真的喜歡你,他為什麼總是表達這麼隱晦,讓人很難注意到呢?感覺像是在顧忌著什麼。」她看了一眼旁邊說說笑笑的弗雷德和喬治,「這可比某些高年級還要有分寸,實在是過於克制了。」
「我聽到有人在說我們沒有分寸。」喬治咳嗽了一聲。
「我們要那個做什麼?」弗雷德反問道。
「確實。」
「你看,這才是正常的男孩子。」茜茜攤了攤手。
這件事暫且放下。在此後的練習中,我們每個人都有了新的進步,甚至連看烏姆裡奇都沒那麼不順眼了,畢竟我們可是在她眼皮底下偷偷做著她和魔法部最害怕的事情呢。
因為茜茜的話,我終究有一些疑慮,此後經常跟納威或者拉文德搭檔。不過我知道無論修是否喜歡我,我因為個人原因而故意避開與他做搭檔,終究是我不對,所以在偶爾輪換到我們搭檔的時候,我總是盡心地把我從長輩們那裡學到的技巧分享給他。
人們總是會把自己認為最好的贈予別人,但事實上,最好的並不一定是對方最想得到的。
修的咒語使用得更熟練了,他很高興地跟我道謝。這讓我認為,果然教給拉文克勞關於魔咒的知識是最正確的,他們可是霍格沃茨最有求知欲的人。
天氣越來越冷,我的圍巾也織得差不多了,是時候該派上用場啦。不過這條圍巾是當著赫敏的面織的,所以它不太適合出現在德拉科的脖子上,我打算用一團赫敏沒見過的毛線,偷偷地再給德拉科織一條圍巾。
至於這一條,就送給厄尼好了。
厄尼收到圍巾之後很激動:「我等會見到馬爾福的時候一定要大聲地跟賈斯廷炫耀說,這是我妹妹織給我的圍巾!」
好幼稚。
「他也會有一條的。」我提醒他。
「嘁,他現在可沒有。」厄尼強調道,「現在只有我有!」
「搞不懂你有什麼好驕傲的。」我有些無奈地說道,「沒有女朋友織的圍巾,只有妹妹送給你的,怎麼聽都很可憐吧。」
「韋斯萊們有妹妹,但金妮·韋斯萊織的圍巾在邁克爾的脖子上。」厄尼得意地說道,「更何況——帕德瑪給我織了一頂帽子。」
哦,冷漠。我面無表情地走了,同時心裡感到疑惑,怎麼會這樣呢,我怎麼淪落到看厄尼炫耀他是人生贏家了?有妹妹還有女朋友,他可真是了不起。
無獨有偶,佩格也戴上了新圍巾和新帽子,她高興地跟我說道:「最近我看到大家都在織東西,所以我特地買了毛線給瑟吉歐和布雷斯,讓他們織了送給我。」
布雷斯毫不留情地戳穿:「瑟吉歐這個是買的。」
「那確實不如你。」佩格點點頭。
「你還會織圍巾?」我好奇地問布雷斯。
「……我們可是巫師。」布雷斯說道,語氣裡有幾分生活所迫的感覺。
那現在做巫師門檻可真高,我在心裡想。
「德拉科看到我的圍巾可羨慕了。」佩格笑眯眯地說道。天真的她並不知道德拉科所謂的「羨慕」裡更多的是對布雷斯的取笑,大概是「你看看你,要給女朋友織圍巾,但是我就不一樣了,我女朋友肯定會給我送」這種意思吧。
根據布雷斯不高興的神情,我如是猜測著。
「然後呢?」我隨口問道。
「然後我就跟他說,當然啊,所有人都應該羨慕我有這麼好的男朋友。」佩格說道,「結果他就變了臉色,若有所思地走了。」
我:?
做什麼,他也想有這樣的男朋友?
隨著本賽季的第一場魁地奇球賽——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交鋒的臨近,D.A.的機會暫停了。兩個學院的院長們也加入了比賽的陣營裡,麥格教授給我們免除了家庭作業,斯內普教授總是為斯萊特林搶先預租球場,甚至默許斯萊特林的學生們做一些坑害格蘭芬多球員的事情。
艾麗婭的眉毛長到擋住了眼睛和嘴巴,我們明明看到是斯萊特林隊的守門員布萊奇在圖書館裡對她從背後施了魔法,但斯內普教授卻咬定是她自己用了生發咒。
這件事讓我們都很不高興,在弗雷德和喬治討論說有沒有辦法讓布萊奇「自己使用」被衝到馬桶裡的魔咒的時候,我甚至加入了討論。
赫敏對此非常驚訝:「桑妮,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弗雷德說道:「她只是越來越格蘭芬多了。」
「這話怎麼說?」羅恩問道。
「主要表現為更加勇敢地反抗不公平的事情。」喬治笑嘻嘻地說道,「即:打人時更加果斷,思維更加開闊。」
羅恩打了個寒顫,他看了看挑了挑眉的赫敏,又看了看一臉贊同的茜茜,然後看向茫然的我,嘟囔道:「哦不,我被暴力分子包圍了……誰要敢得罪一群格蘭芬多,後果一定會很慘吧?」
正式比賽的前一天又下了場雨,氣溫又降低了一些。我有些輕微的感冒,而這個天氣使我的病情雪上加霜,最終演變成了重感冒。
「你還是去龐弗雷夫人那裡治療一下吧,今天的比賽不看也不要緊。」茜茜擔憂地說道。
「沒事,等看完比賽我就去。」我搖了搖頭,「如果我不去看比賽,羅恩或許會以為我是嫌棄他才不去的,他現在正是緊張過頭、焦慮嚴重的時候。」
作為新加入的球員,接替的又是伍德的位置,羅恩的壓力可想而知。斯萊特林們經常又譏諷和恐嚇羅恩,這讓羅恩氣得臉色發綠——尤其是德拉科每次見到羅恩都會模仿他漏接鬼飛球的時候,羅恩總會耳根通紅、雙手發抖,手上拿著什麼都會掉。
心理戰術……雖然我很瞧不上這種舉動,但不得不說,這的確是一種戰術。
比賽之前,盧娜和秋、修姐弟倆都來鼓勵了格蘭芬多的隊員們。盧娜頭上的獅子帽子嚇了我們一跳,秋則是對哈利說了幾句話。至於修——大約是我講話的鼻音太重了,少年皺了皺眉,但什麼都沒說。
我是一定要去看這場比賽的。雖然我一直對魁地奇並不熱衷,但我是格蘭芬多的學生,我應當去支持我的同學們。他應該是知道這點,所以沒有再勸我去校醫院。
……何況,德拉科的比賽我從未缺席過。
然而讓我們沒想到的是,斯萊特林的大部分學生都加入了這場心理戰術之中。他們都戴著皇冠狀的徽章,上面刻著一行字:「韋斯萊是我們的王」。
「准是馬爾福想的好主意,但贏的會是我們。」茜茜咬牙切齒地說道。她握住了我的手,然後嚇了一跳,「你怎麼戴了手套手還是這麼涼?」
「臉也有些紅。」赫敏擔憂道,「別強撐,你可以等到中途再來。」
確實,我感覺有些頭暈,額頭和臉頰都在發熱,鼻子更是悶悶的,嗓子也很干。萬一我暈倒在這裡了再產生什麼誤會就不好了,這麼想著,我在看了開場的部分後,決定先去校醫院喝點藥。
正如同茜茜不忍心看比賽裡羅恩糟糕的表現一樣,我暫時也不想再聽斯萊特林的學生們唱歌了,這可是造成羅恩發揮失常的罪魁禍首。
果不其然,我到了校醫院先被龐弗雷夫人訓了一頓,她對我重感冒還跑出去吹風看比賽的舉動表示了強烈的譴責,「現在的孩子怎麼這麼不愛惜身體?明明艾倫和曼蒂都不是這種性格……你這樣子也不知道像誰。」
「只要喝了您的藥肯定就會好起來啦。」我軟著聲音說道。
「這時候知道撒嬌了,撒嬌也沒用。」龐弗雷夫人板著臉說道,「等會兒直接回宿舍,不要再去球場了。真是的,我看你確實誰也不像,你就是一個喜歡亂來的小姑娘。」
喝了藥之後又休息了一段時間,因為非常關心比賽情況,在離開校醫院之後,我還是偷偷朝著魁地奇球場的方向走去。學校裡靜悄悄的,鮮少有這樣的時刻。我當然知道那是因為所有的師生都在球場,但這樣靜謐的氣氛卻讓我感到些許不安。
快走到魁地奇球場的時候,我看到有兩個人跑了出來,竟然是修和塞爾溫!雖然知道他們倆有私交,但這兩個人的性格都非常沉穩,他們倆這麼著急是做什麼?
不安的感覺加重了。
「桑妮!」修見到我走過來,眼前一亮,很顯然他要找的是我,但他的神色卻沒有為此感到輕松。
「馬爾福他——」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就朝著球場跑了過去。
德拉科……
「麥克米蘭小姐!」塞爾溫拉著修掉頭過來追我,她匆忙地跟我解釋道:「馬爾福可能要被格蘭芬多們打死了。」
羅恩才說過,誰要敢得罪一群格蘭芬多,後果一定會很慘,我實在沒想到我只是缺席了大半場比賽的時間,德拉科竟然就得罪了這麼多人嗎?
我的鼻腔原本就不太透氣,雖然因為龐弗雷夫人的藥好了一些,但是跑起來的時候還是未免有種喘不過來氣的感覺。不過我還是迅速將亂七八糟的大腦運作起來,冷靜地問他們:「格蘭芬多贏了?」
「是的!」塞爾溫有些驚異地答道,她大約是沒想到我居然這麼快就猜出德拉科為什麼被打了。其實這很簡單,肯定是因為格蘭芬多贏了,德拉科氣不過,又說了一些挑釁的話,不然他頂多是跟哈利一個人對打,不至於被群毆。
「但是這一次——」修有些欲言又止。
「你不方便說就我來說。」塞爾溫搶過話頭,「這一次馬爾福說了非常非常非常沒有禮貌的話。雖然我們同輩之間互相挖苦並沒有沒什麼,但是他又一次提到了韋斯萊夫人。」
「……」
我站在球場的門口,看到不遠處的草坪上,喬治和哈利正跟德拉科打作一團。德拉科的慘叫聲和喬治的詛咒聲混合在一起,周圍夾雜著想要奮力攔著弗雷德的女生們的尖叫聲,場面混亂極了。
我看到茜茜拔出了魔杖,她一臉冷漠地對著德拉科念了什麼咒語,潘西好像注意到了什麼,她尖叫著撲向了茜茜。
塞爾溫小聲地說道:「是禁錮咒和無聲咒。」
「桑妮……」修試探地說道。
「謝謝你們,」我的聲音和夢囈沒有什麼區別。在霍琦夫人用障礙咒把喬治和哈利從德拉科那裡彈飛的時候,我頭也不回地朝著那邊衝了過去,撲到茜茜面前,將她和潘西跟德拉科隔開。
「茜茜,別繼續了,別繼續了……」
我應該是在懇求她,我想。是的,我在求她。繼續打下去,德拉科會出事,茜茜也要為此負責,我不希望事情變得更糟糕……
「她——」潘西抱著地上的德拉科,她想要說些什麼。大約她想要跟我說茜茜剛剛做的事情,因為我既然喜歡德拉科,我不應該容忍茜茜剛才的舉動。但是潘西的這句話沒有說完,因為蜷縮在地上不住□□著的德拉科,鼻青臉腫、鼻子流著血的德拉科伸出手,拽了拽潘西的袖子。
他不想我為難。
他看到了,我在懇求茜茜。
德拉科·馬爾福因為自己做錯了事情,而讓他喜歡的人非常卑微地、痛苦地懇求別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因為桑妮不在場所以對於德拉科到底說了什麼欠揍的話,只有塞爾溫的只言片語,修在這裡不想說是因為他人比較好不想踩情敵一腳。下一章會補全這些話,讓桑妮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不會為德拉科辯解,因為這一章最後就是,她知道德拉科做錯了事情。
可是,走向對方是不需要理由的。
第104章 Chapter104.(校)
「你們在干什麼?!」霍琦夫人驚怒的聲音響起,混亂的局面終於暫時結束。她對哈利和喬治說道:「我從沒見過這種行為——回城堡去,你們兩個,直接去院長辦公室!快去!」
「普威特也動手了!」潘西指著茜茜尖聲說道。然後她看了我一眼,重重地哼了一聲,像是在譴責我說「這就是你的朋友們做的好事」一樣。
茜茜跟著哈利和喬治離開之後,現場的氣氛依然有些劍拔弩張。安吉麗娜她們依然沒有敢把弗雷德放開,因為大家都很擔心弗雷德會不會再衝上去惹什麼麻煩。赫敏和帕瓦蒂都在憤怒地看著幸災樂禍的克拉布和高爾,他們在後面正嘻嘻地笑。布雷斯和佩格則是在一旁皺著眉。
格蘭芬多們橫眉冷對,斯萊特林們事不關己。明明站在平坦的草坪上,我卻感覺兩個學院之間,我與德拉科之間好像有一條無形的線,將我們分隔開來。那是一條水流湍急的河,他在那邊,而我在這邊。
完全對立的……陣營嗎?
我明確地意識到,我不屬於斯萊特林。哪怕我和德拉科一起從小長大,哪怕我與佩格、布雷斯的友情不輸於茜茜與赫敏,但是我們終究是不同的。
德拉科有改不掉的壞習慣,而布雷斯和佩格知道這些,卻也沒有去制止他。或許是沒反應過來,或許是過於理智,或許是認為這樣才能讓這位好朋友長個記性……總之這場打架,我們都是旁觀者。
我是在對什麼失望呢?是對我喜歡的那個少年,還是對我的朋友們?可是這原本就不是他們的義務。是我的期待過高,才會有所失望。
生病原本就讓我的身體非常虛弱,此刻糟糕的心情無疑是雪上加霜,身心俱疲的我對眼前的一切難得生出了些許不耐煩的心情。從踏入霍格沃茨的那一天開始到現在,已經是第五年了,我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卷入這些煩心的事情,可我能有什麼辦法?
就像我此刻很想把德拉科送到龐弗雷夫人那裡去,但是我不能。
我無能為力。
「還能站起來走嗎?」最後是布雷斯走了過來,蹲下來問德拉科。
還沒等德拉科回答,潘西就先著急地說道:「你覺得呢?他現在渾身是傷!」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會找人把德拉科帶去校醫院,而不是繼續在這裡抱著他。」佩格不高興地說道。我很少見她露出這種表情,大約是因為潘西剛剛反駁了布雷斯,佩格很認真地說道:「一直流鼻血,也會失血過多的。」
潘西被噎了一瞬,她只好去喊克拉布和高爾來幫忙把德拉科抬走。從始至終,我和德拉科沒有說上一個字,也沒有任何眼神的交流,他始終捂著臉,血從他的指縫流下,他不願,也不敢去看我。
「回去吧。」不知道是誰說道。
格蘭芬多們也陸續散開了。赫敏發現羅恩不見了,於是決定去找他,她猜測羅恩是因為表現不好所以想躲著大家;金妮撇開男朋友,平息了憤怒的心情,去安撫弗雷德;拉文德和帕瓦蒂本來要喊我回休息室,不過當她們看到修的時候,兩個人善解人意地走開了,順便還讓帕德瑪把想要過來跟我說話的厄尼給按住了——盡管她們詫異地看了一眼塞爾溫,我想她們一定是在疑惑我們這是什麼奇怪的組合。
「天氣越來越冷了,可能要下雪。」修擔憂地說道,「桑妮,我們回城堡吧。」
「嗯。」
再留在這裡也於事無補。我點了點頭,一邊和他們向城堡走去,一邊問他們之前比賽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這讓梅·塞爾溫驚訝了一瞬:「老實說,我沒想到你會立刻問這件事,我以為你至少會再恍惚一會。」
我彎了彎嘴角,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再恍惚下去,我可就不是桑妮·麥克米蘭了。
就算我知道德拉科做錯了事情,我也要了解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能去做評判。
「在你離開之後,比賽原本在正常進行,斯萊特林采用了唱歌的戰術擾亂格蘭芬多們,主要針對的是羅恩·韋斯萊。」修開口說道。他身為拉文克勞,立場不偏不倚,很適合去講述這件事。
「看我做什麼?我們確實唱了這首歌,這沒辦法否定。」塞爾溫攤了攤手,「你顧慮得太多了。」
見塞爾溫沒有生氣,修抿了抿唇,繼續講述道:「歌詞越來越過分,斯萊特林一直在得分,格蘭芬多這邊的守球情況大失利,波特還被斯萊特林的游走球砸中了。但波特拿到了金色飛賊,所以格蘭芬多取得了比賽的勝利。」
果然是因為比賽贏了,德拉科氣不過所以去講了一些話。「馬爾福都說了什麼?」我平靜地問道。
「某些人太高尚了不喜歡這時候說別人壞話,哪怕是復述別人的原話。我可不在乎這些。」塞爾溫搶過了修的話,語氣有些諷刺。她有些探究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很好奇我的反應,「馬爾福先是對波特說『救了韋斯萊一命,是不是?我從沒見過這麼臭的守門員,可他是生在垃圾箱嘛。你喜歡我的歌詞嗎,波特?』」
如果只是這種簡單的挑釁,哈利應該不會放在心上,想到這裡,我的心裡湧上了更多的陰霾。
「我們還想多寫幾行歌詞!可是又肥又醜不好押韻——我們想唱唱他的老媽——沒用的廢物也不好押韻——他爸爸——」
「……」
不止一次了。德拉科又冒犯了韋斯萊先生和韋斯萊夫人,而且這次哈利沒有跟他對罵、互相嗆聲雙方的父母。
「可你喜歡韋斯萊家,是不是,波特?還在那兒度假,是不是?不知你怎麼受得了那股臭味,不過我想你是被麻瓜帶大的,韋斯萊家的土窩聞起來就不錯了——也可能是,你記得你媽媽家的臭味,韋斯萊家的豬圈讓你想起——」
「……」
不止一次了,他是那樣的看不起和麻瓜有關系的巫師,甚至把哈利去世的母親也拉出來諷刺。
「本來波特還在拉著韋斯萊家雙胞胎裡的一個,然後他們都衝上去了。修之前就注意到你不在魁地奇球場,又得知你生病,所以我們就去找你啦。」塞爾溫解釋道,「我講完了。」
「……謝謝。」我對塞爾溫說道。
「居然還能道謝?」她眨了眨眼睛。
「塞爾溫。」修溫和地打斷了她,「謝謝你。」
「——你居然也跟我道謝!」塞爾溫有些錯愕,像是感到非常難以理解一般。她朝著地下室走去,對我們擺了擺手,「你們自己玩吧。」
如果是平時,對於這種很有自己的個性與想法的女孩,我很樂意跟她聊一聊,可是此刻我沒有這種心情。雖然塞爾溫失望於她沒能從我這裡看到她想看到的情緒,但說實話,這只不過是我在強裝鎮定而已。
「你也回去吧,我沒事。」我對修說道,「天氣實在太冷了。」
我要收拾心情,因為我還有其他需要面對的。烏姆裡奇一直在找哈利的錯處,這次哈利和喬治還不知道會受到怎樣的懲罰,還有茜茜,她也不知道會怎麼樣……還有德拉科,德拉科。
提到他的時候,我發覺我無法想到別的字眼,我只能想到他的名字。
德拉科,德拉科。
我的快樂魔咒。
「沙菲克和扎比尼好像還有什麼事情想要跟你說。」修提醒道。我回頭看了過去,看到布雷斯和佩格好像剛從公共休息室上來,就這麼一晃神的工夫,一件外袍已經落在了我身上。
「要盡快康復哦!」他說。
少年又走進了冷風,因為他要去拉文克勞塔樓,但他把溫暖的外袍留在了我這裡。人做出了選擇,就總要留下一些什麼作為見證。有些人刻骨銘心,生生地剜下血與骨,有些人堅持不懈,讓時光裡到處都開滿了花。
「桑妮,你在生我們的氣嗎?」佩格走過來,她抱了抱我,然後又輕輕地問我,「很冷的話,抱一抱就不冷了。」
但我還是很冷很冷,棉靴裡的腳是冷的,手套裡的手是冷的,渾身上下、五髒六腑都冰冰涼涼的。寒風住在我心裡,壁爐的火就快要熄滅了。
「沒有。」我也輕聲說道。
我怎麼會生佩格和布雷斯的氣呢?這可是遷怒。本就是德拉科的問題……布雷斯沒有當選級長的一個主要原因不就是他不喜歡多管閑事嗎?他在我和德拉科的事情上已經幫了我們很多,更何況他又不是魁地奇球隊的成員,根本沒時間去讓德拉科住口。
至於佩格,我真希望她沒聽到德拉科說的那些不好聽的話。
「我是說……你們其實已經做的很好了。」我嘆了口氣。德拉科有很多缺點,但是布雷斯和佩格依然願意繼續做他的朋友,就像我一樣,我也明知德拉科有很多問題,卻還是很喜歡他一樣。
「可能這麼說你會覺得有些無情。」布雷斯冷靜地說道,「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成長的道路要走。」
德拉科有德拉科的路要走,布雷斯也有布雷斯的路要走,他就算幫忙約束了德拉科一時,也不可能總是約束德拉科。時間久了,就算是朋友,也會對這種管教感到厭煩的吧。
身為朋友,他的交友法則是極大限度的自由與不干涉。需要幫助的時候找他,他會幫,但如果不明確提出來,他會選擇做旁觀者。
「佩格也有佩格的路要走,可是佩格的路跟大家的路都有一樣的終點,我們的路是有交集的。」佩格糾正布雷斯道,「你講話不要像外面的天氣一樣冷冰冰的。」
「我剛才是回宿舍拿東西了。」布雷斯的語氣溫和了一些。他遞給我一個袋子,「我想你應該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了,我當然不指望你可以輕易地原諒這家伙……但我實在想睡個好覺。」
「回到宿舍再打開。」布雷斯強調道。
佩格又抱了抱我,她問我:「桑妮,你暖和一點了嗎?」
回到公共休息室,我發現這裡的氣氛非常低落。茜茜被烏姆裡奇帶走關禁閉了,還沒有回來。喬治和哈利帶回來了他們和弗雷德一起禁賽的消息。缺少了找球手和擊球手的魁地奇球隊沒有辦法再正常運行。整個格蘭芬多根本感覺不到一點贏球的好心情,到處都是沮喪和憤怒。
「真不公平,克拉布在哨響後打出游走球怎麼算?她禁止他了嗎?」艾麗婭麻木地說道。
「沒有。」金妮說道,「他只被罰寫句子,我聽到蒙太吃晚飯的時候笑著說的。」
艾麗婭憤恨地說:「弗雷德根本沒動手,也被禁賽了!」
「沒動手不是我的錯,要是你們三個不攔著我,我准把那個小畜生……」弗雷德臉色非常難看地說道。看到他的神情,我有預感,這件事並沒有結束。
我沉默著回了宿舍。赫敏、拉文德和帕瓦蒂都還在樓下,宿舍裡只有我一個人,於是我也沒有開燈,只是看著窗外走神。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想起來布雷斯給我的袋子。
有雪花從打開的窗戶飄了進來,落在了我的掌心上,冰冰涼涼的,和我溫熱的眼淚融在一起。
下雪了。
我怎麼就哭了?
明明之前在聽到塞爾溫復述德拉科那些很氣人的話的時候,我都沒有掉眼淚,怎麼現在就一下子哭出來了?
我低頭看著手裡溫軟暖和的一條圍巾,心知它是罪魁禍首。
德拉科,他准備了一條圍巾給我。
手織的。
也許是布雷斯被迫給佩格織圍巾的時候德拉科看到了,也許是佩格之前炫耀自己有這麼好的男朋友的那句話引起了他的注意。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在我完全沒想到的時候,原來我也有這樣的一條圍巾。
德拉科……他應該是這樣想的吧。佩格有令人羨慕的男朋友,而他希望別人也可以去羨慕我,別的女孩子有的,他也想讓我都有。
原來我也有這樣的一條圍巾。
關上窗戶之後,雪花就沒有辦法再飛到室內、飛到我心裡了,但是眼淚的墜落卻完全沒有辦法止住,甚至越哭越凶。
如果德拉科真的是一個糟到無可救藥的人,那我理所當然地會放棄他。
可他不是。我不會為他辯解,因為我知道他做錯了事情,我知道他有很多缺點,他不完美,他經常做錯事情……他對我很好、很好,所以我沒有辦法,我不可能放棄他。
痛苦、酸澀與甜蜜,都與他相關,他就是這樣的一個性格惡劣的少年。除非讓我回到七歲那年,我拒絕了他拉著我騎掃帚的邀請——不然的話,走向他,我不需要任何理由。
我拿出了艾譜莉送我的那個勺子。不得不說,它真的很好用,再苦的時候,它也可以讓放在上面的食物變甜。
雖然有些強行,但至少嘴巴是甜的,它治愈了部分苦澀。
那麼,打起精神來吧!先寫一封信把德拉科罵一頓怎麼樣?問他到底還想不想好好過日子了,不想過就離婚得了——我成功把自己逗笑了。
也還好,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這次被痛打了一頓,他總該長點記性了。
雪夜之後的第二天,一定是個晴朗的天氣。
茜茜回來的時候,我差不多哭完了。她和哈利一樣被罰了寫句子,我聞到了莫特拉鼠觸角汁液的味道,發現她的手上都是傷痕,這讓我的心情又變得非常難過。
這件事德拉科有錯,這是毋庸置疑的。要不是不能寄吼叫信給他,我恨不得給他寄個十封!但罰茜茜抄句子的人是烏姆裡奇——這筆賬,我也要記下來。
赫敏帶來了新的消息,她說海格消失的這段時間是去跟巨人們談判了,但結果很不理想。因為烏姆裡奇點名要來查海格的課,為了幫海格順利通過審查,赫敏決定幫海格備課。
我倒是不擔心烏姆裡奇提問我海格教了我什麼,雖然跟炸尾螺戰鬥了一整個學年,但我的知識還是很扎實的。她要是以為我們在海格的課上一無所獲,那就盡管來問吧。
正如同我所猜測的一樣,弗雷德當時的那個表情意味著事情並沒有結束——因為第二天斯萊特林亂成了一團。德拉科才從醫院出來就又因為不明原因住院了,這次潘西成了他的病友。蒙太和高爾在送克拉布去醫院的路上被莫名襲擊,烏姆裡奇和費爾奇去維持秩序的時候還有煙霧彈飛了出來,一時間到處鬧得雞飛狗跳。
很明顯這應該是弗雷德和喬治他們研究出來的商品的功勞,幸好他們今年就要畢業了,不然德拉科這幾年都得被當做實驗品。
赫敏對於幫海格備課的事情感到苦惱,「他說他要給我們一個驚喜。」
哈利和羅恩一起露出了驚恐的表情,而我默默地希望海格准備的真的是驚喜,而不是驚嚇!
德拉科最好不要一個星期進三次醫院,謝謝。
「我們今天在這兒上課!」海格愉快地對我們說道。他扛著半頭死牛,指了指身後的黑林子一擺,「林子裡密了點兒!不過,它們喜歡黑暗。」
「他說什麼喜歡黑暗——你們聽到了嗎?」德拉科有些恐懼地問道。
一年級德拉科跟哈利他們一起關禁閉的時候,曾經進過禁林,那並不是一段愉快的回憶。所以德拉科非常排斥黑暗,這很正常,我想。
「准備好了嗎?」海格快活地說道,「好。我為你們五年級留了一堂林中考察課,想讓你們看看這些生物在自然環境中的生活。我們今天要學習的生物非常稀有,我想我可能是全英國唯一一個馴服它們的人——」
「你肯定它們馴服了嗎?」德拉科問道。他並不相信海格說的話,因為海格的臉到現在還是受傷的,看起來沒什麼說服力,雖然這可能跟巨人有關。
不過德拉科這次說得的確有些道理,因為海格總是在自己的課上亂來,就連哈利、赫敏和羅恩也是嘆了口氣,這才跟著海格走進了林子。
走了大概十分鐘,我們在一塊空地停了下來。海格把那半頭牛放到地上,大家都用樹干做掩護,緊張地東張西望,生怕隨時會受到襲擊。
「靠攏,靠攏。」海格鼓勵我們。他說現在它們會被肉味引來,但他還是要叫它們一聲。然後海格發出了一種尖厲的、古怪的聲音,他連著喊了三次,這才停了下來。
……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我四處看了看,發現只有哈利、納威和西奧多的神情有些古怪。納威一直在盯著某一個地方,西奧多的神情則是有些厭惡。
他們這是看到什麼了啊?
等等——我記得開學的那一天,西奧多跟我說過,諾特家的每個人都能夠看到一種生物,這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到的。我立刻看向地上的那半只死牛,盯著它看了幾秒鐘之後,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因為在我的視角裡,我看到一塊塊肉自動從骨頭上剝離,然後消失在空氣中。
帕瓦蒂躲到我後面尖叫道:「什麼東西在吃它?」
「夜騏。」在海格自豪地說出這個答案的時候,我也已經輕聲說出了這個名詞。
只有目睹過死亡的人才能看到的神奇動物,它的名聲可不怎麼好,魔法部甚至把它列為危險生物。還真是海格的作風,但這無疑是給烏姆裡奇送把柄啊……我正這麼擔心著,烏姆裡奇就已經出現在了我們的課堂上。
她各種曲解了海格的想法,還進行了記錄。海格著急的模樣讓德拉科和潘西在旁邊笑個不停,兩個人一唱一和地說著取笑海格的話,而烏姆裡奇在曲解完海格的話之後,又過來曲解納威的話。
「學生,不敢承認,害怕。」她念道。
「不,我不害怕它們——」能看到夜騏的納威急忙說道。
「沒關系。」烏姆裡奇拍了拍納威的肩膀,她想要做出一副諒解的笑容,但是看起來實在像是獰笑,這讓納威更加不安了。
「教授,請小心一點。」我提醒她道。
「怎麼了,麥克米蘭小姐?」烏姆裡奇問我。
「您身後就有一只夜騏。」我微笑著說道,「對,就在您旁邊,您不要動,千萬不要驚動了它——」
烏姆裡奇嚇了一跳,她剛想要換個地方站著,又因為我的話而呆在了原地。其他人也都驚訝地看著我,因為之前海格問誰能看到夜騏的時候,我並沒有舉手。
「你也能看到?」烏姆裡奇懷疑地問我,「說謊的話可是要關禁閉的——」
我剛想回答,一陣風就把烏姆裡奇頭上的帽子吹走了,她驚疑地看向身後,然後打了個哆嗦。我猜烏姆裡奇幾乎確定那裡有一只夜騏和她臉貼著臉,於是她得意的樣子不復存在,匆匆忙忙地跑走了。
「桑妮,你看得到嗎?」納威困惑地問我,「可那只夜騏明明是剛剛突然走過來的。」
「我當然看不到。」我的目光落在一塊悄悄落在地上的牛肉上,前一秒它還在隸屬於懸浮在空中的牛排,是它把其中的一只夜騏引到了烏姆裡奇身後。然後我看向斯萊特林——潘西正在跟達芙妮說話,而德拉科站在西奧多的旁邊,很不自然地把魔杖藏到了他的身後。
在看不到的地方,有可以驅散寒風的溫暖,讓人變得暖和一點,再暖和一點。
我摸著我的新圍巾,這麼想。
第105章 Chapter105.(校)
回到休息室之後,赫敏又開始織小精靈帽,「今天烏姆裡奇氣得我不小心講錯了一句話,我想說海格比格拉普蘭教授教得好,夜騏還是很有趣的。」
「然後呢?」我問她。
「我就說,『有人看見,有人看不見,我希望我能看見』——結果我忘了哈利的感受,這真是句蠢話。」赫敏懊惱地說道,「雖然哈利讓我別擔心,但是,唉。」
看見夜騏意味著目睹過死亡,這並不是什麼好事。我立刻明白了赫敏的意思,因為哈利曾經目睹了塞德裡克的死亡。
赫敏顯然不是故意的,不過我倒是有點明白為什麼當初分院帽在為赫敏選擇學院時,有在格蘭芬多和拉文克勞之間糾結了一會,可能就是因為她擁有旺盛的求知欲吧。人在沉迷於對知識的追求的時候,難免會忽略一些事情。
「是嗎?」赫敏因為我的話心情平復了一些,她接受了我的解釋,「說起來當初分院帽好像只是思考了一小會兒,就為你選了格蘭芬多。」
是啊,真要論勇敢這方面,我比哈利、羅恩、赫敏和茜茜差遠了。雖然後來我逐漸明白分院帽為什麼把我分到了格蘭芬多,但我仍不免感到有些唏噓。
原來在我還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的時候,分院帽就已經看到我的未來了嗎?
「相信我,你的身上有你自己都想像不到的勇氣,這無論對於你而言,還是對於你在意的人而言,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格蘭芬多!」
「既然哈利不讓你擔心,那你就不用再想說話上的失誤啦。」我結束沉思,對赫敏說道。
「也是,哈利應該不會多想,因為馬爾福突然出現了。」赫敏嘲諷地笑了笑,「他跟克拉布、高爾陰陽怪氣地取笑了羅恩,把我們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
「……」
我大概能猜到德拉科說了點什麼,無非就是借著夜騏的話頭取笑羅恩在比賽時的守門技術。總之是相當刻薄的話。
這可真是……他能不能對生命有點敬畏感啊?
誰都不想看到夜騏。死亡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那不僅僅是一個人咽了氣、結束了自己的人生,那是一個人結束了在很多人生命裡的到訪,然後重新變成了旅行者啊。
接下來是繁忙的十二月,雪花落下的更加頻繁,我們的作業也像雪崩一樣越來越多。隨著聖誕節的臨近,級長們的工作也更加繁重,因為他們要負責監督裝飾城堡,還要盯著一二年級的學生們,以及在走廊裡和費爾奇輪班巡邏。
赫敏和羅恩忙得不可開交,厄尼卻趁機跟安東尼換了分組,和帕德瑪借著執行公務的機會順便約會。德拉科也非常忙碌——這讓他消停了不少,足足有半個月沒工夫來挑釁哈利。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在短時間內進了兩次醫院的緣故。
聖誕節就要到了,大部分人都要回家跟家人一起過節,因而假期裡D.A.的活動只能暫停。哈利今年不打算留校,茜茜說今年她的父母不打算離開英國了,所以她也會回家。而我跟厄尼因為爸爸媽媽都在瑞士,打算留在學校。
「其實你們可以來我家的啊。」漢娜不解地說道,「媽媽肯定也很歡迎你們過來。」
「我也是這麼想的,安妮舅媽肯定不介意我們過去,但桑妮說她想要留校。」厄尼聳了聳肩,「我總不能放她一個人待著……更何況,學校裡有鄧布利多教授在,確實比外面安全,至少食死徒們總不會來霍格沃茨搗亂。」
「是這樣,所以我們就不去你們家添麻煩啦,幫我們跟舅舅、舅媽道歉和問好。」我點了點頭。除了上述原因之外,我留校主要還有別的原因——在校內可以自由地使用魔法,我打算在學校裡好好練習。還有福靈劑的制作,這三個月的制作非常順利,我想,也許我這一次可以一步不錯地把它做出來。
「好吧,我會照做的,還有你們留在我家的那只鸚鵡,我也會跟它問好的。」漢娜說道。
因為之前假期厄尼借住在艾博家,我把小時候德拉科送給我的那只鸚鵡也送到了那邊,它現在比以前聽話了許多,至少不會隨便鄙視厄尼,也不會模仿德拉科說話了。厄尼說他花了好多時間去教它,因為他生怕鸚鵡把我和德拉科的事情不小心說出去。
在放假之前,D.A.還有最後一次集會。我匆忙地拿著課本從圖書館往樓上走,窗外的天色早就已經變得漆黑,因為寫論文導致所以我走得有些遲,是自己一個人上樓的。
學校裡到處都張燈結彩,掛滿了彩帶與五顏六色的小球,就連空氣中都是節日來臨的快活的氣息——但我可沒有因為要過節就變得松懈起來。自從上次烏姆裡奇對社團集會提出了新要求之後,我就猜到她肯定有在調查我們的行動,為了不連累同伴們,每次我去有求必應屋的時候,都非常小心謹慎。
今天當然也不例外,我並沒有打算直接去有求必應屋,而是打算先去同在八樓的弗立維教授的辦公室問些題目,然後再去集會。而且我還打算在從五樓到六樓再到七樓的過程中走不同的樓梯……
五樓和六樓還好,因為有圖書館和級長盥洗室的原因,走廊裡一般都點著燈。但七樓都是不常用的教室,所以走廊裡很黑。當我穿過走廊、途經一間教室的時候,突然從黑漆漆的一間教室裡伸出了一只手,一把將我拉了進去。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後背就已經貼在了冰冷的牆壁上。
「……?!」
我下意識地就要去拿魔杖,但對方卻伸手捂住了我的嘴。與此同時,他小聲地說道:「噓,別害怕,是我。」
是德拉科?他這是在搞什麼!
我不禁想要問他,但他溫熱的掌心抵在我的唇上,我一時間沒辦法說話。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姿勢呢?在昏暗的教室裡,借著窗外短暫探出頭來的月亮,我看到他的另一只手按在我身側的牆壁上,手臂與他的身體一起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圈,將我短暫地關在裡面。我們靠得很近,呼吸都交纏在一起。
我聽到自己心跳的節拍,忽然快了一些。
砰砰、砰砰。
「烏姆裡奇和費爾奇在找你們。」德拉科低聲對我解釋道,「你再往前走,就會撞見費爾奇。」
哦,原來是這樣——斯萊特林的級長特地跑來跟格蘭芬多通風報信,別人絕對想不到這點。但我現在知道不能出聲了啊,他不用再捂著我的嘴了吧?我不滿地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服,表示抗議。
牆壁太硬了,我不想再靠著了。
察覺到我的想法,德拉科松開了手,我下意識地不再緊貼著牆壁,向前傾了傾身。然在下一刻,少年抓住這個空隙,他的手伸到我的身後,手臂環住了我的腰,手指捏著我腰間的外衣,將我向前一拉。
一瞬間的踉蹌讓我不由得睜大了眼睛,而在下一秒,德拉科低頭,吻住了我。
「唔……?」
不是說費爾奇就在外面巡視嗎!德拉科這是在做什麼,他不怕我們被費爾奇抓到嗎——
我茫然了一瞬,但少年卻加深了這個吻。因為對他毫不設防,所以他輕而易舉地就攻城略地。我聽到自己的心跳頻率變得更快,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伸出手去抱他,空氣裡一時間都是曖昧的氣息。
然而德拉科卻忽然撤了回來,我顫抖著睫毛,抬頭看他。少年湊到我耳邊,有些惡劣地說道:「桑妮,接下來,千萬、不要出聲。」
正當我疑惑於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他的吻又重新到來。然而就在他剛才說話的時候,德拉科的手順道解開了我的圍巾,它安靜地從我的脖頸滑到肩上,然後一路滑落,掉在了地板上。
少年的吻這一次沒有落在我的唇上,而是落在了我的脖頸上。
「……!!」
失去了溫暖的圍巾的保護,脖頸上脆弱的皮膚一下子暴露在冷空氣裡,自然微微戰栗。溫軟的觸感擦在上面,我整個人都顫了一下。
有、有點癢!像是冬日裡毛衣上會出現的靜電一樣,我整個人都被電了一下。
他一下一下地親著我,吻從脖頸游走到了下頜。我死死地咬住了唇,生怕自己發出一丁點糟糕的聲音,因為幾乎是他每親一下,我的喘息就要加重幾分。
外面的腳步聲逐漸近了,我艱難地克制著自己,於是腳步聲近了,又漸漸地走遠了。我在心底悄悄地松了一口氣,但德拉科這時候卻抬起頭,咬了一下我的耳垂。
我短促地「啊」了一聲,聲音極低,卻是帶著顫音的。後面是沒有再有什麼聲音了,因為他的吻立刻落在了我的唇上,把我的羞惱堵了回去。
……我不得不承認,談戀愛偶爾會讓人有點意亂情迷。
但我要遲到了啊!!
我扯住德拉科的領帶,把他往外推了推:「德、德拉科,夠了、夠了!」
「我聽說你聖誕節不回家,你都沒有提前告訴我。」他把我按到懷裡,抱著我說道,語氣裡還有那麼一點控訴的意味,「那我豈不是整個假期都見不到你了……」
「那你也不至於……」我的臉頰的溫度已經燒得我腦袋都有些暈了,「你親哪兒呢!也不怕我感冒沒全好,再傳染給你。」
「我這不是想預支一份聖誕節禮物嗎?」德拉科小聲地說道,「沒關系,你盡管傳染給我就好。」
「嘁……」還不是因為這只是個感冒,瞧他這有恃無恐的樣子,也不怕我得了什麼重症之類的傳染給他。只能說還好我們不是麻瓜,我們可以用魔藥去治愈疾病。
「重症也沒關系,反正你生病了,我也會跟著你一起痛苦,和病了沒有什麼區別。」心滿意足的小馬爾福先生非常好說話。
他提到這個我可就要跟他算賬了。上次我生病的時候他跑過去說人家韋斯萊一家人的壞話,然後被痛揍一頓,我都要病昏了還得替他操心——「你講這話都不心虛的嗎?」我質問道。
我以為我的聲音會很凶,但也許是因為剛剛發生的事情,我的聲音聽起來軟綿綿的,就像小貓的嗚咽一樣。
「……」
我自己都想把這句話撤回來了。
德拉科不由得笑了一聲。
「不許笑!!」
「對不起。」他跟我說,「又讓你擔心了……」
「你就不能跟我保證以後不這麼做嗎?」我嘆了口氣,「你跟哈利、羅恩之間的事情還能說是同齡人之間的矛盾,但是提到他們的父母——」
真的是很沒品的事情。
「我盡量。桑妮,你知道的,我不會跟你許諾我做不到的事情。」德拉科說道。
所以干脆不許諾嗎!我真的搞不懂青春期的男生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
德拉科彎腰把圍巾撿起來,給我戴上。我瞄了一眼他的動作,心想還好他沒有在我脖子上咬那麼一下,不然我肯定得藏著這個痕跡不能讓別人發現,他還算有點分寸。
「真想快點畢業。」他輕聲說道,「變成大人的話——」
「……你在想什麼事情?」我警覺地說道。
「沒有。」德拉科一口否決,「我只是在想變成大人的話,我們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是啊,也許吧,也許長大就會好起來了。
「所以呢,你剛剛都不怕外面的人發現我們在做什麼嗎,這可是大新聞。」我質疑道。要是被別人發現斯萊特林的級長跟格蘭芬多的女同學在教室裡接吻,簡直……簡直了!
「那真是抱歉,有我這樣的男朋友,讓你丟臉了。」德拉科撇了撇嘴。
「別為你的壞心眼找借口。」我譴責道。哼,他該不會是上次在級長盥洗室裡的時候就這麼想了吧,總覺得他是故意報復我。
談個戀愛還較勁,真是太幼稚了。
「還是謝謝我吧。如果被費爾奇發現這個時間你還在外面,他肯定要懷疑你去做什麼不好的事情,一准要把你送到烏姆裡奇那裡。」德拉科說道。
這人得了便宜還賣乖,真是得寸進尺。
「哦,那你就讓他把我送到烏姆裡奇那裡去啊,我爸爸媽媽還健在呢,她能拿我怎麼樣?」我故意這麼說道。
德拉科皺了皺眉。正當我以為他會跟我針鋒相對的時候,少年卻嘆了口氣。他抬起我的手,握住它,認真地說道:「我說過,你的手是絕對不可以受傷的。」
誒,這話的意思是?
我想了想,明白了他是指什麼——他肯定知道烏姆裡奇會如何懲罰學生們,他們寫出來的字會在手背上出現劃痕,這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但是,他為什麼說我的手不可以受傷?
「因為那可是以後要用來戴戒指的手啊。」他說。
啊……誰要戴他的戒指啦!
「我要走了。」我有些慌亂地說道。真是可惡,這下子也不用去請教弗立維教授問題了,我可不想頂著紅彤彤的臉頰被教授懷疑有沒有發燒,也不知道在去有求必應屋之前,我臉上的熱度能不能褪去。
「哼,你下次再做過分的事情,我就不理你了。」
「過分的事情是什麼樣的?」德拉科問道,「你是說我跟波特、韋斯萊的事情,還是我們剛剛——」
兩者都有!
「但我看你的心情好像還是不錯的——」
閉嘴啦!!
「好吧,聖誕節快樂。」德拉科笑眯眯地說道。他把我拉了回來,又在我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聖誕節快樂。」我小聲地說道。
確實,我的心情還是不錯的。真是見鬼,我什麼時候也沾染了這種口是心非的壞毛病?
算啦,反正我們還年輕——
當我小心翼翼地跑到有求必應屋裡的時候,大家已經來得差不多了。格蘭芬多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壓抑,我猜大約是安吉麗娜跟哈利說了格蘭芬多選了新的替補的事情,但是效果都不太理想。
不過,據說金妮表現還不錯。
修的情緒也有些低落。他很擔心地望著秋,我看了看秋,發現她的眼睛紅紅的,好像之前才哭過一樣。
「桑妮,你來了……」帕德瑪跟我說道。然後她訝異地睜大了眼睛,趕在我跟她打招呼之前,把我拉到了一邊,順便還擋住了厄尼看向我的視線。
「怎、怎麼了?」我錯愕地問道。
少女遞給我一張紙巾,她意味深長地說道:「你的口紅……」
「轟」的一聲,我感覺我臉上剛剛褪去的熱度又被帕德瑪這句話給點燃了。我絕對聽到了什麼爆炸的聲音——我飛快地接過紙巾,擦了擦唇上所剩無幾的口紅,已經唇邊不小心沾上的口紅印。
都是德拉科親的!
「是誰呀?」她似笑非笑地問我,「我問你哥哥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他也不肯說。」
厄尼是不敢說——
「哈哈,聖誕節快樂。」我干巴巴地笑了笑。
都是德拉科的問題!!
幸好是帕德瑪注意到的,要是茜茜注意到了,我可不敢想像這個場景。嘖,希望布雷斯能趕在德拉科被別人發現他嘴巴上沾了口紅之前提醒他,不然可能會有人以為德拉科很花心哦。
哈利帶我們復習了一下之前的魔咒,他認為在假期之前學新的東西沒有任何意義,畢竟假期裡不能進行練習。大家都有所進步,納威成功地用昏迷咒擊昏了帕德瑪,雖然他瞄准的是迪安。帕德瑪暈倒的時候厄尼急忙跑過去扶她,我有點羨慕地對茜茜說道:「等會兒我要是昏倒,你記得扶我。」
「好啊,反正我有人扶。」茜茜說道。
……太過分了,這些情侶。
我們離開的時候對哈利說了聖誕快樂,不過我回頭看到秋好像沒有打算離開的樣子,她讓瑪麗埃塔先走。修跟著我一起出來,他對我笑了笑:「桑妮,聖誕快樂。」
「嗯……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我關心地問道,「是秋怎麼了嗎?」
「唉。」修嘆了口氣,「沒什麼。對了,桑妮,聽說你聖誕節不回家?」
這是我今晚第二次聽到關於我聖誕節的安排了。我點了點頭:「對啊,厄尼和我都不打算離校。」
「我知道了。」修說道,「桑妮,晚安,祝你做個好夢。」
當晚我們得知,在我們離開之後,哈利和秋在槲寄生下接吻了。但壞消息是,秋哭得很厲害,這讓哈利有些無措。
赫敏解釋道:「秋最近一半的時間都在哭。」
難怪……修肯定很擔心她。
唉,畢竟秋失去了塞德裡克,她的心情一定非常悲傷,但她好像又有點喜歡哈利,所以她肯定又有些困惑和內疚。而且她最近在魁地奇的練習也不太順利,我有些理解她復雜的心情。
但是哈利和羅恩都不太明白,這讓我們幾個女孩子都非常無奈。赫敏和茜茜解釋了一番,兩個男孩對此目瞪口呆。最後羅恩說道:「一個人不能同時有那麼多感情,會爆炸的。」
「你自己只有一茶匙的感情,並不代表人人都是這樣。」赫敏挖苦道。
金妮過來找茜茜說話,晚上我回寢室的時候,發現她留下來跟茜茜一起睡覺。對此金妮很得意地看了我一眼,仿佛在炫耀。
然而睡到半夜,麥格教授忽然出現在我們宿舍裡,她是來叫金妮去校長辦公室的,好像韋斯萊家的孩子都要過去。茜茜也過去了,畢竟她也算是韋斯萊家的一員——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我和赫敏擔憂地對視了一眼。
又過了一會,烏姆裡奇突然過來了,她把我們所有人都叫醒,這讓很多同學都非常不滿——「哦,同學們,你們誰能解釋一下嗎,在這個時間,我居然不能叫齊所有的人?」她微笑著說道。
是的,不止金妮、羅恩、喬治、弗雷德幾個韋斯萊不在,我也沒有看到哈利。烏姆裡奇一准是發現了什麼,故意跑過來的……我們該怎麼應對?
「烏姆裡奇教授!」麥格教授的聲音重新出現在休息室,她嚴肅地說道:「給我一個你在這個時間闖入格蘭芬多休息室,叫醒所有同學,影響他們休息的理由。」
「我聽說有人出去夜游了。」烏姆裡奇說道。
「有些同學只是身體不舒服,住在了校醫院。」我立刻說道。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去做什麼了,但短時間內肯定回不來……或許為了應對烏姆裡奇,我們應該常備一些復方湯劑?
麥格教授看了我一眼,我從她的眼神裡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在說都交給她來應對。於是大家打了個哈欠,不顧烏姆裡奇大聲說著的「別走」,三三兩兩地又都回了宿舍,順便鎖上了門。
第二天,聖誕假期開始了。但韋斯萊們和茜茜、哈利還是沒有回來,我只好猜測他們是因為什麼原因提前開始了假期生活。赫敏匆匆地跟我解釋了一句:「韋斯萊先生好像出了什麼事情。」
赫敏取消了和父母一起去滑雪的計劃,也要匆匆趕去跟其他人彙合,「聖誕快樂,桑妮,我先走了,你記得拆禮物!」
我跟她揮手道別:「聖誕快樂,赫敏,假期後見!」
「好了,這下只剩下我們了。」厄尼走到了我的身邊,「我剛看見了馬爾福,他走的時候好像心情很不錯,還換了條新圍巾。」
「嗯,我織的。」我說道。
「……聖誕節快樂,桑妮。」厄尼跳過了這個話題,對我伸出了手。
「聖誕節快樂呀,厄尼。」
我也伸出了手,同我的雙胞胎兄長擊掌。
又一年結束了,祝我們永遠年輕,永遠保持熱愛與赤忱。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之前有人猜到手不能受傷是為了戴戒指了hhh
把五年級我超級想寫的一個黑暗壁咚接吻寫出來了,五年級其實還是快樂談戀愛的一年啊。
悠于 2023-11-10 10:51
第106章 Chapter106.(校)
我和厄尼並不是第一年在學校過聖誕節。二年級密室事件的那一次,他曾經留下來照顧石化了的賈斯廷,而我因為擔心朋友們,再加上德拉科也沒有回家,所以混在了韋斯萊們之間過節——那時候的茜茜還不是韋斯萊家的一員呢。
今年韋斯萊們都回家了,留下的只有麥克米蘭們。厄尼問我:「你拆禮物了嗎?」
「還沒有,我今天起得有點晚,然後又過來送赫敏,等一下就回宿舍拆拆看。」我回答道,「對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有求必應屋做魔藥?幫我打打下手……嗯?」我正講著話呢,忽然發現厄尼好像怔住了,他的目光落在我身後的某處,神情裡似乎有幾分難以置信。
這是看到了什麼?
我詫異地回過頭來,同樣因為驚訝而睜大了雙眼。與此同時,厄尼警覺地問道:「你怎麼沒回家?」
「桑妮,厄尼,聖誕節快樂!」少年走了過來,對我們溫和地笑了笑。比起厄尼的警惕,我更多的還是擔憂:「聖誕節快樂,修……你怎麼在這裡?」
秋最近的狀態不是很好,身為弟弟的他,理應陪著他的姐姐呀。
修點了點頭,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他解釋道:「是的,我本來要和秋一起回去。但是我這學期開始練習制作一種魔藥,必須時刻注意它的情況,只要有一個環節有所疏忽,這幾個月的努力就白費了……秋和爸爸媽媽都理解我留下來的決定。」他有些不好意思,「誰讓我們一家人都是拉文克勞呢?不過請你放心,爸爸媽媽會到火車站接她的。」
咦,這個說法聽起來有點耳熟——我不禁問道:「你該不會,也在做福靈劑吧?」
「也?」修被這個詞驚訝到了,他眨了眨眼睛,「是的,我在家裡找到了媽媽的筆記,感覺它的作用很有趣,可以帶來好運什麼的……於是就在她的幫助下開始制作,沒想到你也在做這個。」
他忽然笑了笑:「桑妮進展到哪一步了?」
「我現在正要提取百裡香……」
「咦,進展好快,不愧是桑妮!」修誇獎道。
「沒有沒有,因為我之前已經失敗了好幾次。」我連連搖頭,苦笑道。一次就是接近半年的時間啊,這可都是時間成本。「還好只是壞了幾個坩堝,沒有發生更可怕的事情。」因為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筆記中說,福靈劑制作失敗會出現難以預料的後果。
「這也說明桑妮的耐心超乎常人。」修謙虛地說道,「換作是我,說不定早就放棄了。」
騙人的吧,真會安慰人。我有些想笑,誰不知道拉文克勞在求知這方面是最有耐心的呢?赫敏在這方面就非常典型,所以當初分院帽會在她的學院選擇上有些猶豫。
既然都在練習制作同樣的藥劑,大家又都是D.A.的成員,一起過聖誕節和制作魔藥簡直順理成章。
厄尼本來只打算在練習魔咒之余有時間的話幫我打打下手,現在他決定每時每刻都要跟我一起制作魔藥了:「我可不能讓你跟這種居心不軌的小男生單獨相處。」
「是嗎?那我替德拉科謝謝你。」我坐在赫奇帕奇的休息室裡,拆著剛剛才到來的最後一份禮物,這是爸爸媽媽寄來的。其實就算厄尼不這麼說,我也不會跟修兩個人單獨做魔藥,雖然我只是把修當做同學,但德拉科一直對修有些意見,所以我也打算請厄尼在旁邊幫忙。
茜茜送我的聖誕禮物是一個嶄新的全自動攪拌坩堝,看起來質量非常好;赫敏送了我一本《魔藥制作全解》,它們都非常實用。
厄尼和帕德瑪一起送了我一件非常好看的禮服長袍,因為他無法容忍我之前的禮服裡有好幾件都是德拉科送的。我仔細想了想下次穿它的場合——大概是小天狼星和艾譜莉的婚禮吧?
提到我的表哥表嫂,就不得不說他們送我的聖誕禮物了,是一個看起來很正常的八音盒。但當我打開它之後,梅林——它居然在用斯內普教授的聲音唱催眠曲!我嚇得差點把它摔到地上,這是什麼可怕的禮物?誰聽了都不敢睡吧!
艾譜莉在賀卡裡寫道:「這是我跟西裡斯精心制作的八音盒,它可以隨機用一位霍格沃茨教授們的聲音唱歌,每次打開都有全新的體驗,保證你在假期裡也能體會到上課的刺激感~感受到我們對你火熱的愛了嗎?」
小天狼星在後面補充道:「我們親愛的表妹,記得讓它在霍格沃茨大廳裡響起,最好是斯內普唱「倫敦大橋倒下來」的時候!雖然我們早已不在霍格沃茨,但霍格沃茨不能沒有我們的傳說。」
……他們最近一定是太閑了!還有,這個八音盒的曲庫未免太豐富了吧,我剛剛打開的時候甚至在聽到弗立維教授唱霍格沃茨校歌。
我敢打賭,如果斯內普教授聽到這些音樂,他一定會沉著臉扣格蘭芬多二十分:「十分是因為麥克米蘭小姐在大廳公放這種無聊的東西,另外十分是因為你把兩個該死的幽靈帶回了霍格沃茨。」
相比起他們的不正經,佩格和布雷斯送我的禮物就可愛多了。她送了我一個自動應答小人,當我提到佩格的名字的時候,它就會從小房子裡探出頭,大聲地說:「佩格莉塔,在這裡!」不知道的還以為佩格的全名是「佩格莉塔·在這裡」呢。
大約是受了佩格的啟發,德拉科這次送我的理由與佩格的禮物有點相像。他送了我一個獨角獸圖案的吊墜,當我提到德拉科的名字的時候,它就會發燙,好像告訴他知道我在想他,他就在我身邊一樣……
感覺這個吊墜和他此前送給我的手鏈,在魔咒上應該有異曲同工的地方。我看了看手腕,如果我現在說三遍他的名字,他會不會看著突然亮起來的戒指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I miss you.
當然,這些都是我的猜測。因為德拉科今年寫的賀卡很簡單,就只有聖誕快樂以及他的簽名,甚至連我的名字都沒寫。難道是在顧慮如果被別人發現了,至少可以把我撇開嗎?我若有所思地想。
爸爸媽媽姍姍來遲的禮物是皮鞋,我和厄尼一人一雙。雖然它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是他們在來信中告訴我和厄尼,這是在瑞士的老宅發現的新奇魔法:「穿上走路試試看!當年你們的祖父很喜歡它。」
提到我們那位被認為應該分到格蘭芬多,最終卻入學赫奇帕奇的祖父,杜魯·麥克米蘭先生,厄尼忍不住說道:「祖父在校時為了研究神奇動物,經常半夜偷偷跑去禁林,韋斯萊都沒他這麼不要命……」
我試穿著那雙皮鞋,有些好笑地說道:「你忘記祖母的情況了?」
厄尼頓時恍然。我們的祖母絲特勒·斯卡曼德的叔叔紐特先生就是著名的神奇動物學家,她受到熏陶,從小很喜歡研究神奇動物……為了追求在斯萊特林的祖母,想必愛屋及烏的祖父除了跟老諾特先生打架,還做了不少勇敢的事情呢。
「鞋子有什麼特別的嗎?」厄尼問我。
「好像沒什麼。」我這麼說著,忽然和厄尼一起瞪大了眼睛,明白了關鍵所在——這雙鞋子走起路來,似乎完全聽不到聲音!
這下我可算是明白了爸爸媽媽的意思,他們知道我和厄尼在背地裡做有點危險的事情,怕是擔心我們被烏姆裡奇抓到,才送了這樣的鞋子給我們。之所以用祖父的事情做暗示,是因為一般人就算看到了也不會明白信件的含義。想必祖父當初就是依靠這樣的鞋子悄悄地避開了夜巡的管理員和教授,悄無聲息地跑去禁林夜游的吧?
「我希望你只是用它來躲烏姆裡奇,而不是半夜跑出去跟馬爾福約會。」厄尼說道。
「還可以這樣?」我故作驚喜道,「要不是你說,我都沒想到呢!」
「……」
修送我的聖誕禮物是一盒很美味的蛋糕。厄尼看到這個禮物的時候卻皺起了眉,我有些莫名其妙,他忙解釋道:「我不是說修不能送你禮物。只是他真的未免太有分寸了,有分寸的過頭了!」
「這話怎麼說?」我吃著蛋糕問道。
「因為送吃的,吃完就沒有了,不會留下任何紀念。在避免後續有所牽扯,或者不想被人懷疑自己真實想法的時候,通常是最佳禮物。」厄尼確信地道。
我吃蛋糕的動作頓了頓,然後懷疑地看向厄尼:「帕德瑪三年級的時候也送過你水果蛋糕。」
厄尼立刻說道:「那不一樣,她是因為性格比較矜持和驕傲,只能委婉地向我傳達心意。」
真是雙重標准,一個蛋糕而已,厄尼想得也太多了吧?我把半個蛋糕分給了他,希望能讓他閉嘴。
晚餐我們是一起在禮堂吃的。其他不同的年級當然也有一些學生留了下來,除了我和厄尼、修之外,只有八個學生。因此大家沒有按照學院去坐,而是一起坐在桌子上,跟教授們共同用餐——烏姆裡奇回家了,真令人開心。
斯內普教授也不在。
「大家不要拘謹,今天可是節日。」鄧布利多教授笑著說道,「過去的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們依然要有勇氣去相信,未來的一切會更好……雖然我知道你們都很想回家,但我還是我很高興有你們這些不嫌棄我們這群老人的孩子,跟我們一起過節。」
怎麼可能會嫌棄這麼好的教授們啊!
「教授,你們不回家過節嗎?」尤安·阿伯克龍比問道。他是我們在格蘭芬多的一年級新生,這是他第一次留在學校過節。
鄧布利多教授摸了摸他的頭:「霍格沃茨就是我們的家啊。」
「那我們明年也陪您一起過節。」低年級的幾個孩子七嘴八舌地說道,「不,後年、大後年也跟你們一起!」
教授們都笑了起來。我和厄尼對視一眼,有些無奈,因為大後年我們已經畢業離開霍格沃茨了。
鄧布利多教授捋了捋胡子,舉起了酒杯:「哈哈哈,聖誕節快樂孩子們!」
「聖誕節快樂!」大家齊聲道。
修舉著酒杯對我說道:「桑妮,祝你聖誕快樂,永遠幸福。」
我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好像修以前給我寫賀卡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他總是給予我很誠摯的祝福,就像少年此刻盛滿真誠的漆黑的眼眸一樣——我拿著我的果汁杯與他碰杯:「謝謝,也希望你一切順利、未來好運不斷。」
厄尼嘀咕道:「你怎麼都不跟我碰杯?」
「……你幾歲啊?」我瞥了他一眼。
厄尼沒有放過這個在其他同學面前耍級長威風的機會,他大聲地說道:「同學們,今晚,讓我們為未來干杯!」說完這句話,他主動與我碰了碰酒杯。
——Cheers!
假期開始的前幾天,我們窩在赫奇帕奇的休息室裡開始寫作業。壁爐裡的火燒得很暖,這個不拒絕外院學生的休息室遠比空蕩蕩的圖書館要溫馨許多。
寫完作業之後,我們兄妹就和修一起在有求必應屋裡做魔藥。聽說我會召喚守護神,之前沒有跟盧平教授一起學習的厄尼一直非常好奇:「既然這樣,那就不用等波特來教了,不如桑妮你提前教教我們?」
我遲疑地說道:「其實不算難,主要和精神意志以及最快樂的回憶有關。」
雖然我在三年級時通過練習,最終成功召喚了守護神,但此後我就只在德拉科面前試過一次——沒錯,我有點心虛,擔心之前只是僥幸成功。
如果只有厄尼在也就罷了,但修也在這裡。如果我做示範失敗了,召喚出了不完整的守護神,或者干脆沒召喚出來,豈不是太丟人啦?
都怪厄尼,好端端地提這個干什麼。
「最快樂的回憶?」修有些若有所思。少年似乎發現了我的猶豫,因此鼓勵道:「桑妮,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只能咬著牙試試看了。——我深吸了一口氣,集中注意力,努力地回想著和德拉科在一起的畫面。不同於三年級的時候,這次我想到的是四年級暑假在布雷斯家的院子裡的記憶。
「我,德拉科·馬爾福——我願意娶桑妮·麥克米蘭,和你結婚是我的榮幸。」
「Expecto Patronum(呼神守衛)!」
當我念出咒語的時候,從魔杖的尖端出現了淡淡的霧氣,然後它們凝結到一起,一只蝴蝶出現在半空中。它繞著房間飛舞了起來,拖著長長的光尾,像是墜落的花粉。最終它飛向書櫃深處,就此消失了
「哇,這太酷了!」厄尼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我的守護神會是什麼。」
「它是要飛往哪裡?」修輕聲問道。
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呀,如果它能夠飛到德拉科家裡就好了,替我傳達我的心意……不過,我依稀記得有些人可以用守護神傳信,雖然這是魔法很高深的巫師才能做到的事情,但我相信只要我多加練習,最後也可以做好。
在我的指導下,厄尼和修也試著練了練,不過都收效甚微。厄尼的魔杖只是冒了一丁點的霧氣就消失了,他很是郁悶:「我明明在想最快樂的事情!」
「你想的是什麼?」我好奇地問道。難道他在想和帕德瑪的約會?
「爸爸媽媽帶我們去瑞士玩的時候。」
……對不起,是我太淺薄了,我有些愧疚地想。
修的情況還不如厄尼——他的魔杖沒有任何反應。這讓我們都有些詫異,因為修在D.A.的課上一直表現很好,不應該是這樣。修對此倒是很鎮定:「可能是最近秋的情緒有影響到我,我一時間很難想到什麼快樂的回憶。」
這話有些道理,畢竟很少有人能一下子就召喚出守護神,就連哈利也練習了很多次才成功。我點了點頭,寬慰他道:「沒關系,不要有什麼壓力……來日可期。」
「嗯。」修放下了魔杖,轉身去看他的魔藥了。但是少年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我很擔心他會不會在步驟裡出錯,結果下一刻他就失手把超量的迷迭香放到了坩堝裡——轟!
坩堝,爆炸了。
「修!」我和厄尼大吃一驚,急忙跑了過去。
制作福靈劑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差錯,畢竟稍有不慎,就會有難以預料的後果,比如現在——
雖然少年看起來灰頭土臉的,但他還是拿起了自己的魔杖,冷靜地用水撲滅了面前的火焰,「沒事,不用擔心我。Aguamenti(清水如泉)!」
「幸好沒有引起火災。」厄尼松了口氣,抱怨他道,「你這是怎麼了?」
「我……」修還沒來得及解釋,我就聞到了不屬於燒焦氣息的奇怪味道,「等一下,這是什麼香氣?」
玫瑰、鈴蘭、茉莉……它很快掩蓋了焦味,讓我以為好像置身在花叢中一般,導致我瞬間意識到了不對,立刻屏住了呼吸。
「帕德瑪?」厄尼喃喃地說道,「啊,這是我們的——」
不好,失敗了的藥劑似乎有一定的致幻作用,厄尼怕不是產生幻覺了!雖然他說他最快樂的記憶是跟我們一家人在一起的,但出現幻覺他還不是最先看到了帕德瑪?啊、等等,他這是做什麼,他要親吻空氣?
為了不讓厄尼繼續丟臉,尚且還有幾分清醒的我迅速地後退了幾步,稍稍遠離了這個坩堝,然後抬起手給了厄尼一個最拿手的昏迷咒。當然,我用的是無聲咒,因為我一直在屏息。只是時間久了,我也不得進行不呼吸——我猜我的臉都憋紅了。
收拾完了厄尼,我這才想到旁邊還有個人,然後就發現修站在原地,好像在發怔。
「修?」我試探地喚道。然而就在我調整呼吸的這一瞬,空氣中爆炸開來的香氣直接竄入我的五髒六腑——糟糕,是什麼時候迅速飄滿整個房間的?!
濃郁的花香裡還有迷迭香的香氣,絕對是最後放進去的過量的迷迭香和之前的藥劑產生了不良反應!
我恍惚了一瞬,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德拉科,但是他怎麼會出現在有求必應屋呢,而且旁邊還是一片火海……「德拉科?」
這不對勁。
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用力地搖了搖頭,這才驅散了眼前的幻覺。而站在不遠處的修好像聽到了我剛才的呼喚,少年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看起來既震驚又迷茫。
他這是看到了什麼?
厄尼是我哥哥,我可以毫不猶豫地給他一個昏迷咒,可是修——我一時間也想不到該如何驅散這個香氣,更沒辦法判斷他現在是否清醒,這讓我有些猶豫。
還沒等我想到該怎麼辦,少年就突然跑了過來,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伸出手,一把抱住了我。
我:?
「修——」我僵在原地。
不對,這不對。少年是顫抖著的,他的情緒好像有很大的波動,我不知道他在激動什麼……我很少見到修這個模樣,他在我面前永遠都是冷靜鎮定的,是很可靠的朋友,這讓我更加困惑。
「桑妮……」他低聲說道,聲音裡好像有些欣喜和不確定。
厄尼看到的是帕德瑪,修看到了我?
他喜歡我?
「怎麼回事,突然這麼激動?」我驚訝道,輕輕推了推他,結果很輕易地就成功推開了——咦,看起來不是故意冒犯我,只是情緒太激動了的過激反應?
「你去做什麼了?」修問道,他並沒有因為剛才的擁抱紅了臉頰或者耳尖,看起來也不像是喜歡我……我下意識地說道:「我不是一直在這裡嗎?」
「八音盒不見了。」修茫然地說道。少年微紅著眼睛,看起來有些無助,「那裡面……」
八音盒?他送我的那個八音盒嗎?可是我沒有弄丟它呀。修到底看到了什麼?我現在如果念個飛來咒讓八音盒過來,會不會有什麼幫助?亂七八糟的想法讓我實在有些頭疼。
我不由得想,干脆道個歉,給修也一視同仁地來一個昏迷咒吧?如果他真的喜歡我,那他這麼久以來都在有意地藏著自己的心情,他肯定不希望因為一次意外就暴露自己的想法……因此,讓他睡過去是對我們彼此而言的最好的選擇。
還沒等我動手,修就自己清醒了過來。他定定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舉起魔杖念了個咒語,空氣中奇怪的氣味頓時消失了,大約是什麼我不熟悉的驅散咒。
「你醒了?」我驚訝道。
「桑妮?」他偏過頭來看了看我。我以為他要為剛才的事情道歉,然而少年看了又看,最終確信地說道:「是你啊。」
「……不然呢?」
「沒事就好。」修如釋重負地說道。
「啊?」
修是以為我出了什麼意外,然後看到我還健健康康地站在那裡,因為一時欣喜才抱了我一下嗎?
「你剛才提到了八音盒。」我看了一眼還躺在地上的厄尼,「是你送我的那個嗎?還是另一個……」
因為它聽起來好像很重要。
「沒什麼,是另一個。」少年轉過身去,用魔咒清理了亂七八糟的桌子,直到清理干淨,他都沒有再回過頭來看我。
「對不起,都是我做魔藥的時候走神了,麻煩你幫我向厄尼道歉。」修拿起了自己的筆記,「我先走了,桑妮……再見。」
「修——」我喊了一句,卻沒有追上去。
是啊,不管真相是什麼……我下次都不會跟他一起制作魔藥了,修其實也知道。我和他都會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我們之間,到底沒辦法像之前那麼坦坦蕩蕩了。
追求福靈劑的好運,是要付出代價的。
又過了一會,厄尼才悠悠轉醒。他醒來發現修不在,不由得有些疑惑:「發生了什麼?罪魁禍首去哪裡了啊?」
「恐怕直到假期結束,他都不會來這裡了。」我在筆記上記下了修剛剛失敗的部分,過量的迷迭香能夠致幻。直到這時我這才領略到福靈劑如果出錯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它竟然可以輕而易舉地把人隱藏了很久的秘密展現出冰山一角。幸好這裡沒有別人,我也足夠警醒,不然要是被人聽到我喊了德拉科……
厄尼:?
「那孩子跟你表白了?」厄尼問我。
「倒沒有。」我搖了搖頭,「對了,你之前看到你跟帕德瑪在做什麼……」
「呃。」厄尼紅了紅臉,「這個,我看到我和她在舉行婚禮,正好進行到最後的部分。」
難怪要接吻!!
果然,直到假期結束,修都沒有再出現在我面前,他只是委托厄尼帶了修改過的筆記給我。隨著同學們的回歸,新學期也開始了。
開學的第一天,我從《預言家日報》上震驚地看到:十名食死徒,從阿茲卡班越獄了。
第107章 Chapter107.(校)
開學的前一天晚上,我和茜茜聊了聊彼此的假期生活。她跟韋斯萊一家人度過了溫馨的聖誕節,我很高興聽到韋斯萊先生康復的消息。
「我在火車上聽到秋說,修這個假期沒有回去。」茜茜意有所指地說道。
「嗯,我們假期裡有一起練習魔咒和制作魔藥。」我回答道。
察覺到我不是很想聊這個話題,這讓本來打算開玩笑的茜茜不由得有些疑惑:「我以為有可愛又可靠的拉文克勞陪著你,你的假期會很愉快。」
原本是挺愉快的,如果制作福靈劑的時候沒有出現那個錯誤……我在心裡嘆了口氣。
「桑妮,我發現你在跟男生們談戀愛這種事情上,好像有些逃避。」茜茜探究地問道,「比我們小一歲的金妮都有男朋友了,你到底在等什麼呢?」
「……」
其實我從來都不逃避戀愛這種事情,但是此刻,我必須回避這個話題。
我啊,我在等可以跟我喜歡的男孩子可以在大家面前正大光明地談情說愛的那一天,然後告訴我的朋友們——我喜歡德拉科·馬爾福,好多好多年。
因為睡得有些晚,第二天我和茜茜來到餐廳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倒是赫敏、哈利和羅恩還在拿著報紙討論著什麼,見我們過來,赫敏把報紙遞給了茜茜。
我瞄了一眼,不禁怔住。
茜茜在看的那一頁是《魔法部職員死於非命》,這個標題我沒什麼興趣,因為這事肯定是神秘人的手下做的。只是她將報紙立起來的時候,我發現背面有十張黑白照片,占滿了一頁。
「魔法部在昨天夜間宣布阿茲卡班發生大規模越獄事件,十名重犯於昨晚脫逃。部長康奈利·福吉認為小天狼星·布萊克是幫助逃犯們越獄的接應和領袖。」
真是會推脫責任,這件事所暴露的最明顯的問題難道不是攝魂怪已經不再可靠了嗎?福吉卻因為逃犯裡有小天狼星的堂姐就把錯誤都甩到小天狼星身上……小天狼星跟她的關系還不如和我要好呢,我可不是食死徒。
照片裡的這些人我大部分都聽過。比如貝拉特裡克斯,她不只是小天狼星的堂姐,同時還是納西莎阿姨的親姐姐,是德拉科的姨媽。還有安東寧·多洛霍夫,他參與謀殺了普威特兄弟,曾經試著拉攏過我的爸爸媽媽,被明確表示拒絕之後當場翻臉,導致他們不得不隱居起來,躲避追殺。
我想,等會我得去找一下納威。貝拉特裡克斯曾經參與折磨了隆巴頓夫婦,看到傷害父母的人逃離了阿茲卡班,納威一定既生氣又難過。
茜茜看完報紙,把它遞給了我。我沉默地看著這些照片,忽然想起了小巴蒂·克勞奇。在他還是我的黑魔法防御術教授的時候,他聽到了我和厄尼討論我們和特拉弗斯之間的糾葛。然後,他送了我一本關於防御術的書,裡面有很多內容都是他自己整理的。
當時他欲言又止地告訴我,特拉弗斯入獄也不是什麼萬全之策,因為小天狼星越獄了。
現在想來,小巴蒂肯定知道神秘人的後續動作。阿茲卡班已經不再牢固,攝魂怪們很有可能與神秘人沆瀣一氣。既然出現第一次大規模的逃獄,那麼很有可能會發生第二次。所以他那時候是在暗示我特拉弗斯父子最終也有可能離開阿茲卡班,而我在未來會面臨更多的危險。
四年級的我對未來自己所面臨的困難還沒有清醒的認知,可是小巴蒂·克勞奇是知道的。
如果阿奇爾·特拉弗斯逃了出來,身為培迪·特拉弗斯的父親,這個人肯定很討厭我們麥克米蘭一家。因為他兒子在三年級的時候和我們兄妹倆結下了梁子,後來更是被判□□。
阿奇爾·特拉弗斯曾經參與殺害了麥金農一家人,是個窮凶極惡的歹徒。被這樣的人盯上,作為一個實力還不足的未成年女巫,如果沒有人保護我,我絕對會凶多吉少。
小巴蒂·克勞奇當時的任務決定著他無論成敗,都只會在霍格沃茨任教一年。他沒辦法看著我繼續成長,他也沒辦法看到我的未來——他送了我那本他整理的書,是希望我學會更多的咒語,盡力去保護自己。
我的前路的確多災多難,可是有人在那本書上寫下了最好的祝福給我。
我是被美好的期待所注視著的、祝願著的女孩。
赫敏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匆忙地跑出了禮堂。茜茜發現我一直在沉默,關心地問道:「桑妮,你還好嗎?」
「哦,我想……是的,我還好。」我反應了過來,同她語無倫次地說了幾句話。還好爸爸媽媽是有遠見的人,幸好他們及時離開了英國,不然又會被神秘人盯上,再次面臨危險。
茜茜摟住了我的肩膀:「別擔心,桑妮,他們不會有事的。只要待在霍格沃茨,我們也不會有事。」
我勉強地笑了笑,心中卻有些許擔憂。
……如果有朝一日,霍格沃茨也不安全了呢?
海格被留用察看的消息跟食死徒逃獄的消息一起在校園裡傳開了。有人說霍格莫德有人認出了幾個逃犯,還說逃犯藏在尖叫棚屋,可能會像小天狼星那樣闖進霍格沃茨。
我們這些魔法家庭出身的孩子從小就聽說過這些食死徒,而且我們之中有不少人都是像納威一樣的受害者家屬。雖然不是每個人都知道納威的父母現在住在聖芒戈,但他的境遇都算是好的了。因為蘇珊·博恩斯的情況更糟糕,她的叔叔、嬸嬸和堂兄弟都死在一個逃犯手裡,她很痛苦地成了同學們眼裡的焦點。
「我不知道波特之前是怎麼受得了的。」在草藥課上,蘇珊跟我和漢娜說道。漢娜看了一眼臉色不太好的納威,安慰蘇珊道:「蘇珊,你也很堅強,我很難想像那種失去親人的感覺。」
在蘇珊培植幼苗的時候,漢娜悄聲問我:「我上次回家聽我媽媽說,隆巴頓他……」
「噓。」我示意她不要引起別人的注意,「就是你知道的那樣。」
「啊……」她輕輕地說道,「那你有沒有跟他說些什麼?畢竟那些壞人都逃了出來。」
在上課之前我就已經去找過納威了,他只是對我點了點頭:「桑妮,我都知道,你什麼也不用說。」
我忽然間就意識到,在霍格沃茨的這幾年裡,不只有我在成長,納威也不是當年那個冒冒失失弄丟記憶球的小男孩了。斯普勞特教授非常欣賞納威在草藥課上的能力,曾經贊揚他畢業後可以來接替她的位置,而他之前在D.A.訓練裡的表現也在逐漸進步……
我的同伴都長大了。
「謝謝你,桑妮。」納威對我小聲地說道,「謝謝你一直以來的關心。」
但他還是那個當年跟我一起趴在醫院的門上偷聽長輩說話的小伙伴呀。
「那就好。」漢娜聽我說完之後,看起來好像松了一口氣。這讓我忍不住有些好奇,她既然關心納威,為什麼不自己去問呢?不過我並沒有追問她,因為這節課結束了。
下節課是保護神奇動物課。希望留用察看的事情可以讓海格的課堂變得中規中矩一些,我們都很擔心海格如果再得罪烏姆裡奇,他會被開除。
海格的鼻梁上又多了新的傷口。這節課的內容是火蜥蜴,他假裝快活地跟我們討論火蜥蜴的尾巴,但我知道,他的心情肯定沒有表面上那麼輕松。
當然,並不是每個人都感到難過,像帕瓦蒂和拉文德,她們更喜歡格拉普蘭教授的風格。至於斯萊特林們……潘西、高爾、克拉布幾個人看起來非常高興,德拉科這節課卻意外的非常安靜。
「馬爾福又在搞什麼陰謀?」羅恩跟我們嘟囔道,「我早上見他的時候,他明明很高興地在跟別人說海格要被開除了。」
「事出反常必有問題。」哈利贊同地說道,「馬爾福一定會露出他陰謀的尾巴。」
「不要管他的尾巴了。」赫敏嚴肅地說道,「你們的那條火蜥蜴的尾巴要掉了——」
我隱約有一個猜想,但是我不能說。其實在腦海裡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我微微遲疑了幾秒——當德拉科借著跟布雷斯和佩格說話,狀若無意地跟我說了一句「下課之後等我」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猜對了。
呀,我的少年讓我等他。
於是下課之後,我跟帕瓦蒂和拉文德走出了一段距離,故作驚訝地說道:「你們先走吧,我突然想起來我落了東西在那邊,要回去拿一下。」
「你落了什麼呀?」眼見我已經往回跑了,拉文德急忙問道:「如果不重要,也不用急著回去……」
「是很重要的事!」我大聲地回答她,沒有回頭。
海格已經回了他的小屋,上課的同學們也都回了城堡。於是在之前上課的地方,除了特意留下來的德拉科,並沒有其他人。
「不是讓你等我嗎?」見沒有人跟過來,少年跟我抱怨道。
「我這不是回來找你了嗎。」我彎了彎嘴角,「再說了,總是我等你,也該你等等我了。」
「好吧。」德拉科也沒打算計較這個問題,他只是隨口說一下而已。我們坐在荒涼的南瓜田裡,躲在石頭後面說話。天氣很冷,德拉科很自然地握住了我的手,放到了他的衣服口袋裡。
「找我有什麼事?」我明知故問地說道。
「你肯定看過報紙了,我上次回家的時候……」德拉科頓了頓,又繼續說道:「爸爸跟我說,現在的阿茲卡班已經不似從前。」
「這次越獄的只有十個人,但是下一次呢?如果阿奇爾·特拉弗斯逃出來了……」德拉科擔憂地說道,「我覺得你最好還是聯系一下艾倫叔叔和曼蒂阿姨,看看能不能設法把你和厄尼也轉移到瑞士。」
我不由得笑了笑。
「桑妮,我在認真地跟你說很重要的事,你笑什麼?」對於我這個不合時宜的笑容,德拉科有些懊惱,他以為我沒有把他的話當回事。
是啊,我知道未來我會面臨著怎樣的危險,但是在此刻,我依然忍不住想笑。德拉科安靜了一整節課,不是像羅恩和哈利以為的那樣在構思什麼陰謀,他反常的表現是因為擔心我,是因為他不小心露出了「喜歡」的尾巴。
「我知道你是認真的。」我回握住他的手,同他十指緊扣,「之前我有一點遲疑,但是現在……」
德拉科不喜歡海格,海格被留校察看的事情足以吸引他的注意,可是他原本的幸災樂禍在看到今早的報紙之後,轉變為對我的擔心。
我遲疑的是,我知道德拉科喜歡我,但他之前挑釁格蘭芬多們的事情,總是讓我夾在中間為難。所以我有時候會想,對於他而言,我其實沒有那麼重要。但是德拉科親口告訴我,他不惜在我面前表明盧修斯叔叔疑似知情的立場,他沒有隱瞞自己因為我而被左右了情緒——所以,我也是他很重要的事。
我是不會離開的。魔法部還在掩耳盜鈴,假裝神秘人沒有復活,只怕全國上下的飛路網都受到了監視。現在這個時刻想要離開英國的人,無疑都在心裡認可了神秘人復活的可能,福吉不會允許巫師們逃走,引發輿論混亂。
而且,如果我此刻離開,那麼我後半生最後悔的,一定就是這個決定。
我忽然說道:「從瑞士到英國,相距八百多公裡。」
「嗯?」德拉科有些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繼續說道:「從今天到畢業,相距八百多天。」
「桑妮——」少年反應過來,我感覺到他的手因為激動的情緒而有些顫抖。
「德拉科,我不想錯過你的每一天,我也不想跟你相距那麼遠。時間上不可以,空間上也不可以。」我同樣認真地說道,「除非——」
樹梢的堆積的雪被冷風吹落了些許,像征著春日到來的新芽在積雪下悄悄生長。少年將我垂落在肩上的幾縷頭發理到頸後,從我的唇上撤離。
「不要說這種話。」德拉科抿了抿唇,「就算是哄我,也不要說。」
「但那確實是我真實的想法——」不是哄他,不是甜言蜜語。
「那我聽見一次,就親你一次。」少年故作凶狠地說道。當然落在我眼裡,就是一副色厲內荏的模樣。
「……隨你?」我眨了眨眼睛,反正他親我,我也不吃虧。
「桑妮,你變了。」德拉科震驚道。
「那你再親一下,確定我到底有沒有改變吧。」我抽出手,去擁抱他。
我們最終還是沒有說出那個假設,但是那一天霍格沃茨沉默的雪與靜謐的南瓜田知道,沒有什麼可以將我們分開。
除非是死亡。
那天我們回城堡之前,德拉科忽然跟我道歉,他說,對不起。我搖了搖頭:「不,沒關系。」
我知道他在為什麼道歉,因為我可以很勇敢地說出死亡,哪怕我心底也充滿了害怕和畏懼。可是德拉科知道,他不夠勇敢,他沒有辦法去面對那種情況,哪怕只是假設。
我理解他,就像漢娜難以想像蘇珊的情況,沒有人願意失去重要的人。他為他的不勇敢、他的懦弱道歉。可是這些跟他喜歡我,不矛盾也不衝突。
「沒有人可以想像從黑夜裡醒來,第二天沒有陽光。」德拉科說道。
無論是假設還是現實,他都希望我可以永遠做一束光。
由於《預言家日報》的報道,學校裡對於哈利的議論得到了轉變。
食死徒逃出阿茲卡班的事件暴露出了魔法部的無能,很多人想起了哈利和鄧布利多去年以來所講的內容,他們逐漸意識到,哈利之前並沒有說謊。
烏姆裡奇又頒布了新的教育令,禁止教室向學生提供任何與其任教科目無關的信息,她還懲罰了李·喬丹,讓他的手背鮮血淋漓。看起來烏姆裡奇完全沒有被阿茲卡班越獄事件影響到,她好像正下定決心近期內至少要解雇特裡勞妮和海格中的一位□□。
在得知食死徒們越獄後,D.A.的大家都訓練得更加刻苦了,包括扎卡賴斯。納威的進步最明顯,他埋頭苦練,當哈利教我們鐵甲咒的時候,只有赫敏比納威先學會。
「看起來你們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除了茜茜,金妮也注意到了我和修不說話的情況,她有些遺憾地說道:「我還以為你今年的情人節不會待在學校了。」
情人節?
我倒吸了一口氣,想起來二月十四號這一天,是去霍格莫德的日子。很不巧的是,我的身邊,全都是情侶——茜茜肯定會和喬治出去約會,厄尼跟帕德瑪一起,哈利應該會和秋出去,羅恩跟赫敏……哦,聽說安吉麗娜要訓練一整天,這讓我的心情稍微平衡了一些。
佩格倒是對我發出了邀請:「桑妮,我們一起去霍格莫德玩吧?」
我看了看她旁邊的布雷斯,選擇了拒絕:「你們兩個出去約會,我跟著你們算什麼?」
「算一家三口啊。」佩格說道。
我:?
布雷斯:……
我把他們當朋友,他們把我當什麼,當女兒嗎?
「你是我妹妹呀。」佩格眨了眨眼睛。
最後在佩格的軟磨硬泡之下,我答應跟他們一起出去。不過我打算在這兩個人約會的時候,悄悄地甩開他們,隨便找家店待著消磨時間。佩格是好心,但我可不能一直在旁邊影響人家談戀愛,不然布雷斯會在心裡偷偷罵我的。
佩格正在拿糖果,這是個溜走的好時機。
在布雷斯的注視下,我打了個手勢,離開了蜂蜜公爵。霍格莫德到處貼滿了通緝犯的照片,然而這裡卻不像三年級時那樣,到處都是攝魂怪……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准備,但對於魔法部的荒唐,我還是非常失望。
想到羽毛筆該換一支新的了,我朝著文人居羽毛筆店走去。當我伸出手去推門的時候,店裡有人拉開門走出來,我們兩個人四目相對,一時間都有些驚訝。
「麥克米蘭小姐?」
「塞爾溫?」
塞爾溫算不上我的熟人,但也不能說是不熟。不過我還真沒跟她單獨說過什麼話,所以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你一個人?」塞爾溫往我身後看了看,有些驚訝。我一時間也不知道她是在找修,還是在找德拉科——修不會在這種特殊的日子跟我走在一起,德拉科又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和我並肩同行,所以我當然是一個人。
她不等我回答,也想明白了這是什麼情況。少女吐了吐舌頭,給我看她手裡扎著藍色緞帶的禮盒:「文人居新出了一批以『花』為主題的筆,是在筆杆刻著不同含義的鮮花的一個系列,你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好,謝謝你的建議。」我點了點頭,然後隨口問道:「你買的是哪一種?我想做個參考。」
「我買的是姬金魚草。」她回答道。
當我在櫥櫃旁邊研究這些羽毛筆的時候,外面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我聽到店員嘀咕說店裡應該配備一些雨傘和雨衣,這樣的話可以有額外收入。因為我有德拉科送的那個蝴蝶結,倒不是很在意糟糕的天氣,反正我今天出門也不是來約會的,等到天晴了再走也可以。
我心不在焉地研究著羽毛筆,店員卻走過來喚我:「你好,這位小姐。」
「你好?」我茫然地抬起了頭,卻正好看到熟悉的金發少年打著雨傘離開。
德拉科?他什麼時候過來的啊,怎麼不跟我說句話就走了?我心裡有些疑惑,不過當我環顧一圈之後,就知道他為什麼不跟我說話了。原來在我低頭的時候,店裡湧入了許多躲雨的少男少女,這讓德拉科有所顧忌。
「請跟我來一下。」店員說道。我一頭霧水地跟著她走到了櫃台那裡,只見她打開了一本圖冊,指著其中一個圖案說道:「你們確定要定制這一款的羽毛筆嗎?它看起來實在有些平平無奇……我覺得它甚至都不能算是一種花。」
咦,菖蒲!
我的思緒立即回到了一年級的時候。當時我和德拉科在黑湖旁邊采摘菖蒲,然後遇到了斯內普教授,他告訴我,菖蒲有三種花語。
「不了,就選這個。」我笑了笑,「雖然它看起來並不出眾,但我喜歡它美好的含義。」
「其實我們設計『花』系列的羽毛筆,首先考慮的是鮮花的外觀是否好看,不過有些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似乎更在意花語。」看起來德拉科已經付過錢了,所以店員很坦然地跟我聊了起來,「比如說,之前有個來拿『姬金魚草』的女孩。」
「……」
最後佩格和布雷斯來店裡找我回去,我跟布雷斯提了一下德拉科的事情,我沒想到他會突然過來訂制羽毛筆給我。布雷斯聽完卻是笑了一聲:「你別忘了,當時在下雨。」
「嗯?」
「就算是來店裡避雨的學生,也都是成雙入對。德拉科路過文人居,偶然間抬頭看到櫥窗裡的你正低著頭挑選文具,孤身一人。他肯定會想,如果不是因為他,你也應當有人陪伴吧。」布雷斯說道。
「他在陪伴著我啊。」我拿著店員刻好的羽毛筆說道。
菖蒲的花語之一,愛的音訊。
我收到啦。
第108章 Chapter108.(校)
格蘭芬多魁地奇球隊的訓練很不順利。雖然弗雷德說金妮還不錯,但我們都清楚他的言下之意:其他新人的水平怕是難以讓人恭維。
如果說令人憂心的比賽是意料之中的,另一件事情有些意料之外。情人節結束之後的第二天傍晚,我跟同學們照常去禮堂吃飯,當然,其中包括哈利他們。
只是我剛想進門,就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塞爾溫拉住了,她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麥克米蘭小姐!我是說,嗯,我想問——」
「別著急,慢慢說。」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了看帕瓦蒂和拉文德,示意她們先進去。
「呃,你有沒有見過,修生氣的樣子?」她說。
聽到這話,我不禁有些驚訝,修和生氣這個詞能聯系到一起嗎?我也跟他認識好幾年了,他一直都是禮貌得體的模樣,我還沒真沒見過他冷著臉的模樣。
見我搖頭,塞爾溫忽然笑了笑:「是嗎,我還以為,畢竟那位……」
莫名其妙地,我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或許以為他曾經在我跟德拉科的事情上生過氣吧,畢竟德拉科的確有令人詬病的地方。塞爾溫很體貼地在這裡省去了對德拉科的稱呼,但是,這也讓我注意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塞爾溫稱呼所有比她年長的人都是以姓氏相稱,唯獨對修,不是如此。
「沒有哦。」我也笑了笑,「你是很可靠的朋友。」
他是從不越界的少年。
塞爾溫張了張口,看起來像是有些泄氣。她嘆了口氣,不知道是在惋惜他,還是在惋惜自己。少女指了指禮堂,說道:「如果你之前沒見過他生氣,那麼現在,你可以看到了。」
她並沒有表現出對我的敵意,所以我自然也不會把在羽毛筆店聽到的店員說的話,拿過來詢問她。
姬金魚草的花語:請察覺我的愛意。
「修怎麼了?」我向禮堂走去,邊走邊問。
「跟波特有關。」塞爾溫言簡意賅地說道,「他似乎在跟修的姐姐交往。」
哈利?
進了禮堂,我和塞爾溫各自朝自己學院的長桌走去。我一眼就看到了把哈利堵在走道裡的修,少年的身高雖然比哈利矮一些,但是一向溫吞的拉文克勞,氣勢卻絲毫不輸於格蘭芬多勇敢的獅子。
根據哈利心虛的表情推斷,這件事跟秋有關,而且哈利很不在理。
見我過來,修分了一瞬間的神:「桑妮……晚上好。」他的表情還冷著,因為他原本在質疑哈利。但在見到我之後,少年雖然來不及改變自己冷峻的神情,眼神卻柔和了許多——我能感覺到哈利頓時松了一口氣,以及他悄悄投過來的求助眼神。
對戀愛不認真的男孩子應該付出一定的代價。我假裝沒看見哈利的眼神,對修點了點頭:「晚上好,忙完了就快去吃飯吧。」
「嗯?」修怔了一瞬,見我這話說得認真,他會意地點了點頭,「好。」
哈利:……
我坐下之後,茜茜也匆忙來到了。我不知道她跟喬治不在一個年級,是如何在下課之後很快彙聚到一起,然後說上一兩句話,再過來吃飯的——可能這就是談戀愛吧,反正我沒體會過。
「發生什麼事了?」茜茜輕聲問我。
「我也不清楚。」我回答道,示意她自己去看。
修似乎是在責怪哈利有什麼事情沒有跟秋解釋清楚,還眼睜睜地看著她哭了。
哈利看起來好像跟他解釋了什麼,結果修更生氣了,少年大聲地說道:「你既然喜歡她,就應該好好珍惜她!你可能忘了,秋也曾經是一個優秀的找球手,一個活潑開朗的姑娘,她是一個大活人!不是你救世主事業的背景板!」
確實,我贊同他的話。戀愛是雙方的事情、雖然哈利是「救世主」,做過很多驚天動地的大事,但是秋無論是在外貌還是在能力上同樣非常優秀,她不是他的追隨者,他們應當是平等的交往。
雖然她是塞德裡克的前女友,可是她對哈利的感情也很真摯。
「好多人都在看。」拉文德說道。她是說其他學院的同學們,「這下肯定又要流言四起。」
「嗯,不只是我們學院和拉文克勞,赫奇帕奇和斯萊特林那邊也有人在看。」茜茜說道。
「畢竟哈利一直是學校的焦點。」帕瓦蒂說道。
赫敏跟我們解釋了事情的經過,原來哈利要去三把掃帚接受麗塔·斯基特的采訪,但是他只知道是赫敏讓他過去,所以他就是這麼對秋解釋的——在情人節這一天,他說他要去找赫敏,然後把秋孤零零地丟在了帕笛芙。
我和茜茜都驚呆了,反復跟赫敏確認,哈利真的是在情人節約會的時候做出的這種事情?
很不幸,真的是這樣。
難怪一向溫和的修這麼不高興,知道自己的姐姐被這樣對待,惱火是正常的。即使這會讓很多人以為他有些衝動,但我覺得還好。因為有時候我會覺得修太有分寸了,恐怕連梅林都不一定能做到如此面面俱到,所謂的「不完美」,其實會減輕他的壓力。
唉,哈利在談戀愛這方面,的確是個有點糟糕的男朋友——至少是現在。對,也許他未來會變好一些,可是那時候,他也未必在跟秋談戀愛了呀。
所以我有點心疼秋。秋值得最優秀的男孩,無論是塞德裡克還是哈利。但是跟這種矚目的、耀眼的男孩交往,女方所要承擔的壓力還是太大了一些。
「但其實這種像明星一樣引人注目的戀情,會很讓人有成就感。」拉文德跟我說道,「哪怕分手之後也可以說曾經跟這樣的男生交往過,會顯得自己很有面子。」
「拉文德,面子不是要靠男生去給的。」我無奈地拿出一塊黃油面包堵住她的幻想,「女孩子足夠優秀,就會吸引優秀的男孩。」
「唔——但是桑妮,別告訴我你想跟平凡的男孩談戀愛,那多沒有意思啊,簡直是浪費自己的青春。」她咬著面包說道。
「是嗎,這個我還真沒想過。」我誠實地說道。
「果然,你的備選名單裡就沒有普通人吧,所以果然要跟優秀的男生交往才對。」拉文德確信地說道。
還真不是這樣……准確說,我也不知道我會喜歡一個怎樣的人,他是普通人,還是明星或者救世主,這些我都沒想過。
因為早在我的愛情觀形成之前,我就認識德拉科了啊。
所以只能是他。
他如果是個平凡人,那我們就平平淡淡。
他如果是做大事的人,那我就陪他一起。
當然,目前看來,我比較希望他不要去做什麼大事。
「確實,優秀的男生可能情商會高一些,談戀愛最重要的還是要讓自己心情好。帕德瑪現在每天都挺開心的。」帕瓦蒂調侃道,「桑妮,你哥哥也很不錯。」
我也同她開玩笑:「嗯,雖然比起我還是差遠了。」
「你們麥克米蘭家為什麼不多有幾個男孩呢?」拉文德故作憂傷地嘆氣,「看來我只能等個十幾年,考慮一下你的孩子了。」
咳,也不是不行……至少我可以保證,我的孩子不會跟他爸爸一樣幼稚。
晚上的時候,格蘭芬多休息室裡一如既往的熱鬧,不過魁地奇的訓練依然很不樂觀。
我埋頭寫作業的時候甚至聽到哈利說赫敏雖然對感情很在行,但是她一點兒也不懂魁地奇球。
我險些笑出聲。
好吧,我知道魁地奇是男生的浪漫。但是男生們,尤其是有女朋友的男生,世界上除了打球之外,女朋友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啊!
從這一點來看,德拉科的分寸還是把握得挺好的。至少我不用跟秋一樣,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敵」。
雖然德拉科有很多缺點,但是他可以讓我很自信地在心底說出,在他的世界裡,我比很多事情都重要。
茜茜突然喚我:「桑妮?」
「怎麼了?」我回過神來,假裝自己對周圍的事情充耳不聞,一直在認真地寫作業。
「你知不知道馬爾福最近的動態?」茜茜好奇地問道,「他是不是有喜歡的女生?」
「砰」的一聲,我失手把墨水瓶推到了地上,還好它沒有摔碎。
但是——怎麼了,是我暴露了還是德拉科暴露了?等等,茜茜只是問德拉科喜歡的女生,她應該不知道德拉科跟我的情況——嗯,鎮定下來、鎮定下來。
但是這種心裡想著某人,他的名字就被別人點出來的情況,真的很讓人心慌。
好在茜茜這個問題過於讓人震驚,弗雷德、喬治、哈利、羅恩跟赫敏都吃驚於她竟然會關心德拉科的情感問題,一時間倒沒人在意我把墨水瓶打了。
就算有人注意到,估計也會以為我只是被茜茜這個刁鑽的角度嚇著了。
面對大家的困惑,茜茜解釋道:「晚飯的時候,修·張不是跟哈利吵架了嗎?當時有很多人都停下了吃飯,關注那邊的情況。但馬爾福一直盯著他回到了座位上,也沒有再動自己的盤子。」
「雖然他們姐弟倆也是純血統家庭,但是張家跟馬爾福家沒有什麼關系。而且馬爾福這個人,你們覺得他會浪費時間探聽八卦嗎?這個時候他應該站出來取笑哈利才對,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茜茜有理有據地說道。
「什麼叫取笑我……好吧,確實。」哈利不得不贊同茜茜的說法。
所以茜茜綜上所述,得出結論:如果德拉科沒有喜歡的女生,修的話對他來說,實在沒有什麼值得在意的。
哦,原來是德拉科的問題,看我想辦法把這個話題敷衍過去。
「我不知道。」我把墨水瓶撿了回來,用魔法清理了一下倒出來的墨水,故作鎮定地說道:「嗯——可能是斯萊特林的某個女生吧。」
反正就算我說是格蘭芬多,也沒人會信。
喬治猜是潘西,因為他覺得這兩個人很般配,他們一樣討厭。
……對對對,就猜是潘西吧!反正只是猜測而已。
然而茜茜立刻否定了喬治。她認為潘西非常在意德拉科,如果德拉科也喜歡她,這兩個人肯定會直接交往,而且按照他們高調的性格,絕對會公開。
這倒是真的,德拉科是個很喜歡高調的人。
我非常擔心茜茜從我這裡看出什麼端倪,於是只好裝作一無所知地說我不知道,並且贊同了她對德拉科性格的分析:「他看起來不像是有了女朋友會忍住不說的人,你們等他自己公布不就好了。」
哈哈,到時候公布出來,把所有人都嚇死。
「這不是好奇嘛。」茜茜看起來也沒有刨根問底的打算,這讓我稍稍松了口氣。但是她接下來的這句讓我的心又提了起來:「萬一他看上的是你怎麼辦,那等他宣布的時候我豈不是追悔莫及?這種事就應該扼殺在搖籃裡。」
「……」
我抱著對茜茜有幾分內疚的心情,繼續去寫作業了。雖然好朋友很重要,但是我跟德拉科的感情也不是輕易就應該被扼殺的。
好在大家都覺得茜茜的這個猜測非常荒謬。我覺得如果哪天我跟德拉科結婚了,恐怕所有人都得去問厄尼,麥克米蘭家是不是破產了。
不過,我倒是沒注意到德拉科當時沒有繼續吃飯,他看起來對修說的話非常感同身受嗎?其實也還好,我們只是不能公開而已,我覺得德拉科也挺珍惜我們這段感情的,他並沒有把我當做世界的背景板。
他在想什麼呢?
找個機會問問他吧。
本周六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的比賽,可以說是一場災難。除了金妮之外,所有新人的表現簡直一塌糊塗:羅恩十四次撲漏球,斯勞珀沒打到游走球,一棍子抽到了安吉利娜的嘴巴上;柯克看到扎卡賴斯·史密斯帶著鬼飛球衝過來,尖叫一聲,仰面摔下了掃帚。
幸好金妮搶到了金色飛賊,所以我們只輸了赫奇帕奇十分,這簡直是奇跡。
可是下一次比賽會怎麼樣?沒有人會對格蘭芬多的現狀表示樂觀。我敢打賭,休息室的氣氛肯定非常慘淡,所以我沒有直接回去,而是打算去找德拉科。
從看台上下來的時候,我看到了不遠處正在跟布雷斯、西奧多說話的德拉科,少年顯然也有往格蘭芬多這邊看,所以他看到了我。
德拉科怔了怔,見我只看著他,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你在看什麼?」茜茜問我。
「在看馬爾福到底喜歡誰。」我開始胡編亂造,「按理說我們格蘭芬多輸了比賽,他肯定會想第一時間找人分享這種喜悅,這種第一時間被分享的人,肯定就是他喜歡的。」
「有道理,所以果然不是帕金森,她跟格林格拉斯走在一起呢……呃,他在跟扎比尼說話?扎比尼旁邊是佩格。」茜茜遲疑道,「你說,馬爾福該不會是喜歡——」
「停止你可怕的猜測。」我倒吸了一口氣,「佩格已經有男朋友了。」
「也是,瑟吉歐應該不會認同馬爾福這樣的妹夫。」茜茜說道,「准確說,應該沒有哪位哥哥會認同自己的妹妹跟馬爾福在一起。」
我想了想我的哥哥。
……厄尼,辛苦了。
我和德拉科刻意落在了從魁地奇球場出去的人群最後。這裡平時不是適合說話的地方,但今天的比賽已經結束了,而且沒有其他球隊打算留下來練習,所以球場並沒有人留下來——斯內普教授回頭看了一眼慢吞吞的德拉科和我,他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去,拉走了弗立維教授。
「怎麼了?」德拉科問道,以為是發生什麼事了。
我搖了搖頭:「想你啦。」
「……」
德拉科被我這句話噎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他肯定沒想到我示意他留下來只是為了跟他講一句甜甜的情話,一時間有些猝不及防。
「好了好了,有正經事要問你。」見他臉漲得通紅,我就把茜茜注意到的事情簡單地說了說。當然,我省略了茜茜最後的荒謬猜測。
「德拉科,你當時在想什麼?」
「哦,是我疏忽了,沒想到普威特居然注意到了。」德拉科恍然道,「我在想什麼……不是顯而易見嗎。」他的聲音有些輕,聽起來悶悶的。
「不是吧?你真覺得你有把我當做你世界的背景板,你不夠珍惜我?」我震驚道。
「就像那小子說的那樣,波特的女朋友很優秀——在我眼裡,你比她更優秀。而我比起波特而言,這方面其實好不到哪裡去,我總是會讓你為難。」德拉科心情不太好地說道,「雖然沒有那麼嚴重,我也很努力地想要讓一切變好一些,可是有時候一些糟糕的想法總是控制不住,然後脫口而出……」
「你本不應該去面對這些為難。」
「哪有什麼應該不應該。」我覺得有些好笑,於是伸出手指,彈了一下他的額頭。
德拉科吃痛地「啊」了一聲。
「那就更認真地珍惜我吧,德拉科。」我看著他的眼睛說道,「要比現在,更珍惜我。」
「……好。」他回答道,「不過桑妮,有一句話你說錯了。」
「誒,哪句?」
「你說,在我的世界裡,你比很多事情都重要。」德拉科笑了笑,「不是的,在德拉科·馬爾福的世界裡,除了他的爸爸媽媽……你是最重要的。」
「一直都是。」
我想起了之前和拉文德的對話。就算他是個平凡而普通的男孩,我也一樣愛他。因為天氣很好,每一寸陽光都照著我們的未來。
「德拉科。」過了半晌,我聽到我開口說道:「你是對的。」
「嗯?」
我對他笑了笑,笑容像今天的陽光一樣燦爛:「因為你喜歡我啊。」
「因為,我絕對不會辜負你。」
「桑妮·麥克米蘭,絕對不會辜負德拉科·馬爾福。」
他予我真心,我必以真心回報。
同樣,我也覺得我很對——所以我的男孩,我的愛人,不要不自信,我曾經因為你的舉動猶豫過,可是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星期一的時候,麗塔·斯基特采訪哈利的文章在《唱唱反調》上發表了。哈利收到了很多來信,有更多的人相信他是真的英雄。烏姆裡奇氣急敗壞,頒布了新的教育令,當然這種舉動於事無補,所有人都在議論這件事。
身為哈利的同學,我們被其他人問了好多問題。
教授們被禁止提起這篇采訪,但是他們紛紛表達了對哈利的支持。不過比起給格蘭芬多加分的舉動,特裡勞妮對哈利做出的「會長壽、做魔法部長,還會有十二個小孩」的預言,就讓我們非常想笑了。
秋也跟哈利和好了。我們的生活照常繼續,除了沉重的課業之外,還有D.A.日常的練習。弗雷德和喬治研究出了更多的商品,而烏姆裡奇也下達了更多的教育令對付我們,其中有很多都很莫名其妙——比如,男女生之間不允許過密交往。
「不是吧,她還管人談戀愛,真是太閑了。」在保護神奇動物課上,佩格很驚訝地說道。
「那你要怎麼辦,跟布雷斯低調點嗎?」我忍不住逗她。
「我應該寫信給爸爸媽媽,讓他們去找芙洛拉阿姨,只要我跟布雷斯訂婚,就是合法親密交往了。」佩格想了想說道,「到時候我就算不想走路,布雷斯抱著我走路,都是應該的!」
我:?
布雷斯:?
旁邊的德拉科:?
德拉科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
我嚴肅地說道:「別想太多,我可以走路。」我才不需要被抱著走路!
「這件事應該我們家去提。」布雷斯試圖打消佩格寫信的想法,「你如果寫信回去,瑟吉歐會殺到學校來的。」
佩格好奇道:「我提跟你提,有什麼區別嗎?」
「有些事情,男生不可以讓步,這是必須由男生來做的。」布雷斯說道。
這話我也就聽聽,畢竟我跟德拉科的情況比較特殊。不過我沒想到的是,幾天之後,爸爸媽媽從瑞士給我們寄了信。雖然烏姆裡奇正忙著開除特裡勞妮教授,這兩天對信件的管控有所放松,但爸爸媽媽還是用了必須灑上藥劑才會出現文字的方法給我寫信。
我的那封信是媽媽寫的。她好奇地詢問我,我跟德拉科是否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為許久未與他們聯系的納西莎阿姨,居然寄去了一個包裹。
我繼續看下去,然後震驚地睜大了雙眼。
納西莎阿姨把她手上戴著的戒指寄給我們家了!!
這不是馬爾福夫人要戴的戒指嗎?德拉科之前送給過我圖紙,因為那個戒指是他媽媽戴著,只能以後再給我……不是,這太亂來了,如果盧修斯叔叔發現他送給納西莎阿姨的戒指不見了,那可怎麼辦?
「別擔心,只是正品和仿制品的區別而已。」媽媽在信裡安慰我。
哦,那肯定是寄了仿制品給我。
「西茜戴著仿制品呢。」
我:?
「你爸爸說,他覺得盧修斯跟西茜的感情可能不怎麼樣。當然,我不贊同他說的話——對於西茜而言,她跟盧修斯的愛情,甚至是馬爾福夫人的地位都很重要,可是德拉科是她唯一的孩子。」
「西茜一直是認同你的。」
「我覺得她應該是想問我們,願不願意讓德拉科而跟你訂婚……你爸爸當然不願意,倒不是說這件事瞞著盧修斯,主要是這種私底下的訂婚,他覺得對你不公平,所以我們沒給她回東西,回的信也是閱後即焚的那種。」
這是爸爸媽媽對我的保護。
「戒指我們先給你收著,你什麼時候想要了我們再寄給你。還有,不要越界。」
越什麼界,越什麼界啊?想什麼呢!
「你在想什麼?」厄尼也在看他的信,見我表情奇怪,他有些疑惑。
「在想你什麼時候把魔法部巫師婚姻登記處搬過來,讓我就地結婚。」我自暴自棄地說道,手指忍不住去摩挲無名指的位置。
德拉科又這樣了。
佩格擁有的那些,他希望我也可以有,哪怕他面臨諸多困難與局限,他也會盡力去做。
他想給我他所能給的,最好的一切。
他在我面前,真的很好很好,誰也及不上。
第109章 Chapter109.(校)
「桑妮,等會回休息室你有沒有時間幫我看看新學的那個魔咒?」吃完晚飯之後,納威問我。他最近在D.A.的集會上表現越發優秀,這跟他私底下的刻苦密不可分。
「好呀。」我回答道,跟納威往禮堂外面走。
「塞茜莉亞怎麼沒來吃飯?」他疑惑地問道。
「大概又跟喬治和弗雷德在忙什麼發明,會晚點來吃吧……」我還沒說完話,聲音就被一個女人急促的尖叫聲打斷了。
這聲音好像有點耳熟?
禮堂裡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個聲音。大家面面相覷地互相看了看,在尖叫聲變成尖銳的爭吵聲之後,很多人都站了起來,湧出來去外面看發生了什麼事。
「是特裡勞妮教授!」帕瓦蒂從我旁邊經過的時候著急地說道。
我和納威怔了怔,跟著人群擠了出去。
有很多人站在大理石樓梯上,更多的人自動地圍成了一個圈,大部分人看起來都非常震驚,或者非常惶恐。我撥開人群擠到了最前面,看到特裡勞妮教授站在門廳中間,她看上去非常狼狽,身邊有兩只大箱子,一只倒立著,好像是從樓梯上扔下來的——她正恐懼地盯著烏姆裡奇。
我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難道說……
「不!」特裡勞妮尖叫道,「不!這不可能發生?不可能?我拒絕接受!」
「你沒想到會這樣?」烏姆裡奇有些好笑地嘲諷道。果然和我猜的一樣,她解雇了特裡勞妮教授。
我想去校長辦公室找鄧布利多教授,但是樓梯上都是人,我沒辦法趕上去。對面站著一群斯萊特林的學生,不出意外的有德拉科,我們兩個匆忙地對視了一眼,德拉科的眼神好像有些欲言又止。
但我急於尋找可以去找鄧布利多教授的人——我抬起頭,看到修站在樓上,少年的目光恰好與我對上,於是我努力地仰著頭,跟他對口型,「去——找——鄧布利多——教授——」
所幸他看懂了我的意思,少年點了點頭,轉身向樓上跑去。
特裡勞妮教授悲傷地落下了眼淚,她顫抖著說道:「你——你不能!你——你不能解雇我!我在——我在這兒待了十六年!霍——霍格沃茨是我——我的家!」
「曾經是你的家。」烏姆裡奇得意地笑道,「直到一小時前,魔法部長簽署了你的解雇令為止。現在請你離開大廳,你讓我們難為情。」
特裡勞妮教授坐在箱子上悲痛地抽泣著,烏姆裡奇幸災樂禍地看著。有一些同學被特裡勞妮的痛苦所感染,默默地擦著眼淚,比如帕瓦蒂和拉文德。
我心底湧上怒火,太過分了,太過分了!烏姆裡奇就算解雇了特裡勞妮教授,也沒有權利讓她離開霍格沃茨吧,她至少可以繼續住在這裡!
我握緊了魔杖,又把它松開了。
站在對面的德拉科留意到了我的神情,少年看著我,連連搖頭。說實話,他的動作幅度有點大,可以看出來他的著急,還好周圍太亂了,沒有人注意到他,不然肯定會感到莫名其妙。
而我只是看著他,用我的眼神做出了回答。
「特裡勞妮教授!」我走到特裡勞妮教授旁邊,遞給她一塊手帕,「您鎮定點,您這樣只會讓擔心您的人難過,讓不懷好意的人高興。」
正在很高興笑著的烏姆裡奇:……
「咳咳。」她故意清了清嗓子,聲音顯得有些做作,「麥克米蘭小姐,你沒聽到我剛才說的話嗎?她已經被解雇了。想要讓你的成績變得更好,討好一個被解雇的教授,可是無用功哦。」
烏姆裡奇這話是在暗示我,應該去討好在職的教授,比如她自己?
「謝謝您的『教導』。就像您說的那樣,討好被解雇的教授不會給我帶來什麼學業上的好處,我從未想過,也從未通過這種方式來換得我往年的成績。」我把倒立的那只箱子拎了起來,「我只是習慣去尊重每一位曾認真教授過我的前輩。」
雖然特裡勞妮的占蔔經常有誤,但是比起烏姆裡奇的敷衍理論學,她簡直好太多了。
以及,習慣性地去尊重別人,是一個人應該具備的基礎教養。
烏姆裡奇皺起了眉,而麥格教授也趕了過來,她安慰特裡勞妮教授,說她不會離開霍格沃茨的。
烏姆裡奇立刻轉移了注意力,她惡毒地問道:「這是誰批准的?」
「我。」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
大門被打開了,門邊的學生們急忙退開,鄧布利多教授出現在門口。我松了一口氣,看到修也站回到了人群裡——感謝!
烏姆裡奇非常囂張地跟鄧布利多教授說著教育令的事情,然而鄧布利多教授微笑著,用充滿禮貌地用教育令的漏洞回擊了她,他允許特裡勞妮教授繼續住在霍格沃茨。
「請你帶西比爾上樓好嗎,麥格教授?」他對麥格教授說道,然後看了我一眼,「還有你,麥克米蘭小姐,麻煩你們了。」
「當然。」我和麥格教授一同說道。
斯普勞特教授和麥格教授一起攙扶著特裡勞妮教授,弗立維教授舉起了魔杖,他對我說道:「把箱子交給我吧,箱子移動!」
於是箱子升到空中,跟著我們走上了樓。
大理石樓梯上的同學們紛紛給我們讓道,我走了幾步,回頭看了一眼人群,烏姆裡奇正呆立在那裡,德拉科已經不見了。
走到三樓,周圍已經沒有別人了,麥格教授這才回頭跟我嚴肅地說道:「麥克米蘭小姐,你剛剛——」
我以為麥格教授會說我太衝動了。畢竟烏姆裡奇暫時不會離開霍格沃茨,雖然我沒有直接反駁她,但是她是一個很小心眼的人,以後肯定會找我麻煩。
然而麥格教授笑了笑,她溫和地說道:「做得很棒。」
「你反應很快,說的話也非常得體。」斯普勞特教授意有所指地說道。特裡勞妮教授也昏昏沉沉地向我道謝:「謝謝你,麥克米蘭小姐……血緣真的是奇妙的,你們麥克米蘭家的人都很像,都非常勇敢、正直。」
「是啊,別說你的長輩們了,剛才我就想到了四年級時你跟假穆迪對峙的情況。你連斯萊特林的學生都願意出面保護,這個時候不站出來——除非你不在現場。」麥格教授贊許地說道。
呃,情況還是有點不一樣的,雖然我確實會站出來。我有些慚愧地說道:「其實我沒有做什麼,我都沒有公開地去反對烏姆裡奇教授……我沒有你們說的那麼勇敢,我有顧慮,也有畏懼。」
「孩子,不要想那麼多。」斯普勞特教授摸了摸我的頭,「有很多人都像你一樣聰明,但是他們未必會站出來說這樣一番既聰明又能體現教養的話。」
「鄧布利多教授之所以讓你跟過來,就是怕留在那裡烏姆裡奇會找你麻煩。」麥格教授叮囑道,「接下來這段時間你多小心些,等到暑假她就管不到你了。」
「這個我知道。」我點了點頭。
「好了,我們送西比爾上去,你先去忙你的事情吧。」教授們與我告別,我站在三樓那裡原地怔了一會,然後繼續往樓上走。
走到級長盥洗室所在的樓層,我停了下來。過了一會,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我偏過頭來,看到氣喘吁吁的德拉科:「桑妮!」
「對不起,德拉科,我沒有像你希望的那樣做——」
「怎麼會?」德拉科驚訝地打斷了我,「我是說……你為什麼要跟我道歉,你認為我會責備你嗎?」
他當時那樣搖頭,就是表明不贊同我的做法呀,因為這樣會得罪烏姆裡奇,我讓他擔心了。
見我困惑地看著他,德拉科簡直又好氣又好笑:「在你眼裡,我就這麼膽小怕事?」
……這個嘛。
我和德拉科大眼瞪小眼。
德拉科咳嗽了一聲:「好吧,我承認,我在某些時候是沒什麼膽量,我最初也的確不贊同你這麼做。但這不代表我認為不可以得罪烏姆裡奇啊,又不是得罪不起。我只是覺得你不值當為了特裡勞妮去得罪她而已。」
哦,我懂了,這果然是斯萊特林式的想法,權衡利弊……我開玩笑道:「怎麼,可以為了你去得罪她是嗎?」
「千萬不要。」德拉科脫口而出,「別為了我去這麼做,我不想讓你受傷。」
雖然我很感動德拉科這麼說,但是眼下我恐怕已經在烏姆裡奇的記仇名單上了。畢竟早在三年級暑假的法庭上,我們就已經打過了交道。
「所以我說『又不是得罪不起』,是你家敗落了,還是我爸爸在福吉面前說不上話了?」德拉科不在意地說道,「對於我們這種純血家族的孩子本來就應該更尊重一些,是烏姆裡奇太囂張了。我上次問過塞爾溫,她可是說她不記得塞爾溫家族有烏姆裡奇這麼一號親戚。」
所以烏姆裡奇在她的家世上說謊了——這的確是個把柄,只不過不能隨便拿來用,因為恐怕會讓她惱羞成怒到直接發瘋。
不過德拉科還是在強調血統和出身,看來還是馬爾福家族把他保護得太好了,他這話有點天真。我沒有他這麼樂觀,因為我感覺烏姆裡奇對福吉也沒有多麼忠誠,如果以後神秘人的勢力擴大到我們不得不忍讓的時候,烏姆裡奇也許會積極地投靠神秘人。
有些人會因為我們的純血身份而有所顧忌,但烏姆裡奇本來就很在意出身,對於我們這種什麼都不用做,一出生就擁有她所羨慕的身份的孩子,她應該非常嫉妒。
只希望魔法部沒有差勁到讓神秘人來統治霍格沃茨的地步,不會有那樣的一天。
「有什麼困難一起承擔,有些事情我可以退讓,但有些時候不可以。」德拉科看著我說道,「桑妮,你記住,當我們之間的觀點有所衝突的時候,你不用對我道歉。」
「從以前到現在,包括你今天所做的事情,我都為你感到驕傲。」
他急匆匆地趕過來,就是不想我去介意他的想法,就是想要告訴我這句話。
我想,德拉科有時候是有些天真,但是我喜歡他面對我的時候所擁有的那份赤忱,就像他此刻的神情一樣,我站在他面前可以感受到,我被這個少年愛著。
他盯著我看的樣子,永遠可以把我推向他。
鄧布利多教授請之前曾經救過哈利的馬人,費倫澤先生,他會代替特裡勞妮教授為我們上占蔔課。
拉文德和帕瓦蒂邀請我去探望過特裡勞妮教授,還帶上了幾株漂亮的黃水仙花,希望這可以給她帶來好心情。
「這是正常的水仙花,不是斯普勞特教授那些會叫喚的花。」拉文德說道,「是我們偶然在學校裡找到的。」
「春天了,花瓶裡就應該插一些新鮮的花,這樣能夠賞心悅目。」帕瓦蒂說道。
我想厄尼應該聽聽這番話,他應該采一些正常的花送給帕德瑪,而不是把他們學院新研究出來的可以高聲喊「你真好看,我喜歡你」的奇怪的姬金魚草送給她——厄尼聽說了我在門廳裡做的事情之後跑過來找我,順便告知了我這件事。
「帕德瑪是什麼反應?」我問他。
「……她說,姬金魚草都比我會說話。」厄尼無奈地說道。
我險些笑得肚子痛。
「這是我們學院七年級學生的畢業作品,因為姬金魚草的花語是『請察覺我的愛意』,所以他們認為愛要大膽說出來,就研究出了這些花,不同的花能說不同的話呢!」厄尼委屈地說道,「這次的事情別忘了寫信告訴爸爸媽媽,還有,下次你要跟烏姆裡奇作對的時候記得提前告訴我——」
我不由得問道:「做什麼,你也要一起嗎?」
「至少她打你的時候,我能擋在你前面。」他說。
我決定問清楚帕瓦蒂和拉文德從哪裡找到的水仙花,然後也去那裡找一些漂亮的花,讓厄尼送給帕德瑪。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去上一堂全新的占蔔課。
費倫澤和特裡勞妮教授的教學方式完全不同,他否定了占星術,然後教我們如何去預示未來。我們在像森林一樣的教室裡點燃了鼠尾草和香錦葵,費倫澤要求我們觀察嗆人的煙霧,從中找出某些形狀和征像,並告訴我們,沒有任何事物是萬無一失的。
「剛才我們好像看到了什麼圖案吧?」茜茜小聲地問我。
「是的,但它很快就消失了。」我無奈地說道,所以我們並不能確信自己學到了什麼。
「你們似乎對此有一些奇特的領悟力。」費倫澤走到了我們面前,他專心地盯著我們面前的煙霧,「但你們對未來的直覺並不來源於占蔔……你看上去非常擔憂未來。」他的後半句話是對我說的。
我不能直說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來自我喜歡的人的家庭,只能簡單地解釋為我比較擔心接下來爆發的戰爭。
費倫澤告訴我們,煙霧很容易被外力改變,但我們每個人的命運不在星辰預示之列,有時候一些很小的變數就足以改變很多人的命運。他這句話像是在告訴我和茜茜,又像是在告訴我們身後的哈利——的確是這樣,就算是被預言了的事情,只要還沒有發生,就有辦法去改變。
更何況我們的命運並沒有被預言。
水仙花的位置非常隱蔽,在貓頭鷹棚屋所在的塔樓旁邊。我滿意地摘了一些花纏成了花束,然後意外地看到了一株還未開花的鳳尾蘭。
這可是個好兆頭,鳳尾蘭的花語是「盛開的希望」,只要充滿希望,就可以戰勝困難。
真期待它的盛放。
厄尼收到我送的花感激不已,但我及時制止了他的感動:「這可是要有交換的。」
「什麼?」厄尼有些茫然。
「那個,會說話的姬金魚草……」我對他眨了眨眼睛,「能不能拜托七年級的同學們,試著幫我培養一株?」最好可以定制它說話的內容。
「不是吧,帕德瑪可是很嫌棄這個禮物的,你要把它送給馬爾福?」厄尼非常震驚。
「我送什麼他都喜歡啊。」我回答道。
厄尼轉身就走:「再會。」
四月開始,我們的O.W.Ls考試迫在眉睫。五年級學生都承受著不少壓力,漢娜在草藥課上突然大哭起來,嗚咽著說自己笨得不配考試,現在就想離開學校,結果她第一個收到了龐弗雷女士的鎮定劑。
因為知道飛路網和通信都受到了監視,所以上次我寫信給爸爸媽媽的時候,只是敘述了事情發生的情況,沒有寫我的感想。爸爸媽媽則是回了一個包裹給我們,裡面是瑞士生產的復活節糖果,至於回信,則非常簡短。
「爸爸媽媽也會保護你們的。」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這句「保護」是什麼意思——任何保護,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去找漢娜送糖果的時候順便安慰了她焦慮的心情,她也分享了安妮舅媽寄來的糖果給我,然後埋怨說,她現在的壓力很大一部分都來自厄尼。
「厄尼怎麼了?」我問。
「厄尼只要見到我都會跟我說他現在每天都會用3~4小時的時間復習,不管有多少課。」漢娜說道,「你等著吧,他很快就會來問你一天學習多久的,他只要遇到熟人就會這麼問,我看他已經學到走火入魔了。」
「……」
那他不把所有的科目拿到O就說不過去了啊。
果然如漢娜所說,我們很快就遇到了厄尼,而且不止一次:「嗨,桑妮!茜茜!我想問問——」
「不到四個小時,行了嗎?」我不耐煩地打斷了他,他再問下去,我也要找龐弗雷夫人開鎮定劑了。
然而這次我錯怪了厄尼,他是來問赫敏每天復習多久的。
「如果你想知道——她把除了睡眠和上課之外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復習了,而且我和桑妮很快也會這樣。」茜茜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赫敏非常體貼地為我們這些朋友都准備了復習計劃,把每一天都排得滿滿的。
厄尼大驚失色。
他的喋喋不休實在太煩了,我和茜茜耗盡了耐心。最後還是茜茜誠懇地告訴他,如果他再說下去,他可能會發現我們的束縛咒學得特別好。
「無聲咒就行了。」我真誠地說道。
「……」
才打發走了厄尼,羅恩又湊過來看了我們的學習計劃。他驚訝地發現,茜茜每周居然有兩個晚上可以休息,而他就沒有。
赫敏解釋為茜茜的成績比羅恩要好,而且喬治很快就要畢業了,所以她留出了讓這對情侶約會的時間。羅恩委屈地質疑道:「桑妮又沒有一個要畢業的男朋友!」
「對啊,所以我只給了她一天的休息時間。」赫敏瞪了羅恩一眼,「如果你能像桑妮那樣做到現在就能使用無聲咒以及讓斯內普給你打高分這兩點中的任何一點,我都可以考慮給你多一天休息時間。」
羅恩選擇沉默。
「其實我無聲咒也不是每次都能用出來,具體還要看是什麼魔咒。而且,這跟我的魔杖的材質也有關系。」我解釋道。
「但是讓斯內普打高分是很難的,畢竟他很討厭我們學院。」赫敏說道,「所以還是你魔藥學學得好。」
那是因為斯內普教授對我的看法比較復雜,所以在打分上比較公正……
茜茜和哈利已經聊到下次D.A.課上要學習的內容了,哈利說要學守護神咒。他想起來盧平教授提過我可以召喚出實體守護神:「你的守護神是什麼?」
我笑了笑:「蝴蝶。」
「很適合你!」茜茜說道,「因為你們都會被花蜜吸引,而且你們都很美麗,想一想就能讓人開心地笑起來。」
噗,德拉科是花蜜嗎?
「你不會覺得它很柔弱就好。」我對她眨了眨眼。
復活節前的最後一節課上,我們終於開始聯系守護神魔咒了,每個人都練得很起勁。不過哈利一再提醒大家,他們是在一閥燈火明亮的教室中召喚守護神,並且沒有受到威脅——面對攝魂怪這類東西時,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茜茜成功地召喚出了她的守護神,是一只西伯利亞森林貓,我覺得它跟茜茜非常相配,因為它又凶又可愛。秋召喚出了一只優雅的天鵝,赫敏則是召喚出了一只水獺,其他同學都還在皺著眉嘗試。拉文德和納威都不是很順利,他們跟金妮一樣,都只能召喚出銀色的氣體。羅恩也非常努力,至於厄尼——
厄尼震驚地看著他的守護神,連帕德瑪的恭喜都不能讓他開心起來,他仿佛忘記了自己剛才想到的最快樂的回憶。少年沮喪地說道:「哦梅林啊,桑妮居然說對了,我的守護神,真的是一頭豬!!」
大家紛紛笑了起來。
「挺好的,跟你很配。」我拍了拍厄尼的肩膀,努力地憋著笑。
「修一向進步很快,這次居然也沒能成功。」茜茜驚訝地跟我說道。
「畢竟他才四年級嘛。」我回答道。
「你和哈利可是三年級就成功了。」茜茜不贊同地說道。
「那可能是快樂的回憶太多了……」我的聲音忽然停住,因為我們看到有求必應屋的門打開後又關上了。只見多比戴著八頂羊毛帽子走了進來,他的表情看起來非常驚恐。
「桑妮……」厄尼不安地看著我。我看到修走到了秋的旁邊,喬治走到了茜茜身邊,人們下意識地都走向了自己親近的人。
「出什麼事了,多比?」哈利問道,他努力地讓多比不要自己懲罰自己。
「哈利·波特……她……她……」
——烏姆裡奇?!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她就要來了?」哈利小聲問道。
多比發出一聲哭號,開始用兩只光腳使勁敲打地板:「是的,哈利·波特,是的!」
多比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看了我一眼。這讓我的心裡忽然有了某種預感,烏姆裡奇肯定不是自己過來的,她絕對有幫手——
哈利直起身子,掃視了一下被嚇呆了的我們,他吼了一聲:「你們還等什麼?——跑啊!」
所有人都奔向了出口,在門口擠成一團。我立刻被擠到了一邊,差點摔倒,還好厄尼及時地拉住了我。
「去哪?」厄尼問道,他身邊是漢娜、帕德瑪。
「分開走!別回宿舍!去各個教室或者圖書館——對了,你們可以去級長盥洗室泡澡,假裝自己一直在那裡!」我對他們說道,恰好他們幾個都是級長。
「那你呢?」
「我去別的地方!絕對安全的那種!」來不及多說,我們就已經四下散開了。
德拉科百分之百參與了這次搜捕,他肯定會包庇我。
只要我別撞上烏姆裡奇,就絕對安全。
第110章 Chapter110.(校)
我決定去艾布納先生留給我們的密道那裡躲藏。雖然水晶球在德拉科那裡,但是我想應該不只有這一種方式可以打開畫像,也許艾布納先生之前留下的快樂魔咒就可以。
烏姆裡奇帶來的其他人應該都守在八樓附近,他們可能會去盥洗室或者圖書館找人,但不一定會去畫像那邊……如果德拉科與我足夠心有靈犀,他應該會在那附近幫我脫困。
只是才跑到七樓,我就遇到了潘西,她正帶著幾個斯萊特林的女孩搜查女生盥洗室——「這裡有——」其中一個女孩指著我叫道,下一秒她的聲音淹沒在煙霧裡,變成了接二連三的咳嗽聲。
作為一名格蘭芬多,支持韋斯萊兄弟的惡作劇事業是我的分內之事,感謝弗雷德和喬治,我從他們那裡買了不少產品。在上次維護特裡勞妮教授之後,我一直心懷警惕,擔心會出什麼事情,所以身上帶了一些,正好派上用場。
「咳咳——有什麼?你看到誰了!」潘西咳嗽著問道。
「我看到格蘭芬多了!」女孩說道。
「哪個?說仔細點!」潘西追問道,她說這話的時候,我已經緊貼著牆壁溜了過去。「咳咳、咳咳!八樓有格蘭芬多休息室,這裡出現格蘭芬多不是很正常嗎,你到底看見誰了!」
女孩聽從級長的建議,說得非常仔細:「就是去年跟穆迪教授對峙,保護了馬爾福,然後跟拉文克勞的那個長得很好看的修·張跳舞,今年又在烏姆裡奇教授面前維護特裡勞妮教授的那個超級酷的麥克米蘭啊!」
潘西:?
「笨蛋!你還有時間在這裡誇她,還不趕緊追!!」
「不是你讓我說仔細點的嗎……」
要不是笑出聲會暴露我的位置,我真的很想笑。
甩開潘西幾人之後,我又差點撞上斯萊特林的蒙太,好在弗雷德和金妮及時出手整治了他們。弗雷德發現我正拿著他們的產品,他非常欣慰地跟我豎起了大拇指:「要回購嗎?」
「再來幾箱!」我飛快地說道。
和韋斯萊兄妹的相逢只能說是偶遇,因為我們沒有同行,瞧弗雷德的神情,他是想借機好好修理一下斯萊特林的那群男生。但我並沒有這個打算,於是我們就此別過。
希望德拉科不要遇到弗雷德,看在我買了他們那麼多產品的份上。
又逃了一段路,我終於跑到了畫像附近,然後我在拐角處迎面遇到了高爾。
高爾:?
我迅速地舉起魔杖:!
「德——」他下意識地回頭喊救兵。
石化咒已經話到嘴邊,高爾卻閉著眼睛倒下了。我嚇了一跳,差點以為自己的魔咒水平已經強大到可以意念咒人了。
這是什麼情況?是誰在我之前,更快地對高爾使用了一個昏迷咒嗎?
「你喊我?」德拉科懶洋洋的聲音從拐角旁響起,「捉到波特之後就沒什麼大魚了,高爾你興奮個什麼……」少年的聲音在看到我的瞬間戛然而止,他迅速地改口,轉身說道:「克拉布,你帶其他人去樓下看看,我跟高爾搜一下這邊。」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把高爾露出來的小半截手臂踢到了拐角旁。
很好,我們果然足夠心有靈犀。
「哦,好的。」克拉布答應道,腳步聲逐漸走遠。
「幸好過來的是高爾,要是克拉布,他的身體可不好藏。」德拉科小聲嘀咕道,「我就知道你會來這裡……」他說著說著,忽然看著我的身後,沉下了臉。
我順著他的目光轉身看了過去,只見到了修正警惕地看著德拉科,少年的手裡還握著魔杖。
所以剛才的昏迷咒是修使用的?!
德拉科抿了抿唇,笑容有些嘲諷,他同樣舉起了魔杖。
等等,他們不會要打架吧?
「德拉科!」我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別這樣。」
「桑妮,我能不能把這個臭小子抓起來?」德拉科不滿地說道。他專程趕來包庇我,但他不想放走除我之外的其他人,尤其是他一直看不順眼的修。
「如果你執意這樣,那我們就只能各憑本事了。」令我驚訝的是,修居然罕見地用了強硬的語氣,完全不像他平日裡謙遜忍讓的風格,盡管他還保持著基本的禮貌。
「哦?你以為你很厲害是嗎,那你會知道輕視斯萊特林要付出什麼……代價?」德拉科最後的單詞的聲音變得有些奇怪,他詫異地擋在他身前的我。
「不是吧桑妮,你要為了這家伙跟我——」德拉科嘟囔道。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扯著領帶吻了上去。
少年錯愕地睜大了眼睛。
「……」
修是個足夠聰明的孩子,他應該知道趁著這個時候逃走才是最好的選擇,一旦跟德拉科打起來,只會把更多的人引到這裡,為他自己引來麻煩。據德拉科剛才說的話我們可以推斷,哈利已經被捉住了,秋不在這裡,她沒和修在一起嗎?還是說她跟哈利在一起……總之修現在的當務之急應該是去找他姐姐,那遠比留在這裡跟德拉科決鬥更重要。
在這極短的時間裡,這是我能想到的避免衝突的最好的方式——只是如果修還喜歡我,當著他的面這麼做,其實有點殘忍,尤其目的還是為了讓他脫困。
但我沒有辦法,因為我無法回報他的心意。
所以這是我的戰略選擇,絕對不是我突然想親德拉科,絕對不是!
……不過這家伙怎麼還用香水呀?吻上去的時候,我從他的衣領處嗅到了熟悉的甜味,是我很喜歡的柑橘香氣。
德拉科只是怔了一會,他很快就明白了我的用意——我想他應該有點生氣,因為我是為了幫修逃走才親他的,但是他應該又有點得意,因為我在別人面前親了他。
總之負責抓人的斯萊特林級長很順從地放下了魔杖,假裝他沒有看到一個拉文克勞。
我沒打算在這個危險的地方一直跟德拉科卿卿我我,因為我還記得我需要躲起來,不然萬一潘西追過來了怎麼辦?算著修應該已經走了,我也准備退後一步,進行戰略撤退。
或許是察覺到了什麼,德拉科睜開了眼睛。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少年伸出手,抽走了毫無防備的我握在手裡的魔杖。
嗯?!
「你干嘛!」失去了魔杖的我頓時有些不安,雖然我知道德拉科不會傷害我,但我本能地嗅到了不一般的危險氣息,於是我伸手去搶魔杖。
「快還給我……」
德拉科把兩支魔杖都插到了長袍的側袋裡,我覺得他的笑容實在有點不懷好意。
「當然是逮捕你啊。」他語氣輕松地說道,好像下一秒就要得意地吹一個口哨一樣。我甚至看到他扯了扯松掉的領帶,把它順手摘了下來,在我錯愕的瞬間,少年拿領帶在我伸出的手上打了個結,把我的雙手系在了一起。
我:?
「很好,抓住了,麥克米蘭小姐。」德拉科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覺得我乖巧過頭了,因為我居然沒反應過來。
不對勁,他什麼時候學會了用領帶系別人的手?他是不是早有預謀?
「你來真的?」我難以置信地問道。有這個時間他不去抓別人嗎?他不是那種抓到哈利之後就覺得大功告成了的人啊。雖然我也不希望其他人落網……我實在猜不透德拉科在想什麼。
德拉科拉著我的手往前走:「烏姆裡奇教授說有了新線索,要去抓捕那些參加集會的人,我可是一聽到這件事就舉起手說讓我來……因為我知道你在這裡。我是為了你才專程過來的,當然要把你捉住。」
說話間我們已經走到了畫像那裡,我原本想要試試打開密道有沒有其他方式,現在開啟密道的水晶球就在德拉科身上,所以也不用費工夫了。
「至於其他的雜魚,就交給別人好了,比起抓捕他們,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德拉科說道,看起來他是打算讓我藏在這裡,這也是我最初的打算,但他是要做什麼重要的事?
少年把我拉進了密道,伴隨著畫像的復原,走廊裡最後的一絲燈光消失,在漆黑的密道裡,德拉科對我說道——
「現在,你被捕入獄了。」
好啊,原來是在這裡等著我呢。
「你這是玩什麼囚禁關押……」我的質疑還沒說完,他的氣息就撲面而來,將我裹挾。
他說得沒錯,他的確是為我而來,去抓個人可沒必要灑香水,他是在投我所好。
「……牆壁很冷的。」我小聲地說道。再後退一步,我的後背就要碰到牆壁了,這個季節的晚上可不怎麼暖和,我不想被抵在牆上。
「哼。」
下一秒我手上的領帶被扯開,不知道被丟到了哪裡,黑暗之中,德拉科回答我——
「那就抱住我。」
那他之前系領帶做什麼,走個形式?
他傾身向前吻我,我微微躲了一下,於是他親到了我的耳尖。觸感有些癢,我情不自禁地想笑:「那你先等我抱你呀。」
「等不及了。」少年把我拉到懷裡,他的唇從我的耳尖擦到了臉頰上,讓我的臉頰也成功地燙了起來,呼吸也不由得變得急促,
「德拉科,你能不能……克制一點!」我微喘著說道。
「我克制過了。」他的呼吸聲變得有些重,話說得既委屈又理直氣壯,「是你先親我的。」
好吧,我們必須得承認,親近自己喜歡的人,是人的本能,包括但不僅限於眼神的注視、肢體的進一步接觸。如果哪一天在這種天時地利人和都有的情況下,他不給我一個熱吻,那我才要懷疑他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愛意一觸即發。
於是我也勾住他的脖頸,仰著頭迎合他熾熱的吻。
初夏的時候,湖面上會有浮萍。我覺得我也像是浮萍,只能依托於水的浮力才能夠穩在那裡,然而水是會有波動的,會帶著浮萍一起浮浮沉沉。我的思考能力完全中斷,只能憑借本能去呼吸,與他唇舌交纏。
心跳的轟鳴足以讓世界安靜。
我終於明白媽媽為什麼寫信告訴我,注意不要越界了。當我被輕輕按倒在德拉科丟到地上的外袍上的時候,當我聽到我們的魔杖落到地上發出輕響的時候,當我後知後覺地發現我本來抱著他的手不知道何時解開了他衣領的衣扣,而我的裙子的邊緣好像往上翻了那麼幾釐米,他的手正撐在它旁邊的時候——
少年深吸了一口氣,躺倒在我身旁。
「德拉科?」我迷迷糊糊地問他,伸手去尋找熟悉的依靠,然後感受到他的胸口在劇烈地起伏著,好像剛剛打完一場魁地奇比賽一樣。
見鬼,我的聲音怎麼聽起來嗚嗚咽咽的……
德拉科順勢翻了個身,他側躺著,埋首到我頸間,輕聲問我:「桑妮,你帶那個戒指了嗎?」
見鬼,他的聲音怎麼聽起來也有點奇怪,好像有點隱忍,又好像在撒嬌。
我怎麼可能會把馬爾福夫人才能戴的戒指放在身上啊,要是有人認出來了豈不是很麻煩?雖然不同於爸爸媽媽還有些留有余地的態度,我肯定自己會和他結婚。
德拉科嘆了一口氣。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結婚?」少年低聲說道。
「……你剛才不就在做結婚之後才能做的事嗎?」我沒好氣地說道。
「那不一樣。」德拉科否認道。
有什麼不一樣的?
「你不能怪我,桑妮,不是我整天想這些事情,但接吻只有第一次和無數次,而且你自己剛才也很投入——」德拉科話沒說完,我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啊啊啊他在說什麼!!明明我們之前很少那麼直白地去說這種讓人害羞的話,是因為我們現在都已經長大了嗎,他為什麼可以把這種話說出來,他不會不好意思嗎?
後來德拉科跟我說,其實他也挺不好意思的,但是看到我更不好意思,他就可以說出來了。反正這些話又不會被別人聽到,他跟我之間,情話講得再離譜都沒關系。
「好吧,我沒說別的詞已經不錯了……」他笑了一聲,心情非常愉悅,「我的桑妮害羞了。」
干什麼,是覺得他自己吻技很好,我很享受嗎?
「誰、誰是你的了!」可惡,我完全喪失了主動權,都是烏姆裡奇,她為什麼今晚要來抓人!
「如果你戴著戒指,那你就是馬爾福夫人,是我合法的妻子。」德拉科說道,「那我們肯定是——」
「是什麼?」
「……是要在家裡每個地方接吻的。」
「你想說的好像不僅僅是接吻吧?」我氣得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今晚我完完全全中計了,他就是沒安好心,就是想欺負我,一次比一次得寸進尺!
他完全就是摸准了我的態度,知道我會是什麼反應……唔,我敢肯定喬治不敢對茜茜這麼囂張,因為他會擔心茜茜生氣,會擔心她覺得冒犯,而且他們倆有年齡差,所以就會有一種奇異的道德壓力。
嘖,喬治肯定很羨慕隔壁的弗雷德和安吉麗娜,那已經是成年人的戀愛了。
但我跟德拉科實在是太熟了,他知道我會有些羞惱,但也只是羞惱,因為我知道他不會越最後的那個界,我也不會允許他太肆意妄為。
只不過在越界之前的部分,我感覺我臉上的熱度非但沒有減退,反而更燙了。
他說得沒錯,是我自己在縱容。
……這就是青梅竹馬嗎?
「嘶。」德拉科吃痛地倒吸一口氣,他安撫地揉了揉我的發頂,倒沒有把我摟到懷裡,「今天的情況比較特殊。」
趁著他的熟人都在忙著抓人,所以他比較有時間?那可真刺激。
「我承認,我討厭看到你跟修·張出現在一起。我討厭他那麼體貼,在我出現之前就幫你解決了高爾,我討厭他可以正大光明地跟你說話,這讓我非常嫉妒,讓我的占有欲爆炸,所以才會昏頭昏腦。」德拉科坦誠地說道,「畢竟我沒辦法時刻把你系在我身邊。」
他這樣坦誠,我反倒是不知道說什麼了。
無論是表達愛意還是表達嫉妒,德拉科這兩年都變得更坦率了,他會直接跟我說明他的想法。這樣其實很好,我希望他無論有什麼想法都可以告訴我。
我們各自整理著自己的衣服,看到他皺巴巴的領帶,我建議他把它收起來,不然被不知情的人看到,准會給德拉科編出一套桃色緋聞。
「不過說真的,我面對你的時候都已經克制過了……」德拉科說道,他摸索到了魔杖,念了一個照明咒語,「但是,沒有辦法。」
「因為我對你的好感已經持續九年了,從第一次見面起,從我們還沒有正式認識的時候。」
「桑妮,你都不知道你有什麼魔法……我真的很喜歡你。」
以前我們少會直接說喜歡這種詞。
「我也……」
「嗯?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我敢打賭,他絕對聽清了。
「我說,我也好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我終於平靜了呼吸,「德拉科……」
他看著我,只是看著我。
於是我也像被人施了魔咒一樣,這大概是他的魔法——
「我愛你——」
「My sweetheart.」
從 childhood sweetheart(青梅竹馬)到sweetheart(戀人)。
這句話足足讓我們整理衣物的動作又拖延了好幾分鐘。最後德拉科先走向門口:「我出去看一下外面什麼情況。烏姆裡奇那邊已經拿到了名單,我可不想你落在那個女人手裡,真希望鄧布利多可以把除了波特以外的人都給撇開。」
誠如他所說,我們確實已經是在理性克制了。
因為不能這麼不明不白地更進一步,因為那樣是不公平的。我不是他活在影子裡的愛人,我們注定是要攜手在光明之下。
愛是適度的放肆,和最終的克制。
結果德拉科剛打開畫像,就成功與修面面相覷。
「……」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你怎麼還在這裡?」德拉科眯著眼睛問道。他看起來是懷疑修一直在外面,這讓他很不高興,因為這意味著修在質疑他會對我不利,而他絕對不可能傷害我。
「別誤會,我只是離開之後,又被你們學院的人追到了這裡。」修解釋道,在燈光下,少年的臉色有些蒼白。
有追兵?
我和德拉科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我當機立斷道:「修,你先進來躲一下!」
德拉科:?
「桑妮,這個地方是我們——」他顯然很不情願。
是我們發現的沒錯,但是現在情況很緊急,我絕對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修出事。
「你出去把你們學院的人支開。」我對德拉科說道,「快去快回,我等你。」
「……好吧。」德拉科警告地看著修,「最多五分鐘,你不要做別的事情。」在確信我已經握緊了魔杖之後,他這才沉著臉離開。
我覺得德拉科的擔心大可不必,不是每個人都會在密道裡做這種事情的!!
萬幸剛才開門時穿堂而過的風吹散了空氣裡的曖昧氣息,現在密道裡只有夜晚的清冷。修念了一個照明咒,他四處張望了一下,開口說道:「其實不應該讓我進來,這應該是你們的秘密基地吧。」
「還好,這是別人留給我們的。」我簡單地跟他說了一下我和德拉科偶然發現密道的事情,關於艾布納先生的經歷則是沒有細說。修沒有水晶球,而且就算他知道這個地方,他也不會來打擾的,更不會出賣我和德拉科。
「況且,朋友和秘密基地一樣重要,我總不能看你被抓住,你以前可是因為我才得罪了烏姆裡奇。」我指的是當初在法庭上他對烏姆裡奇用了魔咒的事情,「你總是在幫我。」
「朋友啊。」修低聲說道。少年看著我,他的眼神就像黑夜裡的燈火一樣,明亮但卻因為有風吹過,變得影影綽綽,然後他喊了我的名字。
「桑妮,你可以再用一次守護神咒嗎?」修輕聲說道,「我想,再看一次那只蝴蝶。」
寒假我們一起配制魔藥的時候,我曾經在他和厄尼面前演示過一次。這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雖然我不確定我的守護神是否能抵御攝魂怪,但熟練地召喚它還是沒什麼問題的。於是我點了點頭,想起上一個暑假,德拉科和我互相求婚的記憶——想到他的時候,我總是忍不住會有甜甜的笑容。
「Expecto Patronum(呼神守衛)!」
銀色的蝴蝶出現了,它在空中飛舞著、盤旋著,不知道要落到何處。修曾經在寒假問過我,它要飛往什麼地方,現在的他只是安靜地看著那只蝴蝶,好像明白了它的去處。
它將去往命運之塔。
「謝謝你。」少年鄭重地說道,「我好像也明白過來,該如何召喚守護神了。」
氣氛變得有些沉重,於是我岔開話題,問了秋的事情。修解釋說今天瑪麗埃塔沒有來上課,所以他們剩下幾個拉文克勞是一起走的,半路遇到搜捕他們的人,姐弟倆就走散了。
「瑪麗埃塔?她生病了嗎?」我蹙了蹙眉,她是今晚唯一沒來的人,而烏姆裡奇今晚莫名其妙地就知道了有求必應屋的位置——德拉科其實也知道這裡,但是直到今晚之前,他都沒有主動去跟烏姆裡奇說抓參加集會的同學,因為我在其中。
這件事會不會跟瑪麗埃塔有關?
修顯然也想到了這點:「如果這件事真的跟她有關,我會弄清楚原因,或許秋會繼續跟她做朋友,但是我不會跟她再來往了。」
「也許她受到了威脅……」我猶豫道,「我記得她母親就在魔法部工作,會不會是魔法部對她的家人施壓了?」
「不止艾克莫夫人一個人都在魔法部工作,也不是每個人被威脅了,都會選擇出賣朋友。」他對我搖了搖頭,「比如,你不會,我也不會。」
這時候德拉科回來了,果然沒有幾分鐘。他先警覺地看了看修,在發現少年一直站在之前所站的位置之後,他這才開口說道:「好像是出了什麼大事,烏姆裡奇暫時沒工夫管你們了,現在暫時安全,快點回去吧。」
「謝謝。」修客客氣氣地跟德拉科道了謝,好像他們之前沒有要打起來一樣。修朝著拉文克勞塔樓的方向跑了過去,而我也跟德拉科道別,「我上樓了。」
「你就這樣走了?」德拉科問我。
「不然呢,我也給你表演一個守護神咒?」我反問道。
德拉科控訴地看了我一眼,仿佛是跟我說他很介意這件事……瞧把他慣的,我才不哄,今晚已經可以了。也不知道拜托厄尼的姬金魚草研究得怎麼樣了,我胡思亂想著,匆匆跑上了樓。
假如知道下一次再來到這裡,會是發生那件足以改變我們人生軌跡的大事的時候,我一定會好好地再看看德拉科,再抱一抱還可以隨意地展現自己情緒的他。看一看那個還沒有被無法完成的任務所壓垮,沒有紅著眼睛予我一個帶著酒意的吻,將眼淚落在我心裡的,我的少年。
作者有話要說:
想體現「愛是適度的放肆,和最終的克制」,外國在sex關系上其實是比我們開放一些的,但是他們還是沒有選擇更進一步,就是因為不是活在影子裡的愛人。
青梅竹馬,喜歡多年,沒羞沒臊、騷話連篇其實還是蠻正常的,只對彼此的縱容與放縱……
關於秘密基地被修知道了的這個情節,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因為這個和後面的一個情節有關。
悠于 2023-11-10 10:52
第111章 Chapter111.(校)
其實衣服凌亂一些也沒有什麼,畢竟格蘭芬多的很多人都經歷了一場「逃亡」。但我還是仔細地檢查了一遍,這才回到了休息室。
「喲,你怎麼才來?」弗雷德問道,「我們還以為你被馬爾福他們抓住了。」
「這怎麼可能,桑妮那麼聰明,她怎麼可能落到馬爾福手裡。」羅恩說道。
「呃,謝謝你的誇獎。」我欲言又止地說道,對我而言,羅恩這句話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
「但是我聽到有人說,烏姆裡奇抓走了哈利。」
「什麼?」大家都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這時候我環顧了一下休息室,發現茜茜和喬治還沒有回來。金妮猜測他們兩個可能跑到貓頭鷹棚屋那邊去了,距離比較遠,所以來回需要一些時間。
「所以,你是聽到誰說哈利被烏姆裡奇抓走了的?」金妮問道。
「潘西·帕金森。」我回答道,雖然答案應該是潘西的同學德拉科。
又過了一會,茜茜跟喬治一起回來了。他們果然如同金妮說的那樣去了較遠的貓頭鷹棚屋,只不過兩個看起來都很不高興。原來他們遇到了珀西,這意味著烏姆裡奇背後的魔法部也參與了這次的搜捕。
這時候我們也知道了叛徒是誰,正是缺席今晚練習的瑪麗埃塔·艾克莫——秋的好朋友。
只不過這時候茜茜的神情卻變得更不好了,原來她想到了另一件事。當初我們在豬頭酒吧第一次集會時,她遲到是因為她遇到了一個可疑的人,多虧瑟吉歐幫她脫困——我倒吸了一口氣。當時我就覺得茜茜跟過去的那個女人的背影有點眼熟,但我覺得納西莎阿姨不會出現在霍格莫德,就完全沒有在意這件事情,沒想到真的是她。
很有可能就是馬爾福家向魔法部舉報我們集會的事情,連我都只能覺得這非常合理。
然而在瑟吉歐幫茜茜脫困的時候,為了撇清塞茜莉亞·普威特這個身份與她的關系,他當時故意喊了「瑪麗埃塔」這個名字。納西莎阿姨並不認識這兩個女孩,所以茜茜認為很有可能是通過這個名字,魔法部找到了艾克莫夫人施壓,她覺得是自己導致了現在的局面。
竟然還有這樁事情——「但這和你沒有關系。」我立刻堅定地說道。我們之中並不只有瑪麗埃塔的母親在魔法部工作,魔法部也絕不可能只威脅過她的母親,但是這麼久以來我們依然正常練習著。我是說,總有人頂住壓力了,不是嗎?
當然我並沒有責怪艾克莫一家人的意思,因為歸根結底是魔法部的腐朽與專權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不過我也不會替別人原諒瑪麗埃塔,畢竟當初她簽了名字,無論是出自什麼原因,都應該遵守契約精神。
就像未來德拉科做錯了什麼事,我也不會替別人原諒他一樣,我會想辦法去幫他去彌補這個錯誤。
可是如果是無法彌補的錯誤呢?我有些出神地想。我大概會……
「哈利回來了!」羅恩驚喜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跟著看了過去,在看到哈利似乎沒有受傷之後這才松了口氣,幸好哈利沒事。
哈利告訴了我們後續的經過,雖然烏姆裡奇拿到了名單,但鄧布利多把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最大限度地幫我們減輕了「罪名」。比如我們今晚是第一次聚會,並且是由他組織的。最後鄧布利多離開了霍格沃茨,不知去向。
這樣烏姆裡奇想要直接找我們的麻煩,就沒有充足的證據和理由了。
聽完這番話,大家都陷入了沉默,我則是想起了四年級剛開學的時候,我因為跟假穆迪發生了衝突而來到了鄧布利多的辦公室,那時候的他對我說——
「霍格沃茨永遠保護每一位學生。」
是霍格沃茨在保護我們嗎?
不,是鄧布利多教授在保護我們,他永遠在保護我們。
魔法部的《第二十八號教育令》一夜之間貼滿了整個學校,烏姆裡奇接替了校長一職,關於鄧布利多的傳言到處都是。
草藥課結束之後,厄尼找到我們,聚精會神地聽完了哈利的描述,他自信地說道:「鄧布利多不久以後就會回來,我們上二年級時,他們沒辦法趕走他,這回他們照樣辦不到。胖修士告訴我——」
厄尼神秘兮兮地壓低了嗓門:「昨天晚上他們在城堡和場地裡搜索他。後來那個烏姆裡奇想進入他的辦公室,可是沒辦法通過怪獸。校長辦公室自動封閉了起來,她進不去。」他得意地笑了笑,「很明顯,她發了一頓脾氣。」
這時候佩格跟布雷斯也來找我們,原來她是來幫瑟吉歐傳話的,他希望茜茜不要為瑪麗埃塔告密這件事情感到不安。這讓我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迷糊的佩格以及她身旁若有所思的布雷斯,我印像裡的瑟吉歐不是多事的人,看來他確實對茜茜有些在意。
我們茜茜那麼好,有人在意也很正常。當然,我還是覺得喬治更適合她……
繁忙的生活裡好不容易出現了有意思的八卦,但我還沒來得及開個玩笑,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德拉科、克拉布和高爾。他正站在厄尼和赫敏他們面前說著什麼話,我依稀好像聽到了「扣分」這個詞。
嗯?不是只有教授才能給學院扣分嗎?而且厄尼、赫敏和羅恩跟德拉科一樣都是級長,級長之間也是平等的呀。
德拉科指了指他的級長徽章,一臉得意地說著什麼。我非常擔心德拉科又說出什麼糟糕的話,於是拉著茜茜快步走了過去——不好,羅恩拿出魔杖了!
幸好赫敏及時地把魔杖撥開了,而德拉科也看到了我,他低聲對赫敏說道:「很明智的舉動,格蘭傑。新校長,新時代……現在老實點吧。」
「如果你們不想惹上麻煩,最好也老實一點。」德拉科對我跟茜茜說道。說完他發聲大笑,和克拉布、高爾一起走開了。
「他在嚇唬人。」厄尼驚訝地說道,「不可能給她扣分的權利,這也太荒唐了……會徹底破壞級長制度的。」
我們回頭看向巨大的沙漏,那裡記錄著各個學院的分數。今天早上,我們跟拉文克勞還並駕齊驅處於領先地位,就在我們的注視下,寶石向上飛去,下半截沙漏裡的寶石數量越來越少。
實際上,似乎只有斯萊特林的分數沒有變化。
「你們注意到了,是吧?」弗雷德問道。原來蒙太在課間休息時也打算扣他和喬治的分數,不過這只是「打算」,因為蒙太沒能把話說完,就被雙胞胎塞進了二樓的消失櫃裡。
我們幾個都吃了一驚,不過我和茜茜相對來說好一些,因為這的確是他們兩個的作風。現在鄧布利多已經走了,對於胡作非為的烏姆裡奇,他們要是不做點什麼就不姓韋斯萊了,就算被開除也沒有什麼——
茜茜看起來也不打算勸他們。相反,她非常理解喬治:「我相信依照他們倆的語速,他們一定能搶在烏姆裡奇要開除他們之前宣布退學。」
即使知道喜歡的人要去做有些不合常理的、會惹麻煩的事情,依然會表示充分的理解和支持……我的心裡一時間有說不出的感受。
雙胞胎說第一階段即將開始了,他們讓我們先去吃飯,這樣的話老師們就會看到我們跟那件事情一點關系也沒有。下樓吃午飯的人越來越多,弗雷德和喬治轉身離開,消失在人群裡,茜茜追著喬治的背影跑了過去。
喬治希望茜茜可以撇開這件事的關系,而她毫不猶豫地奔向他。
厄尼的表情很慌,不知道他究竟是因為德拉科所在的調查行動組可以扣他的分數,還是因為他聽到了雙胞胎所說的有些離經叛道的事情,讓一向循規蹈矩的他相當混亂。
「我變形課作業還沒做完……」他嘟噥著匆匆地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了。
「厄尼!」我看了赫敏一眼,示意他們先去吃飯,然後也撥開人群去追人了,「你傻了啊,你還沒吃飯!」
「哦對,還要吃飯,但是……」厄尼被我拉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
「到底會發生什麼?」他皺著眉說道。
「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弗雷德和喬治會有分寸,至少茜茜有。」我不在意地說道,「而且厄尼,你慌什麼呢。」我放低了聲音,貼著他的耳朵說:「從我們決定留下的時候,就已經下定決心了啊,更何況你當初還簽了名字。現在才慌,豈不是太晚了?」
厄尼也早就不是那個二年級的時候會在事態不明的時候就懷疑哈利,正直到有點執拗的小男生了,他可是一個敢於代表麥克米蘭家族公然支持哈利的麥克米蘭。
「也是,是我剛剛把自己代入進去,想得有點多。」厄尼鎮定了許多,「他們真是敢亂來,如果我們這樣做,爸爸媽媽……」
「他們一定會很高興我們終於可以離開英國去瑞士了。」我語氣輕松地說道,然後跟他一起走回禮堂,「所以呢,剛剛的扣分是什麼情況?」
「提到這個我就來氣。」厄尼沉了臉,「你都不知道馬爾福什麼語氣——」他模仿著德拉科的腔調,「麥克米蘭,跟我頂嘴,扣掉五分。」
「……」
「他居然?!馬爾福居然給我扣分。」厄尼咬牙切齒地說道,「他還想不想——」
雖然德拉科濫用職權是不對的,但是他給赫敏、哈利和羅恩都扣了分,如果不給厄尼扣分,會顯得有點奇怪,也許會讓別人誤會他跟麥克米蘭有什麼瓜葛——我是指他跟厄尼有什麼,雖然他們確實有點關系,畢竟厄尼是我哥哥。
「那他還真是大公無私。」厄尼忿忿地說道,「不過他最後的那句提醒倒是沒錯,雖然魔法部沒有證據,但是在私底下找我們一些麻煩……她還是可以做到的。」
「到時候……」見沒人注意我們,厄尼低聲跟我說道:「我是說,他總會幫烏姆裡奇做一些事情。」
我不由得想起了前一天晚上,我被打斷的思考。
——如果是無法彌補的錯誤呢?
我大概會……
「我會更努力地去彌補吧。」我下意識地說道。
「什麼?」厄尼有些不解,「我擔心的是他會為了邀功——」
「不會的。」我和另一個人的聲音一起響起,出乎意料的是,這句話是修說的。只不過厄尼還沒有繼續問修到底發生了什麼,動亂就已經發生了。
似乎是一大箱魔法煙火被點燃,一些全身由綠色和金色火花的火龍從走廊另一端飛來,噴射出眼裡的火紅色氣流,發出巨大的爆炸聲——厄尼急忙按著我彎下腰,然後躲進了禮堂。
顏色鮮艷的粉紅色凱瑟琳車輪式煙火,直徑有五英尺,帶著可怕的嗖嗖聲飛速轉動著穿行在空中,就像許多飛碟;火箭拖著閃耀的由銀星構成的長尾巴從牆上反彈開;煙火棍在空中自動寫出罵人的話。
「這個好酷。」厄尼驚嘆道,然後他偏過頭來,看到我正在飛速地從餐盤上拿吃的往口袋裡放,「你在干什麼?」
「我擔心一會有亂七八糟的東西飛進禮堂,我們飯都沒辦法吃了。」我回答道,「有備無患。」
「……你也很酷。」厄尼感嘆道,「所以修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篤定馬爾福不會這麼做?」
「也許是因為,他見過吧。」在煙火恐怖的「嗡嗡」聲裡,我輕聲答道。
因為修親眼見到過德拉科對我的包容,他明明可以抓到我,但沒有去拉我立功。我們的學院之間是對立的,可我們不是這樣,就算真的出現烏姆裡奇讓德拉科對我動手的情況,我相信他也會假裝失手的。
拉文克勞的長桌那邊,修已經回到了秋的身邊。最近秋有些避著我們,畢竟瑪麗埃塔的臉上現在還長滿了「告密者」的膿包住在校醫院,她也需要自己整理一下心情。比起秋跟我們是否能夠正常相處,對於她跟哈利的愛情,我的擔憂要多上一些。
「對了,他給其他人扣分的理由是什麼?」我問厄尼。
「馬爾福?韋斯萊是對因為想要對他動手,然後他不喜歡波特,格蘭傑……」厄尼頓了頓,「因為她說了新校長的壞話。」
「只有這些?」我問道,「他沒有對赫敏用那種不好的稱謂吧?」
「沒有。」厄尼說道。
整個下午,煙火一直在燃燒,而且擴散到了學校裡的每個地方。盡管這些煙火,尤其是那些爆竹引發了很多混亂,可是其他教授好像並不是很在意。只要教室裡出現了煙火,教授們都會讓同學去請烏姆裡奇這位新校長過來幫忙收拾,於是烏姆裡奇當上校長的頭一個下午不得不到處跑來跑去,被弄得灰頭土臉。
雙胞胎成了今晚休息室裡最受歡迎的人,茜茜坐在喬治旁邊謄寫和整理訂單。我仿佛已經看到未來忙著研究商品的韋斯萊老板,和負責銷售的韋斯萊夫人——哦,還有他們的哥哥。
甚至連赫敏都跑去祝賀他們,她歡快地跟我和哈利、羅恩說道:「今晚我們為什麼不休息一下呢?畢竟星期五就開始過復活節假期了,到時候我們有足夠的學習時間。」
羅恩懷疑赫敏生病了,而我則是忍不住笑了出來:「赫敏,你成長了。」
很久之後我得知,德拉科在扣分的時候又對赫敏又用了「泥巴種」這個稱呼,甚至這還成了她的一個扣分點。如果當時我在赫敏旁邊,他可能不會去說,但他在心底裡還是因為血統觀念而無法尊重其他人。
這並不是赫敏告訴我的,哪怕她知道我跟德拉科在一起的時候非常驚訝,而當時聽到德拉科說這些話的厄尼,他並沒有選擇告訴我。
「我只想讓你少一些煩惱。」我的哥哥說道,彼時的他正俯身逗著躺在搖籃裡的小麥克米蘭,「雖然我也不知道這麼做對不對。」
正直誠實的赫奇帕奇,在妹妹的面前偶爾也學會了說謊。
我們都在成長。
復活節假期我們都非常忙碌,因為考試的日期漸漸近了。哈利和秋因為瑪麗埃塔的事情分道揚鑣,我很難不去在意這件事,畢竟秋跟我有著共同點。
跟我們關系很好的朋友做出了一些錯誤的事情,即使我堅信我跟德拉科可以走到最後,那麼,我跟我的朋友們呢?他們如果知道我跟德拉科在一起,在驚訝的同時,會不會也選擇與我不再往來?
圖書館裡,漢娜借了一大堆書,等會要找平斯夫人蓋章。她非常擔憂考試,也很擔心家裡的情況,「以往媽媽寄給我們的復活節彩蛋都應該在放假之前到來的。」
「確實,可能安妮舅媽太忙了?」厄尼猜測道。
「不用擔心。」金妮路過我們身邊,她抱著一個包裹,指了指上面用紅墨水潦草寫下的條子。我看了一眼,發現上面寫的是:已通過霍格沃茨高級調查官的審查。
金妮匆匆地向哈利走去,我想應該是因為包裹裡有韋斯萊夫人給哈利的彩蛋。倒是厄尼問了一句:「所以你最近怎麼跟我們一起復習?我以為你會和塞茜莉亞或者格蘭傑一起。」
「赫敏要輔導哈利跟羅恩,茜茜每天都有喬治陪著。」我解釋道。而且因為秋和哈利的事情,我最近也有些想要逃避格蘭芬多的好友們。
漢娜笑了一聲,她的緊張緩解了不少:「所以我們的小桑妮才來找這個沒人要的哥哥啦?」
「我才不是沒人要。」厄尼撇了撇嘴。
「因為帕德瑪最近要跟她姐姐一起復習。」賈斯廷說道。
我同情地看了一眼厄尼,我們兄妹倆到底是走了什麼樣的運氣?明明各自有伴侶,但是現在卻不得不跟兩個單身的朋友坐在一起,太可憐了。
「你們學院說就業咨詢的事情了嗎?」漢娜問道,「我們學院剛發了關於各種魔法職業的小冊子和宣傳單,接下來還要跟院長們談未來的就業問題。你們有沒有自己的想法?」
「暫時沒有,但如果我考得非常非常好,也許會去做個傲羅。」賈斯廷想了想說道,「你呢,漢娜?」
「我想開個店,或者去做治療師,也可能先結婚。」漢娜托著臉說道,「你們呢?也去做傲羅嗎?」
「不要把傲羅說的好像幾個銀西可就可以批發一大堆一樣。」厄尼無奈道,「我不知道未來會做什麼,反正一定不會是傲羅。」關於這件事,五年級開學之前我們就已經聊過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我,我眨了眨眼睛:「這個……也許我跟漢娜一樣?」
「你也想開店或者做治療師嗎?」漢娜驚喜道。
不是,應該是先結個婚,我想。
「桑妮。」茜茜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她也是來圖書館借書的,喬治在她旁邊拿著好幾本書。「就業咨詢的順序出來了,你在星期一上午十一點到午飯前,你前面是拉文德、西莫和納威。」
「大家都很羨慕你。」她笑眯眯地說道。
喬治補充道:「因為你的魔藥課可以提前下課。」
這確實是值得格蘭芬多們羨慕的一件事,畢竟那是斯內普教授的課。
「我們也正在聊這件事。」既然格蘭芬多也發了就業相關的書,我就跟厄尼他們告別,拿著書准備先回休息室。正在跟哈利說話的金妮看了過來,她看的是喬治,似乎有什麼事情打算拜托他一樣,而茜茜因為有本書非常難找,讓我先回去。
「那麼桑妮,待會見。」茜茜說道。
「嗯,好。」我點了點頭。
茜茜看著我。
我:?
我詫異地看向她。
「你還沒跟我說再見呢。」她提醒我。
厄尼震驚地看了一眼茜茜,似乎覺得她平時不會說出這種話。別說是他了,喬治都有些驚訝。
「……再見?」我試探地說道,心裡同樣有些疑惑。
「嗯,再見。」茜茜笑道。
我拿著作業快步向圖書館門口走去,快到門口的時候,我又忍不住回過頭來。
茜茜正指著書架跟喬治說著什麼,而喬治則是很輕松地幫她拿到了最高層上面的書,陽光照在他們身上,這幾天都是很好很好的晴天。
之前看到茜茜支持喬治的時候,我當時的心情有些復雜,但是現在我卻堅定了很多。怎麼說呢……我的朋友塞茜莉亞·普威特總可以給人力量,她奔向的不只是喬治——在察覺到我的心情似乎有一些不美好的時候,她也會走向我。
我想她一定是感覺到我這兩天好像有些避著她,所以專程來找我的。
我是說假如,就算她以後難以理解為什麼我會跟德拉科在一起,可是她依然會跟我說「再見」,而且是「see you then」。
當晚我得知,金妮找喬治是因為哈利需要幫助,所以弗雷德和喬治會在第二天幫哈利打掩護。這次他們兩個是真的決定退學了,他們甚至都沒有追問哈利幾句。
雖然我跟德拉科不在一個學院,但我們至少可以每天都見到,可是喬治如果退學,他跟茜茜就見不到了——
「沒關系,他本來馬上就要畢業了。」茜茜說道。
是嗎?我握緊了她的手。
一切都會很好的,我告訴自己,也告訴她。
第二天上午,赫敏顯得非常不安,她直到去麥格教授辦公室之前都試圖在說服哈利。而我在魔藥課上眾人羨慕的目光裡,交上了我的藥劑,提前下課離開了地下教室。
「請坐,麥克米蘭小姐。」麥格教授揉了揉額角,「這次談話需要詳細地聊一聊你對今後職業可能有的任何看法,好幫助你決定未來繼續學習什麼科目。你有沒有想過離開霍格沃茨後要做什麼?」
有一年級的學生在上飛行課,我聽到霍琦夫人在喊著什麼,原來是有兩個小孩子騎著掃帚飛了起來。他們飛得並不高,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哈利,擁有飛行的天賦。如果不是我恰好坐在可以俯視窗外的位置,都不一定會注意到。
男孩飛得比女孩要高一點,但是可以看出來,女孩在跟他保持平行。
今天的天氣比昨天更好。
「我記得你對魁地奇似乎沒有多麼熱衷,你應該不是想要簽約球隊吧?」留意到我的目光,麥格教授問道。
「教授,其實我並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但我想要……」我還沒說完,外面就傳來了驚呼聲。原來是那個男孩從掃帚上摔了下來,連帶著伸手去拉他的、剛剛已經超過了他的女孩,好在霍琦夫人及時用魔法接住了兩個人。
「這真是太危險了。」麥格教授皺著眉看著外面,而我卻忽然知道了我的答案。
德拉科曾經給我寫過紀伯倫的詩,《愛情是一個光明的字》。他寫的是開頭,而在這首詩的最後,紀伯倫說——「廟宇的支柱是分開豎立的,橡樹和柏樹也不在彼此的陰影下生長」,我希望可以從事一份自由的職業,在光明的未來裡。
我會考慮到德拉科的情況,但是我不會生長在他的陰影裡,我也要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像我的家人們希望的那樣。
我可以超過他,也會去拉住他。
「教授,我想做一名設計師。」我眨了眨眼睛,說出了一個從未吐露過的想法,「我想設計以蝴蝶為主題的各種衣服,包括禮袍和日常的服裝,還有裝飾品等等。」
麥格教授有些驚訝:「是巫師穿的那種嗎?還是說……」
「包括麻瓜。」我回答道。這是我在五年級開學之前和厄尼談話的時候就隱約有了的念頭,「雖然很多人都瞧不起麻瓜,但是我認為追求美麗是平等的,我想要去做一個這樣的品牌,在巫師界和麻瓜界都可以很受歡迎的設計。」
德拉科所介意的血統身份,他曾經說過的侮辱性的話語,我都會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做一些彌補與改變。我想讓他知道,讓更多的人潛移默化地從日常生活裡就去習慣我們和麻瓜以及麻瓜出身的巫師,區別其實沒有那麼大。
我想要親手去設計我們的未來。
我想要讓全世界都看到,我們愛情的像征。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分院帽說桑妮除了赫奇帕奇不適合,其他好像都很合適,當時有讀者覺得桑妮也挺適合拉文克勞的,反倒是斯萊特林的點沒怎麼表現出來,其實這章結尾可以體現出一些——桑妮也是有野心的啊。
第112章 Chapter112.(校)
聽完我對未來職業的看法,麥格教授點頭道:「我們還以為你會想從助教做起,最後成為學校的一名教授。因為你成績優秀,待人友好且有耐心,很適合從事教育行業。」她笑了笑,「之前我跟其他的教授還聊過你,大家都很樂意你來幫忙。」
「真的嗎?」我有些驚訝。
雖然我的成績還不錯,但並沒有像赫敏那樣優異,而且相較於哈利他們每一年都會參與驚天動地的大事,我認為自己一直默默無聞。即使和我的朋友茜茜、金妮相比,我也缺少令人產生深刻印像的記憶點……我既然沒有參加魁地奇球隊,也不是級長,根本就是學校裡最普通的、容易被忽視的學生吧?
能值得一提的也就只有四年級的白鼬事件。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麥格教授有些吃驚,她嚴肅地說道:「麥克米蘭小姐,我不知道是什麼讓你產生了這樣的誤解。聽著,身為教授,我們完全不希望你們卷入這樣或者那樣的事件,波特他們之所以可以講述那些經歷,是因為他們成功化險為夷,但是更多的人根本沒有講述這些事情的機會。」
「我不是說他們做得不對,事實上他們做得很出色。但這不等於沒有參與那些事情的你不優秀,它恰好說明你是一個讓老師與父母放心的學生。我從鄧布利多教授和分院帽那裡聽說,你一直對自己是格蘭芬多存在一些質疑……」她認真地說道,「好孩子,勇敢固然是格蘭芬多的特質,但是直接衝上前去是勇敢,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也是勇敢。只要你正視了眼前的事情,那麼你就是一個合格的格蘭芬多。」
「是什麼讓你以為你沒有讓人產生深刻印像的記憶點?如果說普通,那我們其實都是普通人。身為院長,我可以負責任地說,我們學校沒有被忽視的學生。更何況麥克米蘭小姐,你遠比你認知裡更加出色!我這麼說吧,在三年級的時候你就會為了保護同學而跟高年級學生對峙,絲毫沒有退讓,這難道不是你的閃光點嗎?」
「您知道這件事?」我眨了眨眼睛。我們兄妹倆同特拉弗斯發生衝突的時候,麥格教授並不在場呀。
「可不要把我們這些教授當作老古董,我們知道的事情有很多。」麥格教授的語氣裡竟然有幾分得意。
……那還真不一定,知道我跟德拉科的情況的人,應該只有鄧布利多教授和斯內普教授,我在心中暗想。
「言歸正傳。二年級的時候很多人都不相信波特,而你選擇相信他,這說明你有自己的原則和理智。三年級時你用出了無聲咒,盧平教授也同我說過,你學會了守護神咒,或許你會說這有些誤打誤撞的運氣成分,但這說明你於魔法上有一定的天賦的。四年級時你保護馬爾福同學的事情我相信很多人都還記得,而今年你又站出來為特裡勞妮教授說話。」
「麥克米蘭小姐,你始終勇敢正直,聰慧冷靜,關愛同學。我相信無論你選擇怎樣的職業,只要是你想要去做的,你總會做到不留遺憾。」麥格教授說道,「所以每一位教授都對你有很高的評價,甚至包括小巴蒂·克勞奇——以後如果有時間,把你設計的作品給我們看看吧。」
她收起了看起來像是職業選擇手冊之類的東西,同我握了握手:「除了自信之外,我沒有什麼可以再給你的建議了,因為我聽得出來這個決定不是你一時衝動做出的。未來的設計師麥克米蘭小姐——」
「沒有人會忘記你,閃閃發光的女孩。」
我們每個人都是普通而平凡的,但是平凡並不意味著平庸。
離開辦公室之後,我仔細想了一下,並不是我低估了自己,而是因為我身邊的朋友們實在太優秀了。
看著窗外晴朗的天氣,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臉上有些發燙——麥格教授剛才表揚我了!她說我勇敢正直聰慧冷靜,她誇我了!
至於關愛同學這一點,也許是指每一次學期末我都能猜到朋友們出現在校醫院,然後主動去探望他們吧?我有些好笑地想。
還沒有到午飯時間,但我也不想再回去上魔藥課。於是我跑到了之前發現那株鳳尾蘭的地方,它已經含苞待放,就像再過兩年就要畢業的我們一樣,孕育著希望。
金燦燦的陽光讓我想到了德拉科,不知道他未來打算做什麼,也許是幫盧修斯叔叔繼續經營馬爾福家的產業吧。在猜測他的情況的同時,我也做好了暑假計劃,因為空有理想和信念可不行。
雖然麥格教授從頭到尾都沒有問過我是否具有設計方面的天賦,她相信我可以做到,但截至目前,我唯一設計的還不錯的作品,只有我自己。
所以我打算在暑假好好地練習一下,最好可以請一位老師來指導我。萬一此路不通,我還來得及再換一份與麻瓜相關的職業。
回到禮堂的時候,同學們已經陸續下課來吃午飯了。哈利看上去心情很壞,茜茜好像也在想事情,我想著等會的占蔔課和黑魔法防御術課,心不在焉地吃完了飯。
哈利好像從斯內普教授那裡補習回來之後就心事重重的,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那邊發生了什麼事。茜茜即將跟喬治分別,而我也沒有辦法去做什麼,只能默默地陪伴著朋友們。
想到這裡,我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
「你怎麼了?」厄尼問我,「難道你的職業規劃被麥格教授否決了?說起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未來想做什麼。」
「當然不是。」我把和麥格教授談話的內容告訴了他。厄尼肅然起敬:「不愧是我的妹妹。」
「少來,你有沒有關於我暑假找家庭教師的建議?」我問道。
「當然,你忘記我們暑假要去漢娜家住了嗎?我以前聽媽媽說過,安妮舅媽在學生時代的時候很擅長設計,媽媽的婚紗都是她這個伴娘親手做的,或許她可以幫到你。」厄尼說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開心地想。
「對了,你之前拜托我的姬金魚草已經培植好了,我放在休息室了,有空來找我拿。」厄尼提醒我,「最好是在考試後。」
「太感謝了!所以為什麼要在考試後?」
厄尼哼了一聲:「因為我怕馬爾福收到之後太感動,考試的時候不會答題,只會寫你的名字。」
「……倒也不必。」
烏姆裡奇的課結束之後,我們沿著走廊離開。半路上我就聽到了樓上的某個地方,回蕩著一片尖叫聲和大喊聲,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害怕地看著天花板。
烏姆裡奇跑了出來,我回頭看了看,發現哈利已經趁亂離開了。
希望一切順利。
茜茜這個時間在跟麥格教授聊職業規劃,羅恩和赫敏不知道被人群擠到了哪裡。帕瓦蒂和拉文德擠到了我身邊,原來她們兩個的想法產生了分歧。
「我們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吧?」拉文德問我。
「可是聽這個情況,我認為回到休息室才是最安全的。」帕瓦蒂不贊同地說道,「也許我們會被誤傷。」
兩個人一起看向我:「桑妮,你覺得呢?」
「我覺得……」回想起幾年來弗雷德和喬治帶給我們的快樂,我拉起了帕瓦蒂的手,「我們去看看,好嗎?也許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
帕瓦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拉文德則是歡呼了一聲,「那還愣著做什麼,我們快去吧!」
我們跑到了城堡的東部,看到很多人身上沾滿了像是臭汁一樣的東西。幽靈們到處亂竄,伴隨著某些東西爆炸的聲音。教授們紛紛趕到,烏姆裡奇正在尖聲吩咐費爾奇:「我看到是誰了,是韋斯萊家的那對雙胞胎兄弟!你快點回去找《鞭刑批准令》!」
「弗雷德和喬治?」拉文德眨了眨眼,「還真像他們的作風……羅恩呢?」她四下看了看,「他不會也加入其中了吧。」
「這太突然了,他們會被開除的,而且你們聽到了嗎?鞭刑。」帕瓦蒂低聲說道,「這都是什麼陳年舊法了,學校沒有權力對他們做出這種懲罰。」
「那我們該做什麼,通知他們逃走嗎?」拉文德問道,「等等,你要做什麼……」她目瞪口呆地看著我悄悄地拿出了一顆煙霧彈,讓它悄無聲息地朝著烏姆裡奇的腳下滾了過去。
我悄聲念了個魔咒,於是煙霧彈就此爆炸。
「咳咳,是誰!這兩個臭小子繞到我們身後了嗎?你們快,快點驅散煙霧——」烏姆裡奇狼狽地指揮道。然而並沒有教授搭理她,她只好高聲喊道:「人呢,調查行動組的同學們,咳咳、咳咳,你們看到韋斯萊了嗎?」
「完全沒有,教授。」我聽到了德拉科的聲音。
「噓。」我一只手拉起拉文德,另一只手拽著帕瓦蒂,迅速地逃離了現場。
「太刺激了,我現在心跳都還快著!你居然加入了他們,你又不是塞茜莉亞!」拉文德目瞪口呆道,「別告訴我你喜歡弗雷德或者喬治?可是他們都有女朋友了。」
「小心!」帕瓦蒂及時地按著我們停住了步伐,「這裡不能走,我們繞道。」
原來面前的走廊被變成了沼澤,不用說,肯定是雙胞胎的傑作。
「我倒是可以理解桑妮,因為這樣會讓弗雷德和喬治晚點被抓到。但也只是晚點,你在幫他們拖延時間嗎?」帕瓦蒂沉思道。
不愧是帕德瑪的姐姐,帕瓦蒂當初只怕也是差點就分到拉文克勞吧?
「我不知道。」我匆忙地回答道,「我相信他們倆肯定已經准備了退路……但對付烏姆裡奇,需要理由嗎?」
「完全不需要!」拉文德說道。帕瓦蒂甚至對我伸出手,「你還有什麼從他們那裡買的道具嗎?」
好的,她本質上的確還是個格蘭芬多。
最後弗雷德和喬治被堵在了門廳裡,烏姆裡奇輕蔑地教訓著他們,然而弗雷德和喬治用飛來咒打斷了她的話。伴隨著遠處很響的爆裂聲,他們的飛天掃帚迅速地飛了過來——有一把掃帚的尾巴上還拖著烏姆裡奇用來拴它們的沉重鐵鏈和鐵栓,難怪會有這麼大的響聲。
弗雷德和喬治騎上掃帚,弗雷德響亮地說道:「如果你們想買樓上演示的那種便攜式沼澤,請來對角巷93號——韋斯萊魔法把戲坊,那是我們的店址!」
這個廣告打得好,太酷了!
「霍格沃茨的學生只要發誓用我們的產品趕走這只老蝙蝠,就可以享受優惠價。」喬治指著烏姆裡奇說道。然後趕在抓捕實施之前,兩個人衝上了高空,鐵栓在下面晃來晃去,非常嚇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看到它筆直地砸向了烏姆裡奇,雖然她成功地躲了過去,但是又引發了新一輪的尖叫。
好像是誰用了切割咒?我到處看了看,看到弗立維教授正若無其事地抬頭看著天空,而茜茜不知何時已經與麥格教授來到了人群裡。
「為了我們,送她下地獄吧,皮皮鬼!」弗雷德喊道。
我們從來沒見過皮皮鬼聽從學生的命令,可皮皮鬼卻突然揮動自己漏鬥形的帽子向雙胞胎敬了個禮。我情不自禁地和其他同學一起鼓起了掌,安吉麗娜甚至還對弗雷德比了個飛吻。於是在熱烈的掌聲中,弗雷德和喬治猛地調轉方向,飛快地衝出敞開的前門,飛向了天邊暖色的夕陽之中。
對了,茜茜——
我停止鼓掌,准備去找茜茜。調查行動組的人也都站在烏姆裡奇身邊,德拉科收回了驚愕的目光,與我對上視線。
我們曾經一起看過很多次這樣美麗的夕陽,若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今日我是為雙胞胎鼓掌的格蘭芬多,而他是負責抓捕「叛逆者」的斯萊特林。
說不清這一眼傳達了什麼情緒,趕在別人發現之前,我選擇挪開視線。我撥開人群走到茜茜身邊,她正仰著頭看著喬治消失的方向。我默默地站了一會,直到同學們都意猶未盡地離開了,她依然站在那裡。
「該回去了,茜茜。」我輕聲提醒她。
「謝謝。」她轉過身來,對我笑了笑,「桑妮,夏天開始了。」
夏天是鳳尾蘭開放的季節。希望奔湧而出,它砸斷鐵鏈,闖出牢籠,飛向自由。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弗雷德和喬治幾乎成為了霍格沃茨的傳奇,同學們都在復述著他們飛向自由的故事。我開玩笑說現在一定有很多人後悔沒有對他們表白,茜茜對此倒是另有想法。「希望她們可以化遺憾為消費動力,多買一些他們的產品。」她冷靜地說道。
不知道喬治會不會有點委屈,我搖了搖頭。
不過茜茜的反應讓我很欣慰,她還是以前的她,喬治的出走並沒有改變她的性格。
烏姆裡奇和費爾奇想盡辦法消除沼澤,但是她們沒有成功。沒有教授願意幫助烏姆裡奇,於是我們只能劃船穿過沼澤——這真是神奇的體驗,除了劃船穿過黑湖的體驗之外,我們竟然可以在城堡裡劃船。
盡管烏姆裡奇給辦公室換了新門,但依然有一只嗅嗅鑽進了她的辦公室,還想咬下她的戒指。走廊裡臭氣熏天,到處都是臭彈的味道。我不得不每天隨身攜帶香水,因為我不想為了呼吸新鮮空氣而給自己來一個腦袋像是金魚缸的泡頭咒,
調查行動小組的人想要幫費爾奇抓人,但是他們的成員總是出一些怪事。蒙太始終沒有恢復正常,沃林頓得了可怕的皮膚病,潘西長出了鹿角——我很慶幸德拉科最近沒有過於肆意妄為,不然的話他的情況只會更糟糕。
學生們都得了「烏姆裡奇綜合病」,只要一上她的課就會昏倒、嘔吐、高燒和流鼻血,這些顯然是速效逃課糖的功勞。她氣急敗壞地關了四個班的禁閉,但因為追查不到根源,只好認輸,允許學生們離開。皮皮鬼最近更是瘋狂地給費爾奇和烏姆裡奇添亂,他好像把弗雷德的臨別贈言銘記在心。
不過這些事情都不能讓考試到來的時間慢上一些,我和茜茜都為復習忙碌著。
上一場魁地奇比賽,赫奇帕奇險勝斯萊特林,這跟斯萊特林的很多球隊成員都在特別調查小組或許有關。因為這意味著他們很多人都在醫院,無法參加比賽,只能啟用配合不佳的替補隊員——於是即使德拉科發現了金色飛賊,在他衝過去搶的時候,也沒人能幫他擋一下砸過來的鬼飛球。他總是錯失機會,這場比賽看得我忍不住閉上眼睛。
格蘭芬多和拉文克勞的比賽定在五月的最後一個周末,這也是今年的決賽。茜茜並不打算去看比賽,她決定留在休息室學習,因為沒有德拉科參加,我選擇留下來陪她。盡管茜茜表示她不是因為喬治走了就不去看比賽,而是因為不想看到羅恩糟糕的表現。
茜茜問我為什麼不去的時候,魁地奇球場正好有人在唱「韋斯萊是我們的王」。我真想回答她,我也不想看到德拉科糟糕的表現,所以沒去看。
對的,我是指他唱歌的行為。沒拿到金色飛賊不算是糟糕,故意針對羅恩唱歌才是討厭的事情。
這場比賽和斯萊特林無關,所以這連戰術都不算,是純粹的騷擾。但是再過幾天就是他的生日了,我不想跟他吵架。
我可以確信茜茜的狀態很好,因為她甚至調侃我跟修的事情。修的近況我倒是從帕德瑪那裡知道了一些,比如他的守護神是大雁——但我還是岔開了話題,因為我看到海格帶著哈利和赫敏走到了禁林的邊緣,他們不是去看比賽了嗎?
聯想起最近遇到海格的時候,他看起來青一塊紫一塊的,我心裡又有了不太好的預感。但我跟海格實在不熟,就算追問他,他也不會說實話。希望學期末最後的一個月可以太平一些,我一邊復習,一邊想。
這時候外面又傳來了歌聲,然而這次不是斯萊特林們唱的,而是格蘭芬多——他們的身上扛著羅恩,羅恩在半空中揮舞著銀色的魁地奇杯!
梅林啊,我們這是……贏了?!
過了一會,同學們湧入了休息室,金妮撲過來擁抱了茜茜,「我搶到了金色飛賊!」她高興地說道,「當然,羅恩把球撲出去的表現也很好。」
羅恩興高采烈地跟我們說了比賽的經過,我們由衷地為他感到高興,然而哈利和赫敏的神情都有些疲憊。後來茜茜問了問才知道,原來海格在禁林藏了一個巨人,他請求我們的朋友,如果他被趕出校園,希望他們可以照顧那個巨人。
於是心事重重的人又多了一個茜茜,我關心她的時候,她對我搖了搖頭:「不,我覺得你不會想知道發生了什麼,等到這學期結束之後,我再告訴你吧。順便,我建議你管管你哥哥。」
老師們不再給我們布置作業,我們一直在復習考試中最有可能出現的題目。在這種情況下,厄尼的壞習慣伴隨著考試的時間將近,再度卷土重來,他逢人就說自己平均一天學習八小時,周末學十個小時。
直到我告訴他,赫敏每天除了吃飯和睡覺都在學習,他這才閉嘴。
「你可不要跟她一樣。我是說,這會累壞身體的。」厄尼不安地說道。
「你還是先改掉你的壞毛病,別成為第二個被塞在消失櫃裡的學生。」我無奈地說道,「對了,我去你休息室拿一下姬金魚草。」
六月對我來說,除了O.W.L.s考試,還有德拉科的生日。誠如今年的夏天由於喬治的離開,對茜茜來說有重要的意義,而每年的夏天對我而言都很重要,因為這也是我和德拉科正式相識的季節。
由於大家都在忙著復習,吃完晚飯後出來游蕩的人少了很多。我沒有約他去密道,我們在天文台一起感受著夏天的夜風。
我們先聊了之前的職業規劃。跟我猜的一樣,他是打算先幫盧修斯叔叔分擔一些事情,然後再跟我搬出去住,這樣才能夠全力支持我的理想——這時候我還沒有說我的打算。
「你是怎麼想的?」德拉科問我。
「在此之前,不如先猜猜我送你的禮物。」我說。
「你肯定不會買了什麼高年級吹噓的醒腦劑或者提升記憶力的龍爪粉給我,對吧?」德拉科靠著欄杆,懶洋洋地說道。
「恭喜你答對了,但是沒有獎勵。畢竟我的金加隆不是天上掉的,只有傻瓜才會相信那種東西有用。」我拂開被夏風吹到臉上的頭發,「建議你參考一下我往年送你的禮物。」
「讓我想想,說到禮物……我已經教會你送我的那個風鈴唱新的歌曲了,就是上次我寫給你的那首。蘋果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開花,還有你送我的三個水晶,我一直都沒有找你兌現願望。」德拉科沉思道,「會是什麼呢?」
說到水晶,我這才想起來當初因為偷懶所送的禮物。那時候的我打算把煩惱交給未來的自己,但是德拉科一直都沒有找我兌現,他是想做什麼?
「這種東西當然要拿來做最重要的事情。」德拉科理所當然地說道。
「但是我連求婚都答應你了。」我提醒他,「你還想讓我做什麼?」
「呃,總之我想到了會找你的。」德拉科岔開話題,顯然他自己都沒想到該做什麼。「好了桑妮,別賣關子了,給我看看你的禮物吧?」他誠懇地說道。
我從包裡拿出了禮物給他,看著面前平平無奇的一盆姬金魚草,我清晰地感受到了德拉科的困惑。
我忍不住笑了一聲,對它用了一個厄尼教給我的魔咒。於是姬金魚草開口說道——
「You are my future.」
他是我不用天文望遠鏡就可以看到的星星。
第113章 Chapter113.(校)
人們時常在當下暢想未來,也就是還未到達的將來。以後的我和德拉科究竟會從事什麼樣的職業,其中又會發生怎樣的變故,其實都不是最重要的,因為不論怎麼樣,我都會努力地奔跑,然後到達。
我今後的前途坦蕩中,必須有他。
遇見他以前,星空距離我很遠,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他騎著掃帚飛得很高,我要仰著頭去看他一樣。於是他也察覺到,就此降落在我身旁,拉著我一起飛向夜空。
他是我觸手可及的愛與夢。
德拉科凝神看了我一會,像是在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他接過這盆姬金魚草,開口說道:「我記得……它的花語是『請察覺我的愛意』?」他笑了一聲,又看向我,「不是需要我去察覺嗎,你怎麼讓它自己說出來了。」
「因為我們之間不需要這樣做啊。」我眨了眨眼,「我對你的愛意……是顯而易見的,可以直接對你說出來的。」
「……」
夜色也無法為少年逐漸變紅的臉頰遮擋,德拉科深吸了一口氣,他說:「你不對勁。」
我:?
「我哪裡不對勁啦?」我湊到他身旁問道。
德拉科原本是靠著欄杆的,由於我突然的靠近,少年僵了一瞬。因為他只要稍稍偏過頭來,夏風就可以送來我的吻。
「你完全都不害羞的嗎?」德拉科微惱道。
我當然……有不好意思,沒聽見我之前停頓了嗎?但是德拉科又不是別人,此刻也沒有外人在我們身邊,我直接說出來又怎麼啦?
「哦,原來你不喜歡這樣。」我故意說道。
「倒、倒也不是。」他的聲音有些遲疑,「只是你這樣會讓我有一種,呃,你跟其他格蘭芬多們重疊在一起的樣子,那種莽撞……」德拉科迅速改口,「不對,那種勇往直前的勇氣。」
我有些驚訝,「你也不需要非得把我跟格蘭芬多分開吧。」我本來就是格蘭芬多啊,為什麼要把我跟我的學院割裂開來?
「但是——」德拉科顯然不贊同我的話,他在這件事上有一些執拗,「你跟他們不一樣的。」
他對格蘭芬多這個學院的偏見以及對我的同學們的嫌惡,與對我的喜歡撞在了一起,所以他一直以來選擇執著地把我跟這個學院分開。而我過於直白坦率的示愛似乎是觸動了他心底難以言說的慌亂,也許是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過往的分道揚鑣,也許是因為神秘人復活之後的山雨欲來。
這讓我不由得嘆了口氣。
「你是不是也被考試煩得有點神經兮兮了?」我輕聲詢問道——我並沒有去提最根本的原因,而是選擇了另一個我所能猜到的理由,盡管它所占的比重要小上很多。
厄尼表現出來的在學習時間上的較真並非個例,在五年級壓抑的情況下,我們每個人其實都因為學業有不少壓力。雖然德拉科沒有像漢娜一樣被龐弗雷夫人抓去打鎮定藥劑,但是他身為馬爾福家的獨生子,對自己在O.w.L.s考試的成績也有很高的要求。
「我沒有。」他下意識地辯解道,「我怎麼會擔心考試,我爸爸跟巫師考試管理局的人有交情……」然而他的話因為我站到他面前,直視著他的眼睛,而被迫停住。少年舉起手裡的盆栽遮擋我的視線,無奈地說道:「別這麼看著我。」
「誰讓你在我面前說這種話。」我哼了一聲。在別人面前吹噓、嚇唬其他人也就罷了,在我面前還裝模作樣說大話掩飾自己的情緒,太不坦誠了。
「好吧,我承認。我確實有點煩這個考試。」德拉科說道,「但這種小事很丟臉,我覺得沒必要跟你說。萬一你聽了會想,瞧瞧人家格蘭傑,每次都是第一名,從來都不會為考試擔憂……」
我忍不住笑了,「是嗎?可是這並不是丟人的事情。」雖然赫敏成績非常優異,但是她也已經學到有些不太正常了,但這種事情我不會跟德拉科說。
「在我面前你沒有什麼大事、小事的區別。」我認真地說道,「我不會因為你被這種事情影響到情緒就覺得你不成熟幼稚什麼的,因為這很正常。」
而我真正介意的,是他的血統理念,以及有時候針對格蘭芬多時不夠正大光明的舉動。但經過這幾年來看,我覺得德拉科是有些動搖的,至少他現在在我這裡承認了赫敏的能力——雖然她出身於麻瓜家庭,但她是眾望所歸的第一名。
麥格教授說我很有耐心,這句話沒錯。在德拉科的事情上,我一次比一次更有耐心。
如果沒有耐心,我怎麼能同他度過這幾年的地下來往,怎麼肯甘心呢?還不是因為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會在稍顯漫長的時光後,予我最好的回報。
我願意滿腔赤忱地愛他,愛這個不完美的少年,與我一起成長,與我一起變得更好的他。
「你看……我也知道你會這麼說。」德拉科說道,「但其實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願意告訴你。」
很多人都說我聰明,可我並不能弄懂所有問題。比如我不明白德拉科為什麼這麼說,但他看起來不想更深入地回答我,於是我也只好妥協,畢竟未來還很長。「好吧,生日快樂,德拉科,我們得回去了……不用擔心考試,我相信你一定會取得不錯的成績。」
德拉科拿開擋住視線的姬金魚草,在月色下看著我。他那樣看著我,灰色的眼睛好像夜色下的湖泊一樣,深不見底。可我不用擔心我會溺水,因為它盛滿廣闊的溫柔,會將我托起,然後送回岸邊。
他就這樣看著我,明明沒過多久,我卻感覺過了很久很久,像是一個世紀一樣。
「好。」他說,「你先走吧,我等會再走。」
這句話是對的,因為我們分開走才更安全,不會被別人懷疑我們之間有什麼關系。但是我走了幾步,猛然轉過身來,發現他還在這樣看著我的時候,我突然也有些心亂。
此刻的他不知道自己在暑假會接到怎樣的難以完成的任務,而我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是冥冥之中,好像就從此刻開始,我們再一次遇到了二年級時「泥巴種」事件那樣,又一次的岔路。
德拉科,德拉科。
我想要喚他的名字,無法開口。
但我知道,他在注視著我,他始終會注視著我。
「桑妮、桑妮?」厄尼在我面前揮了揮手,「你怎麼了,呆呆的……難道是擔心明天的考試?可是你的魔咒理論不是學得挺好嗎?」
考試將持續兩周,理論與實踐分開考,成績會在七月份由貓頭鷹送過去。我們的試卷都被施加了最嚴格的反作弊咒語,嚴禁攜帶自動答題羽毛筆、記憶球、拆卸式夾帶袖口、自動糾錯墨水等物品進入大廳。在考試的前一天,大家都在悶頭復習,到處都靜悄悄的。
我答應厄尼午飯之後跟他把幾本魔咒課本與筆記再重溫一遍,但卻不由自主地走了神。
「我只是在想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小聲地說道。
「看你這個樣子暫時也學不進去了,我們休息一下吧。」厄尼說道。
臨到考試,厄尼恨不得變成發條陀螺,把時間都用在學習上。漢娜跟我抱怨過,說厄尼有些許學過頭了——「他總說自己是麥克米蘭家的長子,必須有個好成績,怎麼,姑姑和姑父給了他什麼巨大的壓力?」
並沒有,我也搞不懂厄尼為什麼這樣,男孩子們到底都在想什麼呢?但是為了讓我靜下心來,在時間上有些吝嗇的厄尼,居然慷慨地拿出了一些時間陪我休息,這讓我短暫地心生愧疚。
圖書館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我們出去走了走,我順便把那天的事情告訴了厄尼。
「哦,我大概能明白馬爾福是什麼意思。」厄尼說道。
「你明白?」我非常驚訝。畢竟我跟德拉科這麼熟,我都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厄尼怎麼會懂呢?
「……我知道你們親近。」厄尼不高興地說道,「但是你不會懂男生們的想法的。我這麼說吧,桑妮,你簡直是過於細心和體貼了。」
啊?這是什麼話,這樣不好嗎?
「這樣很好。」厄尼抱著手臂說道,「可是太好了,你懂嗎?你好到有點過分了。就像冬日裡曬太陽的時候我們會覺得很暖和,可是夏日裡的陽光偶爾會灼傷行人一樣……因為你太明亮太耀眼了,所以那家伙才不願意告訴你。」
「或許是他覺得任何不堪的事情都不應該存在於你的世界裡,又或許他只是單純的不願拖累你、麻煩你,不想把你牽扯過去……不外乎就兩種想法。」厄尼說道。
先不說德拉科,我倒是明白厄尼最近為什麼把自己逼得這麼緊了,他怕是也給自己亂加了一些什麼奇奇怪怪的責任吧?比如說如果他不努力,麥克米蘭家就要垮掉,我以後結婚都會因為本家落魄而抬不起頭之類的……
於是我故意感慨道:「想不到我給了你這麼大的壓力。」
厄尼:?
「胡說。」他更不高興了,「我只是認為我應該讓我們家族繼續壯大,所以才這麼用功學習的,跟你沒關系。」
「當然跟我有關系,我們是兄妹,無論什麼事都要一起扛。行了,回去復習吧。」我擺了擺手,「考完帶你去看鳳尾蘭,它肯定開得很好看。」
德拉科的想法會是厄尼說的這樣嗎?我覺得沒那麼簡單。但是德拉科也不會告訴我答案。由於考試迫在眉睫,我也只好先把這個事情放在一邊,投入到學習之中。
早飯一結束,其他年級的學生就去上課了。我們跟七年級的學生在門廳裡漫無目的地轉來轉去,有的在練習魔法,有的在低聲背書。我越發覺得弗雷德和喬治很會挑時間離開,不然他們也要跟我們一起在這裡犯傻。
九點半的時候,我們被一個班、一個班地叫到前面,回到禮堂裡。禮堂已經被重新布置過了,換上了許多單人小桌子。麥格教授等我們坐好後,把桌子上的一個巨大沙漏顛倒過來放在旁邊,說道:「你們可以開始了。」
我有點緊張,不過很快就在看到題目之後平復了許多,因為我發現我基本都會。在考完之後茜茜非常明智地拉著我先走了,這個時候跟赫敏在一起不是一個好選擇——「你們寫出打嗝的破解咒了嗎?我不知道該不該寫上去,我好像寫得太多了,還有第二十三個問題——」赫敏在我們身後問羅恩跟哈利。
順便,答題的時候我偷偷看了一眼德拉科,他答得很順利,完全沒有出現厄尼所說的那種「因為太感動所以考試的時候只會寫我的名字」的場景。我就說厄尼多慮了吧!
午飯之後我們去參加實踐考試,按照名字的字母順序,一小群、一小群地進入考場。已經考完的學生沒有再回來。就這樣,弗立維教授終於喊到了我的名字,「納威·隆巴頓——厄尼·麥克米蘭——桑妮·麥克米蘭——德拉科·馬爾福——」
茜茜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偏過頭來,看到佩格站在布雷斯旁邊拍了拍德拉科,然後她回頭找我,對我做了個口型:「好運!」
我深吸了一口氣,走進考場。
「麥克米蘭小姐……哦,我上次監考到的一個麥克米蘭還是你爸爸。」我面前的教授說道,「別緊張,先來用這個杯子展示一下漂浮咒吧。」
「好的,教授。」
除了德拉科摔碎一個杯子的時候我忍不住想要去看,險些出現失誤,我這裡基本都很順利。直到考完之後我才意識到是怎麼回事,原來是哈利入場了。
厄尼的考試也很順利。考完之後我旁觀了佩格的考試,考官讓她把面前的老鼠變成橙色,然後她把它變成了一個橘子……嗯,都是Orange。
晚上我們也沒有放松,因為明天還有變形課考試。漢娜在考試的時候慌了神,把她的雪貂變成了一群火烈鳥,為了把這些鳥抓住帶出禮堂,我們的考試中斷了十分鐘。相較她的錯誤而言,我們的小失誤都可以忽略不計。
漢娜非常沮喪,「別人以後肯定都會記得我,那個在考試的時候變出一堆火烈鳥的艾博小姐。」
「……還有她旁邊那個變出老鷹叼走考官眼鏡的隆巴頓。」納威安慰她道。
「有這回事嗎?」漢娜有些驚訝。
納威說道:「有,場面太混亂了你沒注意到而已。」
好像確實有這麼一回事,但是納威把這件事情拿出來安慰漢娜——我跟厄尼對視了一眼。
星期三是草藥學考試,魔藥草藥不分家,一向擅長魔藥學的我在草藥學上也沒有遇到什麼大問題。
接下來是星期四的黑魔法防御術考試,召喚出守護神可以額外加分——在場成功召喚出守護神的同學,基本都是D.A.的成員。
星期五,茜茜跟赫敏去參加古代如尼文的考試,我們其他人都在休息室休息。接著是周末的復習。
到了周一,進行魔藥學考試。筆試有些難度,但對一直努力研究魔藥學的我來說,不在話下。
只是考著考著,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下午的實踐考試也不難,就連一向容易出錯的納威和佩格也都順利地配制好了魔藥。
回去的時候大家都輕松了很多,因為考試已經過半,只有還要考算術占蔔的赫敏有些暴躁。茜茜不用參加明天要考的保護神奇動物學,她可以休息一天,盡管她表示她需要好好再看看天文學,但她還是注意到了我情緒的不對。
「你怎麼了?今天考完之後一直很沉默。」茜茜問道,「但是看起來跟帕瓦蒂的疲憊有點不一樣。」
「我一直以為,我的黑魔法防御術考試發揮的還不錯,是多虧了上學期跟大家一起的訓練,還有三年級時盧平教授的輔導。」我嘆了口氣,「就像我以為我擅長魔藥學,是因為我從小就接觸它一樣。」
「不是這樣嗎?」茜茜驚訝地問我。
「不是。」我搖了搖頭,把手裡的筆記遞給她,「是因為這份祝福。」
「……不要想那麼多。」茜茜握了握我的手,「額外接觸到更多的知識沒有錯,你是有真才實學的。唉,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嘆了口氣,「要不,我們去廚房找點吃的?但是得快一點,因為時間有點晚。」
好主意。
在一層一層地下樓時,我看到了外面的月色。最近天氣很好,很適合考天文學。但是怎麼說呢,就很可惡吧……小巴蒂·克勞奇已經躺在聖芒戈了,但是他還是擺了我一道,讓我時隔一年後又要想起他。
不愧是學生時代成績優異,讓父母驕傲的小克勞奇先生,他在筆記裡押中了很多考點。
星期二的保護神奇動物考試,筆試並不難。實踐考試要求我們要找出藏在一群刺蝟中的刺佬兒,怎樣正確觸摸護樹羅鍋;怎樣在不被嚴重燒傷的情況下給一只火螃蟹喂食、清潔;以及從很多食物中挑選出可以喂給一只生病的獨角獸的食物。
海格一直從小屋的窗戶擔心地看著我們,不過我們都順利地通過了考試。哈利還給海格比了個大拇指,佩格在我旁邊說道:「等會去喝點牛奶吧?」
區別刺蝟和刺佬兒的竅門是輪流喂給它們牛奶。刺佬兒是一種非常多疑的動物,當它們認為有人想毒害自己時,身上具有魔力的刺就會豎起來——不愧是佩格,這個時候還想著去喝牛奶。我贊同地點了點頭:「希望有草莓味的。」
星期三上午結束了天文學理論考試,晚上的時候才能進行實踐考試。所以這天下午我們考了占蔔,這門純粹看運氣的考試——當然看運氣啦!
晚上十一點,我們來到天文塔的塔頂。
今夜萬裡無雲,平靜無風,我們架起各自的望遠鏡,准備觀測星像。等到瑪奇班教授發出命令後,我立刻開始填寫早就發給我的空白星像圖。
今晚格外安靜,監考的教授也注意不去發出聲音影響我們。除了羊皮紙的沙沙聲、望遠鏡在架子上移動時偶爾發出的吱吱聲和許多羽毛筆急匆匆的書寫聲以外,這無疑是一個平靜的夜晚。一個半小時過去了,我基本答完了題目,接下來再檢查一下就可以交卷……嗯?我好像看到有什麼人走過了草地?
是我看錯了嗎?我怎麼覺得有一個矮矮胖胖的黑影看起來那麼像烏姆裡奇?
我走了會神,直到教授為了提醒我咳嗽了一聲。然而這時候遠處的小屋卻傳來了一聲怒吼——是海格的聲音!隨後是砰的一聲巨響,我急忙避開望遠鏡的尾端,站起來看向遠處。
借著小屋透出的燈光,我十分清楚地看到,海格被六個人圍在中間。那些人一起朝他發射出一道道細細的紅光,這顯然是昏迷咒!
「不要!」赫敏叫了起來。
「天哪!」托福迪教授震驚道,「現在可是在考試!」
但是沒有人注意自己的星像圖。紅光還在到處飛舞,不過那些咒語好像都從海格身上彈開了,有人嚷嚷著讓海格理智一些。我看到海格的那條叫牙牙的狗試圖保衛他,但是最終它被昏迷咒擊倒了,海格暴怒地將凶手丟出了十英尺遠。我們都驚呆了,因為我們都沒有見過如此憤怒的海格。
真不知道德拉科以前哪來的勇氣挑釁海格!
但是,他們為什麼要抓海格?
茜茜站到了我身邊,我們緊張地握住了彼此的手。「瞧!」帕瓦蒂尖叫著,她指著城堡腳下。
前門又打開了,更多的燈光投射到黑暗的草地上,一道長長的陰影正像波浪一樣起伏著,獨自越過草地。托福迪教授提醒我們只剩下十六分鐘的考試時間,但是沒有人注意他,因為我們都在注意那個跑出來的黑影,她是那樣的熟悉……
麥、麥格教授?!
「你們怎麼敢!」麥格教授高聲喊道,「你們怎麼敢!」
「放開他!放開,聽我說!」她大聲說道,「你們憑什麼攻擊他?他什麼也沒做,沒做任何事情讓你們有理由這樣對——」
至少有四道昏迷咒衝向了麥格教授,在小屋和城堡之間的半路上,這些紅光猛地擊中了她。一剎那間,她變得那麼明亮,散發出一種怪異的紅光,然後她騰空而起,重重地仰面摔在地上,不再動彈了。
女孩子們尖叫了起來,而我跟茜茜也清晰地感受到我們緊握的手上已經出現了汗水。
我非常擔心麥格教授……就算當初我跟德拉科聯手對付特拉弗斯,我們也只是陸續用了兩次昏迷咒,而且我們都是未成年巫師。但是現在,是四個魔法水平很不錯的成年巫師,同時對麥格教授使用這種咒語!她一定受了很嚴重的傷……
居然敢在學校裡公然對教授這樣——烏姆裡奇,烏姆裡奇!
接下來一片混亂,在考試最後的時間裡,海格與烏姆裡奇的幫手們進行了搏鬥。後來他帶著牙牙逃走了,烏姆裡奇還發射了一個昏迷咒,但沒有打中他。
「這個惡毒的女人!」剛考完試,赫敏就憤怒地說道。
沒有一個人想去睡覺,我們都在激動地談論著剛才所目睹的事情。尤其是格蘭芬多的學生們,我們憤怒到連說話都有些困難。
「她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對付海格!」赫敏說道。
「很明顯,她不想再出現特裡勞妮那樣的場面。」厄尼說道。他與我會合,順便擔憂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上次特裡勞妮被開除的時候有很多人圍觀,我還站出來幫她說話了……倘若我們不是在考試,烏姆裡奇敢這樣對待海格,敢這樣對待我們的院長,我相信很多人都會衝上去不顧後果地對付烏姆裡奇。
赫敏好像又分析了什麼。直到當厄尼跟我說晚安的時候,我都有些渾渾噩噩,隱約記得休息室裡有人猜測烏姆裡奇討厭混血半人類,所以才對海格動手。
明天的魔法史考試本來是這學期的終章,但是因為這件事,我們所有人都沒有心情復習和睡覺。
希望麥格教授平安無事。
……這學期,應該不會再有什麼事了吧?我安慰著茜茜,自己卻也陷入了懷疑。
第114章 Chapter114.(校)
這一夜休息室裡坐滿了焦慮的同學們,對烏姆裡奇的憤怒和對麥格教授的擔憂我們毫無睡意,我和茜茜也都是快到凌晨四點的時候才回去睡覺。幸好最後一場考試是魔法史,它在下午兩點鐘才進行,要是上午就考,我可能會在考場上睡著。
魔法史考察的內容主要是背誦。上午的時候我又粗略地翻了翻筆記,拿到試卷的時候我掃了一眼,發現題目基本我基本都印像,日期和人名也沒有混淆。
太好了,讓我暫時忘記討厭的烏姆裡奇,先完成這場考試吧。
大部分同學看起來都游刃有余,除了哈利。他坐在帕瓦蒂後面,我偶然間抬頭的時候發現哈利竟然睡著了,他或許是因為一直都很擔心海格,沒能得到充足的休息。但是負責監考的兩位教授都沒有喊他的意思,我也只能希望他可以快點醒來答題。
這可是跟知識賽跑的時候,稍不留意可能就會忘記答案,必須盡快答完。
當我在檢查試卷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奇怪的聲音——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因為哈利慘叫著摔倒在地,像是經歷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我總覺得讓哈利陷入這種驚懼狀態的原因……恐怕跟神秘人有關。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現在鄧布利多教授不在學校,海格也已經被迫離開,麥格教授的傷勢也很嚴重,不知道有沒有蘇醒……雖然已經習慣每年學期末都會發生一些不太平的事情,但是如果此刻出現狀況,顯然只會比以往更糟糕。
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我和茜茜匆忙地找到了赫敏和羅恩,因為我們都很擔心被帶去休息的哈利。相較我而言,我的三位朋友看起來更加焦慮,因為他們知道的事情比我要多,比如赫敏嘟囔著如果哈利真的好好練習了大腦封閉術,他不會繼續做噩夢的。
……大腦封閉術?
四年級學期末,我從鄧布利多教授那裡意外看到了一部分小巴蒂·克勞奇的記憶。之前我曾經猜過鄧布利多教授找我,是他從小巴蒂·克勞奇的記憶裡看到了有關我的內容。因此我猜測除了用魔法物品儲存記憶之外,還有辦法可以直接讀取人的記憶。
於是在假期我請教了艾譜莉,她告訴我,的確存在這樣讀取別人記憶的方法,這個咒語叫攝神取念,但這是屬於禁書區的東西。「不過一些巫師會練習大腦封閉術進行對抗,畢竟沒有人想要讓別人看到自己的隱私。」
所以我聽過這個詞——聯想到這一學期哈利經常要跟著斯內普教授補課,而哈利這一年的情緒明顯比往年更容易動怒,我大致猜到了點什麼。因為我們不知道哈利去了哪裡,於是我們跟赫敏、羅恩兵分兩路,我和茜茜抄近路去校醫院,他們則是走正常的路線,這樣找到哈利的概率會更大一些。
不愧是經常跟著雙胞胎東奔西走的茜茜,她對學校裡的路線非常熟悉,再也不會出現剛開學迷路的情況了。她也跟我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哈利的近況,雖然我猜的沒有完全准確,但也差不多,果然是神秘人影響到了哈利的情緒和睡眠。沒想到這人不知身在何處,還能遠距離地影響到身處霍格沃茨的哈利……
不過茜茜在跟我講話的時候顯然也有所隱瞞,她似乎在努力地避開一些不想提到的東西。
比如我問她為什麼哈利要去校醫院(找受傷的麥格教授),她的答復是麥格教授是除了鄧布利多教授之外最可靠的人。可是其他的幾位院長也都很可靠啊。可能是麥格教授因為某種關系更值得我的同伴們信任?對此我體貼地沒有追問。
我記得爸爸媽媽當時跟我說過,巫師界存在著對抗神秘人的組織,這個組織的立場是公開的,但是它的具體成員卻是私密的。媽媽還跟我提過名字,說它叫鳳凰社,像艾譜莉跟小天狼星等曾經公開站在神秘人對立立場的人,可能都是其中的成員。
出於稍顯自私的目的,爸爸媽媽並不希望我未來加入其中。雖然我加入了D.A.,但它畢竟還只是學校裡的社團。
那麼,茜茜呢?我看了一眼神色沉重的她。
冷靜理智如她,我的好友,她未來會加入鳳凰社,衝在對抗神秘人的最前線嗎?
而那時的我,因為感情的羈絆而有些自私、懦弱的我,是否還配做她的好朋友?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因為我們很快就站在了校醫院。麥格教授被送去了聖芒戈,龐弗雷夫人說她目前或者就已經是萬幸了。不巧的是,哈利剛剛離開了校醫院,所以我和茜茜決定按照原路返回,這樣就可以在路上與他們會合了。
我沒想到路上會遇到德拉科——「你們在找什麼?」熟悉的聲音在我們身後響起,我們回過頭來,還看到了克拉布和高爾。
「馬爾福。」茜茜警覺地向前一步,把我擋在了身後。
「……」
德拉科看著她的動作,同樣皺起了眉。
沒辦法,誰讓德拉科在茜茜這裡的印像太差了呢?我拉住茜茜的手,因為我不希望他們有所紛爭,尤其是我們現在急著去找哈利。
「不關你的事,請你走開。」我提醒德拉科,希望他別在這裡跟茜茜吵架。
「讓我猜猜——」德拉科應該是接收到了我的提醒,但他太討厭哈利了。因此就算明知道吵不過茜茜,他也要在這裡嘲笑幾句哈利,他甚至模仿了哈利在上一場考試裡的反應,「被關注的感覺很好吧?犧牲一門本來就學得很糟糕的課,換取又一波騷動,真不愧是救世主。」
我實在搞不明白,這種出名的方式有什麼好的。以前我可以理解德拉科想要比哈利得到更多的關注,但是現在這種在意——其實有些病態了吧?
茜茜用另一只手拿出了魔杖,指著德拉科冷漠地說道:「如果你喜歡,我也可以讓你用這種方式出名。」
德拉科也舉起了魔杖,但是我能看出來,他沒有想要打架的想法,他只是不想示弱。
我希望他快住嘴,別真惹怒了茜茜。因為我相信她詢問德拉科「喜歡什麼形式的傷疤」這句話是認真的,她是真的不介意給德拉科的額頭來上這麼一下。
唉,我這位冷靜的好友,就連動手都會非常理智。
「我沒打算與你為敵,普威特。」德拉科慢慢地說道。
不過茜茜看起來並不信他的話,畢竟他這幾年對格蘭芬多的態度可見一斑。雖然我知道這句話是真的,只要有我在,他不可能與茜茜做真正的敵人,因為她和佩格一樣,是我最親密的好友。
但是他勸茜茜不要跟哈利繼續做朋友,因為哈利沒有未來、自身難保的這種話語,實在有些過分。哈利沒有未來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呢?還是說德拉科指望擁有烏姆裡奇和福吉這種只會內鬥的高層的魔法部干掉神秘人,給我們一個光明的未來?
茜茜憤怒地斥責了德拉科,此時此刻,我不得不重新審視他——竟然說出了這種過於天真的話語,德拉科今天到底是被不好的情緒衝昏了頭腦,還是又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茜茜說我們絕不會背叛學院、朋友與正義,我堅定地說「我也一樣」,她還對德拉科說「我們對血統判斷的標准完全不統一」,我同樣支持她的看法。
我實在厭倦了血統論這種無聊的東西,麥克米蘭家從來不是以血統論人的家族。但是看著德拉科蒼白的臉色,以及他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什麼的話語,我嘆了口氣。
我想,或許我剛才說話的時候的臉色也很差。
但我希望他知道,我說的「我也一樣」之中包括了什麼。
我絕不會背叛學院、朋友與正義。
我也不會背叛愛情。
他屬於我所承諾的其中。
經過德拉科這麼一打岔,城堡裡已經站滿了學生們。其他幾個年級不用參加考試的同學們也都來禮堂吃飯了,現在想要找到哈利他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桑妮,聽說三樓走廊有人放了鎖喉毒氣!」又找了一會,厄尼跟漢娜不知道又從哪裡聽來了消息,他們匆忙地告訴我,「你最好遠離那邊。」
我來不及說「好的」,就被茜茜拉入了人群中。
這是要做什麼?
茜茜告訴我,喬治和弗雷德走之前聲稱要這麼做,這事只有她和金妮知道。但是這倆人直到走的時候也沒有把產品完善好,所以鎖喉毒氣這個消息必定是假的。
啊,那這個消息一定是金妮放出來的,三樓……
三樓有鄧布利多的校長辦公室入口和烏姆裡奇目前所在的黑魔法防御術教師辦公室,金妮放出這個消息顯然是不希望其他同學靠近三樓,所以他們恐怕要做些什麼。
我的心跳不由得加速起來。這是怎麼回事?我感覺自己正身處每一年學期末都要發生的重大事件的邊緣,驚險觸手可及。
然而當我們走到三樓走廊的時候,發現不只是其他同學不在,就連放出消息的金妮,以及可能在這裡的哈利等人都不在此處。
這讓我不禁有些猶豫,他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於是我和茜茜躡手躡腳地向烏姆裡奇的辦公室走過去。在快要接近的時候,門被打開了,我們迅速地躲到了廊柱後面——斯內普教授走了出來,他看了看我們所在的地方,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我覺得他看見我們了。」茜茜輕聲說道。
顯然是這樣。
我們再度靠近那扇門,聽到裡面傳來了赫敏的哭泣聲,這並不像赫敏平日的反應。她好像在說按照鄧布利多的吩咐去做什麼事情,而烏姆裡奇竟然非常高興地還讓要求赫敏帶她去看什麼武器?
赫敏不愧是赫敏,這個時候她竟然還能跟烏姆裡奇談條件,我猜她是故意說出對烏姆裡奇的仇恨,因為這樣烏姆裡奇反而會相信她的話,同意讓哈利跟著她們一起去找所謂的「武器」。
「教授,烏姆裡奇教授,我覺得一些行動組成員應該跟你一起去。好照應——」德拉科急切地說道。
我和茜茜一起皺眉,去的人越多,對哈利和赫敏越不利。德拉科是懷疑赫敏說的話嗎?不過烏姆裡奇對「武器」的貪婪和志在必得超出了我的想像,她拒絕了德拉科的提議,盡管德拉科對此有些失望,但我卻松了一口氣。
不知道赫敏打算怎麼解決這場危機,肯定不會是什麼很友好的方法。我很樂意烏姆裡奇遭受這樣的懲罰,但德拉科——我希望他的參與越少越好。
但願赫敏和哈利能夠順利。
至於現在,我和茜茜在門開之前又重新躲了起來。「跟上去?」我問道。我指的是離開的烏姆裡奇,不過我想茜茜應該會做出另一個選擇——
「不,我們衝進去。」她指了指烏姆裡奇的辦公室,冷靜地同我分析。金妮和羅恩應該還在裡面,而且那裡還有特別行動組的成員看守著他們,我們得把朋友們救出來,這樣才可以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看著那扇門,輕輕嘆了口氣。
無論如何我都不想對德拉科動手,我只希望裡面的朋友們可以自己抓住我們創造的機會逃出來。當然,我也相信他們不會對特別行動組的人下狠手,能脫逃就足夠了……
「你越來越像格蘭芬多了,茜茜。」我無奈地對她笑了笑。
在這樣的時刻,面對我的好友塞茜莉亞·普威特做出的選擇,我唯有支持。
於是我右手舉起魔杖,左手伸向她——
「聽你的。」
茜茜搭著我的手站了起來,笑眯眯地說道:「謝謝誇獎。」
常用的開鎖咒應該打不開辦公室的門,茜茜有把小天狼星和艾譜莉送給她的多功能刀,她想這個可以打開這扇門,而喬治和弗雷德還留給她一個隱身煙霧彈。我也用漂浮咒讓小刀准確地插進門和牆壁之間的縫隙,哢噠一聲,門鎖被成功打開。
房間裡安靜下來,接著我聽到了德拉科的聲音:「去看看,克拉布。」
在克拉布探出頭查看的瞬間,茜茜精准地對他使用了昏迷咒。倒下的克拉布壓住了她丟進去的煙霧彈,煙霧彌漫開來,房間裡頓時一片混亂,到處都是念咒語的聲音,夾雜著各種不明所以的慘叫聲。
我假裝我暫時失去聽覺,雖然我從聲音裡聽出了在羅恩和金妮之外,現場還有納威和另一個女孩。
很快,羅恩先跑了出來。他看到我們非常驚喜,但旋即為赫敏和哈利的處境而感到非常擔憂:「他們去禁林了!」
好在茜茜是冷靜的,她及時詢問羅恩到底發生了什麼。羅恩說小天狼星被抓去了神秘事務司,因為情緒太激動,他的鼻子又開始流鼻血——「吃一點吧。」我遞過去一塊鼻血牛軋糖的止血部分,茜茜對此非常詫異,因為她並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買的。
我一向很支持喬治和弗雷德的事業。
金妮他們在確認屋裡的人都倒下之後,也很快出來了,納威的確在這裡,而另一個我沒聽出聲音的女孩是盧娜。他們七嘴八舌地補全了羅恩所說的事情,原來哈利竟然夢到小天狼星被神秘人抓走了,正在遭受殘忍的折磨!
……不會吧?
我不相信有艾譜莉在,小天狼星會再次遇到危險,而且他應該藏身於很安全的地方,怎麼可能會被神秘人抓走呢?
難道艾譜莉也出事了?
「赫敏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哈利覺得她這樣實在有些不近人情……」羅恩說道。
赫敏提議讓哈利先通過烏姆裡奇辦公室的飛路網去查看小天狼星是否真正遇到危險,而他確認小天狼星真的去了神秘事務司。
這裡我主動避嫌,選擇不去仔細聆聽,因為我感覺涉及了一些我不該聽的,有關於鳳凰社的內容。
雖然我理解哈利作為小天狼星的教子,關心則亂,但我不認為赫敏做錯了什麼。如果在這種情況下的「冷靜」會被認為是沒有親近關系才產生的冷漠和不近人情,那麼我們永遠沒有辦法對抗神秘人。
因為對方才是真正的冷漠。而我們越是身處混亂,越應該冷靜下來。
如果有一天我在意的人出事,我也不可能不經思考就去營救,且不說這可能是陷阱……萬一連我也出了事情,那誰還能再救他們呢?
茜茜又提到了斯內普,然後說要聯系鳳凰社。這讓我小小地吃了一驚,看來她是真的顧不得什麼,都在我面前直接提到她隱瞞的這個組織的名字了。
她希望我可以聯系到艾譜莉,但其實我們都沒有抱什麼希望,我的雙面鏡聯系不到對方。其實這一點我們都猜到了,如果可以及時聯系到艾譜莉,那麼小天狼星出事的假設就立刻可以得到驗證。
要是他真的出事了,那麼艾譜莉肯定也會同他一起奔赴。可他如果沒有出事,這只是個陷阱,那麼她一定也是陷阱裡被提前安排好的、被支走的一環。
赫敏不在這裡,茜茜儼然成了我們的軍師,她想了想,堅定地說道:「那麼現在,我們兵分三路——」
她希望我們有人去找哈利和赫敏,首先確保他們安全離開禁林、擺脫烏姆裡奇,然後盡量拖住哈利,因為我們在聯系鳳凰社了,不要讓他直接衝去神秘事務司,以免中了敵人的陷阱。
然後還需要有人去找斯內普——
「我去。」我立刻說道。我的魔藥學成績一直優秀,再加上這幾年來因為德拉科的事情,我跟斯內普教授之間的關系頗為微妙,在場的幾個人裡,由我去找他是最合適的了。
「幫大忙了!」茜茜有些歉疚,「很抱歉把你拉進來——」
我明白她的意思,以往幾年她也跟哈利他們一起參與了一些事情,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不會想把我牽扯進來。在她看來,我理應快快樂樂地生活,這些沉重的事情不應該由我去分擔。而她之所以去承受,是因為她知道的更多,她早就做出了堅定的選擇——
可是,茜茜——
「我們是朋友啊。」
不要顧及那麼多。我原本就因為自己能做的事情太少而被困擾,既然有我能做到的事情,那我一定會立刻去做。
我也想盡一份力,不只是為我自己——
我伸手抱了抱她,用余光望了一眼烏姆裡奇的辦公室。德拉科還倒在裡面,現在這個辦公室的門已經被關上了,有烏姆裡奇糟糕的名聲所在,這裡反而是很安全的地方,我可以離開。
負責去找赫敏和哈利估計是羅恩,那麼茜茜呢?我跑下樓梯的時候在想,茜茜說的兵分三路的第三路是什麼?她又要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
此刻我只有匆忙地向樓下奔跑。
我只有相信她,如同她相信我一樣。
我像風一樣一路狂奔到斯內普教授可能在的、位於最下面的辦公室,路上遇到熟人都沒來得及打招呼。只是最後站在斯內普教授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我才調整了一下呼吸,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敲了敲門。
「是誰?」斯內普教授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很好,他在這裡。
「您好,斯內普教授,我是桑妮·麥克米蘭。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請進。」他似乎有些驚訝,但又有些了然。
也是,畢竟他之前就看到我和茜茜了。
我打開門走了進去。這還是我第一次單獨進這間辦公室,以前跟德拉科在這裡做魔藥的時候沒感覺到這是一個潮濕陰冷還放著許多嚇人的藥材的地方,因為那時候我只覺得「能在斯內普教授的辦公室約會,以後說出去一定很值得吹噓」。
現在想想,真不愧是格蘭芬多式思維。
如今只有我和斯內普教授在這裡,我難免有些緊張,但一想到朋友們的情況,我也顧不得什麼了。
「教授——」
「我知道你的來意,剛才在烏姆裡奇那裡,波特對著我喊了非常愚蠢的話。」斯內普教授說道,雖然我並不知道哈利到底說了什麼。
「剛才我已經聯系了布萊克。」他說。
太好了!
「但是,我沒有聯系到他。」斯內普教授諷刺地說道,「無論是陷阱還是真正遇到了麻煩,能被別人暗算,布萊克真是在阿茲卡班蹲得太久了,半點警惕性都沒有。」
「……」
成年人之間的陳年舊賬,我還是不要參與的好。但盡管如此,我想斯內普教授一定已經做出了其他的應對,這對我來說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我聯系了費迪南德教授和盧平,他們會盡快回去查看情況,包括神秘事務司那邊。」斯內普教授說道,「波特他們現在被烏姆裡奇關著也好,至少不會……」
我原本要浮現的笑容瞬間消失:「可、可是!」
「……怎麼了?」斯內普教授盯著我問。
我想,他應該從我的猶豫裡意識到了可能有什麼不祥的事情發生。
可是哈利他們已經不被關著了呀!
我簡單地說了一下事件的後續,以及茜茜的安排(包括我的猜測)。斯內普教授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的表情變得非常微妙。
「普威特小姐這個計劃……我真不知道該說她是愚蠢還是聰明了。她是對波特的定力過於自信,還是對她自己太自信了?她居然一個人回那邊?」
怎、怎麼了嗎?
「費迪南德教授要是不能及時趕到,怕是要給她收屍了。」他冷笑道。
……這麼嚴重?!
「怎麼,後悔沒有阻止她?」斯內普教授說道。
「不,我不能,也沒辦法阻止她。」我搖了搖頭,「比起這個,教授,我想我們是不是應該去禁林阻止哈利去神秘事務司?」
茜茜不在這裡,金妮和羅恩絕對會支持哈利亂來,只怕赫敏、盧娜和納威也沒辦法阻止哈利。就算是騎掃帚飛,哈利怕是也要飛到神秘事務司那裡去。
斯內普教授似乎有些驚訝,他看了一眼桌子上擺著的百合花,沉默著、又有些煩躁地拿起了魔杖。最後他諷刺地說道:「希望烏姆裡奇還沒被這群亂來的格蘭芬多解決。」
眼見我要跟上去,他制止了我,「這件事你已經參與夠多了,去做一個正常的五年級學生該做的事情,不要被別人懷疑。」
——但是?
我跟著他走上樓梯,而他匆忙地說道:「你已經做了足夠讓我驚訝的事情了,不需要像波特一樣讓全校都感到震驚。」
原來斯內普教授以為我會晚點才來,他認為我和茜茜會采取更穩妥的方式營救同伴(但前提是烏姆裡奇沒離開),結果我們直接衝了過去。後來他以為我會去查看德拉科的情況,畢竟他還在昏迷的狀態,結果我要跟他一起去找哈利。
「不用覺得你一定要做些什麼才對得起他們,配跟他們交朋友,壓力太大的話也許你會是第二個彼得。」斯內普教授不耐煩地說道,「這些話原本不該我說,但是麥格跟鄧布利多教授不在,你又是……」
「算了,麥克米蘭小姐,我希望你足夠聰明,可以意識到——」
「不妥協即是對抗。」
作者有話要說:
此處改動原本的五年級劇情,即:小天狼星沒有犧牲,但和桑妮沒關系,屬於艾譜莉的拯救。
結尾這句我很喜歡,也是本文的一個主題。
第115章 Chapter115.(校)
跟斯內普教授分開之後,我一直在思索他最後告訴我的話。不得不說,這句話非常符合我們麥克米蘭一家人,爸爸媽媽當初雖然選擇了逃匿,沒有直接公開對抗神秘人,但他們也沒有妥協,沒有成為食死徒。
接下來無論是前往禁林,還是利用烏姆裡奇辦公室的飛路網去別的地方,都只會給大人們添麻煩,而我的確沒必要去追尋朋友們的腳步。
他們做他們能做的,而我也已經做了我可以做的事。至於現在——想到德拉科還在烏姆裡奇的辦公室裡,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我咬了咬唇,向禮堂走去。
跟德拉科相熟的克拉布、高爾,也許還有潘西,這群人都在特別行動組,估計剛才都被金妮他們一網打盡了。我自己不方便過去,只能去找斯萊特林長桌那邊找我們共同的好朋友布雷斯幫忙,現在是晚飯時間,他肯定正在禮堂陪著佩格。
但我今天的運氣顯然不夠好,因為耽擱了太多時間,布雷斯和佩格並不在長桌上。如果他們已經返回斯萊特林休息室,那我就沒辦法請他們幫忙了。
我苦惱地想著,目光卻恰好與迎面而來的另一個少年對上了視線——西奧多·諾特!
或許是我繼續求助的眼神過於明顯,西奧多怔了怔。少年皺了皺眉,然後對我點了點頭,徑直地朝禮堂外面走去。
禮堂的人太多了,他是在告訴我有什麼事去外面說。直到我們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少年這才問我:「德拉科怎麼了?」
不愧是西奧多。
我言簡意賅地說道:「他在三樓黑魔法防御術教師辦公室,出了一點問題,我不方便過去。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請布雷斯……」
「好,我會的。」西奧多打斷了我的話,讓我一時間不知道他是說他會去三樓,還是他會找布雷斯過去。因為我們兩個實在不熟,說過的話也屈指可數,而且他看起來好像比布雷斯更為冷淡。但德拉科並沒有在這裡刻意隱瞞我們的關系,再加上我心底有一些微妙的感覺,我相信他會幫忙。
對,就是微妙的感覺。我有時候覺得西奧多看我的角度是帶著些許悲憫的,不僅僅是因為諾特家與麥克米蘭家祖輩、父輩之間的過往,更因為——
「麥克米蘭小姐。」西奧多看著我說道,「依照你的聰慧,你應該可以感覺到,今天會有大事發生。」
想到他父親諾特先生的立場,我不禁愣住。
「你最好提前做好准備,因為這件事會跟德拉科的父親有關。」西奧多留下這句話,轉身匆匆離去。
我看到他直接上樓了,看來他沒有去休息室找布雷斯的打算。大約是因為不想驚動斯萊特林休息室裡的其他人吧?真是相當細心。
只是他剛才的這句話……很顯然,西奧多由於他父親的緣故,知道更多的事情。神秘人已經復活,倘若某人曾經是食死徒,現在卻不願意為他效力,全家都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諾特先生選擇繼續追隨神秘人,這很正常的。
可這只是父輩的想法,西奧多本人的立場卻模糊不定——他跟我說過,他想知道我和德拉科種在馬爾福莊園的那棵樹會開出怎樣的花、結出怎樣的果實,是因為他知道,他無法公然地做出確定的選擇。西奧多不像我和德拉科,也不像布雷斯和佩格,他經常是孤獨的。可哪怕是布雷斯,他也是過了幾年才開始看好我和德拉科的感情,但西奧多……
大約從德拉科幼時寫第一封信跟他炫耀我們之間的事情時,西奧多就意識到了什麼。
羅恩說哈利看到小天狼星在被神秘人折磨,而西奧多告訴我,盧修斯叔叔參與了「今天的大事」。所以無論小天狼星是真的被抓,還是這只是個陷阱,它們背後都有盧修斯叔叔的參與。
再聯想到德拉科此前出現在我和茜茜面前,說的那一堆莫名其妙的話——他是不是知道這件事,而且篤定哈利在與神秘人的戰鬥中,會是失敗的一方,無論是今天還是未來?
不,在德拉科的視角裡,哈利是沒有未來的。
我的心情更加復雜,干脆沒吃飯就回了休息室。
剛考完試,大家都處於放松的狀態,我努力鎮定下來,避免失魂落魄的自己在歡呼雀躍的人群裡看起來格外顯眼。迪安問西莫「納威怎麼沒回來」,然後我環顧了一圈,發現金妮也沒回來。
跟我猜的一樣,他們都不能阻止哈利去神秘事務司,說不定還一起跟了過去。也許斯內普教授趕到的時候,哈利已經在路上了。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過去的……唉,不知道茜茜現在如何。
如果他們出了意外——
「桑妮,你看起來臉色很不好,不回去休息嗎?」拉文德問我,「說起來塞茜莉亞跟赫敏也不知道去哪了,帕瓦蒂本來還想喊她們一起打牌呢。」
「你不會在擔心成績吧?我覺得你肯定沒問題。」帕瓦蒂說道。
「謝謝……我這就回去休息啦。」我說。
昨晚因為擔心麥格教授,我睡得很晚,今天又經歷了考試和後續一系列混亂的事情,我的確很累。躺在床上,打開床頭的八音盒,在輕柔的音樂裡,我竟帶著擔憂睡著了。而且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我懷疑我這不是睡著,是直接昏迷。
拉文德和帕瓦蒂還沒醒。我簡單地收拾好自己,迅速地離開寢室,往校醫院跑去。雖然不知道昨夜出了什麼事,但是每到期末,跑去校醫院尋找朋友們對我來說,是簡直是再正確不過的事情。
「哦,孩子,你來得可真早,我忙了一夜……」龐弗雷夫人打了個哈欠。要是以往她准會讓我別打擾病人休息,但今天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他們都醒著,你可以和他們聊幾句,然後去吃早飯。」
看吧,龐弗雷夫人都習慣我來探病了。
走進校醫院我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原來除了我們之外,已經退學的喬治也在這裡。難怪龐弗雷夫人肯讓我進來,因為已經有別人在這裡了啊——
「茜茜!赫敏……哦梅林啊,納威你這是怎麼回事?」我撲到病床旁邊,左右看了一番,目光不知道該落在誰那裡。
茜茜笑了笑:「不好意思,桑妮,讓你擔心了……」
「你看你忙的。」喬治吹了個口哨,「六個病人你喊了三個。」
「是我不配。」羅恩懨懨地說道。
「謝謝,我不需要。」金妮說道。
「你是不是沒認出我是誰?我是盧娜。」盧娜好心地說道。
「哦我沒事——比起其他人我真的還好。」納威說道。雖然我覺得他這句話簡直半斤八兩,因為所有人看起來都不太樂觀,一個個都被包成了繃帶怪人。
「這不是有你這個韋斯萊家的兄長在嗎?弟弟妹妹就留給你關心了,我不跟你搶。」見大家雖然受傷,但精神還不錯,我這才松了口氣,開玩笑道。。
喬治震驚道:「所以我的女朋友你就可以搶嗎?」
哈利還在鄧布利多教授那裡,等一會他也會出現在病床上。旁邊被隔開的病床上躺著烏姆裡奇,她的精神不太好,似乎是她對馬人說了侮辱的詞彙,所以自作自受被嚇成了這副模樣。聽說還是鄧布利多教授把她救出來的。
至於昨夜我的朋友們具體經歷了什麼,這又是一番長篇大論。
「斯內普教授真這麼說的?」茜茜驚訝地看著我,「難怪爸爸趕到了……」
「你可是中了鑽心咒。」喬治說道,「別跟個沒事人一樣。」
「就當是積累了經驗,雖然不知道這種經驗有什麼用。」茜茜拍了拍喬治。昨夜她一個人回了小天狼星住的地方,結果遭到了被奪魂咒控制的蒙頓格斯的攻擊,而她勇敢地戰勝了對方。小天狼星和後來趕到的盧平教授一起前往神秘事務司搭救哈利,他們與食死徒展開了激烈的戰鬥,艾譜莉、小天狼星、唐克斯都身受重傷,目前在聖芒戈接受治療。
赫敏後怕地告訴我,當時如果不是艾譜莉及時注意到了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的舉動,那個阿瓦達索命咒如果落在小天狼星身上,後果不堪設想——而艾譜莉也付出了相當嚴重的代價,為了救小天狼星,她被羅道夫斯·萊斯特蘭奇擊倒了。
我倒吸了一口氣,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神秘人出現在了魔法部,很多人都看到了,這下福吉沒辦法粉飾太平了。」羅恩說道,「還有那個馬爾福,看他還怎麼耀武揚威。他爸爸這下得被抓到阿茲卡班了吧,我們都知道他是幫神秘人做事的。」
「小天狼星這下終於可以平反了。」茜茜感慨道。
怎麼說呢?雖然目前的情況看起來是最好的結果,但倘若中間的某一個環節出了半點意外,小天狼星、艾譜莉、茜茜、赫敏、哈利……我信賴與看重的親人、朋友們再也沒有辦法與我聊天說笑。
而導致這種痛苦局面的人裡有盧修斯·馬爾福,我喜歡的人的父親——
這該讓我怎麼繼續面對幸存的朋友?怎麼繼續坦然地面對我的愛情?
西奧多讓我做好心理准備,真的是說對了。因為做了最壞的打算,眼下的確會讓我長舒一口氣。
差一點,只是差一點,我險些就要跌入深淵。
說實話,盧修斯叔叔能被關一段時間挺好的。至少這段時間裡他不能幫神秘人做事,也暫時不會給馬爾福家帶來什麼麻煩,我不近人情地想。
然而事實證明,我這種想法還是過於天真了。
在醫院住了幾天,我的朋友們陸續出院,茜茜、喬治去聖芒戈探望了小天狼星和艾譜莉,他們帶去了我的問候。而報紙也刊登了神秘人復活的事情,哈利在學校的風評得到扭轉,很多人都意識到,他的確是個英雄。
「馬爾福居然好意思跟你說『你對我父親所做的一切我要讓你付出代價』?」羅恩皺眉道,「他可真是會顛倒黑白。」
「是啊,所以我跟他說我好害怕,結果我一提到伏地魔的名字,他們就驚恐了起來。怎麼,伏地魔不是盧修斯·馬爾福的好哥們嗎?不會害怕他的。」哈利說道。
「哈哈哈你未免也太抬舉盧修斯·馬爾福了。」雖然不喜歡聽到神秘人的名字,但羅恩還是被哈利的諷刺逗笑了。
我也在一旁苦笑,哈利的辯論水平的確有所提高,但他提到的德拉科的某句話令我相當在意。德拉科說攝魂怪已經離開了阿茲卡班,所以盧修斯叔叔和其他人都很快會出來……的確,沒有攝魂怪的看守,逃離阿茲卡班的難度會大大降低。
可是盧修斯叔叔辦砸了神秘人安排的事情,他還敢逃出來嗎?他只能是被「獲准」離開阿茲卡班吧?身在監獄的他又做不了什麼,德拉科為什麼篤定盧修斯叔叔會很快出來……馬爾福家又要替神秘人做什麼事情嗎?
由於我的朋友們的英勇舉動,出院的麥格教授給格蘭芬多獲得了一大筆加分,這一學年的學院杯顯然又要歸我們格蘭芬多莫屬。特裡勞妮教授和費倫澤接下來將會輪流擔任我們的占蔔學教授,弗立維教授清理了弗雷德和喬治留下來的沼澤,但他特地留了一小塊用繩子圈了起來,大約是為了紀念雙胞胎的事跡。
烏姆裡奇在放假的前一天灰溜溜地離開了霍格沃茨,但半路遇到了皮皮鬼,最後她是被趕出去的,很多學生都跑到門廳圍觀了這幅場景。
第二天,在回去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車上,我遇到了秋和修姐弟倆,還有戴著帽子的瑪麗埃塔。
我們打了個招呼,就各自走向自己的車廂了。
「道理我都懂,哈利是跟秋分手了,聽說她現在還在跟邁克爾·科納約會。那你跟修是怎麼回事?」茜茜問道,「不過也是,你們倆就沒在一起過,很明顯你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
「對啊,我們彼此是獨立的人格。我聽說修這次考了拉文克勞的第一名,我由衷為他感到高興。」我這麼說道。金妮跟邁克爾分手後又跟迪安在一起了,不知道羅恩知道後是個什麼反應,也許會氣到打翻他的巫師棋?畢竟他這個做哥哥的還是單身呢。
「這樣就很好,你一向是坦坦蕩蕩的。」茜茜笑了笑,然後我們就聽到了前方傳來的各種咒語聲。
「前面怎麼回事?」
很難形容這是怎樣一個混亂的場面。
德拉科跟克拉布、高爾顯然等了整整一個星期,他之前對哈利說的「付出代價」並不只是逞口舌之能,他終於等到了沒有老師在場的時刻——他打算在哈利從洗手間回來的路上襲擊他。
但是他選擇的地點太糟糕了,這裡恰好是一間全是D.A.成員的車廂外面。
所以厄尼、漢娜、蘇珊、賈斯廷、安東尼和泰瑞發現情況不對,都衝出來幫忙,他們用了哈利教給他們的各種咒語,而種種咒語混合在一起,又產生了奇怪的反應。
這簡直像極了四年級暑假那次回家的情況!
當時德拉科因為說了很過分的話,被哈利和弗雷德他們幾個變得滿臉觸角,我翻了好久的筆記才找到解咒魔法。至於現在,男生們把德拉科、克拉布和高爾抬進了貨架,讓他們軟軟地待在那裡,賈斯廷說他們三個就像三只擠進了校服裡的巨大鼻涕蟲。
「我說,我真想看到馬爾福下車的時候他媽媽的表情是什麼樣的。」厄尼滿意地說道。
「你哥哥跟馬爾福有什麼仇嗎?」茜茜問我。
「……我想,應該是因為之前他以厄尼頂嘴為理由,扣了赫奇帕奇的分數。」我頭疼地說道。
哈利謝過大家,和羅恩買了一堆吃的回去了。茜茜走了兩步,回頭喊我:「桑妮,你不來嗎?」
「不了,你們那裡人太多了。」我擺了擺手——也正是因為茜茜喊了我的名字,厄尼這才從貨架上挪開視線,落在我身上。
「桑、桑妮?」他震驚地看著我,似乎是這才發現我,然後他驚恐地看了看在貨架上蠕動的斯萊特林們。我猜他一定在想,當著妹妹的面把妹妹的男朋友變成了鼻涕蟲該怎麼辦。
我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會把他也變成鼻涕蟲,他慌什麼慌。這事就是德拉科不對,他自己不占理,還想要找哈利的麻煩……
而在厄尼邀請我去他們的車廂的時候,安東尼問道:「說起來,他是不是想逃?」
我都不用抬頭就知道安東尼說的是德拉科。廢話,我站在這裡,德拉科現在這種樣子肯定想要溜走,但他也只能在貨架上爬。
……更糟心了。
「呃,我們暫且放他們一馬,別管他們了。」厄尼說道。「你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漢娜詫異道。
「我是怕倒胃口,你們不想吃點東西嗎?剛才波特他們買了很多蛋糕。」厄尼急急忙忙岔開話題,「桑妮、桑妮?你來嗎?」
「我去找一下佩格,忽然想起來有點事沒跟她說。」我嘆了口氣,「等會下車的時候可能要拜托你先幫我拿一下行李。」
「這個好說,反正我們要去漢娜家裡住。」厄尼見我沒有他想像中的生氣,立刻說道。
走了幾步之後,我聽到泰瑞·布特還在詫異地問厄尼,「你妹妹是去找莎菲克嗎?她跟斯萊特林的關系竟然挺好的……」
「哈哈、哈哈,是我們桑妮受歡迎。」厄尼訕訕地笑道。
我順利地找到了佩格所在的車廂。布雷斯和西奧多都在裡面,潘西不在,很好。
敲了敲門,在得到允許後,我坐到了裡面。
「德拉科出什麼事了?」布雷斯問道,而正在看書的西奧多連眼皮都懶得抬,我想德拉科剛才一定是從這個車廂出去的。唯有佩格有些驚訝:「布雷斯,你怎麼知道,難道你是預言家?」
「看看我們的朋友桑妮的表情就知道了。」布雷斯取笑道,「說吧,發生了什麼事?」
「我是來找你們交流學習問題的。」我嚴肅地說道,「布雷斯,拿出你的魔咒學筆記,我們來聊聊……以上這些咒語混合在一起之後,該如何解咒。」
「啊?」佩格疑惑道。
布雷斯取笑的表情僵住了。
就連默不作聲的西奧多都抬起了頭,他冷靜地問道:「中了這些咒語,現在還能保持人類的樣子嗎?」
「顯然不能,否則德拉科會走回來的。」我面無表情地說道。
「見了這種模樣都還能不分手?」布雷斯問道。他似乎是想像了一下具體的情況,因為他沒忍住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別說風涼話了。」我用魔杖點了點筆記。
我只是不想納西莎阿姨的心情繼續雪上加霜而已,她一直對我很好。但現在她的丈夫在阿茲卡班,她少不得要為他出獄東奔西走,而如果她現在看到自己的兒子又變成了這個樣子……
後來很多人都跟我說馬爾福家做了什麼事情,他們所說的話裡有一部分是馬爾福家真正做過的惡事(比如神秘事務司事件),當然也不乏誇大、胡編與道聽途說。
人們無非是好奇某個問題的答案——如果不是戰後,而是更早之前,我就知道了如此具體的、他們所犯下的錯誤,我是否還會跟德拉科·馬爾福結婚。
此刻五年級的、正在跟朋友們研究魔咒的我,或許需要猶豫一下。因為我的確不知道馬爾福家背地裡到底為神秘人到底做了多少事情,而那些事情會導致怎樣的後果。畢竟從已發生的情況來看,他們只是做了一番無用功。
但如果是明年的我,一定會毫不猶豫——
在念出第五個魔咒的時候,我終於順利地把德拉科變回了原樣,至於克拉布和高爾,就交給布雷斯和西奧多了。
「厄尼和漢娜還在外面等我,我先下車了。」現在車廂裡已經基本沒有什麼人,我是故意拖到很晚才走的,為的就是根據我們剛才的一番討論,試圖把德拉科變回來。
「桑妮——」德拉科喊我。
「嗯?」我疲憊地回頭。
比較好笑的是,西奧多別開了視線,布雷斯冷笑了一聲,佩格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們。這幾個人好像都以為德拉科會說點什麼一樣,哪怕是還堅定認為我跟德拉科是朋友的佩格,此刻估計都覺得面對「救命恩人」,德拉科會感激涕零吧?
「……開學之前,我們還能一起去對角巷買東西嗎?」德拉科問道。
這個問句顯然有些出乎意料,布雷斯不滿的聲音更大了,似乎是在表達「就這?」。佩格也很失望,倒是西奧多重新看了回來。
真情表白與衷心感謝我都已經聽了太多,這種未來的邀約,的確是最適合此刻的話。因為我們都知道,為了這句話,這個暑假哪怕我們不能見面,也會期待它即將結束的、我們可以見面的那一天——
「好呀。」我彎了彎嘴角,「不要迷路哦。」
德拉科怔了怔,而我已經朝著出口走去了。佩格還在問布雷斯「為什麼德拉科會迷路」,畢竟他又不是她,但我想,德拉科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下車之後,我跟厄尼、漢娜,以及來接我們的安妮舅媽會合。然而在走出國王十字車站之前,我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了閃爍的光,那是少年脖頸上戴著的水晶球吊墜。
那是他的方向,也是我們的方向。
對角巷他去過很多次,而那裡也沒有非常大,德拉科不可能迷路到旁邊的巷子。所以我說的是,無論他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都希望,在我們決定在一起的這條路上,他永遠不要偏離,不要放棄,不要迷失自己。
悠于 2023-11-10 10:52
第116章 Chapter116.(校)
暑假的前幾個星期我是在戈德裡克山谷度過的,艾博家就在這裡。雖然是假期,但除了完成作業,身為D.A.成員的我們都沒有松懈對魔法的練習,只不過我們通常是輪流使用安妮舅媽的魔杖。
另外,安妮舅媽還在設計方面指點了我。她誇我在設計方面很有天賦,「有些人擁有思路天馬行空的天賦,而你所畫出的東西,是充滿感情的,我能夠讀到你的愛,而這樣的力量足以感染別人。」
她對我笑道:「你一定會成為很不錯的設計師,到時候我們都會去支持你。」
魔法部給我們每個人都發了一本《保護你和你的的家人不受黑魔法侵害》的小冊子,這種亡羊補牢的舉措並沒有什麼用處,報紙上每天都會有糟糕的消息出現。
這並不是一個安定的夏天。
「布羅克代爾橋的事故肯定是食死徒做的。」厄尼咬了一口面包說道。
「還有英國西部出現的颶風。」我喝完了杯子裡的牛奶。安妮舅媽問我需不需要再倒一杯,我搖頭跟她道謝。現在我們的生活都由安妮舅媽照看,她把我們照顧得很好,就連德拉科送我的那只鸚鵡,羽毛都光滑明亮,時不時地會哼一句歌。
魔法部官員接連被害,接替福吉成為魔法部新任部長的魯弗斯·斯克林傑招聘了一些新的官員,又給一些官員升了職。爸爸以前跟我和厄尼提過這個名字,當初我們去魁地奇世界杯的門票就是他幫忙找的,長輩們同他似乎頗有交情。因而我們的舅舅伯頓·艾博先生目前在法律執行司就職,他和皮爾斯·辛克尼斯負責阿米莉亞·博恩斯以前的工作。
「只是暫代而已,伯頓的能力並不如阿米莉亞。」安妮舅媽說道。
由於世界杯時特拉弗斯襲擊我的事情,我曾在法庭上見過博恩斯女士,她是蘇珊的姑姑。報紙上說她失蹤了,根據現場的打鬥痕跡來看,她進行了勇敢的反抗。魔法部認為,她已經慘遭毒手。
「蘇珊一定很難過。」漢娜小聲地說道。
「還有愛米琳……」安妮舅媽遞給漢娜剛剛做好的三明治,「她跟我和曼蒂是一屆的,畢業後追隨了鄧布利多,一起反抗神秘人。」報紙上也刊登了愛米琳·萬斯遇害的消息,她在麻瓜首相的官邸附近被害。
斯克林傑宣布,魔法部會采取一些新的強硬措施,確保霍格沃茨的學生於今秋安全返校。雖然世道很亂,但我們畢竟是學生,還是要按部就班地讀書。
爸爸媽媽也從瑞士給我們寄了信件,我和厄尼的信是分開的。顯然他們也聽說了神秘事務司的事情,媽媽表達了對我的擔憂,她很擔心我的情況,畢竟這事是盧修斯叔叔做的。
這些事情我也沒辦法跟別人訴說,就算是漢娜、茜茜和赫敏,她們也都對我和德拉科的事情一無所知。至於厄尼,在他於列車上把德拉科變成了鼻涕蟲之後,馬爾福家的任何事情都成了他的禁忌詞。
我其實很樂意跟厄尼商議這些事情,但是他臉皮太薄,沒辦法面對我。
媽媽建議我——
「或許你可以跟艾譜莉聊一聊。」
爸爸則是想得更多——
「雖然我並不希望你這麼做。但是我的孩子,桑妮,我知道你一定會去這麼做的。所以與其事到臨頭才留意到問題,倒不如我先跟你提一下需要注意的點。神秘人睚眥必報,神秘事務司裡放了很多東西,他應該很看重這件事,但盧修斯辦砸了,所以出於報復心理——六年級你不妨多留意一下德拉科的情況,避免他誤入歧途。」
「不過也不要太勉強自己,因為有些事情並不是你一個人就可以改變的,盡力就好,我想德拉科也不會希望你卷入什麼危險之中。」
……這可真是讓人完全沒辦法期待即將到來的六年級,雖然我本來就已經猜到了這點。
提到艾譜莉,她和小天狼星已經陸續順利出院。我原本打算用雙面鏡聯系她是想要去聖芒戈探望她和小天狼星,不過她回信告訴我說很快就會邀請我過去,讓我稍安毋躁,也不知道她有什麼神秘的事要做。
但是幾天之後我就知道了——
「什麼,你們要結婚了?!」我震驚地看著出現在我面前的艾譜莉,她是專程來接我的。
「是呀,在蘇格蘭格雷特納格林村莊的酒館,是普威特夫人的產業——就是茜茜的媽媽。」艾譜莉笑眯眯地說道。
「呃,但是……」我想說現在神秘人正在暗中虎視眈眈,這個時候舉辦婚禮,會不會很危險?
「別管他是死是活。」艾譜莉說道,「我們總不能放棄快樂。」
這話說得也對,相信大人們肯定會提高警惕,加強防護措施,不讓消息走漏。
厄尼有些委屈地問道:「所以艾譜莉你只接桑妮過去嗎?」
「當然不是,因為你跟桑妮的任務是不一樣的。」艾譜莉解釋道,「如果你願意這幾天跟韋斯萊家的男孩子們一起住——」
「那我還是婚禮當天再過去吧。」厄尼大約是想起了弗雷德和喬治做出的事情,有些心有余悸,「我不想再出現誤食什麼東西,變成一只鳥的情況了。」
「那我需要做什麼呢?」我問艾譜莉。
她揉了揉我的頭發:「你只用陪我緩解一下婚前焦慮症就可以了,我的小伴娘。」
艾譜莉這話說得沒錯。羅恩看到我的時候一副「你怎麼現在才來」的模樣,赫敏跟我說如果我早一天來,就會跟他們一樣忙裡忙外地收拾酒館。
「所以就很偏心。」羅恩不服地說道。
「她是我表妹。」小天狼星懶洋洋地說道,「你又不是。」
「……」
艾譜莉的伴娘是我和茜茜,還有小天狼星的外甥女唐克斯。伴郎是盧平教授、哈利和納威,盧平教授是小天狼星和艾譜莉的多年好友,哈利和納威則分別是這兩個人的教子,這個人選完全沒有問題。
至於花童,由於小天狼星和艾譜莉這場婚禮實在是太遲了,他們朋友的孩子年齡都已經超出了這個範圍。這對新婚夫婦立刻把錯誤都推給了盧平,他們認為盧平如果早幾年結婚,現在就可以把孩子給他們玩……哦不,是把孩子給他們做花童。
最後還是盧平教授找到了花童人選,他說弗林特小姐的弟弟戴納先生有一個女兒,名字叫伊莎貝拉,剛好六歲,很適合做花童。
只不過在場的人都清楚小天狼星和露西婭·弗林特小姐之前的過往,很難說小天狼星請弗林特家幫忙,會不會被亂棍打出。
「我認為會。」小天狼星沉重地說道,「當年退婚之後那個半路套麻袋打我的,絕對是露西婭的弟弟!」
「真的嗎?可是我聽爸爸說,戴納先生是個沉默寡言的帥小伙。」茜茜質疑道,「你該不會是仗著人家不喜歡為自己辯解,就把這件事丟到他頭上吧?」
小天狼星:?
「艾譜莉——」他試圖從未婚妻這裡得到些許安慰。然而艾譜莉點點頭:「他確實長得很俊朗。」
「……」
扎比尼夫人和艾譜莉都曾經跟我提起過弗林特家。露西婭小姐未婚,她的弟弟戴納先生有一子一女,長子是已經畢業的馬庫斯,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的前隊長。艾譜莉對伊莎貝拉很感興趣,她斷定這孩子遺傳了戴納先生的好容貌。
而在婚禮上遞戒指的人選也找到了。四年級的時候,艾譜莉在霍格莫德曾經被一對老夫妻幫助過,也就是厄尼在赫奇帕奇的同學,阿曼達·蓋伊斯的祖父祖母。我記起阿曼達說她有個年齡很小的弟弟叫惠特莫爾,於是艾譜莉鼓起勇氣找到了老蓋伊斯夫婦尋求幫助,他們欣然接受了這份邀請。
婚禮還需要一點新的、一點舊的、一點借來的和一點藍色的,新的東西就是婚紗,而後三者分別由韋斯萊夫人、茜茜的父親費迪南德和小天狼星家的家養小精靈克利切提供。茜茜說克利切之前和小天狼星的關系並不好,現在看來似乎有所緩和。
唔,時間所帶來的也並不全是壞事,有些事情確實在越來越好。
「我好像什麼都沒做。」我小聲跟茜茜說道,「那我跟明天才來的厄尼也沒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還沒等茜茜說話,艾譜莉就笑盈盈地走了過來。她拉著我,神神秘秘地說道:「你早在二年級的時候就送給我一份新婚禮物了。」
她領著疑惑的我走進了一個很大的房間,我震驚地看到房間裡擺滿了玫瑰花。
「這些明天都會擺在酒館周圍。」艾譜莉對我眨了眨眼,「你忘啦?二年級時你問我知不知道什麼戀愛保險……」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這件事。
茜茜曾經跟我說過,麻瓜世界的保險五花八門,有一種戀愛保險就是戀人如果可以順利結婚,保險公司會在婚禮送很多玫瑰花。
艾譜莉當時給她自己買了一份,還買了一份給我。那時候小天狼星的冤屈還沒有洗清,他還在暗無天日的阿茲卡班,而現在,他們倆即將成婚。
玫瑰花和她的少年都如約而至。
「曼蒂也寫信給我了。」艾譜莉說道,「其實我一直也想跟你聊一聊。」
我有些緊張地看向她。
「畢竟我也是看著你從七歲到十六歲,慢慢長大的呀。」她對我笑了笑,「今晚我們一起睡,好嗎?這可是我最後一個單身夜了。」
茜茜和小天狼星對這個舉動進行了微妙的抗議。
「我覺得很好,那今晚我就可以和茜茜一起睡了。」金妮笑嘻嘻地說道,「反正喬治不在。」
「他就算在,也不敢當著我爸爸的面做什麼。」茜茜提醒她。
「最後一個單身夜為什麼要跟桑妮一起睡呢?」小天狼星說道。在我們「你是不是半夜想去做什麼」的眼神質疑中,他咳嗽了一聲,「我是說,既然媽媽來了,艾譜莉應該和媽媽一起睡吧。」
他說的媽媽是艾譜莉的母親懷特夫人。
「媽媽不介意。」艾譜莉得意地說道,「今晚我就是要跟桑妮睡!」
小天狼星轉頭看我,故作悲傷地說道:「我看透了,艾譜莉是想在結婚之前再緊急談個小姑娘。桑妮,你要警惕,不要被她的甜言蜜語所欺騙……」
我:?
你們這群不正經的大人。
不過這樣真的好嗎?我印像裡懷特夫人很早之前就不在英國居住了,她跟艾譜莉應該也是多年未見,我覺得結婚前一晚她和媽媽一起睡會更好。
「我跟我媽媽要說的話昨天就說的差不多了,再說了,如果莉莉、艾麗斯都能在這裡,今晚應該是單身派對才對。」艾譜莉說道,「還有愛米琳……」
我們一起沉默了。
「我現在看你,就像是看到以前的我。」她重新開口說道,然後躺倒在床上,「我這麼說倒是有點自己誇自己,事實上桑妮你的表現說不定比我還好。」
「沒有吧,我到現在都沒有被教授關過禁閉。」我反駁道。
「……我說的又不是這個!」艾譜莉哭笑不得。她知道我的意思是比起當年的掠奪者小分隊在學校做出的一系列事情而言,我則是安靜許多,「好吧,如果你非要說這些,能跟我們相比的那只有弗雷德和喬治了。」
「在神秘事務司的時候情況危急,有很多事情來不及想。等我從聖芒戈的病床上蘇醒之後,一想到我在那裡瞧見了盧修斯,我就很擔心你的情況。」她嘆了口氣,「你肯定會因為德拉科的爸爸對我們出手,導致我們險些出事,而感到痛苦。」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就是太善良了。」艾譜莉突然說道。
「嗯?」我茫然地看向她,她是說我之前的痛苦,是由於我善良才造成的嗎?
「如果不是這樣,那就是馬爾福家祖祖輩輩積了德,才讓你來拯救他們家的混小子。」艾譜莉哼了一聲,「德拉科的事情我有聽哈利和納威聊過一些,他固然對你很好,但是你在學校裡沒少夾在學院和朋友中間為難吧?」
嗯……比起這個,我倒是有問題想要問艾譜莉,「當初小天狼星被陷害入獄時,你們倆是已經確定感情了嗎?」
「嗯?」她有些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這個嘛,並沒有。」
「不是吧?」我震驚道,「表哥他這麼不行嗎?」
「也不是。」艾譜莉慢慢地說道,「我們倆就處於那種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曖昧中,你懂嗎?但是我知道的,他喜歡我。因為我聽說他想要跟我求婚了,他跟所有的朋友都商量好了。他們瞞著我做好了計劃,還拍了錄像帶。隆巴頓老夫人後來給我了,是艾麗斯留下來的。」
「但是——」
但是小天狼星還沒來得及做,波特夫婦就被殺害了,而他則成了叛徒以及殺害彼得的凶手,被關在了阿茲卡班。
「我當然不相信他會這麼做。但我充滿了擔心,我擔憂真相會不會水落石出,他被釋放;我也擔心他會不會難捱攝魂怪的折磨,選擇放棄生命。還有,我同樣擔心,他不清楚我的心意是那麼的堅定,誤以為我已經先走一步,另嫁他人。」
「事實上重逢之後我也問過他,是什麼讓他在阿茲卡班忍受了這些痛苦?」艾譜莉坐起來,對我說道。
她問我是否讀過《麥田守望者》,這本書裡寫:
「一個不成熟男子的標志是他願意為某種事業英勇地死去,一個成熟男子的標志是他願意為某種事業卑賤地活著。」
小天狼星願意為對抗神秘人而死。如果真的是他導致了波特夫婦死去,他也會自殺謝罪。但是他沒有這麼做——比起當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清白的,他只希望艾譜莉和哈利知道,他沒有做那些事。
因為哈利是波特夫婦的孩子,是他的教子,這場陰謀導致哈利失去父母,那麼以後一定會有其他針對哈利的事情接踵而至。而艾譜莉,他願意為了重新知道她的消息(哪怕她已經有了新生活)而苟且偷生。
年少時的,愛與夢。
「不枉我等待了那麼多年。」艾譜莉笑了笑,「我曾經想過要放棄,因為孤獨的堅持實在是太難了。尤其是我們在學校裡得罪了不少人。後來我經常聽到有人譏笑我,說那麼平平無奇的我被英俊帥氣的布萊克看上,最後卻慘遭拋棄,到處打工,實在是活該——之前你聽到過,我跟斯內普針鋒相對的時候他也有說我落魄。」
「我的學生時代確實順風順水,以至於五年級職業咨詢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該從事什麼樣的職業。所以我說你做得很好,你從入學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糾結著、難過著,你向往愛情但卻也在獨立的生活著,有自己的理想,還總是給別人帶來溫暖。」她拉著我的手說道,「導致目前這種情況是因為馬爾福家曾經的立場,你已經盡力了。事實上如果不是你在,不是顧及你,也許德拉科做的糊塗事會更多,不是嗎?」
「就像風箏線一樣,只要他還在線上,就不至於飄遠,你就是維系他與深淵的線。」艾譜莉說道,「至於馬爾福家的事情……還有我們這些大人們在。只要我們有朝一日能夠把神秘人除掉,你們就可以安心在一起了。相信我,就算你表哥未來知道你們的事情,他也不會因為盧修斯襲擊過他就對你們有什麼不滿。他只會和我一樣覺得馬爾福家過於走運——我們對你的愛沒有立場。」
「你的愛也是如此。」
「做你覺得正確的事情就可以,玫瑰花總會如約來到你的婚禮。」
我從來都不認為德拉科做的某些事情是正確的,但如果有一天他因為家族的事情而入獄,我也會選擇等待他。只要他沒有從風箏線上偏離,只要他還是那個我認識的男孩。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艾譜莉並不在我身旁,她半夜還是跑到奧格斯特夫人那裡去了。我困倦地去吃了早餐,而其他賓客們也陸續到來。厄尼驚訝地看著我,「你怎麼回事,昨晚沒睡好?」
「我夢到我放了一夜的風箏。」我回答道。
弗林特夫婦把伊莎貝拉送過來之後就告辭了,畢竟他們跟小天狼星沒有什麼話可說。伊莎貝拉是個很漂亮的金發女孩,就是有些局促,好在蓋伊斯家也把惠特莫爾送了過來,兩個小朋友面面相覷,好過她一個人在原地發呆。
婚禮的證婚人是鄧布利多教授,主婚人是茜茜的爸爸。在鄧布利多教授示意大家安靜的時候,茜茜跟我交換了一個眼神,因為我們都留意到他藏在袖子裡的右手有些不尋常。他以前在開學典禮上都是用雙手去完成這個動作的,這次他只用了左手。
右手是受傷了嗎?
不過鄧布利多教授的證婚詞很快就讓我們忘記了這件事,艾譜莉更是直接把礙事的高跟鞋丟掉,而小天狼星抱著她轉了個圈,他們倆本就不是拘謹的性格,這種愛情很讓人羨慕。
看到他們交換誓詞之後,我和茜茜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激動得仿佛是對方結婚一樣。
就連我們因為興奮而忘記撒的紙屑和花瓣也都已經有人代勞,在惠特莫爾等著送戒指的時候,伊莎貝拉這麼做了,小朋友說不能白拿婚禮的報酬。
在被戴納先生接走之前,她還遠遠地跟惠特莫爾揮了揮手。
伊莎貝拉,惠特莫爾——
我忽然怔住了。
我和阿曼達之前聊天的時候,她曾經提起過我的祖父祖母,他們是老蓋伊斯夫婦的舊相識。而無論是阿曼達還是惠特莫爾,這些名字都是源於他們曾經認識的人名。把認識的人名拿過來做名字,既不是中間名也不是家族傳承——
這樣的取名方式,是紀念逝者的行為。
伊莎貝拉是很常見的名字,含義是「對上帝的承諾」。塞爾溫與弗林特家並沒有什麼特殊的過往,所以這個小女孩的名字並非為了紀念誰,應該只是巧合。然而,厄尼說過——
「那時候的格蘭芬多有三個男生,按照年齡分別是希林、伊索和惠特莫爾,而阿曼達是赫奇帕奇的級長,他們關系都非常相熟,還有個叫伊莎貝拉·塞爾溫的女孩,和惠特莫爾形影不離。」
很多年以後,依然會有一個叫伊莎貝拉的小女孩與一個叫惠特莫爾的小男孩相識,然後——告別。
「我宣布,西裡斯·奧萊恩·布萊克先生與艾譜莉·卡梅莉亞·懷特小姐,正式結為合法夫妻。」鄧布利多教授笑著宣布道。
我收起心緒,站起來為擁吻的新婚夫婦鼓掌。
是否遺憾總會以別樣的方式得到圓滿,是否未來也會有同樣叫桑妮和德拉科的人相識,使用著同樣的名字,不是他也不是我,興許只是擦肩而過,但卻各自有美滿人生?
是否我只用握著線,就不用擔心它會被剪斷?
作者有話要說:
戰爭與對抗都是殘酷的、充滿犧牲的,但人不能不去追求快樂,不能忘記愛。
第117章 Chapter117.(校)
事實上我不記得婚禮的後半部分又發生了什麼。茜茜中途離開了,好像是因為盧平教授和唐克斯的事情。我隱約感覺唐克斯低落的情緒似乎和盧平教授有關,而艾譜莉把捧花丟給唐克斯也讓我有些在意。
因為距離我們的生日也很近了,所以茜茜提議我可以收拾一下東西,來她家和她一起住上幾天,一起度過「共同的生日」。這個提議很好,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以前風平浪靜的、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時候那樣,我們無憂無慮,只想著生日應該去哪裡度過。
厄尼對此表示抗議,因為這種生日我們不會帶他,「桑妮,你不會忘了我們的考試快要出成績了吧,你難道要讓我一個人面對成績?」
「你還可以和漢娜一起面對。相信我,她比你更緊張。」我無情地說道。
隆巴頓老夫人今天也陪著納威一起來參加婚禮了,她邀請我暑假去她家住上一段時間,希望我可以和納威一起練習魔法。納威的魔杖在神秘事務司一役中損壞,他說祖母又給他買了新魔杖。不過因為沒有提前跟安妮舅媽打招呼,所以我不能立刻答應下來。
而且就算是要去隆巴頓家,那也得在我和茜茜過完生日之後了。
艾譜莉結婚實在是一件讓我很開心的事情。新郎新娘到處向賓客們敬酒的時候,茜茜也已經回來了,她在和金妮說話,而厄尼在與哈利、納威聊天。
這時候這對新婚夫婦走到了我面前,眉眼裡都是笑意。
小天狼星說道:「瞧瞧,是我們可愛的小表妹。」
艾譜莉點點頭:「沒錯,是我們可愛的小表妹。」
我有些好笑,他們連形容我都要加上「我們」這個前提。是啊,我是他們的表妹,他們從兩個獨立的個體,變成了一體的新婚夫妻。
「恭喜你們。」我由衷地說道。
「哪裡哪裡,之前多虧有你們照顧。」小天狼星擺了擺手。見茜茜不在我旁邊,他恍然道:「有男朋友的人就是不一樣啊。」
「哪裡不一樣?」艾譜莉怕他提戀愛這件事會讓我想到德拉科,讓她的開導功虧一簣,立刻岔開話題。
「這個問題應該你來回答。」小天狼星反問她,「我可以回答你,有老婆的感覺——嗯,相當不錯,非常幸福。所以,該你了。」
「當著桑妮的面呢……」
可以說是非常過分了。我面無表情地拿起了小天狼星剛才順手放在桌子上的杯子,完全忘記了他是來敬酒的。
酸酸甜甜又帶著點辣意的液體被我咽了下去,在艾譜莉的驚呼聲中,我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不好,我不能喝酒!
所以在這之後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因為我完全被這杯酒搞暈了。厄尼說艾譜莉當場就踩了小天狼星一腳,他還說我應該慶幸我只是酒精不耐受,如果我是酒精過敏,這兩個人搞不好會因為推卸責任而當場離婚。
我毫無印像。
「可能你對這種酒的耐受度比其他的要好一些,所以你後來還能暈暈乎乎地跟塞茜莉亞互相親吻告別呢,但也就是看起來稍微好上一點,因為你失憶了。」厄尼叮囑道,「以後不能再喝酒了啊。」
聽起來,似乎是比我在格蘭芬多休息室直接醉倒的那一次好上一點。
「好的,所以我是怎麼回來的?」我問厄尼。
厄尼挑了挑眉:「當然是我背回來的,不然呢?」
「謝謝你。」我眨了眨眼睛。
「……這麼客氣做什麼。」厄尼別過頭去,「你的東西安妮舅媽已經幫你收拾好了,你看看有沒有遺漏的,我跟她說了隆巴頓老夫人對你的邀請。漢娜說你從塞茜莉亞那裡忙完可以直接去隆巴頓家,不用顧慮,這樣和她一起用安妮舅媽魔杖的人就只有我了。」
漢娜可真小氣,哼。
厄尼說安妮舅媽今早帶著漢娜去魔法部看望伯頓舅舅了,他因為要留下來照顧我所以沒去。我歪著頭想了想,那我豈不是到這個假期結束都見不到安妮舅媽啦?
「反正以後放假還會來的啊。」厄尼說道。
也有道理。
「那你回來記得幫我向安妮舅媽問好。」我一邊往小推車上繼續放東西,一邊說道。
「你這是打算帶一個魔藥學實驗台過去嗎?」厄尼目瞪口呆地看著我。
「對啊。」我理直氣壯地說道。因為我聽說普威特先生的魔藥學挺不錯的,而且茜茜的魔藥學也很好,這個假期我一定要在魔藥學上有所突破!
一想到這裡,我的心情就更好了。
「塞茜莉亞也會被你驚呆的。」厄尼同情地說道。
我站在壁爐面前,正准備出發的時候,厄尼突然喊了我一句:「桑妮——」
「怎麼啦?」我回過頭來看他。
「沒什麼。」厄尼笑了笑,「只是有段時間沒見你這麼開心了。」
到了茜茜家之後,她果然如厄尼所說一樣非常驚訝,說我像是麻瓜紀錄片裡的礦工。
不過她也沒跟我客氣,她陪我練習魔藥,我也要陪她練習飛天掃帚。雖然我的飛行學沒有德拉科那麼好,但平穩飛行還是沒問題的。
沒等我說些什麼,普威特夫人就拎著兩只貓頭鷹走了出來:「親愛的姑娘們,我想這是找你們的?」
咦,這才七月下旬,學校的書單應該不會來這麼早吧?
普威特先生把兩卷羊皮紙對應著名字給了我們:「應該是你們的O.W.Ls成績單。」
茜茜原本在幫我搬自動攪拌坩堝,因為這個消息過於震驚,自動攪拌坩堝落到了地上。
對此我很心疼,摔壞了多浪費呀。
說起來厄尼的占蔔學是不是又進步了,他昨天才提到他要一個人面對成績,今天成績單就來了。而且漢娜還不在家,他真的是要自己一個人看成績啦。
我深吸一口氣,顫抖地接過了羊皮紙。雖然我覺得我考的應該還可以,但是又有哪個學生面對成績單的時候不緊張呢?
「普通巫師等級考試成績
合格成績:優秀(O)不合格成績:差(P)
良好:(E)很差:(D)
及格:(A)極差(T)
桑妮·麥克米蘭成績如下:
天文學:O
神奇動物保護:O
魔咒學:O
黑魔法防御術:O
占蔔學:E
草藥學:O
魔法史:O
魔藥學:O
變形術:E」
……嗯?
我仔細地又看了一遍成績單,確信我除了變形學和占蔔學之外,都拿到了優秀!
梅林啊,不僅全部通過,而且比我想像中還要好!
占蔔學這種科目,能拿到良好很不錯了,畢竟這門課的內容相當撲朔迷離。我在變形術上的確比其他魔咒科目要弱上一些,對這個成績也非常滿意。
茜茜顯然也考得不錯,她開心地抱住了我,說我是第一大功臣。因為四年級的時候她和赫敏一直在幫哈利練習火焰杯,所有的筆記都是我記的。
「畢竟我們不能指望總是要看赫敏筆記的羅恩。」我笑眯眯地說道。或許這就是我考得還不錯的原因吧,付出總有回報。
另外,我們都能猜到第一名是誰——肯定是赫敏。只不過茜茜猜赫敏拿了九個O,而我認為她多選了一門算術占蔔,應該可以拿到十個O,於是像往年一樣的賭約又出現了,還是熟悉的三個銀西可。
當然,我從來沒有一次真的給齊過三個。
接下來的一周我們過得非常愉快,白天的時候,茜茜會陪我一起鑽研福靈劑,在普威特先生的指導下,我感覺這學年絕對會有突破性的進展。
「可你至少需要半年才知道你有沒有成功。」她提醒我,因為福靈劑的制作過程太漫長了。
「我可是相當有耐心的。」我挺直了背,驕傲地說道。都從一年級研究到六年級即將開學了,失敗過無數次,這次總該讓我成功了吧?
無論是在研究魔藥,還是在其他方面,堅持從來都是我的優點。
到了晚上,我會陪茜茜一起練習飛天掃帚。大概喬治又新教了她一些技巧,我明顯感覺到她的飛行穩定了許多,但著陸和高度還都有著充足的提升空間。
「其實就是『做得還不好』的委婉說法吧。」茜茜說道。她平穩地飛在我旁邊,我們頭頂是漫天星河,下方是青青草地,雖然我們的練習只局限於普威特宅這一隅之地,但是飛天掃帚就像巫師的翅膀,總有一日我們會飛向更高、更遠的地方。
「你要是這麼想,我也沒辦法。」我開玩笑道。
「這種語氣真像我們的某幾位男同學。」茜茜跟著笑了起來。因為茜茜的父母已經入睡,所以我們不敢笑得太大聲,又怕影響到飛行,笑聲有些克制。
但我知道,我們的笑容都很燦爛,因為跟朋友在一起,做什麼事情都很開心。
茜茜的降落比起之前也有所進步,終於不會再被地上的草葉劃傷腿部了。她看著穿了長褲的我,頓時恍然,「所以其實你的著陸水平也沒有很高超吧——」
「竟然被你識破了。」我握住了掃帚,把它立了起來,「那就只能讓你不要說出去了!」
我想無論是喬治還是德拉科,他們看到這個場景都會大吃一驚。因為我和茜茜在同齡人中都屬於比較成熟冷靜的類型,然而此刻我們卻拿著掃帚打來打去,好像它是騎士手裡的劍一樣。
最後我們一起仰倒在草地上,看向夜空閃爍的星子,以及始終照著我們的月光。
月亮還是那個月亮,只不過沒有一個夜晚會有所重復。
「桑妮,你之前說,你原本也差點恐高?」茜茜輕聲問我。
「對呀。」我把厄尼當初帶著我騎掃帚,結果把我摔下去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那時候還不到七歲,也就是在那之後,艾譜莉來我們家做家庭教師。」
「不到七歲啊,那真的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茜茜驚訝道。
是啊,真的很久了……正是在艾譜莉來到之後的那個夏天,我認識了德拉科。
「那你是怎麼克服的?」她問我,畢竟我目前的飛行高度比她高上不少,「我飛到四層樓高的距離就有些遲疑了。」
「閉上眼睛,然後努力地習慣更高的位置吧。」我想了想說道。
是德拉科帶著我飛向了更高的夜空。我們童年時曾經很多次共騎一把掃帚,他也經常在我身邊陪著我飛行,我習慣的不只是高度,還有德拉科的陪伴。
……這個假期德拉科一直沒有寫信給我。
「明年我們繼續一起練習吧。」我忽然說道。
「明年還要練習?你不是很自信地覺得今年肯定可以研究出福靈劑嗎?」茜茜明知故問地說道,「而且我認為我的飛行到那時候也不需要繼續練習了。」
「這也不想練,那也不想練,那我們明年干脆就——」我佯裝生氣地說道。
「就一起專心地玩吧!」茜茜笑道。
或許是我們最近沉迷於「二人世界」,喬治終於忍不住寫信過來,提醒我們這個假期都還沒有去過他和弗雷德店裡,茜茜這才恍然她忘記了什麼事情。
安妮舅媽寫信說,她將在倫敦過上一段時間,伯頓舅舅最近忙得不可開交,她很擔心他的日常生活,為無法幫我和厄尼慶生而感到抱歉。
至於厄尼,他和我將會在隆巴頓家會合,據說他和納威這次的成績都相當不錯。
既然假期的後半部分已經有所規劃,我也不便一直留在茜茜家叨擾。至於去雙胞胎的店裡,可能要等開學之前了。
「那我們可以約好一起去對角巷采購。」茜茜看著日歷說道。她提議時間在八月初,屆時他們會為哈利慶祝生日,之後可以一起去,人多一些比較放心。
「好,都聽你的。」我笑著說道。
茜茜盯著我看了一會,然後她從沙發上跳了下來,握住了我的手,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想她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麼。相比前幾年的形影不離,似乎是從四年級她幫哈利一起度過三強爭霸賽開始?或許是在更早的三年級她參與了小天狼星和盧平教授的事件——從很早之前起,我們就無法再像以前那樣親密無間了,因為我們各自帶著秘密。
她與哈利、羅恩、赫敏三人有更多無需避諱的話題,而我則與佩格、布雷斯關系更加親近。乍一看,我們所走的道路似乎漸行漸遠。
我的好友,你不需要悲傷,也不需要愧疚,因為我們的情誼是系在我們之間的絲帶,而非束縛的繩索。同樣的夜晚的確無法復刻,但真摯的情誼將永遠長存,盡管此刻無法同行,但我們必將在終點相見。
不過在看到我送她的生日禮物時,茜茜還是表達了她的悲憤,因為我送了她一個可以導航的飛天掃帚指南針,可以說是非常貼心了。另外,我還附送了一枚銀西可,因為赫敏的黑魔法防御術沒有拿到O,所以茜茜猜中了她的成績。
在和茜茜一起分享過韋斯萊夫人送來的蛋糕之後,我從飛路網離開,前往隆巴頓家。然而讓我驚訝的是,漢娜也在這裡——厄尼抱著手臂,看著正在跟納威一起蹲在草叢裡研究草藥的納威,跟我認真地說道:「你不覺得他們倆很像小時候的你跟馬爾福嗎?」
「所以漢娜怎麼來了?」我疑惑道。雖然麥克米蘭家同時與艾博、隆巴頓兩家關系親密,但是這兩家人平時可沒什麼來往。
「是安妮拜托我的。」隆巴頓老夫人的聲音在我們身後響起,她嚴肅地說道:「倫敦最近很亂,她就讓艾博小姐來陪我這個孤獨的老人了。」
我和厄尼對視了一眼,明白了安妮舅媽的意思。
食死徒們不斷制造著恐怖事件,安妮舅媽和伯頓舅舅肯定都分身乏術,雖然她依然可以照顧漢娜,但為了漢娜的安全……相較於魚龍混雜的倫敦,山谷裡空無一人的艾博家的老宅而言,漢娜跟我們一起來老夫人這裡,的確更加穩妥。
「安妮這孩子從學生時代想問題就非常細致,所以才分到了拉文克勞。」隆巴頓夫人在我們旁邊坐下,用魔法為我們滿上紅茶,「我也算是看著你們父母這一代長大的,沒想到轉眼你們也快畢業了。」
厄尼突然拽了拽我的衣服,我詫異地看了過去,卻發現他用口型無聲地跟我說出了一個名字——「克萊爾」。
我頓時恍然。此前我跟德拉科在密道裡看到了兩百年前艾布納先生和克萊爾小姐留下的文字,後來爸爸告訴我們,克萊爾小姐姓隆巴頓。
當時我覺得納威可能不是很清楚他的家譜,因為相比我們麥克米蘭家,隆巴頓家一直人丁興旺,所以我決定寫信詢問隆巴頓老夫人。但這件事最終耽誤下來,到現在我都沒有寫信。
現在她就在我面前,我可以直接問。
「你說的是隆巴頓家第五代家主的小女兒吧……」隆巴頓老夫人沉思道,「她嫁到了你們家那個被除名的人那裡。」
「您知道艾布納·麥克米蘭先生嗎?」厄尼驚訝道,「魔法部似乎對他諱莫如深。」
「雖然魔法史並不是我擅長的科目,但這種事情我還是有所了解的。」提及魔法部,她有些不屑,「不過是魔法部忌憚這位先生的才能,以及他具有爭議性的評價而已。而且,魔法部一直很在意你們家手裡到底有沒有握著什麼很厲害的東西……」
我想我們家的確沒有這種可以讓魔法部擔心到危及他們統治的東西,這一定是當年艾布納先生故意嚇唬他們的借口。
「沒有什麼類似『戈德裡克的寶劍』,『羅伊納的冠冕』之類的寶物嗎?」隆巴頓老夫人問道,「又或者是類似『時間轉換器』一樣的東西。」她竟然也知道赫敏當初用來上課的工具。
對於我的驚愕,隆巴頓老夫人只是點了點頭:「你們的變形學教授當年也用過這個東西。」
……看來麥格教授當年在學習上的用功程度,不比赫敏遜色。
我猜就算有所謂的寶物,也應該是在瑞士那邊的古靈閣裡,畢竟我們家裡實在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至於克萊爾小姐,隆巴頓家裡也沒有記錄多少關於她的事情,於是這個話題被就此跳過。
學校給我們寄來書單之後,茜茜的信也隨之而來,她邀請我周六去對角巷采購,還以主人的姿態邀請我去韋斯萊魔法把戲坊。
「請一定要來對角巷93號看看我的第一家店——曾經的搗蛋大王不會讓你失望的。」
這句應該是喬治加的,茜茜可不是搗蛋大王。
「對角巷最近也不太平,很多店鋪都倒閉了,比如那家冰淇淋店,還有奧利凡德魔杖店。」隆巴頓老夫人皺眉道,「我帶著你們去,你們千萬不要亂跑。」
這還是她第一次要帶這麼多孩子過去,畢竟以前她只用帶著納威。
就算沒有茜茜的邀請,我們四個開學就要六年級的學生也需要去對角巷買開學用品。只不過——除了我之外,厄尼、漢娜與納威的購物日期定的是周五。
沒錯,比茜茜定的時間還要早上一天。
這一天是我定的。漢娜和納威都不清楚我周六還要去找一次茜茜,不然他們一定會疑惑我為什麼多此一舉,要去兩趟對角巷。
但只有厄尼知道為什麼,因為在我回復茜茜之前,我等了一個假期的信姍姍來遲——
「桑妮,周五的時候有時間去對角巷采購開學物品嗎?上午十點鐘左右。很抱歉整個假期都沒有時間聯系你,具體當面再說吧,生日禮物我也會一並帶給你。」
署名自然是德拉科·馬爾福。
「不會有什麼陰謀吧。」厄尼皺眉道。盧修斯叔叔還未出獄,厄尼似乎很擔心馬爾福家為了把盧修斯叔叔撈出來,說不定會劫持其他純血家族的成員作為人質,獲得神秘人的信任。
「那你多擔心擔心自己。」我不高興地說道。
比起這種毫無依據的猜測,我其實更擔心的是對角巷把戲坊那裡有弗雷德、喬治和茜茜,他們最近一直待在店裡……我要在對角巷跟德拉科見面,除了他們,還要避開納威和漢娜,屬實有些難度。
還真是會給我出難題啊,德拉科。
「也是,你都不用被劫持,只要馬爾福表明苦衷,你會自己去當人質的。」厄尼撇了撇嘴。
「他不會讓我身陷危險之中。」我收起魔杖,望著信紙上因為魔咒而出現的蝴蝶小印章的痕跡,確信地說道。
「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第118章 Chapter118.(校)
周五的上午,隆巴頓老夫人帶著我們四個前往對角巷采購。厄尼答應等會幫我打掩護,他很好奇我和德拉科會在哪裡見面。對此我的答案是:「雖然我很想告訴你,但很遺憾的是,我也不知道地點。」
厄尼:?
「你真的是這場約會的女主角嗎,怎麼毫無主動權。」他忍不住小聲抱怨。
其實厄尼明白,我這話的意思是我對德拉科抱有充足的信任,所以把地點交給他決定。或許他寫信的時候還沒有定好位置,但是至少今天上午,在我抵達對角巷之後,他一定會等在某個我必定會經過的安全的地方與我偶遇——或者,他會想辦法給我遞消息。
我並不打算在今天完成所有的采購,如果全部買好了,那我明天和茜茜在一起的時候,豈不是會由於沒事情可做而暴露之前來過這裡?所以我借口之前定做了多余的長袍,免去前往摩金夫人長袍店這一趟,然後在等待他們的時候,離開了長袍店。
距離約定好的十點還有五分鐘——剛才在書店買書的時候,有人撞了我一下。我把書撿起來,看到裡面加了一張紙條,字跡非常熟悉,上面告知了我某個地點。
因為不想被熟人認出來,所以我今早穿了沒有在朋友們面前穿過的衣服,甚至避開了我平常喜歡的色系。平日裡會散著的頭發被我盤了起來,也沒有戴喜歡的蝴蝶結發飾,而是戴了帽子……德拉科倒是認出了我。當然,回想起對方道歉的那句聲音,以及他匆忙離開的身影,我也很順利地認出了他。
對角巷和往日完全不同。櫥窗裡原本擺滿了各種商品,現在都貼滿了各種安全忠告,以及一些食死徒的通緝令,上面是他們被放大了的猙獰的表情。街道上冷冷清清的,許多店鋪也由於各種原因荒廢,有的甚至在窗戶上釘上了一些木板。
街道兩邊倒是冒出了許多破破爛爛的小攤子,兜售著護身符與吉祥物。我避開了這些人,握緊了魔杖,警覺地跑去了見面的地點。事實上我有些驚訝,因為面前的這家店正屬於荒廢的店鋪之一,看著它周圍釘上去的木板,我有些犯愁。該怎麼進去呢?
這時候側門那裡傳來了輕微的開門聲,我瞄了一眼,看到悄悄打開的縫隙裡,有我熟悉的水晶球的光。
原來這扇貼著通緝犯「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照片的門沒有釘死。
本就不怎麼明亮的陽光因為那些貼著的東西的阻礙,透到屋子裡的光又被削弱了不少。雖然光線有些不足,但我還是看清了亂糟糟的裡面,到處都是打翻的桌椅和打碎的玻璃。而在這一片狼藉之中,我熟悉的身影站在那裡。
這裡光線不好,但他的五官、他側面的線條,我卻可以看得更加分明。
一個假期不見,他似乎瘦了許多。
「桑妮。」德拉科低聲說道,「抱歉……」
「第一句話就是道歉啊,我還以為你會說點別的。」我打斷了他。我知道他是在為他讓我獨自出來而道歉,畢竟外面的世界非常危險,但他已經想得很周到了——麗痕書店就在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家店的斜對面,而摩金夫人的長袍店就在這裡的正對面,這麼近的距離不會有什麼差錯。
換句話說,就算有危機發生,我手裡也握著魔杖,可以進行自衛。隆巴頓老夫人他們也都在附近,一切都來得及。所以萬無一失,所以他沒必要道歉。
沒錯,我現在所在的地方正是之前聽說過的廢棄的商店之一,福洛林先生的冰淇淋小店。我和德拉科也曾經是這裡的顧客。據說福洛林先生遭到了搶劫,然後神秘失蹤了,所以應該不會有人再來這裡。
這裡是個適合見面的地方。
「……比如?」德拉科問我。
我朝著他走了過去。德拉科提醒我小心地上的碎玻璃,於是我繞開亂七八糟的障礙物,終於與他一起站在這樣的一片廢墟之中。
我小聲地說道:「比如——好久不見,我很想你。」
「……我也是。」
「假期很辛苦吧,現在是忙完了嗎?」我問道。
「嗯,暫時是吧。」少年含糊地說了一句。然後我聽到他有些氣惱地說道:「桑妮,為什麼你總是這樣體貼?你這樣反而讓我……」
無論是我對他選址的分析,還是對他錯過我生日的理解,都讓德拉科有些過意不去。有時候就是這樣,理解反而比責備更讓人不安。
「那我現在可以要我的禮物了麼?」我伸出手,對他眨了眨眼。
「當然可以。」德拉科松了口氣。
我抿了抿唇。果然,德拉科並不想我過多地關心他假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必定是有什麼隱瞞著我。如果我直接問出來,在是否回答我這方面,他會很為難。
我不想讓他為難。
「不過,我想請你先閉上眼睛。」德拉科仔細地看了看我,然後說道。
我:?
雖然這個要求有些奇怪,但也許是他想要給我一個驚喜吧,所以我還是閉上了眼睛,「不要讓我等太久哦。」
話說回來,我並沒有看到他手裡有拿著什麼多余的東西啊。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他似乎是從口袋裡拿出了什麼東西。我的帽子被摘下了,輕柔的觸感碰到了我的臉,好像是什麼布料,不是非常順滑的那種……我盤著的頭發上好像被什麼東西固定了一下,或許是發卡之類的東西。我還聽到德拉科小聲嘀咕了一句:「真的是太巧了。」
到底在搞什麼?
「好了。」在我有些等急了的時候,我聽到德拉科嘆了口氣,然後是他溫柔的聲音。
是的,我覺得他這一句話說得非常溫柔,盡管他只是說,「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於是我睜開了眼睛,下意識地瞄向眼前垂落的布料——這是……?!
「頭紗?」我驚訝道。
是新娘的頭紗嗎?它自眼前到耳後,帶著細小網格的紗質布料完全籠罩了我,讓我的視線裡都被蒙上了一層白色,將所看到的事物都被切割成了無數個很小很小的部分。
難怪他說「太巧了」,它確實適合盤著頭發戴。
「對,白色的頭紗,你戴上很好看。」德拉科說道。他有些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然後又有些懊惱,「這裡沒有鏡子。」
之前送過戒指,這次送頭紗……我有些想笑,下一次生日是不是直接要舉辦婚禮了?
「不是的,這不是給你的生日禮物,禮物是別的,這個只是我個人的一些想法。」德拉科搖了搖頭,他看著我,目光專注到甚至有些痴迷,而他後面的聲音很輕很輕。
「至少……在那之前,讓我看到這樣的場景吧。」
我們站在被遺忘的商店裡,站在可以被稱為廢墟的地方上。日光變得更暗,它照不進這裡,和我的裙子一樣灰蒙蒙的,是很黯淡的灰色。少年幫我戴上了新娘的頭紗,我們都沒有戴戒指,周圍沒有紅毯,也沒有鮮花與閃光燈,連一面鏡子都沒有,更別說是祝賀我們的親朋好友了——這與我們設想過的場景相差甚遠,但是地上破碎的玻璃倒映出來的影子、空氣中飛舞的灰塵卻可以證明,我們是真心相愛,並且為此感到歡欣。
我知道他不是敷衍,也不是草率,更不是不負責任。只是我們都等太久了,需要一些動力去度過更艱難的未來。
於是無數個被切成細小的畫面又拼在一起,拼成了完成的一份喜歡,是長達數年的,從童年到少年,即將邁向成年的我們。
「那麼,也許新郎應該……」應該親吻新娘,我想這樣說。
不過我並沒有說完這句話。因為在我說話的時候,德拉科就掀開了我的頭紗,然後微一低頭,探到我面前。下一秒頭紗立刻將我們一起圈在了一個很小、很小的世界裡,而與此同時,他抬眼吻住了我。
我們所需要的東西,看似什麼都沒有,但又應有盡有。
儀式感固然重要,但重要的是此刻親吻的那個人,只要有對方在,就已經勝過全部。
至於禮物——德拉科不讓我拆開,他說他想了許久才有了思緒。「你說你之前跟麥格教授聊過職業規劃,所以我想了很久,也許這可以在你未來做設計師的時候,派上什麼用場。」德拉科如是說。
「那萬一我沒有成為設計師呢?」我反問他。
德拉科怔了怔:「會嗎?」
我不由得笑了一聲。
於是德拉科也笑了。
他相信我,只要我打算堅定去實現的目標,一定會實現,除非我改變我對未來的規劃。但現在正在為此而努力的我,顯然不會輕易改變想法。以前的我並沒有在他面前表露過我有這方面的志向,甚至在他生日的時候,我們站在天文塔上,我也只是模模糊糊地吐露我大概有這方面的想法。還是假期之初,我在安妮舅媽那裡學習的時候,我才寫信告訴了他具體的打算,不過他沒有回復我。
所以其實我們沒有很好地溝通過未來的構想,但他天然地相信我可以做到。
而且,他支持我。
眷戀繾綣總有結束的時候,而如此招搖的頭紗顯然也不適合我戴出去,於是德拉科又幫我摘了下來。他原本是打算把它與禮物一同送給我,但我把它又還了回去:「我希望下一次在正式的場合,你可以再次為我戴上。」
所以啊,德拉科,我不知道你在隱瞞我什麼,但請你記住,不要做太危險的事情——
「不要讓我等太久哦。」我再次說道。
「……好。」他定定地看著我,承諾道。
「那麼,開學見啦。」我對他揮了揮手。
「開學見。」德拉科目送我離開。
回到艾博家之後,厄尼後來跟我抱怨說我去了太久,他都快要瞞不下去了,所以他必須知道德拉科送了我什麼。德拉科送我的盒子並不大,我想這應該是可以跟厄尼分享的東西,於是我們一起打開了它。
「這好像是房產證之類的東西?他不會又送了你一套房子吧?」厄尼皺了皺眉,「這有些奇怪,馬爾福不是這麼沒情趣的人。而且現在他爸爸還在阿茲卡班待著,無論是走關系還是要尋求神秘人的原諒,他們家的經濟情況應該都不如之前那麼富裕了。」
「所以你看這方面的地址。」抱有同樣想法的我,自然留意到了上面的內容。
Diagon Alley——對角巷。
「對角巷十五號?」厄尼努力地想了想,他更驚訝了,「福洛林·福斯科的冰淇淋店?那他還真是會找地方,現在的對角巷房價一定非常便宜,他的確可以負擔得起。」畢竟現在大環境充滿了危險,店鋪的生意都不好做,所以可以用以往想像不到的低價買到繁華地帶的房子。
「而且福洛林先生失蹤了,他甚至都不用跟他直接交易,只用花一丁點的錢跟魔法部負責管理對角巷的官員說一聲,就可以擁有這塊無人問津的地皮……還真是一筆劃算的買賣,等到神秘人失敗之後,對角巷恢復往日的繁華,你在那裡開店生意肯定會很好啊。」厄尼分析道。
他原本以為我會贊同他的看法,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我的表情變得非常難看,「桑妮?你怎麼了?」
暴露了,有什麼東西在一瞬間不經意地被厄尼提到了——我深吸了一口氣,剛才突然之間產生的毛骨悚然這才平息了一些,但我整個人還是有些控制不住地在顫抖。
厄尼提到「福洛林先生失蹤了」,所以買家甚至不需要跟賣家溝通。福洛林先生在對角巷開了很多年的店了,大家都懷疑他是被仇家所害,可是他又有什麼仇家呢?而我想到的是,德拉科在決定送一家店鋪給我的時候,在他考慮的時刻——福洛林先生,他有沒有失蹤?
這件事很有可能是食死徒做的,所以德拉科他知道這家店會空下來。
食死徒未必是為了馬爾福家去做事,或許他們的確跟福洛林先生有私怨,只是在店鋪的處理上,德拉科順理成章地提出了要求,希望可以接收這家店鋪。
我覺得他不至於故意讓食死徒去搶這家店,帶走無辜的店主……只是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鑒於神秘人和他的屬下都屬於錙銖必較的人,能驅使他們、能從他們手裡接收這家店,無論是何種情況,德拉科必定會付出一定的代價。
這種代價也許很小,或許已經被包括於搭救盧修斯叔叔的要求中,但無論是什麼樣的代價,這都側面表明——這一學年,德拉科很有可能要為那些人做些什麼。
據我從各位長輩、前輩那裡得到的消息,除了當年因為布萊克家繼承人的身份而被神秘人看中的雷古勒斯之外,食死徒之中沒有未成年的巫師,就連小巴蒂·克勞奇也是成年後才加入的。大概是覺得未成年的心性不夠果斷、穩定,容易壞事,不值得信任吧。反正不可能是神秘人對未成年有惻隱之心,看看他對哈利的所作所為就知道了……總之加入食死徒的要求裡有一條規定,必須是成年巫師。
所以德拉科現階段應該不是食死徒的一員,他也不用被什麼奇怪的標記而折磨。那麼,如此瞧不上未成年巫師的神秘人和他的屬下們,究竟會讓馬爾福家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們會讓德拉科去做什麼?
是他可以做到的事情嗎?
這正是德拉科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但是,我察覺到了。
在他的事情上,我一向是敏銳的。
「桑妮,別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厄尼,他有些無措地抱住了我,「沒事的,有哥哥在呢,別害怕。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告訴我,雖然我沒有波特他們那麼厲害,但你的事情,我不會袖手旁觀。」
德拉科既然瞞著我,那這件事必定有危險,如果我能調查到具體是什麼事情……我也不會告訴厄尼的啊。既然知道危險,又有誰會將它分享給在意的人去分擔呢?
「沒事的,厄尼。」我回答道,「沒事的。」
我這樣告訴他,也這樣告訴我自己。
為了岔開話題,我問了厄尼最近和帕德瑪的情況。雖然厄尼很擔心我,但見我不想多說,他也只得回答我的問題:「佩蒂爾夫婦不是很想讓她們姐妹倆繼續在這裡上學了,具體還是要看六年級的情況。如果有什麼問題出現,她們應該會轉學到國外吧。」
「……」
我並不意外佩蒂爾家的做法。倒閉的店鋪並不全是遭受了惡意襲擊,很多是主動關門的,因為大家都想著逃到別的地方避難。就像我們麥克米蘭家一樣。如果不是我和厄尼要留下來上學,我們全家都會早早地搬離英國。
厄尼之所以留下來,雖說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我,但帕德瑪也是很重要的部分。如果未來帕德瑪真的轉學了,留下來的厄尼會後悔嗎?他會遺憾嗎?
「後悔?」厄尼眯了眯眼睛,他揉了揉我的頭發,「從小到大我後悔的事情就兩件。第一件是六歲那年聖誕節時我帶你騎掃帚結果把你的腿摔斷了。另一件是三年級暑假世界杯的那個晚上,我沒能在人群裡握緊你的手,把你弄丟了,讓你獨自面對特拉弗斯。」
「帕德瑪和我之間沒有感情上的矛盾,所以即便她轉學了,未來我還可以去國外找她……所以,桑妮,你不用擔心我,只要你平平安安,我就不會有後悔和遺憾。」
這話說的好像我總是出事一樣,厄尼還不是經常需要我照顧啊。於是我拍了他一下:「行吧,那你以後跟緊我就好了。」
但正如同擔心的事情總會發生一樣,德拉科會執意做我所不願他去做的事,而未來的我終究會成為厄尼的後悔和遺憾。不過,那並不是為了德拉科。
第二天是喬治來隆巴頓家接我,因為我寫信告訴茜茜,隆巴頓家已經采買過東西了。因為隆巴頓老夫人不放心我一個人前往對角巷,於是茜茜就把她的男朋友打發過來接我。
這位的確是個成年人。
「這個寶貴的時間我可以賣出至少十個金加隆。」喬治說道。他以此來炫耀他有多麼重視女朋友。
「如果你有什麼好的產品,我想我可以給你雙倍。」我不客氣地說道。
「咳咳。」喬治咳嗽了一聲,他裝模作樣地伸出手,做邀請的姿勢,「其實我是代表我們把戲坊來接我們的VIP顧客麥克米蘭小姐的,您這邊請。」
摩金夫人雖然認出我昨天來過了店鋪,不過她並沒有多說什麼,畢竟我當時沒有買長袍。現在我和茜茜一起提出要買新袍子,她欣然地幫我們測量了尺寸,並讓我們等待一會。
不過我們都沒想到,德拉科和納西莎阿姨竟然也在這個時候進了這家店。因為茜茜在這裡,我只是跟他對視了一眼,就別開了視線。
納西莎阿姨看了看我,對摩金夫人說道:「那我們先去後面等著。」
摩金夫人松了口氣,她似乎很擔心被為難,不過有我在這裡,他們母子是不會做什麼的。茜茜疑惑於「後面」是什麼,我輕松地回答她,是後面的VIP隔間,然後我就拉著她盡快離開了。因為我怕待久了哈利正好過來,戰火會燒到我們這裡。
我們又買了一些東西,茜茜這時候才想起來一件事——她疑惑於德拉科為什麼今天又來對角巷,因為她昨天看到他來過了。
啊?!
昨天……那豈不是我和德拉科的見面?不,冷靜,聽起來茜茜只是看到了德拉科,她沒有看到我,我必須得知道她在哪裡看到的他。
我既希望茜茜不是在冰淇淋店附近看到的,又希望是在這附近。前者可以證明她沒瞧見我,我不必解釋,後者則可以證明德拉科沒有到處亂跑。
「准確說不是對角巷,而是翻倒巷。」茜茜說道。她說她昨天和喬治去翻倒巷找些東西,結果在博金-博克店那裡看到了他,而且他似乎想要什麼東西,一個是成對的,一個是臨時看上的。可惜她只是用喬治的伸縮耳聽到了內容,沒能具體看到。
「他是一個人吧?」我問道。
茜茜給了我肯定的答復。
翻倒巷裡賣的可都不是什麼正經的東西,德拉科為什麼會去那裡買東西?他到底要做什麼?如果是跟我之前猜想的「代價」有關,那麼納西莎阿姨昨天就應該因為不放心而陪他來的吧?除非他昨天是去踩點,這引起了納西莎阿姨的懷疑……
那麼他等會應該會甩開納西莎阿姨,再次前往那家店,而我現在還要跟茜茜去韋斯萊把戲坊……
猶豫了一下,我最終並沒有去翻倒巷。
原因很簡單。首先,就算我去了那裡,狡猾的店主應該也不會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反而會引起對方的警惕;其次,那裡無疑是「危險」的地方,德拉科不會希望我出現在那裡。如果我出現了,說不定還會成為別人威脅他的把柄。
開學後拜托布雷斯幫忙盯著點德拉科吧,如果他有買什麼奇怪的黑魔法道具,跟他同寢的布雷斯總會有所察覺。我這麼想著,和茜茜一起前往把戲坊,走在路上,我忽然想起放假時我們的約定——
「不要迷路哦。」
我那時候想,對角巷又不大,他不會迷路的。
雖然德拉科還是偏離了方向,去了另一條巷子,但無論這件事是發生在他昨天見我之前,還是見我之後——他都沒有放棄見我。
第119章 Chapter119.(校)
不愧是弗雷德和喬治,韋斯萊兄弟魔法把戲坊可以說是對角巷最閃亮的店鋪了,就連店鋪的海報內容都非常有趣。
店裡擺滿了各種奇奇怪怪的商品,距離他們當初在列車上遞給我一塊黏住我牙齒的糖,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了五年,這讓我一時間不禁心生感慨。
嗯,大概是那種感覺——看到曾經頑皮的雙胞胎成為很優秀的大人,作為他們的姨媽,我對自己的未來也更加自信了。
有一排貨架上放著很耀眼的粉紅色產品,旁邊圍著一群嘰嘰喳喳的女孩子,她們的笑容讓我不由得警覺起來。茜茜很熱情地拉著我走過去,讓我一定要看看這些產品。
所以這些是什麼?
茜茜抿唇笑道:「神奇女巫系列產品,高級迷情劑。」
我:?
我已經「單身」到我的朋友們認為我需要這種東西了嗎?
弗雷德冒出來補充說我手裡的這瓶是最高級的,他原本想假裝他是喬治,但別說是熟悉喬治的茜茜了,就連我都因為他話說得過於浮誇,識破了他的偽裝。
在真正的喬治及時出現,和茜茜拉拉扯扯的時候,弗雷德沒有忘記我是他們的大主顧。他繼續跟我推銷這款產品,「如果你想要迷倒一個男孩,這玩意兒可是首屈一指的靈藥……」
謝謝,我不用這種東西也可以迷倒某個男孩。
令我和茜茜驚訝的是,雙胞胎手裡還有這款產品的解藥。弗雷德煞有介事地表示,這是他們自留的,畢竟有不少女孩子對他們虎視眈眈,哪怕她們知道他們有女朋友。
我沉思了幾秒鐘,縱然德拉科的長相極具欺騙性,但是會贊同他那些舉動的,可能只有跟他一樣持有純血至上理論的人了,比如潘西。拜德拉科自己平日裡做了許多得罪人的舉動所賜,就算他在戀愛裡是個很不錯的男朋友,但是他收到的情書可比雙胞胎少多了。
某種意義上,他的自我防爆意識也相當強呢……
等茜茜帶著我逛完整個店之後,哈利、赫敏、羅恩和金妮也都來到了店裡。我們隨便聊了幾句,就見赫敏突然指向窗外,小聲地說道:「等等,那是馬爾福嗎?」
我看了過去,果然像我之前猜測的那樣,納西莎阿姨並不在他身邊。所以他果然是甩開了母親,想要獨自前往翻倒巷?
茜茜把她昨天在博金-博克那裡看到德拉科的事情說了說,哈利對此非常警惕,因為他曾經在二年級的時候誤入過那家店,所以他知道這家店的情況。見周圍沒有人注意這邊,哈利從包裡拿出了隱形衣,招呼赫敏和羅恩鑽進來——顯然,他打算跟過去。
「我覺得這樣不太好。」我欲言又止地說道。
茜茜贊同我的想法,不過她想的卻是因為大家年歲漸長,個子也長高了許多,隱形衣都快不能完全遮住他們了。「還是要學學幻身咒。」她真誠地說道。
「……」
我突然想寫信給爸爸,他們為什麼不給我留一件隱形衣呢?我也好想跟過去看……但是我不能表現得對這件事很好奇,而且我跟哈利的關系沒有熟到可以鑽一件隱形衣。
可惡,讓我想想看,這學期我能不能通過把作業借給哈利參考的方式,跟他借一借隱形衣?因為直覺告訴我,這學期我真的很需要這件東西。
茜茜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她笑著說道:「我們友誼的開始可就是馬爾福。」
是啊,當初我就是在列車上和德拉科吵架之後,跟她一起遇到了韋斯萊兄弟,然後被乳脂軟糖粘住了牙。後來茜茜以牙還牙,把同樣的糖混入了德拉科的糖果裡,我們的校園生活就此拉開了序幕。
呃……希望我們友誼的結束,不會是因為馬爾福同學。這種「有始有終」還是算了吧!
我並沒有出來太久,畢竟我昨天已經來過了對角巷。在我回到隆巴頓家的幾天後,茜茜寫信過來,說哈利他們雖然沒有聽到什麼很確切的消息,但哈利堅持認為德拉科替他父親加入了食死徒。
「弗雷德和喬治都認為神秘人不會招攬他這種沒成年的而且學藝不精的小孩子,但我覺得那家伙的道德底線沒那麼高。畢竟馬爾福他爸爸把魔法部那件事情搞砸了,神秘人不會因為馬爾福沒成年就放過他吧?我猜也許神秘人會讓他在學校裡做些什麼事情,畢竟霍格沃茨是他現在僅有的無法干涉的地區。」茜茜在信裡寫道。
她跟盧平教授他們又討論了一番,最後一致認為有鄧布利多在學校,是不會出什麼亂子的。
寫到最後她自己都覺得好笑:「我們居然會擔心馬爾福可能對鄧布利多不利?」
我握緊了手裡的信紙,直到厄尼因為喊我沒有得到回應而走過來晃我,我這才回過神來。
「怎麼了,塞茜莉亞跟你說了什麼事,讓你如此憂心忡忡?」厄尼詫異道。
「世界末日。」我嘆了口氣。
這個猜測在茜茜他們看來非常荒誕,換作我也一樣。我之前也只是覺得德拉科和雷古勒斯不一樣,神秘人沒必要讓一個未成年去做什麼事情,因為他也不可能做到——所以我從未聯想到她這個角度。
但是他們的話點醒了我,神秘人又不是什麼有道德感的人,做不到的事情,才更是對馬爾福家的懲罰啊!看似離奇的猜測反而有可能是真相,聯想到上次和德拉科見面時,他給我戴頭紗的場景,我心底的不安再度加劇。
如果我們順順利利地繼續走下去,那麼戴頭紗這種事情,一定會在我們未來的婚禮上發生。可是德拉科卻提前這麼做了,他是不是因為自己接手了難以完成的任務,所以意識到,也許他可能……
沒有未來?
還有他送我的那個店鋪,是否意味著——
他知道,也許他可能沒有未來,但他希望我有光明的未來,和可以實現的理想。
不行,不能再想了。再這麼想下去,我的焦慮可能會比德拉科還要嚴重,我們兩個人之中必須有一個人保持冷靜……這學期跟哈利打好關系迫在眉睫,我太需要借他的隱形衣了。
可是,就算我知道了德拉科在隱瞞什麼事情,但如果他手裡的任務真的就是這麼荒誕的內容,那我又該怎麼辦,又能怎麼辦?
我沒有什麼辦法。但是我想,就算是末日,愛與陪伴也總可以好過一個人面對。
不過事實證明我對這學期的設想還是過於樂觀,又或者說,是我低估了德拉科不想把我牽扯進來的決心。在我做好決定的同時,德拉科也做好了躲著我的打算。當然,此時正准備開學的我,對這些事情自然無從得知。
隆巴頓老夫人送我和厄尼、納威、漢娜四個人一起去了車站。安妮舅媽並沒有在開學之前回來,她仍然留在倫敦,因為擔心鸚鵡無人照看,她後來又把那個小家伙接了過去。盡管伯頓舅舅非常忙碌,但是在鸚鵡的陪伴下,安妮舅媽的生活也沒有很無聊。
不過這些安慰的話並沒有讓漢娜的心情變好,漢娜難過地說道:「這還是我第一次來上學的時候,沒有爸爸媽媽來送。」
上車之後,漢娜和厄尼去了級長車廂。納威本來要跟我坐在一起,不過賈斯廷說有草藥學方面的題目想要問他,就把他拉走了。於是我和茜茜坐在了空房間裡,金妮、迪安和西莫隨後加入其中。當然,金妮和迪安是一起進來的,因為他們正在交往。
大約是性格問題,以前跟茜茜、喬治這對情侶在同一個車廂的時候,我沒有感覺到氣氛有什麼不對。但是迪安顯然沒有喬治那樣放得開,於是我們的歸程在微妙又尷尬的奇怪氣氛中開始了。中間赫敏和羅恩過來了一次,因為看到迪安在給金妮投喂蛋糕,羅恩的臉色變得比我們的氣氛還要糟糕。
「別理他,他就是嫉妒。」金妮說道。她想起我們之中只有我還有哥哥,於是偏過頭來問我,「厄尼會嫉妒你跟別的男生這樣嗎?」
這話可是個語言陷阱,無論我是下意識地說「會」還是「不會」,都等同於承認我有存在可以投喂我蛋糕的這樣親密關系的男生朋友——幸好因為之前的迷情劑事件,我已經對韋斯萊家保持了絕對警惕。於是我非常從容地說道:「比起假設不存在的事情,不如談談現狀。至少,我沒有嫉妒厄尼和帕德瑪。」
金妮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這讓我嚴重懷疑去年我的口紅被德拉科親亂了的那次,難道除了帕德瑪之外,金妮也留意到了?
不,她應該只是故意嚇我,這小姑娘跟她的雙胞胎哥哥一樣,都壞得很……哼。
扎卡賴斯·史密斯也造訪了我們的車廂,他提及了魔法部事件,跟我們質疑為什麼哈利帶上了盧娜和納威,卻沒有帶我們幾個。
這種低端的挑撥離間自然不會被我們放在眼裡,但是他言語裡對盧娜、納威的輕蔑讓我們非常不滿,尤其是他後面又嘲諷了哈利——金妮直接站起來,氣勢洶洶地對扎卡賴斯用了一個惡咒。
幾乎是同一秒鐘,我和茜茜也站了起來,她用鐵甲咒保護了金妮,而我的昏迷咒則跟扎卡賴斯趁亂丟出但被反彈了的惡咒一起擊中了他。最後扎卡賴斯被茜茜用魔咒禁錮住,倒在了走道裡。
「現在怎麼辦?」金妮一邊詢問著我們,一邊提出了如何藏人的設想。
看著驚呆了的迪安和西莫,我頭疼地想,感覺金妮和茜茜之所以能夠如此熟練地處理這種情況,德拉科和他的同伴們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正當我們要把扎卡賴斯拖進車廂,等待厄尼來巡邏把他撿回赫奇帕奇的時候,讓我們驚訝的人出現了。那是一位一個胖乎乎的、陌生的教授,以及擔任他本學期助教的瑟吉歐。
「斯拉格霍恩教授。」他笑眯眯地自我介紹道。
咦?!
我的記憶一下子回到了和艾譜莉初見的那一天——「如果你真的喜愛魔藥學,這個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筆記以後一定會派上大用場。」
難道他是艾譜莉當年的教授嗎?他還曾經教過斯內普教授。這個時間出現在通往霍格沃茨的列車上的人,大概是我們下學期的新教授……
如果我沒記錯,斯拉格霍恩教授擅長魔藥學,但我們缺的是黑魔法防御術這門課的教授啊。如果他是來教我們魔藥學的,那斯內普教授做什麼?他去教我們黑魔法防御術?
在我思考的時候,斯拉格霍恩教授已經跟金妮聊了一會,然後他又看向我和茜茜。因為扎卡賴斯之前的諷刺,他從這家伙的口中聽到了我和茜茜的姓氏,「冒昧地問一句,二位的姓是普威特和麥克米蘭?」
在我和茜茜自我介紹之後,斯拉格霍恩教授很興奮,他先是回顧了一下麥克米蘭家的歷史,又准確地說出了我爸爸的名字。他又跟茜茜聊了一會普威特家族,沒想到茜茜家裡居然和這位教授還有一層親戚關系——最後斯拉格霍恩教授邀請我們三個女孩去他的車廂吃午餐,而扎卡賴斯之於我們,只是一位「倒在地上的先生」,沒有人詢問他的情況。
希望留下來的迪安和西莫可以把他轉交給厄尼,也希望厄尼不要羨慕我代表我們家來斯拉格霍恩教授這裡吃飯……誰讓他是級長,是大忙人呢。
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車廂裡放了許多美食,而車廂裡已經坐了幾位我們的熟人。比如我們學院的七年級生,考邁克·麥克拉根,他之前邀請過茜茜參加舞會,但是茜茜假裝喝湯嗆到了,並沒有理會這個輕佻的家伙。再比如我的朋友布雷斯,一個把自家莊園借給德拉科給我求婚的大好人,雖然他看起來並不樂意。
剩下的貝爾比·馬科斯也算是眼熟的人,我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那本筆記裡見過他叔叔的名字,達摩克利斯·馬科斯……更不用說等會據說會過來的哈利和納威了。
我從在座的這些人裡稍微看出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喜好,他雖然不是純血至上理論的支持者,但他的確是個很合格的斯萊特林。他看起來很喜歡經營人脈關系,因為我們這些人大都跟一些有影響的人物沾親帶故。除了金妮,她是因為使用了一個出色的魔咒才被邀請的,所以斯拉格霍恩教授也相當愛才。
他挨個詢問了我們家裡的情況,比如貝爾比和他那個發明了狼毒藥劑的叔叔關系如何,再比如布雷斯的媽媽,芙洛拉阿姨的婚姻狀況——「我跟芙洛拉也有好些年沒見了。」斯拉格霍恩教授懷念地跟布雷斯說道,「那時候就有很多男生喜歡她,沒想到她後來沒有再結婚。」
我想可能是因為芙洛拉阿姨已經結了七次婚,她沒有這種世俗的欲望了……難怪她會對露西婭·弗林特小姐的經歷恨鐵不成鋼,也一度想要給我介紹男朋友,因為她的經歷相當豐富。
「嗯……」斯拉格霍恩教授端詳了一番,「你這孩子,也是繼承了她的美貌。」
「……」
顯然,布雷斯並沒有為此感到開心。
比起芙洛拉阿姨當初緋聞男友遍布各學院年級(甚至包括一名教授,難怪她當初感嘆霍格沃茨現在的教授質量不好),布雷斯就專一很多了。就怕有人會因為芙洛拉阿姨就對他有刻板印像,先入為主的以為他非常花心。
父母的各方面固然會對孩子的成長造成影響,但我始終認為,不能因為一個人的父母怎麼樣,就默認孩子也會成為那樣的人。這是不公平的,等於抹殺了孩子的人格。所以無論是之前和爸爸討論諾特家的時候,還是德拉科和盧修斯叔叔的情況,又或者是布雷斯和芙洛拉阿姨,我都把他們和父輩分得很清楚。
關於八卦就聊到了這裡,畢竟涉及的隱私太多。雖然我很好奇芙洛拉阿姨的師生戀,但比起背後議論,我直接問她或許能夠得到更確切的答案。
至於斯拉格霍恩教授問我的問題,他應該是真的很好奇,「當初你們家留下的那個讓魔法部都忌憚的東西,你知道是什麼嗎?」
教授,不瞞您說,我也想知道那是什麼……要是能拿出來,去年我一定先把烏姆裡奇嚇唬一通。
聊到後來,斯拉格霍恩教授沿著親戚關系推斷出布雷斯和茜茜也算是表兄妹,這讓茜茜和布雷斯都有些尷尬,因為他們真的完全不熟。好在教授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納威和哈利那裡,於是茜茜小聲地問我,「這麼算起來,我和扎比尼似乎是平輩?」
嗯?她是想表達什麼——
「所以按照輩分,扎比尼是不是也是德拉科·馬爾福的長輩?」茜茜繼續說道。
布雷斯成功地被黃油啤酒嗆了一口。
我有些想笑。德拉科,你是怎麼回事,是馬爾福家站得不夠高嗎?怎麼只要論起親戚關系,到頭來排名最後的總是德拉科啊!這下布雷斯的心情估計能好點了,因為他回去之後可以有理由取笑德拉科。
但是因為布雷斯的這聲咳嗽恰逢斯拉格霍恩教授回憶哈利的死裡逃生,所以很不幸的,他被金妮當成了懷疑和嘲笑,於是金妮怒氣衝衝地指責布雷斯裝腔作勢。
布雷斯當然不會辯解,事實上他在我們面前也是這樣,看起來十分矜持,不把周圍的事情放在眼裡,只有佩格才能讓他動容。所以毫不意外的,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不和又添一筆。
不得不說,他的確很像芙洛拉阿姨,至少這副雲淡風輕的輕蔑,是十足十的像。他們都是那種真的不在意事情的人,是你替他進行解釋,他都會覺得多此一舉。
後來又聊了一些事情,我一邊走著神一邊和茜茜應答。斯拉格霍恩教授對哈利的興趣更大,所以最苦惱的還是哈利。直到最後天色漸晚,列車就快要到站,斯拉格霍恩教授才想起來我們應該趕緊回去換衣服,准備下車。
回到我們自己的車廂,扎卡賴斯已經不在這裡了。金妮跟迪安、西莫聊著魁地奇,而茜茜靠在座椅上,很快就睡著了。並不想聊魁地奇的我坐了一會,打算去找哈利——打好關系,從現在做起,從點滴小事做起。
金妮說哈利好像是去找布雷斯了,我頓時有些疑惑,他找布雷斯做什麼?但是我轉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哈利,我只好猜測他應該是穿了隱形衣。不過我遇到了佩格,她不出意外地又找不到自己的車廂了。
「找不到也好,今天我們的車廂特別吵,剛剛布雷斯關不上車廂的門,還差點摔倒。」佩格不高興地說道,「除了德拉科,潘西、克拉布、高爾都在我們那裡。」
「西奧多不在嗎?」我隨口問道。
「他不在。布雷斯說他的父親被魔法部逮捕了,西奧多不想我們一起被議論,就自己找了個車廂坐。」佩格解釋道。
「……」
我想起了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諾特先生,還有此前有過幾次接觸的西奧多。雖然我們都不想卷入這些事情,但是時間在推著我們走,讓我們不得不前行。
因為我已經換好了校袍,所以我並不怎麼著急,於是我就拉著佩格幫她找車廂。我順便詢問了佩格,關於瑟吉歐本學期留在霍格沃茨做助教的事情,她像是才想起來一樣,說道:「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畢竟魔法部早就亂套了,那裡也不太安全。」
……佩格,你知道你這話把你哥哥說的像是個膽小鬼一樣嗎?
德拉科在的那個車廂我們沒找到,倒是誤入了西奧多的車廂——「不好意思,打擾了。」我一看裡面只有西奧多,正准備關門,少年卻叫住了我。
「麥克米蘭小姐。」
「嗯?」我關門的動作遲疑了一下。佩格好奇地探過頭來:「怎麼了?」
「我並沒有因為你父親的事情而心有介懷。」我先解釋道。因為西奧多和德拉科關系不錯,我並不想他對我有什麼誤解。
「謝謝。」西奧多點了點頭,他看了一眼佩格,可能是在思考佩格適不適合參與我們的對話。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妥協,「請你們進來一下。」
是想說什麼呢?
「我剛剛路過了德拉科的車廂。」西奧多說道,「等會你可以帶沙菲克小姐過去。」他指了個方向,「我聽到了我有些在意的東西。」
我屏住了呼吸,難道是——
西奧多說他聽到德拉科講「沒准我明年就不在霍格沃茨了」,還說他要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從言談之間,西奧多猜測,是神秘人給了德拉科什麼任務,「雖然這麼說不好,但德拉科,他似乎認為做成這件事情是表達忠心。」
……哈?
和德拉科在一個車廂裡的布雷斯當然質疑了德拉科,他毫不留情地說道:「你認為你能為他做事?你才十六歲,還沒有取得正式的資格呢。」
德拉科似乎輕聲回答了什麼,西奧多沒有聽清。但他還是理智地跟我建議道:「綜上,我建議你找他聊聊。被逼給神秘人做事不算什麼,但把這當做是榮耀,那就會像我父親一樣了。」
佩格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們,而我已經站了起來,「謝謝——」
我只能說幸好這是西奧多聽到的,如果是我在車廂外面聽到德拉科在說這些鬼話,我可能會直接衝進車廂裡打醒他。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因為火車已經停下,同學們在陸續下車。我得盡快問過德拉科,然後回車廂去找茜茜。西奧多答應幫我帶佩格下車去找布雷斯,於是我穿過走道,尋找著西奧多說的那個車廂。
德拉科正好走了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愉悅,好像剛做了什麼高興的事情一樣。結果他一抬頭看到了我,頓時僵在原地:「你、你——」
這麼心虛,連我的名字都喊不出來了?
「噓——」見我臉色不好,德拉科急忙做了個動作,好像他怕什麼人聽到我們倆說話一樣。他拉著我進了另一個無人的車廂,這才松了口氣,然後又看向我,「桑妮,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沒什麼事。」我抱著胳膊看他,「是你有事吧!」我後悔了,我真應該從雙胞胎那裡買個高級迷情劑,把德拉科迷暈,這樣他就不會滿腦子都是神秘人了。
是我魅力不夠,唉!
德拉科:?
第120章 Chapter120.(校)
「我沒什麼事啊,桑妮,你怎麼突然這麼問?」德拉科故作鎮定地看著我。雖然他看起來很心虛,但他並沒有被我的話詐到,可見這件事的內容他的確不想告訴我。
盡管這件事是西奧多偶然聽到的,不過我不會把他說出來。雖然我和德拉科非常信任彼此,但我還是不想讓他誤會什麼,畢竟這是沒必要的,可以避免的事情。
「那為什麼之前我路過你的車廂的時候,聽到你和別人在談論一些你從來都沒有跟我提起的事情?」在我質疑的同時,我把可能會告知我這件事情的布雷斯也給摘了出來,假裝只是我無意間聽到了德拉科的議論。
德拉科一怔,他有些慌亂,這讓他的語氣一時間有些著急,「你都聽到了什麼?」
我突然有些不高興,這種情緒有些微妙。
因為我知道德拉科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他是想試探我到底聽到了多少內容,然後根據我的回答來選擇如何應對我、搪塞我。所以我感到不悅,什麼時候我跟德拉科之間也需要這樣拐彎抹角,說個話都需要這樣左思右想了?
「你明年就不在霍格沃茨了。」我輕聲說道,但是語氣卻透著肯定,「你在為神秘人做事,是嗎?更重要、更精彩的事情……對嗎?」
「我……」德拉科顯然沒想到我知道了這麼多,他的神情非常復雜,有懊惱也有無措,我想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肯定不會在布雷斯面前說這些,至少我不會這麼快就知道。「不、不是的,桑妮。」他試著組織語言,但是被我打斷了。
「德拉科。」我疲憊地嘆了口氣,「你知道嗎,你剛才追問我『你都聽到了什麼』的時候,一點都不像你。」
「……」
「你在害怕什麼呢?你敢對布雷斯和潘西他們說出來的、像是炫耀一般的話……難道是怕我說出去嗎?」我安靜地看著他,但是說出來的話語卻和布雷斯當時的質問一樣,有些尖刻。
不,是相當尖刻,從小到大我都沒有如此咄咄逼人過。但我還在繼續:「你怕我告訴別人,影響你為神秘人去表忠心——德拉科,我難道是你的絆腳石嗎?在你追隨神秘人的道路上的,阻擋你的……」
「桑妮!」德拉科打斷了我,他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少年伸出手捂住了我的嘴,他原本不敢看我,但此時不得不看我。
於是我也看著他,有些悲傷地、失望地注視著他。
其實我的想法和西奧多一樣,為神秘人做事不算最糟糕的局面。但他如果深知我和他的觀念不會一致,故意不告訴我,並且沒有認清神秘人是在懲罰馬爾福家,反而以為這是什麼殊榮,這就大錯特錯了。
後來德拉科跟我說,他那時候在想,我怎麼能做到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起來和以前一樣乖巧、柔軟,沒有鋒芒,但是卻可以說出讓他整個人都跟著顫起來的如此傷人的話。
「我當時以為,如果這個問題我不能好好地回答你,也許就要失去你了。」他同我說。
神秘人是無法回避的話題,但是不想將我牽扯進來的德拉科依然選擇了對這個人避而不談。他深吸一口氣,對我說道:「桑妮,你可能不信,但是那些話真的是我隨口說的,我不會離開霍格沃茨,我還沒有成年,必須要完成學業……」
是嗎?我想要冷笑,我覺得他可能因為在跟哈利的較量中一直輸給哈利,所以被神秘人突如其來的「器重」衝昏了頭腦。我原本想把茜茜、哈利他們都看到德拉科進了翻倒巷的事情說出來,但是德拉科接下來的話讓我把這件事咽了回去。
「我不可能離開霍格沃茨的,桑妮。我很感謝你沒有去瑞士,選擇留在這裡,雖然說『是為了我』這種話好像我過於看重自己了……但是,當初我沒有去德姆斯特朗而是來到了霍格沃茨,確實是為了你。」德拉科說道,「所以我以為,這個問題你早就該知道答案了。」
我也怔了怔,他的話讓我一下子想到了很久之前我們坐在馬爾福莊園的草地上的對話。雖然德拉科沒有很明確地告訴過我這個原因,但是我的確應該知道這個答案,而現在,他明確地告訴了我。
「我不會離開霍格沃茨的,我會在這裡完成學業。桑妮,因為你在這裡,因為你還在這裡。」德拉科認真地說道,「桑妮,我的桑妮……請你相信我,我求你不要這麼說你自己,好嗎?」
「我懇求你。」
「桑妮·麥克米蘭從來都不是德拉科·馬爾福的絆腳石。」
我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了痛苦與糾結,這讓之前沉浸在憤怒與失望的情緒之中的我完完全全地冷靜了下來。
我是在做什麼?
想想也知道,神秘人不可能給他什麼好任務。他這一學年要頂著神秘人那邊的壓力去做事,為此他不惜瞞著納西莎阿姨去翻倒巷。總是幫他做決定的盧修斯叔叔還在阿茲卡班,就算盧修斯叔叔能夠被神秘人想辦法弄出來,馬爾福家也要接受此前任務失敗的遷怒……他不得不自己去做決定,他從未被除了親人、愛人之外的人器重過,所以為此沾沾自喜。
我依然不贊同他把這當做是榮耀的想法,但是,我是在做什麼——我是在逼他嗎?我逼迫他去承認這種並不光彩的事情,逼迫他承認他與我在學院的對立之外,又出現了家族的對立,甚至是兩個人未來人生的對立。
這種事我知道了也沒有好處,搞不好因為我知情,還會成為被拿來威脅德拉科和麥克米蘭家的把柄,所以德拉科不想告訴我。
我可以對他沾沾自喜的態度失望,但我不能對他不將這件事告訴我所失望——事實上他離開霍格沃茨或許才是最好的。留在這裡雖然有鄧布利多教授的庇護,可他的父母還在神秘人手裡,神秘人絕不會讓他把任務拖到七年級,所以他必須完成。
可是完成之後,其他同學會怎麼看他?他還可以做之前那個驕傲的他嗎?
我是最應該理解他的人,也是最不應該去逼迫他的人。他的確因為我的質疑感到難過,但是直到最後他也只是難過於我看輕自己,把自己說的不堪。
因為我們都是深知對方是如此深愛著自己,所以我們的痛苦不是自己,而是在對方。所以我們才由原本的坦誠,變成了如今的拐彎抹角。
德拉科原本正在小心地覷著我的神情,他拿開了手,然後因為我的神情,他睜大了眼睛,有些忙亂地說道:「桑妮,你怎麼了……對不起,是我不對,但是你別哭啊!」
我真的很少哭,尤其很少在德拉科面前哭。雖然因為他的事情,我背地裡哭過幾次,比如他之前讓哈利他們都禁賽的那次,再比如他被巴克比克傷害但是我無法做任何事情的那次。但是在德拉科面前,我只有在小時候他騎著掃帚帶我結果摔下來裝暈,想要看我的反應,結果把我急哭了的時候,哭過這樣一次。
我也算經歷過很多了,哪怕之前感知過死亡的威脅,我都沒有掉眼淚,因為哭泣是無能為力的表現。而我這一次的落淚的確和之前一樣——在德拉科的事情上,我真的,無能為力。
德拉科不知道我為什麼哭,正因為他沒怎麼見過我這副樣子,所以他才非常無措,只能猜測原因。他想了想,跟我說:「你不用擔心,你之前說的那種事情,我從來都沒想過你告訴別人,我也不會跟別人說的。就算有人想看我的想法也沒關系,我跟著貝……我跟著別人學過大腦封閉術,學得還不錯。」
「你會沒事的,你會可以好好地生活——」
「對不起。」我說道。
說不清我是怎麼離開的,因為待得太久會讓人生疑,而我也不想自己哭得太明顯被別人發現。德拉科顯然也因為什麼事情有所顧慮,他幫我擦了眼淚,而我抱了抱他,最後返回自己的車廂去找茜茜。
運氣很好的是,她還沒有睡醒,不然她肯定會疑惑我怎麼出去了這麼久。
我為什麼而道歉呢?是為自己的無力,還是因為之前的話語?方方面面都有。因為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有些小聰明,我會避免去做沒有必要的事情,雖然這次可以說是關心則亂,但我的話無疑屬於我過往認知裡的「沒有必要」。我沒有必要去傷害德拉科,讓他的壓力雪上加霜,我早該想到的。
有很多話我們都沒有說,但是我們彼此都清楚。我希望他就算為神秘人做事也要顧及自己的人身安全,以及我們所期待的未來。說實話,他這種模樣才是像他,如果他跟我表露他是為了做臥底才幫神秘人做事的話,我反而更害怕……
這個難度太高了,危險系數更大。
而德拉科則是告訴我說:「你太追求完美了,桑妮。很久以前我就說過了,你不用對我道歉。」
他無法對父母有所非議,即使他當初沒有在霍格沃茨,因為盧修斯叔叔的立場,總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他說:「不要自責。」
桑妮·麥克米蘭從來都不是德拉科·馬爾福的絆腳石。
桑妮是德拉科的晴天。
整理好了心情,我強顏歡笑了一下,然後調整出最真實的笑容,叫醒茜茜下車。她迷迷糊糊地跟著我出來,意外的是,我們遇到了看起來很憔悴的唐克斯。
唐克斯向我們詢問哈利的情況,表示哈利一直都沒有下車。
哈利?
我回想了一下,然後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之前金妮似乎是說哈利去找布雷斯了吧?布雷斯和德拉科一個車廂,聯想到德拉科見到我的時候那驚訝的表情,我不由得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哈利不會還在德拉科的那個車廂吧?!
而且很有可能,德拉科發現了跟過來的哈利,所以對哈利做了什麼……
唐克斯讓我們先去學校,她去火車上找哈利了。在從馬車上下來之後,赫敏也向我們詢問了哈利的情況,她告訴我們,路過她和羅恩的時候,德拉科的表現有些奇怪——
「他比劃著如何對付一只討厭的鼻子。」赫敏皺著眉說道。
……我非常擔心哈利的鼻子!
分院儀式和以往沒有什麼區別。我原本有些心事重重,但拉文德很親昵地拉著我聊天,她在我耳邊說的話讓我頓時轉移了注意力。
嗯?我沒聽錯吧?拉文德剛才是跟我說她好像有點喜歡……羅恩?
「哦親愛的,你千萬別看他。」拉文德跟我說道。她有些不好意思,「事實上我也是上學期快結束才意識到的,因為那場很精彩的魁地奇比賽,他守門的時候太出色了。真可惜你錯過了這場比賽,不然——」
我就算沒錯過,我也不會對羅恩動心的啊!畢竟羅恩跟赫敏……也是,只許有克魯姆喜歡赫敏,不許有別人喜歡羅恩嗎?但是,拉文德——
她不可能注意不到赫敏和羅恩的事情,她的好朋友帕瓦蒂的妹妹帕德瑪,可是四年級時羅恩的舞伴!當時羅恩因為在意克魯姆和赫敏的事情,對帕德瑪有多麼冷落,她不會不知道的。
「是啊,我知道,但是他也不是以前的他了。而且赫敏其實未必喜歡羅恩吧,她好像只喜歡學習,說不定之前麗塔·斯基特寫的是真的,她跟哈利更般配。」拉文德樂觀地說道,「畢竟哈利是救世主,他們經常一起做大事。你看剛剛她不就因為哈利沒來,感到非常擔心嗎?」
羅恩也很擔心哈利啊,我這麼想。當然,我不會這麼說,我只是委婉地問道:「既然你認為哈利這麼優秀,你為什麼不喜歡哈利呢?」
拉文德怔了一瞬,說那不一樣,然後又反問我道:「別說我了,你呢?我們一直都很好奇你為什麼不找男朋友。」
還沒等我回答,她已經幫我找好了答案,「啊,我明白了,因為哈利曾經跟秋·張交往過,你和他們姐弟關系很好,所以不能做這種事情。」
嗯?
「我也沒見你喜歡弗雷德或者喬治。」拉文德若有所思地看著我,「雖然我不認為你會跟我喜歡同一個人,但是你總是因為在意好朋友的感受而一直退讓,這樣會錯過真愛的!既然喜歡,就應該試著去做一些事情嘛。」
聽起來她這學期似乎打算做什麼事情一樣,可以,這非常格蘭芬多。說不定這會讓羅恩可以真的意識到他對赫敏的喜歡,也可以讓拉文德找到更合適她的男孩。我不會干涉朋友之間的戀情,就讓他們順其自然吧。
至於拉文德最後的勸誡,我對此哭笑不得。因為我完全不是她擔心的那樣。相反,在這方面……我大約是最不在意好朋友的感受的人。畢竟我在格蘭芬多的朋友們沒有一個會想讓我跟德拉科在一起。
茜茜好奇地問我和拉文德在說什麼,我說是拉文德的小秘密,她就沒有再多問。而哈利這時候也回來了,他的鼻子和我擔心的一樣糟糕,滿臉都是血痂。多虧赫敏用魔咒幫他清理了一番,而這時候在斯萊特林長桌那邊,傳來了刺耳的笑聲和掌聲。
……果然是德拉科做的。
我這學期還想向哈利借隱身衣呢。絕對不能讓哈利知道我和德拉科的事情,不然他肯定一想到就會鼻子痛,我頭疼地想。
哈利並沒有直接說他遭遇了什麼事情,而鄧布利多教授也開始了慣例的講話。讓我們驚訝的是,他張開雙臂的時候露出了他的右手,那只手像我們上次在小天狼星和艾譜莉的婚禮上所看到的一樣,焦黑干枯,毫無生機。同學們議論了起來,但是鄧布利多教授只是笑了笑,用衣袖遮住了那只手,「不用擔心。」
赫敏很難過地說道:「那只手看上去像是死了。」她跟我們說有的傷是永遠治不好的,比如古老的咒語,以及沒有解藥的魔藥。
鄧布利多教授是公認的當今巫師界最強大的巫師了,不然神秘人也不會對他如此忌憚。很難想像他怎麼會傷成這樣,甚至一個月過去了,竟然沒有絲毫好轉的跡像。
「管理員費爾奇讓我告訴大家,今年絕對禁止學生攜帶從韋斯萊魔法把戲坊購買的任何笑話商品。」鄧布利多教授講到這裡的時候,跟我們一起笑了笑。雖然弗雷德和喬治已經不在學校了,但是他們的影響力可還在這裡,而且我確信,他們一定熱衷於繼續給費爾奇添堵。
接著鄧布利多教授為我們介紹了斯拉格霍恩教授,說他是我們接下來的魔藥學教授。對此我並不驚訝,畢竟我之前已經猜到了。既然斯內普教授還坐在教師席位上,所以他只會是黑魔法防御術的教授。
全場竊竊私語。哈利對此非常憤怒,但他很快就安慰自己,因為黑魔法防御術教授這份工作存在「惡咒」,也許斯內普不到一年就會滾蛋。
嗯……但是去年如果不是魔法部派來了烏姆裡奇,我想這份工作也許可以打破一年的時間限制。介於我跟斯內普教授的關系沒有其他格蘭芬多們那麼僵硬,我覺得他留在學校裡還挺好的,畢竟他是斯萊特林的院長,又跟馬爾福家關系不錯。也許在德拉科的事情上,斯內普教授可以做些什麼。
這樣的猜測只是一閃而過,因為鄧布利多教授又說了許多關於安全的事情。結束晚宴之後,我們回到了公共休息室,哈利跟我們具體地說了他在車廂裡的遭遇。於是我聽到了德拉科說的完整的話,包括西奧多沒聽到的部分——「也許他不在乎我是不是有資格。也許他想讓我做的那份工作,是不需要多少資格的。」哈利模仿著德拉科說道。
當然,我也聽到了德拉科是如何攻擊哈利的情況。如果不是唐克斯細心,哈利可能會一直被隱身衣蓋著,滿臉是傷地跟著列車返回倫敦。
雖然這麼說不好,但我有些疑惑。德拉科這學期應該需要隱秘行事吧,可他為什麼沒拿走哈利的隱身衣?還是說……他有別的道具?
赫敏譴責了哈利這樣冒險的行為,而哈利則是為此辯解,他強調自己聽到了怎樣的情報,雖然大家都不認為這個情報有什麼用。
「等他成功就晚了!」哈利固執地說道。
一時間氣氛僵持下來,羅恩站在哈利這邊,茜茜和赫敏站在他對面,看起來形成了對立的關系。我覺得羅恩其實也不贊同哈利的話,沒人會把德拉科的炫耀當回事。除了哈利……嗯,還有我。
非常微妙的情況出現了,我和最討厭德拉科的哈利竟然達成了觀點一致。
「你認為他說的是真的?」我輕聲問道,「你認為他真的從神秘人那裡得到了任務,成了一名……一名……」
「食死徒,是的,沒錯。」哈利重重地點了點頭。他認為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了,神秘人一向喜歡在霍格沃茨安插自己的屬下,比如奇洛,比如假穆迪,再比如二年級時的日記本。
我靠在沙發上,思索了起來。
德拉科的確從神秘人那裡接到了任務,但我不認為他成了一名食死徒。這並非我一廂情願,希望他不要被那種奇怪的黑魔法印記折磨,我的想法是有依據的。納西莎阿姨一定不想讓德拉科參與到這種事情裡來,她和某些希望子女也為神秘人的事業所獻身的父母並不一樣,神秘人肯定也知道她的想法……
如果神秘人真的給德拉科也打上了這種印記,反而會讓他的父母對此不滿,也許會出現什麼差錯。而且打上印記後就是真正的食死徒,是未來審判的時候要出現在法庭的戰犯,只要不存在這種印記,就還有擁有光明未來的可能。所以這恰好是對納西莎阿姨和盧修斯叔叔的一種要挾,比如威脅他們如果不好好做事,就讓德拉科真的變成食死徒什麼的……神秘人很懂怎麼利用人的心理,我皺著眉想。
只要德拉科別以為打上印記是一種肯定就好,經過今天的事情,我想他應該不會這麼認為了。
第二天早上我和茜茜是被赫敏叫醒的。她告訴我們,今天早上麥格教授要先審查我們每個人的課表,確認我們的成績是否達到要求,這才能讓我們繼續學習所選擇的N.E.W.Ts提高班課程。
我打算繼續學習魔咒學、黑魔法防御術、草藥學、魔藥學和變形術學。已經六年級了,我覺得我沒必要再在占蔔學上浪費時間,我沒有學習這方面的天賦,至於保護神奇動物學……
「我還以為你們會選保護神奇動物呢。」茜茜說道。因為赫敏幾乎選了所有的科目,她很驚訝為什麼赫敏不選擇海格的這門課。
不!雖然海格很好,但是他的課實在是太危險了!
茜茜和赫敏第一節課有課,她們都選擇了古代如尼文,所以在麥格教授審核通過之後,就先離開了。
麥格教授拿著她的筆記,看了看我的課表:「麥克米蘭小姐,嗯,你選的課都沒問題。你很喜歡研究魔藥,是吧?我聽說你的哥哥也選擇了魔藥學,希望你們兄妹倆能夠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課上學到更多的東西。」
我還沒有道謝,麥格教授卻說了一段我意料之外的話,「鄧布利多教授讓我轉告你。他說很多事情你堅持了很久,只要堅持下去,會得償所願的。他還跟我說你會喜歡斯拉格霍恩的課,是說你一直在研究什麼魔藥嗎?雖然你的學習成績沒有格蘭傑小姐那麼好,但也不要為此心事重重,昨天我們在教師席上可都注意到了,你進門的時候不怎麼開心……」
悠于 2023-11-10 10:52
第121章 Chapter121.(校)
我和茜茜在黑魔法防御術課的教室門口重逢,她抱了一大摞書,這些都是她上一節課留的作業。這讓我很慶幸我沒有選古代如尼文,畢竟作業這種東西越少越好。
雖然黑魔法防御術這門課程我們已經換過了五位教授,不過這五個人裡有三個人什麼都沒教給我們。如果說非說我們從他們那裡學到了什麼……
嗯,應該是從奇洛教授那裡我們學到了不要讓奇怪的東西在後腦勺寄宿,從洛哈特教授那裡學到了不要說謊(否則會住院)。至於烏姆裡奇,她讓我們明白,學習要靠自己。
正如斯內普教授所說的那樣,每個教授的教學方式和重點不同,很顯然他更注重實戰教學。這一堂課他讓我們練習無聲咒:兩人一組,一個試著給另一個施咒,另一個試著擊退。雙方都不許出聲。
毫不意外,我是所有人裡最先用出無聲咒的。
早在三年級的時候我就成功用出無聲咒把特拉弗斯石化了,雖然那時有些僥幸,不過因為此前的練習積累,所以我在這方面的經驗比其他同學要好一些,知道該如何集中注意力和使用意志力——但我僅僅是比赫敏稍快一點。
也難怪麥格教授會誤以為我是因為成績不如赫敏而心事重重了,誰讓她的確太優秀了呢?
相較於大部分同學小聲地念咒,參加過D.A.的同學們的狀態就好了很多,在練習幾次之後,茜茜也成功地擊飛了我的魔杖。當然,斯內普教授沒有做任何點評,其實這就是他滿意的表現,雖然他換了科目,但我們依然不會指望他給格蘭芬多加分。
羅恩和哈利那邊卻出了岔子。因為要指導羅恩,所以斯內普教授把魔杖轉向了哈利,哈利出於本能使用了鐵甲咒保護自己,結果鐵甲咒的衝擊導致斯內普教授失去平衡,撞在桌子上差點沒站穩。
全場倒吸了一口氣,畢竟那可是斯內普教授,從來都只有他讓我們出糗的時候!
顯然哈利忘記我們在練習無聲咒了,但我完全可以理解哈利,畢竟他非常忌憚斯內普教授,他總不可能站在原地被打。然而這件事並沒有結束,在斯內普教授提醒哈利稱呼他為「先生」的時候,哈利反唇相譏,將斯內普教授的提醒變成了對他的尊稱,「用不著叫我『先生』,教授。」
毫無疑問,哈利收獲了一場禁閉。
午餐之前厄尼過來找我,對於哈利課上的壯舉,他疑惑又敬佩地對我說:「真不愧是格蘭芬多。這麼看來你四年級的時候對假穆迪舉起魔杖並不算偶然啊,你們學院一個兩個的都敢對教授出手……」
「是呢,我們在這方面有充足的經驗,再廢話就連你一起打哦。」我故作囂張地說道。
不過還真是這樣,准確說——我們對抗的好像只有黑魔法防御術教授。哈利就不用說了,除了盧平教授和小巴蒂之外,其他三個他哪個沒動過手?羅恩更是導致了洛哈特教授失憶,茜茜三年級的時候好像也在尖叫棚屋跟同伴們一起對斯內普教授用過魔法,更不用說五年級時大家一起對抗烏姆裡奇……
很好,實戰派格蘭芬多。
「別這樣,我來是想問下午魔藥課的時候我們可以坐在一起嗎?赫奇帕奇只有我通過了考試。」厄尼說道,「我打聽過了,拉文克勞和斯萊特林都有四個人,正好占了兩張桌子。」
很顯然這四個拉文克勞裡沒有帕德瑪,不然厄尼才不會來找我。哈利和羅恩雖然沒有達到斯內普教授的魔藥學標准,但因為現在的教授是斯拉格霍恩,因此他們獲准前來上課,他們肯定會跟赫敏一桌。
剩下就是我、茜茜和厄尼了,所以厄尼的提議是可行的。
「怎麼馬爾福也在。」我們來到教室外面的走廊時,羅恩有些不高興地說道。
……當然是因為德拉科在魔藥這方面成績很好啊。
「克拉布和高爾不在,他們肯定沒有達到成績要求。」哈利看了看說道。他和羅恩的心情好了一些,一起選擇性遺忘了他們的魔藥學其實也沒有考到O等級的這回事。
除了德拉科之外,斯萊特林那邊還有布雷斯和西奧多。我知道西奧多對魔藥學很感興趣,至於布雷斯……
「佩格怎麼沒來?」茜茜小聲問我。
「你很希望她來嗎?」我反問道。
「倒也不必。」茜茜和我對視一眼,然後笑了出來。畢竟之前佩格在魔藥課上經常出問題,我和茜茜必須時刻盯著她,所以每節魔藥課都很累。其實佩格這門課考得還不錯,但她說瑟吉歐覺得她這門課不需要再提高了——「為了沙菲克老宅的安全,我只能忍痛放棄。」佩格嚴肅地說道。
所以我本來以為布雷斯不會來上魔藥學,畢竟佩格沒有選這門課。但我想起斯拉格霍恩教授很喜歡布雷斯,以及他們之間的親戚關系,又大概能理解他的想法了。而且斯萊特林那邊有人可以陪著德拉科也挺好的,這樣德拉科不至於上課的時候非常孤單,有布雷斯看著,他在課上也不至於出什麼亂子。
與以往不同的是,地下教室裡彌漫著蒸汽,充滿了各種古怪的氣味。我們走過這些冒泡的大坩堝,我努力判斷著它們都是什麼藥劑。像是清水一樣的吐真劑,像是泥漿一樣的復方湯劑……這就是我們這一學年要學到的東西嗎?
咦,我好像聞到了茉莉花與柑橘混合的香氣,氣味非常熟悉。我偏過頭看去,看到了泛著珍珠母的光澤和螺旋形上升的蒸汽——
「迷情劑。」茜茜小聲地對我說。
我無聲地點了點頭,並向後坐了坐。看來是近處的這只金色坩堝所散發出的氣息了,真是危險的存在。厄尼看起來已經被完全吸引了,眼見他痴迷的模樣透著傻氣,我正准備伸手把他拉回來,身為助教的瑟吉歐已經先一步提醒了他。
「糟糕,這什麼東西。」厄尼跟我嘟囔著。
「不止一次了。」我提醒他,「你又看到了帕德瑪?」
「我發誓我是第一次聞到這東西。」厄尼睜大了眼睛,紅著臉說道:「這是迷情劑嗎?」
我點點頭,然後提醒他:「可是去年聖誕節那次我們留校做實驗,你不就看到你跟帕德瑪的婚禮場景……」
厄尼猛然咳嗽,在茜茜詫異地看過來之前,他用眼神制止我繼續說下去。「那不一樣。」少年辯解道,「我確信那個味道跟我現在聞到的不同,當時我只是因為過量的迷迭香出現了致幻作用好吧?」
但它們似乎都能讓人觸碰到自己內心的渴望,所以或許有什麼異曲同工的作用,我思考著。由於相關的記錄都在上一本筆記裡,我今天沒帶過來,否則可以請教一下斯拉格霍恩教授,弄清楚我們當時到底是誤打誤撞制造出了怎樣的藥劑。
以後有時間再去請教吧。
「那個是什麼藥劑?」厄尼轉移著話題,指著教授講台上的一口黑色的小坩堝。我此前並沒有注意到它,如同熔化了的金子的顏色,歡快地飛濺著的魔藥。
「……」
我無法回答厄尼,因為那正是我夢寐以求的,研究了幾年都沒有成功的魔藥——福靈劑。
一開始我只是因為它難度比較高,再加上作用非常神奇,所以我對它有所好奇。
然而在魔法石事件結束之後,我隱約意識到以後的生活不會再平靜下去,福靈劑也許能在重要的時刻派上用場,所以我一直一直在努力地研究它。但我總是在漫長的制作中,於中間的某個步驟不幸失敗,還好都沒有造成什麼不堪設想的結果。
我很少有什麼執念,但福靈劑絕對算一個。不僅僅是對於無法完成制作的不甘心,更是因為日漸危險的處境,還有我對親人、朋友,以及愛人的擔心。
我一定要做出福靈劑。
赫敏精彩地回答出了藥劑的答案,斯拉格霍恩好像教授還點評了迷情劑,這些東西我都聽得模模糊糊的。厄尼沒有從我這裡得到答案,他直接提問了斯拉格霍恩教授,在福靈劑的名字被說出來之後,班裡的氣氛都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幸運藥水,誰不想擁有它呢?哪怕必須謹慎地、有節制地服用,這也算得上是魔藥裡的無價之寶了。
在斯拉格霍恩教授宣布他將把一瓶可以帶來十二個小時好運的福靈劑作為獎品之後,同學們立刻行動了起來,紛紛開始制作本節課要求的活地獄湯劑。雖然教授提醒我們比賽裡禁用這種藥劑,但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把它用到比賽中,所以這並不會影響我對福靈劑的志在必得。
活地獄湯劑也屬於高級魔藥,它的制作並不簡單,需要切很多的材料,比如纈草根、瞌睡豆。瞌睡豆很難切片出汁,我總覺得或許擠壓它會更好,但這跟課本寫的不太一樣。我做了那麼久福靈劑都沒有什麼結果,現在面前就有已經做好的樣品,所以我只能慎重、再慎重,不敢輕易冒險。
在出現淡藍色的蒸汽後,又過了一會,我的藥劑裡呈現出「調勻的茶褐色」,書上說這正是藥劑熬到一半時的理想狀態。茜茜在旁邊稱贊道:「很完美!」
不夠,還不夠,我想。
然而這時候附近卻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是德拉科在問斯拉格霍恩教授,「先生,我想你一定認識我爺爺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吧?」
「我剛才看他翻書翻得很認真,還以為他吃錯藥了,這個時候還能想著讓教授另眼相看,真不愧是馬爾福。」茜茜皺眉道。
德拉科也很想得到福靈劑啊……是因為他要幫神秘人做的事情嗎?
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反應很冷淡,這在我的意料之中。他是一個懂得趨利避害的人,我可以理解他想跟那些食死徒的親屬保持距離。這件事稍微分散了一下我的注意力,雖然我很快就重新專注起來,但還是比之前稍慢了一些,茜茜很快就跟上了我的進度。
然而按照課本上的逆時針攪拌方法,我發現無法讓藥劑的顏色變淺,它應該呈現出淡雪青色的狀態,但它看起來更偏紫色一些。是在哪一步出了問題呢?
這時候我留意到一旁茜茜的藥劑變成了淡橙色,這讓我很是驚訝。
「逆時針攪拌七下之後再順時針攪拌一下。」她小聲地跟我說道。
我眨了眨眼睛。今天的藥劑對我而言不同以往,我只能慎重、再慎重——
然後我毫不猶豫地照做了。
且不說茜茜的藥劑效果已經因為她與課本不同的方法立竿見影,更重要的是,她沒必要騙我,我相信我的朋友。
很快,我的藥劑也逐步變成了淺色。
厄尼沒有按照我們的方法去做,他的藥劑顏色看起來非常奇怪,和我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很容易就意識到,我們的教材有些問題,但茜茜是怎麼知道正確方法的?如果被別人察覺到我們使用了正確的方法,會不會以為我們在作弊呢?
所以在瑟吉歐路過我們的時候,我和茜茜都假裝我們一直在逆時針攪拌。我們沒有對這件事進行溝通,這都源於我們同窗五年的默契。
斯拉格霍恩教授對大多數同學都是苦笑,對我們的藥劑則贊許地點了點頭,他還誇獎了西奧多的藥劑,「很不錯,你只是在細節上還有些問題了。」
西奧多的魔藥一直很好……或許我可以問他?
然而斯拉格霍恩教授停在哈利的面前,他露出了難以置信的喜悅之情。
我和茜茜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疑惑。雖然哈利的魔藥學考得還不錯,很多時候他課上被批評都是因為斯內普教授對他的要求過於嚴苛。但是斯拉格霍恩教授連赫敏的藥劑都沒有如此滿意,卻對哈利卻大肆誇獎……難道哈利在魔藥學方面,屬於大器晚成的類型?
拿到了福靈劑的哈利看了看赫敏,又看了看我和茜茜,表情微微有點心虛。這讓我和茜茜更加好奇,下課之後我們立刻去找哈利,但他躲開了我們——
「沒事,他總得回公共休息室,我們去哪裡堵他。」我提議道。
「好。」茜茜點了點頭,她看了我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桑妮,其實我本來想,如果我能拿到福靈劑,就把它送給你。」
「嗯?」
「因為你看起來很想要它,我從來沒看到過你這麼喜歡一件東西。」茜茜惋惜地說道,「我不需要什麼好運,如果你很需要的話,我當然很樂意把它送給你……可惜我也沒有做出完美的藥劑。」
「……」
如果換作別人,可能會以為茜茜此時說這些話屬於事情已經發生之後無濟於事的空頭支票,懷疑她如果真的得到了福靈劑,還會不會如此慷他人之慨。
但是我並不會這麼想,因為她在課上直接分享了活地獄湯劑的正確方法給我,她一直非常真誠。
我能感覺到她有些好奇我為什麼很想得到福靈劑,畢竟我一直看起來無憂無慮。可她沒有追問我,這就是好朋友之間的體貼。
「就算拿到福靈劑,也不需要一整瓶,它好像喝上一口就足夠了。」我不客氣地說道,「所以如果真的拿到了,那也沒必要全給我,我們可以對半分。」
雖然沒有真的拿到藥劑,但我已經收下了她的心意。畢竟這種「把好運分給你」的話,可不是普通同學之間會說出口的呀。
「好,我們對半分。」她也忍不住笑了笑,「可惜六年級不會學到福靈劑的制作……」
嗯?她為什麼會這麼說呢?
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因為赫敏說哈利在魔藥課上的優異成績是因為他拿到了一本寫滿了歪門邪道的筆記。茜茜對這本「混血王子的書」也有所耳聞,她說弗雷德和喬治曾經復制過這本書。
當然,她沒有告訴赫敏的是,她手裡的那本教科書就是喬治幫忙復制的另一本。為了照顧赫敏的情緒,我們在課上不會完全按照那本書上的步驟來做。但在課下,這本書卻是幫我和茜茜改善以往根深蒂固的魔藥理論的良師益友,對我們幫助頗多。
難怪她說可惜不會學到福靈劑的制作,不然在這位對魔藥有明顯造詣的混血王子的幫助下,我肯定能夠有所精進。
「沒關系,我已經有些頭緒了。」我對茜茜說道,至少我不會在去年所犯的錯誤上重蹈覆轍。
「那就好。說起來,我還蠻喜歡斯拉格霍恩教授點評迷情劑的內容,雖然這對於喬治跟弗雷德的商品來說,有點拆台。」她剛拿到家裡寄來的信。
「哪句?」我前面沒有聽課,一時間有些茫然。
「迷情劑並不能真的創造愛情,愛情是不可能制造或仿造的。」茜茜復述道,「這種藥劑只能導致強烈的痴迷或者迷戀。」
「我贊同。」我找到了五年級時的失敗記錄,然後合上了手裡的魔藥學筆記,
愛情固然會讓人對喜歡的人產生痴迷,因為愛本身就是由於對方吸引你,所以才會產生的。但就像過量的迷迭香一樣,過度的痴迷會變成病態的感情。
我們可以相愛,但我們依然是獨立的個體,這樣才是真正的愛情。
「時間有些晚了,你還要出去嗎?」茜茜詫異地問道,「你的作業可沒有赫敏那麼多。」
我匆忙地回答她:「有點事情想要去圖書館確認一下!」
但我一出門就遇到了特裡勞妮教授,她正拿著撲克牌在念叨著什麼,身上有雪莉酒的香氣。聽到我同她打招呼,她很高興地跟我說話:「麥克米蘭小姐,晚上好……這學年你怎麼沒有選擇占蔔課呢?」
「因為我感覺我在這方面沒什麼天賦,比如教授您現在正在研究的撲克牌,我肯定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我選擇了善意的謊言。
特裡勞妮教授相信了我的話,她感到有些可惜,「其實你還是很有天賦的,你是個好孩子。至於撲克牌,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教你……來,你過來看這幾張牌。」她熱情地招呼我過去,我一時間沒辦法拒絕,只好走到她面前,低頭看著這些牌。
「紅心,紅心,方塊,黑桃。總體來說,這說明你跟你的戀人將出現障礙,必須依靠兩人共同努力來突破難關。」她對我說道,「至於單張牌……」
嗯?這確實符合我的現狀。
「紅心6,某人正暗戀著你;紅心3,注意會掉東西;方塊J,你的戀人的計劃會失敗;黑桃7,會有意想不到的事發生……雖然你會覺得我們的遇見是巧合,這些牌未必代表著你的命運,但我們的遇見就是注定的。」特裡勞妮教授說道。
占蔔這種存在就是模棱兩可、半真半假的,我對此當然是將信將疑。看我有些猶豫,她像是急於被肯定一樣,說道:「那我重新洗牌。你現在再選一次關鍵牌,先拿這兩張定牌,看一看加起來的數字是多少?然後我再洗一次,你取這個數字的下一張牌。」
好吧——於是我照做了。
特裡勞妮教授倒吸了一口氣,她看著牌,神色凝重地說道:「麥克米蘭小姐,我聽說你的父母住在瑞士?」
我點了點頭,難道占蔔結果會和我的父母有關?
「也許神秘人的勢力已經到達瑞士了——總之你最好提醒一下你的親人們注意安全,這張牌不是什麼好寓意。我這麼說你可能會不高興,覺得我在詛咒什麼,但我的確從這張牌中看到了親人的離開。」特裡勞妮教授收起了牌,她喝拿起地上的酒瓶,喝了一口雪莉酒,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孩子,堅強起來……」
我渾渾噩噩地朝著圖書館走,雖然特裡勞妮教授的話可信度並不高,但涉及父母親人,我難免會有些慌亂。我決定等會就寫信寄給爸爸媽媽。
「哎喲!」因為心不在焉,我在圖書館門口撞到了人。對方發出一聲痛呼,埋怨地說道:「桑妮,你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對不起,漢娜……」我連忙道歉,回過神來。
好在漢娜並沒有打算計較,她已經幫我找了理由:「是六年級的學業太重了吧,看把你累的,這麼晚還來圖書館找參考書?」
「對。」我這才回想起來圖書館的原因。
漢娜點了點頭:「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與漢娜分別後,我在圖書館尋找起了和魔藥、草藥相關的書籍,比起直接去問斯拉格霍恩教授,我還是想要自己先找找答案。
一次拿太多的書我也看不完,所以我在幾本放的很高的書面前思考著該怎麼拿。
「需要幫忙嗎?」有人問我。
「謝謝,我……」我剛想下意識地回答不需要,卻驚覺這個聲音非常熟悉。於是我偏過頭來,只看到旁邊站著的金發少年正在努力地跟我裝作不熟,好像他只是單純路過,順手可以幫我拿書一樣。
「那麻煩你了,馬爾福同學。」我往旁邊讓了一下,原本握住魔杖想要自行取書的手在此刻松開。
德拉科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別,這讓我稍稍放心。他應該不是自己來的,因為我看到了不遠處的布雷斯和西奧多,看樣子他們都是為了魔藥學作業才來圖書館。布雷斯沒有注意到我,西奧多倒是看到了我們,然後他拿著書朝著我們走了過來。
……我要借的書裡有他需要的嗎?
「德拉科。」西奧多說道,「你剛才要找的書我找到了。」
哦,原來德拉科是撇下他們專門走過來的——我看了他一眼,少年仍然在裝作自己只是路過,「謝了,西奧多,把書給我吧。」
「……」
西奧多看著德拉科抱著的一摞書,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把他手裡的書也摞上去。
原來在我走神的時候,德拉科把我猶豫的那些書全拿下來了。
但我用不著那麼多的書呀。
「你翻一翻會更方便決定帶哪本走吧。」德拉科提醒道。
對哦,我肯定是剛才被特裡勞妮教授的話給說懵了,這都沒想到,還是他細心。心煩意亂的情緒完全平復了下來,我同他甜甜地笑了一下,說了聲謝謝,拿過最上面的一本書,隨手翻了起來。至於我剛才手裡拿著的魔藥學筆記,被我順手摞到了他的手裡。
由於我的動作過於熟稔,德拉科只是怔了怔。
「西奧多,你不覺得我拿的東西確實有點多嗎?」因為我在翻書,德拉科不會讓我去抱那麼重的東西,所以他在委婉地提醒西奧多。
啊,好像他手裡的東西並沒有因為我拿了一本書就減少了——我習慣性地就把筆記給他了,所以他抱的東西有很多。其實我也可以拿的啦!但是,既然他有心,於是我轉過身去,笑彎了眉眼,假裝沒有留意到他們的對話。
「……哦。」西奧多答了一聲,接過了最上面的幾本,以及我的魔藥學筆記。「麥克米蘭小姐,我可以看一下你的魔藥學筆記嗎?」他問我。
「當然可以。」
我本來就想過要問他問題,現在正好有機會,反正這本筆記是我自己的,不是小巴蒂送我的那本。
德拉科把剩余的書放到了一邊,我們三個人就這樣倚在書架上,各自安靜地看起了書。直到布雷斯發現人都不見了,過來找我們,這才打破了安靜。
「一群好學生跑到這個角落學習了?」布雷斯譏諷道。當然,我覺得他主要是在說德拉科。
德拉科當然進行了反唇相譏。此刻我選好了要拿的書,正想從西奧多那裡拿過我的筆記,同他們道謝和道別,卻見西奧多若有所思地指著我的筆記說道:「你寫到的這種致幻現像,好像跟我之前了解的一個情況有些相似。」
「也許你們看到的幻覺,是未來某個片段的折射。」
作者有話要說:
原作雖然沒提西奧多的魔藥水平,但是四個斯萊特林裡除了德拉科,就只提到了諾特,我傾向於他的魔藥學水平還是蠻好的,涉及魔藥學的學術問題(?)就請教一下他了。
第122章 Chapter122.(校)
未來某個片段的折射?
我怔了怔。厄尼看到的是他跟帕德瑪舉行婚禮,所以他如願以償地跟喜歡的女孩子結婚了,如果這就是未來,的確很好。而我看到的那一幕……
火海中站著的德拉科和有求必應屋的背景再度浮現在我腦海裡,這讓我原本放松下來的心情再度陷入不安。
德拉科很輕易地就能發現我情緒的不對。他原本在跟布雷斯說話,但說著說著他就停了下來,然後看向我,皺眉問道:「怎麼臉色突然變得很差?是在聊什麼?」
「聊魔藥失敗的後果。」西奧多說道。少年看起來不是很想透露他之前所了解的情況是什麼,這原本也不屬於他的義務,他轉身看向布雷斯,「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布雷斯,你跟我過來一下。」
「做什麼?」布雷斯有些詫異,但他看了一眼我和德拉科,也微微有些恍然。
只有德拉科有些茫然,他能夠察覺到朋友們是在故意給他和我留下說話的空間,但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氣氛會突然變得這麼壓抑。
「德拉科,我問你個問題。」我小聲地問道,「在二年級你過生日那次,我帶你進過八樓的有求必應屋做蛋糕之後,你有沒有再去過那裡?」
「沒有,我去那裡做什麼?」德拉科否決道,「雖然五年級的時候我有猜到你們跟波特他們可能在那裡偷偷摸摸地做著什麼。但如果不是艾克莫去告密,泄露了地址,我可沒有打算主動告訴烏姆裡奇……」
確實是這樣,所以德拉科真的沒有去那裡的理由。但如果西奧多說的話是真的,那麼有朝一日,德拉科若是去了有求必應屋,那一定是跟很糟糕的事情有關。
盡管我沒有放下心來,但我還是打算把這個話題揭過去。如果德拉科追問,我就把這一切推給夢境。
然而德拉科沒有追問,他只低頭看著我,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順著衣袖滑下來,最後拉了拉我的手。
「別想太多,桑妮。」他低聲說道,「別害怕。」
他的手很涼。
「嗯。」我低著頭說道,感覺眼睛有點酸。
離開圖書館之後,我走在樓梯上,後知後覺地想到了修。如果我們看到的事情都跟未來相關,那修當時是看到了什麼,才會對我說「沒事就好」?
回到寢室的時候,赫敏已經休息了。茜茜的枕頭旁邊多了條有些眼熟的圍巾,我好像有看到喬治戴過,真不知道這家伙是用什麼方式混進格蘭芬多的。於是我調侃茜茜,問她這是夜之女神送來的嗎?
「是啊,不過不是夜之女神,是我的阿波羅送來的。」她回我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真好啊,在逐漸冷下去的天氣,也有人在熱烈地愛著。
我沒有忘記特裡勞妮教授的撲克牌占蔔,在跟厄尼說過這件事之後,他的想法跟我一樣。我們兩個一起寫信寄給了爸爸媽媽。不過厄尼看起來比我還要擔憂,這讓我有些疑惑:「你在想什麼?」
「特裡勞妮教授之前的預言就說中了艾布納先生的事情,雖然我們沒有完全解開那個預言,但她的話我總覺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皺著眉說道。見我還盯著他,厄尼撇了撇嘴,無奈地說道:「好吧,我總瞞不過你。」
「那是當然了,我可是你妹妹。」我莫名有些自得地說道,「和帕德瑪有關?」
「被你猜對了。」厄尼嘆了口氣,「如果形勢再不好轉,這學年結束,她們姐妹恐怕就要回去了。攝魂怪現在已經脫離了魔法部的掌控,完全倒向了神秘人,外面每天都有不好的消息,不是每個人都跟咱們的爸爸媽媽一樣信任鄧布利多。」
「那帕德瑪怎麼想?」我比較關心這個。
「她不想回去。」厄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或許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但我不希望她這樣。」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我希望她做事情的時候不要因為別的事情而被牽絆,去做她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正如我一直希望你去做的那樣。」
帕德瑪肯定也知道厄尼沒有去瑞士的一部分原因在她,所以她也想要為了厄尼而留下。
我的兄長雖然沒有哈利那麼耀眼,也沒有喬治那樣富有奇思妙想,他有很多小缺點,但他是個很好的男朋友,也是我最好的哥哥。
「你們一定會結婚的。」我感動地說道。
厄尼:?
「聽起來好像你親眼看過了,又好像是你找誰占蔔過了一樣。」他有些哭笑不得。
這可不是我看到的,是他自己看到的呀,如果那就是未來——
厄尼的未來,一定要實現。
而我看到的未來,一定還可以改變。
爸爸媽媽的回信讓我和厄尼安心了一些,他們說雖然別的國家也已經出現了食死徒的蹤影,但是瑞士目前還很安定。而且麥克米蘭家在瑞士的老宅那裡設置了一般人無法探測的魔咒,非常安全。
我也從帕瓦蒂那裡聽說了她爸媽要接她和帕德瑪回去的事情,她並不想走,她想留下來陪拉文德。為此我寬慰了她們許久,犧牲了許多睡眠時間。不過安慰歸安慰,帕瓦蒂說如果她真的走了,希望我能過去陪拉文德一起睡這種話,我可沒有答應下來。
除非整個宿舍只剩下我和拉文德了,不然我為什麼好端端地要換床位啊。
「親愛的,先不要這麼想,你們倆之間的感情並不是我可以隨意去取代的,拉文德也沒有那麼脆弱。」我困倦地說道,「與其去想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不如把當下的事情做好……」
「對誒——拉文德!」帕瓦蒂握住了拉文德的手,激動地說道,「你去表白吧!」
「嗯?」拉文德沒反應過來。
我反應了過來,困意退去了一半。拉文德喜歡的是羅恩,帕瓦蒂讓拉文德去跟羅恩表白?這一定會發生梅林都想像不到的事情!
「因為我們不知道未來到底會發生什麼,所以要把握當下,不可以後悔。」帕瓦蒂說道,「而且喜歡別人,本就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對吧,桑妮?」
這話確實沒錯,但是問我就——「確實。」和德拉科有著無法公開的戀情的我只能這麼說。
拉文德顯然被動搖了:「你們說的都很有道理。」
其實我沒有說什麼。我頭疼地想,如果羅恩、赫敏和拉文德之間出現了混亂的情況,這一定跟我沒有什麼關系,因為我一直在很認真地幫拉文德保密她所喜歡的男生。
最近的學業越來越難。我們每天都要像應對考試那樣拼命用功,作業和課堂知識都難了許多,這些日子麥格教授所教的東西,就連赫敏也不得不讓麥格教授把內容重復一兩遍才能明白。而我和茜茜也多虧有赫敏幫忙補習,才能按時完成全部的作業。
現在不只是黑魔法防御術課,就連魔咒課和變形課也要求我們使用無聲咒了。同學們都陷入了辛苦的練習,只有來到外面的溫室裡時,大家才算松了口氣。
雖然草藥課上對付的植物比過去更危險了,但是當曼德拉草的毒觸手猝不及防地從後面抓住我們時,至少大家都可以大聲地念咒。
厄尼還專門來找我請教如何使用無聲咒,我對此也很苦惱:「可能你換一支榿木木材的魔杖會更好?」
「為什麼你會把自己學會無聲咒直接歸咎於魔杖的功勞啊!」厄尼搖晃著我,「清醒一點,桑妮,你一定有什麼技巧!」
不,厄尼,我沒你想的那麼優秀!!
當我准備專心地繼續對付面前危險的植物時,突然有人敲門,隨即有一道聲音傳了進來。
當然,我不用抬頭都能聽出來那是瑟吉歐,畢竟我跟他接觸過不少次。只是我很在意他說的話,因為他說有一個來自魔法部和鄧布利多教授的口信需要帶給漢娜……
同學們都看向了漢娜,大家的目光都有些擔心,以為她遇到了什麼麻煩事。漢娜搖了搖頭,我握了握她的手,直到斯普勞特教授過來叫漢娜出去。
看著她出去的身影,我的心情變得無比沉重。
「厄尼。」我回頭問他,「漢娜有多久沒有收到家裡的來信了?」
厄尼的神情立刻僵住了:「你是說……」
既然涉及魔法部,這一定和在那裡工作的伯頓舅舅有關。安妮舅媽自從暑假去倫敦探望舅舅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再聯想到特裡勞妮教授的占蔔——
也許「親人的離開」指的不是我們的爸爸媽媽,是漢娜這邊!
斯普勞特教授很快就回來了,但是漢娜沒有回來。厄尼立刻舉手,詢問漢娜怎麼樣了,但斯普勞特教授只是說漢娜家裡出了點事,需要回去處理一下,然後讓我們繼續上課。
我和厄尼對視一眼,伯頓舅舅和安妮舅媽……
快要下課的時候,斯普勞特教授在確認我們每個人都收拾好工具之後,這才嚴肅地告訴我們,剛才瑟吉歐來通知的事情是,「艾博夫人,也就是漢娜同學的母親,已經遇害身亡。」
「……」
納威跌坐在地上,羅恩和哈利正在拉他。我和厄尼雖然已經有了心理准備,但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有一瞬間陷入了茫然和震驚。
明明暑假我們還在跟安妮舅媽一起住,她還誇我在設計方面很有天賦,她還跟我說,你一定會成為很不錯的設計師,到時候我們都會去支持你……
怎麼就失約了呢?
因為假期裡我一直住在茜茜家和納威家,前一日又在小天狼星和艾譜莉的婚禮上醉酒,沒想到那天早上和安妮舅媽平平常常地說了一句「早安」,從她手裡拿過牛奶,竟然就成了我們的最後一面,成了我們最後的道別。
我不只是在那個暑假沒有再見到她,而是以後都不能再見到她了。
漢娜……漢娜呢?!
斯普勞特教授告訴我們,伯頓舅舅中止了漢娜在霍格沃茨的學習,她被接回家裡了。至少這個學期,她不會再回來上課。
之前我和厄尼還在擔心佩蒂爾姐妹會不會離開,沒想到最先停止學業的,竟然是漢娜。
「——停下,麥克米蘭小姐,她這時應該已經坐上回家的車,這時候追出去也趕不上了。」斯普勞特教授制止了我。
我完全是下意識地想要追出去,想要追上漢娜。和安妮舅媽普普通通的分別竟然變成了永別,那我和漢娜這一次分開了,什麼時候又能再見呢?
然而我只能捂住自己的臉,不讓自己痛哭出聲。
「……桑妮。」厄尼的聲音也非常苦澀,「聖誕節假期時,我們去伯頓舅舅那裡,看望一下漢娜吧。」
即便校外會有危險,但是有些親人,該見還是要去見的。因為在這樣混亂的年代,誰都不知道哪一次平常的會面,會變成最後一面。
「好。」我哽咽著回答道。
這件事情很快就在學校裡傳開了,吃晚飯的時候,我能明顯感覺到禮堂氣氛的沉重。沒有人能忘記這件事。我們之中不乏有同學的親屬曾被食死徒傷害,但那時候的我們還小,所以感觸有限,然而這一次,現實被直接剖開,平鋪在了我們面前。
秋在拉文克勞的長桌上掉眼淚,修在旁邊安慰她。是的,我想我知道秋在想什麼,她應該是想到了塞德裡克,因為我也想起了他。
這是我第二次經歷熟識的人突然離開的變故。
不要再有下一次了,我對著月光祈禱。
第二天去禮堂吃早餐的路上,瑟吉歐攔住了我們,說有事情要跟茜茜講。茜茜心疼我昨晚沒睡好,就讓我先去吃早飯了。雖然瑟吉歐是斯萊特林,但我對佩格兄妹還是非常信賴的,我不認為他會對茜茜做出什麼事,可能只是對她輸出一些自己的觀點吧……
「桑妮——」有人喊我。聲音落在近處,才笑嘻嘻地補充了一句「麥克米蘭小姐」,原來是五年級的科林·克裡維,還有他的弟弟丹尼斯。在弗雷德和喬治離校之後,這兩個孩子繼承了他們的奇思妙想,為我們忙碌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鄧布利多教授讓我帶給你的信!是你舅舅寫的。」科林說道。
嗯?那為什麼沒有直接讓貓頭鷹帶給我呢?
「好像是昨天沙菲克忘了拿,其實信早就到了。」丹尼斯說道。
瑟吉歐可不會忘了拿。我接過信跟他們道謝,然後朝著禮堂走去。走了幾步,我忽然意識到,這是舅舅給我的信,而不是給我和厄尼的信。
「只有這一封?」我問科林。
「只有這一封!」兩個少年一起答道。
這應該就是今早才把信給我的原因,畢竟如果我和厄尼都在,這封信單獨給我會顯得很奇怪。
我坐到餐桌上,拆開了信,然後怔在原地。
信的確是伯頓舅舅寫的,雖然有些潦草,但上面蓋了他的私人印章。內容顯然也屬於他臨時突然想起來,猶豫再三還是覺得應該告訴我,所以才不得不寫下來的一段話——
「親愛的桑妮,我想你已經聽說了你舅媽遇害的事情……她當時只是出門采購生活必需品,然而因為我,食死徒盯上了她。我必須很難過地告訴你,因為她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她出門的時候,手裡拎著籠子,裡面有你帶過來的那只鸚鵡。我聽安妮說過,那只鸚鵡對你很重要,所以我猶豫再三,還是選擇將這件事情告訴你。」
「它與安妮一起離開了。」
「……」
每年我和德拉科都會給對方互送禮物,其中不乏一些有生命力的存在,比如正在馬爾福莊園茁壯成長的那顆種子,再比如這只鸚鵡。它是很獨特的,不只是因為它會模仿德拉科說話,也不只是因為它很聰明……
怎麼說呢,因為我的生活真的很豐富也很忙碌,如果讓我去講我的故事,講來講去都是一些重要的事情,我會很少提及我在家裡的情況。但是每年兩個半月的假期,自從那只鸚鵡來到我家之後,假期的每一天我幾乎都跟它朝夕相伴。有些事情沒有講出來,不代表它沒有發生過。所以在這樣的相處裡,那只鸚鵡已經超越了它作為禮物的意義,變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是很重要的像征。
我怎麼可能會怨安妮舅媽呢?舅舅還說她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這話可真是……我是很在意那只鸚鵡,但不代表安妮舅媽不重要啊。
現在它與安妮舅媽一起離開了。舅媽之前寫信說有它陪伴著,生活不至於很無趣,那麼在以後的生活裡,希望可以繼續有趣下去,請讓它一直陪伴著您吧。
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德拉科?
我抬起頭,恰好撞上德拉科的視線,他有些擔憂地看著我,我想這應該是因為安妮舅媽去世的事情,他或許想要安慰我。
我左右看了看,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時候茜茜回來了,她看起來沒有什麼事,看來瑟吉歐果然只是跟她聊了聊,不過這件事不能讓喬治知道,不然喬治一定會衝進霍格沃茨跟瑟吉歐決鬥。
哈利適時地拿出了小天狼星的信,說小天狼星問他學校裡有沒有有趣的事情,還說小天狼星一定會對今天上午的魁地奇球隊選拔非常感興趣。
艾譜莉也寄了信給我。她問我今年聖誕節禮物想要什麼,如果我沒有什麼想法,她也許會跟韋斯萊夫人學一下如何織毛衣。正當我以為她要給我織毛衣的時候,她在後面寫道:「小天狼星實在是太閑了,為了避免他折騰我,我總得找點事情給他做,你想讓他給你織什麼顏色的毛衣呢,我們的小桑妮?」
我:?
這封信裡是不是寫了什麼我不太想知道的事情。
赫敏看著報紙,說斯坦·桑帕克被捕了。這個人我聽說過,他是騎士公交車的售票員,他完全就是個普通人,怎麼會被捕呢?
報紙上給出的答案是他涉嫌從事食死徒活動,而羅恩猜測也許是奪魂咒的原因。最終經過討論,大家一致認為桑帕克只是在炫耀和吹牛。看來魔法部為了讓人們以為他們正在做實事,已經在胡亂抓人了。
過了一會,格蘭芬多長桌這邊已經沒有多少同學坐著了,因為大家都很關注待會的魁地奇球隊選拔。於是赫敏問我:「你不去看選拔嗎,桑妮?」
「我遲點去。」我打趣她和茜茜,「畢竟我可沒有一個曾經或即將成為隊員的男朋友。」
赫敏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她拉著茜茜先走了。其實我這話不僅是打趣,我主要還是想看看赫敏對羅恩現在抱有怎麼樣的想法,她看起來的確喜歡羅恩,那麼拉文德那邊……我不希望我的朋友們難過,但愛情這種東西真的說不清楚,只能聽天由命了。
趁著格蘭芬多們都集中到了魁地奇球場,我正好可以有時間去找德拉科。之前我對他點頭的意思就是說我們可以聊一聊,但是我們沒有約地點。不知道他會在哪裡等我……
還好德拉科跟佩格說了一聲。於是佩格過來找我,在跟我說了地點之後,她又有些好奇地問我:「瑟吉歐又被拒絕了嗎?」
我險些嗆住,原來佩格竟然知道瑟吉歐對茜茜有好感?
「我可是他妹妹呀。」佩格嘆了口氣,「唉,突然有點擔心瑟吉歐的心情會不會更糟糕。」
「怎麼說?」我眨了眨眼睛。
「因為芙洛拉阿姨寫信給我們——她得知斯拉格霍恩教授回到霍格沃茨任教,很是高興,問我們訂婚的時候能不能邀請他過來……別這麼驚訝地看著我,我跟布雷斯訂婚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不是聖誕節就是新年,最遲是暑假。」她笑眯眯地說道。
「雖然瑟吉歐不太開心,但是,桑妮……」
「為我開心吧。」她握住我的手,輕聲說道。
第123章 Chapter123.(校)
佩格看出了我的不開心。
我當然會為她和布雷斯的事情感到高興。雖然我和德拉科更早地就確定了對彼此的心意,但是在我們四個之中,最早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大家面前,成為公認情侶的人卻是布雷斯和佩格。如今他們要有進一步的發展,我真的……
很開心。
「那等我們給你寄請帖!」佩格高高興興地走了,而我則是去天文塔。白天這邊很少有人,在那個畫像之後的神秘暗室之外,這裡是我們常來的地方。
就算附近有人,德拉科估計也都把人趕走了。他現在可是高年級,又是斯萊特林級長,低年級的學生不敢招惹他。
等我匆忙地趕到塔頂的時候,德拉科果然已經在那裡等我了。因為下著雨,所以他站在可以擋雨的檐下,而沒有直接站在露天的欄杆旁。聽到腳步聲,他走過來迎我,「跑得氣喘吁吁的……」不等我回答,他自己也想到了原因,「是急著要去看你們學院魁地奇球隊的選拔?」
我微一蹙眉,他這話屬實帶著點情緒,這是怎麼了?不過我還沒說什麼,德拉科就按了按眉心,他看向我,說道:「先別急著說話,平復一下再說。」
我喘勻了氣,這才開口道:「你就不能想我是急著過來見你?」
「我知道,畢竟換作是我來見你,也一定會跑過來。」德拉科的話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所以我才讓你不用急著解釋什麼,只是我……」
「只是什麼?」我不是很明白,他剛開始的那句話為什麼帶刺。
「只是有些嫉妒。」德拉科說,「我知道我應該習慣我們在不同的學院,但是對我而言,你一直都先是桑妮,然後才是學院。所以有時候我會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你是格蘭芬多。」這話說得頗有些懊惱。
「當然,我不是在意那些你即將去看的野蠻小子,我只是覺得你這樣趕時間……」
「——太辛苦了。」他嘆了口氣。
他的話讓我有些想笑。我一直都知道德拉科經常會吃醋,可我真的很少會聽到他坦率地說出「嫉妒」這個詞,上次還是五年級時烏姆裡奇帶人抓捕D.A.成員的那個夜晚。他當時有些像是意亂情迷之下的豁出去,現在卻是真的更加坦率了。
我們並肩站在檐下,看著外面的雨幕。或許別人這個時候會謙虛說並不辛苦,但我可不是這樣的人。我看他一眼:「知道我辛苦,下次見面記得說點好聽的話,要一見面就說的那種。」
其實我這樣也是想讓他看到,我一切都好。雖然安妮舅媽的事情讓我很難過,但親人的逝去已經不會再讓我迷茫,我會堅強起來。我會和哈利他們一樣,團結起來去對抗食死徒的勢力。
所以……請不要擔心我。
「好。」德拉科松了口氣,但他依然皺著眉,這是他跟我的默契。「艾博夫人的事情,節哀順變。只是,桑妮,你還有別的事情要對我說吧?」
「嗯。」我低著頭說道,「因為我和厄尼、漢娜都長時間不在家,所以你送我的那只鸚鵡一直是拜托安妮舅媽照顧的。這次她在倫敦遇害,那只鸚鵡和她一起離開了。」
「……這樣啊。」德拉科說道,聽不出來有什麼情緒。可我知道,他也有些難過,因為換成早兩年的他,可能會安慰我說沒關系,他再送我一只就好了,但他現在並沒有這麼說。因為他知道,即使再送我一只鸚鵡,也不是從前的那只了,它不會有對方的回憶,也終究無法作為它的替代品。
寵物是如此,人亦是如此。
「如果今天沒下雨。」他吸了吸鼻子,隱約像是要感冒的樣子,「如果今天是晴天的話,我是說——我真想讓我的掃帚飛過來,然後帶著你直接從天文塔上飛下去。」
「這樣別人可都會看到啦。」我提醒他。
「那我們就飛得很高很高,讓別人看不清我們。」德拉科說道。
「你可真是任性。」我點評他,卻也彎了彎嘴角,因為我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小時候我跟他經常一起在天上騎著掃帚飛,上個暑假也陪著茜茜練習過,人在高空的時候總是專心致志的,耳邊只有風聲,可以短時間地忘記很多事情,包括煩惱、悲傷。
那樣不顧一切的做法,更能讓人感受到一瞬間的暢快淋漓。所以他想要帶我飛起來,飛離天文塔,飛向更高的天空。
但我們誰都不會這麼做,且不說我喜歡深思熟慮,就連德拉科也因為逐漸成長,做事情不會像以前那樣衝動了。我們都在長大,長大就是讓人不再從容,擁有顧忌。
「今年聖誕節你還打算留校嗎?」德拉科問我。
因為爸爸媽媽都在國外,而鄧布利多所在的學校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爸爸媽媽是希望我和厄尼假期都留校的,就像去年那樣。
但我隱約感覺這學期好像很少見到鄧布利多教授,他真的還在學校嗎?還是就像佩蒂爾姐妹的父母擔憂的那樣,霍格沃茨也已經不再安全了?
「不,我和厄尼想去探望漢娜和舅舅。」我回答道。而且佩格和布雷斯很有可能在這個假期訂婚,我們留在學校也不方便出去參加他們的典禮。
除了在二年級密室事件的那次聖誕節,德拉科選擇了留校,平時他連復活節假期都會回家,所以我原本沒打算問他聖誕節假期的去向。但我和他實在是太熟悉彼此了,熟悉到我能感覺到他輕微地放松了一瞬,好像我不留校對他而言,是件很好的事情一樣。
他是打算留校做些什麼嗎?
我立刻警覺起來:「如果你不回家,納西莎阿姨就要一個人過節了。」
盧修斯叔叔在阿茲卡班,德拉科不會讓他媽媽孤零零地留在馬爾福莊園吧。他不可能讓我去陪納西莎阿姨,就算我想去,他跟厄尼都會阻止我,因為他們會擔心食死徒有沒有守在附近。
「我當然會回去。」德拉科抿了抿唇。
我篤定他在心虛。
「你一定要回去。」我眨了眨眼睛,「答應我,好嗎?」
「……好。」德拉科選擇妥協。他定定地看著我,然後笑了笑,「我答應你,我會回家的。」
有風吹過,將雨絲吹向我們避雨的地方,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德拉科就向旁邊跨了一步,為我擋了擋雨。只有很小的雨滴落在了我臉上,像是眼淚一樣滑了下來,他伸出手為我抹去雨珠,而我也伸出手,向前靠在他懷裡,抱緊了他。
我們就這樣擁抱著,直至我感覺有些累了,在他懷裡蹭了蹭,將頭發都弄亂了。德拉科幫我整理著卷發,我想到了一句話。
And eternity in an hour.
永恆不過一刻鐘。
雖然時間很短,但我們將每一刻都當作永遠來珍惜,把所有的情意,都放在每一分鐘、每一個小時裡。
「我要走了。」我跟他說。
「嗯,我等會兒再走。」德拉科會意地說道。
我走了一步,手卻被拉住。
「不舍得?」我問他。
「看不夠。」德拉科說道,他似是有些無奈,「怎麼辦?」
「得寸進尺。」我嗔他一句,回身過來親他一下。觸感微涼,像是剛才的雨滴一樣,「我真的該走了。」
他一點點地松開每一根手指。
於是永恆結束,暫停的時針重新開始轉動。
當我走到樓梯拐角的時候,我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他還在看我嗎?並沒有——很罕見,德拉科這次沒有看我,他望著淅淅瀝瀝的雨,背影沉默又寂寥。
片刻之後,我來到了魁地奇球場。此時三名追球手已經選拔完畢,除了一個叫德米爾扎的女孩子是新人,重新歸隊的金妮和凱蒂都表現出色。茜茜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我也很高興,但哈利的高興就有些勉強了。因為三年級的擊球手珀克斯,他用游走球把哈利的後腦勺打出了一個雞蛋那麼大的鼓包。
「珀克斯的力度還是不錯的。」我中肯地點評道。
終於到了選拔守門員的時候,排在羅恩前面的是考邁克·麥克拉根。他前四個球的表現都很好,唯獨第五個球,他竟然撲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像是中了什麼魔咒一樣。
我下意識地看向赫敏,卻看到她藏起魔杖的動作。於是我跟茜茜對視一眼,目光裡都有些心照不宣。
赫敏很希望羅恩被選上吧。
羅恩搖搖欲墜地上場了,他這個樣子很難讓人為他加油,因為他看起來不像是能夠發揮好的模樣。
拉文德立刻站了起來,大喊:「祝你好運!」
帕瓦蒂在旁邊一臉欣慰,看樣子拉文德把她的話聽進去了,決定鼓起勇氣主動出擊——這份勇氣僅僅維持了片刻,因為拉文德用雙手捂住了臉,她還是很害怕羅恩搞砸了的。
不過羅恩的表現很好,他救起了所有的罰球,大家都非常開心地為他喝彩。赫敏更是把東西都塞到了茜茜的手裡,不管不顧地朝著球場跑了過去。這讓我更加肯定,之前赫敏肯定是對麥克拉根用了混淆咒。拉文德和帕瓦蒂手也挽著手離開了,拉文德看起來氣呼呼的,倒是帕瓦蒂對我們歉意地笑了笑。
茜茜敏銳地注意到了什麼,她詢問地看了我一眼,我只能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看向別處。
我可什麼都沒說,是茜茜自己發現的。
雨還沒有停,我看著朋友們各種各樣的背影,忽然陷入沉思。自從我知道拉文德喜歡羅恩之後,我發現拉文德其實也沒有那麼收斂,畢竟喜歡一個人是很難藏住的,我時常能夠留意到她在注視羅恩的身影。
就像每次我跟德拉科分開的時候,德拉科總會一直看著我那樣。
但是現在的拉文德因為赫敏而有些生氣,所以沒有看羅恩就離開了。可是我瞧她氣鼓鼓的樣子,又感覺她好像更堅定了什麼心情一樣,她是打算跟赫敏競爭嗎?還是……
人在下定了某種決心的時候,為了防止被其他事情牽絆,往往會將目光看向別處。
那麼,德拉科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赫敏他們要去找海格,我們先回城堡吧。」茜茜喚我。我收起猜測,跟她先走一步,只不過剛到禮堂,我們就遇到了在等我們的瑟吉歐——當然,我傾向於他在等茜茜。
瑟吉歐說他受人之托,前來詢問茜茜今晚是否有空。茜茜立刻拒絕,還說她跟我約好了去圖書館,我們當然沒有這個約定,但這時候我必須得配合她。
「是的,我和茜茜約好了。」
「所以兩位都沒有空?」瑟吉歐若有所思道。這讓我有些疑惑,難道他說的「受人之托」是真來幫別人問的?他是不是真的找我們有什麼事?
倒是克裡維兄弟倆冒了出來,這倆孩子連說話的語氣都跟弗雷德和喬治有些相似。雖然科林跟丹尼斯並不算雙胞胎,但是很顯然,他們打算以韋斯萊兄弟的後繼者自居。
「我可不能擔保說這是件令人愉快的事。」茜茜皺眉道。其實不只是她看出來了,我也能看出來這兩位小朋友浮於表面的模仿,她是在擔心他們會不會做出什麼魯莽的事情。但這也是格蘭芬多的特點,勇氣跟魯莽有著一牆之隔,我相信茜茜還是欣賞這一點的,不然她的男朋友也不會是喬治。
「所以我常說愛情是盲目的。」茜茜故作遺憾地說道。
「……誰說不是呢。」我輕聲說道,聲音輕到她並沒有聽清。
晚飯之後,厄尼拿了份《預言家日報》給我。我看了一眼,就知道他想讓我看什麼了——
「對於盧修斯·馬爾福這位食死徒住所的第二次搜查似乎沒有任何收獲。偽劣防御咒及防護用品偵察收繳辦公室的亞瑟·韋斯萊說,他的小組是在得到某人暗中透露的情報後才采取行動的。」
啊,原來德拉科家不只被食死徒盯著,還被魔法部盯著。
「我又不會過去。」我說。
「但他家可能是真的有什麼危險物品。」厄尼沉思道,「你說,他會不會把這個東西帶到學校?」
我不由得想起來之前朋友們說的翻倒巷的事情。可是無論是進入學校還是寄過來的東西,費爾奇都會用探密器進行搜查,克拉布就有東西被沒收了。於是我否決了這件事。
厄尼顯然也只是猜測,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對了,你不去參加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晚會嗎?」
我恍然大悟,這恐怕就是瑟吉歐的「受人之托」。
「好吧,那我過去了。」厄尼擺了擺手,「沒事,我們麥克米蘭家去一個人就行,你快回去休息。」
「不是去兩個人嗎?」我說道。
厄尼:?
「你肯定邀請了帕德瑪陪你吧!」我對他眨了眨眼睛,「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再見~」
當我把這件事情告訴茜茜的時候,她也只是點了點頭,似乎就算瑟吉歐有正當理由,她也依然打算拒絕他。我調侃她道:「喬治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你為了他在拒絕別人。」
「……這開心給你,你要不要啊?」茜茜無奈道,「得了吧,要是喬治知道了,他肯定會立刻來霍格沃茨實驗把戲坊的新產品。」
她似乎有些想不明白,「斯萊特林怎麼會喜歡格蘭芬多呢?這兩個學院不是一直形同水火嗎?真搞不懂那家伙欣賞我什麼,我能不能改掉?」
「你這話講的瑟吉歐好像很隨便的樣子,他又不是隨便抓個格蘭芬多就喜歡。你看他就沒有喜歡我啊。」我提醒她。
「說到這個,我記得你跟佩格是一起長大的吧。那你和瑟吉歐豈不是也是從小認識,青梅竹馬不是很容易就出現什麼故事嗎?」茜茜思索道,「他果然眼光有問題。」
我有些哭笑不得,看來茜茜是真的對瑟吉歐很沒感覺。她這句話是在批評瑟吉歐沒錯,但如果瑟吉歐因為眼光有問題而不喜歡我,那他喜歡茜茜……她這句話不是把自己也說進去了?這可不是她以往的作風,我就不信她沒發現這句話有問題。
「這不一樣,他比我們大好幾歲呢。我認識佩格的時候,他都快從霍格沃茨畢業了,而且那時候我年紀很小,他要是喜歡我,反而會很奇怪。」我糾正她,「而且非要說青梅竹馬,我跟布雷斯和佩格也是同時認識的啊,布雷斯也沒有喜歡我。所以斯萊特林喜歡格蘭芬多,那一定是先欣賞這個人,然後才是學院。」
「這樣啊。」茜茜托著臉看我,「你說得對。比如馬爾福,他最討厭格蘭芬多,這倒是省心了。不然我會時刻擔心他會不會喜歡你。他如果喜歡你,我覺得他有病——但他如果不喜歡你,我也覺得他有病。」
「……你就是想說他有病。」我總結道。
茜茜滿意地點了點頭。
轉眼已是十月中旬,這是我們本學期第一次去霍格莫德。最近的天氣很糟糕,再加上食死徒不斷制造的事端,我們本來都以為不會允許我們去外面了。現在得知還可以去,這說明魔法部還是有辦法確保我們的安全,至少是在學校周圍。
因為六年級的課業實在是太重了,哪怕迎著狂風雨雪,能夠出去放松也比悶在學校學習要好,所以大家都非常開心。但在吃早飯的時候,羅恩提起哈利對他使用了一個叫「倒掛金鐘」的魔咒,這讓赫敏的臉色很快沉了下來。我和茜茜幾乎是同一時間看向彼此,然後迅速地放下刀叉,拉著手離開了禮堂。
「你怎麼想?」通過費爾奇的檢查之後,我們在去霍格莫德的路上頂風而行。我有點後悔,雖然我已經盡力穿的暖融融的,但沒有准備防風鏡這件事還是相當大意,眼眶周圍被風吹得快要結冰了——不過我沒有忘記詢問茜茜她對那個魔咒的看法。
茜茜覺得那只是一個單純的惡作劇,雖然混血王子看起來的確對黑魔法很有興趣。我也不認為研究黑魔法的人都是黑巫師,但我依然覺得混血王子很復雜,也許他是一個行走在黑白邊緣的人物,我一邊猜測著,一邊用圍巾把自己的臉包裹了起來。
後面的路途更加艱難,我和茜茜甚至沒有辦法聊天,因為風雪交加,前行都很困難。我想起來厄尼拜托我去蜂蜜公爵買糖的事情——難怪他不打算來,難怪布雷斯說可以讓家裡郵寄糖果,拉著佩格不讓她去。我對霍格莫德的向往已經全部被風雪埋上了,一想到晚間還要冒著風雪回去,我拂開額前的雪花,有些苦惱:「真想問問我到底為什麼要來這裡。」
「嗯……陪我來見喬治?」
「陪茜茜來見我?」
茜茜和喬治的聲音一起響起,他們的默契讓我很想翻個白眼。我說了句告辭就擠去了蜂蜜公爵,雖然商店裡到處都是人,但這裡有甜甜的糖果,還暖暖和和的……就讓茜茜和喬治約會好了,我決定在這裡待一下午。
德拉科因為沒有按時完成變形課的作業而被麥格教授關了禁閉,他都沒來,我為什麼要來呢,我懊惱地想。
但既然他被關了禁閉,那就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哈利、羅恩和赫敏也在這裡。我們剛說上幾句話,就聽到身後有一道洪鐘一般的聲音說道:「哈利,孩子!」
「哦,糟糕。」哈利嘟囔道。我們四個一起回頭,看見了斯拉格霍恩教授。他穿得厚厚的,手裡拿著一大袋菠蘿蜜餞,親熱地對哈利說道:「哈利,你已經錯過我的三次小型晚餐會了。這可不行,孩子,我是鐵了心要你來的!」
哈利只得解釋說他要忙於魁地奇訓練,但我可以猜到,他應該是故意在斯拉格霍恩教授邀請他的時候安排球隊訓練,因為這樣不至於讓沒有收到邀請的羅恩感到尷尬。嗯……哈利果然也長大了。
「好啊,訓練得這麼刻苦,你們的第一場比賽肯定能贏。」斯拉格霍恩教授說道。
他試圖說服哈利在星期一去他的聚餐,但哈利說他和鄧布利多教授約好了,這讓斯拉格霍恩教授很失望,於是他轉過頭來看我。
「那你呢?麥克米蘭小姐。瑟吉歐去邀請你跟普威特小姐好幾次,總是吃你們的閉門羹,到底是什麼能讓我們兩位年輕的小姐能如此狠心地拒絕他的邀請?學校裡的姑娘見到他可都會眼前一亮。」他笑眯眯地說道。
原來瑟吉歐是美人計?
斯拉格霍恩教授笑道:「我隱約聽別人提過普威特小姐已經有男朋友了,所以她不為所動。但是麥克米蘭小姐呢?難道你也已經心有所屬?」
「……」
哈利、羅恩和赫敏一起看向了我,我從他們的同情中又感覺到了他們的好奇。他們的確理解我為什麼不想去,但是對於朋友們的感情狀況——人是不可能沒有好奇心的!
「教授,很抱歉這個話題……」我沉痛地說道,看起來泫然欲泣,「他,唉!他已經……唉,我實在是,實在是沒有辦法提到他……」
哈利、羅恩、赫敏:?!
「看樣子我不小心提到了你的傷心事,太抱歉了。」斯拉格霍恩教授忙說道。好在這時候他注意到了外面的茜茜和喬治,於是他大步地走了過去,「普威特小姐!」
「難道你喜歡的那個人已經……」羅恩遲疑道。他被赫敏踩了一下,「好痛,我就是關心一下桑妮,不是故意的。」
哈利則是想的更多,他問道:「桑妮,你該不會是喜歡塞德裡克吧?」
我立刻收了臉上沉痛的表情。感謝商店裡的溫暖讓我的臉部表情可以如此生動,不然按照之前被凍僵的狀態,我可沒辦法這麼表演。我變臉的速度也成功地讓哈利和羅恩嘖嘖驚嘆,對此我解釋道:「你們想多了,我根本就沒有指代任何一個具體的人。」
「還可以這樣啊!」他們齊聲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要是真具體指代了哪個人,這不是咒他嘛,我怎麼會舍得。」我聳了聳肩,「好了,你們不打算跟喬治聊一聊?」
「聊什麼,聊他和茜茜的愛情?」羅恩說道。
倒是赫敏看了我一眼,目光裡有些探究「你是對誰舍不得?」
「溫暖的霍格沃茨。」我不為所動,「還有廚房裡的糖漿松糕布丁。」
如果厄尼在這裡,他肯定要腹誹——在桑妮的世界裡,糖漿松糕布丁等於德拉科這件事,不會真就他知道吧?
第124章 Chapter124.(校)
斯拉格霍恩教授跟茜茜和喬治又笑著說了幾句話,這才離開。我們四個方才松了口氣,慢慢悠悠地從蜂蜜公爵出來。
赫敏原以為我和茜茜都沒收到邀請,沒想到我們兩個一直有在推辭,這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為什麼?我是說,你們不知道我一個人在那裡多尷尬!」
不同於哈利和赫敏,羅恩一直沒有收到邀請,再加上他跟赫敏之間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他的神情看起來相當介意。韋斯萊家素來有著兄友弟恭的傳統,喬治沒有放過這個讓羅恩不高興的好機會:「是嗎?可是剛剛教授說你在那裡很愉快啊。」
哈利每次都把球隊的訓練安排在舉行宴會的時間,這樣他既不用去,又不至於讓羅恩落單。這本是件一舉兩得的好事,但種種巧合之下,卻讓赫敏成了我們之中唯一前往宴會的人。
畢竟金妮和哈利都在球隊,茜茜因為誤會了瑟吉歐所以沒去。至於我,說實話,要是知道瑟吉歐是代斯拉格霍恩教授邀請的我們,我理應去一趟。但是因為這個傳信人身份實在特殊,我一直以為瑟吉歐只是請茜茜的同時順便喊我的……早知如此,我直接去就好,也不用剛才在斯拉格霍恩教授跟朋友們面前進行如此浮誇的表演了。
赫敏找著理由解釋,羅恩依舊很不高興。茜茜跟喬治默不作聲地打著眉眼官司,她不想讓喬治火上澆油,喬治倒也沒有再說些什麼。但我總覺得事情沒有結束。接下來我們這支六人小隊成功變成了三排,哈利和羅恩走在前面,喬治和茜茜走在最後,我在中間安慰赫敏,「下次我一定跟你一起去。」
「是嗎?如果你也『剛好』有事該怎麼辦?」赫敏微惱道,「不必為了我勉強自己。」
我假裝聽不懂她這話是在針對羅恩,搖著她的手說道:「我能有什麼事呢?我既不在魁地奇球隊,又沒有需要戀愛對像警惕的會出席的情敵,我必然有空陪你呀。」
這話其實有漏洞,因為我沒有否認我有戀愛對像,但赫敏因為羅恩的事情有些心煩,所以她一時間也沒留意到問題所在。不過就算她留意到了,我也依然可以想辦法圓過去。
其實我大可不必去說這種留有余地的話,但是一想到剛才哈利誤會我喜歡塞德裡克,我在心底微微嘆了口氣。即便是在德拉科不知道的情況下,即使是在我們無法公開戀情的情況下,我也依然不想讓他成為陰影裡的愛人——我可以說謊,但我從始至終都不想真正地去否決他的存在。
我理應在陽光下愛他。
赫敏的心情稍微好了些,我們又走了幾步,她眼尖地瞧見了一個認識的人,「那好像是沙菲克?這種天氣……不是巧合吧?」
瑟吉歐?他是來找茜茜嗎?我們都下意識地回頭看向身後的茜茜,卻見她不知何時已經與喬治同我們落後幾步,此刻竟然在擁吻。
「至少我敢肯定現在不是巧合。」我別開了視線。是故意的吧,喬治一定是故意針對瑟吉歐的。
不過這也沒什麼,只要茜茜不生氣就好。
赫敏若有所思道:「桑妮……」
「嗯?」我偏過頭來看她。
「沒什麼。」她欲言又止。
我大概能理解到她的想法,赫敏可能是想問我,男生都那麼小心眼嗎?答案是肯定的,只要他在意這個女孩,就沒有辦法無視她身邊的其他異性,哪怕會誤傷無辜群眾,這份醋該吃也是會吃的。
此刻不宜打擾茜茜和喬治,我們四個決定先找個地方躲避風雪。恰好前面是三把掃帚,但這裡人非常多,我不是很想進去。而且赫敏跟羅恩現在的氣氛很尷尬,我很想撇下哈利,自己隨便找個店待著。
前面有個很高很瘦的人和一個矮個子在神神秘秘地做著什麼事,哈利眯著眼睛跟我們說,那個瘦高個好像是豬頭酒吧的男招待。至於另一個人——在我們走到近處的時候,哈利突然喊出了那個姜黃色長發的矮個子的名字:「蒙頓格斯!」
那個人被嚇了一跳,而我看了一眼他散落在地上的東西,微微有些疑惑:「這些東西?」看起來雖然破破爛爛,有些年份了,但有點像是大戶人家使用的器物,在雕刻方面都十分講究的,「我家裡也有類似的銀器……」我原本想問這個人從哪裡來的貨源,因為我懷疑他可能沒走合法渠道,但哈利已經掐住了想要逃走的蒙頓格斯的脖子,並且拔出了魔杖。
「哈利!」赫敏驚呼道。
「這是你從小天狼星家裡偷出來的。」哈利憤怒地說道,「上面有布萊克家族的紋章!」
什麼?我眨了眨眼睛。其實一直以來我都不知道小天狼星和艾譜莉到底住在哪裡,因為這是我不想涉足的秘密。眼前的這個蒙頓格斯既然能從他們那裡偷走東西,豈不是意味著他和他們的關系非常密切,很有可能是之前茜茜和赫敏提過的「鳳凰社」的人?
赫敏有些抱歉地看了我一眼,我立刻主動朝著酒吧櫃台走去。哈利暫時忘記了我的存在,但是赫敏還記得,我決定不打擾他們聊這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呀,桑妮。」有人同我打招呼。我回過頭來一看,是我們學院的七年級的學生,我在休息室見過她,我記得她叫……
「你好,利妮。」我對她笑了笑,「你跟凱蒂一起來的嗎?」她和我們學院魁地奇球隊的凱蒂是很要好的朋友,我經常見她們在一起學習。
「她去盥洗室了。」利妮說道,「你自己來的嗎?」
「不是,我來幫朋友們點單。」貼心如我,還記得幫哈利他們三個點飲料。利妮暫別後,我走到櫃台前對服務生說道:「三瓶黃油啤酒,一杯櫻桃汁,櫻桃汁裡麻煩加三分之一草莓汁。」
喬治和茜茜恰好也在櫃台這裡,見我有氣無力的,茜茜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她還以為我被凍得發燒了呢。我嘆了口氣,指了指哈利他們的方向——蒙頓格斯已經不在了,可能使用幻影移形跑了吧,哈利的情緒看起來依然很激動,赫敏正在安撫他。
幸好我先走一步,不然只會更尷尬。
當我提及好像是什麼人偷了小天狼星的東西之後,茜茜微微有些恍然,看起來這個蒙頓格斯怕是沒有什麼好名聲啊。艾譜莉,你知道你先生的東西被偷了嗎?這可是你們的婚後的夫妻共有財產誒!我忍不住在心裡搖頭。
「你在想什麼?」茜茜問我。
「在想如果我結婚了,怎麼防止別人偷走我的東西。」我下意識地說道。
這下連喬治都看了過來。「不是吧,桑妮,你可不是缺錢的人。」他笑嘻嘻地說道,「沒想到你竟然還有守財奴的屬性。」
「那不一樣。」我擺了擺手,「尋常的東西偷了也就偷了,可是有的東西它是具有紀念意義的呀。要是你們的定情信物不見了,你們肯定也會很在意。」
「這倒是沒錯。」喬治點了點頭,「看樣子有必要再研發一些防盜產品,茜茜,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在想,我們好像沒有定情信物這種東西。」茜茜看了喬治一眼。
喬治的笑容僵住了:「是嗎?」
「喬治,你不行啊。」我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取笑他的好機會,「你們都交往那麼久了,居然沒有定情信物。」
「不是,我以為那個球它算是的。」喬治說道。他指的是四年級的時候,那個讓我們宿舍的窗戶上長滿了槲寄生的告白用具。
我不懷好意地說道:「然後還沒來得及取名就立刻被投入市場做情人節產品了,是嗎?」
「其實我們不是很注重這種東西。」茜茜幫喬治解圍道,「畢竟我們是在一起的。」
當然喬治看來並不是這麼想的,他這麼小心眼,肯定會冥思苦想出新的信物送給茜茜。只聽他質疑道:「……桑妮,你一直在說我們,那你呢?難道你有定情信物?」
我當然有,可多了,有一打呢!我跟德拉科互相送的每件禮物都是定情信物!
喬治跟我大眼瞪小眼,最後還是茜茜笑著岔開了話題。怎麼說呢,其實我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我不方便打擾哈利他們而留在了喬治和茜茜身邊,但這樣也有打擾到他們難得的約會。可茜茜也對我有些歉疚,因為她不能告知我關於鳳凰社的事情,這才讓我進退兩難——現在這麼一打岔,氣氛反而好了很多。
相比哈利和赫敏,羅恩很是沉默,他一言不發地慢慢喝著黃油啤酒,看起來很高貴、很深沉的樣子,仿佛是想要引起誰的主意——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他之前在看吧台。所以他是在看那位嫵媚動人的老板娘,羅斯默塔夫人?
「有沒有好心人能告訴這些男生,與年齡不符的故作深沉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茜茜頭疼地說道。
雖然羅恩沒有引起羅斯默塔夫人的注意,但是他讓赫敏看起來更不高興了。而且,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拉文德很喜歡他這副模樣,此刻她正與帕瓦蒂在旁邊聊天,目不轉睛地盯著羅恩。
「用中國話來說,這就叫『無心插柳柳成蔭』。」茜茜總結道。
「瞧他那點出息。」喬治對自家弟弟的行為非常嫌棄,「又不是第一次見羅斯默塔夫人……」他表示只有沒長大的青春期小男生才會更青睞成熟嫵媚的女性,他和羅恩完全不同。
「以前我跟弗雷德還曾經想過撮合你跟羅恩。」在我一臉震驚中,喬治連連擺手道:「只是想過而已,畢竟我們真的很好奇麥克米蘭家的發家致富史。」
這就是賣弟弟的理由嗎!可以,不愧是兄友弟恭韋斯萊。
「但他們倆顯然都不是對方喜歡的類型。」茜茜忍笑道,「要跟我們桑妮在一起的人,情商絕對不能只有一湯匙。」
我的思緒飄到了德拉科那裡。我的男朋友在還沒有步入青春期之前,就已經明確了自己的心意。對我們彼此而言,我們不是對方鐘愛的「類型」,而是根據對方去描摹更具體的喜歡和在意。
回去的時候,我們遇到了佩格兄妹倆,原來他們一直也在這附近……看起來喬治果然早就發現了。
走在雪地裡,我認真地在心底把我和德拉科之間互相送過的禮物都列了一遍,這麼看來,「水晶球」好像是我送他的定情信物。可是那個時候我還懵懵懂懂,不明白什麼叫喜歡呀。
但是他送我的禮物——如果說是「定情」,我覺得應當是十歲的時候,我們在馬爾福莊園一起聽到的那個鐘聲。在鐘聲響起的時候,他以此為借口親了我一下,在鐘聲回蕩的余音中,我第一次知道,原來這就是愛情。
鐘聲與吻,浪漫永存。
我與茜茜又閑聊了幾句,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她有些不安。我猜喬治可能正是因為察覺到茜茜的擔憂,才專程送我們回去。前方風雪中傳來的爭吵聲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走在我們前面的哈利他們停住了腳步,提醒我們不要與前方的人跟得太緊。
喬治辨認出吵架的人是凱蒂和利妮——她們是很要好的朋友,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吵架呢?
「這跟你沒有關系,利妮!」凱蒂大聲地說道。
我們保持著距離前行,在小路上拐了一個彎之後,雨雪下得更密集了。兩個人還在爭吵,突然之間,利妮伸手去奪凱蒂手裡的那包東西,凱蒂使勁往回一拽,那包東西掉在了地上。
這本是很正常的情況,然而下一秒,凱蒂一瞬間升到了空中。她雙臂平伸著,像是要飛起來似的,優雅的姿態中隱約透出些許怪異。在這樣的狂風暴雪之中,沒有人能面無表情地閉著眼睛吧?她的頭發還被猛烈的狂風吹得四下飄舞呢。
我們都停下了腳步,仰起頭呆呆地看著她。
然後,在離地面六英尺高的地方,凱蒂突然發出一聲恐怖的尖叫。她的眼睛猛地睜開了,而她所能看見或感覺到的東西顯然給她帶來了可怕的痛苦。她一聲接一聲地尖叫,利妮也跟著叫了起來,她拽住凱蒂的腳脖子,拼命想把她拖回到地面上。
哈利、羅恩和赫敏想要衝過去幫忙,但是喬治制止了他們。而我和茜茜不用他多說,立刻攔住了其他幾個路人,把他們與凱蒂隔開。
在突如其來的危險面前,衝上去或者做一些其他事情其實沒有什麼不同,因為能及時做出反應,就已經是很難得的了。相較於各自經歷過一些緊急事件,因此具有隨機應變的能力的我們幾個,被攔住的其他路人中不乏有人被嚇得在原地手足無措。
凱蒂落了下來,喬治接住了她。但是她扭動得太厲害了,而且她像是完全認不出他們一樣,一直在失聲慘叫,喬治和利妮很難控制住她。
「出什麼事了,喬治?!」哈利著急地喊道。
「看上去是一種很厲害的魔咒。」喬治答道。他拿出魔杖先將凱蒂束縛住,然後召喚出守護神傳訊,處理完這些,他才轉過身來跟我們商議如何把凱蒂帶回去。我們並沒有什麼好的辦法,這時候還是需要教授來幫忙。
赫敏想起海格是混血巨人,一般的黑魔法對他的血統不起效,也許他可以幫忙——茜茜很快也意識到了這點。喬治則是看向我和哈利,問道:「哈利,桑妮,跑得夠快嗎?最好能跑的像費爾奇在後面追你一樣快。」
這個比喻……
喬治讓哈利去找海格和麥格教授,讓我去找斯內普。我應了一聲,二話不說地就朝著城堡的方向跑了過去,只是哈利好像有所顧慮,因為我都跑遠了,他才匆匆地趕過來。
我倒是沒有質疑喬治的想法。事實上他不愧是我們之中唯一的一個成年人,在離開霍格沃茨之後,喬治變得更加成熟穩重,連這樣混亂的時刻,他都能從容地囑托我們……好吧,不愧是茜茜的男朋友。
喬治一定有從茜茜那裡聽說我和斯內普教授的關系算得上是格蘭芬多最友好的一個,再加上鄧布利多教授也很信任斯內普,我不覺得他這個要求有什麼不對。比起哈利,我對斯內普教授的顧忌要少上許多,這不僅是因為德拉科,更因為幾次我與斯內普教授獨處時他曾經對我說過的那些話。
在這樣的天氣裡疾奔是件糟糕透頂的事情,我感覺我的雙腿完全不是自己的了,被凍到麻木。但是,這關系到凱蒂的安危。如果沒有人及時收到守護神傳遞的消息趕來,那麼我與哈利是否能請來教授,就變得相當關鍵。
我想,凱蒂顯然是因為接觸到了什麼危險的東西才會這樣……之前她和利妮都在三把掃帚,難道她是在酒吧裡拿到了那件東西?聯想起茜茜之前的不安,我記得她有盧平教授送的窺鏡,可以探測周圍環境的安全,是不是因為她察覺到了周圍有不安定的因素,喬治才送我們回去?
所以,那個東西極有可能在酒吧裡。可是這也沒辦法探查啊,酒吧人來人往,魚龍混雜,很難找到到底是誰放下的東西。
霍格沃茨的城堡近在眼前,我已經看到了費爾奇拿著探測器轉來轉去的身影。加油,我在心底對自己說道,再往前跑幾步就可以進學校找教授幫忙了——凱蒂平日與大家關系友善,誰會想要害她呢?她不像有什麼仇家的樣子……我突然想起利妮之前的舉動。如果利妮沒有搶過東西質疑凱蒂,那麼凱蒂會不會把這東西帶進學校?雖然不知道它能不能逃脫費爾奇探測器的檢查,但也許那件東西針對的並非凱蒂。
而是學校裡的某個人。
這個猜想讓我的心裡有些發涼,然後我的世界就天旋地轉,整個人都埋進了一片冰涼之中。
……為什麼雪地裡會有一個藏著的石頭啊?!
真的好冷!
「桑妮?」少年驚訝的聲音響起,我被人從雪地裡扶了起來。在對方幫我拍掉身上雪花的時候,我同他道謝:「謝謝你,修。你也剛回來嗎?」
「不是。我今天沒去霍格莫德,只是看到風雪越來越大……」修頓了頓,「然後想看看秋回來了沒有,剛好遇到了你。」他是個相當細心的人,「怎麼了,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哈利不可能同時找到海格和麥格教授,而我必須要去找斯內普教授。
「修,我可以相信你吧。」我鄭重地說道。
修怔了怔,少年的神情隨即嚴肅起來。
「當然——你永遠可以相信我。」
「……」
我也怔了一下,但情況實在緊急,我只得拉著他往學校裡面走,把先前的事情同他長話短說。修恍然地點點頭:「我沒看到波特回來,但是我有看到海格教授離校,他們很有可能在半路遇到——我去找麥格教授,她可以在學校門口等他們回來。」
「請放心,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別人的。」無需我叮囑,他已經做出了承諾。
進入大廳後,我和修分別,他說等找完麥格教授之後,他還會去找龐弗雷夫人,而我則是匆匆往地下走去。
敲響原本的魔藥學教師辦公室的門,在祈禱裡面有人之後,我聽到了斯內普教授的聲音:「是誰?」
「您好,斯內普教授,我是桑妮·麥克米蘭,請問我可以進來嗎?」我回答道。
「……請進。」
這個對話似曾相識,簡直就是五年級最後因為烏姆裡奇和魔法部一事,我去找斯內普教授求助時的場景復刻。斯內普教授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皺著眉問我:「波特他們又出了什麼事?」
怎麼下意識地以為是哈利出事了啊……
「沒有,不是哈利。」我簡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斯內普教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知道了,她應該是接觸到了一件黑魔法道具。你們的判斷沒有問題,必須盡快阻止魔咒的快速傳播。」
「那現在……」
「你這次做的很不錯。」斯內普教授站了起來,他披上鬥篷,顯然打算往外走。我有些不解他為什麼突然誇我,但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了我一眼:「因為你把我上次說的話聽進去了。」
嗯?
「好了,麥克米蘭小姐,你也去龐弗雷夫人那裡,冬天流感肆虐……我去看一下,波特他們應該差不多把那件東西帶回來了。」不等我說話,斯內普教授有些不耐煩地說道,然後他把我撇在辦公室門口,急匆匆地走了。
上次他跟我說的話?我回想了一下,斯內普教授之前跟我說「不妥協即是對抗」,他是在寬慰我不要因為跟哈利、茜茜他們做的事情有所不同就胡思亂想。而現在我與同伴們雖然在做不同的事情,但我們都在危險面前及時做出了應對——
我昏昏沉沉地往校醫院走,在路過麥格教授辦公室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來,德拉科今天在這裡關禁閉。
修應該已經跟麥格教授出去了吧?現在這裡面是不是只有德拉科?
我站在門外,想要敲門的手停在半空中,終究還是沒有付諸行動。
說實話,我有點不太確定……德拉科真的在裡面嗎?他應該沒有自信到讓別人喝復方湯劑扮演他還不會被麥格教授識破吧,所以裡面應該是他本人。但他平時都能及時完成作業,這次怎麼會因此被關禁閉?只是巧合嗎?
雖然只隔著一扇門,但它面前其實是洶湧的河,我一時間難以渡過。
第125章 Chapter125.(校)
凱蒂第二天就轉到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去了,可見她的情況並不樂觀。這時候她中魔咒的消息也已經在學校裡傳遍了,雖然大家並不清楚具體的細節。除了我們幾個,其他人看起來並不知道凱蒂可能並非那條項鏈預期的攻擊目標。
我靠在座位上,懨懨的沒有什麼精神。雖然在斯內普教授的提醒下,我及時找龐弗雷夫人拿了藥,避免了流感的侵襲,但我的身體仍然受到了那場大風雪的影響,整個人無精打采的。
昨天回到休息室後不久,我的朋友們就陸續回來了。茜茜告訴我,關於我離開之後他們跟利妮又聊了些什麼——「那條項鏈是要轉交給霍格沃茨的某個人?」我倒吸了一口氣,這豈不是和我之前的猜測一模一樣!
「利妮說凱蒂是這麼說的。」茜茜說道,「凱蒂顯然中了奪魂咒。」
「我們在博金-博克見過這個項鏈。」哈利皺著眉說道,「但麥格教授說馬爾福今天關了禁閉,所以她不相信這件事跟他有什麼關系。」
看起來他是真的沒有出去,我松了口氣。
「仔細想想,其實這次下手安排的並不巧妙。那個魔咒連城堡的大門都沒能進入。這種安排可不能算萬無一失。」羅恩說道。
「你說得對。」赫敏立刻說道,「這確實不是一個很周密的計劃。」
「馬爾福什麼時候算得上是世界一流的思想家了?」哈利反問道。
「……」
茜茜和我對視一眼,她無奈地聳了聳肩,看起來他們似乎已經和哈利爭論過了,但是誰都沒辦法說服哈利。我當然不會想要去改變哈利的看法,雖然他的想法在大家看起來有些偏執,但在我的視角來看,其實不無道理。
如果說操縱這件事的那個人,原本就沒有對這件事抱有什麼希望,只是拿它來試探霍格沃茨的防守情況呢?畢竟那條項鏈並不足以鎖定嫌疑人,售賣它的店主也絕不會說出顧客的信息,所以這其實是一個不會成功,但也不會出什麼問題的下策。
只是……當時走進盥洗室裡拿到項鏈的人,就算不是凱蒂,也會是霍格沃茨的其他同學,就連我們幾個女孩子也有可能會被波及。幕後黑手根本不在意會有誰中招,更不在意對方會遭受怎樣的傷害吧?
我一時間有些心寒。
「我總覺得接下來可能還會再發生什麼事情。」茜茜跟我說道。「馬爾福一次沒成功,肯定還會有下一次的動作的。」哈利忿忿地說道,「不能再讓他胡作非為了。」
也許會有下次,只是我仍舊有些猶疑。「對方為什麼要實施這個看起來完全不會成功的計劃呢?就算只是試探,但這樣無異於打草驚蛇。既然要被轉交項鏈的那個人也在霍格沃茨,我想最遲明天,他就會聽說凱蒂這件事,這樣他一定會加強警惕吧?」
「桑妮的話很有道理啊,這個計劃這麼草率,後面凶手想要再實施他的計劃,反而會增加難度。」羅恩思索道。
「也許馬爾福根本沒想那麼多。」哈利說道,「他就是蠢……」
「我突然想起作業落在寢室了,我去拿一下。」赫敏說道。
「我的作業也是,我們一起去吧!」羅恩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想要跟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然後他就被赫敏敲了一下腦袋,「我們又不住在一起。」
「……你說得對。」羅恩紅著臉說道。
哈利轉過頭來想要跟我和茜茜再說些什麼,但我已經換掉了這個話題,「對了,最後是哪些教授趕到了你們身邊?」
「哈利在半路上就遇到了海格,他們先一起過來的。後來我們把凱蒂帶到了學校附近,麥格教授和斯內普教授都已經在那裡了,斯內普教授及時幫凱蒂制止了惡咒的蔓延。」茜茜說道。她探究地看了我一眼,「這次多虧了你,我們之中可能也就只有你跟斯內普教授比較熟……說起來,修也在旁邊,是你讓他找的麥格教授嗎?」
「嗯,恰好遇到了,因為我沒辦法做到同時去找兩位教授。」我回答道,「我只是簡單跟他提了一下發生了什麼事,具體的細節並沒有說。」畢竟我當時也不知道什麼詳情。
「真是位可靠的拉文克勞。」茜茜感慨道。
是啊,畢竟是修嘛。
因為不想跟哈利繼續探討德拉科的事情,我和茜茜也假裝回去拿作業,然後就窩在房間裡沒再下樓了。不過,我們推門進去的時候,赫敏竟然真的在寫作業,她頭都沒抬地說道:「只有這裡才能讓人心平氣和地學習。」
「我還以為——」我想說些什麼,但又咽了回去。
赫敏這下抬起了頭:「你以為我會贊同哈利?」
「倒也不是。只是覺得你跟哈利、羅恩一樣,對馬爾福的討厭程度不相上下。」我坐到了床邊,誠實地回答道。其實我覺得赫敏應該最討厭德拉科才對,畢竟德拉科在還沒有對哈利、羅恩的父母進行嘲諷之前,就已經罵過赫敏是「泥巴種」了。
「我的確很討厭他。」赫敏說道,「但不能讓情緒影響到自己的理智……不論對方是誰,我認為都應該憑借證據去判定真相,不然這跟魔法部冤枉小天狼星有什麼區別?你們肯定也是這麼想的,所以都沒有贊同哈利吧。」
「當然。」茜茜笑了笑,「但我感覺羅恩只是不認為馬爾福會做出這麼厲害的事情,畢竟那家伙之前雖然很惡劣,但那都算是小打小鬧。」她的神情也嚴肅了起來,「這次可是真的危及到別人的生命了。」
「我覺得……」我頓了頓,見兩位好友都看了過來,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出了我的想法。
「也許幕後的凶手,他就是希望打草驚蛇,然後被阻止呢?」
赫敏和茜茜都非常詫異。
赫敏思索了一會,點了點頭:「如果是有把柄在神秘人手裡才這麼做,然後希望鄧布利多教授等人可以阻止他進一步的計劃,順便幫他將把柄從神秘人手中解救出來,邏輯倒也說得通。」
「可這也不是他對凱蒂所代表的無辜同學下手的理由。」茜茜皺眉道。
「如果他根本就知道這件事行不通,知道會有人阻止,凱蒂並不會出事——」在好友們將錯愕的目光投向我之前,我主動止住了話語,甚至難過地想給自己一耳光。「抱歉,我這麼想……對凱蒂很不公平。」
我很害怕從她們的眼底看到譴責。
但赫敏只是疑惑地問道:「桑妮,你為什麼會想到這個角度?我和茜茜都沒有想到。」她放下作業,做到了我身邊,似乎沒有打算讓我回答什麼,替我回答了這個問題,「我想,這是因為你太善良了。」
善良?
不,我只是擔心真的是德拉科做了這件事,想要為他開脫罷了,我是那樣的自私……
「你的同理心太強了,再加上你本來就心思細膩,所以才會想到這個角度。」赫敏握住了我的手,「你不是在跟凶手共情。因為你的想法從客觀上來看,雖然可能性不高,但也絕不是不存在。」
「是啊,桑妮。」茜茜坐到另一側,「我只問你,如果這次不是凱蒂出事,而是我或者赫敏,甚至是你自己……你醒來之後,也會這麼想嗎?」
我會嗎?
我捫心自問了一下,然後悲傷地發現,我還是會這樣——只是如果受傷的人是我更親近的朋友,我會更加痛苦。但要是受傷的人是我自己,反而會讓我的心情好一些。
「對不起,我太糟糕了。」我低落地說道。
「不是這樣的。」茜茜攬住了我,「桑妮,你不要對自己要求太高了。我或多或少能理解你的心情,就算哈利懷疑的是其他人,你的性格也會讓你想到這一層。但是你記住,你只是霍格沃茨裡普通的六年級在讀生,而不是可以排除萬難的梅林。」
「有再大的事情,還有教授們可以幫忙解決呢。」
「那我豈不是很沒用?」我小聲地問道。
赫敏沒忍住,笑了一聲:「聽聽,這話居然是桑妮說出來的。你當初跟假穆迪對峙時的勇氣去哪裡了?這可不是格蘭芬多說得出的話……」
茜茜似乎也有些想笑,但她忍住了。她認真地說道:「桑妮,你看著我,然後記住我接下來說的話。」
我聽話地偏過頭來看她,然後聽到了一句讓我的余生都難以忘卻的話——
「善良的人只要保持善良,就足夠照亮黑夜了。」她說。
好友們的理解讓我感受到了溫暖,不過深夜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會去想我的那個猜測。我是把德拉科放在幕後者的位置上思考的,所以我會覺得也許這是求救信號,也許他是想讓鄧布利多教授幫忙救出盧修斯叔叔——可如果這件事,不是德拉科做的呢?
……那麼,對方一定真的視人命如草芥。
第二天在圖書館寫作業的時候,由於我的困倦實在過於濃烈,連羅恩都不由得跟我搭話:「你看起來很困,不會是跟赫敏一起熬夜寫作業了吧?」他打著哈欠說道,「哈欠都傳染給我了。」
「沒有,我和赫敏昨天都沒有熬夜。因為我心情不太好,她哄了我半天,作業都沒寫。」我困倦地說道。
羅恩:?
即使他沒說話,我也感受到了他目光裡的羨慕,大概是「赫敏居然能為了你不寫作業」?!
嘖,男生們,你們是不會懂女孩子們之間那種相互依賴的友情的……赫敏失意的時候,我和茜茜會陪在她身邊,現在不過是難過的人換成我了。
友情本就是相互扶持。
哈利還在試圖讓我們相信德拉科就是幕後黑手,此刻他正在努力說服茜茜,即使茜茜提醒他克拉布和高爾並沒有出現在三把掃帚,德拉科沒有幫手幫他行動。提到三把掃帚,哈利突然靈機一動:「瑟吉歐·沙菲克!」
哈?我完全不知道他怎麼想到瑟吉歐的。
哈利說他聽盧平教授跟小天狼星提過,沙菲克家以前和黑魔法有聯系。茜茜則是鎮定地告訴他,要說與黑魔法的淵源,布萊克家比沙菲克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讓哈利非常生氣:「難道你懷疑小天狼星?!」
茜茜當然不會懷疑小天狼星,她只是不想因為一個人的家族而就對某個人產生偏見,畢竟一個人有可能這樣做,不等於他一定會這麼做。
我真慶幸自己有她和赫敏這樣的好朋友,不然昨天晚上我一定會崩潰。
比起德拉科,瑟吉歐是更不可能跟這件事有關系的,要說沙菲克家族,我絕對是在場的人之中最了解的了。沙菲克家的確和黑魔法有些關系,之前在布雷斯家我在跟芙洛拉阿姨對話的時候就曾經提過,當年夏佐叔叔險些就成了食死徒。考慮到他生活的時期,正是神秘人勢力最強大的時候,當時恐怕沒有幾個家族和黑魔法毫無關系——要不是爸爸媽媽堅守本心,爺爺奶奶的死亡又與食死徒有關系,也許麥克米蘭家也會是現在被詬病的一員。
瑟吉歐那樣的聰明人,是不會重蹈覆轍的。
處於議論漩渦中心的瑟吉歐突然出現,他帶著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邀請函來了,邀請哈利、赫敏、金妮、茜茜和我一起在今晚前去赴宴。哈利顧及羅恩的感受,立刻收拾東西,表示他今晚有魁地奇訓練,然後和韋斯萊兄妹倆一起逃走了。
「呃,我們……」茜茜看起來又想推辭,但她沒想到我已經接過了邀請函,「好的,我們去。」
赫敏略帶譴責地看了我一眼。我昨天晚上說出那樣的話,她都沒有這樣呢,這讓我有些想笑。而茜茜也不得不臨時改口,表示我們今晚會一起過去。
「十分期待能與你們見面。」瑟吉歐說道,「對了,感謝你剛剛為我開脫,塞茜莉亞。」
我覺得他應該不是期待今晚和我們三個見面,而是期待和茜茜見面。當茜茜無奈地感慨「你們英國人這麼熱情的嗎」,我和赫敏還順勢探討了一下西方文化對親密關系的寬容,這讓茜茜最後不得不表示,有人追求並不算壞,但是看別人的故事和自己身處其中作為主角,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希望你們不要有機會發出這樣的感慨。」她嘆了口氣。
但我覺得瑟吉歐的追求還是很低調的,雖然這和高調一樣讓人感到苦惱。我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是這樣,我情願別人都不要喜歡我。」
「不必如此!」茜茜睜大了眼睛,「雖然戀愛結婚不是人生中必須要經歷的事情,但你千萬不要因為瑟吉歐這個不好的例子,就錯過了真摯的愛情。」
「是這樣,但其實瑟吉歐沒有那麼差勁。」我為瑟吉歐稍稍辯白了一句。
「修其實也很好。」茜茜說道。
……行吧,無論是茜茜和瑟吉歐,還是我和修,至少在我們自己這一方,我們都是坦坦蕩蕩問心無愧的。而且比起瑟吉歐總是暗示茜茜跟喬治不合適,修根本就沒有說過我和德拉科怎麼樣,所以修和瑟吉歐不能放在一起類比,他最多只能算是對我有一點好感而已。
「你們兩個真有趣。」赫敏看戲看得很開心,然後她意識到了什麼,「這麼看來,竟然只有我沒有人追嗎?」
「德姆斯特朗的來信。」我提醒她,「每封信上都有萬千球迷想要卻得不到的簽名。」
赫敏噎住。
我本來以為厄尼也會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聚會,但他說他和納威今晚要去溫室幫斯普勞特教授,沒有時間過來。因此在看到霍利黑德哈比隊的隊長格韋諾格·瓊斯到場的時候,我決定去索要簽名。
但因為是臨時起意,我根本沒帶紙和筆。
「給。」赫敏遞給我和茜茜羽毛筆和羊皮紙。她平時對魁地奇可沒有什麼興趣,現在這副早有准備的模樣讓我和茜茜都很驚訝。
我想了想,她可能是幫羅恩要簽名。
只是格韋諾格·瓊斯實在是個非常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她習慣了成為焦點,所以打斷她的誇誇其談,然後適時地進行誇獎並讓她進行簽名,成了一件讓人倍感疲憊的事情。
在茜茜和赫敏去排隊的時候,我悄悄到走到一邊,非常友好地拍了拍對簽名不屑一顧,傲慢地坐在旁邊的布雷斯的肩膀。
布雷斯:?
「幫我個忙。」我對他眨了眨眼。
「……你想讓我幫德拉科要一份簽名?」布雷斯挑了挑眉,「你不是自己可以去排隊嗎?」
「是啊,但我需要兩份簽名,一份給他,一份給厄尼。可我只有一張紙,而且要兩份簽名也會很奇怪。」我解釋道。
布雷斯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皺眉道:「所以你打算把你親自排隊的那份給德拉科,厄尼的那份讓我排?」
「不然呢,難道你的那份給德拉科?」我反問道,「那豈不是顯得我很敷衍。」
「你對厄尼就不敷衍?」布雷斯看起來想要翻個白眼,「好吧,你為什麼來找我幫忙?現場不是有挺多人……」
「瑟吉歐朝著你走過來了,你去幫我排隊,我幫你擋住瑟吉歐。」我嚴肅地說道。
布雷斯:……
他抬起頭看了看,果然看到瑟吉歐走了過來。擔心瑟吉歐又是來對他和佩格的事情挑三揀四,布雷斯對我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去找斯拉格霍恩教授拿紙筆,接著去排隊了。
「他怎麼一看見我就走。」瑟吉歐皺了皺眉。
「因為他也很喜歡魁地奇。」我睜著眼睛說瞎話。
「……好吧,你找我有什麼事?」瑟吉歐問道。
他不是恰好朝著布雷斯走過來的,因為我在跟布雷斯說話之前,就朝著坐在很遠的地方的瑟吉歐揮了揮手。他再三遲疑之後,認識到我的確是找他有事,這才過來的。
「有兩件事需要請你幫忙。」我語氣誠懇地說道,「第一件事是希望你可以幫忙看一下,博金-博克那裡是否還有那條赫敏說『已經被買走了』但並沒有取貨的蛋白石項鏈。第二件事是希望你可以幫忙去一下三把掃帚,我懷疑——」
我低聲道:「對凱蒂用奪魂咒的人,還會再次出現在那裡。也許是店員,也許是顧客。」
「也許他本人,同樣中了奪魂咒。」瑟吉歐說道。他原本以為我找他只是為了支開布雷斯,沒想到我真的有事相求。
「是啊。」我點了點頭。
「這兩個任務相當麻煩。第一件事也許會引來食死徒的注意,第二件事所牽扯的人過多,一時間難以排查。而且我認為這兩件事,校方都會進行調查,你為什麼會來拜托我?難道你信不過鄧布利多教授?」瑟吉歐饒有興趣地問道。
「我相信你肯定有什麼魔法道具可以進行偽裝,讓他們不會懷疑到沙菲克家族的頭上……我當然信任學校,只是我總是感覺心裡有些不安。」我蹙眉道。
有人希望這件事被阻止,但如果又有人想要順其自然,以此來放松某些人的警惕呢?
「感謝你像信任學校一樣信任我。」瑟吉歐不置可否地說道,「但你讓我去做這兩件事情,我能夠從其中得到什麼嗎?換句話說……報酬?」
我抬眼看他:「我可不會把茜茜的任何事情當成交換。」
「她有你這樣的朋友可真是幸運。」瑟吉歐略帶諷刺地說道。但我看得出來,他對這個答案很滿意,因為他本身也不希望我真的拿茜茜的事情去做交易。
「就算不論父母之間的關系,只論佩格,這樣的舉手之勞我也會幫的。出於多年的交情,而且我也一直把你當做和佩格一樣的妹妹看待,我額外告訴你一件事,也許這會讓你的苦惱減少一些。」瑟吉歐說道。
「今天給你們送邀請函之後,我遇到了佩格他們。我跟佩格說,桑妮看起來無精打采的,好像生病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的風雪交加,還是因為她目睹了凱蒂的事情,因此感到後怕。」瑟吉歐說這話的時候,看起來似笑非笑。
嗯?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說——」瑟吉歐頓了頓,「德拉科聽到這件事,他會過來找你嗎?」
我一瞬間睜大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挺多人對女孩子的友情都有所誤解,時常污名化友情,所以寫了我很喜歡的「Girls help girls」的情節,友情也是本文很重要的一部分w
*修訂時發現瑟吉歐和桑妮的關系非常微妙,因為他們對待別人都很得體,但他倆一有對手戲就很陰陽怪氣。假設有拉郎視頻,標題大約是:互看不順眼,他覺得她戀愛腦沒眼光,她覺得他自以為是真可憐(喂)然後一個視頻剪完兩個人所有戲份的那種……
悠于 2023-11-10 10:53
第126章 Chapter126.(校)
如果德拉科來找我,只會是因為他擔心我。但依照他對我的了解,他應該相信我,至少相信我不是一個會輕易害怕的膽小鬼,不會僅僅因為目睹了凱蒂的事情就感到恐懼……除非他想得到我心寒後怕的原因,想得到我會認為除了凱蒂之外,同樣去了三把掃帚的我和朋友們同樣可能會被波及其中。
如果德拉科不來找我——不,他一定會來找我的。瑟吉歐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直接把我推到了必須要去面對的問題面前。我無法再逃避,無論這件事是否跟德拉科有關,我都必須去認真面對。
真不愧是他,很輕松地就幫我解決了困擾,然後增加更多的煩惱……
「那真是謝謝你了。」我本想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然後發現自己根本笑不出來。
「不客氣。」瑟吉歐說道,「畢竟——」
畢竟什麼?我疑惑地看著他。
瑟吉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低聲說道:「畢竟我也想看看,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到底會不會有結果。否則,難免會有點……」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了一眼在人群中的茜茜,然後從容地拿起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但我知道他想說什麼,大抵是「如果只是因為學院就被拒絕了,難免會有點不甘心」之類的想法吧。不過我想瑟吉歐應該知道,茜茜拒絕他可能是有這方面的原因,但又絕不僅僅是因為他是一個斯萊特林。
歸根結底,是因為他們的觀念相差甚遠。
他這是雖然知道,但又不肯相信吧?說到底不過是故作從容。我現在倒是有點想笑了,因為我突然想起來,瑟吉歐並沒有真的跟茜茜表白過。還沒表白就被拒絕了,真的有些好笑。
「走了。」瑟吉歐對我說道,「有消息我會告訴你的。」
「謝謝。」我露出了真誠的微笑。
當我過去排隊要簽名的時候,布雷斯從我身旁路過,在擦肩而過之際,他狀若無意地把他幫厄尼拿到的簽名遞了過來。而我也若無其事地用手指捏住,把它放入了大衣的口袋裡。
感謝布雷斯,我們的好伙伴——雖然剛剛我跟瑟吉歐的對話裡半個字都沒提到他。
在我終於也拿到簽名之後,我們擠出了人群,坐到一旁休息。茜茜好奇地問我:「剛才我回頭的時候好像看到你跟瑟吉歐在說話,你看起來在忍笑,他是跟你講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嗎?」
沒有,只是覺得他這麼游刃有余的人也有不得不認栽的時刻,這件事本身就很有趣。
我努力形容了一下自己的感受:「怎麼說呢,就是突然發現平時在你面前看起來很有優越感的人,最近過得不怎麼順利,會有一種意外——但又很爽的感覺,所以會很想笑。」
茜茜恍然大悟道:「懂了,比如我們看到馬爾福被關了禁閉……但好像還是不夠准確?」
「因為這不會讓人感到意外,只會讓人覺得活該。」赫敏說道。
「……」
希望我的朋友們沒有留意到我的笑容悄然消失——人,果然還是不能幸災樂禍啊。
茜茜決定把簽名送給喬治,我自然假裝手裡的簽名會送給厄尼,誰也想不到我其實手裡有兩份簽名。我和茜茜都沒有問赫敏打算送給誰,這副仿佛是默認了她會送給羅恩的模樣,讓她不由得有些慌亂,憂心她自己是不是在做傻事。
雖然赫敏在很多事情上都所向披靡,但她畢竟還只是一個六年級的女孩子,提到在意的人,難免會有些不自信。這個時候我和茜茜當然選擇鼓勵她,斯拉格霍恩教授說了,下一次可以邀請朋友來參加晚宴,如果赫敏去邀請羅恩,簡直再好不過。
第二天去上草藥課的路上,借著怪異的濃霧的遮掩,茜茜拉著我小聲地說道:「桑妮,你千萬不要多想。」
「想什麼?」我不解地問道。
原來她怕我會有那種「赫敏和拉文德都是我的朋友,幫其中任何一方都是不公平」的想法,從而產生自責。
我確實有一瞬間這麼想過,但我很快就想通了。倘若拉文德說她現在要去找羅恩表白,我也會選擇鼓勵她,畢竟愛情是平等的嘛,至於羅恩答應誰,那就看他自己的想法了。我所支持的是朋友們的勇敢,而不是特定的「關系更親近的一方」。
當然,這一切建立在拉文德跟赫敏沒有直接產生衝突的前提下,不然我沒辦法把話說得這麼漂亮。
「你能這麼想就好。」茜茜松了口氣。
「在你眼裡我就那麼容易多愁善感嗎?」我有些好笑地問道。因為這並不是什麼大事,我的心又不是瓷器做的,一碰就碎。
「要是以前我肯定不會這麼草木皆兵,但你最近的情緒有些過於低落了,我肯定要比往常更在意你。」茜茜拉著我的手,理所當然地說道:「等會上課我們跟厄尼組隊吧,我擔心哈利他們會聊到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晚宴……」
「嗯,好。」我的思緒跟上了她的後半句話,但我的心情還停留在前半句,停留在好友對我赤忱的關心。
雖然我是Sunny,但今天有霧,太陽躲了起來,所以這不是一個Sunny Day。
但是,桑妮不發光的時候,還可以收獲來自友情、親情和愛情的力量。
茜茜在照亮我。
今天我們要對付的是疙瘩藤,我們需要從瘋狂的藤蔓那裡取得莢果,因而需要戴好防護手套、面罩和眼鏡。我先戴上了手套,然後把面罩和眼鏡戴上。
「等一下。」厄尼還沒有戴手套,行動要比我方便一些,他伸出手幫我把防護面罩弄好,「好了,這樣就沒問題啦。」
曾經在騎飛天掃帚時因為不夠謹慎而把我摔到地上的厄尼,如今也成了會注意到各種細節,可以照顧妹妹的兄長。
厄尼也在照亮我。
「防護眼鏡。」我提醒他,「自己戴好。」
「知道了知道了。」厄尼應聲道。
或許是因為我和厄尼具有雙生子的默契,再加上茜茜非常機敏,因而我們拖拽藤蔓、取出莢果的過程相對其他同學來說比較順利。但藤蔓的力氣實在太大了,所以我們三個都有些狼狽。尤其是厄尼,他的防護眼鏡都被打歪了,要不是防護到位,他肯定會跟納威一樣在臉上掛彩。
莢果在撲撲跳動,看起來像是什麼東西的心髒,有些讓人反胃。見茜茜皺眉,厄尼主動承擔了把它刺破的工作,這時他忽然問道:「說起來,桑妮,你是不是見到格韋諾格·瓊斯了?」
我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幫你要簽名了。」
雖然是布雷斯排的隊。
厄尼大為感動:「桑妮——」
看得出來,他似乎是想問我是只要了一份簽名,還是要了兩份。但礙於茜茜在旁邊,他的千言萬語只能化作一個肉麻的眼神。
……我怎麼會不幫德拉科拿簽名。
算了,我不忍心告訴厄尼真相,不明白他為什麼一定要去跟德拉科比較。每一份都是獨一無二的,那都是我的心意呢!
當然——還有布雷斯的心意,我默默地在心底補充了一句。
雖然羅恩沒有去,但赫敏幫他拿了簽名。喬治和厄尼就更不用說了,結果到最後只有哈利沒有拿到簽名,他非常郁悶。
在我和茜茜取笑他是因為沒有女伴幫忙的時候,我隱約感覺到哈利有些欲言又止。怎麼,他是想說原本可以拿到簽名的嗎?是他自己去排隊,還是——
簽名事件只是小插曲,真正讓哈利感到煩心的是魁地奇球隊。凱蒂至今沒有出院,他不得不選一位新的追球手,在哈利思索了很久之後,他最終選擇了迪安。雖然迪安和金妮這對情侶的配合還不錯,但很多人都對哈利的決策議論紛紛,因為這個球隊裡有兩位哈利的同班同學。
「有人認為這有些□□,好像球隊不是格蘭芬多的,而是哈利自己的。」我跟茜茜解釋道,「而且羅恩的狀態有些不穩定。」
看了訓練的低年級學生在休息室裡提到,羅恩一連漏掉了六個球,甚至還誤傷了德米爾扎。
「那我看他應該把我和赫敏都招進去,完完全全的六年級球隊,這才是□□,聽起來多酷啊。」茜茜語帶諷刺地說道。
「是很酷,甚至直接改名叫韋斯萊球隊,反正好幾個編外人員……」比如茜茜會跟喬治結婚。
但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引出另一件事,「我說的這個編外人員,包括哈利。」
「哈利是韋斯萊家的半個兒子,沒什麼問題。」茜茜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
我不得不直說道:「你不覺得今年哈利對金妮的態度不太一樣了嗎?」
選擇迪安並不是什麼難事,因為迪安的飛行的確不錯,就連不太高興的西莫都沒有多說什麼。
可是哈利卻思考了很久,既然迪安的能力沒有問題,那就是他在意迪安身上的其他事情,比如——迪安是金妮的男朋友。結合之前的簽名事件,我想哈利當時應該是想到了金妮,如果不是為了照顧羅恩的感受,他和金妮都可以去參加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晚宴,拿到簽名根本不是問題。
茜茜既震驚又憤怒,因為金妮已經有男朋友了,她都選擇放棄哈利了,「男生都是這樣一定要知道對方不是非他不可才會清醒過來嗎!」——我趕緊從她手裡把她的論文搶救下來,胡亂地勸了一句:「別激動,也不是所有……」
至少德拉科不是這樣。
不過下一刻,我們議論的當事人之一迪安匆忙地走了進來,他看起來非常尷尬。而幾分鐘之後,金妮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她看起來哭過了,完全不打算理我們的樣子,直接跑回了宿舍。
到底發生了什麼?
直覺告訴我,這事說不定跟到現在還沒回來的哈利和羅恩有關,畢竟這四個人之前一起去訓練了。但我聽說迪安和金妮的表現都挺好的啊,總不能是羅恩像誤傷了德米爾扎一樣誤傷了迪安,然後金妮跟他吵架,哈利在旁邊勸架吧?
我否決了這個荒唐的可能,但羅恩沉著臉回來了,他看起來憤怒到想要把我和茜茜的論文撕掉——當然,他不敢這麼做。然後他問出了一件讓我感到更荒謬的事情:「赫敏和克魯姆親過?」
「有嗎?」茜茜疑惑道。
羅恩立刻看向了我。
我搜尋了一下我的記憶。
我很想說沒有,但是看起來非常心虛的哈利已經證明了。身為赫敏的朋友,總要有人是知情的。
「你如果對這件事感興趣,應該直接去問赫敏,而不是質問我們。」我選擇了一句無可挑剔的回答。
不過在座的每個人都能夠聽出我的言外之意,這件事是真實存在的。
雖然羅恩看起來很可怕,但我也不會心虛。赫敏也有自己獨立的人格,何況羅恩又沒有跟她互相剖白心意,她做什麼事情都是她的選擇。
茜茜雖然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她顯然抱有跟我一樣的想法。於是聽不到解釋的羅恩只好憤憤地離開,哈利因為擔心他也跟了過去。
茜茜誇了我一句「好樣的」,這才詢問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為什麼她不知道。
「我也是偶然知道的。」我聳了聳肩。我並沒有目睹這件事情。四年級末的時候,每個人都被各種事情所牽絆,當時哈利差點丟了性命,茜茜和韋斯萊家的每個人一樣都非常忙碌,只有我因為假穆迪的事情有些心情恍惚,自己在宿舍獨自待了好幾夜。
而在某個夜晚,赫敏匆忙地回到了宿舍,告知我克魯姆原本是想要跟她好好道別然後安慰她……
我不認為赫敏會告訴很多人,就像我知道這件事之後一直當做不知道,也沒有告訴過茜茜一樣。真不清楚羅恩是怎麼知道這件事,又以什麼立場在這裡暴跳如雷。
但凡他現在是赫敏的男朋友,我都能稍稍理解他這份因為自己的別扭而錯過赫敏的無能狂怒,可他自己都沒有去表白……
回到宿舍的時候,赫敏已經休息了,把她叫起來說這種糟心事似乎也不太好,我們准備第二天找個時間跟她提一句。
然而一夜之間,羅恩仿佛變成了一只炸尾螺,他易燃易爆,抓住一切話頭跟赫敏吵架,我們想要勸解都找不到時間。而且很奇怪的是,他對金妮和迪安也沒有什麼好臉色。
赫敏自然感到委屈、不解和憤怒。等到晚上兩個人不歡而散,各自回宿舍之後,我和茜茜終於有機會單獨跟哈利聊聊,詢問他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真的像我猜的那樣,和迪安、金妮有關系——
好吧,聽了哈利的解釋之後,我覺得這比我的猜測還要荒唐。起因怎麼會是他們看到迪安和金妮在走廊接吻?這怎麼了嗎?都是兄長,弗雷德和喬治絕對不會像羅恩這樣對金妮的戀愛有意見吧?
接下來還有和斯萊特林的魁地奇球賽,可想而知,因為隊員們之間復雜的關系,以及羅恩此刻不平穩的心態,我們的比賽情況不容樂觀。
「但……誰也想不到羅恩除了穆麗爾姨婆之外,真的沒跟女孩子接觸過。」哈利艱難地說道。在這件事裡,來自妹妹的譏諷讓羅恩承受了巨大的衝擊,「雖然羅恩有問題,但我不能這麼去跟他說。」
「可這也不是他對金妮和赫敏發火的原因,都這個年齡了,和別人親熱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接個吻而已啊。」我不贊同地說道。
正在一起焦慮的哈利和茜茜同時看向了我。
「怎麼了?」我看了過去。
哈利欲言又止:「沒什麼,但是,是你說的這句話……」
「會非常微妙。」茜茜說道。
「這有什麼,你們以為——」我把話咽了回去。
哦,這倆人一個跟秋談過戀愛,一個跟喬治正在戀愛……我理直氣壯地說道:「你們以為我沒經驗就不能發表對這種事情的看法嗎?你們這是偏見。」
「不,當然不是,只是你既然覺得這種事情很正常,為什麼你沒有……」哈利擺了擺手。雖然他沒有繼續說,但我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
——「正常」的,可我卻沒有參與的事情,的確會讓人在意。
雖然我很不想對夾在羅恩赫敏之間非常可憐的哈利說什麼過分的話,但此刻我不得不轉移他的注意力,「因為我不是一個發現身邊的人突然有魅力,就會很快產生心動的人。我所產生的喜歡,一定要基於長年累月的好感之上。」
哈利:……
茜茜抿唇一笑,對我眨了眨眼睛,她一定聽出了我是在說哈利目前對金妮的想法。雖然對於哈利今年金妮態度突如其來的改觀,我沒有茜茜那麼憤怒,但到底還是有些微惱。
換句話就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那我真的很期待什麼人能夠跟你走過戀愛長跑,收獲你珍重的愛。」茜茜托著臉看我。
「是啊。」哈利松了口氣,「雖然聽起來像是很久之後的事情。」
彼時的哈利和我都沒有想到,所謂的很久之後,其實並不遙遠。如同我可以微妙地察覺他對金妮的看法,陰差陽錯之間,哈利有朝一日在錯愕中驚覺了我的心意——那的確是長年累月的喜歡,只不過不是在很久之後,而是來自很久之前。
哈利在努力地思索著如何讓羅恩振奮的辦法,不過他想了很久也沒有頭緒。茜茜建議他不如期待一下奇跡發生,於是哈利脫口而出道:「那只能是馬爾福請假沒有參加比賽了。」
……我替德拉科謝謝對他能力的肯定和看重?
在比賽的前一晚,我收到了兩條消息。
第一條來自瑟吉歐,在晚餐之前,我們在禮堂門口偶遇。茜茜一看是他,轉身就走,以至於我那句「他可能是來找我的」這句話沒有及時說出來。
「這樣也好,你不是不想讓她知道你在調查這些事情嗎。」瑟吉歐收回了目光。
之前我委托他去博金-博克那裡查看是否還有那條赫敏說「已經被買走了」但並沒有取貨的蛋白石項鏈,他已經去驗證過,那條項鏈——
「被取走了?」我輕聲說道。
「沒錯。」瑟吉歐贊許地點了點頭,「我很高興看到你這麼清醒。」
「……」
什麼清醒,我現在腦海裡簡直是亂糟糟的。
至於對凱蒂動手的人到底是誰,是否中了奪魂咒,瑟吉歐說他還在調查。據他觀察,目前酒吧的工作人員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
「但也只是看起來。」他思索道,「如果是很高級的奪魂咒,或許很難被發現。」
而在晚餐之後,佩格叫住了我和茜茜。雖然我不知道她笑眯眯地要跟茜茜說些什麼,但總之她是在創造布雷斯傳話給我的機會。
「德拉科約你明天早餐後見面。」布雷斯在角落裡跟我說道。
明天?我驚訝地看著他。明早是斯萊特林跟格蘭芬多的魁地奇比賽,德拉科難道不打算去參加比賽?他真的像哈利隨口胡謅的那樣,請假了?!
「是的,他最近似乎在忙什麼事情,不論有課沒課都早出晚歸,就連克拉布和高爾都不知道在跟著做些什麼。」布雷斯皺眉道,然後他的語氣有些嘲諷,「他有意無意地在避開我們。」
「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吧。」我抿了抿唇,「地點呢?」
「很奇怪。」布雷斯看了我一眼,「雖然明天格蘭芬多的學生都會去看比賽,但我也弄不懂他讓你在比賽開始後在格蘭芬多休息室外面等他是什麼意思……這太囂張了吧?」
嗯?
我還在思索這句話的意思,布雷斯又問了一句:「話說,你不會把兩份簽名弄混嗎?」他指的是他幫厄尼排的簽名,以及我幫德拉科排的簽名。
這個擔憂很有道理,畢竟是同一個人簽的名字,用的筆和羊皮紙看起來都沒有什麼區別。
「我做了標記。」我眨了眨眼睛。
回塔樓的路上我問茜茜,佩格剛才在跟她聊什麼,茜茜看起來非常摸不著頭腦:「她突然問我對南極有什麼看法,然後跟我說瑟吉歐小時候非常叛逆,想要離家出走去南極看企鵝。」
我:?
謝謝你,佩格……為了我和德拉科,你連瑟吉歐都敢編排。
赫敏和羅恩之間的糾葛實在讓茜茜和我感到疲憊,茜茜在第二天勸我不要跟大家一起去吃早餐,她甚至不打算去看比賽,並且決定利用這個時間給喬治寫信。我剛好也是這麼想的。雖然我很希望格蘭芬多贏得比賽,但我更想看到的是德拉科和哈利的對抗,少了他的比賽,我難免有些興致缺缺。
昨晚躺在床上,我思考了很久。在神秘人復活之前,對於德拉科而言,和哈利爭奪冠軍是他生活裡的大事之一,為此他不惜使用過一些不好的手段,如今我們已經六年級了,比賽是比一場就會少一場……他請假放棄這個機會,一定是因為他沒有辦法兼顧比賽。他在做別的事情。
確認其他人都去看比賽了,茜茜一時半會也不會離開休息室,我也悄悄地離開了。布雷斯不知道德拉科為什麼會約我在八樓見面,我卻能猜到他是在暗示我「有求必應屋」。
但是這個房間已經被他使用了,外人沒有辦法打開,我站在牆壁面前也沒有辦法進去啊。
當我正站在牆壁面前蹙眉想著怎麼進去的時候,牆上忽然出現了一道門。下一刻門驟然被打開,我眨了眨眼睛,被人一把拉了進去,落在他懷裡。
「……怎麼你一點都不反抗啊。」少年悶聲說道。
「因為我知道是你,不是壞人。」我小聲回答道。
德拉科嘆了口氣,聲音聽起來很疲憊:「萬一我是別人喝了復方湯劑假扮的呢?」
「那我肯定能發現。」我一邊說著,一邊偏了偏頭,瞄了一眼有求必應屋裡的情況。
亂七八糟的,擺滿了很多東西,各種瓶瓶罐罐和櫃子位列其中,這樣的環境我實在無法判斷出德拉科在做什麼。房間裡只有一扇天窗,明明外面的陽光很好,但這裡落下的只有灰塵與微弱的光,誰知道這個方面的光是從哪裡來的呢?
「你怎麼區分?」他問我。
我抬起頭,往後退了一步,然後看著他。
德拉科也看著我,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好像有段時間沒有好好曬過太陽一樣,似乎有什麼重擔在壓著他,讓他看起來沒有什麼精神。說難聽點,很像之前那句詩用的形容詞——「一息尚存」。
我並沒有問他為什麼聽了瑟吉歐的話沒有第一時間來找我,我知道他會來找我,這一點就足夠了。而面對這樣的他,我只是踮起腳,親了他一下。
「這樣區分。」
天窗的光驟然大亮。
桑妮不發光的時候,茜茜和厄尼會照亮我,友情與親情帶給我力量。而現在,我想把光帶給我的少年,帶給他一個晴天。
詩句中寫,「此刻,當全世界將他放棄,如果你願意,你依然可以讓他起死回生——」
我願意,我願意做他觸手可及的日光。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赫敏和克魯姆的劇情,原作只在金妮嘲諷羅恩的時候提過一句「親熱」,也沒具體說怎麼回事,這裡就按照猜測寫了一下。
第127章 Chapter127.(校)
德拉科看著我,因為我的舉動,少年的眼神終於不再像之前那樣黯然。
但我隱約感覺到,在感動之外,他還有其他復雜的情緒。望著近在咫尺的我,德拉科忽然開口說道:「不去看比賽嗎?今天格蘭芬多也許能拿到不錯的成績,如果你不露面,其他人會覺得奇怪吧。」
竟然可以心平氣和地同我談論格蘭芬多會獲勝……
的確,德拉科沒有去參加比賽,這對我們學院球隊來說是有利條件。但如果是以前的他,在說這種話的時候,總該或多或少地流露出「這是我讓給波特的機會」之類的不屑的神情吧?
而且他都沒有解釋他為什麼請假,這話很明顯是想支開我。
既然現在想讓我走,那麼約我見面又是為了什麼?為了看我一眼嗎?為了讓我不擔心他嗎?還是說,他懼怕我會問出什麼讓他難以回答的問題?
一時間,我心中心緒翻湧,但看起來依然很平靜:「嗯,你說得沒錯,所以我等會還要去魁地奇球場,希望能夠在比賽結束之前到場。」羅恩最近的表現不是很好,凱蒂不在這裡,隊伍裡都是新人,我猜就算我們學院會贏,恐怕也不會很快就結束戰況,「不知道沒有你的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能夠堅持多久。」
「是嗎?只有你才會覺得我在比賽的地位舉足輕重。」德拉科笑了笑,然後岔開話題,「我聽說,你送給厄尼一份格韋諾格·瓊斯的簽名?」
「對呀,但他那份是布雷斯幫忙排的,我有做標記區分兩份簽名。」我從口袋裡拿出羊皮紙給他,「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個球員……但是別人都有,我不想你沒有,或許你恰好喜歡這個球員呢!」
「或許?」德拉科重復了我的話,「僅僅是因為我有可能喜歡,你就去排隊了?」
「不用為了這種舉手之勞的小事就大驚小怪吧。」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布雷斯說去的人很多,我看簽名應該沒有那麼好拿到吧。」德拉科強調道,「你總是把你做的事情講得如此輕描淡寫……其實只要是你送的,我都會喜歡。」
他講話有些欲言又止,可是我們為彼此做的事情多了去了,沒必要每一件都要很誇張地去強調吧?他到底想說什麼?
不過,既然他不直說,我也不想順著他繼續雲裡霧裡,只是提醒他:「不看一下我做的標記?」
德拉科把簽名放進了口袋:「等你走了我再看。」
我忍不住笑了一聲:「這樣豈不是我剛走,你就會因睹物思人開始想我?」
「不用等你走。」德拉科這話說得倒是坦然,「我現在就在想你。」
嗯?但我現在不是就在他面前嗎?
「因為……看不到你的時候會想你,看到你的時候,也會想你。」德拉科說道。真心話說完,他變得有些局促不安,「桑妮,你沒有什麼事情要問我嗎?」
這肯定就是他之前欲言又止的原因。
我反問道:「如果我問了,你就會說實話嗎?」
德拉科沉默了。
「好,那我問你。」我輕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輕聲說道:「凱蒂拿到的那條項鏈,跟你有關系嗎?我聽說它曾經在博金-博克出現過,現在並不在那家店裡了,而有人看到你進過那家店。」
之所以不直視著他,是因為我不想讓我的詢問施加給他更多的壓力。換句話說,就連問話的我,此刻內心也有些逃避這樣的場景。
德拉科並沒有追問我是誰看到他進了那家店,也沒有問我是誰幫我查看項鏈是否還在店裡,或許他心中已有人選。但更多的應當是懊惱,於是他再度沉默。
片刻之後,德拉科這才開口,聲音裡有些許苦澀:「如果我說沒有關系,你會相信我嗎?」
這是無法逃避的問題。我抬起頭,鄭重其事地說道:「只要你告訴我,我就相信你。」
「……」
見德拉科失語,我握住了他的手:「德拉科,我只希望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不要自己一個人承擔。我信任你,就如同你信任我一樣,如果你願意把事情告訴我……我不能很自大地承諾我一定可以幫到你什麼,但一個人真的太累了,我很擔心你,請允許我陪伴你。」
在觸碰到他的一瞬間,我意識到,他很緊張。
「桑妮。」德拉科試圖將他的手抽出來,但是沒有成功。少年支支吾吾了半晌,這才下定決心道:「對不起,我說一句很混蛋的話,我有時候其實很希望你沒有那麼在意我。所以、所以,或許你能——能更多地關心一下你自己的生活嗎?少關注一點我在做什麼……」
「來不及了!」我突然打斷了他。
德拉科嚇了一跳:「什、什麼,什麼來不及了?」
「我是說——德拉科,如果是七歲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告訴我,以後不要管你的事情,我根本不會跟你熟識起來。如果是十二歲的時候,你告訴我,以後少管你的事情,我真的會因為你對赫敏的蔑稱而跟你沒有那麼親密。可是現在,現在我們十六歲了!所以這來不及了,我沒辦法做到,你明白嗎?德拉科,這已經不是可以由你去決定的事情了。」
德拉科成功地被我的話震撼到了,他很少見到我這麼激動。他或許還想要說出一些讓我不高興的話,但現在他沒辦法說出來了,他完全被我說懵了。
少年有些泄氣,他妥協一般地說道:「項鏈不是我交給凱蒂的。」
「好。」我點了點頭,「我相信你。」
「我……」德拉科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我卻不願意他再說了。我剛才就在聽外面有沒有腳步聲,確定這個時候八樓不會有別人在走廊裡,所以此刻我的手按在門把上,「我先走了,我下次再聊吧。」
不給德拉科說話的機會,我打開門跑了出去,在門合上的那一瞬,我隱約從縫隙中聽到了少年說了句什麼,喃喃如囈語。但我只聽到了半句,因為這句完整的話,被消失在牆壁上的門分開了。
我嘆了口氣,朝著魁地奇球場走去。
事實上我覺得剛才在有求必應屋裡的對話有些好笑,德拉科顯然不相信我相信他說的話,我們兩個各有各的心思。他最後是因為實在沒辦法直面我沉甸甸的心意,才開口否定項鏈的事情,試圖讓我放心,不再去提這個話題。而且他這句話否認的很有技巧,他不是說項鏈的事情跟他無關,而是說項鏈不是他交給凱蒂的。
項鏈當然不是他交給凱蒂的,這一點我早就知道,因為那天他被麥格教授關了禁閉。我所在意的是把項鏈給凱蒂的那個人,是否受到他的指使,他和幕後黑手是否存在怎樣的聯系……所以他這句話,其實等同於沒說。
小時候的我們,有什麼話都可以很直接地說出來,但那樣親密無間的我們,怎麼如今說句話還要拐彎抹角,混雜著各種暗示?更何況這人可是德拉科,如果在我面前,他都不能很坦誠,那麼他還能在誰的面前說真心話呢?
他是那樣努力地斟酌著用詞,想同我說一些傷人的話,試圖讓我心灰意冷,讓我轉移注意力,讓我在他所參與的事件裡,盡可能少地減少存在感。
什麼叫「能更多地關心一下你自己的生活嗎」?我的生活又不是必須跟德拉科割裂,他原本就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啊!還有那句「少關注一點我在做什麼」……我不關注他,我去關注誰?真當我一無所知,看不出來他內心充滿難過和迷茫?
我可不想聽他說這些話……我寧可他在我面前因為彷徨痛苦而落淚,也不想看到他逞強。
傷人的話是利刃,他想要刺傷我讓我退步,卻不忍我破皮流血。於是他自己握著刀刃,把刀柄那端對著我,還想妄圖藏起鮮血淋漓的傷口。
這樣的他,我一秒鐘都不想跟他多待。
因為有我在他面前,他連眼淚都要忍著;他連真正想說的話,都要等我走的時候才小聲地說出一句,而且還有半句飄散在有求必應屋裡——
「如果你不在……」
這句話是——?!
我猛然記起在二年級的最後,我和德拉科曾經聊過哈利去密室營救金妮一事,這件事非常危險,但如果當時被蛇怪抓走的人不是金妮,而是我們彼此,又該當如何?在這個假設中,我的態度是,「如果你在裡面的話,怎麼樣我都會去。」
非常格蘭芬多式勇敢的話語。相較於我,德拉科無疑沒有那麼勇敢,但那個時候的他著急地告訴我,他根本不會讓我陷入這樣的危險裡。
「與其假設你因為我而陷入這樣的困境,我寧可一開始就讓你遠離它們!」
一個人面對危險,他會害怕,但是——
「如果你不在裡面的話,怎麼樣我都可以繼續下去。」
或許他想要被阻止,但絕不是被我阻止。
今天天氣很不錯,是難得的晴日,看著蔚藍的天空,我回身看了一眼城堡。德拉科不希望我跟這種事情有一丁點的關系,所以他不願意告訴我,但我總要去查的,我不可能什麼都不做。
那麼現在,他有打開羊皮紙嗎?他有看到我在右下角做的標記嗎?
但願他在看到我寫的那句話之後,能意識到,我始終是陪伴著他的,即使我不在他身邊。我希望他能夠多在意他自己一些……就當是為了我。
「Shmily.」
「See How Much I Love You.」
知道我有多麼愛你。
運氣不錯,我到觀眾席的時候比賽還沒結束,哈利正在跟斯萊特林的追球手爭奪金色飛賊。盧娜說代替德拉科的追球手是跟她同年級的哈珀,拉文德則是興奮地告訴我:「羅恩今天表現的特別好!就是史密斯那個白痴,對我們學院有偏見,解說得一塌糊塗!」
「桑妮,我覺得羅恩……」赫敏似乎想跟我說些什麼,然而哈利搶到了金色飛賊,觀眾席上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把比賽結束的哨聲都淹沒了。隊員們在空中熱烈地擁抱,我卻在回想最後一幕——哈珀是在哈利前面的,但是哈利最後好像喊了句什麼,然後趁機衝了過去,他說了什麼?
金妮卻沒有參與大家的擁抱,她直接騎著掃帚撞向了解說員的台子,把扎卡賴斯·史密斯撞得人仰馬翻。「忘記剎車了,教授,抱歉。」她輕快地對麥格教授解釋道。
「撞得好!」大家哄笑道。
哈利衝過去擁抱了金妮。
「赫敏,我們該回去慶祝了……嗯?」我偏過頭來,卻發現赫敏不見了。
「我看到她先回城堡去了。」盧娜說道。
這話讓我皺了皺眉,赫敏不在歡呼的人群裡,難道我們學院贏了比賽,她不開心嗎?她也不像是那種會提前跑回休息室開慶祝會的人啊。結合她之前想要跟我說的話,我也跟著人群匆匆趕回城堡。
「哦!赫敏!」我看到了她,「你要去做什麼?」
「桑妮!」赫敏拉住了我,「我要去找羅恩和哈利,今天的比賽是不公平的,你跟我一起來吧……」
嗯?一起去哪?什麼叫比賽是不公平的,既然赫敏占理,她為什麼要拉著我壯膽?在看到迪安和金妮、德米爾扎走了出來,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赫敏是要拉著我衝進更衣室!
幸好羅恩和哈利穿戴整齊,不過他們仍然嚇了一跳,茫然地看著我們:「怎麼了?」
我不知道呀。我同樣茫然地看了過去,而赫敏已經開口了:「我想跟你談談,哈利,你不應該這麼做。你聽見斯拉格霍恩怎麼說的,這是不合法的。」
不合法?斯拉格霍恩?難道是——
「你准備怎麼辦,揭發我們?」羅恩的語氣不是很好。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們,別告訴我哈利在這場比賽裡用了福靈劑,所以羅恩才有這麼好的成績……哈利不是這種不注重公平的人啊!
赫敏還在質疑哈利,而哈利坦言說他只是假裝讓羅恩以為他喝了福靈劑,以此鼓勵羅恩。實際上羅恩是靠他自己的能力完成了比賽。
羅恩非常震驚,他很快回過神來,對赫敏此前對他能力的不信任充滿憤怒。兩個人情緒激動地吵了幾句,最後羅恩扛著掃帚離開了。哈利驚呆了,他沒想到自己絕妙的主意竟然會導致好友爆發爭吵,他求助一般地看了我一眼,可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雖然被質疑能力很痛苦,但就連羅恩自己都以為他是依靠福靈劑才取勝的,他對他自己都不夠那麼信任,怎麼能以這樣的標准要求赫敏呢?畢竟他最近糟糕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而且赫敏是怕哈利和羅恩犯錯才來說這件事,她並沒有直接去找教授們……
算了,我能理解他們各自的想法又有什麼用呢?如果講道理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那羅恩和赫敏早就在一起了。
「我們……我們上去參加慶祝會吧?」哈利試圖打破沉默。
「你自己去吧!」赫敏忍住了淚水,「眼下我對羅恩感到膩煩了,真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她一頭衝出了更衣室,連我都被遺忘了。
「赫敏!」我和哈利對視一眼,各自看到了對方的無奈。然後我頭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我好不容易才在七樓追上了赫敏,她對我搖了搖頭,「哦,桑妮……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你都沒去吃早飯,還是去休息室找點東西吃吧,現在大家都在慶祝。」
「可是我實在不放心你一個人。」我拉著她的手說道。見我決心留下來陪她,赫敏也不願意我一直沒吃飯,就提出了一個折中的建議:「那這樣吧,你去休息室裡拿點食物,我在肖像洞口那裡等你。」
我的朋友明明非常難過,但依然還可以理智地給我提出建議……我在心底嘆了口氣,跟她一起朝著休息室走去。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先把她拉到空教室去,而不是讓她在肖像洞口這裡跟我一起看到羅恩和拉文德正在熱烈地擁吻。
赫敏立刻轉身就走。
「茜茜!」我急忙對不遠處的茜茜喊道。
眼下這個局面我一個人沒辦法處理,我需要好朋友的支援。茜茜顯然也已經了解了前因後果,她艱難地擠出人群,我們一起跑向了走廊盡頭的第一間教室,剛才我上來的時候就看到那個教室沒上鎖。
「赫敏!」我們打開門,看到赫敏獨自一人坐在講台上,一群嘰嘰喳喳的小黃鳥繞著她的頭頂飛來飛去,顯然是她剛才憑空變出來的。茜茜也坐上了講台,她用力地抱住了赫敏。我嘆了口氣,也跟了上來,坐在赫敏的另一側,勉強地抱著她們倆。
小鳥是吵鬧的,但這間教室還是太安靜了。顯然茜茜也是這麼想的,我們倆一起伸出了魔杖,於是黃色的鳥群旁邊又多出了兩群小鳥,紅色的是茜茜變出來的,綠色的是我的。
又過了幾分鐘,哈利找了過來。赫敏對哈利的態度很冷漠,這讓哈利很是無措,而我和茜茜則假裝沒看見。雖然我們都是好朋友,但偶爾也有對立的時刻,比如當羅恩和赫敏吵架的時候,陣營會自動分開。
羅恩很辛苦,但赫敏也需要好友的支持和陪伴。
哈利和赫敏的氛圍實在尷尬,但有什麼能比羅恩和拉文德嘻嘻哈哈地走進這間教室更糟糕呢?!
這麼多教室他們為什麼非要來這間啊,赫敏是在這裡求安靜是因為她很難過,羅恩和拉文德來這邊,是因為休息室的人太多,打擾到他們接吻嗎?
拉文德笑著退出了教室,門在她身後關上了。她也許以為羅恩會跟過來,也許是想讓羅恩先處理他和赫敏、哈利的事情……我還在這可怕的氣氛裡發怔,羅恩已經先開口了:「嘿,哈利!我還納悶你跑哪兒去了呢!」
羅恩,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可以不用開口。不要說的好像你是出來找哈利的!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茜茜就已經站在了地板上,她拿出魔杖,憤怒地指著羅恩。哈利把羅恩擋在了身後,赫敏把茜茜的魔杖按了下去……我回過神來,覺得這件事到底還是應該讓赫敏自己去處理。
於是我也從講台上跳下來,把茜茜拉到了一旁。
羅恩因為赫敏沒有做什麼事情而松了口氣,但赫敏是不會落荒而逃的——果然下一秒,走到門口的赫敏忽然用魔杖指著羅恩,尖叫道:「萬彈齊發!」
之前的小鳥都一齊朝著羅恩射去,又啄又撓,羅恩發出慘叫聲,但赫敏根本沒有管他,擰開門就走了出去。我和茜茜立刻跟了過去,看到拉文德站在走廊上,她的神情非常復雜,我想她應該聽到了裡面的動靜——「抱歉。」我匆匆地說道,和茜茜狂追赫敏。
我都不知道赫敏到底哪來的體力,之前我才追著她跑了七層樓,她現在居然還能跑得這麼快。也不知道她打算跑到哪裡,總之我和茜茜在奮力地追趕她。
我感到頭暈眼花。人,不可以不吃飯,哪怕是巫師,也不能一天都不吃飯……我的體力實在有些跟不上,好在赫敏在我倒下之前,她終於停下了步伐,回身與我們擁抱。在冰冷的冬天,我們是她所可以觸及的溫暖,也是她可以安心哭泣的港灣。
「赫敏……」我輕聲地呼喚道。
「……嗯?」過了半晌,赫敏才悶悶地回應道。
「下雪了。」我說道。
雪花紛紛揚揚地在窗外落下,太陽早已落山,現在是安靜又寒冷的晚上。
茜茜提議去冒險,而我有氣無力地問她:「也許,我們要去的第一個地方是廚房?」
好在茜茜寄信回來之後有去廚房幫我帶了些吃的,放在了特制的口袋裡。雖然已經有些涼了,但至少讓我沒有淪為好朋友們戀愛的犧牲品,我緩緩復活。「還是得去一趟廚房。」赫敏說道。
「為什麼?」我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用非得吃熱的食物。」
「嗯……或許,或許我想那裡有黃油啤酒。」她不好意思地說道。
……是我自作多情了。
雪一直在下,茜茜本來想待到雪停,但茜茜說明天還有課,她堅持讓我們回宿舍,完全不像喝過酒的樣子。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實在身心俱疲,能早點回去休息也好。趁赫敏在盥洗室洗漱的時候,我和茜茜又聊了聊羅恩和拉文德的事情,我們畢竟只是朋友,很多事情還是需要當事人自己去面對。
不過,至少接下來羅恩別想參考我們其中任何一個人的作業了。
但是羅恩和拉文德的戀愛實在過於火熱,哈利和帕瓦蒂都成了多余的人。他們連話都插不上,因為羅恩和拉文德在一起的時候根本沒時間說話,他們不浪費任何可以親吻的時間。
「談戀愛都是這個樣子嗎?」帕瓦蒂皺眉道。
哈利、茜茜和我齊聲說道:「不,絕對不是這樣。」
帕瓦蒂:?
聖誕節就這樣漸漸近了。雖然今年學校裡沒有辦聖誕晚會,但斯拉格霍恩教授依然有他的小型宴會,我們幾個都收到了邀請。
學校裡有很多女生都希望可以和哈利一起前去,赫敏聽到了不少女生想要給哈利使用迷情劑的發言,她很郁悶這些人是怎麼把藥劑帶進來的,我猜這應該是弗雷德和喬治那家店鋪的功勞,茜茜同樣這麼認為。看來只有哈利趕緊選好女伴,才能幸免於難。
雖然身邊千頭萬緒,但我今年制作福靈劑的過程卻相當順利,到目前為止都沒出錯。因為一旦失敗就要付出半年的重新努力,為求穩妥,我決定請教授幫我指點一二。只是,我應該去找斯內普教授,還是斯拉格霍恩教授?
這麼猶豫著,在魔藥課下課的時候,我走的步伐就比別人慢了一些。
斯拉格霍恩教授恰好叫住了我:「麥克米蘭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很喜歡桑妮那段「來不及了」的話,男孩子總是會有種「我為了你好」的想法,但無論是什麼原因都難免有些自負,愛情不是可以由一個人去決定的事情啊!「Shmily.」這個詞的含義是從網上看到的。
最後:桑妮的小鳥是綠色的ovo 發現了嗎~
第128章 Chapter 128(校)
「我想起來有些事要出去,你如果等會沒事,能幫我盯一下這個藥劑嗎?在它沸騰後,將它倒出來冷卻即可。」斯拉格霍恩教授對我說道。
當然可以,只剩最後的部分了,我接下來也沒課。
「好的,教授,您要出去很長時間嗎?」我問道。
如果他很快就回來,那我把魔藥處理完就留下來,等他回來請教問他。如果他很晚才回來,那我就去請教斯內普教授,反正斯內普教授還用著之前的辦公室,就在教室旁邊。
「不好說,我先走,接下來就拜托你了。」斯拉格霍恩教授匆忙離開了。
我:?
這麼忙?可能是又要忙著去見哪位名人吧。我一邊猜測著,一邊坐到坩堝對面的桌子上,出神地看著裡面的藥劑,等待魔藥沸騰。
寒冷的冬日,在地下的魔藥學教室無疑比其他地方更冷。唯一好些的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在繼任之後,對布局等方面進行了一定的改造。至少那些放著標本的玻璃罐看起來沒有那麼陰森了,不然我自己一個人待在這個教室,心裡肯定會有種奇怪的感覺。
忽然。有人輕聲叩門。
我記得門沒關呀?我詫異地看過去,與站在門口的少年對上了視線。
「桑妮?」
「修?」我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你是來找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嗎?他有事出去了。」
五年級時因為D.A.,我們經常在一起練習,只是烏姆裡奇的追捕導致D.A.停課,在謝過德拉科的幫助後,他和我就很少說話了。上次和修說話還是我在校門口摔倒,修把我扶起來,然後幫我去找麥格教授的時候。茜茜後來還跟我贊賞了他的可靠……雖說是上次,但這也是我們這學期以來的唯一一次對話。
不過我們之間的關系並沒有變得疏遠,他就像那種很久不聯系的朋友,可是心底依然有對方一樣。遇到很重要的事情,我們仍舊可以相信對方,比如凱蒂出事的時候。
「這樣啊,難怪我剛才在辦公室沒有見到教授。他等會還回來嗎?好,那我在這裡等等他,我還有些問題想要請教。」修抱著他手裡的筆記,走到了坩堝面前,抬頭對我笑了笑,「你在幫教授盯著藥劑?交給我就好,這裡很冷,你先回去吧。」
「也好,那就麻煩你了。」我站了起來。
怎麼說呢?我可以很明確地拒絕直接對我說出過心意的人,但是修他從來都沒有直接坦言說他喜歡我。就像現在,我們可以多說一會話,他也可以問我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晚宴我會和誰一起去,甚至他可以說,他和我一起去——但他什麼都沒有說。
所以我無法自作多情地去回應什麼,更不好去關心他和塞爾溫有沒有什麼進展。
誰都可以問,但我……大約是不可以。
先走一步也好。我這麼想著,修卻像是忽然想起一件事一般,他叫住了我:「桑妮,我也學會守護神咒了,你知道嗎?」
「嗯?我知道,帕德瑪跟我說過,你的守護神是……大雁?屬於天鵝的一種。」我回憶道。
秋的守護神是天鵝,不愧是姐弟倆連,守護神都如此相像。不像我跟厄尼,蝴蝶與公豬什麼的,實在相差甚遠。
「對,多謝你之前教我。」少年認真地說道,「我可不可以,在你面前展示一次?」
「……可以呀。」雖然我心有不解,但確實在守護神咒這方面幫過他,而且在D.A.時,我也經常對著教給我們魔咒的哈利展示自己新學會的魔法,這並沒有什麼。於是我站在原地,看到少年拿出了魔杖,只聽他聲音堅定地說道——
「Expecto Patronum(呼神守衛)!」
銀色的光芒從魔杖的前端凝出,聚成了一只張開翅膀的大雁,高高飛起。我仰起頭,仿佛能聽到它的鳴叫。在天花板上轉了一圈之後,它倏然落下,我的目光隨著它的盤旋落到了我的身側,然後我就看到,修在看著我。
我眨了眨眼睛,想要說些贊美的話語,但心底卻有種說不清的感覺,如同他的眼神一樣。修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但卻用出了必須想像最快樂的記憶才能召喚的守護神。銀色的光芒逐漸消失了,少年收起了魔杖,我們無言地對視了片刻。
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咕咚咕咚」的聲音突然響起,我們俱是一驚,一起看了過去。原來是坩堝裡的魔藥在沸騰,我下意識地說道:「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魔藥好了。」
「……嗯。」他說。
一切恢復如常。
我隱約能感覺到,在魔藥響起的聲音驚動我們之前,少年似乎是想要跟我說很重要的事情。話說出去雖是覆水難收,但說者一直放在心底,不適的是自己;而在坦率地說出來之後,至少可以讓自己如釋重負,雖然聽者可能會因此被困擾……
他選擇了前者。
我說不上來哪種更好,也不知道如果是我,我又會選擇哪一個。我不能很自私地去干涉別人,去期待他選擇什麼,身為朋友,在剛才的剎那,我並沒有生出「莫名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相反,我感到難過。難過於他選擇了困擾他自己,難過於他這樣好,而我終究無法回應。
「桑妮,聖誕節快樂。」修忽然說道。
嗯?可是聖誕節還沒有到啊。
「是啊,但我真的非常喜歡聖誕節,所以就把今天當做是聖誕節吧!希望你聖誕快樂,但又不只是在二十五號那一天。」少年語調輕松地說道。
可是——
「在東方,稱呼高年級的同學時總要使用一些稱謂,顯得有些疏遠,我一開始也因此有些拘謹,但是現在,我能夠稱呼你的名字,這樣已經很好了。你先聽我說——」
「其實我一直都很想感謝你,無論是在什麼方面。我本身是一個很無趣的人,真的,秋之前還說我只喜歡讀書。那時候就算我知道我會來霍格沃茨讀書,我依然沒有什麼目標,也沒有喜歡的科目和想要練好的魔法。後來認識了你,跟你一起經歷了很多事情,無論是第一次上法庭,參加舞會,還是違背烏姆裡奇的命令一起練習,還有用魔法打人什麼的。」說到這裡,少年笑了笑,「在生活變得更加精彩的同時,好像幫助、注視、追隨這樣優秀的你、引導著我的你,也成了一種習慣。」
「偶爾我會迷茫,是很清醒地在迷茫,因為我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你和馬爾福互相傾心,也確信就算學院之間有矛盾,但他對你是真心的。我能意識到你和馬爾福之間好像出現了一些問題,他或許正在對你隱瞞著什麼……這看起來是個好機會,如果我不甘心——但是我不願意。」
「我衷心希望你們的問題可以解決,就像我以前送給你的聖誕祝福那樣。」
少年眼神澄澈,而我感覺我的眼睛有點酸。
「噓,桑妮,不要看著我,我不希望我留給你狼狽不堪的印像。你或許曾經疑惑過我在想什麼,為什麼我不坦誠一些,因為我自己不清楚那是不是喜歡。或許那要比這樣的好感更復雜,也或許更簡單。」修溫柔而堅定地說道,我說這些話仍舊是基於朋友的立場,就像我每次幫助你都是心甘情願的,幫助朋友,不需要理由。」
「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很高興認識這樣優秀的你。」
「只是魔藥可能需要你來處理了……請允許我最後一次,從容不迫。」
我和修之間好像從來都沒有說過這樣長、這樣坦率的話,哪怕我們的確是朋友。少年看得出來我不希望他選擇自傷的辦法,於是他說出了一直以來的想法,又在最大限度上努力地使我不要去在意他的「自說自話」。
修將一切一錘定音,是低年級對高年級的崇拜與敬重,是朋友之間的互助,全是他自願。
但少年走得太快了,我還沒來得及同他說一句聖誕快樂。在將魔藥收好之後,斯拉格霍恩教授也回來了,他嘆了口氣,似乎遇到了費解的問題,而我和他一起注意到桌子上留了一本筆記。
「你是不是在研究福靈劑?」沒有打開筆記,斯拉格霍恩教授就先問了一句。
「是的……」我遲疑地說道。
「難怪那孩子對這個也這麼有興趣,他是我很欣賞的學生,雖然他不像哈利那樣。我起初還想借另一瓶福靈劑給他用,但他拒絕了……不說了,如果你有什麼問題也可以來問我。可惜我早年研究這個藥劑的筆記不知道被哪個調皮的學生撕掉了,不然我直接借給你參考用。」斯拉格霍恩教授惋惜地說道,「他們還真以為我會在筆記裡出考試範圍啊。」
……原來這才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留我的原因,只是修所說的話跟他預想的並不一樣。
「您說的那個筆記,應該是在我這裡。」我想到了艾譜莉送我的見面禮,這也是我研究福靈劑的契機,沒想到它的來源竟然是這樣。
斯拉格霍恩教授怔了怔,「你爸爸媽媽看起來可不像是會撕筆記的學生。不過這樣更方便了,說明我們很有緣分。」他笑呵呵地說道,「你盡管來問我,如果我不在,就去問斯內普。」
「謝謝教授。」我說。
「這本筆記你要拿走嗎?」他揚了揚修的筆記。
這肯定是修臨走之前特意留給我的,我點了點頭,接過了筆記。只是在走了兩步之後,我又轉過身來:「教授。」
「嗯?」
我眨了眨眼睛:「聖誕快樂。」
「還沒到聖誕節啊?」斯拉格霍恩教授疑惑地說道。旋即他恍然大悟,不是很高興地嘀咕道:「我知道了,我會努力記得去幫你轉達。」
在將修留下的筆記中的要點摘抄到我的本子上之後,在聖誕節前一天,我請帕德瑪幫忙把筆記還給修。她順便跟我提及了帕瓦蒂,「我聽說她的好朋友最近在跟韋斯萊談戀愛,如果她跟著朋友胡鬧,有什麼冒犯到你們的地方,我先替她道歉。」
今天的變形課上,帕瓦蒂還跟著拉文德一起取笑了赫敏,雖然我看得出來,她笑過之後就有些愧疚。
「戀愛真的是件麻煩事。」我不由得說道。
「沒辦法,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厄尼。」帕德瑪很自然地說道,「剛才我遇到你們學院的克裡維兄弟了,他們正要去找你和普威特,想要跟著你們去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晚宴玩呢。」
「好啊,反正我沒有邀請別人,帶個小朋友過去還是可以的。」我說。
「看吧,這才是正常反應。我們會把克裡維兄弟當做小朋友,但除了厄尼一開始小瞧了修,沒有任何人會把修當成小孩子……」帕德瑪忽然說道,「對了,我記得守護神會跟每個人的心緒有關,我是不太了解所謂的寓意,但我記得普威特和修一樣都來自東方?你要是有時間,可以問問她。」
我怔了怔。之前在D.A.訓練的時候,帕德瑪有一次注意到了我的口紅亂了,她應該因此有猜我或許跟哪個男生關系比較親密,但她畢竟不知道我和德拉科的情況。作為和修關系還不錯的同院同學,她會在態度上支持修是很正常的。
……守護神嗎?
我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問茜茜——因為接下來的情況有些混亂。哈利邀請了所有人都沒想到的盧娜,赫敏去帕瓦蒂面前故意說她跟麥克拉根一起去晚宴,大約是說給羅恩聽的。在帶著兩個克裡維小朋友到了晚宴之後,瑟吉歐又走過來了,看起來他想找茜茜。
於是我立刻說道:「茜茜,請迅速地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她錯愕地看向我。
「提問,在東方的文化裡,大雁是否有什麼特殊的含義?」我問道。
「嗯?」茜茜怔了怔,「跟天鵝一樣,都是忠貞之鳥……你問這個干什麼?」
大雁,忠貞之鳥。
我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然後走到了稍遠的另一張桌子上。不遠處赫敏在和麥克拉根說話,她看起來逐漸失去了耐心,哈利和盧娜在和斯拉格霍恩教授聊天,他們的心情看起來都很不錯。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總之亂糟糟的,只是當我想要靜下心來思索的時候,費爾奇突然闖進了晚宴:「斯拉格霍恩教授,我發現這個男孩躲在樓上走廊裡,你給他發請柬了嗎?」他呼哧呼哧地說道,金魚眼裡閃爍著瘋狂的光,似乎為他抓到了一個不得了的人而感到非常興奮。
我震驚地看了過去,因為被他揪著耳朵的人是……德拉科。
大庭廣眾之下,這無疑讓德拉科非常難堪,無論是他沒有收到邀請,還是被費爾奇抓進來。
尤其是……我就在不遠處。
德拉科掙脫了費爾奇的手,他避開我的視線,看上去氣急敗壞。「行了,沒邀請我。」他憤憤地說道,「我想闖進來,高興了吧?」
德拉科在附近想做什麼?
而且他的情況很不妙。少年的眼睛下面有些黑,皮膚都有些發灰,看起來更加病態了,比我們上次見面時更加糟糕。
「不,我不高興!」費爾奇得意地說道,「你有麻煩了!校長不是說未經允許,晚上不許亂走嗎?嗯?」
我皺了皺眉。這種情況下除非斯拉格霍恩教授幫德拉科打圓場,或者有人承認德拉科是自己邀請過來的同伴,才能為德拉科解圍。但斯拉格霍恩教授並不喜歡馬爾福家……如果是斯內普教授呢,他可以幫德拉科嗎?我下意識地看向他。
要是沒人開口,我……
「我確實沒人邀請。」德拉科重復道,「任何人都沒有邀請我,滿意了?」他堵回了我想替他解圍的話,他不願意把我牽扯進來。
「不要緊,阿格斯,不要緊。」好在斯拉格霍恩教授並不介意,他認為在節日想參加他的晚會並不是過錯,只要下不為例就好,「德拉科,你可以留下。」
費爾奇很失望,但德拉科看起來也不怎麼高興……我的目光在他和斯內普教授之間轉了一圈,然後敏銳地發現,斯內普教授似乎也很生氣。
到底發生什麼了?
顯然不只有我注意到了這個情況,旁邊的哈利也注意到了,因為他的表情非常困惑。
德拉科整理出笑容,感謝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寬容,而斯內普教授的表情也在一瞬間之後恢復了從容,這是斯萊特林一貫的作風。
哈利既然對此感到疑惑,肯定是他也發現了不尋常的事情……依照哈利本學期對德拉科這個「敵人」的懷疑,我決定先盯緊哈利。
突然,斯內普教授突然走過來說道:「我有話跟你說,德拉科。」
「哎呀,西弗勒斯。聖誕節,別太嚴厲——」斯拉格霍恩教授說道。
「我是他的院長,嚴厲不嚴厲由我決定。」斯內普教授簡短地說道,「跟我來,德拉科。」
兩個人就此離開,斯內普教授在前,德拉科氣呼呼地在他身後跟著。
我環顧了一圈,見赫敏已經收回了目光,而茜茜還在跟瑟吉歐說話,旁邊科林和丹尼斯湊了過去,似乎想要對瑟吉歐的袍子做點什麼。
「我去去就來,盧娜——哦——上盥洗室。」哈利跟盧娜解釋道,匆匆鑽進人群。
很好,現在沒有人注意我——我抿了抿唇。
走廊上很空,沒有別人在這裡。畢竟這是不允許出來的夜間,能出來的人自然都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晚宴上。哈利從兜裡取出隱形衣,准備披到身上。
我輕聲說道:「哈利。」
哈利嚇了一跳,險些沒拿穩隱形衣,他錯愕地壓低了聲音:「桑、桑妮?你……你也去盥洗室嗎?」
沒錯,我跟上了哈利。
斯拉格霍恩教授辦公室的音樂聲與談話聲,掩蓋了我們低聲說話的聲音。
「你想去跟著斯內普教授和馬爾福,是嗎?」我說,「開學之初你背著我們偷偷去找他,也是以為自己穿了隱形衣就萬無一失,結果就是因為這件衣服,你比我們晚到了很久,還受傷了。」
「我……」哈利有些心虛,「拜托你不要告訴赫敏和茜茜。」
我趁機說道:「可以,但是你得帶我一起去。」
哈利:?
「總得有個理智的朋友監督著你。」我理直氣壯地說道,「以免你再出什麼差錯。」
這個理由簡直無懈可擊,哈利不得不將隱形衣分給我。他平日裡經常跟赫敏或者茜茜單獨行動,跟我除了很久之前的夜晚一起談話之外,卻鮮少有這樣單獨相處的時候,所以哈利起初有些拘謹。「他們會不會回地下辦公室或者斯萊特林休息室了……呃,桑妮,你有沒有覺得隱形衣有點小?」
怎麼,想讓我別跟著?我才不接這句話。
「現在別說話,我們跑過去,一扇一扇門去聽。」我拉住他的手腕,「晚會會遮住我們的腳步聲。」
還好我今晚穿的鞋是之前爸爸媽媽送我的那雙,而不是高跟鞋。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選它,可能是因為上次和德拉科見面之後,我一直很不安吧。
當我們走到走廊最後一間教室的時候,我們貼在鑰匙孔上,聽到了說話聲:「……不能再出紕漏,德拉科,要是你被開除——」是斯內普教授的聲音。
「那事跟我無關,知道嗎?」德拉科反駁道。
在黑暗中,我和哈利一起屏住了呼吸,仔細地聽了起來。
「我希望你說的是真話,因為那事拙劣而又愚蠢,你已經受到懷疑了。」
……是凱蒂那件事嗎?
「誰懷疑我?」德拉科生氣地問,「再說最後一遍,不是我干的,知道嗎?那個叫凱蒂的女孩准是有個沒人知道的仇人——別那樣看著我!我知道你在干什麼,我又不傻,可是沒用——我能阻止你!」
我再次皺眉。
停了一會兒,斯內普輕聲說:「貝拉特裡克斯姨媽教過你大腦封閉術。你有什麼念頭想瞞著你的主人,德拉科?」
主人?所以斯內普教授是對德拉科用了攝神取念,但是因為他會大腦封閉術,所以失敗了?那他隱瞞的事情是……
「我沒想瞞著他,我只是不要你插手。」
那個主人,不、不會是——
哈利把耳朵貼得更緊了一些,我能夠感受到他的疑惑。畢竟德拉科一直對斯內普教授很尊敬、很喜歡,他們之間怎麼會如此劍拔弩張?但如果這件事情,有關於神秘人……
「所以你這學期躲著我?你怕我干涉?你要知道,德拉科,如果換了別人,我多次叫他來我辦公室而他不來——」
最近因為斯拉格霍恩教授一直都在辦公室,所以我沒有去請教過斯內普教授。或許就是這樣,我才對他跟德拉科的事情毫無覺察。
「關禁閉!報告鄧布利多!」德拉科譏笑道。
又過了一會,斯內普教授說道:「你很清楚我不想做這些事。」
這是必須要瞞著鄧布利多教授的事情嗎?
「那你最好別再叫我去你的辦公室。」德拉科有來有往地說道,語氣像是在做交易。
「聽我說,」斯內普教授的聲音壓得更低了。
哈利想要用伸縮耳,但我扯住了他,裡面可是斯內普教授,用這種東西肯定會被發現,還是努力聽吧。
「我想幫助你。我對你母親發過誓要保護你。我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德拉科——」
牢不可破的誓言?我微微睜大了眼睛,是我想的那個嗎?
「看來你必須打破了,因為我不需要你的保護。這是我的工作,他給我的,我正在做。我有一個計劃,會成功的,只是時間比我預計的要長些!」
我只聽到了這裡,因為鑰匙孔只有一個,而且它很小。哈利完全靠上去之後,我就不好再聽了,我總不能把哈利推開……這樣會顯得我過於好奇,還是等會聽哈利的轉述吧。
德拉科和斯內普教授的談話並不愉快,德拉科甚至提高了聲音,他說本來有克拉布和高爾幫他,但斯內普教授關了他們的禁閉。我還在努力分析著我聽到的這些話裡究竟包含了怎樣的信息,腳步聲就在門對面響起——哈利立刻拉著我躲到了拐角處,然後我們看到德拉科大步地朝著走廊的另一端走去,經過斯拉格霍恩辦公室敞開的門口,轉過拐角不見了。
那邊也有樓梯。
我和哈利都不敢大聲喘息,蹲伏了一會,斯內普教授才慢慢地走出來,然後走回了晚會。在隱形衣下,我悄聲問哈利:「他們後來又說了什麼?」
「斯內普提到克拉布、高爾不容易通過黑魔法防御術的考試,馬爾福對黑魔法防御不屑一顧。然後斯內普又說演戲什麼的,馬爾福說他身邊還有更強的人,還說斯內普要搶功。最後斯內普提到馬爾福的父親入獄的事情,他就生氣地走了。」哈利概括道。
哈利有些惱火:「這兩個人居然沆瀣一氣,勾結在一起,斯內普還想要幫馬爾福……我早就覺得馬爾福有陰謀,之前我質疑哈珀問他馬爾福給了他多少錢讓他替賽,那時候馬爾福絕對就在搞鬼了!只是沒想到斯內普——對了桑妮,什麼是牢不可破的誓言?」
我掀開隱形衣走了出來,「哈利,斯內普教授是什麼樣的人,我想你們肯定更熟悉,這件事應該比我們想像中更復雜。以後再說吧,先回辦公室,不然會被人發現我們倆一起消失了。」
「好……你很冷嗎?」哈利試探地問我,「你好像在發抖。」
「因為現在是寒冷的冬天。」我輕聲說道。
每一分鐘都是。
插入書簽
作者有話要說:
思考了很久,還是覺得修應該說一些什麼,是從始至終都沒有准確說出的愛,但又在字裡行間。這條線暫時就到這裡,下次應該是六年級末。一直以來,修這條線有挺多爭議的,總之謝謝喜歡這個角色……
我可以理解大家都想看糖,我也想!但六年級是最煎熬的一年(七年級也很難就是了,但自由度比六年級高點),原著劇情在那裡打底呢。
第129章 Chapter129.(校)
和哈利匆匆走回斯拉格霍恩教授辦公室的路上,幾步路的距離,我一時間卻思緒萬千。
剛才聽到的東西太多了,先拋開「牢不可破的誓言」不談,德拉科為什麼要學習大腦封閉術?而且他是跟貝拉特裡克斯學的,我知道她是納西莎阿姨的姐姐,也是導致納威的父母如今在聖芒戈休養的逃犯。從阿茲卡班逃出來後,在去年魔法部一戰裡,她還出手重傷了小天狼星和艾譜莉。
毫無疑問,貝拉特裡克斯效忠於神秘人。
我並不認為她會為了親人背叛神秘人,小天狼星已經是最好的例子,在她心中,神秘人無疑是最重要的。但是她卻教德拉科大腦封閉術,這只能說明,她認為這件事對神秘人是有利的,德拉科出於某種原因說服了她——同時,這還說明,德拉科真的在為神秘人做事。
是我不安地猜測了許久,終究不想承認的……最糟糕的情況。
德拉科學習大腦封閉術,一定是想隱瞞什麼。或許就是為了應對今天這種情況,他怕他幫神秘人做的事情被泄露——至少,這應是他說服貝拉特裡克斯教他的理由。而且德拉科似乎學得不錯,以至於斯內普教授都沒能探聽到他的真實想法。
聽起來學大腦封閉術沒什麼壞處,前提是斯內普教授不是真的想幫他……但是,它是很容易就能學會的嗎?去年哈利跟著斯內普教授學過這個,以應對神秘人的侵擾,但他最後好像學得不是很理想吧?
「哈利。」宴會的音樂聲與說笑聲近在咫尺,我卻在門前叫住了他。
「嗯?」哈利回頭看我。
「大腦封閉術……」我閉了閉眼睛,是問他,卻又是在肯定自己的想法,「學習的過程,是不是很痛苦?」
「呃。」哈利的神情有些尷尬,他可能以為我是因為今天聽到德拉科學得不錯,想起來他學得不太好。但我的朋友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你可能會覺得我說這種話是找借口,但過程確實很不適。要竭盡全力去抵擋別人對自己意識的侵擾,被攝神取念真的很痛苦,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各種記憶紛亂地被別人窺探到,直到抵御成功……可能是我的意志力不夠堅定,實在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說到這裡,哈利頓了頓,有些疑惑地自問道:「難道馬爾福的意志力很堅定?」
「或許……」我輕聲答道,聲音落在了喧囂的晚會中,「他有他想要竭盡全力守護的事情。」
「什麼?」哈利詫異地看了我一眼。
「沒什麼,我說——我也不認為他是個意志很堅定的人。」我回答道。
在大多數情況下。
我不認為德拉科在這方面相比哈利有什麼天賦,但哈利去年沒能做到的事情,他確實做到了。而且,德拉科的腦海裡有太多與我相關的事情了,我不認為他會對效忠於神秘人的貝拉特裡克斯抱有全然的信任,所以他肯定也不願意在她那裡暴露很多與我相關的事情。
這是屬於我們的秘密,被我們不信任的人知道了,只會是成為威脅彼此的工具。
德拉科只能「有天賦」,他只能成功,他只能盡力一次就做到抵御攝神取念。
他一個人……在做很多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比如接受很糟糕的任務。凱蒂至今都沒有回來,這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足以說明這個任務的危險性。
他一個人,學習大腦封閉術,把我們溫暖的回憶全部藏在記憶深處,然後獨自面對這寒冷的冬天。
顯然,布雷斯和佩格也被他瞞住了,布雷斯知道他在偷偷摸摸做些什麼,但是德拉科不說,布雷斯也沒有辦法。我理解德拉科,這種事情肯定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和不想把我牽扯進來是同樣的道理,他也不想讓他真正在意的好朋友布雷斯和佩格,跟此事有所瓜葛——
如果這是一條走到黑暗盡頭會看見曙光的道路,德拉科已經決定了,他自己去走。這樣等到曙光來臨的時候,被驅散的黑暗裡沒有我們,我們是屬於光的。
布雷斯和佩格是德拉科介紹給我認識的。
現如今,他把好朋友留給了我。
德拉科一定知道,佩格比較天真,但布雷斯會察覺到一些問題。他能猜到布雷斯或許會跟我商議。他們是支撐我的助力,卻也是我必須要幫他解釋、幫他瞞過去的一道題。
我的德拉科,他看起來狼狽至極,他在斯內普教授面前說的話好像什麼都豁了出去,他不相信任何人,但實際上……他前所未有的冷靜。
我深吸了一口氣。
怎麼辦,德拉科……我很想哭。
但是,不行。
我可以瞞得過他們嗎?我抬起頭,避開佩格望過來的視線,她正跟布雷斯和瑟吉歐站在一起,大約是察覺到我出去了許久,有些擔心。雖然佩格很單純,也很遲鈍,但她其實可以發現我情緒的不對。
而且還有茜茜和赫敏,我更不能讓她們察覺到我低落的心情。
哈利或許會跟赫敏和羅恩說他對德拉科的猜測,如果這個猜測最後告訴鳳凰社……他們可以阻止這一切嗎?阻止德拉科,幫助德拉科。
他們會願意幫他嗎?
還有斯內普教授立下的誓言。他平日裡雖然對德拉科比較照顧,但我知道並不全是因為他喜歡德拉科,很多時候是因為德拉科總是跟格蘭芬多作對,而斯內普教授不喜歡格蘭芬多。所以我不認為他立下那個如此嚴肅的誓言,僅僅是因為他同情馬爾福一家。
或許他其實代表了鄧布利多教授那些人的立場,難道那些大人們真的對德拉科所處的情況一無所知嗎?如果他們阻止德拉科,神秘人會不會直接對納西莎阿姨和盧修斯叔叔動手?
沒有什麼好的辦法,除非神秘人現在暴病身亡。
無解。
我無能為力。
如果早幾年,我或許會很痛苦地問,為什麼是德拉科,為什麼他和我要面對這樣的事情,為什麼就不能讓我們安安穩穩地從學校畢業,然後在一起呢?但其實從很久之前,我們就注定不是那種世俗可以理解的戀人,因為學院;現在又因為家族、因為立場……
是的,很久之前我們就知道一切不會那麼順利,如今只是突然增加了目前無法攻克的難度。
其實我們早可以懸崖勒馬的,尤其是我,我早就可以放棄他,我不是沒有這樣的機會。事實上這幾年德拉科不止一次與我有矛盾,盡管我們努力戰勝了它們,但那時候我面前是有不同的選擇的,像是分院帽唱給我的那樣,勇敢的小巫師去尋找命運之塔——每條路都對應著不同的高塔。
倘若我選擇了修,那就是通往了另一條道路,雖然我從未想過這個不公平的選擇。但當我和德拉科處於分岔路口的時候,他其實是一直在我身邊的,他沒有勸說我和德拉科分開,反而讓我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還有艾布納先生,從我們在密道裡看到他留下來的話開始,以及德拉科看到的他寫的書。
一次又一次,艾布納先生僅僅是因為他的故事與我和德拉科過於相似,他又恰好預知了現在的事情,才不斷地幫助我們嗎?
「既然可能會傷及生命的危險也不能阻止你們一起前行,所以任何事情都不可以讓你們產生隔閡,更不會讓你們分道揚鑣——」
但如果生命的危險,就近在眼前呢?
我不會放棄德拉科,就像那年我們聽到的鐘聲一樣,它落在我們耳邊,也敲響在我心裡。
只要我還在呼吸,我的愛就不會停止。
鐘聲,是有回響的。
余下的宴會時間乏善可陳,我不記得是怎麼度過的了,因為我實在沒辦法做到把精力分給別的事情,假裝從容就已經耗費了全部的力氣。
晚間休息的時候,我也是渾渾噩噩,以至於不知道怎麼睡著的——其實也不能說是睡著,我在做夢,而且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夢,只是一時半會無法擺脫這種狀態,也不知道是否能控制夢的方向。
是清醒夢,這說明我沒睡好。但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只能順其自然地夢下去,除非有人此刻叫醒我,或者我自己驚醒。
復雜紛亂的夢境裡,德拉科站在我無法觸及的、遙遠的前方,我們之間隔了厚重的濃霧。而我身旁,站在一個與我年紀相仿的人。我可以確信我不認識他,但我又覺得他有點眼熟,好像是我應當熟悉的人。
我想問他是誰,但他對我攤開掌心,我驚訝地看到,他手裡是我當初送德拉科的那顆水晶球。
「怎麼會在你這裡?」我既震驚又慌亂。難怪我找不到他,因為他沒有戴那個水晶球,所以沒有一道光可以指引我穿過濃霧。
「是當年留下的東西,是契機。」少年說道,冷靜又殘忍,「也是馬爾福先生的遺物。」
「……」
我驟然驚醒,渾身冷汗地坐在了床上。
契機、當年留下的東西……是特裡勞妮教授當初說的話!
此前我和德拉科曾經根據水晶球上發現的線索,推斷它是珍妮特·諾福克留下的物品。即使那個時候我意識到了它不是倉庫裡能隨便拿到的東西,是一件有意義的古董,即使珍妮特女士就是艾布納的父親,但我跟厄尼從來都沒想過,特裡勞妮教授提到的那個物件,會是這個水晶球……我們一直都以為是什麼震懾魔法部的傳家寶!
我忽然就明白了,或許我看到的人就是艾布納先生。他出現在我夢裡,是想告訴我什麼。
他後面說什麼來著?
他說……
我僵在原地。
馬爾福先生的遺物。
如果還可以再夢到他,我一定要質問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不要隨便詛咒別人好吧?要詛咒也應該詛咒神秘人才對!但是很可惜,我躺下之後再也沒有睡著,更別提再給那個詭異的夢境添個後續。
夢都是假的,和現實是相反的!
天亮之後,我們吃過早飯拿著行李去坐車,為了不讓朋友們關心我為什麼有些憔悴,我打著哈欠問赫敏和茜茜昨晚怎麼樣。
赫敏說糟透了,因為麥克拉根一直在侃侃而談,茜茜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德拉科被費爾奇抓了過來,她抱怨我居然沒有告訴她這件事——我很快就岔開了話題,詢問她瑟吉歐跟她說了些什麼。
「你會失望的,比馬爾福的故事還無聊呢。」茜茜說道。原來是上次在霍格莫德的時候,喬治當著大家的面親吻了茜茜,當然,誰都會知道喬治是在故意炫耀和示威——於是瑟吉歐問茜茜,她為什麼對於她被利用這件事,一點都不生氣。
我糟糕的情緒終於得到了緩解,因為瑟吉歐在這件事上的邏輯真的太奇怪了,我無法理解他在想什麼。茜茜為什麼要生氣?那可是喬治啊,是她男朋友,她喜歡他,這不就很合理嗎?
准是瑟吉歐因為妹妹和布雷斯的事情,氣昏了頭吧——我嘆了口氣,自然知道我上面這個想法才是不可能的。這只能說明,茜茜和瑟吉歐真的很不般配,他們的想法相差甚遠。她無法理解他,他同樣如此。
愛不是只有尊重,還有縱容與甜蜜。
還好德拉科不是瑟吉歐這種人……如果是瑟吉歐和德拉科同一個處境,他大約會更果決地選擇分手,斬斷這樣的關系,這比大家一起身陷潛在的危險更合適。瑟吉歐是一個會在合適的情況下做適合的事情的人,所以他和茜茜不在同一個世界。
我照舊和朋友們在一個車廂閑聊,抵達車站後,厄尼找到了我。放假之前他就寫信跟伯頓舅舅聯系過了,舅舅說他會從魔法部請假來接我們。下車之後我也遇到了佩格和布雷斯,佩格很高興地跟我說道:「桑妮,等我假期的請柬!」
唔,看來她和布雷斯決定在這個假期訂婚。
……德拉科會去吧?
「在想什麼?」厄尼問我,「一大早就沒精打采的。」
「現在可不是早上。」我敷衍地說道。
「廢話,我當然是在禮堂吃早飯的時候就看到你一臉沒睡好的樣子,才這麼說的。」厄尼翻了個白眼,對我伸出手。
我把行李遞給他,厄尼拍開行李:「手給我。」
什麼啊,原來不是幫我拿行李。那要我的手做什麼?我茫然地把不拿行李的那只手遞給了他,厄尼嘆了口氣,握住了我的手。
「火車站人多,別走散了。」他說。
和德拉科不一樣,我從來都不是孤獨的。
我任由厄尼拉著向前走,望著護在我身側,帶著我避開擁擠的人流與不懷好意的商販的厄尼,望著相處多年的、我無比熟悉的兄長的身影,我感覺眼睛有點酸。
厄尼,和我流淌著同樣血脈的,和我在同一天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我的哥哥,我的至親。
我想保護德拉科,我想幫助他——
厄尼也想幫助我。
終於見到了伯頓舅舅,他身邊還有幾個人,我不太認識。顯然倫敦很不安全,大家都不敢獨自出行,看他們神情警惕,我猜他們或許是伯頓舅舅在魔法部的同事,應該是舅舅用私人關系請他們過來的。
厄尼這才松了口氣。
安妮舅媽去世後,伯頓舅舅擔心漢娜的情況,沒有讓她回戈德裡克山谷獨住,一直把她帶在身邊。但現在來接我們的人裡並沒有漢娜,她去哪裡了?
「漢娜在你們家。曼蒂和艾倫把鑰匙寄給我們了,還帶了不少禮物。雖然他們沒辦法到場,但我們還邀請了其他客人,今年可以過一個很熱鬧的聖誕節。」伯頓舅舅說道。
「客人?是舅舅的這些朋友嗎?」厄尼問道。他沒有直接說那些人的身份,雖然我相信他肯定也看出了端倪。
「他們只是送我們過去。是吧,金斯萊?」伯頓舅舅笑道,看起來和對方關系不錯,「這位是金斯萊·沙克爾先生。」
「是啊,今天我只是來幫忙做司機。」金斯萊讓其他人上了另一輛車,回頭對我們笑道:「我曾經聽艾譜莉和唐克斯提起過你們。」
厄尼恍然道:「我聽說過您,您是位優秀的傲羅。」
「伯頓,他們跟你可比你有精神多了。」金斯萊開玩笑道。
「那是當然,這可是曼蒂和艾倫的孩子,只是看著安安靜靜的只喜歡看書學習,實際上都很有主見。」伯頓舅舅說道,「跟他們倆很像吧?」
「喔,我之前還參加過他們的婚禮,一晃過去這麼多年了。是很像,走在路上我都會覺得有點眼熟的相似。」金斯萊說。
「……」
有個模糊的念頭飛快地閃過,但是我一時間沒有捉住。
因為太困了,我在車上休息了一會,被厄尼喊醒的時候已經到了家門口。厄尼揉著肩膀說我倒在他身上睡了一路,我假裝沒聽見,順手把他的行李一起拎走了,不過它們最終都落在了舅舅手裡。
在把我們送到之後,金斯萊他們就離開了。
麥克米蘭家雖然不是什麼設了秘咒無法發現的地方,但這裡也絕不是毫無保護措施的地方。
所以即使在這個冬日很是危險,但這裡還是相對安全的地方。
「到底請了什麼客人啊……」厄尼小聲嘀咕著,與我一起打開房門。
我們毫不驚訝地看到了漢娜,然後非常意外地看到了——「咦,納威、帕瓦蒂?!」「帕、帕德瑪?!」
當然裡面不止我的同學們,還有他們的家長。帕瓦蒂、帕德瑪姐妹倆身後的這對夫婦,想必就是他們的父母了,之前在車站時我有遇到他們來接姐妹倆,所以感到有些眼熟。
但是眼熟歸眼熟,這一切可太突然了!
厄尼已經完全傻掉了。我推了他一把,他這回過神來,跟我一起去向長輩們問好,「您好,佩蒂爾先生、佩蒂爾夫人。」
佩蒂爾夫婦非常和善,他們親切地跟我們說了幾句話,又讓姐妹倆給我們拿禮物。伯頓舅舅看出了我們的局促,他及時與客人們聊了起來。我和厄尼趁機擁抱了漢娜,帕德瑪也找到了機會過來跟我們解釋:「我爸爸畢業於赫奇帕奇,和艾博先生是同學。我媽媽則是畢業於拉文克勞,跟麥克米蘭夫人是舊識。」
但我之前翻舊照片的時候,好像沒在合影裡見過佩蒂爾夫人啊。
「那個時候比較亂,他們回印度待了幾年。」帕瓦蒂解釋道,她有些無奈,「其實……英國的巫師都是霍格沃茨畢業的,或多或少都有可能認識嘛。」
這話倒是沒錯。那麼納威呢?我還以為他會在家裡過聖誕節,畢竟隆巴頓家的親戚還挺多的。
「因為……」納威小聲地跟我解釋了幾句,我驚訝地看著他,「真的?這可真是一件好事!」
「她寫給奶奶的信上是這麼說的。」納威撓了撓頭,「但我們之前已經跟其他人說好了,恰好你舅舅邀請我們,我們就過來了。」
原本艾譜莉今年要去隆巴頓家過聖誕節,在小天狼星離開阿茲卡班之前,她基本都會去隆巴頓家,畢竟她是納威的教母。經過去年魔法部一役後,小天狼星也得到了平反,他終於不用再擔心通緝令了。隆巴頓老夫人多年來對艾譜莉頗為照顧,小天狼星與納威的父母也是舊識,所以他也想跟過來拜訪的。
擔心小天狼星會跟隆巴頓家其他人相處不愉快,隆巴頓老夫人提前寫好信說今年不用聚在一起過節了,但她沒想到艾譜莉前幾日又寫信來,很抱歉地說她要失約了。
因為艾譜莉懷孕了。
韋斯萊夫人在很細心地照顧她,不過小天狼星仍然恨不得時刻盯著她,生怕她有一丁點的差錯,原本落在她身上的工作也都被分到了其他人那裡。因為兩個人實在錯開了很多年,這個孩子來之不易,所以艾譜莉將留在更熟悉的地方度過這個聖誕節。
居然都沒告訴我……幸好我今年打算送她的禮物跟送茜茜的是一樣的,都是圓角羚鹿毛做成的毯子,非常保暖,很適合冬天使用,不然禮物說不定還需要調整呢。
「那我帶大家參觀一下我們家吧?」厄尼說道,他對我使了個眼色。
哦,不就是想跟帕德瑪單獨說話嗎,我把其他人領開就好了。正好我也想問漢娜最近怎麼樣,我點了點頭。
「不是!!」
我好像會錯了厄尼的意思,因為他又不停地跟對我搖頭,搞得所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他的口型好像是在說photo?照片,什麼照片?我怔了幾秒,突然反應過來——
「我先去換個衣服,厄尼,客人們先拜托你招待。」我迅速地說道。然後在大家都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的時候,我像一陣風一樣跑回了房間,接著飛快地把床頭櫃上的、書架上的、梳妝台上的、桌子上的所有我跟德拉科合照的相框全部收到了抽屜裡。
好險!
我低頭看向一張張照片,回憶在心底翻湧。有我們在馬爾福莊園的照片,也有之前去小島旅行的照片,還有他匆忙趕到瑞士時,爸爸媽媽給我們拍的合影……最後是我剛剛放進去的,是一張那次在扎比尼莊園,布雷斯不願回想起的,他幫我們拍下的照片。
這張照片沒有在相框裡,因為在那之後我就沒怎麼在家裡住過了。再加上我也不想讓厄尼看到這張照片,所以它一直被我很小心地收了起來,直到現在我才把它和其他照片放到了一起。
四年級暑假的合影,卻是我和德拉科最新的照片。德拉科攬著我,我高高地舉起手,他臨時摘下來遞給我戴上的戒指,在無名指上閃閃發光。
這些就是德拉科,想要藏起來的、想要堅定的……我們之間的,回響。
將抽屜鎖上之後,我換好衣服准備出門,畢竟我總不能一直讓厄尼招待客人。走廊上有歷代麥克米蘭家主人的畫像,這裡當然沒有艾布納——走了兩步,我突然捉住了之前那個一閃而過的想法。
一般情況下,覺得眼熟的人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之前就見過,比如我們跟佩蒂爾夫婦;二是因為血緣關系,比如伯頓舅舅和金斯萊先生說我和厄尼像爸爸媽媽,他感嘆走在路上都會覺得我們有些眼熟。
那我夢到的那個人……
第130章 Chapter130.(校)
直覺告訴我,我夢到的那個人就是艾布納,但我連他的畫像都沒見過……那只能說由於血緣關系,或許是因為一脈相傳,他總應該或多或少像其他人的畫像。我沒有很在意這件事,只希望如果下次再夢到這個人,他可以說一些不那麼可怕的話。
至於現在,我要打起精神招待客人們,雖然爸爸媽媽不在,但我也不能疏忽了待客之道。接下來的時間,就讓厄尼跟帕德瑪多多相處,然後去佩蒂爾夫婦那裡好好表現一下吧。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
桑妮,加油!
「等你半天了。」帕瓦蒂把我拉了過來,「爸爸媽媽說晚餐就交給他們了,但我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她對我眨了眨眼睛,「你家裡有聖誕樹嗎?」
「當然有,在後面的倉庫裡。」我回頭看向厄尼,「厄尼,你跟帕德瑪去看一下廚房有沒有需要幫忙的,我記得櫃子裡有爸爸珍藏的白蘭地,可以拿來做蛋奶酒。漢娜,能不能請你去借一下舅舅的魔杖?我們需要用漂浮咒搬一下聖誕樹。帕瓦蒂、納威,你們來跟我去拿一些裝飾品吧!」
「……」
怎麼大家都愣住了?
「你這樣搞得我很像是家裡的租客。」厄尼郁悶地說道,「完全被你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平時裡完全沒感覺到的事情,現在發生了……」漢娜抿唇一笑,「這一刻我真正地意識到,桑妮,你很適合在這樣的場合主持大局。」
什麼嘛,誇我誇得太明顯了,不要因為我們是親戚就在這裡胡亂捧我啊!要不是舅舅提前來我們家做了衛生清理工作,我可沒辦法這麼井井有條。
「要是拉文德聽到了,肯定又要激動地說你為什麼不談戀愛。」帕瓦蒂拿著我剛遞給她的氣球開玩笑道,「不知道以後你會便宜哪家的男孩子,我還真挺想看到這一幕的。」
我本來有些想笑,但聽了後半句話,忽然意識到她說這話的含義。我輕聲問道:「是因為要離開學校了,所以你們的爸爸媽媽才答應舅舅的要求,來我們家過聖誕節嗎?」
「……真是瞞不過你。」帕瓦蒂嘆了口氣,「但如果魔法部有什麼好消息傳來,說不定我們會在這裡讀完七年級。」她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爸爸媽媽也挺喜歡厄尼的,想著剛好借這個機會跟他聊一聊。如果戰爭結束後,厄尼跟帕德瑪還有可能……」
已經開始預想戰爭的事情了啊。
這個話題實在有些沉重。好在納威無意間岔開了話題,因為他不小心把自己和一大堆彩帶纏在了一起:「桑妮,我想我需要你的幫助……」
漢娜正好拿著魔杖過來,見狀把魔杖遞給我,過去幫納威解彩帶。我讓聖誕樹飄出來的時候,她已經忙得出了一頭的汗:「納威,你是怎麼做到把自己纏成這個樣子的!」
我們看了過去,發現場面變得更加復雜。漢娜雖然解開了一些彩帶,但她不小心把她和納威系到一起去了,真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
「還是拿剪刀剪開吧?」我提議道。
「不行,讓我來。」漢娜倔強地說道,「我今天非要把它解開。」
我和帕瓦蒂哭笑不得地對視了一眼,先去客廳裝點聖誕樹了。又過了好一會,他們才帶著彩帶姍姍來遲,加入了布置客廳的隊伍。
納威捂著額頭,看起來有些頭暈。
「最後我們轉了好幾圈,把它解開了。」漢娜驕傲地說道。
我沒有問她是否從安妮舅媽的去世中走了出來,因為這是不可能的。目前她能夠振作起來跟我一起高興地布置現場,我想這就足夠了。
漢娜比我想像中更堅強,她知道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安妮舅媽也一定希望她平安、快樂。
豐盛的晚餐被端上來的時候,布置好的客廳裡已經有了熱熱鬧鬧的過節氣氛。彩帶、紙花與鈴鐺高高掛起,亮起彩燈的聖誕樹旁放滿了禮盒與糖果,隆巴頓老夫人還用了魔法,讓燈光看起來更加熠熠生輝。
除了不能喝酒的我,厄尼給每個人都倒了蛋奶酒,他還戴了頂不知道從哪裡找的聖誕帽。厄尼點起聖誕蠟燭,對我們大聲地說道:「聖誕快樂!」
「朋友們,我烤了餅干。」帕德瑪端來一盤姜餅人。厄尼模仿著姜餅人童話裡的姜餅小人的語氣說話:「You can't catch me, I'm the gingerbread man~」
他跟姜餅人確實很像,單純、勇往直前。
漢娜立刻笑了起來:「你不是聖誕老人嗎?」
「哦這個……」厄尼迅速地把帽子戴到了納威的頭上,「現在他是了。」
納威:?
我們一同笑了起來——此刻舉杯,忘記煩惱。
烤火雞、烤火腿,奶酪、水果餡餅、熱巧克力、熱紅酒……大家吃得非常開心。佩蒂爾夫人還為我們唱了一段聖誕頌歌,她的歌聲很動人,我鼓掌之後咬了一口聖誕布丁。做面團的時候,帕德瑪還特意喊了我們每個人都去攪拌了一下,讓我們許願。而且為了遷就我,這些配料特地沒有浸酒——突然,我睜大了眼睛,看向自己掌心裡被我咬到一半吐出的銀幣。
「是幸運硬幣!」漢娜高興地說道,「恭喜桑妮,你未來的一年裡會擁有好運的!」
帕德瑪也笑眯眯地的:「你的願望肯定能成真!」
大家都很給面子地鼓掌,而我則是下意識地看向了厄尼。我的聖誕布丁,是厄尼幫忙盛的……而一直在廚房幫忙的是,是他和帕德瑪。
外面的寒風敲打著窗戶,但室內的燈光是如此的溫暖。我感覺眼眶有些熱,最終用力地點了點頭:「好運,屬於我們!」
客房早就收拾好了,只不過漢娜想要跟我一起睡。我不得不慶幸還好厄尼提醒了我,不然現在再去收照片,就來不及了。至於余下的碗碟,所有人都不讓我這個幸運星參與其中,我最後被派去聖誕樹旁邊拆禮物。
茜茜今年送了我一件金紅相間的鬥篷,非常漂亮,我決定在參加布雷斯和佩格的訂婚宴的時候穿。
艾譜莉和小天狼星送了我一件毛衣,她說這是在她的指點下由小天狼星織的,希望他們的表妹可以在這個冬天感受到世界的溫暖。之前我沒有仔細看,現在看了一下,發現它比較適合做收藏品,真穿上它怕是只能感受世界的寒冷!因為它透風……
德拉科沒有寄給我禮物,我也沒有寄給他,我們默契地沒有聯系對方。他為了隱瞞事情,好不容易學了大腦封閉術,這個時候我們明面上的交集越少越好。但這不代表我沒有准備禮物,希望在好朋友的訂婚宴上,我可以找到機會遞給他。
禮物一件件拆開,最後是爸爸媽媽從瑞士寄來的包裹。他們在夏佐叔叔的信件中聽說了布雷斯和佩格訂婚的事情,還寄了一瓶香水讓我送給她做禮物,配制方法是祖母留下的日記裡看到的,據說是很甜美的味道,佩格一定會喜歡。
爸爸媽媽今年寄給我和厄尼的禮物不是分開的,而是一起的,是一件隱形衣。這可不是什麼好搞到的東西,因為隱形獸的獸毛很難得,他們在信裡說——
「雖然比起傳說中的真正的隱形衣還是要差上許多,但短時間內隱藏自己還是沒問題的。這件衣服很大,足夠你們兩個人躲藏。你們肯定會想,那為什麼不裁成兩件小的隱形衣呢?你們又不在一個學院,一件到底不如兩件方便。厄尼、桑妮,雖然不在一個學院沒辦法讓你們事事一起行動,但是爸爸媽媽希望你們在用得到這件衣服的時候,都是兩個人在一起的情況。沒有人被拋下、默默擔憂對方,也沒有人獨自去冒險。你們始終相互扶持、相互照顧著彼此。」
「如果你們當中有人在獨自一人時,想要使用這件隱形衣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請回想起爸爸媽媽說的這段話。如果現在就去做了,那麼你們當中的另一個人又該怎麼辦呢?希望你們可以因此足夠謹慎冷靜、齊心協力,既是彼此的軟肋,也是彼此的盔甲與力量。」
「聖誕節快樂,愛你們的爸爸媽媽。」
我將信和隱形衣收起來,准備去跟厄尼說這件事。但帕德瑪過來告訴我,說厄尼喝得有點醉了,跑到閣樓躺下了喊不起來。我非常震驚,他怎麼在關鍵時候出現這種問題?這個時候我總不能讓客人們看笑話,於是我立刻跟帕德瑪去了閣樓。
我們家的閣樓外面是露台,小時候我和厄尼在這裡跟艾譜莉學了天文學的基礎內容,經常一起用天文望遠鏡看星星。不過現在是冬天,厄尼沒有醉到跑去露台,可見他理智尚存。至於閣樓裡面,這裡放了許多書和玩具,相較於樓下,是各方面的冷——不僅溫度偏低,而且因為許久沒有人來,非常冷清。
我是這麼想的。但當我到了閣樓上,卻發現這裡並不是我想的那樣。壁爐裡點了火,落地燈被打開,米黃色的燈光照在房間裡,地毯上鋪了好幾層毛茸茸的毯子,還放了好幾個靠枕。果酒的瓶子擺在旁邊,甚至還有個蛋糕,我剛才在餐桌上可沒看到它!
是要開派對?
厄尼酒意微醺地說道:「沒錯。我們那麼難得地聚在一起過聖誕節,明年可就不一定能這樣了,所以大家不醉不歸吧!」
……果然喝多了。但想到帕瓦蒂之前說的話,我沒有制止厄尼,也許這是他在宣泄難過,因為他和帕德瑪未來也會分開。
「我贊成。」漢娜跟厄尼碰了碰酒瓶,又去跟納威碰杯,「把糟糕的一切都丟在過去的一年!」
納威有些局促,他求助地看向我。我和帕德瑪一起坐下,帕瓦蒂拿了瓶果汁給我。淡淡的酒氣中,大家胡亂地聊著天,就這樣,鐘表的時間到了十二點。
「我會回來的。」帕德瑪忽然說道。
「嗯?」厄尼看向她。
「我說,我會回來的,厄尼!」她按住厄尼的肩膀說道,「如果戰爭爆發,我一定會回來!」
厄尼怔住。
「我也是!」帕瓦蒂肯定地說道,「我們學了那麼多魔咒,霍格沃茨教了我們很多,哈利教了我們很多……怎麼能不回來呢?給那群食死徒點厲害瞧瞧!」
「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漢娜猛喝了一口酒,「鄧布利多必勝!鄧布利多軍萬歲!」
是啊,我們都是D.A.的成員!
但是,大家這麼亢奮,是都喝多了啊!!
「好,為了紀念這個時刻,我們來……拍個照片!」厄尼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一個照相機,放到了書架上,對准了我們。他設置了延後拍照,然後按下快門,迅速地跑回了鏡頭裡。
也不知道這張照片拍成了什麼樣,除了我跟納威看起來還算正常,其他人可能都拍得東倒西歪吧。我頭疼地與納威對視一眼,最終他幫我把漢娜、帕瓦蒂送回了房間。至於厄尼和帕德瑪,他倆好像還有話要說,我先躺一會,等會再來看看。
「桑妮。」漢娜躺在床上,伸手抱住我。
「嗯?」
有什麼打濕了我的睡衣,是漢娜在啜泣。
「其實我……我還是很想念媽媽,我還沒有做好回學校的准備。」漢娜輕聲說道,「謝謝你們,沒有任何人問我這件事情。」
再怎麼堅強,她也與我一樣,都還沒有成年。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轉身抱住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嗯,漢娜……要加油啊!」她擦著眼淚說道。
漢娜睡下之後,我准備去看一下厄尼和帕德瑪。總不能放任他倆最後都醉在閣樓上,不然第二天醒來,佩蒂爾夫婦會打死厄尼。
令我驚訝的是,納威在走廊裡。
「你嚇我一跳。」我拍了拍心口,「正好你沒睡,你去把厄尼帶回來,我去扶帕德瑪。」
納威點了點頭,卻沒有立刻走。他猶豫了一下,問我:「漢娜還好嗎?」
沒想到納威竟然注意到漢娜的情緒有些不對了,也是,她一直在納威身邊喝酒……我這麼想著,回答他道:「漢娜……她很努力。」
「我能理解她。」納威吸了吸鼻子,「明年,她會回學校的吧。」
「她會的。」我說給他聽,也說給自己聽。
納威接過我手裡的燈,我們走到閣樓上,看到厄尼已經睡著了。帕德瑪給他蓋了件毯子,見我們過來,她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看到她身形也有點歪,我立刻過去扶她。
「幫大忙了。」她說,「納威,厄尼就拜托你了。」
下樓的時候,帕德瑪忽然說道:「你們兄妹倆的感情真好啊。」
「因為厄尼很好啊。」我不由得笑了笑。
「你都不知道他喝多了跟我說的什麼,他說以後讓你取我們孩子的名字。」帕德瑪說道。
「……」
厄尼,你怎麼這麼丟人!
「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釋什麼。
帕德瑪笑了出來,她很溫柔地拉住了我的手:「桑妮,你知道為什麼那枚幸運幣屬於你嗎?因為不只是厄尼,我也很希望你可以實現你的願望。去年訓練的時候,我隱約察覺到你或許有一位戀人,厄尼不肯告訴我,我想那一定是有什麼原因不能說……」
她真的很善解人意。
「漢娜今晚跟我說,她的前男友是羅爾,但你和她不一樣,我想你一定不會被羅爾那樣道貌岸然的人所欺騙,所以我並不擔心你在這方面的情況。盡管你沒有跟他在一起,那孩子很好,我很欣賞他,但我喜歡的卻是厄尼。所以我明白這樣的道理,修是個很正直、很灑脫的人,你也不要因此內疚,只是緣分不夠。」
她慢慢地說著,有些語無倫次,但每一句話都很真摯。
「這學期以來,我能夠察覺到厄尼很擔心你,我也能夠感覺到你似乎被什麼所困擾,不再像以往那樣快樂。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晚宴上,你出去了一次,回來之後情緒很差,我本來想去問你,但厄尼拉住了我,他對我搖頭。於是我在想,有什麼問題能夠讓像小太陽一樣的桑妮如此難過?真是太過分了。雖然我不清楚原因,但我猜想可能跟你的戀人有關,也許他是個不讓人省心的人。」
居然!茜茜當時都沒有注意到的事情,厄尼和帕德瑪都注意到了!只是德拉科,這件事他也是身不由己……
「我和帕瓦蒂至少還有爸爸媽媽在身邊,但你們的父母在國外,我想你一定在某個時候,是很孤單的。所以我和帕瓦蒂勸說爸爸媽媽同意艾博先生的邀請。我也希望你的願望可以實現,可以排除萬難。別忘了,你可是那個四年級時能跟假穆迪拿著魔杖對峙,不落下風,去年又在烏姆裡奇面前維護特裡勞妮的桑妮啊!你很棒!」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些話,厄尼一定也想告訴你,但他雖然是你哥哥,卻不是很擅長表達。我在家裡雖然比帕瓦蒂小幾分鐘……不過你是厄尼的妹妹,又是我一直以來覺得很厲害的人,所以我自作主張地把這些話講給你。你和厄尼一樣,就算心情不好也不會很直接表現出來,我有時候反倒希望麥克米蘭們可以讓人費點心思,難過了就哭,甚至多喝幾杯……你也很少見到厄尼這副醉醺醺的樣子吧?」
「所以,桑妮,我的朋友、我的戰友,希望你會是我未來的妹妹。希望幸運和歡樂在新的一年與你同在……」帕德瑪抱了抱我,「晚安。」
我抬頭看向窗外,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
下雪了啊。
靜謐的深夜,時間倒回我被叫進廚房攪拌面團的時候。因為還要去布置客廳,於是我匆匆忙忙地照做,倉促地在心底許了一個願。那時的我沒有足夠虔誠,但是我的哥哥,還有他的戀人,他們很認真地呵護著這個心願,並衷心地希望它可以實現。
我告訴自己:桑妮,到目前為止,你已經走過了很多曾經你難以想像的事情。
是的,我愛德拉科,我希望我們可以有一個美好的結果。但在這樣危機四伏、前路難料的時刻,我只願他在最糟糕、最黑暗、最想放棄的時候,他還能想到世界上有我在愛他。他不是無人在意,他只是……他需要一些運氣。
於是我許下願望:希望我愛的人們,在最糟糕的時刻,也能夠有好運眷顧,然後——
絕處逢生。
次日,佩蒂爾一家人同我們告別。
伯頓舅舅也回魔法部工作了,他說皮爾斯寫信催他回去,有很多案件要處理。
佩格和布雷斯的訂婚宴定在了12月的最後一天,佩格在假期裡給我寄了請柬,她還邀請了茜茜。
訂婚宴通常都是女方家裡舉辦,不過爸爸在給我的信裡就促狹地說他猜訂婚宴一定在扎比尼莊園,我很驚訝他猜對了。他說就像盧修斯叔叔一樣,這些當年曾經與黑魔法有過關系的家族,家裡或多或少可能留下了什麼痕跡,沙菲克家應該不會想被人注意到這一點。
但扎比尼家很大,芙洛拉阿姨又是長袖善舞的性格,確實更適合舉辦宴會。
「既然你們要去參加訂婚宴,就等到那一天我們再回去吧,等宴會結束後,你直接回我們家。」隆巴頓老夫人說道,「這幾天你們看看這邊有什麼要拿過去的東西,再收拾一下。」
我終於跟厄尼提到了爸爸媽媽送的聖誕禮物,在了解到爸爸媽媽的良苦用心後,厄尼恍然大悟:「我覺得這些話主要還是對你說的……沒辦法,誰讓我是你哥哥呢,以後就讓我來做你的保鏢吧!」
「生病的不是你?」我反問道。
「……」
假期裡我還跟厄尼聊了一下之前遇到特裡勞妮時,她醉醺醺地同我講的內容。當時她說我的親人會出事,我非常擔心爸爸媽媽,沒想到最後竟然是安妮舅媽被害……這讓我很擔心她當時說的其他內容也會成真,於是我列在紙上,一一思索著。
「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這個範圍太大了,夢到艾布納、厄尼喝多了,這都是我沒想到的,這句話就不用當回事了。
「某人正暗戀著你。」
這句話沒必要分析。
「注意會掉東西。」
這個我很在意,夢裡的艾布納拿著我送德拉科的水晶球,這算是我掉東西了嗎?下次見到德拉科我一定要好好提醒他,把水晶球拿好。
「你的戀人計劃會失敗。」
……這一條,唉,分析了也沒用!
1996年12月31日當天,從我的回信裡得知我這幾日住在麥克米蘭家的佩格,居然讓瑟吉歐來我家接我。
「顯然佩格覺得,相比布雷斯,我更加可靠。」瑟吉歐說道,「厄尼呢,他不去?」
我嘆了口氣:「只能由我代表麥克米蘭家前去赴約了。」
因為厄尼在帕德瑪離開後,立刻就生病了。我們請了治療師過來,說應該是傳染性不強的傷風,因為我們其他人都沒有什麼問題。鑒於英國每年冬天流感肆虐,因而在他病愈前,他最好不要再出門了,避免再遇到什麼問題,因此雪上加霜。
真該把那枚幸運幣給厄尼的,我們這麼一大群人,最終只有他沒有力氣,臥床不起。好在沒有持續發熱,他身體以往也一直很好,我纏著治療師讓他給厄尼開了藥劑,厄尼開學之前肯定能康復。
這真的是萬幸。
在我們順利長大,走過一個又一個春夏秋冬的時候,不可忽視的是,英國的冬天實在太冷了,在麻瓜世界,每年都有很多人死於嚴寒和流感。
巫師雖然有更高效的藥劑,但畢竟我們也都是人類,身體情況是放在那裡的。在厄尼生病之後,我們其他人也都喝過治療師給的預防流感的藥劑了(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畢竟我還要去參加訂婚宴。
不知道德拉科今天有沒有去,他是否身體健康?
「放心。」瑟吉歐說道,「德拉科可不敢生病。」
悠于 2023-11-10 10:53
第131章 Chapter131.(校)
鑒於跟我說這話的人是瑟吉歐,所以我只是短暫感動了幾秒鐘。
這話第一遍聽來會覺得他是在說德拉科為了見我,不敢生病,似乎他很欣賞我們之間的愛情一樣……但我稍微一想就能察覺到瑟吉歐這話是一語雙關,他這話是暗含譏笑的。
瑟吉歐雖然不知道德拉科在被什麼任務所困擾,但馬爾福家的現狀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盧修斯叔叔在阿茲卡班,神秘人肯定不會善待他的妻子和兒子,在這種情況下,作為家中的獨子,德拉科哪敢生病,他如果出了什麼事,納西莎阿姨怎麼辦?
這人好端端的,就是長了一張嘴。
於是我反問他:「那你還不是讓佩格在布雷斯家舉行訂婚宴?」
「我給了他們錢。」瑟吉歐說道,「租他們家一天。」
「……」
到了扎比尼莊園,布雷斯和佩格一起出來迎我,佩格絕對想不到我和瑟吉歐已經不動聲色地針鋒相對了一輪。說來也很巧,我穿的是茜茜送我的紅色鬥篷,畢竟我是格蘭芬多嘛,但佩格今天竟然也穿了件紅色的禮服長袍。她衝過來給我一個擁抱的時候,像是一團火焰一樣,又像是毛茸茸的火狐,鬥篷上的絨毛蹭到我的臉頰上。
「桑妮,除了德拉科,你是最先到的!」
我看到瑟吉歐欲言又止,立刻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因為我敢打賭他是想取笑佩格,讓她想一想我和德拉科為什麼會積極早到。
沒想到我居然瞪他,瑟吉歐怔住的瞬間,佩格就已經拉著我走了。她沒忘記叫上布雷斯,只是走了幾步,發現少了個人,於是她回頭看了一眼瑟吉歐,疑惑道:「瑟吉歐,你想留在外面做雪人嗎?」
瑟吉歐:?
「可是現在沒下雪呀。」我小聲地說道。
佩格立刻改口:「瑟吉歐,你想留在外面做冰雕嗎?」
瑟吉歐面無表情地跟了上來。
既然來到布雷斯家,那就先要跟芙洛拉阿姨見上一面。不過布雷斯說家裡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了,所以她比較忙,於是我只是跟她打了聲招呼,就被佩格拉到會客室去了——她臨走之前還不忘跟芙洛拉阿姨說:「瑟吉歐說他想要幫忙,您盡管安排!」
芙洛拉阿姨有些意外:「嗯?既然是這樣,那就多謝你了,剛好夏佐跟我說……」
「您客氣了。」瑟吉歐禮貌地說道。
我覺得瑟吉歐不像是想要幫忙,因為長輩們已經在忙了,他今天給自己定的任務應該是全程跟著佩格,保護妹妹的安全。但佩格很明顯不想讓他跟著,走遠了幾步,我不禁問布雷斯:「是你想要支開他?」
布雷斯皺眉道:「我沒有,我又不怕他……」
「啊?支開?」佩格有些茫然,「我只是想把他留在室內。」
見我和布雷斯都很驚訝,佩格有理有據地說道:「你們別覺得我剛才是在開玩笑,他要是想留在外面等茜茜,肯定會結冰。」
今天確實很冷,前幾天積的雪還未融化,但瑟吉歐可以給他自己用保暖咒啊,沒那麼誇張吧?
「不是,茜茜的男朋友肯定會送她過來,要是看見瑟吉歐……」佩格眨了眨眼睛。
「會打起來?」布雷斯接話道。
「不至於。」我立刻否決,這種日子、這種場合,結合喬治的性格,「他頂多會故意在瑟吉歐面前表達和茜茜的親昵……」
「對啊!」佩格肯定地說道,她拉著我的手,指了指心口,「所以瑟吉歐,這裡會結冰。」
我微微一怔,佩格總是能說出這樣天然地戳中別人的話,這讓我不由得看向布雷斯,相信他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在某個瞬間,意識到他喜歡佩格的吧。
「我覺得瑟吉歐不會結冰。」布雷斯理智地說道,「他會冒火。」
我們三個一起笑了出來,背後編排瑟吉歐什麼的,真的是太有趣了。
布雷斯家的會客室不止一間,顯然我們親愛的朋友考慮到了很多事情,將我領到了最裡面的一間,相信他一定不會讓別人來打擾我和德拉科。見他要拉著佩格走,我忽然想起來忘記給她禮物了:「等一下,佩格!這個是我爸爸媽媽讓我送給你的訂婚禮物,另一個是我送給你的——布雷斯,別看了,沒准備你的。」
「……我不是不知道『訂婚宴女方會收到朋友的小禮物』這種常識。」布雷斯說道。
「沒關系,我的就是布雷斯的!」佩格很慷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問我能不能打開看一下。在我點頭之後,佩格先看了爸爸媽媽讓我送過來的禮物,見是香水,她立刻打開聞了聞,頓時贊嘆不已:「是香草布丁的味道,我喜歡!」
果然是佩格喜歡的類型,爸爸媽媽誠不欺我。不過就算香水裡有香草和焦糖的氣息,我也一時很難聯想到香草布丁,佩格果然在吃的方面,更博聞強識啊。
我跟她解釋說是爸爸媽媽祖母留下的日記裡看到的配制方法,她抱著香水很高興地說道:「謝謝桑妮的祖母、爸爸和媽媽!嗯?我是不是應該干脆直接謝謝麥克米蘭家?」
她把厄尼忘了,我確信。
佩格以前送過我甘蔗和白菜跳舞的音樂盒,它們分別對應的是布雷斯和佩格。參考這個創意,我也回贈了她一個音樂盒,轉盤上是纏成花束的干花,分別是桔梗與向日葵,代表著沙菲克家與麥克米蘭家的家徽,這樣看來頗有種兩家人友誼長存的寓意。
但佩格很快就留意到了不同,她驚喜地說道:「這個向日葵上面有個很小的蝴蝶結,和桑妮一樣!」
布雷斯看了我一眼:「只是代表……你和佩格。」
「是呀。」我笑眯眯地說道。
轉動音樂盒,婉轉的鋼琴聲自我們面前響起,佩格安靜地聽了一會才說道:「很好聽呢!謝謝你,桑妮,我很喜歡。可以告訴我它叫什麼名字嗎?」
布雷斯和佩格離開後,我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會客室的門。也許德拉科聽到我們在外面說話了,也許他沒有……我這麼想著,卻在打開門之後,迎面看到了一大片金燦燦的顏色,在寒冷的冬日,它們是那樣的明亮、熾熱,在神秘人復活後所籠罩的陰霾之下,坦坦蕩蕩地訴說著愛慕。
太陽之花——
「但願你喜歡。」面前的少年有些局促地說道。
「好大一束向日葵!」我不禁驚嘆道,「這可真是一份既高調又低調的禮物,我很喜歡。」
德拉科松了口氣:「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年少時他送我玫瑰與茉莉,如今向日葵卻是最合時宜。
「謝謝。」我輕聲說道,將門在身後關上,「其實我也是松了一口氣哦。」
「嗯?」德拉科詫異地看向我。
「畢竟我們之前實在是互相送過太多別出心裁的禮物了,送禮物什麼的真的很讓人頭痛。」我故作苦惱地把禮物盒給他,「希望你用得到。」
「現在可以打開嗎?」他問我,雙手接過禮盒,似乎對手中的重量有些不解。
「當然,等會茜茜來了我可就沒辦法跟你細說了。」我這麼說道。呃,是我的錯覺嗎,這話怎麼感覺有點奇怪?
德拉科打開禮盒,他挑了挑眉:「一盞燈?」
「雖然它看起來很普通,好吧它就是一盞普通的燈!但我用特殊顏料在燈罩上畫了圖案,點亮之後燈光搖曳,就好像蝴蝶落在夜晚一樣,忽明忽暗!」我宛如一個推銷員,「總之你試試看就知道了。」
「可以想像。」德拉科露出了我們見面來的第一個輕松的笑容,看起來是被我逗笑了,「為什麼會送這個?我以為我們平時可以使用魔杖。」
「沒有魔杖的時候呢?」我反問他。
德拉科一怔。
我自己找了理由:「我是說比如晚上夜游的時候,誰敢用魔杖照明啊……」但這種時候點燈也無異於喊費爾奇來抓人,這個理由不可行,這讓我一時間也有些語無倫次,「就是突然想到了,有那樣的一瞬間,我希望你的夜晚,永遠可以有光,哪怕它很微弱,但也足以照亮你最近的地方,不至於黑漆漆的那麼冷。」
「然後就靠著這樣一束光,等到早晨天光大亮,月亮落下,太陽高高地升起,陽光穿透厚重的雲層,一切都會比昨天更好。」
就像我送給佩格的音樂盒裡所放的那首歌曲一樣——
《太陽永上雲端》。
在我說完之後,德拉科沉默了一會兒,我也察覺到我們之間的氣氛有些沉重,不由得懊惱起來。難得見一次面,又說了一些讓彼此都很無奈的話,早知道就寫在賀卡上送給他了,但總覺得這些話必須由我去講出來,去親口告訴他,才會或多或少,有那麼一點力量。
「蝴蝶在燈裡嗎?」德拉科忽然輕笑了一聲,「至少在你推門之前,不是這樣的。」
嗯?這是什麼意思?
「Butterflies in my stomach.」他對我說。
於是不用再多說,我明白了他的想法。
我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是扎比尼家的家養小精靈一下子出現在我們面前,把我們都嚇了一跳,小精靈急急忙忙地說道:「麥克米蘭小姐,馬爾福先生,維維向你們問好!普威特小姐到了!」
啊,茜茜來了……是布雷斯讓小精靈專門來提醒我們的嗎?
「沙菲爾克先生吩咐過,普威特小姐來的時候請麥克米蘭小姐去接她!」小精靈說道。
我和德拉科對視了一眼:……
原來是瑟吉歐擔心茜茜不適應這裡,特意讓我過去的啊!
德拉科「嘖」了一聲,而我也因此失笑:「一舉兩得,不愧是他。」
我先一步離開了休息室,恰好遇到了瑟吉歐。見我出來,他自然知道是茜茜來了,對我點了點頭,看起來是要去找佩格。
只是在我們擦肩而過的時候,瑟吉歐忽然停下來問我:「用花做禮物,不覺得很敷衍?」
我以「你在胡說什麼呢」的表情回敬他:「帶一束花去參加訂婚宴,不是最合適的嗎?」
瑟吉歐笑了一聲:「自欺欺人。」
「彼此彼此。」
所以桔梗與向日葵只是代表我和佩格。
相較於麥克米蘭家,沙菲克家曾經跟神秘人有所交集,當真的無法與神秘人的力量抗衡的時候,至於沙菲克家會如何,瑟吉歐又會如何,誰知道呢?也許兩個家族會有所分歧,但我和佩格永遠會像交織的花束一樣,我們的友情將一直繼續。
至於瑟吉歐這番與平時並無區別的取笑,這也正是德拉科在我開門之前的擔心吧。
我越過庭院,朝著茜茜大步走過去的時候,腦海裡閃過這些年我和德拉科互送的各種禮物,除去心意,其中不乏價格昂貴的存在。相較於馬爾福家,麥克米蘭家在純血家族中的資歷其實有些不足,德拉科素來以出身於純血家族為驕傲,榮譽、財富,他都觸手可及。
可如今他左支右絀,種種原因讓他無法像之前那樣隨心所欲、出手闊綽,還要擔心會不會被察覺我們之間的關系,他不得不低調。於是我們之間的天秤悄悄發生轉變,他不甘心但也無力,他也許在想,如今的我們,是不相配的。
憂慮、緊張、惶恐,惴惴不安,擔心我不會喜歡……
這些……我都懂,所以我才選了那樣普通的禮物,一切都是最合適宜。
包括此時落下的小雪。
我長舒一口氣,伸出手擁抱我的朋友:「嗨,茜茜!」
芙洛拉阿姨偏愛華麗的風格,初次來到這裡的人往往都會贊嘆莊園的富麗,茜茜也不例外,沿途我向她介紹了一些藏品,而後沙菲克兄妹也一前一後地走了出來。佩格占據了茜茜的另一側,熱情地拉著我們的朋友:「維維的廚藝很好,等會你們可要好好品嘗~」
沙菲克家和扎比尼家自然不缺少有來往的巫師,但因為只是訂婚宴而不是婚禮,所以在宴請賓客方面比較低調。
「斯萊特林也太多了吧。」茜茜拉了拉我的袖子,在我耳邊小聲地說道。
因為除了佩格的母親來自法國,其他幾個主人都出身於斯萊特林,他們關系不錯的朋友自然也都來自這個學院,我小聲地跟茜茜解釋,「自信點,只有我們倆不是……本來還能再加個厄尼,但是他生病沒來。」
茜茜像是這才發現厄尼應該出現在這裡一樣:「他生病了?」
……怎麼說呢,喬治一定很欣慰,因為茜茜確實注意不到其他的男生。
「是啊,可能要到開學才會好,你也要多注意。」我這麼說著,打量了一下我們幾個的同學。西奧多似乎對現場布置的鮮花很感興趣,我猜他在研究扎比尼家在這方面用了什麼魔藥;潘西和達芙妮兩個人嘀嘀咕咕地說笑,時不時地看向我們這裡一眼。
還有薇琪·羅齊爾,她是佩格的室友,也是開學之初接替我「Map小姐」一職幫佩格認路的女孩。我雖然沒跟她說過話,但同級生之間肯定是互相認識的,此刻她正在跟梅·塞爾溫聊天,看到塞爾溫也來了,我不由得瞥一眼布雷斯。
「她是因為佩格來的。」布雷斯解釋道。
我眨了眨眼睛:「別這樣,誰不是因為佩格來的呢?」
「你們在說什麼?」佩格望了過來,「我怎麼聽著像是在誇我人緣好呀?」
「……」
至於德拉科,他正在和已畢業的馬庫斯·弗林特說話,之前芙洛拉阿姨說過她跟弗林特家親戚關系,所以弗林特家也來了好幾個人,但露西婭·弗林特沒來。
此外,斯拉格霍恩教授擔任主婚人,斯內普教授擔任證婚人。
這個陣容,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不是來參加訂婚典禮,而是來進修高級魔藥學呢。
「我就說斯內普教授跟你爸爸關系好,否則他怎麼會容忍你魔藥學論文裡的那麼多錯字。」我忍不住對佩格說道,「除非你給我一個請他的其他理由。」
「芙洛拉阿姨說她總不能請她的追求者們來擔任自家兒子的證婚人,除此之外只能想到斯內普教授了。」佩格一臉無辜。
不愧是扎比尼夫人……
「沒有那麼誇張啦,其實還是有幾個候選人的。」芙洛拉阿姨恰好跟別人說完話,路過我們身邊聽到這句話,頓時哭笑不得,「我首先想到的……其實是你爸爸艾倫,但是他在瑞士,沒辦法回來。然後我想到了盧修斯,他就更糟糕了,他在阿茲卡班。」她看起來很惋惜,「錯失了一個取笑盧修斯的好機會。」
「我又想到了我表妹,露西婭,結果她說最近聖芒戈太忙了沒辦法來,我看是借口。」所以芙洛拉阿姨和斯內普教授並不相熟,她猜最後是夏佐叔叔和斯拉格霍恩教授一起說了些什麼,總之斯內普教授來了。
「反正不是婚禮,也不用那麼正式……你們不要拘束,玩得開心就好。」芙洛拉阿姨忽然想到了什麼,「桑妮,我讓維維特意做了糖漿松糕布丁給你哦——維維,你去哪了?」
小精靈喊著「到」冒了出來,端了一盤剛做好的布丁給我。
斯拉格霍恩教授要開始主婚人致辭了,我忽然覺得很奇妙。這個庭院目睹了我和德拉科的互相求婚,如今又是布雷斯和佩格的訂婚典禮,雖然相較於馬爾福莊園我很少來到這裡,但它意外地見證了我們四個朝著成為大人的路途上,所邁出的重要步伐。
茜茜疑惑道:「你的神情忽然有些微妙。」
我欣慰地說道:「因為佩格長大了。」
茜茜:?
「感謝各位來參加布雷斯·扎比尼先生、佩格莉塔·沙菲克小姐的訂婚儀式,不過今天我的身份可不是他們的教授,那邊已經有一位斯內普·西弗勒斯教授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笑呵呵地說道,「今天我是作為他們的親人和主婚人來到這裡,我的心情有些復雜。當然,我無比高興,為我的侄女芙洛拉的孩子如今要訂婚而歡欣,但是一想到我自己這把年紀了還是個孤家寡人……」他幽默地說道,「真是讓人唏噓啊。」
賓客們都笑了起來,斯拉格霍恩教授這才繼續說道:「再說說西弗勒斯吧,他這位證婚人可是來之不易,我和夏佐向他許諾,多的話都交給我來說,他只用說非常簡短的證婚詞,他才願意前來。可見霍格沃茨平日裡的教學工作量太多了,我們的西弗勒斯在下班時間都不想說話,希望今日到場的賓客可以代他向鄧布利多教授轉達提高薪酬的建議。」
「……」
除了斯內普教授,賓客們又笑了起來,現場的氛圍相當好。
「我很想談論一下兩位新人,但可惜我去年才來霍格沃茨任教,對他們的了解尚淺。而且沙菲克小姐並沒有在六年級選擇他們院長的魔藥課,這讓我很傷心……好了沙菲克小姐,不要站起來道歉,我只是開玩笑。我先說一下扎比尼先生,無論作為院長、教授還是長輩,我都可以負責地說,他細心、認真、優秀。我相信在同齡人當中,他也是他們很可靠的朋友,對嗎?很好,我看到麥克米蘭小姐點頭了,扎比尼先生得到了肯定;沙菲克小姐,感謝你的掌聲,我會一視同仁地誇獎你的。」
「沙菲克小姐,單純、善良,聽同學們說,她曾經很擔心斯萊特林學院的休息室在城堡深處,路途黑暗,為此使用了發光藥劑,可見她非常熱心。我看到有一些同學笑了,這說明你們也很認同沙菲克小姐,她是一個很難不讓人喜歡的女孩。」
「讓我們祝福這樣美好的兩位,彼此之間產生了愛的羈絆,在十二月最後一天締結約定,成為未婚的夫妻!無論是他們,還是與在雪花一起見證、一起祝福的我們,都將會在翌日迎來新的篇章,幸福、快樂。」
「如果還要再說些什麼……沙菲克小姐說今天適時的飄雪是在祝福他們,但如果是晴天,至少這些雪花不會落到我的酒杯裡。」斯拉格霍恩教授晃了晃他的杯子,「所以,希望下一次再來到這裡,再次見證兩位新人的愛情時,會是一個晴朗的天氣,也希望在座的諸位賓客,屆時都還能再來參加他們的婚禮!」
「應該沒有人反對他們結為未婚夫妻吧?有的話也沒用了,因為我問晚了,你們也答晚了,他們已經決定平等、共同地分享快樂、痛苦和今後的一生了,對吧?很好,我聽到沙菲克小姐很大聲地說『我願意』,扎比尼先生你的聲音也可以再大一些。」
「好了西弗勒斯,要交換訂婚戒指了,你該說證婚詞啦。」
輕飄飄的雪花落在我們身上,落在兩位新人的頭發上,我和德拉科雖然不坐在一處,但我們可以一起看到我們共同的好朋友,布雷斯和佩格,他們虔誠地交換了訂婚戒指。然後又看到我們的教授,斯內普·西弗勒斯先生,他一如既往地沒有什麼表情——
「布雷斯·扎比尼先生和佩格莉塔·沙菲克小姐已在梅林和諸位的面前立下誓言,我將宣告這二人,至此,結為未婚夫妻。」
「祝福你們。」他說。
第132章 Chapter132.(校)
訂婚儀式結束後,賓客們被邀請一起拍合影。
布雷斯和佩格這對主角自然站在最中央,他們的身後是雙方的至親,然後是證婚人和主婚人。佩格把她捧著的花塞到布雷斯手裡,然後很自然地去挽我的手,直到把我拉到她身側站定,這才去和布雷斯牽手。
我悄悄地看了一眼,看到布雷斯的身旁站著德拉科。
暮去朝來,從童年宴會相識,到如今我們已各自長大,入學時分院帽將我們分開,除了保護神奇動物課上大戰炸尾螺的這樣的場合,我們很少會四個人站在一起。但是現在,在這樣不需要擔心注視和議論,最合時宜的場合,我的好友佩格莉塔緊緊地握住我的手,將我帶到了四人之中,那個空缺已久的位置上。
無論學院之間有著怎樣的摩擦,也無論未來如何,這裡始終為我留有一席之地。
「其實本來瑟吉歐想站這裡的,但我不讓他站這裡。」佩格小聲地跟我說道,對我眨了眨眼睛,「站在我和布雷斯身邊的,一定是我們最重要的朋友。」
我不由得看瑟吉歐一眼,他和沙菲克夫婦一起站在佩格和我的身後。聽到這話,瑟吉歐神態自若地說道:「沒錯,在這種時刻,連我也不得不為你們的友情退讓。」
真的嗎?我不信。難道不是因為我旁邊站著的是茜茜,瑟吉歐現在的站位是他在所能挑選的範圍裡,距離茜茜最近的地方?
他不能站在她的身側,就連站到她身後,都要尋一個最合適的借口。
茜茜說她在麻瓜小學讀書的時候拍過集體合照,但我卻很少有拍這種有多人照片的體驗,感覺……很喜歡!我有點後悔前幾年的時候沒有多跟朋友們拍點照片了,也許我應該學習科林,把相機帶到學校裡。
如果不是這兩年來發生的變故,我大約不會意識到通過影像留下來的記憶有多麼珍貴。倘若一個人連照片都沒有流傳下來,那就沒辦法給他做畫像。即使他可以留存在生者的心裡,但當這些人也去世之後,他真的曾經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嗎?
雖然我只是個普通人,但我也想要在這個世界上留下我曾經存在過的證據。我在這世上,笑過、哭過,擁有很好很好的家人、朋友,一直在愛著。
拍完照片,我沒忘記拿上那束向日葵。在飄雪的天氣裡,潔白的世界中,這束金燦燦的向陽花不正是證據嗎?我想,以後可以把家裡的某個房間做成展覽的樣子,在各種物品旁邊標注,比如我身上的這件衣服:「這是桑妮的朋友茜茜所贈」,再比如德拉科送我的所有的物件,都可以標明:「是贈品,見證了桑妮·麥克米蘭的愛情」。
「這是佩格送你的花嗎?」茜茜驚嘆道,「這束花很適合你!」
果然從訂婚現場拿走一束花,是非常正常的,這也是德拉科選這份禮物的理由。
訂婚現場擺了很多裝飾用的花束,佩格慷慨地表示,賓客可以隨意取些回家,因為它們都是被祝福的花。見我點了頭,茜茜看了看,最終選了一支橄欖花。
在送茜茜出門,向莊園門口走的時候,我不由得感嘆:「沒想到我們之中第一個訂婚的是佩格,我還以為會是你和喬治呢。」
「其實——」茜茜欲言又止,她狡黠地笑了笑,「其實可能是我——喬治在聖誕節那天,已經向我求婚了。」
「……」
喬治,你這次竟然很可以。
「那真是太好了,恭喜你們!」我由衷地為他們感到高興,並且在心裡補了一句——
不,第一個訂婚的其實是我。
我在一年半之前就和德拉科互相求婚了!
喬治准時在扎比尼莊園門前等候,來接他女朋友回家。哦,不對,現在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了,所以他更加囂張,在介紹完他的新商品之後,甚至還旁若無人地親了茜茜一下。
「你們就這麼對待VIP顧客嗎?」我無奈道。
他們倆對視一眼,然後茜茜笑眯眯地說道:「那你考慮贊助一下新商品?」
我:?
這什麼老板和老板娘的語氣。
送完茜茜之後,佩格讓布雷斯送我回家。我望了一眼茜茜摘橄欖花的地方,好奇地問他:「我記得上次來你家的時候,那裡沒有橄欖花,什麼時候種的?」
「那裡是佩格偶爾會住的客房。」布雷斯解釋道,「我之前去過沙菲克家,她的房間下面就有橄欖花。」
啊,好像是的……我回憶了一下沙菲克家的花園,那裡種了很多花。黃銅鐘井那裡有很好看的紫荊,還有許多蒲公英,但它們都遠不及沿著花架長到窗戶上的橄欖花茂盛,白色的小花盛開著,與世隔絕,不會被外界一切糟糕的事情所波及。
像佩格一樣。
我還記得一年級時學院杯臨時從斯萊特林變成了格蘭芬多,德拉科心情很不好,但佩格只是看著盤子發呆,好像是在想怎麼還不能吃飯。
嗯,是愛與和平沒錯了。
一直以來布雷斯都很遷就佩格,這讓我不禁問出了我心裡的疑問:「布雷斯,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佩格的?」
明明三年級時佩格還在有求必應屋的本子裡跟我對話,因為苦惱於塞爾溫的出現,她對布雷斯展開一系列哭笑不得的示好,結果四年級舞會之前他們就已經交往了。雖然我們四個是好朋友,但相較於我和德拉科發生矛盾時會給布雷斯帶來諸多苦惱,布雷斯在他的事情上,幾乎沒有麻煩過我們。
他其實是我們四個人中最可靠的一個。
這並非難以回答的問題,布雷斯只是怔了怔,很快就答道:「是在某個心情很糟糕的瞬間。」
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布雷斯是個很驕傲的人。他經常會很直接地表達他的情緒,比如輕視、取笑,但一旦當他想要把真實的想法隱藏在禮貌的疏離背後,很難猜到他到底在想什麼……他很擅長這方面。
「在我心情很狼狽,故作無事發生,以為別人什麼都沒有看出來的時候——佩格忽然轉過頭來看我。」說到這裡,布雷斯神情變得很溫和,「她問我『你還好嗎?』……我很意外。盡管佩格告訴我,她只是很單純地覺得我跟平時不太一樣。」
「如果是你或者德拉科在這種時候來關心我,我會感到挫敗和惱火,畢竟這說明我的情緒管理還不夠好,而你們又足夠聰明。但是佩格……我一直認為她很遲鈍。」布雷斯說道,「所以我以為我會更狼狽。」
但是他沒有。
「佩格從來不會因為我們做得不夠好,就有什麼不一樣的看法。」我感慨道,「她很難被外界影響,對於所有的人或事,她有自己的判斷……她就像一面鏡子。」
即使是習慣於偽裝的人,也能夠從她那裡看到自己臉上的雀斑,真實且不完美。
真好呀,我們的佩格。
布雷斯微微頷首:「現在你已經知道你想要的答案了,那麼換我來問。」他壓低了聲音,「你知道德拉科在做什麼吧,跟他之前在列車上吹噓的一樣。」
相當直接,也相當確定啊。
「嗯,他應該是在為神秘人做事,雖然具體的內容我不是很清楚。」我只好答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不是嗎?」
布雷斯沉默了一會:「我有留意到,克拉布和高爾經常跟著他一起消失。」他的語氣忽然變得有些譏諷,「這種事情上,他選擇跟兩個人形影不離。讓這兩個蠢材去幫他打下手?還是盯梢、做掩護?」
「他總不能找你,你跟佩格都要訂婚了。」我輕聲說道。
「……德拉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偉大了,他以為他是救世主嗎?」布雷斯冷笑了一聲,顯然很不滿,「他肯定也不是真想用那兩個家伙。我想,克拉布和高爾的家族應該也向神秘人投誠了,看似是幫手,實則是監視。」
「我知道,如果去找德拉科,我會避開克拉布和高爾的。」我點了點頭,明白布雷斯是在提醒我。
德拉科學了大腦封閉術可以向神秘人隱瞞他的想法,但那兩個家伙可沒學。
「抱歉,桑妮,我有點失態。」布雷斯恢復了從容,「迄今為止我們都看過德拉科以前做過什麼蠢事,他其實就是個色厲內荏、欺軟怕硬的家伙。小時候他遇到問題總會說『我要告訴我爸爸』,現在他爸爸在阿茲卡班,在這種他應當依賴朋友的時候卻又神奇地獨立了起來……雖然我不知道他如果真的讓我和佩格幫助他,我到底會做什麼。」
「但他都沒有給我們那個去權衡的機會。」
「而且,從來如此。」
一年級跟哈利說決鬥的時候,德拉科帶著克拉布和高爾;三年級扮攝魂怪嚇哈利的時候,除了克拉布和高爾,參與其中的還有馬庫斯;五年級和烏姆裡奇一起抓D.A.成員的時候,一起負責的人是潘西。
前幾年的事情,就算是我也不能說德拉科很高尚,他不想讓朋友為難,倒不如說是他認為布雷斯一定會拒絕參與其中,因為他看起來不像是會做蠢事的人……他甚至會取笑德拉科,所以為了避免被朋友挖苦,德拉科從來沒考慮過找布雷斯。
「我們……一直習以為常。」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看向飄落的雪花,它們看似不起眼地落下,卻能夠積累成小小的一堆。
「是啊,於是到如今才恍然。」布雷斯說道,「從始至終,德拉科把什麼人能一起做什麼事,樁樁件件,他劃分的很清晰。」
「……」
沉重的氛圍最後被佩格所打破。不遠處傳來聽到佩格的聲音,我們回過頭來,看到她努力地把一大束花塞到德拉科手裡:「快拿好,你必須把它們都帶回去!」
「但這也太多了。」德拉科皺眉道,「而且佩格,怎麼會有你這樣裝花束的,亂七八糟,完全沒有美感。」
「哪有人嫌『祝福』多的?」佩格顯然不覺得她有什麼問題,「我是看你臉色不太好,跟生病了一樣,覺得你需要很多才給你的。」
德拉科一時失語。
「好了德拉科,別磨磨唧唧了,你收下吧。佩格好不容易弄好的花,不是拼得很好看嗎?」布雷斯走過去,「我們可沒給你准備什麼禮物,能送你的也只有這些了。」
「我又不是訂婚儀式上的新娘,收什麼禮物。」德拉科嘀咕道,他看了一眼我,仿佛我才是應該收鮮花的人。
……但這也不是我的訂婚儀式啊。
「桑妮已經有花了。」佩格理直氣壯,「嗯?布雷斯,你怎麼還在這裡,我不是讓你送桑妮嗎?你行動力也太差啦。」
布雷斯:……
德拉科趁機取笑布雷斯,我出言幫布雷斯解釋,佩格反而說我太好心了總是幫偷懶的布雷斯找借口。
雖然布雷斯的確經常不願做一些事情,但他這次真的不是在偷懶。於是幾句話過去,我們之間再次像往日那樣輕松愉快。
就像綿綿的雪花那樣,從始至終,我們都淋著同一場雪。
在聽說扎比尼家的家養小精靈很擅長做美食之後,厄尼非常惋惜他那不爭氣的身體。我趁機得出結論:身為麥克米蘭,不要隨便喝酒。
比如我前兩次,要麼喝完直接暈倒,要麼神志不清地說著話被送回家……再比如厄尼,他這次生病就跟他醉酒密不可分。
「這只是個意外。」厄尼病怏怏地說道,「你不能把我和你歸為一類。」
「好吧,那我就把我特意帶回來給你的甜點,全部都吃掉啦。」我笑眯眯地說道。
又過了幾日,厄尼的病況逐漸轉好,而我也收到了佩格寄來的合影。她說馬庫斯感嘆他背後站著之前的院長,這讓拍照的他壓力很大,表情都有些僵硬,因為那三年斯萊特林並沒有取得過什麼好成績。又說德拉科還取笑馬庫斯從霍格沃茨畢業後,膽子變小了,他看起來完全不懼怕斯內普教授。
漢娜恰好在我身邊:「哇,照片上好多人啊。」她調侃道,「采訪一下,請問身為格蘭芬多,在一群斯萊特林裡拍照是什麼樣的體驗?」
「體驗很好,非常滿意,下次還來。」
佩格寄了三份照片給我。除我自留一份,寄給爸爸媽媽一份之外,還有一份是茜茜的,佩格一並寄給了我。我盯著照片看了一會,總覺得即使瑟吉歐在這段很短的影像裡假裝從容,但他還是有一瞬間,輕輕地看了茜茜一眼。
只是漢娜、納威和厄尼卻沒有發現,可能只是我的錯覺?
在我寫信給茜茜的時候,厄尼欣慰於德拉科一直在面向鏡頭:「如果他看向你,我就要跟漢娜和納威解釋了,這可太麻煩了。不知道我跟他們說馬爾福暗戀你但你拒不接受這種事情,他們會不會相信……」
我無奈地放下筆,回頭看他:「你真以為別人都毫無察覺?」
厄尼:?
「你忘了嗎,之前漢娜和達芙妮暴打羅爾的時候,納威和德拉科都在場。」我提醒他。
就算當時他們都以為德拉科是因為達芙妮才沒有理會羅爾的求救,只是除了集體活動,我和德拉科很少會同時在場,但一旦出現這種情況,我們不止一次立場一致。
「還有拉文克勞在魁地奇上輸給斯萊特林之後,特拉弗斯把錯都歸到秋身上的時候,德拉科出言嘲諷特拉弗斯,當時……帕德瑪在場。」我越說越覺得帕德瑪其實可能注意到了什麼,「更別說四年級時我跟假穆迪的對峙了。」
「可是就連塞茜莉亞跟赫敏都沒有懷疑過。」厄尼堅稱我是想多了,他幫我把信和照片收好,一起讓貓頭鷹帶走。
「只是沒有人把蛛絲馬跡串起來而已,因為沒有任何人目睹到我和德拉科真的怎麼樣。」我嘆了口氣,看來我只能更謹慎一些了。
很快我就收到了茜茜的回信,讓我驚訝的是,茜茜居然生病了。信是喬治寫的,他代茜茜謝過了我寄去的照片,又說很高興厄尼的身體好多了,而我的魔藥制作也很順利(以上內容字跡較為敷衍),最後才說因為天氣太冷,茜茜參加完訂婚儀式回去的那天就開始發燒打噴嚏,現在也沒有好轉什麼的……
「果然不應該去倒霉的扎比尼莊園。」
——這句被劃掉了,批注是「這句話非常失禮」,批改人是金妮。
我頓覺不妙,茜茜居然沒有親自回信給我,而是由韋斯萊兄妹代寫,那她豈不是病得很嚴重?喬治這封信亂七八糟,我能認清楚他寫了什麼就不錯了,根本不能緩解我的擔心。
於是我當即提筆,又匆忙地寫了封信寄給她。
小時候我因為腿部受傷在聖芒戈待過許久,也見過厄尼前幾天因為生病很沮喪的樣子。除了身體不適之外,病人們的心態或多或少會因為孤單而變得很糟糕,可能會以為自己被世界拋棄了什麼的,尤其是在這樣難熬的冬日。
我必須及時向我的朋友傳達我的心意,很直白地告訴她,我永遠需要她。
而且自從我入學以來,除了互相約會的時刻,我一直同茜茜形影不離,我真的難以想像在學校裡,如果她不在我身邊,我該如何習慣。而且現在羅恩和拉文德在交往,赫敏的心情一直很不好,讓我獨自去面對這幾個人復雜的關系,我實在沒有勇氣……
希望下次是茜茜本人或者金妮寫信給我,拒絕喬治,他寫的字太亂了。
還好茜茜的信很快就寄了回來,這讓我松了口氣,不過打開之後我一看又是喬治的字,頓時皺眉。
「親愛的桑妮:謝謝你的關心!我的健康狀況已經好了許多,媽媽給我准備的感冒藥物非常有效,前兩天我已經退了燒,也能正常進食了。說句題外話,我知道英國人習慣於對這種小病小痛不作處理——恕我直言,我覺得這正是許多人一旦生病就病得非常厲害的原因——但我確實沒想到英國的巫師們對於這些流行病症居然也沒有成熟的處理方法。他們仿佛不相信常見的病痛可以折磨巫師的身體,真叫我生氣。」
「希望這話沒有冒犯到你……不過我確實非常建議你和厄尼都不要對這種小病掉以輕心,不要過分相信自己的強大。順便一提,以上得到了赫敏的充分肯定。」
「很抱歉不能讓金妮替我回信,這封信依然是喬治寫的,因為這種病症有一定傳染性,保險起見,只有喬治得到了來照顧我的許可,當然,這只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是,他為上封信裡你對於他字跡的指責非常不滿,認為你如果看過弗雷德的字,絕不會這麼說他。作為抱怨,他堅持這封信依然由他代筆。」
「我也非常想念你,不用擔心我會離你而去,我們一定會在返校的列車上相遇的。在生病的這段時間裡,我有喬治陪伴,還有爸爸媽媽送我的聖誕禮物——麻瓜的游戲機,還有今年剛開售的新游戲,這個紅帽子管道工的冒險實在是非常有趣,我和喬治都非常喜歡這份禮物,連韋斯萊先生都眼饞不已。今年我們「共同的生日」,請一定要來我家玩。」
「希望你的假日也過得愉快,期待與你再次相見!」
喬治居然好意思用弗雷德來為自己辯解!我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看來茜茜的身體很快就能好起來了,她在養病的期間的心情也很愉快,這樣我就放心啦。
「看到了沒,讓你不要對小病掉以輕心。」我把信遞給厄尼。
厄尼看完若有所思,他拉著選修麻瓜研究的漢娜聊了半天麻瓜醫療,比如巫師是否需要學習麻瓜等等。漢娜還從我們家的書架上找了一些有關治療魔咒、魔藥的相關書籍,她又叫來草藥學很好的納威,一直研究到開學,看來已經被成功轉移了注意力。
我也在做我的魔藥。經過數年對斯拉格霍恩教授筆記的研究,以及從屢次失敗中吸取的經驗和教訓,再加上普威特先生曾經提供的指點,小巴蒂·克勞奇和修留給我的筆記……我有預感,今年夏天,我一定可以學有所成。
「我覺得你們應該好好學習裡面的內容,畢竟你們格蘭芬多經常進校醫院,很危險的。」漢娜真誠地建議我和納威。
納威小聲地解釋道:「其實,總是進校醫院的是哈利他們。」
「沒錯。」我點了點頭,「向校醫院裡丟一塊磚,砸中十個人,裡面或許有八個人是格蘭芬多,但絕對不會有我和納威。」
厄尼舉手提問:「還有兩個人是誰?」
「一個是跟他們打架的斯萊特林,另一個是好奇他們怎麼打架在旁邊圍觀結果不幸被牽連其中的赫奇帕奇。」我看著厄尼說道。
「……」
時間很快就到了開學的日子,很遺憾漢娜還是沒有和我們一起返校。為了能讓學生們快速安全地返校,魔法部這次竟然安排了一次性的飛路網連接,我們只需要在壁爐邊排著隊就能回到霍格沃茨了。
伯頓舅舅還在工作,他沒有回來。漢娜和隆巴頓老夫人一起送別我們,漢娜擁抱我,親了親我的臉頰:「暑假見。」
然後她又抱了抱厄尼和納威。
「暑、暑假見。」納威紅著臉說。
走進碧綠的爐火裡,只需要喊一聲「霍格沃茨」,我們就能在高速旋轉中抵達學校了。新學期就這樣開始,我很高興見到已經康復了的茜茜,雖然我們都說「一定要在開學的列車上相遇」,但我們誰都沒有登上那輛列車——誰能想到這次開學會用飛路網呢?這也不能算是我們食言吧!
見我一回來就又開始做魔藥,居然直接架了好幾個坩堝,陣勢浩大,不似以往那般小心翼翼。茜茜大為驚奇:「難道你取得了新的突破?」
「是啊,今年我一定能送給你(們)最好的生日禮物!」我自信地說道。
我能送的,也只有一份幸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聯動《Lion Heart》第137章(第六卷25),可以從那邊看到桑妮寫給茜茜的信,對應這篇茜茜寫給桑妮的回信~ 感覺這樣還蠻有趣的哈哈哈。
第133章 Chapter133.(校)
新學期正式開始的第一天,公共休息室的布告牌上釘出了一張寫著「幻影顯形課」的大告示。上面寫著:「如果你已經年滿十七歲或到八月三十一日年滿十七歲,便可參加由魔法部幻影顯形□□教授,為期十二周的幻影顯形課程。」
很明顯是為六年級的學生開放的課程,同學們都很雀躍。而且能夠隨意地消失和顯形,這可是相當好用的魔法!所以即使它需要十二加隆的學費,大家也都紛紛在告示下依次簽名。
不過要使用幻影顯形,需要通過很嚴格的考試,而且參加考試時必須年滿十七歲。
茜茜簽下名字,「看來我們有很充足的練習時間。」從生日來看,我們很有可能是最後一批參加考試的學生。
「說不定有人來陪我們。」我想了想說道,「它沒那麼簡單吧,肯定會有人沒辦法一次通過。」
「巧了,喬治就是這麼說羅恩的。」茜茜笑了笑,「他跟弗雷德都一次過了。查理沒有一次通過,可能是因為他個子比較大。」
嗯……如果身量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考試,那麼艾譜莉肯定輕松過關了吧?
羅恩說哈利曾經隨從顯形過,導致這一整天有許多六年級的學生來問哈利幻影顯形是什麼感覺。我雖然沒有湊過去問,但也聽到了哈利的回答:「我感覺很不舒服。」
使用門鑰匙還會有眩暈感呢。想不使用魔法道具就直接從某個地方移動到另一個地方,這種魔法肯定在各方面都有難度。
不過現在還沒開始學習幻影顯形,我沒必要過分擔憂。一次不過還有第二次,大部分巫師都能通過的考試,沒理由我會過不了。
自信桑妮,所向披靡!
這節課我們要根據「戈巴特第三定律」配制混合魔藥的解藥,這可不是把所有成分的解藥加在一起就能成功的,還涉及了近乎煉金術一樣的變形程序,總之頗有難度。
之前的訂婚宴上,斯拉格霍恩教授還說他因為佩格沒有選他的高級魔藥課有些傷心,我只能說還好佩格沒有選這門課……我很擔心她做出的解藥,可能成為全新的、更有殺傷力的魔藥。
先用現形咒分析魔藥的成分,然後把它們分離出來,分裝到不同的小瓶子裡……種類未免太多了吧?!算了,有條不紊地做就是了,制作魔藥這種事情,即使在步驟上有更聰明的方法,但想要輕而易舉、毫不費力地做完——那不是做魔藥,是做夢。
一堂課的時間完全不夠,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即使是赫敏都沒有做完。斯拉格霍恩教授緩緩地巡視,挨個檢查著我們的成品。
在看完我坩堝裡的魔藥之後,他點了點頭:「麥克米蘭小姐,你很沉著,沒出什麼差錯。桌面上的東西和你自己的衣服也很整潔……按照你自己的步驟進行下去,如果不是在上課,你能做得更好。」
這確實是我的優點,畢竟無論是在制作福靈劑時失敗數次仍然不斷重來,還是在與德拉科漫長的、無法公開的戀情裡,我都非常謹慎,也相當有耐心。
我從來都不追求速度,過程和結果對我而言,都很重要。
雖然斯拉格霍恩教授肯定了我的步驟,但我知道這並不代表他對我有多麼滿意。因為這是在上課,不可能留有充足的時間,需要一些更快速、更高效率的方法,很遺憾我為了保證不出錯並沒有冒險。
我敢說赫敏的解藥做得一定比我好,我還沒有分離出魔藥成分的時候她就已經分裝好了,她的速度比我快,而且絕對不會出什麼差錯。
茜茜也做得相當好,她甚至還在羊皮紙上推演了幾筆,然後跳過了幾個步驟,斯拉格霍恩教授評價她是「冒險與理智相結合」,很像她的父親費迪南德教授。
斯拉格霍恩教授又檢查了斯萊特林的幾個人,他們也都沒出什麼差錯。但是相較於布雷斯和西奧多,德拉科身上灑了一些很難看的東西,實在有失從容。
正當我猜赫敏應該是第一名的時候,哈利居然拿出了一塊糞石,以意想不到的方式,什麼都沒做,成為全班第一!
赫敏面色鐵青,德拉科看起來也非常惱火。
我雖然很意外,但心態還好,因為我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會有太好的成績,但我還是選擇了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這時候下課鈴正好響了,我和茜茜跟在人群中走了出去,臨走時看到哈利磨磨蹭蹭地收拾著東西,看起來好像想要留下來跟斯拉格霍恩教授說些什麼似的。
赫敏和羅恩都沒等他,直接出去了。
「赫敏和羅恩可能又吵架了。」茜茜說道。原來她在課上本來想直接念出現形咒,但是赫敏看了她一眼,茜茜最終還是選擇了無聲咒。
嗯?我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平時為了不打擾其他人,我都是默默地做魔藥,幾乎下意識地就用了無聲咒——畢竟佩格沒選魔藥學,我不用給她示範防止她出什麼意外。所以我完全沒想到因為我們幾個女孩都沒說話,羅恩在做魔藥的時候根本沒有範例可以抄。
「赫敏一上課就把坩堝挪過去,挨著厄尼坐下了。」茜茜驚訝道,「你沒注意到嗎?」
「沒有……我眼裡只有魔藥。」我真誠地說道。我上課的時候連德拉科都沒多看。
茜茜:?
她看起來相當錯愕:「以前你雖然喜歡魔藥,但也沒這麼痴迷吧?」
是啊,那是因為以前還有充足的時間去研究它們。但我研究了那麼久,仍然找不到更快速、更高效率的方法,我不是魔藥學天才,我只是普通人,但我挑戰很難的事情——所以我只能全神貫注,努力學習,杜絕任何一步差錯。
在我攪拌坩堝的時候,在我揮動魔杖的時候,神秘人可能正指揮著食死徒在做什麼事情,誰也不知道第二天就會發生什麼……我沒有時間了。
「突然就愛上了。」我嚴肅地說道,「現在魔藥學是我的真愛。」
我說這話的時候,正好在樓梯上遇到一群剛下課的三年級和四年級。好巧不巧,我當初跟假穆迪對抗的那一幕,他們都恰好目睹過——於是在這群小朋友們的宣揚下,幾天之後,傳言已經完全變樣了!
赫奇帕奇:「你聽說了嗎,難怪麥克米蘭當初舞會拒絕了很多人,因為她說她的真愛必須非常擅長魔藥……」
格蘭芬多:「不愧是能跟教授對抗的人,眼光與眾不同!傳下去,麥克米蘭找男朋友一定是魔藥學天才!」
斯萊特林:「我們院長不就是魔藥學天才嗎?」
拉文克勞:「但她總不可能喜歡斯內普教授……你要說斯萊特林的諾特,或者我們學院的修·張還是很有可能的,麥克米蘭當初舞會不就和修·張一起跳的嗎?」
「真愛無需多言!他們怎麼能跟我們院長相比,院長雖然改行教黑魔法防御術了,但他永遠是我心中最優秀的魔藥師——」
這位斯內普教授的狂熱粉絲被我撞了個正著,少年一時間也非常尷尬,正准備若無其事地離開,身後的退路已經被笑嘻嘻的克裡維兄弟堵住:「埃弗裡~別走呀,桑妮要找你聊一聊!」
是的,因為傳言越發奇怪,給無辜卷入其中的人們造成了一定的困擾,對此我非常愧疚。西奧多和修都是明事理的人,我都可以去解釋,但是最離譜的那條,我在黑魔法防御術課上都不敢抬頭了好嗎!
於是我拜托科林和丹尼斯幫我找到傳出這一條的人,我要親自和他談一談——誰會閑著沒事愛上教授啊,而且是給格蘭芬多扣分最多的斯內普教授!!
「聽著,埃弗裡同學,有哪些人聽過你的傳言,你就給我找哪些人澄清你的胡編亂造。」我用魔杖指著他,「如果明天我再聽到這種話,我就要寄吼叫信到禮堂給你,讓全校的人都聽到——」
「聽到什麼,聽到我崇拜斯內普教授嗎?」他居然很興奮。
「不。」我微笑道,「聽到你喜歡海格教授。」
「……」
埃弗裡不情願地答應了我,編排教授這種事情他並不占理,盡管他說他的父親埃弗裡先生跟斯內普教授是好朋友。他還跟我說,不是他胡編亂造,在霍格沃茨的校史上,真的曾經有教授跟學生談戀愛。
「我們家就有!」他信誓旦旦地說道。
我:?
謝謝,但我對埃弗裡的家族史毫無興趣。
流言平息後,我在圖書館看書時,還遇到了布雷斯、佩格和西奧多。他們坐到了對面,我抬頭一看,德拉科不在……大約又跟克拉布、高爾去忙事情了。
現在我可以很正常地跟西奧多探討一些魔藥上的問題了,我還記得他在看過我的筆記後,曾提出過「幻覺是未來某個片段的折射」的觀點。這個想法很有趣,我很想聽聽看他有沒有其他的指教。
當然,我很不好意思地先向西奧多道了聲歉:「對不起,我沒想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會牽扯到你,一定給你帶來困擾了。」
「沒關系,至少這個傳言有誇我是『魔藥學天才』。」西奧多看著筆記說道,「德拉科很不高興,不過他沒有來我們寢室打人,說明他沒有失去理智,感謝他的信任。」
「……」
布雷斯取笑道:「是啊,雖然我們的馬爾福級長很忙——但是他還是忙裡偷閑,讓埃弗裡清理了一夜公共休息室。」
「布雷斯。」我看了他一眼,「不要跟我提那個倒霉孩子,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這一切的背後到底有著怎樣的故事。」
布雷斯:?
他明智地岔開了話題:「好吧,不提埃弗裡,他們家族的事情你聽說過嗎?」
這個我當然有所耳聞,都是純血家族,誰還沒聽說過彼此的傳言呢?當年魔法部一直想找維吉爾·埃弗裡的錯處,但這個人非常狡猾,除了背負著弒父的傳言之外,他沒有留下任何污點,更沒有證據能證明老埃弗裡是個食死徒。
除此之外,我還想起第一次見芙洛拉阿姨的時候,她跟我盤點純血家族的同齡人們時曾經感嘆過「可惜沒人比得上埃弗裡教授,但他家沒有跟你同齡的小孩了」——埃弗裡同學比我要小,在她眼裡並不是同齡人。
但這孩子並沒有騙我,他們家真的有人和學生談戀愛!!只不過芙洛拉阿姨就是那個學生。
就是這麼陰差陽錯,繞了一圈——布雷斯一定不會想知道他媽媽年少時的戀愛故事,所以我並沒有提及此事,只是對布雷斯使了個眼色。
「至少小埃弗裡看起來只是斯內普教授的忠實粉絲,即使他的父親和祖父有各種問題,但一家人裡總得有個正常人吧。」
布雷斯這才想起來諾特家跟埃弗裡家的情況相似,西奧多還在這裡,他算是一時失言了。
但是按照他的性格也不會直接道歉,好在佩格聽了半天,終於找到了插話的機會。她並不關心什麼食死徒,只關心我:「桑妮,關於你跟魔藥學天才的事情,是怎麼傳出來的呀?」
我把那天在樓梯上跟茜茜說的話復述了一遍,非常無奈:「就是這樣。」
佩格若有所思:「布雷斯,我們得讓其他人都知道,能跟沙菲克家訂婚的人必須是最優秀的斯萊特林——讓大家好好誇誇你!」
「不用。」布雷斯飛快地否決了她,「如果埃弗裡聽到,可能過幾天外面會傳言,瑟吉歐和斯內普教授有什麼關系,他們之中有某個人甚至是薩拉查的傳人。」
佩格:?
西奧多:……
我險些笑出聲,沒辦法,瑟吉歐也是沙菲克嘛。
正如西奧多所說,德拉科並沒有相信這個傳言。雖然這個傳言很讓人生氣,但他對我抱有足夠的信任,自然知道這一切是無稽之談。至於埃弗裡,他總不可能良心發現突然辟謠,德拉科一定知道我制止這些流言的原因裡,是有為他著想的。
其實我還是想去寬慰一下他的,但無奈他最近除了上課之外,完全找不到人。而我就算猜到他可能在有求必應屋,可是如果沒有他開門,我也不可能進得去。
於是我們同在八樓,卻沒有機會相見。
至於傳言裡的另一個人——修早在埃弗裡澄清之前,就請帕德瑪帶話給我,說他知道這事一定是個誤會,我不用對他卷入到這個事情中感到抱歉。
「畢竟他的確跟你一起跳了支舞,看起來是最特殊的那個。」帕德瑪嘆道。
這個小插曲為寒冷的霍格沃茨平添了些許輕快,成為了最近最有趣的事情。
如果我不是當事人的話,那就更好了。
羅恩還感慨了一番:「那群斯萊特林就是一肚子壞水。去年上課時我還在說馬爾福不配,沒想到今年桑妮你的名字竟然跟斯內普並列了,不愧是你。」
「斯內普也好不到哪裡去。」哈利說道,看來他對於在聖誕節之前偷聽到的德拉科和斯內普教授的對話耿耿於懷,「或許你應該說你喜歡魁地奇,至少這樣的傳言能靠譜一些。」
我不得不提醒他:「馬爾福也是魁地奇球隊的。」
「……」
「停下來。」赫敏非常惱火地合上了書,她最近不知道在找什麼,看起來一無所獲,「沒有哪個女孩子會想跟不喜歡的人一起並列的,就算是看起來很『相配』!你們真該慶幸茜茜不在這裡。」
我贊同,如果茜茜在這裡,他們一定會挨訓。
「好吧,可是喬治之前就是魁地奇球隊的,茜茜就是這麼選的啊。」羅恩說道。剩下的話在他看到茜茜之後,被他主動咽了回去。
「你們在說什麼?」茜茜敏銳地看了過來。
哈利立刻說道:「在說你跟喬治非常相配。」
「……謝謝?」
這件事就此揭過。
進入二月,校園裡的積雪逐漸融化,但是天氣依然很冷,連綿的寒雨導致草坪變得非常糟糕,所以我們的第一節幻影顯形課從室外挪到了大禮堂裡。這門課被安排在星期六上午,以免影響其他課程。
我和茜茜來到大禮堂時,桌子都不見了,同學們被要求集合在四位院長和一個小個子巫師面前。那個巫師看起來很脆弱,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吹走,我想他應該就是魔法部來的幻影顯形課指導教師,果然這個魔法跟人的身量不無關系。
這位巫師自稱他是威基·泰克羅斯,在他講話的時候,麥格教授突然厲聲說道:「馬爾福,安靜聽講!」
所有人一起轉頭看去,只見德拉科臉色暗紅,滿面怒容地從克拉布身邊走開了,好像之前是在爭執什麼一樣。我微微蹙眉,他們在因為什麼而不和?是任務嗎,又出現了問題?
泰克羅斯並沒有被這件事影響到,他繼續跟我們介紹幻影顯形和移形。在霍格沃茨一般不能使用這個魔法,但鄧布利多教授在大禮堂撤銷了限制,時限是一小時,專供我們練習。
「現在我希望大家各自站好,在身前留夠五英尺的空間。」
大家開始散開,不少人撞到了一起,院長們走來走去,幫同學們排好位置。我和茜茜自然站到了一起,這時候我聽到了赫敏的聲音:「哈利,你去哪兒?」
我回頭看過去,只見哈利迅速地穿過人群,前方是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他繞過了帕德瑪,也繞過了厄尼,他跑到斯萊特林那邊去了!
他一定是想知道德拉科之前在跟克拉布在吵什麼。說實話,我有點羨慕哈利,因為他可以很直接地跑過去探聽消息,而且沒有人會多想,因為他跟德拉科不和的事情人盡皆知。
但是我不能。
教授們都在這裡,我猜他們也不敢發生什麼衝突,我還是認真聽講,研究一下幻影顯形吧!
泰克羅斯說,幻影顯形時最重要的是要記住三個D,即目標,決心,從容。他讓我們先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面前的老式木圈上,然後全身心地去占據自己所想的那個空間,最後在他下令之後,原地旋轉,動作從容。
我已經做好心理准備了,但還是對於我們要這麼快就幻影顯形感到吃驚。
好吧,希望我等會就算失敗,也不要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泰克羅斯說完「一、二、三」,大家都搖搖晃晃地轉了起來,不少人差點摔倒。納威直接仰面躺在地上,厄尼以芭蕾舞似的動作跳到了木圈裡,他看起來很興奮,直到迪安對他哈哈大笑,他才意識到他的移動跟魔法毫無關系。
沒有任何人成功。
還好我沒有摔倒,我有些頭暈地想。
泰克羅斯也沒有指望我們一次成功,他讓我們擺好木圈,站回原位重新開始。第二次、第三次,無事發生。第四次有人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大家一起害怕地看過去,發現原來是蘇珊·博恩斯成功移動到了木圈中——可是她的左腿還停留在五英尺外的原地!
分、分開了?!
好在院長們都在,於是一聲巨響之後,紫色的煙霧散盡,蘇珊的腿被安了回去,但她哭泣著,表情十分驚懼。
我把自己代入其中想了想,表情和她一樣。
泰克羅斯非常鎮定地表示,分體這種事情只會發生在決心不夠堅定的時候,我們必須全神貫注,不要慌張。但是分體仍然是件很嚴肅的事情,我們不可以掉以輕心:「這次是我們做好了充足的准備,所以沒有出現什麼可怕的場景……要知道,如果毫無准備,可能會出現鮮血淋漓的情況。」
他為我們做了一個成功的示範,動作嫻熟優雅。
即使蘇珊的決心不夠,可她至少成功了一部分呀,說明蘇珊還是很有天賦的。
拜我想要做好福靈劑的決心所賜,這學期我的專注力也有了很大的提升。於是在第八次的時候,我看到自己站在了木圈中間。
但是,恐怖故事也就此發生了——
發出尖叫聲的並不是我,而是站在恰好在那裡的拉文德——她下意識地看向羅恩:「羅-羅,有一只手臂!」
羅恩臉色漲紅,看起來很希望拉文德不要喊他。
「桑妮?!」厄尼在不遠處大叫,「你——」
「打擾了,麥格教授……」我深吸了一口氣,內心驚恐但表面還算平靜,「麻煩你們幫我把手臂裝回去。」我懷疑如果我跟蘇珊一個反應,厄尼可能會激動地昏過去。
有了蘇珊的鋪墊,我心裡已經有所預期了,但我還是非常驚懼。因為留下來的那只手是我的右手,這是我的慣用手。盡管原本被右手握著的魔杖也一同轉移了過來,但它此刻失去支撐,落在了地上。如果這是在外面,可沒人能把我的手臂裝回來,我如果想再用魔法,就得用不習慣的左手了!
茜茜也出現了同樣的意外,她在一次練習中把一只耳朵落在了原地。相較於我和蘇珊,她差一點就完全成功了。
「不是差一點,是差一耳。」茜茜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耳部。
就這樣直到本節課結束,我們幾個人的分體依然是課上最有趣的事件,沒有任何一個人完全成功。泰克羅斯看起來並不氣餒,他只是跟我們相約下周六再見,並重申了目標、決心、從容這三個D。
「我最後一次好像有點兒感覺了——腳底麻酥酥的。」我們聽到羅恩說道。
「我想是你的運動鞋太小了吧,羅-羅。」赫敏在他身後得意地說道,故意用了拉文德對羅恩的稱謂。
不過哈利和羅恩都沒有理會赫敏的取笑,兩個人匆忙離開了,像是有什麼急事一樣。我看了一眼斯萊特林們,德拉科已經跟其他人一起走了,想到在課上哈利跑到德拉科身邊的事情,我蹙了蹙眉,若有所思。
「現在我可不敢亂跟你搭話了。」茜茜笑了笑,她以為我是在意剛才課上的分體事件,故意這麼說道,「萬一又被低年級們聽到,傳言你喜歡幻影顯形方面的天才,那可就麻煩了。」
「不麻煩。只需要告訴那群小朋友,麥克米蘭小姐是個狠人,她剛在課上面不改色地讓教授們把自己的手臂給裝回來——他們一定不敢再亂說話。」
「……桑妮,你好像童話故事裡嚇唬小孩子的女巫。」
「沒想到被你發現了!」我眨了眨眼睛,「我確實是個女巫。」
作者有話要說:
HP原設裡老埃弗裡是老伏的屬下,小埃弗裡是斯內普的朋友,這篇裡的是小小埃弗裡(?)本章關於埃弗裡家族的設定主要出自聯文《舌尖上的黑魔王》,《四月星球》中他也有出場。
第134章 Chapter134.(校)
二月余下的兩個星期裡,天氣沒有什麼變化,只是起風的日子更多了些。我們按部就班地上著課,進行著每周一次的幻影顯形練習。三節課下來,除了分體的人多了幾個,並沒有任何人成功,同學們倍感挫敗,甚至給泰克羅斯起了不少綽號。
二月末的時候,公共休息室的布告牌上貼了新的告示,宣布三月一日去霍格莫德的行程取消了。同學們怨聲載道,尤其是羅恩,因為那天恰好是他的生日。
我並不對此感到意外,時局動蕩,《預言家日報》又報道了新的失蹤事件,其中不乏霍格沃茨學生的親戚。更重要的是去年在霍格莫德遭遇意外的凱蒂,她仍然在聖芒戈,在這種情況下避免外出理所應當。
就算可以去霍格莫德,我也不會去……大人們都沒有查出來到底是誰對凱蒂用了咒語,即使我去三把掃帚也不會有什麼結果。雖然目前我在福靈劑的制作上還算順利,但也絕對沒到可以掉以輕心的時刻。
不止同寢室的女孩子們知道我最近沉迷於制作魔藥,哈利和羅恩也聽說了這件事。雖然他們不知道我在做什麼,但他們看得到我在下課之後,不是去圖書館就是直接回寢室,根本不在公共休息室裡駐足。
「桑妮,你是不是太焦慮了?你的成績那麼好,有什麼魔藥需要你整天去研究啊。」羅恩說道,並試圖從我這裡借走一份魔藥學的論文做參考,「是吧哈利,瞧瞧她,臉色都變差了。」
哈利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是嗎?我怎麼覺得哈利的臉色比我還差。」我懷疑地說道。
「嘿,不用管他,他那是因為怎麼都找不到Mal——」羅恩硬生生收回了後面的名字,但我已經聽出來他是想說「馬爾福」了。
「論文我先拿走了。」我直接地說道。
羅恩立刻求救地看向哈利,從上學期開始,他和赫敏的關系就變得非常尷尬,赫敏當然不會把作業借給他參考。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哈利魔藥學成績這麼好,羅恩卻不看哈利的作業。
哈利回過神來,抓了一把頭發,無奈道:「好吧,這事不是不能告訴桑妮,就還是……我覺得馬爾福實在非常可疑。」他含糊地說道。
我猜為了避免麻煩,他沒有告訴羅恩,斯內普教授和德拉科的事情是他跟我一起聽到的。
「我有一份學校的地圖,上面可以根據名字看到對方正在學校的哪個位置,但我沒有在任何可疑地點發現過他,他甚至跟之前形影不離的克拉布和高爾分開了!」哈利苦惱地說道。
我怔了怔,忽然想起在四年級的那個夜晚。
從霍格莫德回來後,還是穆迪模樣的小巴蒂·克勞奇攔住我,他對我說「這是波特給我的地圖,上面能夠顯示出一些人的名字」,然後問我要不要看——是那個地圖!
看樣子最近真的不能跟德拉科見面了,如果一定要見面,至少要選哈利沒時間看地圖的時間。比如他在進行魁地奇訓練、比賽或者睡覺的時候。
……如果哈利看到德拉科和我的名字放在一起,會出大問題的!
但是德拉科怎麼會跟克拉布和高爾分開?布雷斯之前明明跟我提到,德拉科經常和這兩個人一起消失。我思索了幾秒,試探地說道:「居然有這麼神奇的地圖?可以讓我看看嗎?」
「呃,可以啊。」哈利拿出地圖並把它展開,熟練地在上面指了指,「看,克拉布和高爾在這裡,一動不動,馬爾福不在附近……」他在地圖上找了起來,「我猜他混在那些人潮擁擠的地方,那裡有幾百個名字,所以找不到他。」
原來有求必應屋不會出現在這個神奇的地圖上,我頓時恍然。和哈利之間消息的不平等讓我瞬間就明白了問題的所在——克拉布和高爾此刻所在的位置,就是在有求必應屋附近!
他們應該是在給德拉科放哨。
想到在第一節幻影顯形課上德拉科跟克拉布的爭執,我心中很是不安。這時候拉文德恰好下課回來,她一進休息室,立刻高興地喊道:「羅-羅!!」
哈利迅速地卷好地圖,而我也回過神來:「我先回去了……羅恩,作業明天還我。」
「你們——」
哈利和我交換了一個眼神,似乎對我深表理解。我敢說他以為我跟他一樣,不在休息室裡待著的原因裡有一條是拉文德和羅恩。
就先讓他這麼誤解著吧。
我迅速地回了寢室,赫敏和茜茜都還沒回來。茜茜最近也很忙,她之前就對反咒非常有興趣,古代如尼文的課上好像會學到這些,只是在五年級最後她遭遇鑽心咒以後,她研究得更多了。
某種程度上,我和她其實一樣——已經不是未雨綢繆了,是亡羊補牢。
拉文德肯定要和羅恩膩歪一段時間,帕瓦蒂昨天提過她要跟帕德瑪一起在圖書館寫論文……我呆坐了一會,在意識到短時間內真的沒有人會回來之後,我衝進了盥洗室,擰開了水龍頭。
我彎下腰掬起一捧水,撲在臉上。水珠打濕了額前的碎發,滾落下來,落在衣領上,水很涼,我打了個哆嗦,在鏡子裡看到狼狽的自己,臉色蒼白,慌亂不已。
羅恩說我臉色不好,其實之前不是的,在看地圖之前不是這樣。即使拉文德沒有回來,我也會從公共休息室落荒而逃。是的,逃走——雖然我早就知道德拉科在有求必應屋裡正在做一些不可以被其他人知道的事情,也早就知道哈利對德拉科有所懷疑,可是當這一切鋪開在我面前,尤其是在哈利這裡……
因為凱蒂的事情,哈利憂心忡忡,很擔心學校再發生什麼事情,發生在我們同學中,甚至是教授的身上。雖然他懷疑德拉科,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們曾有私怨,但是,哈利是那樣的高尚!
他是救世主,他為了大家的安慰著想,而我呢?
我是那樣的自私、卑劣。
我知道德拉科在做不會被人容忍的事情,可我又做了什麼?我沒辦法改變,我在包庇他。我沒有跟任何教授說這件事,我也沒有告訴哈利,我明知道哈利在找德拉科,而我也知道德拉科在哪裡!在曾經被D.A.使用過,去對抗烏姆裡奇這種家伙的場所……如今被用來做性質可能更糟糕的事情。
倘若、倘若再有其他人出事,那麼這個人所遭遇的傷害,傷害他的物件或者魔法上所附加的罪孽,還有因果報應,我理應……我也理應承受一半!
不只是德拉科一個人的錯處,我也是,我是知情的。
四年級時我救德拉科,那時候我覺得我堂堂正正。可是現如今呢?我根本配不上家訓,我不是一個正直的人。
水龍頭已經關上了,池子裡的水沒有漫出來,但我被無形的潮水淹沒了。是看似突如其來,實則積累已久的自我懷疑——
為什麼我會被愛著呢?爸爸媽媽、厄尼,還有朋友們……他們因為血緣愛我,因為我的善解人意愛我,如果我跟親人們沒有血緣關系,如果朋友們知道我隱瞞的事情,等同於背叛的事情,我這樣的人,什麼都想做好卻什麼都做不好的人,有什麼資格被愛。
我將自己所做的事情逐一推翻,將自己的人生全盤否定。
糟糕的情緒席卷了我,對親人和朋友的愧疚讓我的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我是溺水了,我想,很痛苦,無法呼吸,我被沉到了淚水彙聚而成的湖底。
有什麼東西在發燙。
我從毛衣裡把它撈出來,是德拉科曾經送我的吊墜,獨角獸圖案的。在提到他的名字的時候,它就會發燙,像是他在陪伴我一樣……
德拉科。
我念出他的名字了嗎?我怔了怔,看向手腕上被水打濕的手鏈——
那麼他的戒指是不是也亮了起來?
我跑回寢室,哆哆嗦嗦地翻出了爸爸媽媽聖誕節時送我和厄尼的隱形衣。開學之後它被保管在我這裡,我決定現在要去找德拉科……這不是什麼危險的事情,我想過了,不用告訴厄尼。剛剛我在哈利的地圖上看到了,克拉布和高爾就在八樓,德拉科一定在有求必應屋。
他看到戒指亮了嗎,他知道我想念他所以念出他的名字了嗎?他會出來見我嗎?他會像我現在將要瘋掉一樣,想要不顧一切地跑過去見他一樣,想念我嗎。
穿好隱形衣,我跑下樓,繞開其他人,穿過休息室,衝到了走廊上。
奇怪的是,克拉布和高爾並不在有求必應屋附近,那裡只有我不認識的女孩子。如果是平時我一定會認真思考,並且很容易就想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此刻的我腦海裡一片混沌,我渾渾噩噩地看著完好無損的牆壁,一眨眼睛,眼淚就落下來了。
來晚了嗎,德拉科已經和他們走掉了……
我絕不可能進到斯萊特林的休息室,而且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我深吸了口氣,跑下了樓梯——既然今天帕瓦蒂和帕德瑪有約,那麼厄尼很有可能是自己一個人,他最近喜歡在哪裡學習?
我的哥哥,與我血脈相連的,沒有缺席過我人生任何一天的哥哥,你可以告訴我,我的人生是生來就要被否定的嗎?那為什麼爸爸媽媽要生下我,只有厄尼一個人不就好了嗎,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個人的,沒有人會因為其他的同學就跟他爭吵,沒有不合格的麥克米蘭,只有正直的厄尼。
跑到五樓的時候,我一下子沒有收住步調,迎面撞上了一個從圖書館走到樓梯這裡的人。他摔倒了,我也摔倒了。對方看不到我,貿然出聲道歉只會把對方嚇到,我甚至都沒看清楚對方是誰,就爬起來匆匆地跑掉了——
四樓、三樓、二樓。
找到了,麻瓜研究教室!賈斯廷不在,只有厄尼一個人在這間教室裡……
「砰」的一聲,門被我撞開了。厄尼錯愕地看了過去,他一定感到莫名其妙,當我摘下隱形衣的時候,那種莫名其妙變成了他聲音裡的驚恐和擔心,他站起來,接住撲過來的我:「桑妮!你怎麼了,你在發抖?」
「厄尼。」我抱住他,「我跟你說一件事情……」
然後我停住了。
「怎麼了,你說啊!」厄尼故作沉穩地拍著我的背,但語氣卻充滿著急。
不,我不能說。
如果我說了——那麼那樣的罪孽就要從我這裡分出一部分給厄尼,給那樣正直的他,我絕不能把我的痛苦轉嫁給他!這些全都是因為我愛著德拉科,是我自己飛蛾撲火,自以為是,是我的問題,我怎麼可以對厄尼全盤托出呢?
於是我發現,即使我否定了我人生的全部,但我唯一無法否定,也無法動搖的——
是我的喜歡。
即使我剛才見到德拉科又如何?我會對他說出這些想法嗎,他已經很痛苦了,我無法陪在他身邊,又怎麼能帶給他更多負面的情緒。我只能是暗中默默支持他的力量,絕不能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厄尼……」我顫抖著說,「你說,我生來是為了什麼?」
我是注定要成為朋友之中的背叛者嗎。
這個問題過於突兀,厄尼怔了一瞬。然後他扶著我的肩膀,讓我坐下。我抬頭看他,厄尼揉了揉我的頭發,他彎腰看著我,說:「是為了讓我沒有那麼孤單,成為我的妹妹啊。」
「……」
「我很高興你穿著隱形衣來找我。」厄尼把衣服撿起來,「你沒有擅自去做危險的事情,你來找我了,你小時候一向聰明,我哪裡都不如你,你什麼事情都喜歡自己解決。但是,你來找我了……」
「雖然你不肯說到底怎麼了,但我很高興。桑妮……」他握住我的手,為我提供了一個方向,「斯普勞特教授說最近鄧布利多教授經常不在學校,等他回來了,我們去找他吧。他是最偉大的巫師,如果馬爾福在做什麼不好的事情,他一定能解決的,連同馬爾福的困擾一起,我們要相信我們的校長。」
我猛然想起,鄧布利多教授曾經對我說——
「霍格沃茨永遠保護每一位學生。」
德拉科也是霍格沃茨的學生!在他真正犯下不可饒恕的過錯之前,他也是應該被保護的……是的,我早就應該去找鄧布利多教授的!
「然後。」厄尼把隱形衣蓋在了我身上,「在哥哥身邊放心地哭吧。二樓是桃金娘的地盤,就算別人聽到哭聲,也會以為是幽靈在哭,沒人會知道是你的。」
「……好。」我艱難地說道,「厄尼。」
「嗯?」
「你之前喝多了跟帕德瑪說,你們的孩子要讓我取名,是真的嗎?」
「……咳!!」厄尼紅了臉,「我問過她的,我尊重帕、帕德瑪的意見,但我沒臉再問第二次就是了。」
「你到底在想什麼啊。」我不由得說道。但這次的情緒崩潰在厄尼的陪伴下,持續了一段時間,終於消失了。
希望鄧布利多教授趕快回來!
然後我發現,德拉科送我的吊墜不見了。可能是在圖書館附近撞到對方時,不小心扯斷了吊墜的線,它掉了下來。可是我回去找了一遍,並沒有找到它。
我想起特裡勞妮教授之前的撲克牌占蔔,原來要丟的東西,是這個嗎?
雖然我回去後有用浸了冷水的手帕冷敷眼部,但第二天還是把赫敏和茜茜都嚇了一跳,忙問我怎麼了。「昨天收到了爸爸媽媽的來信,和厄尼一起哭了一場。」我揉著眼睛說道,毫不猶豫地把厄尼拖下了水,「不用擔心我……對了,今天是羅恩的生日吧。」
「拉文德在找她的羅-羅呢,看起來氣急敗壞。」赫敏哼了一聲,「說是哈利帶著羅恩不知道去哪了。」
「先去吃早飯吧。」茜茜給我使了個眼色,這個時候並不是提羅恩的好時機,赫敏說她要去圖書館,於是我和茜茜一起去了禮堂。
今天沒有課,大家到禮堂的時間自然並不一致。我們兩個到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大部分人都吃過飯離開了。然而沒過多久,哈利卻匆匆地跑來了:「不好了——」他說,「羅恩中毒了!」
震驚之余,我感到驚恐。
上次是凱蒂,這次是羅恩嗎?
在校醫院門口等待的時候,哈利跟我們說了事情發生的經過。起因是羅恩誤食了羅米達·萬尼送給哈利的巧克力坩堝,裡面加了迷情劑,那是聖誕節前送的,時間越久,藥勁越強……於是哈利帶著羅恩來斯拉格霍恩教授這裡尋找解藥,清醒之後的羅恩非常尷尬,斯拉格霍恩教授出於好意,找出一瓶珍藏的橡木陳釀的蜂蜜酒,給他們每個人倒了一杯,羅恩喝得最快,然後他就中毒了。
好在哈利想到用糞石解毒,及時救了羅恩,然後斯拉格霍恩教授叫來麥格教授和龐弗雷夫人,把羅恩送到了校醫院。
糞石雖然不是所有的毒都能解,但對羅恩的情況既然有所緩解,說明問題可以解決。可如果當時哈利沒有想到去找糞石,或者現場恰好沒有它呢?羅恩能等到判斷出來是什麼問題,配制出解藥的時候嗎?
這個後果,我不敢想像。
我們討論了羅恩是怎樣中毒的——問題在酒裡,酒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他沒必要對羅恩下毒,也沒必要對哈利動手。他本人有其他的問題嗎?我們更傾向於他才是最初被決定的受害者——畢竟當時如果不是羅恩先喝下那杯酒,斯拉格霍恩教授也會中毒。
學生出了事故,鄧布利多教授自然匆匆趕來,我萬萬沒想到昨天我許下的希望他快點回來的願望竟然以這樣的方式迅速地實現了。
哈利對又復述了一遍事情的經過,他這時候想起一件事:「……斯拉格霍恩教授提到,他原本是打算把酒送給您做聖誕禮物的。」
「我知道了。」鄧布利多教授說道。我們不被允許進去探望,但他顯然是例外。在進去看望過羅恩之後,他為我們帶來了好消息,羅恩沒有生命危險,只是接下來還要住院一段時間,繼續服用芸香精。
金妮和臉色煞白的赫敏趕來的時候,鄧布利多教授剛走,茜茜寫好了給喬治的信,哈利對趕過來的兩個女孩再次復述,而我終於回過神來。
這瓶酒原本是要送給鄧布利多教授的,還有之前凱蒂拿到的那條項鏈——
我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抱歉……我有點事,要先走一步。」
趁著鄧布利多教授在這裡,我要去校長辦公室!
如果說凱蒂的問題沒有那麼明確,但這次的蜂蜜酒事件很顯然存在把鄧布利多教授當成了可能毒害的對像之一。連我聽完這句話都在瞬間警醒,鄧布利多教授那樣偉大的巫師,他能意識不到這個問題嗎?是有人想要謀害他,盡管手段非常拙劣。項鏈的事情在校外,存在著諸多不確定性,而蜂蜜酒雖然在校內,看起來高明了不少,可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很享受美食,就像今天這樣,即使他有所決定,但他最終未必會把這瓶酒送出去。
我想到聖誕節宴會的時候,費爾奇抓住了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德拉科——難道就是那個時候,那瓶有問題的酒……?
德拉科在做小動作的事情,哈利都有所懷疑,更何況是鄧布利多教授?三年級時,鄧布利多教授曾告訴我,「有些事情,保持現狀並沒有錯,在你不知道這件事是否會因為你的干涉而出現意外的時候,這是最穩妥的辦法」——後來就發生了小天狼星、尖叫棚屋以及巴克比克逃生的一系列事情。他這樣有大智慧的人,怎麼會對這種事情毫無察覺?
還有之前斯內普教授和德拉科的對話,盡管哈利一直懷疑斯內普教授,但鄧布利多教授是相信他的。他真的沒有跟鄧布利多教授彙報過他的懷疑嗎?
還有那個牢不可破的誓言,雖然我不覺得斯內普教授是壞人,但如果誓言被打破,那麼打破的那個人就會死亡……但這樣嚴重的魔咒,他沒必要去跟納西莎阿姨締結吧。
我在三樓校長室入口那裡停下了腳步,陷入迷茫。
然而這個時候,面前巨大的石獸卻跳到了一邊,牆壁裂成了兩半,鄧布利多教授站在旋轉樓梯上,我不清楚他是正好要出門,還是他站在那裡等我。
見我站在那裡,他看起來有些疲憊,卻並不驚訝:「麥克米蘭小姐,既然你來了,來坐一會兒吧。」
「教授,您還好嗎?」我跟著走上樓梯,擔憂地問道。既憂心於在外面形勢越發惡劣的情況下,我們的校長卻時常不在學校,是有更麻煩的事情要處理;又憂心於其實他什麼都知道,只是他暫時也沒有解決德拉科所處困境的好辦法。
「我很好。」鄧布利多教授回答我。
我的思緒又落到了這兩件事上,無論是凱蒂還是羅恩,他們都是無辜的受害者。我沒有證據能證明是德拉科做的這兩件錯事,但是……
「你不用想著替某個人道歉,或者懇求我。」他倒了杯茶給我,「我說過的,霍格沃茨永遠保護每一位學生。」
「……哪怕他、他可能已經誤入歧途?」我有些語無倫次。
「孩子,告訴我。如果你確定你知道這瓶酒是誰做的,而哈利沒有找到糞石,出現了很嚴重的後果,你會怎麼做?」鄧布利多教授忽然問我。
很嚴重的後果?是指羅恩,他、他死掉嗎?
「我……」一想到這個結果,我就感覺心髒被狠狠地揪扯著,痛得喘不過來氣,如果我真的確定是德拉科做的這件事,如果羅恩真的遭遇這樣的不測,「我會懲罰我自己。」
「可你沒有做錯什麼,麥克米蘭小姐——不要懷疑你自己,也不要去想什麼惡咒或者毒藥,那不是你去做了就能幫對方贖罪,不是你應該承擔的事情。」鄧布利多教授嚴肅地說道,他突然提高的聲音將我從痛苦的深淵喚回。
「你是個很聰明的孩子,親人、朋友,你都考慮到了,但他們不需要你對自己如此嚴苛。」
「我所能說的也只有這些,有些痛苦需要你自己去戰勝。如果你仍然要折磨自己,不如找個機會去問問對方,聽聽看他會怎麼說……好了,孩子,或許是制作福靈劑的壓力將你壓垮了。」鄧布利多教授說道。
「在最壞的結果發生之前,只要他的靈魂依然有救——」
「我們向你保證,會讓他站到正確的道路上來。」
第135章 Chapter135.(校)
我怔了怔,鄧布利多教授這句話沒有說「我向你保證」,而是說……「我們」?
莫非這之中包括斯內普教授,難道這就是他同納西莎阿姨定下誓言,並主動跟德拉科談話的原因嗎?
鄧布利多教授為我所倒的這杯熱茶仿佛有讓人心神寧靜的作用一般,溫度正好的茶水讓我被揪扯的心髒熨帖了很多。
「最近很辛苦吧。」鄧布利多教授說道,「如果不是到萬不得已,依照你的性格,你不會來找我尋求幫助。」
「……」
的確如此。除了三年級最後那次我因為找不到其他人,在校長辦公室入口那裡偶遇了鄧布利多教授之外,我與他的單獨談話只有四年級時因為小巴蒂·克勞奇的兩次,還都是他讓我來的……因為很尊敬他,所以平常的小事我並不敢麻煩我們的校長。
「如果不是我最近很少在學校,你其實可以常來找我。」他繼續說道,「麥克米蘭們一直都是我的朋友……你哥哥在五年級時不是才說過那句話嗎?」
什麼話?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他是對哈利說的,『我們全家始終堅決擁護鄧布利多』。」鄧布利多教授笑了笑。
啊,我想起來了,厄尼的確說過!當時很多人對哈利在三強爭霸賽之後所說的事情表示懷疑,數次提及塞德裡克,於是厄尼站了出來。我也跟著他一起公開表示支持哈利與鄧布利多教授。
雖然除了我們家之外,韋斯萊家族也支持他們,但這一家人一直備受爭議,中立的麥克米蘭家族說出這樣的話,的確很不一樣。
「回去吧,有機會替我向你父母、兄長道謝。」鄧布利多教授說道,「好孩子,雖然麥克米蘭家的家訓是正直——」
「但是,善良同樣是一生的至寶。」
當我走向樓梯的時候,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鄧布利多教授站在桌旁,陪伴著他的是歷任校長們的畫像,這位當代最偉大的巫師正注視著我,眼神裡似乎有些許悲憫,又或者只是我的錯覺。
見我回頭,鄧布利多教授笑了笑,像是因為與我們家關系很好,他的確是我慈祥的長輩一般。
「Good luck!」他說。
經過此次談話,我暫時不再多想。除了每天上課之外,其余的時間照舊制作魔藥。
接下來有格蘭芬多與赫奇帕奇的魁地奇比賽。對此麥克拉根非常興奮,我時常看到他跑過來糾纏哈利,講解他的訓練方案,看起來不只是想要替代羅恩,還想要替代哈利。除此之外,拉文德也經常跑過來找哈利,跟他暢談她與羅恩的深厚感情。
我雖然很同情哈利,但無論是魁地奇講座還是羅曼蒂克故事,我都不想聽。所以當哈利投來求助的目光時,我只能抱歉地搖搖頭,迅速地逃離現場。
羅恩終究因為住院不得不缺席比賽。比賽那天早上,全校人似乎不是已經坐到了球場裡,就是在往那兒走,但我根本不打算去看。大家都在關注比賽,哈利更是因為要參與比賽沒有時間看地圖……德拉科連斯萊特林的比賽都不參加了,今天他更不會去那邊,這是去找他的好時機。
鄧布利多教授說得對,我應該找個機會去找德拉科,聽聽看他怎麼說。於是我裝作突然想起魔藥出了紕漏,從半路匆匆折返。
在無人的走廊裡,我恰好遇到了哈利,他正站在某個方向發發呆。我記得他吃完早飯後去校醫院看望羅恩了,可是現在快到比賽時間了啊——「哈利,你不去比賽嗎?」我詫異地問道。
「啊?」哈利回過神來,「桑妮……你怎麼在這裡?」
「哦,我的魔藥好像出問題了,我急著趕回去處理!」我從容地答道,「你剛才在看什麼?」
「我碰到馬爾福了。」哈利皺眉道,「所有人都在球場的時候,他怎麼會帶著兩個女孩在城堡裡?」
我:?
什麼,德拉科……跟兩個女孩?!
雖然我一時間沒有想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但就算不幫德拉科打掩護,我也必須提醒哈利,「現在不是懷疑這種事情的時候吧!你可是我們的隊長,快去比賽吧!!」
「唉。」哈利嘆了口氣,似乎為他錯過去抓德拉科在做什麼的好機會而生氣。然而他剛走了兩步,突然回頭看我,「桑妮,可不可以拜托你?你能不能去看看馬爾福去做什麼了?」
……然後如果這時候有人路過,就會看到馬爾福帶著三個女孩!
「好吧。」我點了點頭,「但我沒有地圖,不一定能找到他。」
哈利似乎也沒有抱很大希望,他跟我道了聲謝,就匆匆跑向魁地奇球場了。
好啊,我因為德拉科的事情頗為苦惱、焦慮,沒想到他竟然跟女孩子在一起,而且還是兩個!聽哈利的語氣,他似乎不認識那兩個女孩,所以一定跟我們不是一級的。是低年級嗎?他怎麼會跟低年級的女孩有什麼交集啊,難道是投誠於神秘人的屬下的孩子?
……神秘人,你該不是要包辦婚姻吧。
但是,還真別說,如果神秘人知道我跟德拉科的事情,他真有可能讓我跟德拉科立刻結婚,然後以此來要挾麥克米蘭家。
我的心情非常一言難盡,不過並沒有多少惱火,更多的只是驚訝。畢竟德拉科絕對不會背叛我,我更傾向於他是被什麼人監視了,這讓我有些擔心。
雖然我對哈利說不一定能找到德拉科,但我確定他在有求必應屋,於是我朝著八樓跑去。
出於謹慎,我是從有求必應屋另一端的樓梯躡手躡腳地上來的。我先去寢室拿了隱形衣,穿好之後才出門。走廊裡有只有一個年紀很小的女孩,拿著銅天平……嗯?等一下,陌生的女孩,熟悉的掛毯,這個場景好像有些眼熟?
上次因為地圖,我認為走廊裡應該站著克拉布和高爾,但他們並不在那裡。於是我以為德拉科已經離開有求必應屋的時候,跟這幅場景是一樣的——
難道她用過復方湯劑,是在這裡幫德拉科放哨的克拉布或者高爾?!
那這就好辦多了,畢竟無論是他們之中的哪一個,都一樣的膽小。
我悄悄走到那個女孩身邊,壓低了聲音,輕聲在她耳邊說道:「你好。」
對方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過來。我退後一步,她困惑地張望著:「幽靈?」
幽靈可是能看到的,在隱形衣裡的我卻是看不到的。因為找不到聲音的來源,她看起來有些慌張。
這時候我笑了一聲,繼續壓低聲音:「嘿,別找了,你看不到我,我是奉黑魔王之命潛入霍格沃茨來找哈利·波特的麻煩的,沒想到他不在這裡,你是他的同學吧,那把你殺了也一樣——」
「我跟他不是一伙的!」她驚恐地說道,「我、我們其實應該——」
可能是想說她跟我是一伙的?
「是用鑽心咒呢,還是索命咒呢?」我自顧自地說道,實際上在警惕她會不會根據聲音的來源攻擊我。但這家伙估計真的是克拉布或者高爾中的某一個,她真的以為我是一個殺人不眨眼、敵我不分的食死徒,她尖叫一聲,丟下銅天平落荒而逃。
……看來,食死徒果然很恐怖。
我才不會用這種不可饒恕咒呢。我看向地上被摔壞的天平,它落地的時候發出了沉重的聲響,足以讓在有求必應屋裡的德拉科聽到。我想他現在一定很緊張,以為外面出了什麼情況,不敢出來。
但是我戴了手鏈,於是我對著它念了三遍德拉科的名字。
牆壁沒有動靜。
我又念了三遍。
好啊,很謹慎,看到戒指連續不斷地發光也不出門嗎?
第三次過後,牆壁上出現了一道門,裡面的人小心翼翼地開了條門縫:「桑妮?」
「答對了。」我摘下隱形衣,「快讓我進來。」
金發少年讓出位置給我,看起來松了口氣:「看來我猜對了,也就只有你知道我會在這個時間,來這個地方……不然你沒必要一直念我的名字。」他看了一眼我身後那個摔壞的天平,「高爾被你趕走了?」
看吧,我和德拉科之間怎麼可能有誤會,他立刻跟我解釋清楚那個女孩的身份了。當然,他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意識到我猜到幾分了,「准確說是嚇跑了。」
我不打算跟他解釋事情的經過,等高爾跟他彙報的時候,讓他嚇一跳去吧,他肯定想不到我竟然敢冒充壞人。
德拉科手上的戒指上不再發光,因為我沒有繼續重復去念他的名字。見我望向那裡,他意識到我想說什麼:「二月份的最後一天……我看到它亮了,但我忙完之後沒找到你。」
因為我當時以為他已經離開,跑去找厄尼了。
「沒關系。」我說,瞄了一眼有求必應屋的擺設,和我上次來這裡區別不大,只不過有個櫃子看起來很顯眼。
「你還好嗎?」德拉科問道。他看起來只是勉強打起精神跟我說話,不知道是不是跟蜂蜜酒事件的受害者是羅恩有關。畢竟這件事真是他做的,說明他又失敗了。
布雷斯和佩格的訂婚宴之後我跟德拉科就沒有再私下見過,即便是前段時間的流言風波,我也沒有來找他。在這種時候,我們見面越少越好,但我既然來找他……
「很不好。」我看著他說道,「德拉科,羅恩中毒的事情,你知道吧?」
「韋斯萊這件事學校裡傳遍了。」德拉科不置可否地說道,「他沒什麼大礙,不是麼。」見我還是在盯著他,少年後退了一步,聲音裡有些顫抖,「桑妮,你在……懷疑我?你來找我,是為了說個?」
不是驚怒,是心虛。
我抿了抿唇,有些話我必須要說,因為現在不說,以後不會有更好的機會了。
「德拉科。我們只說假設,明白嗎?」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我繼續說道:「如果羅恩不幸因為這件事去世了,這瓶有問題的蜂蜜酒恰好跟你有關——你知道,我會做什麼嗎?」
「……」
德拉科沉默地看著我。
「是的,我沒有證據,所以這只是假設。我是說,如果事實真是這樣……我會弄清楚,那瓶酒裡的毒藥是什麼,然後……」我輕聲說道,「喝下去。」
「桑妮?!你——」德拉科的聲音變成了驚怒,「可是,他……韋斯萊?」
「放心,我會配制好解藥,在死之前喝下去,因為我不能赴死,我不能真的丟下你、不能丟下我的親人!」我痛苦地說道,「羅恩,他是我的朋友……我想感受一下,他曾經體會到了什麼。殺人是要進阿茲卡班的,如果這件事是你做的,你最終會淪落至此,我沒辦法去那裡陪著你,但靈魂沾上鮮血的痛苦,我總不能讓你一個人承擔。」
「……所以,你就會這樣折磨你自己。」德拉科之前的驚怒已經變成了難以置信,他無法理解我這樣理智的人會說出這樣的話。我們沉默地對視了一會,他突然捂著心口,彎下了腰,半是惱火,半是無力:「不行,絕對不行,我不允許你這麼做……我不能接受你傷害你自己!你跟這些事情根本毫無關聯!」
「但我會這麼做!」不只是羅恩的事情,如果凱蒂那件事也是德拉科做的,如果還會有其他人這樣,我都會如此——我走近他,近在咫尺地凝視著他。
「你瘋了!」德拉科站起來,他按住我的肩膀,大聲地否定道,「我不值得你這樣!!」
他在我面前,否定了他自己。
「值不值得是我說了算!」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我知道我們兩個人現在的狀態都非常歇斯底裡,我們都站在懸崖邊上,即將崩潰,「我那天聽到了,你練了大腦封閉術……德拉科,你防著的人,從來都不只是學校這邊的!因為你有想要保護的人。」
「我……」德拉科沒想到我竟然知道這件事,他一時間愣住了。
「我來找你,不是想向你施壓,讓你停下來你正在做的事情。」我艱難地說道,「我也很驚訝,這些年來我對你的喜歡積累下來,居然可以讓我變成你覺得有些陌生的人。我竟然有那麼愛你……但我很高興聽到你說,你不希望我這樣傷害我自己。」
「那你會答應我,絕對不要傷害你自己嗎?」德拉科喃喃地說道。
「平時你對我的要求,我都可以答應。德拉科,就、就算我做不到,我也會努力……」我哭著抱住他,聲音顫抖著,「我不想用我自己來綁架你,但是你一定要記住,我想盡我所能地陪著你,愛你。哪怕未來我們真的無法站到同一個立場上,哪怕你真的做了覆水難收的事情,我也會愛你……希望你記得,即便我沒有那麼美好,我不完美,我糟糕、自私、卑劣,但我愛你。」
「你怎麼能這麼說你自己?明明我才是那樣的人。我真覺得你瘋了,你竟然……你怎麼可以這樣喜歡我?這才是你唯一不完美的地方,你不明白嗎?是我,我這個無法讓你說出去的戀人,我這個平時讓你蒙羞,如今還拖累你的家伙!」德拉科的眼淚也落了下來,落到我脖頸裡,「我真的很不想在你面前哭,這種事情,我總要自己躲起來做。哈,也是我們家咎由自取罷了,跟光明的麥克米蘭家不一樣……」
然後他推開了我。
「是的,我知道這時候我應該跟你說一些更絕情的話,換作是別人,他們會比我做得更好。在自己遇到很難處理的糟糕局面時,把愛人推開,讓他們自由自在,這樣是最好的!但我說不出那些漂亮話,那些違心的話語我很多次都想說,但是它們就像刀子一樣,先割傷了我的喉嚨,讓我說不出話來。」德拉科說道,「我才是最自私的人,我做不好事情,又不能果決地拋開你……我近期才逐漸意識到,如果我沒有跟你認識,去打擾你的生活,我們彼此都會過得更好。」
是嗎?讓他一個人痛苦,跌落到深淵裡都沒有人拉他,這就是他說的「更好」?
「那你在這說什麼呢?」我反問他,然後撲過去,「如果是刀子,那就把我一起捅傷。先一步說出這種話的人,還是閉嘴好了!」
我不想溺死在自己的眼淚裡。如果真的要窒息,那至少是像現在這樣,我們一起做脫水的魚,從彼此那裡汲取氧氣。
如果末日一定要到來,如果就是明天,那麼今天,就縱情享樂。
外面的天氣很好,但有求必應屋裡很冷,滾燙的只有我們彼此,有一把火燒在我們之間,蔓延著,一起瘋掉吧,一起沉淪吧。
我們崩潰的情緒都得到了宣泄,但德拉科竟然比我理智一些。在鋪開的外袍上,他跪在那裡,把我襯衣上解開的紐扣,哆哆嗦嗦地一顆顆給我扣好。
有一顆因為我們之前的動作太激烈,被扯掉了,找不到了,我收回視線,吻他落下汗水的眉眼:「真的,不繼續嗎……德拉科。」
「不行!」德拉科深吸了一口氣,他紅著臉說道:「我們連正式訂婚都沒有,我說的是那種登報紙說,這兩個人訂婚了的那種……哪怕長輩們知道,但我們之間的求婚也只能算得上是私奔。」
唔,是這樣。
「私奔不是也挺好的嗎?多麼刺激啊。」我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得想一想怎麼跟朋友們繼續編借口了,不如說是誤用了催淚藥劑?嗯,很好,就這樣。
「……這時候不要說這麼『格蘭芬多』的話。」德拉科皺眉道,「嚴肅一點。你還記得,十一歲我生日的時候,你送過我三顆水晶嗎?」
當然記得,那時候我想不起來送他什麼,於是慷慨地表示,干脆送他三個願望吧。
「嗯,之前我一直沒想好該怎麼用它,現在我希望你兌現我的第一個願望。」德拉科說道。
我隱約覺得他不會說出什麼好事:「如果是『分手』之類的話,我拒絕。」
「我不會跟你分手的。」德拉科苦笑了一聲,「我做不到……」
真不知道他為什麼隨身帶了一顆水晶,難道他一直做好了我來找他的時候,就跟我說願望的准備嗎?
水晶被他用變形咒變成了帶著別針的水晶紐扣,卡在了襯衫缺失的地方:「桑妮,我希望接下來你不要再管我了,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如此……我必須心無旁騖才不會被發現端倪,無論是斯內普還是神秘人,我不會讓任何人再知道我們相愛的事情,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你自己也不行。」
「即使我傷了、死了,你也不要被人發現,你為我悲傷。」
……所以我們之前沒有再進一步?
「從現在開始,停止看我,少在意我,別想念我。」
……這麼多要求,算是一個願望?
「最後,我會一直愛你。」
他還說他不會說絕情的話,這還不夠絕情嗎,加上一句「我愛你」難道就能硬生生變成溫情的話?
德拉科的態度很堅決,我想了想,發現自己無計可施。我站起來,拍掉身上的塵土:「好,我答應你……我盡量,好嗎?希望你也不要做讓我發瘋的事情。」
「……桑妮。」德拉科突然問我,「你今天來找我之前,就想過我們會……這樣嗎?」
啊?
「才沒有!!」我微惱地說道,「我才沒有想跟你——」混蛋,哪怕是之前沉浸在種種情緒裡我都沒有這麼不好意思,我迅速地將隱形衣穿上,絕不讓他看到我臉紅的樣子,「我要走了!」
於是在關門的時候,我終於聽到了德拉科今天最愉悅的、發自內心的笑聲,也最像我記憶裡的那個少年。
……如果不是取笑我就更好了。
等我回到寢室把自己整理好之後,茜茜和赫敏也回來了。她們為我帶來了比賽的消息,哈利被麥克拉根打過來的游走球擊中了腦袋,頭骨碎裂,現在正躺在校醫院裡陪羅恩……好吧,格蘭芬多們果然是校醫院的常客。
她們跟我形容了比賽有多麼糟糕,在哈利被帶走之後,赫奇帕奇一路攫取分數,最終以三百二十比六十,大勝格蘭芬多。之前大家最想教訓的那個不公正解說員扎卡賴斯·史密斯雖然沒有解說本次比賽(盧娜是解說員),面對這樣的分數,他自然毫不留情地取笑了我們學院,這讓大家都非常生氣。
金妮和迪安吵架了,因為迪安覺得麥克拉根用游走球打中哈利的場景非常好笑。赫敏跟羅恩和好了,他們三個人又能正常相處了,但是還有拉文德在——我在心底真誠地建議羅恩和拉文德分手,不然這樣對拉文德也很不公平。
哈利、金妮、迪安,赫敏、羅恩、拉文德……朋友們的感情一團亂麻,只有茜茜因為羅恩中毒的事情,見到了來探望羅恩的喬治,感情非常穩定。
「所以嘛,愛神丘比特是閉著眼睛放箭的。」茜茜總結道。
是啊,愛情就是這樣,不講道理的東西。
悠于 2023-11-10 10:53
第136章 Chapter136.(校)
哈利在出院之後,曾沒抱什麼希望地問過我:「對了,桑妮,上周比賽那天……你後來有沒有見到馬爾福和那兩個女孩?」
「我按照你說的方向去找了,但是沒有找到他們。」我小小地說了個謊,「你確定你看到的真的是馬爾福嗎,和兩個女孩子一起?他平時也不這樣吧。」
「人長大了總是會變的。」哈利確定地說道,「那絕對是他,沒有誰能把馬爾福模仿得那麼像,我是指『令人討厭』這方面……不過我找了幫手替我盯著他,真相總會水落石出的。」
雖然我不知道哈利找了什麼樣的幫手,但是他聽起來很是胸有成竹。幸好我和德拉科見過了,有什麼話果然就應該及時去說,因為我們無法確定下一次會有比這次更好的機會。
在幻影顯形課上,同學們陸續有了新的突破,赫敏成功了兩次,茜茜和我也取得了成功。這時候公共休息室的布告牌上貼出了一張新告示,通知幻影顯形考試的日期:第一場考試(四月二十一日)前,年滿十七歲的同學可報名到霍格莫德參加特殊訓練(有嚴格監督)。
羅恩驚慌起來,因為到現在,他都還沒有成功過。哈利在上節課成功了一次,不過他跟我們一樣都還有四個月才滿十七歲,不論練習結果如何都不能參加考試——生活照常繼續,難寫的論文,需要研制的魔藥,以及哈利和羅恩再次在斯內普教授的課上讓格蘭芬多丟分。
因為被斯內普教授諷刺是「在這間屋子裡連幻影顯形半英寸都做不到的學生」,羅恩整堂課都沒有精神。下課之後,拉文德追上去,我聽到她為羅恩鳴不平,痛罵斯內普教授——但這似乎讓羅恩更生氣了,他們飛快地跑進男生盥洗室,把她甩掉了。
「哦,桑妮……」拉文德看到我,怔了怔,意識到剛才那一幕被我瞧見了。於是她滿不在乎地說道:「他總是那麼容易不好意思,不是嗎?」
我想,拉文德絕不會看不出羅恩想要跟她分手,但好像只要羅恩一日沒有直接開口,她就會掩耳盜鈴地繼續下去。
但是,為什麼一定要把主動權放在羅恩那裡啊,我不明白。
「拉文德。」我看向她,雖然我跟拉文德不如她跟帕瓦蒂更要好,但是我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羅恩這樣對你,你為什麼——」為什麼不跟他提分手?
「我喜歡他。」拉文德說道,不再假裝若無其事,她撇了撇嘴,神情有些難堪,「桑妮,謝謝你的好意……如果我真的確定他變心了,我會自己提分手。」
我眨了眨眼睛。
「你覺得這樣很可笑,是嗎?你們一定都在同情我,認為我自欺欺人。」拉文德哼了一聲。
「至少現在——」我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覺得你很勇敢。」
她驚訝地看著我,而我已經追上了在不遠處等我的茜茜。
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樣,是我低估拉文德了……我以為她是把主動權放在羅恩那裡,等待著、又恐懼著分手,畢竟羅恩覺得她像烏賊一樣越纏越緊。
但拉文德有什麼錯呢?她勇敢地表白,示愛,羅恩並沒有拒絕她,他也從未非常直接地跟赫敏表達他的喜歡,四年級的舞會邀請是如此,現在也是這樣。從拉文德的角度看,她只能感受到羅恩的倦怠,她看不到真正的原因。
我想,一旦拉文德看到了充足的證據,意識到羅恩真的喜歡赫敏,她雖然很會難過,可能還會流淚,但她一定會直接跟羅恩分手……說不定還會大吵大鬧罵羅恩一頓。
也是,D.A.的成員,格蘭芬多的學生,有哪個人不勇敢呢?
神奇的是,羅恩回到公共休息室時看起來振作了不少。他說無論如何他都要去參加霍格莫德的特殊訓練,然後再決定是否參加考試。
「你們在盥洗室遇到什麼奇遇了?」茜茜說道。她顯然也注意到了之前的事情,只是她跟拉文德的關系並不如我跟拉文德要好,所以她沒有像我一樣試圖對拉文德說些什麼。
盥洗室能有什麼奇遇,不過是因為羅恩做的事情讓她很不贊同。
「還真有。」羅恩並沒有察覺他被諷刺了,他像是講笑話一樣,輕松地說道,「我們遇到了桃金娘,她在等什麼人的樣子,一個經常來盥洗室哭泣的、被欺負的、孤單的少年,桃金娘認為他喜歡她。」
「我們猜是個小男生。」哈利接過話來,「因為桃金娘說那個男生想哭就哭。」
顯然他們認為男生哭泣是非常丟人的事情,只有小孩子才會隨便暴露自己的感情。我皺了皺眉,雖然我也不喜歡在別人面前哭,但是……
「不過桃金娘不肯告訴我們那是誰,她說要把秘密帶進……哦,也許是下水道。」羅恩笑道。
「如果被人欺負了又很孤單的話,總要發泄一下自己的心情吧?」我不贊同地說道。
「但是發泄不一定要哭吧。」哈利怔了怔,「比如打魁地奇什麼的,對吧,羅恩?」
「哦,那我們可以排除對方是魁地奇球隊的人了。」羅恩點了點頭。
發泄是不一定要流淚,但流淚的權利是每個人都有的啊。大家都會遇到生活中感到很崩潰的事情,又不是他們想要遇到的——我不由得想到了德拉科,心情有些沉重。
只是面對這兩位並無惡意,只是情商比較低的朋友,我最終把話咽了回去,算了,這個年紀的男生總是這樣……眼見旁邊茜茜的臉色越來越沉,我站起來決定回寢室,走之前留給羅恩一句忠告:「桃金娘是個冤死的幽靈,她已經很可憐了,希望你不要總用下水道取笑她。如果赫敏在這裡聽到你說的話,她也會不贊同你的。」
哈利和羅恩應該會覺得我莫名其妙,或許我離開之後他們會覺得輕松了很多。但是我離開之後可就沒有人勸解茜茜了,這才是暴風雨的開始啊!
然而茜茜很快回了寢室,這讓我很驚訝。
「我就隨便說了幾句他們。」茜茜說道,「主要是說哈利——」
我懂了,因為哈利還有救……畢竟羅恩的情商可是赫敏蓋章過的「一湯匙」,還是讓赫敏去處理她的湯匙吧。
在同學們去霍格莫德進行特殊訓練,並取得了不錯的成績的同時,天空不再像冬日裡那樣陰沉,晴朗的天氣越來越多,這是夏天來臨的跡像。
因為不用著急參加幻影顯形的考試,我得以專注地制作福靈劑,像鄧布利多教授祝願我的那樣——我的運氣很好,福靈劑漫長的制作過程已經過半,我沒有出現任何差錯。
「我在報紙上看到我們學校的蒙哥馬利姐妹,她們的弟弟被狼人咬了,因為他們的母親拒絕幫助食死徒。那孩子才五歲,死在聖芒戈了……沒人救得了他。」往魔藥學教室走的時候,我提起了這件事。
「我也看到了,據說凶手是芬裡爾·格雷伯克,喜歡襲擊小孩的瘋子——萊姆斯跟我說過。」茜茜說道,然後我們一起沉默了。
我們都清楚,即使那孩子沒有死,被狼人咬傷也是不可逆的。每個月的月圓之夜,傷者都需要服用狼毒藥劑,否則就會失去神志,做出無法控制的行為。不僅如此,外界對狼人也非常歧視,之前烏姆裡奇就頒布過針對狼人的條例。
明明他們是受害者,卻要背負一生的傷痛。
茜茜拉住了我的手,我回握住她。
一定要讓這些可怕的、胡作非為的事情不再發生……為了這樣的一天,巫師們必須團結起來,一起對抗、一起阻止伏地魔!
因為同學們都去參加考試了,下午留下來上魔藥課的只有五個學生。除了我和茜茜、哈利,還有厄尼和德拉科。
「你們都不到幻影顯形的年齡?」斯拉格霍恩教授和藹可親地問道,「還沒滿十七歲?」
我們點了點頭,因為之前和茜茜聊到的事情,我們倆的臉色都還有些沉重。
「嘿,小姐們,開心一點。」斯拉格霍恩教授笑了笑,快活地說道:「既然人數這麼少,我們來做點兒好玩的!」他看起來希望我們自由發揮,配制一些有趣的魔藥給他。
「聽起來很棒,先生。」厄尼搓著手奉承道。
德拉科卻沒有一絲笑容,他有些煩躁地問:「什麼意思,『有趣』的東西?」
比起上次見面時,他變瘦了,臉色也更白了。是那種暗灰色的蒼白,或許是因為他閑暇時不是在有求必應屋就是在寢室,總是見不到陽光的地方。現在的他大約都不符合哈利所說的「討厭」的標准了,因為他完全沒有了以前那種驕傲和得意……這只是我瞄了一眼所看到的內容,因為我察覺到哈利也在打量德拉科,於是我飛快地收回了視線。
他之前說過的,停止看他。
「哦,給我一個意外。」斯拉格多恩教授答道。
我想,現在是非常需要佩格的時刻。
因為佩格絕對能夠給斯拉格霍恩教授一個意外,只不過會屬於——意外驚嚇。
大家忿忿地翻開自己的《高級魔藥制作》,尋找著合適的藥劑。我一時間想不到什麼可以在一節課裡就能做完的、有趣的魔藥,於是悄聲問茜茜:「我們做點什麼?」
「你看這個怎麼樣,我們稍微改良一下……打個配合?」茜茜用手輕輕地點了點書頁上的內容,然後在我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我瞬間笑了出來,回答她,「絕妙!」
一個半小時後,斯拉格霍恩教授挨個檢查我們的作品。德拉科做的是打嗝藥水,斯拉格霍恩教授評價說「還過得去」,然後就是茜茜的魔藥了。
「讓我瞧瞧,陽光般的金色,聞起來的味道……嗯,是歡欣劑嗎?」斯拉格霍恩教授贊許地說道。
「其實不算是——但也是可以給人帶來快樂的藥劑,您要不要嘗一口?」我笑眯眯地說道。不得不說我的外表極具欺騙性,而茜茜作為韋斯萊把戲坊的老板娘,非常會推銷自己的產品,「我們對口味做了改良,保證它的口感比外表還要棒,只要一小口,就能收獲一整天的好心情~還不用擔心副作用!」
本著對我們兩個好學生的信任,斯拉格霍恩教授被我們哄得嘗了一口:「這個味道……」
下一秒,他的頭發全部都豎了起來,而且還自動地打了許多卷兒。男生們目瞪口呆,我和茜茜則是努力地忍住笑意。
「豎卷發藥劑?」斯拉格霍恩教授意識到自己上當了,但他並不生氣,而是笑了起來,「好啊,這是不是跟韋斯萊把戲坊的產品有關?真是奇思妙想,你們改良了原本的豎發藥劑和卷發藥劑……居然拿我當試驗品,原來是給除了我之外的人帶來快樂啊!」
「您不要擔心,我做的魔藥正是它的解藥!」我請斯拉格霍恩教授看我的坩堝。茜茜的靈感的確是來自弗雷德和喬治制作的整蠱藥劑,而它有現成的解藥,不過我們自然沒有帶這種東西進來,這是我根據解藥的配方和藥劑的成分對比著配制的解藥。
「我正想問你們有沒有解藥……既然是麥克米蘭小姐配制的,你是個相當謹慎的人,我想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斯拉格霍恩教授點點頭,喝了我的藥劑。
他的頭發很快既不豎著也不卷著了,因為它們轉移了,他長出了和鄧布利多教授一樣的胡子。
男生們再次驚呆。
「咦……好像出了一點失誤。」我眨了眨眼睛。
「哦不!如果讓鄧布利多看見,他准會以為我想當霍格沃茨的校長了。」斯拉格霍恩教授調侃道,「不過我認為我還是沒有胡子比較好看……好了,該交出真正的解藥了吧?」
等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卷卷胡子消失之後,他這才檢查了厄尼和哈利的藥劑。厄尼做了一坩堝的凝結成紫色的不明湯團,哈利則是做出了真正的歡欣劑。
斯拉格霍恩教授又把哈利誇獎了一番,下課鈴響之後,除了想要跟教授說話的哈利,我們四個人都離開了魔藥學教室。
厄尼一臉怨氣,因為藥劑又沒有勝過哈利。德拉科板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我下意識地去猜測著他的想法……啊,他之前說過的,少在意他。
德拉科獨自朝著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去了,我和茜茜則是愉快地擊了個掌,她笑著說道:「我們多久沒有這樣一起惡作劇了?」
「糾正一下,我以前也很少惡作劇,都是喬治跟你同流合污。」我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們膽子也太大了,好在斯拉格霍恩教授脾氣好……」厄尼無奈道。
「因為桑妮最近看起來總是不太開心。」茜茜解釋道,「這是個好機會,不是嗎?」
厄尼啞然。
「好吧,我真佩服你們……為了博朋友一笑然後對教授惡作劇的浪漫精神。」厄尼感嘆道。在走到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時,他跟我們道別,剩下的人就只有我和茜茜了。
「所以呢,不開心的原因?」茜茜問道。
早在之前我就在想這次找什麼理由糊弄她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想再說謊騙她。於是我半真半假地說道:「因為我失戀了。」
「哦,失戀啊。」茜茜點了點頭。
幾秒鐘之後,她震驚地看向我:「什麼?」
茜茜以為我是在敷衍她,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戀愛的。沒想到我這次說了真實度那麼高的話卻會被她誤解,我頓時哭笑不得:「真的沒騙你,我真的失戀了——那家伙讓我停止看他、少在意他、別想念他。」
「這個不識相的人是誰?」茜茜惱火地說道,她甚至抽出了魔杖,「讓我去教訓這家伙!」
「……」
我在心底回答她:其實你早就教訓過了——但我可不能這麼說,不然範圍一下子就縮小了很多,茜茜說不定還會覺得她打得很好,再打一次。
不對,她應該會先覺得我瘋掉了。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茜茜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桑妮,你果然是在騙我吧,你根本沒有——」
「謝謝你的真情實感。」我晃了晃她的手臂,「但其實——」
接下來的話因為我們在拐角處又遇到了一群低年級的學生,而被我收住了。不好,瞧他們一臉興奮的模樣,他們這次又聽到了多少?
人群之中有個我眼熟的學生一看到我,立刻換了方向,被我當場叫住:「埃弗裡——說你呢,斯萊特林的波文·埃弗裡同學,別跑,過來一下~」
少年立刻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其他同學推了出來:「喊你呢,快出來。」
「麥克米蘭小姐,你好,不要跟我推銷產品,談錢太傷感情了。當然,也不要跟我談感情,我很窮,也沒有錢。」他迅速地說道。
「……」
「你想多了。」我和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希望我和普威特小姐剛剛說的話,不會傳出什麼奇怪的版本。否則,後果比上次還要嚴重。」
根據上次波文·埃弗裡的道歉效果來看,他很擅長去做這種事情。按理說這孩子的父親因為去年的神秘事務司襲擊事件已經鋃鐺入獄,人們都應該跟埃弗裡家保持距離,但他卻在人際交往上相當游刃有余——而且意外的很好恐嚇。
埃弗裡:?
「怎麼這麼記仇啊。」他小聲嘀咕道,大概認為我還對他上次編排我和斯內普教授耿耿於懷。
離開之後,茜茜才問我:「你跟那孩子很熟?」
「還好吧,我覺得其實跟科林、丹尼斯他們很像。」我想了想答道,「你知道的,被列為神聖家族的純血家族有二十八個,其中大部分人都比較高傲、難以相處,我本來以為他也是這樣,所以感覺很意外……是個很有趣的小朋友。」
「弗雷德之前說注意到你似乎和斯萊特林的部分人關系與眾不同……這話倒是沒錯,你的確有很多斯萊特林朋友。」茜茜若有所思地說道。
「哪裡有『很多』,也就佩格和布雷斯。」我擔心她想到德拉科,立刻說道:「只是麥克米蘭家沒有什麼學院偏見而已,你不要想多哦。」
「諾特不算嗎?」茜茜問道,「之前在佩格的訂婚宴上,帕金森跟格林格拉斯也總是看你,你們私底下也有什麼交集吧。」
「不算。」我否認道,「因為我跟諾特……真的從來都沒熟到直呼對方名字的地步。」
茜茜意識到我不想繼續聊這個話題,她也就沒再多說,而是故作傷心地提起了另一件事:「說起來,你剛才喊我『普威特小姐』,好生疏啊。」
「相信我,你不會希望我在剛才提到你的昵稱。不然明天的傳言可能是,麥克米蘭在失戀後跟她的閨中密友茜茜深情表白。」我嚴肅地說道,「然後喬治聽說此事,直接衝到霍格沃茨來找我算賬。」
茜茜:?
第二天去禮堂吃早飯的時候,我偶然聽到埃弗裡在跟別人這麼說:「絕對不要再傳播麥克米蘭的感情問題了,她之前幻影顯形練習的時候手臂掉了都面不改色,拿出魔杖打飛你還不是眨眨眼睛的事情?」
「……」
嗯,生活總要有趣些,不是嗎?
值得一提的是,吃早飯時拉文德告訴我,她跟羅恩分手了。
「因為我昨天晚上看到他跟赫敏在一起。」拉文德抹著眼淚說道。
「然後她就大吵大鬧了一番,跟那家伙分手了。」帕瓦蒂補充道,「你瞧羅恩那松了一口氣的樣子,一副他不用提分手而很輕松的感覺呢……真是懦夫行為。」
「迪安和金妮也分手了。」西莫小聲地說道,「他們磕磕絆絆很久了,真是個分手的季節啊!」
幸好埃弗裡及時幫我控制住了傳言,不然今天我也會是「分手中」的某一個,我心有余悸地想,決定送一罐糖感謝他。
上完課回到公共休息室時,我們驚訝地看到,凱蒂回來了,她被一群七年級圍在中間,大家都非常高興。但是凱蒂完全想不起來是誰給她的項鏈,她的記憶一片空白,不知道誰對她用過奪魂咒。
和煦的五月就這樣到來了,羅恩歸隊取代了麥克拉根,凱蒂歸隊取代了迪安,哈利也不用擔心迪安和金妮分手會影響訓練,他看起來心情好了很多。
接下來我們學院跟拉文克勞還有一場比賽,是本賽季的最後一場。為了取得一個好成績,大家都非常忙碌。具體體現在兩個學院的學生在走廊上互相恐嚇對方的球隊,說一些諷刺對方的話語……
「你跟我們學院的麥克米蘭跳了舞卻沒有在一起,真糟糕,她都看不上你。」五月末的某天,我剛出圖書館,就聽到了這樣的話。
……能不能消停點啊?比賽是比賽,怎麼還能用這種事情取笑別人?這些男生!
「你知道為什麼整個球隊裡只有我沒有被取笑過嗎?」修卻不慌不忙地反問道。
「為什麼?」幾個格蘭芬多的低年級有些茫然。
「因為我在去年開學時當選了拉文克勞的級長。」修溫和地說道,「可以扣分的那種——我知道你們不樂意被別的學院的級長管教,所以,需要我告訴你們學院的格蘭傑嗎?她應該很樂意幫忙。」
少年一個字都沒提我,卻完美地避開了之前的取笑,是相當漂亮的回應。
赫敏威名在外,格蘭芬多的小朋友們只得忿忿地走了。
「桑妮?」少年也注意到了我,他怔了怔。
「我剛出來。」我下意識地說道,又暗惱自己是在欲蓋彌彰。
「我從級長盥洗室出來的時候,在樓梯那裡看到馬爾福了。」他忽然說道,「他從八樓下來,往七樓去了……他看起來情緒不太好。」
嗯?我愣了愣,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想必德拉科當時應該是看起來很不對勁!
「修,謝謝你!」我連忙道謝,然後快步朝著樓上走去。
德拉科說,別想念他。
怎麼可能……
根本是不由自主!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一直都覺得,拉文德被低估了……能參加D.A.,能留下來參與決戰,她的身份絕不只是羅恩的前女友。雖然這篇文章的主線是桑妮和德拉科的愛情,但是通過桑妮的視角,去看她身邊形形色色的各種人,格蘭芬多、斯萊特林、拉文克勞、赫奇帕奇……也是很重要的部分~
第137章 Chapter137.
奔走在樓梯上的時候,我也在飛速思考著。德拉科之前一定是在有求必應屋裡,可他為什麼去七樓呢?七樓沒有上課用的教室……是去盥洗室嗎,可是臉色很不好是怎麼回事,和他在做的事情有關嗎?
……如果他真的在男生盥洗室,我不太好進去吧,這太奇怪了。在男生盥洗室遇到自己的女朋友,簡直是「奇遇」。
等一下,這個形容?!我突然想起了之前哈利和羅恩提到他們遇到哭泣的桃金娘的事情,當時茜茜取笑他們是不是在盥洗室有什麼奇遇——然後羅恩提到桃金娘說有個孤獨的男孩經常來哭泣!當時我們都先入為主,下意識地以為那應該是個年紀很小的孩子。也許,不是小孩子……只是個需要避人耳目,不能當眾落淚,滿腔苦悶只能向幽靈傾訴的人!
上次跟德拉科單獨見面時,我記得他說——「真的很不想在你面前哭,這種事情,我總要自己躲起來做」,難道桃金娘說的那個人,就是德拉科?!
總之得去看一下是什麼情況,哪怕每間教室都挨個看一遍。
然而我剛到七樓,就聽到盥洗室的方向傳來什麼東西被擊碎的聲音——混合著女生的尖叫,是打鬥聲,有人在打架!
尖叫的聲音是桃金娘嗎?如果她說的那個人真是德拉科,是因為壓力太大所以避開眾人,獨自發泄糟糕情緒的德拉科,那麼他在這種緊要的、不能犯錯的、需要克制的關頭,他會跟誰打架?!又會是誰對他的行蹤那麼留意,竟然能察覺到他在這種地方,衝過來找他?
哈利之前跟我提過,他找了幫手替他盯著德拉科!這裡距離格蘭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只有一層樓,如果哈利在下課後回休息室的路上,從地圖上看到了德拉科的名字……
答案呼之欲出。
不好,必須想辦法阻止他們!我抽出魔杖,狂奔過去。
「砰」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爆炸了,又有什麼東西在桃金娘「別打了」的尖叫聲中被打得粉碎。
下一刻我推開門,看到這樣的一幕——
哈利滑倒在地,德拉科神色猙獰地用魔杖指著他,叫道:「Cru——」
幾乎是在他開口的時候我就知道他要用什麼咒語了,然而與我驚呼的「不要!」同時出現的,是哈利瘋狂地揮舞著魔杖,大吼出聲的,我從來都沒聽說過的咒語——
「Sectumsempra(神鋒無影)!!」
人的一生中有很多個一秒鐘。但截至今日,這一定是我所經歷過的,最震驚、最痛苦、最後怕的一秒——哈利的咒語擊中了的德拉科,他的臉部和胸口頓時血如泉湧,好像有無形的、凌厲的刀鋒狠狠地劃過一樣,留下一道道傷口。少年踉蹌著向後倒去,「撲通」一聲,他倒在積水的地上,濺起的大片水花像是直接被拍到我眼前一樣,和血色一起模糊了我的視線。
魔杖從他軟綿綿的右手裡掉了下去。
他倒在血泊裡,遠比三年級我看到他被巴克比克踢傷的那次更嚴重。
是我的博格特,它成真了……不,遠比那個場景更血腥,更真實。我可以毫不猶豫地擊倒那個虛假的化身,完成我的期末考試,但現在的我卻無法立刻做些什麼,因為我全身的力氣好像一下子都被抽走了,我簡直無法呼吸!
世界末日。
鮮血從德拉科臉上的傷口無情地滑落,他蒼白的面龐已經完全被染紅,而他的手抓著被血浸透的胸口,他哆嗦著,痛苦地喘息著,好像在訴說著什麼。
「不——」哈利大驚,他搖搖晃晃地爬起來,腳下打著滑,要奔過來查看情況。
然而我的速度比他更快:「德拉科!!」
他是在說我的名字,他一定是在呼喚我。
前後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在這種極端的震驚和痛苦中,我的理智竟然迅速回歸了,它支撐著我跑過去,並且顫抖著舉起魔杖。比起在旁邊不知所措的、喃喃自語的哈利,我意識到我現在應該用一些咒語,比如愈合咒,對……在假期的時候,漢娜研究了很多的治療魔咒,她竭力向我推薦的那個咒語是……
「殺人啦!」哭泣的桃金娘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打斷了我的思路,「盥洗室裡——」
「閉嘴!!」我厲聲說道。我甚至沒有回頭盯著她看,但這個可憐的幽靈竟然在一瞬間被我震懾住了,桃金娘沒有說完那句連貫的話,盡管只要她繼續大喊下去,就會發現我只是色厲內荏。我無法真正對一個幽靈做些什麼。
哈利被震得一起沉默了。他雖然嚇傻了,但他至少還認得我是誰,並且知道我似乎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桑妮……?」
我沒有回應,無論是桃金娘還是哈利,此刻他們都不是最重要的。我終於憑借著近乎冷酷的理智,想到了幾乎沒有被我使用過的愈合咒。但是哈利用的是我根本沒聽說過的咒語,這個咒語會有用嗎?不論有沒有,我總要試試。
「德拉科……別怕,我、我來救你。」我跪下來,握緊我的魔杖,顫聲道,「Episkey(愈合如初)!」
鮮血繼續流淌,像小溪流一樣彙入積水中,血水倒映出我的倉皇。
沒有任何效果。
是咒語不對,還是因為我施咒的動作不對,因為我在發抖嗎?
「Episkey、Episkey……Episkey!」
德拉科呻.吟著。
他喃喃地說著:「Sun……Sunny……」
像是在呼喚太陽。
但是他的每道都傷口很深,我的魔法仍舊沒有任何效果。
每念一次咒語,我的心情就跟著絕望幾分,水是冰冷的,他的鮮血是滾燙的,在我心上灼出一道道傷痕。如果不是還能聽得到他痛苦的呼吸聲,還能看得到他的胸口仍在因此微微起伏,還能聽到他在低聲地說著我的名字,我幾乎以為他毫無生氣。
我的長袍垂落在其中血水裡,狼狽不堪,我的膝蓋浸在冷水裡、跪在堅硬的地板上,有些痛,但我無暇顧及。
德拉科、德拉科!
桃金娘在旁邊哭泣著,她總算沒有繼續哀號,哈利也在旁邊……對,哈利還在這裡!
去請教授,去請斯內普教授!他一定有辦法,他可以把德拉科送到校醫院去——
我猛然回頭:「哈利……」
門突然被砰地打開了,斯內普教授臉色鐵青地衝了進來,他粗暴地把哈利推到一邊,在看到我的時候停頓了一秒鐘。然後他跪到德拉科的另一側,抽出魔杖,沿著被哈利咒語造成的那些深深的傷口移動著,嘴裡念著一種唱歌似的咒語。
出血似乎減輕了。
得救了……
我咬緊牙關,努力地不讓自己的哭聲影響到斯內普教授。
「桑妮……」德拉科仍舊在喚我的名字,聲音很小,顫抖著,只要我稍不留神,就會聽不到,就會永遠錯過。
斯內普教授擦去德拉科臉上的血跡。
因為傷勢減輕了一些,德拉科終於得以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不、不是說好了嗎……」他說道,每說一個詞,都無比艱難,他握在胸口的手落下來,和他終於清明、不再被鮮血覆蓋的視線一起,他看向我,手指動了動,好像想要握住我的手。
「即使我傷了……死了,不要……」
——即使我傷了、死了,你也不要被人發現,你為我悲傷。
怎麼可能……什麼時候說好了啊,我根本做不到,根本不可能做到!!
斯內普教授又念了一遍咒語,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也許他在念什麼特殊的反咒,現在傷口看起來在愈合。德拉科在看著我,他懊惱、悲傷,我握住他冰涼的手,不願再聽他自說自話:「我答應過你嗎?」
「你怎麼……」德拉科的聲音如夢中囈語,「怎麼……還耍賴啊。」
斯內普教授第三遍施完破解咒之後,德拉科看起來已經好了許多。他半拖半抱地想要扶起德拉科,我急忙搭了把手,幫他一起將德拉科扶了起來。
「你需要去校醫院,可能會有一些傷疤,但如果及時用白鮮的話,也許連傷疤都可以避免……走吧……」斯內普教授說道,是在告訴德拉科,也是在說給我聽,是讓我放心的意思。他看起來不打算讓我跟去校醫院,事實上我的確不能跟過去,不僅因為我和德拉科的事情不能公開,更因為我已經認識到,我現在一身血水,需要先處理一下。
還有哈利,他跟我一樣。
我松開了德拉科的手。
德拉科仍在念著我的名字,好像這也是個咒語一樣。仿佛只要可以一直呼喚下去,他就可以永遠地留在這個世界,令他一息尚存。
斯內普教授沒忘記安排哈利,他的語氣冰冷而憤怒:「你,波特……在這兒等我。」
哈利慢慢地站起來,他渾身戰栗,低頭看向積水的地面,上面還浮著德拉科的血跡。桃金娘還在旁邊哭哭啼啼,但聽起來已經明顯的有享受的感覺,畢竟這是她的日常。若不是顧忌我在這裡,擔心我會繼續凶她,她准要大吵大鬧。
「桃金娘。」我回頭看她,聲音同樣冰冷。
哭泣的桃金娘止住了哭聲:「哦,你這個壞女孩!剛才對我這個可憐人,凶巴巴的……」
我沒有心情聽她自怨自艾:「今天我在場的事情如果你敢告訴第二個人,我就打壞你所有的抽水馬桶。」
……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我覺得有些可悲。如果我之前威脅埃弗裡還能說是存了幾分玩笑的心思,而且埃弗裡的確做錯過事情,那麼我現在對這個冤死的幽靈的態度,如此刻薄、冷漠、無禮,比之前羅恩取笑她更過分。鄧布利多教授之前還說我「善良」,我哪裡有資格擔得起這樣的誇獎,我哪有資格做一個麥克米蘭呢?
我又在做不正直的事情,但是——我,不得不做。
「惡毒的女孩!」桃金娘惱火地說道,她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下一秒「砰」的一聲,我用無聲咒擊碎了一個抽水馬桶,於是她迅速噤聲。哪怕明知我對她舉著魔杖不可能造成什麼傷害,她依然選擇倏地一下鑽回抽水馬桶裡,逃之夭夭。
只留下寂靜的盥洗室,沉默的哈利,以及放下魔杖的我。
「桑妮。」哈利終於抬起頭面對我,他的理智隨著德拉科的離開逐漸恢復了一些,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我和德拉科關系匪淺,但這個消息無疑讓他難以接受。於是他說話的時候充滿了遲疑,不知道是在懷疑他這些年的認知,還是在懷疑我瘋掉了。
「你和馬爾福……?」
我不能逃避這個問題,不能說任何的謊言,因為我之前的表現已經徹徹底底地出賣了我。所以我必須直面我的朋友,回答這個難以回答的問題,說出這個我隱藏了很久的秘密——
我看著哈利,認真地說道:「如你所見,德拉科·馬爾福,他是我的戀人。」
哈利倒吸了一口氣,顯然於他而言,這個消息的震驚程度不亞於他剛才誤傷了德拉科。他難以置信地望著我:「你們?什麼時候?」
我整理了一下呼吸,語氣是我難以想像的平靜:「哈利,你之前問過我是不是跟德拉科從小就認識,我當時回答說『不熟』。對不起,這不是真正的答案。」這些事情其實不是很難說出來,它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情,只是為了讓我們彼此都更好,我們都選擇不說而已,「我跟他七歲時相識,到現在快十年了。」
「我一直、一直都很喜歡他。」
哈利愣住了,半晌之後,他才緩過神來,幾乎是下意識地說道:「……對不起。」
縱然哈利很討厭德拉科,但他絕對沒有重傷德拉科的想法。在我承認德拉科是我的戀人之後,哈利並沒有指責我跟這樣的人交往,而是對我道歉,為他傷害了朋友的戀人而道歉。
「哈利,你不用道歉。」我搖了搖頭,「我能看出來你不是有意的,你根本不知道那個咒語會有這樣可怕的威力,對嗎?」
哈利沉默著點了點頭,他張了張口,似乎又想說些什麼。
「你更不用道謝!」我打斷了他,「哈利,二年級時的密室事件我就是相信你的,後來無論是三強爭霸賽,還是神秘人復活的事情,我都相信你,我們全家都信任你。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而且我看到了,如果你當時不出手,德拉科,他、他就要對你用鑽心咒了——」
提到這個咒語,我無疑感到痛苦。納威的父母就是被這個咒語折磨瘋的,即使現在我們的年紀使用這種咒語並不會有成年巫師那樣可怕的效果。
但是德拉科……攻擊的咒語那麼多,他又不是第一次跟哈利交手,他怎麼會,他居然想在學校裡用不可饒恕咒!是被那些食死徒影響了嗎?他對哈利真的恨到這種地步了嗎?又或者,他根本不知道這種咒語有怎樣的威力,只是他太年輕了,被人發現秘密之後慌不擇路——
無論是哪一種都是為他辯解的借口,哪一個都不是他可以這樣做的理由。
「哈利,雖然你沒有說,你沒有為自己辯解,但我知道……你只是想過來看看德拉科在做什麼壞事吧,一定是他先對你動手的。」我聽到自己這樣說,「你是被迫防衛,對吧。」
「……」
哈利完全沒想到我會這麼說,因為我在替他辯解,我竟然在替剛才重傷了我戀人的人,公正地解釋。
不,我不是在幫哈利解釋,我只是在說我想得到的事實。德拉科對我而言固然重要,但我這些年來過得很辛苦的原因不就正是因為我在他和朋友們之間糾結嗎?如果我完完全全地包庇他、縱容他,他做錯了事情也支持他,那我為什麼要分到格蘭芬多呢?我大可以跟他一個學院,那不是輕松許多?
「如果是這樣,你等會記得對斯內普教授解釋。」我拿出魔杖,對准了哈利。
哈利怔了怔。
「Scourgify (清理一新)!」我對著他同樣狼狽不堪的衣服念出了清理咒,幫他清理掉一身血水,「哈利,很高興你沒有後退。」
「我知道,桑妮你不會攻擊我的。」哈利小聲地說道,「我看得到,這些年你從來沒有支持過馬爾福那些愚……呃,那些不正確的做法。雖然我想不通你為什麼會喜歡他,我想這跟藥劑沒有關系,因為你看起來相當冷靜……如果我是你,我甚至都反應不過來讓桃金娘閉嘴,讓她不要對別人提起這件事,也想不到用愈合咒和清理咒。」
他看起來在思索什麼,或許是在回想這幾年來我和德拉科的交集,懷疑他在霍格沃茨白讀了幾年。也是,自己的好朋友居然跟自己非常討厭的人是戀人,換做茜茜、羅恩、赫敏,他們的反應好不到哪裡去。
我對自己又念了個清理咒,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放心,從一年級被弗雷德和喬治的乳脂軟糖粘到牙齒之後,我就再也不亂吃別人給的東西了。我跟你保證,在我喜歡德拉科這件事上,我絕對沒有誤服迷情劑。」
哈利有些局促,但他看起來突然之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所以你之前跟著我一起去跟蹤斯內普和馬爾福?你沒有跟修·張交往……哦,還有你跟小巴蒂·克勞奇的對峙!」
樁樁件件,看似無關的事情被串聯起來,引出了讓哈利不得不接受,並為此恍然的真相。
「是的,都是因為德拉科。」我坦然地說道,「因為我喜歡他。」
「如果你還有什麼疑問,我們改天再聊吧。」我低聲說道,「你要是真的覺得過意不去,就不要跟別人提起我來過這裡,不要跟別人提起我和德拉科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要。赫敏、羅恩、茜茜、金妮……誰都不要提。」
「……好。」哈利恍惚地答應著。
「那我先走了,你記得跟斯內普教授解釋。」我也沒有心情繼續留在這裡跟哈利說什麼了。
斯內普教授應該已經把德拉科送到了校醫院,他跟德拉科這一路上可能遇到了很多人,我現在如果去探望,會被懷疑的——我得先去找布雷斯和佩格,請他們幫忙探視。
在我離開之後,消息依舊不脛而走。斯內普教授通知了其他的□□,哭泣的桃金娘則是在城堡裡的每個盥洗室裡都冒出來講述這個故事,到處控訴哈利的暴行,說他用了一個多麼可怕的魔法。她到底沒敢提到我,盡管帕瓦蒂說,桃金娘時常怨恨地說著些「惡毒」什麼的……
啊,惡毒的人。
是我啊。
等這些事情都結束了,我會去向桃金娘道歉的。
布雷斯、佩格和潘西都去校醫院看過德拉科了,潘西回來後立刻氣憤地到處說哈利的壞話,於是斯萊特林的人見到哈利都沒有好臉色。哈利說,麥格教授告訴他,他沒被開除已經很幸運了,校方完全支持斯內普教授作出的處分——哈利將在接下來的每周六關禁閉,直到本學期結束。
格蘭芬多的同學們對此也都非常失望、生氣,因為身為隊長的哈利,竟然要缺席星期六對戰拉文克勞的比賽。如果這場比賽取得了很糟糕的成績,那麼格蘭芬多將會拿到兩百年以來的第一個第四名。
哦對,赫敏和金妮還因為哈利的事情吵了幾句。金妮替代了哈利找球手的位置,她的空缺則由迪安頂替。
布雷斯告訴我,因為斯內普教授的及時救治,德拉科的傷勢並沒有我們那天看到的那麼嚴重,德拉科甚至不會留下傷疤,「過兩天他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
「確定他出院的時間之後,能不能跟我說一聲?」我說道。
在第二天忍受了斯萊特林們的奚落和格蘭芬多們的怒氣之後,哈利跟我說想要找我談一談。他故意在公共休息室裡留到了很晚,而我也在室友們熟睡之後離開了寢室,走到公共休息室裡見他。
「晚上好。」哈利打了個哈欠,他正在對付討厭的論文,「抱歉這麼晚找你,我有個事情想問你。」
他問我還記不記得當時斯內普教授念的咒語,「你也看到了,那個咒語的傷害是一般的愈合咒無法治療的……如果我們被襲擊了,總不能立刻找到斯內普來幫忙,你還記得那個咒語是什麼內容嗎?」
「你說那個唱歌似的咒語啊!」我恍然道。
雖然記不太清了,但是那天的事情留給我的印像非常深刻,斯內普教授足足念了三次那個咒語,所以我或多或少能想起來一些。
在我准備寫下咒語的時候,我突然冷不丁地問他:「哈利,這個問題真的是你想問的嗎?」
「……被看出來了啊。」哈利嘆了口氣,「是茜茜問的,她不是一直在研究反咒嗎?她對此很感興趣,問我還記不記得斯內普說了什麼。我哪裡記得!於是我胡亂地跟她說我要好好想想看,就來問你了。」
「謝謝你。」我由衷地道謝。保守我和德拉科秘密並非哈利的義務,但哈利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這讓我很感動。
「我只是認真地想了想。」哈利懊惱地說道,「你也看到了,這兩天我有多辛苦,接下來我不僅要關禁閉,還要缺席比賽。雖然被誤解的事情我幾乎每年都要經歷一遭,但是這些加起來,比起跟馬爾福那家伙談戀愛什麼的……嗯,可能還是你比較辛苦。」
……還能這麼類比啊?
「如果這能讓你的心情稍微好一些。」我哭笑不得地說道,「好吧,我確實很辛苦,因為他總是來找格蘭芬多麻煩。」
「說真的,桑妮。你那麼冷靜、聰明……」哈利一臉想勸我分手但又不敢說的樣子,看起來既郁悶又委屈,他大約這兩天也一直反復在想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你不可能不知道馬爾福家在為伏地魔做事,他爸爸現在還在阿茲卡班呢!」
伏地魔。
很直白的聽到了這個名字啊。不是神秘人,而是伏地魔。
我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他:「我知道……哈利,我知道的,哪怕你不是我的朋友,站在陌生的人的角度,你也會覺得德拉科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但是怎麼說呢,我不是生來就像你看到的這樣,像我的名字一樣,是美好的陽光,我逐漸成長,變成現在的自己。在我很早還不知道什麼是壞事、好事,我沒有形成是非觀念,沒有知道什麼是好的戀人、什麼是不好的時候,我就認識德拉科,並且喜歡他了。」
「正是因為喜歡德拉科,這些年來我在一次又一次的困境中,更加堅定、堅強,能在很多突如其來的時刻做出冷靜的判斷。」
「愛讓我不完美,但讓我一直在成長。」
「可是,你未來——」哈利詫異道。
「是的,未來我勢必要做出選擇。」我把寫好的咒語遞給他,「我會跟伏——伏地魔,跟食死徒們,對抗到底——你知道這個,就足夠了。」
哈利沉默了半晌,他忽然說道:「桑妮,你知道麻瓜世界裡有個詞叫『聚焦』嗎?我一直以為你就是溫暖和煦的陽光。但直到剛剛我才意識到,熱烈的陽光在被用放大鏡之類的工具聚焦到某一個點的時候,它會著火,會燃燒起來。」
「在不同的天氣,陽光也是不一樣的。冬日和春日,還有陰天。」哈利說道,「你所代表的,你所能替代的,一定是——夏日裡最熱烈的,艷陽天。」
Sunny Day.
德拉科離開校醫院的時候,他趕走了克拉布和高爾,走廊裡還有別的學生,不少人看到他出院,議論紛紛。
少年沉著臉走過去,然後突然怔住。
「歡迎回來,德拉科。」我輕聲說道,「我只在這一刻想你。」
隔著隱形衣,我踮起腳在他臉上留下了一個吻,是五月末的晴天裡,暖融融的微風。
作者有話要說:
好長的一章!終於寫完了這個名場面……
我們桑妮啊,是格蘭芬多,是日光,是火焰,是最熱烈的艷陽天。
第138章 Chapter138.(校)
我理所當然地缺席了格蘭芬多在魁地奇比賽上的最後一戰。因為我本來就對魁地奇沒有什麼興趣,如果說之前去看比賽一方面出於想看德拉科在賽場上的表現,另一方面出於學院的榮譽感,那麼現在這些對我來說都無足輕重。
比賽的對手是拉文克勞,格蘭芬多的支持者多我一個和少我一個沒有任何區別。制作福靈劑是對我來說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現在正是收尾的時候,如果一切順利,我將在六月中旬可以配制成功。
於是直到樓下的公共休息室裡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時,我才意識到,原來比賽已經結束了。而且聽起來……我們學院贏啦?
格蘭芬多取得了四百五比一百四的成績,成功扭轉局勢,接替哈利找球手一職的金妮表現非常出色,不愧是韋斯萊家的孩子。然後在公共休息室裡,哈利情難自禁地親吻了金妮。
「你錯過了這樣的場景。」茜茜告訴我,她說所有人都驚呆了,尤其是羅恩,他看上去好像當頭挨了一棍似的。也是,羅恩之前對金妮談戀愛總是非常不贊同的態度,現在他的好朋友竟然當眾親吻了他的妹妹,他茫然無措的心情可想而知。
「好吧,但這是件好事,不是嗎?」我不由得笑了笑。
「是啊,除了羅米達·萬尼看起來要摔東西。」赫敏說道。她探究地看著我,「比賽之前修·張來問我們你是不是在忙著做魔藥,他看起來對於你沒去看比賽並不驚訝。」
他送了我筆記,但我卻沒有去看他的比賽。
如果我自認為在許多事情上問心無愧,卻注定要對一個人說一句對不起,那一定是修。
時間進入六月,哈利和金妮約會的事情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但是金妮的O.W.Ls考試逐漸臨近,她不得不花費大量的時間在功課上,以至於哈利並不能時刻跟她在一起。另外,哈利最近在魔藥課上的表現並不好,成績掉了下來,斯拉格霍恩教授將哈利的轉變詼諧地歸咎於「相思病」,這讓哈利有些不好意思,他甚至看了我一眼。
……少來,我又沒得這種病,不要想太多!
經過長年累月的努力與數次失敗,我終究沒有辜負那些曾經給予過我幫助的人。在六月中旬,我終於將兩坩堝制作了半年的藥劑,變成了兩瓶小小的藥劑。我惴惴不安地請斯拉格霍恩教授幫我檢查,他贊許地說道:「擁有天賦固然讓人驚艷,但堅持不懈的耐心與穩扎穩打的努力同樣令人敬佩。恭喜你,麥克米蘭小姐,是很完美的作品。」
在得到他的肯定之後,我這才松了口氣,緊繃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了許多。提心吊膽、如履薄冰了半年之久,其間制作福靈劑的每一個步驟都要集中全部的精神,小心翼翼,不容絲毫差錯,宛如在懸崖邊膽戰心驚地行走……否則就是漫長的重來。
以往我覺得日子過得太慢,為什麼不快點長大,然而現在我最缺少的就是時間。如果我們可以慢些長大,是否歡樂就能夠停駐更久?
「你同時制作兩份,是擔心一份失敗了,還可以用另一份彌補嗎?」斯拉格霍恩教授問道。
我搖了搖頭,並不是如此,我給自己定下的目標就是兩份都要成功,每一份都同樣重要。於我而言,兩份魔藥是我所能顧及的極限,若不是能力不夠,我貪婪地想要更多。因為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有份好運傍身,也許在某個時刻,它可以為我所重視的人謀得一線生機。
事關生死,如何不慎重,如何不全心全意?
斯拉格霍恩教授也很驚訝:「那你這半年可真是太辛苦了,難怪你看起來憔悴了許多……對了,麥克米蘭小姐,這種時刻你需要喝杯酒來好好地放松一下!」他打開自己的櫃子,自顧自地解釋道:「余下的這些我都檢查過了,絕對沒有問題。」
「謝謝您的好意,但是我不能飲酒……」我不好意思地向他解釋了我只要聞到酒氣就會感到頭暈,沾到酒精就會昏睡過去的事情。斯拉格霍恩教授對此深表遺憾,但他仍然很慷慨地送了我一瓶雪莉酒,「那就把它拿回去給你的朋友們,讓他們為你慶賀吧!」
大部分人並不知道我到底在做什麼魔藥,我也不想宣揚這件事,茜茜雖然知情,但她跟我一樣不善飲酒。我思索了半晌,決定把這瓶酒送給德拉科,於我而言這瓶酒沒有任何作用,但於他而言,或許可以短暫地逃避現實。這學期快結束了,如果他做所做的事情仍不順利,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只會更加痛苦。
於是我將這瓶酒,連同一小瓶福靈劑、一封信一起交給了布雷斯和佩格,請他們幫我轉交給德拉科。我在信裡這樣寫——
「親愛的德拉科,很抱歉今年的生日禮物遲到了幾天。還記得上學期斯拉格霍恩教授拿出福靈劑的那節課,你的表現很積極,很遺憾你當時沒有獲得那個獎勵……不過在我這裡,你不需要做第一名,也可以得到它。」
「答應我,不要用它來為神秘人做事。你知道的,福靈劑所謂的「好運」並不是萬能的,它並不能達成太荒誕的事情,只能在短時間裡將你各方面的能力進行大幅度的提升,比如直覺、反應……請在最合適的時候使用它!在你覺得有什麼事情要威脅到你的生命安全時,但願這個小小的、盛滿愛的瓶子,能夠讓你少一些迷茫,看得清前路的方向。」
「最後希望這瓶酒能夠讓你做個好夢,雖然我沒有嘗過它,但我可以確定它的味道很不賴!」
「你的桑妮。」
布雷斯接過東西的時候挑了挑眉:「你不覺得有時候你們兩個簡直是把我和佩格當做貓頭鷹嗎?」
呃,這些年來他們倆的確幫我和德拉科傳了許多次話,轉送了不少東西。
「不,它們可沒你那麼優秀。」我眨了眨眼睛,布雷斯還幫我們出過一些主意呢,豈是一般的貓頭鷹可以相比的?
「這沒什麼不好的。」佩格眨了眨眼睛,「布雷斯,如果你在格蘭芬多,桑妮也會很樂意做我們之間的貓頭鷹,哪怕我一天要給你傳八百個小紙條。」
我忍著笑點頭:「沒錯,佩格說得對!」
「……謝謝。」布雷斯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一言難盡,「感謝分院帽沒有給你們這個機會。」
就這樣,時間轉眼到了6月30日。
這一天是星期一,因為是學期末,教授們已經停止授課,讓同學們自由備考,相較於有重要考試的五年級和七年級,六年級的我們稍微輕松一些。雖然我相信哈利不過告訴別人我和德拉科的事情,但我心底或多或少有些心虛,干脆減少跟朋友們見面的機會,最近每天晚上都故意在圖書館裡逗留到很晚。
1997年的6月30日,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晚上,我獨自從圖書館出來,此刻距離高年級的宵禁時間僅剩四十五分鐘,大部分人都已經回到公共休息室,走廊上並沒有什麼人。
皮皮鬼迎面飛來,到處丟著粉筆頭,我熟練地抽出魔杖進行防御,早已習慣這樣的日常。只是在這家伙咯咯笑著消失之後,站在寂靜的,只有我一個人的走廊裡,望著忽明忽暗的燭光,我的心底突然湧上些許不安。
還是快點回去吧,我加快了步伐。像是呼應我心底的忐忑一樣,行至走廊的拐角處,我突然被人一把拉住,因為擔心我驚叫,對方甚至還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下意識地就要咬他,還好對方及時開口——
「桑妮,是我。」德拉科急忙說道,他松開了捂住我的手。
「……我還以為是壞人呢!」我不禁小聲埋怨道。
如果是想見面,可以讓我們親愛的貓頭鷹朋友們幫忙傳話啊,為了怕我喊出聲而做出這樣的事情,實在很奇怪!
「你有什麼辦法證明你是德拉科嗎?」我懷疑地看著他,擔心他是用復方湯劑變出來的。
德拉科看著我,我注意到他的額頭上還有汗珠,不知道是從哪裡匆匆趕來的。這個問題對他來說並不難,所以他立刻答道:「我們在1987年7月25日你生日那天正式認識,地點是你家,我騎著厄尼的掃帚帶著你飛了一圈,還給你戴了蝴蝶結……我還可以說很多細節,但現在時間緊急。你跟我來,等會你一定可以確認我的身份!」
這些內容已經讓我信了大半,他灰色眼眸裡對我的在意不似作假。況且我手裡還拿著魔杖呢,如果他真有問題,我完全可以反抗。
少年拉著我一路疾奔,最終跑到了艾布納留有的密道那裡。他拿出水晶球,水晶球散發出的光芒成功地打開了畫像——這下我完全相信了。
德拉科練過大腦封閉術,就連斯內普教授都不能用攝神取念獲得他的想法,這裡只有我和德拉科知道,旁人絕不可能找到這裡。
但是快到宵禁時間了,他卻帶我跑到這裡,是要說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嗎?我走進黑漆漆的密道,用了一個「熒光閃爍」,然後疑惑地問他:「德拉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都還沒有發生……但有什麼事情,可能就要發生了。」德拉科背對著我,他將畫像復原,於是走廊上的月光被封閉在外。我的余光留意到他好像取出了什麼東西喝了一口,結合他所說的話,我更加困惑,「你說什麼?」
話音剛落,德拉科卻猛然轉過身,將我推到了牆壁上。夏日的衣服很薄,我猝不及防,後背有些吃痛,一時間被分散了注意力。我錯愕地看向他,只看到他的眼角有些泛紅,像是在極力克制著什麼不能說的情緒一樣。隨著他的靠近,有一陣我頗為熟悉、但一時間判斷不出來是什麼東西的香氣撲面而來——下一刻,他突然吻住我。
嗯?!
他今晚的舉動實在有些怪異,我來不及思考,立刻就嘗到了帶著些許葡萄和藍莓的味道,清甜的氣息蔓延在唇齒之間。之前我就已經卸下了防備,於是在失守的瞬間,這樣的、甜中帶著些許酸澀的氣息被我下意識地咽了下去。
等等,這樣的香氣、這樣的味道,還有這突然襲來的、熟悉的感覺……?!
該不會是,我之前送他的雪莉酒——德拉科他、他居然渡了一口酒給我!
這是在做什麼?德拉科明知道我不能沾酒,卻故意用這種方式讓我喝下去……酒意像藤蔓一樣,肆意生長,迅速地將我纏繞,我的視線開始模糊,頭腦開始發昏。雖然我努力地將自己靠在牆壁上,按得指尖都有些發痛,而我的魔杖和它散發出的光芒,一起落到了地上。
這可惡的體質,我完全無法控制將要脫離的意識……
「桑妮,對不起。如果今夜無事發生,你怎麼罵我都好。」意識渙散之前,我聽到德拉科說道:「但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事,這裡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原諒我,我絕對不能讓你涉險。」
德拉科?為什麼……
我喃喃地想要喚出他的名字,但我終究無法對抗將我吞沒的黑暗。在雙眼閉上的那一刻,我的身體靠著牆壁緩緩滑落。有人扶著我的肩膀,接住了我,在他的懷中,我聽到了一聲嘆息。
漫長而紛亂的夢境將我困住,我游走於光怪陸離的記憶碎片之間,昏昏沉沉,不知道行走了多久。耳邊好像有人在喚我的名字,一聲又一聲,是誰在焦急地呼喚我?是誰在輕輕地拍打我的手?
「桑妮、桑妮?」
眼前似乎有明亮的光。我艱難地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隙,模糊地看到了地上的光芒,原來是我的魔杖,雖然我昏睡過去了,但是「熒光閃爍」的魔法並未因此解除。至於眼前這個呼喚我的少年是——
「……修?」我茫然地問道。怎麼是他?不對,這裡不應該出現我和德拉科之外的任何一個人!
意識逐漸回歸,我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個墊子上,並沒有直接躺在密道堅硬的地板上。
見我想要坐起來,修急忙蹲下來搭了把手將我扶起。少年說道:「還記得魔法硬幣嗎?我和盧娜收到傳訊趕過去,格蘭傑說波特囑咐了一些事情……因為已經到了宵禁時間但你卻一直沒有回公共休息室,說是什麼地圖上也沒有你,普威特很擔心你,所以我負責找你……你還好嗎?」
這麼說我至少昏迷了接近一個小時?
「我沒事,嚇到你了吧。」我恍惚地解釋道。
但是他的下一句話讓我意識到,事情比我想像中更糟糕!
「我找了你快一個鐘頭,最後我想起去年躲避烏姆裡奇的抓捕時,曾經在這裡遇到你跟馬爾福……」修語焉不詳地說道。少年冒著被費爾奇和在走廊上巡邏的教授們發現的風險到處找我,最終不知道怎麼回事,陰差陽錯,他竟然進入了這個密道。
我竟然昏迷了近兩個小時?這麼長的時間,可以發生很多事情!
德拉科呢,他在做什麼?赫敏又為什麼突然試圖召集D.A.的同學們,哈利究竟囑咐了什麼?腦海裡瞬間被各種問題填滿,我感到頭疼不已。修幫我撿起了魔杖,但他同時好像又發現了什麼東西,「一瓶藥劑……」他驚訝道,「桑妮,難道這是福靈劑?」
福靈劑?
我震驚地望過去,是我送給德拉科的福靈劑!他怎麼又還給我了?
不對,瓶子裡的藥劑,變少了……
德拉科喝過了?
結合意識恍惚的時候聽到他說的那些話,我倒吸了一口氣。現在分明是夏日,但我卻覺得渾身發冷,到底出了什麼事……德拉科,你急匆匆地跑過來,把我一個人拉到這裡,還利用了我的弱點讓我昏迷,你到底因為福靈劑的直覺感受到了怎樣可怕的事情,讓你要做出這樣的舉措?
「格蘭傑只說波特讓她跟韋斯萊分別盯著馬爾福和斯內普,因為鄧布利多教授不在,波特說今天晚上……會有什麼陰謀發生。」修看起來知道的也並不多。少年將福靈劑和魔杖一起遞給我,然後站起來,沉默地注視著我,他都沒有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難不成、難不成是德拉科在有求必應屋裡做的事情成功了?他知道今天可能會成功,也知道成功後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提前將我藏起來。但是霍格沃茨不允許幻影顯形,鄧布利多教授絕不可能不做任何防備就離開學校,按理說我在什麼地方都是很安全的啊,不可能遭到攻擊,德拉科沒必要這樣……
攻擊?
食死徒?
可怕的想法迅速地占據了我的腦海,將之前的所有疑問全部取代。我迅速擰開那瓶福靈劑,喝了一小口:「肯定是出事了,外面現在很危險,修,你留在這裡比較安全——」
等到我確定事情結束,會來告訴他的。
「桑妮。」修看著我,他只說了一句話。
少年說道:「我也是D.A.的一員。」
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
……真是自以為是!如果不是要來找我,修現在一定正跟著赫敏、羅恩一起執行哈利留下的任務。如同我要違背德拉科的意願跑出去一樣,德拉科沒有權力替我做決定,我也根本沒有權力替修做決定,哪怕背後的理由是安全!
事態緊急,顧不了那麼多了,我把福靈劑塞到他手裡:「快喝一口,否則我不會讓你離開這裡。」他因我來到這裡,這樣的心意,我至少要回報一些。
畫像之外,高掛在夜空中的不只有皎潔的彎月,天文塔的上方,高懸著的、特殊的印記——記憶迅速地回到三年級的暑假,那是我們都見過的,一個由無數碧綠色的星星般的東西組成的、碩大無比的,嘴裡冒出一條大蟒蛇的骷髏頭!
真的有食死徒進入學校了!!
我甚至來不及和修對視一眼,雙腿已經自作主張地朝著樓梯奔去。一邊奔跑著,我一邊問修:「赫敏、羅恩、茜茜、盧娜,還有誰?」
「隆巴頓和金妮·韋斯萊!」少年跟在我身後,迅速地答道,並且提醒我,「小心!」
或許福靈劑已經生效了,我並沒有踩空樓梯。
修提到的人裡沒有厄尼……也是,這個時間所有人應該都休息了,他肯定在赫奇帕奇的寢室,那裡比外面安全。如果對手是窮凶極惡的食死徒,這個時候出來的學生越少越好,避免造成傷亡。
我剛剛站穩,又迅速地奔向下一階樓梯,隨著樓層的向下,外面亂七八糟的聲音逐漸傳入我們耳中。
是打鬥聲!
戰鬥已經打響了——是誰在戰鬥?是教授們,還有我的朋友們嗎?又是誰在跟他們對戰,是食死徒嗎,還是……包括德拉科?
冷靜,桑妮,你要冷靜!
跑到一樓時,我們遇到了幾個探頭探腦沒有按時睡覺的赫奇帕奇,是穿著睡衣的低年級們。見我們匆匆跑下來,他們立刻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我們聽到——」
「修!」我急忙回頭,「你——」
根本不用我多說,少年果斷地說道:「桑妮,我很快就來!」
修是級長,他有權讓這些小朋友們快點回到休息室,他也可以跟赫奇帕奇們的級長溝通,讓所有人都別出來——這是我所做不到的事情,也是我不用解釋,他立刻就能想到的事情。
我衝到了外面,主堡距離天文塔有些距離。戰鬥集中在塔樓下,我跑過去,看到很多人在混戰,借著月色,我勉強認出了麥格教授,羅恩和金妮……
他們正在戰鬥,咒語到處亂飛著,光芒四射,必須全心全意地提防!
啊,有人騎著掃帚衝下來了,是茜茜!她擊倒了一個敵人!
突然之間,我的呼吸停了一瞬。
月亮藏了起來,最後的月光消失了。在黑漆漆的夜晚,只有各種魔法發出的光亮,我原本應該什麼都看不到。但是,我看到了……突然出現的光,是我送給他的——
是水晶球的光芒!它在移動,朝著天文塔快速地移動……是德拉科!
因為我衝了過來,所以此刻,我們之間的距離——直線一百米之內!
「除了起霧的天氣,正常情況下,一百米的視野裡,你肯定可以看到我。」小時候的德拉科曾經這樣對我說,那時候我們覺得這個水晶球中看不中用,以為我們總會出現在彼此的視線裡,從未想到會有今天這樣的時刻。
我來不及呼喊德拉科的名字,只聽到我前方幾米處的一個人影痛呼一聲,因為受傷而倒下了。電光石火之間,我驚恐地辨認出他是小時候就跟我認識的納威!
有人凶神惡煞地喊著什麼,我本能地抬手用出我最擅長的無聲咒之一:「Petrificus Totalus(統統石化)!」
定住了,我成功制止了一個鑽心咒!
「納威!」我衝到納威身旁,而不遠處移動的那束光似乎停頓了幾秒。
下一刻,水晶球的光消失了。
——德拉科與我之間的距離,超過了一百米。
早知道……當年應該做兩百米,或者更遠的。
納威倒在地上,他努力地想要站起來:「桑妮,不用管我,你小心,他們用的都是惡咒……」
是啊,這群人是殺人不眨眼的食死徒,他們大都是從阿茲卡班逃出來的罪犯,沾染著許多鮮血。他們當然可以熟練地使用許多惡咒,尤其是不可饒恕咒!
我連一句「我知道」都沒有說,就不得不舉起魔杖保護納威,匆匆地用出一個昏迷咒。但是這個咒語並沒有擊中對方——
「Ava——」敵人充滿殺意地大喊道。
不好,是殺戮咒!我得躲開,可是納威還在這裡!
千鈞一發之時,一個聲音在我側後方響起:「Expulso(飛沙走石)!」
藍色的火光驟然襲來,成功地將敵人擊飛,角度極其精准,完全沒有波及我和納威——
「桑妮!」修疾奔過來,「你沒事吧?」
很久很久之後,當我回想起這個混亂的夜晚,有很多印像深刻的事情。水晶球的光芒,與德拉科後來的那個對視,還有我們最偉大的校長,鄧布利多教授的死亡……
但是,修·張,他同樣令我難以忘記。
我的確是喝了福靈劑,不然在樓梯上那一腳我就踩空了,也不會在後面成功地躲過幾個殺戮咒。可是即便我沒有喝下那像征著幸運的藥劑,那個少年在我身後,他會拉住我,讓我避免摔下去。如同他原本可以留在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裡安安穩穩,卻及時趕來,毫不猶豫地用出一個殺傷力極大的惡咒,成功地保護了我。
「我很快就來!」
少年說到做到。
他以他的敏銳、聰慧,成為我無形之中的福靈劑。
即使故事會因為不同的選擇而擁有很多種結局,但是我必須要感激地承認,能夠認識修·張——
對我而言,很幸運。
作者有話要說:
110章修發現密道的劇情就是對應這裡,至於他怎麼進來的也是番外講。雖然修and桑妮的部分被詬病過,但我確實很認真地在寫,就算不是為了桑妮,他也會加入這場戰鬥。每個角色、每個劇情、每個細節我都很用心地想了,希望大家包容對待~
第139章 Chapter139(校)
食死徒們看起來似乎打算血戰到底,根本不在意是否有人倒下一樣。在這種時候,有人一起配合遠比孤軍奮戰要好上許多。我和修分別站在納威的兩側,將身後交給彼此,不斷地使用著魔咒,阻止敵人們的靠近。
這時候坐在地上的納威突然留意到一件事:「有幾個人想溜進天文塔,那裡一定出了什麼事!」
德拉科之所以消失在我的視線裡,說明他一定是順著樓梯上了塔樓,他為什麼要過去?跟伏地魔交給他的任務有關嗎?天文塔上正在發生什麼事?為什麼那個標記偏偏要放在天文塔上,這個最顯眼的地方?這些問題我不是沒有想過,但在如此混亂的情況下,我無暇多思。
我唯一思考的並得出答案的問題僅此一個:在混亂的情形下,我能否突破障礙,衝到塔樓去查看德拉科的情況,及時給予他幫助?
不能。
敵眾我寡,大人們都無法突圍,何況是我——就這麼短暫地思索了一瞬,可能不到一秒鐘。我幾乎是依靠著本能,躲過了一個殺戮咒。躲避這些咒語已經很勉強了,更別說我們還要及時進行還擊,我就算心底再著急,也沒辦法去找德拉科……
然而納威竟然不顧傷勢站了起來,他朝著塔樓直衝過去。我和修沒有對話,完全是下意識地一起舉起了魔杖,及時為納威提供掩護,哪怕納威並沒有跟我們商議,他是如此的英勇無畏。
守護同伴是刻在我們D.A.每一個人心底的本能。
每當納威跑過一個同伴的身旁,他都會收到來自朋友們的回護,羅恩、金妮、茜茜……在大家齊心協力的幫助下,納威成功地衝到塔樓的近處。然而最後一個衝進去的食死徒好像用了什麼魔咒,納威被毫不留情地彈向了空中,墜落在地。
「納威——」我大喊道,想要過去保護納威。
修立刻跟上我,我們且戰且移,他的反應很快,「入口那裡一定被無形的屏障封住了!」
我心底的不安加劇了,德拉科在天文塔上,樓梯卻被伏地魔的手下們封住……是想讓他們專心完成什麼事情嗎?
那裡一定在發生著……難以想像的危機!
盡管別人可能沒有察覺到德拉科先於食死徒們衝上了塔樓,但入口被封住的舉措仍然讓所有人警惕起來。擔憂迅速地蔓延著,每個人都試圖去突圍,但有個大塊頭的食死徒到處丟著魔咒,從牆上反彈的咒語差一點擊中我們。
突圍失敗,我們這些未成年的巫師完全無法靠近塔樓,我甚至都沒辦法趕到納威身邊,只能遠遠地回護著他。至於大人們,他們即使衝到那裡,卻也無法突破那個屏障。
怎麼辦……戰鬥讓我感到絕望,敵人固然無法擊潰我們,但我們也無法取得突破!至多不過是一百多米,卻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宛如天塹一般將我和德拉科就此隔開,難以跨越。
「讓開——」我們聽到有人厲聲喝道,聲音是如此的熟悉。
斯內普教授!
還未等我們說些什麼,他就已經急匆匆地從我們身旁飛快地走過。這裡分明是戰鬥最膠著的區域,是最危險的地方,到處都是凶險的咒語,然而斯內普教授走起來卻如履平地。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已經成功地穿越了這片戰場,衝入了塔樓,仿佛沒有遭到阻攔一樣。
斯內普教授從我身旁走過時,寬大的長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的聲音仿佛還在耳畔。我看不清他的身影,只記住了那陣風聲,那本該是潮濕悶熱的,屬於夏夜的風,但卻像冬日的颶風一樣,讓我骨寒毛豎。
——我原本應該因為斯內普教授的出現而感到欣喜,畢竟他與納西莎阿姨之間有著「牢不可破的誓言」,他一定會幫助德拉科。但隨著他不發一語地穿梭,彌留在我記憶中的那個場景,只留下我當時所察覺到的,沉重與決絕。
「弗立維教授呢?」麥格教授大聲問道,聽起來像是斯內普教授既然出現了,弗立維教授也應該出現一樣。
並沒有人跟上來。
不對,這一切似乎有什麼不對……
誤以為那個魔法屏障已經斯內普教授解決了,我們之中又有人衝了過去,但是他跟納威一樣,被扔到了空中。夜色實在太深了,如果不是聽到有人大喊了一聲「萊姆斯」,我都沒有認出來那個人是盧平教授。
片刻之後,有人從天文塔中跑了出來,斯內普教授好像喊了一句什麼。天文塔裡有什麼東西砸了下來,發出猛烈的響聲,沒有倒下的大人們衝了過去。
在漫過來的灰塵中,踉踉蹌蹌地,最先跑出來的人——正是德拉科!
我看到了,水晶球的光芒!我們之間的距離再次縮短——太好了,他應該沒什麼事!
但我來不及欣喜,就看到他們身後跟出來的幾個食死徒,是之前衝進塔裡的幾個人。他們好像正在追趕德拉科和斯內普教授。
來不及說什麼,攻擊食死徒們,避免他們互相協助總是沒錯的。我們仍在繼續混戰,幾乎每一個人面前都有敵人,上一瞬還在對付這個,下一刻就要幫同伴們去彌補他所無法顧及的空缺。
前後不過幾秒鐘的時間——我用出了幾個熟練的魔咒?擊中了幾個敵人?掩護了哪位朋友?我不知道,因為根本來不及多想。上一個咒語用完緊接著就是下一個咒語,是在課上沒有經歷過的,在練習中也沒有經歷過的事情,每一刻都是前所未有。事後回想起來,如果不是這一晚大家或多或少都喝了福靈劑(哈利也有一瓶),能夠幸運地躲過許多攻擊……戰鬥經驗嚴重不足的我們,結果恐怕會無比慘烈。
回到在那個時候,在我今後的夢中,後來反復出現的那樣短暫的幾秒。我和修仍不可能衝到納威身邊,但是有人從他身邊走過去了。是那束水晶球的光,是德拉科。他奔跑的動作似乎有幾分倉皇,如果他為伏地魔做事,食死徒們總不會追趕他,何況還有斯內普教授在……那麼,為什麼他看起來像是落荒而逃?
呼吸停滯了一瞬,德拉科從我身邊跑過。
在這樣晦暗的夜晚,我們原本應該看不到彼此是什麼神情,但是我看得到。那在夜色中獨一份的光,戴在身前的水晶球所散發的光將他的臉色照得慘白,那總是在注視著我們的月亮從烏雲後冒了出來,將我也就此照亮。
近在咫尺,我與德拉科對視。
這一瞬間,被切割成了無數個呼嘯而過的千分之一。
在我的一生中,我與德拉科曾經有無數個對視,我們以後也會擁有更多的對視。甜蜜的、苦澀的、無奈的、若無其事的、心照不宣的……但沒有一個詞語能夠概括這一刻,因為它不能用一個詞語去描述,我和德拉科之間有多少回憶,就合該有多少形容詞。
數以萬千的記憶在這一刻凝固。隨著斯內普教授疾奔過來,將僵住的德拉科拉向更遠的前方,我仿佛看到了有什麼堅硬的物體轟然倒下,讓我全身落滿煙塵——是我們之間一起走過的漫長的十年。
人生的每一刻都在做出選擇。童年時是他如果去了德姆斯特朗,就不會再跟我攜手更長久的歲月,入學後則有更多——十一歲時,我們分到兩個學院,我弄不明白德拉科為什麼不在火車站等我,也不喜歡他一直欺負納威。
十二歲時,德拉科諷刺赫敏是泥巴種,在我的朋友們面前高高在上。
十三歲時,德拉科取笑哈利在列車上昏倒,還在比賽裡假扮攝魂怪想要恐嚇哈利,險些讓哈利從空中掉下來。
十四歲時,德拉科制作對哈利很不友好的徽章,還在回家的列車上對塞德裡克的死亡做出了輕蔑的評價。
十五歲時,德拉科不公平地扣了格蘭芬多的分數,他站在烏姆裡奇這一邊,抓捕我的同伴們。
十六歲時,凱蒂昏迷、羅恩中毒,這兩件事背後與德拉科千絲萬縷的聯系……
那時候我們沒想過伏地魔會復活,最大的阻力也不過是來自學院、來自父母。然而我們之間仍存在許多分歧與矛盾,這些事情都有可能讓我們就此一刀兩斷,各奔前程,更何況是現在空前未有的這道難關。
——分院帽曾經唱給我聽,小巫師問蝴蝶,「其中一條道路才是最正確的嗎」。似乎對於我和德拉科而言,度過每一個關卡,在畢業後結婚,是唯一正確的、不會讓我們後悔的那座高塔。
現在,它崩塌了。
同伴們被食死徒們糾纏著,很顯然,他們是在掩護德拉科與斯內普教授的逃離——於是在我距離十七歲還有二十五天的時刻,我抵達了我與哈利聊到的那個問題中所提到的,我勢必做出選擇的時刻。
麥克米蘭家始終堅決擁護鄧布利多,我會跟伏地魔,跟食死徒們,對抗到底。
德拉科或許有回頭看我,或許沒有,我不知道。我舉起魔杖,抬手用出魔咒打向正要偷襲我和修的那個食死徒。
我依然愛德拉科,我相信他沒有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但是現在,他與我暫時無法確定是否還在一條道路上。
曾經我選擇因為德拉科留在英國,如今我要選擇為了我的戰友們繼續奮戰。這裡還有很多食死徒在攻擊,我不能因為去追德拉科就留下一個空缺,而讓我的同伴們面對更多的壓力,這很有可能會導致他們遇險。
我自私過了,不能在這方面繼續自私……
混亂之中,金妮身前的食死徒飛了出去,我聽到金妮叫道:「哈利,你從哪兒來?」但是哈利沒有回答她,他很快就不見了。或許他追上去了,大約這就是救世主,是真正的格蘭芬多與我的不同吧。
不過哈利怎麼會在這裡?他回來了是不是說明鄧布利多教授已經回來了?所以這些食死徒們才匆匆撤退?不,不對,如果鄧布利多教授回來了,他們應該是很害怕地離開,而不是現在這樣哈哈大笑著一邊戰鬥,一邊朝著校門口跑去。
仿佛什麼任務,就此達成了一般。
「……」
我們追出一段距離,但並沒有追上,一旦跑出霍格沃茨的範圍,就可以用魔法逃離這裡。現場亂糟糟的,不乏有人受傷,當務之急不是繼續追趕,我們的校長回來之後會處理今夜突發情況的善後……大家可能都秉持著這樣的想法,因而在麥格教授讓大家先帶受傷的人去龐弗雷夫人那裡接受治療的時候,沒有人有疑義。
我想我理應走到納威身邊,把他扶起來,但是我做不到。莫名其妙地飲酒昏睡,還有隨後的膽戰心驚,在這個極其混亂的夜晚,經歷了頻繁的打鬥以及全程的擔憂的種種情況,讓我疲憊不堪。如果不是修還在我身旁,及時扶住了我,我大概直接倒下了。
「桑妮?」修試探地喚了一聲我的名字。
啊,他肯定也看到德拉科了……
雖然我不明白斯內普教授這次為什麼看起來好像站在食死徒那邊一樣,但如果這是大人們之間不願意告訴我的事情,我想鄧布利多教授一定有所安排。他向我承諾過的,會讓德拉科站到正確的道路上來,學校會保護霍格沃茨的每一個學生……
只要鄧布利多教授還在,一切都還有希望,他不會放棄德拉科,他一定會打倒伏地魔!
我和德拉科之間也還沒有到世界末日,就此完蛋的地步。
想到這裡,我忽然怔了怔。
大人們?
德拉科在六月初剛過完他的十七歲生日,他成年了,他也是大人了啊。所以他自作主張地將我留在了密道裡,所以他在剛成年之後就卷入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裡……
我討厭長大。
我討厭長大!
我想對修道謝,但是張了張口,卻無法說出任何聲音。修察覺到了我的異狀,於是他低聲說道:「雖然有些事情無法感同身受,但我或多或少明白一些……」
騙人的吧。這個玩笑可不好笑、除了我之外,沒有人知道德拉科與我的那個對視有著怎樣的意義,也沒有人知道德拉科到底在背後做什麼可怕的事情。
然而修說道:「所謂正確的道路,真的只有一條嗎?」
我怔怔地看著他。
「我始終相信,即使做出了不同的選擇,被迫就此分開,或者更糟糕的情況……但只要一切都沒到回天無力的時候,一切都還能回到正軌。」修認真地說道。
我後知後覺地恍然。
原來在校長辦公室裡,分院帽兩年前唱給我的那首莫名其妙的歌,竟然是這個意思!
「勇敢的小巫師去尋找命運之塔,通往高塔就像通往羅馬。」
我就是那個小巫師,雖然我不是那麼勇敢,但我仍在左右我自己的命運,尋找著屬於我的未來。但是條條大路通羅馬,不同的選擇會帶我去往不同的命運之塔。
「她問蝴蝶,其中一條道路才是最正確的嗎?蝴蝶說,對啊對啊。」
蝴蝶或許是我,也可能是跟我有同樣心情的德拉科。我和德拉科都認為只有拋卻偏見,度過漫長的學院時光,我們走到一起,這才是唯一的道路。即使中間略有波折,但方向仍然無誤——但是,如果是我們意想不到的、可怕的、難以戰勝的困難,我們會偏離之前的方向,離開唯一正確的道路。
「她問明燈,明燈說,錯啦,錯啦。誰都沒有錯誤,像琴曲的音符。」
音符千變萬化,不同的音符可以組成不一樣的樂曲。按下不一樣的琴鍵,的確無法譜寫成同樣的曲子,但難道其他的曲子就是難聽的嗎?只要它們之中包含著同樣的情感,是由同樣的兩個人所書寫的故事,那麼這首曲子就沒有錯誤。
「請勇敢地前行吧,越過重重關卡,請說,這一切都值得啊!每條路都對應著不同的高塔。」
只要我覺得這一切都值得,那麼就沒有什麼是木已成舟,這不正是我從十一歲到十七歲以來,度過每一個可能與德拉科分道揚鑣的分叉點時,內心所堅定的信念嗎?
不同的命運裡的確會有不一樣的我,和不一樣的德拉科。但是在此刻,在現在我所經歷的這條時間線上,我願意去寫不一樣的曲子,願意從不同的道路上,與德拉科殊途同歸,在未來再次攜手。
在沒有日光的夜晚,明亮的燈火驅散迷霧,一切豁然開朗。
我真的、真的非常感謝修。
道謝是我與他之間所說過的最多的話。
修在說完話之後就暫時離開了,只留我獨自在原地思考。當我再次想要真誠地跟他道謝的時候,然而少年突然疾奔回來——在不知不覺之間,那個剛入學時就跟我撞到一起的小拉文克勞,如今也已經是年滿十六歲的學院級長,我們都長大了,不只是更有擔當的性格,還有彼此的身量……
少年的身高足以擋住我的視線。
「修?」我詫異道。
「……桑妮,你先不要過去。」他說。
嗯?
對了,剛才在我渾渾噩噩的時候,大家好像已經把傷員抬走了。除了納威受傷之外,地上倒下的那個鮮血淋漓的人是被狼人咬傷的比爾。我只在四年級三強爭霸賽最後一輪時見過他一次,沒想到這次見面他就已經變成了這樣……茜茜好像騎著掃帚飛到天文塔上去查看情況了,我怎麼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她沒有回來嗎,她看到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我問修。因為我的余光看到城堡裡好像零零散散的,有其他的學生出來了,他們似乎在朝著一個方向移動,是因為那個標記還在,所以他們下意識地朝著天文塔這邊過來吧?
「我剛才在想……」修緩慢地說道,情緒很不對勁。「格蘭傑說,波特跟鄧布利多教授一起出去了,既然剛剛波特回來了,那麼,鄧布利多教授呢?」
這個問題我之前也有想到,我以為……
我的心跳忽然驟停了一瞬。
「鄧布利多教授,出事了嗎?」我艱難地問道。
「鄧布利多教授……」少年深吸了一口氣,顫聲道,「他,他死了。」
「……」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備,但我完全沒想到會是——
不……怎麼可能?!
我推開修,跌跌撞撞地跑向前去。天文塔樓之下,那裡正聚集著一瞧群人,就在標記下面,所有人都嚇呆了,留著缺口等其他人追過來——
在下一刻,我跟周圍的師生一樣,以為自己在做夢,驚呆在原地。
這是我第二次目睹,身邊的人的死亡。
四年級結束的時候,塞德裡克遇害,那時他身邊圍了很多同學,我只能看到他半邊身體埋在草地裡,看不到其他。我只知道他犧牲了,死於最惡毒的咒語……但是如今,世界上最偉大的巫師,只要他活著就還可以秉承一線希望的那個巫師,我們的校長,我們全家始終堅決擁護的那個人——鄧布利多教授,他四肢攤開,手腳折斷,橫躺在我們眼前。
如果不是因為有血跡,他雙眼緊閉的模樣看起來像是在熟睡。
我在此前所構築的心理防線全數崩塌——只要鄧布利多教授還在,一切都還有希望。可是,如今鄧布利多教授他不在了!他不在了啊!!
怎麼會……怎麼會?!
哈利不知何時回來了,他跪在那裡,扶正了鄧布利多教授的眼鏡。我混混沌沌地看著眼前的場景,有人在抽泣,有人在叫喊。我呆呆地站在那裡,直到金妮過來叫哈利去校醫院,說麥格教授讓參與戰鬥的每個人都去那裡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跟了上去。
我遇到了來查看情況的厄尼,他手裡提著燈。身邊還有很多人,赫奇帕奇、拉文克勞、格蘭芬多,還有斯萊特林……
「桑妮?發生了什麼,之前修來過我們休息室,只讓我們別出來,但我們後來聽到……」厄尼說著忽然停住了聲音。他看著我,神情凝重,「你怎麼了?」
鄧布利多教授死在天文塔樓下,他看起來應該是中咒之後跌落下來的。那個標記之所以放在天文塔之上,應該就是為了吸引鄧布利多教授回到這裡。在那之前,德拉科先衝了上去,然後是其他食死徒,還有最後趕過去的斯內普教授……
後來,德拉科先跑了出來。
跟他有關嗎?
跟他有關吧……德拉科,你在這之中,你在鄧布利多教授的死亡中,到底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鄧布利多教授死了。」我聽到自己這樣說。
厄尼錯愕地看著我,像是沒聽懂我說什麼話一樣:「什麼?」
「他被殺害了。」我怔怔地說道,「還有……」
還有,隱瞞著德拉科在有求必應屋做事情的我,送給他福靈劑的我,在鄧布利多教授的死亡中,到底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眼前天旋地轉,在厄尼驚慌的聲音裡,我也就此崩塌。仿佛再也看不到黎明與日光一般,我被無邊的痛苦,被這黑夜所吞噬。
黑夜漫長,鳳凰遙遠的挽歌開始鳴唱。
作者有話要說:
嗯,原著劇情,不是我刀……
其實這篇文我最初想好的劇情只有舞會部分、盥洗室名場面以及本章的對視。中間列舉的每一年德拉科做的事情,就是無數個if線可能產生的節點,都是桑妮清楚地知道德拉科不完美的地方……至於他在這些同時段的喜歡以後也會再點一次。分院帽的歌也在這裡做一個回收。
最後,讓我們向霍格沃茨最偉大的校長鄧布利多,致哀。
第140章 Chapter140.(校)
往常這樣紛亂復雜的夜晚,總會在我的睡夢中或多或少地留下些許痕跡,擔心的、恐懼的、期待的、慶幸的……它們理應交織在一起,為我編織一個讓我此刻感到心有余悸的夢境。
然而我不記得在我睡夢中有發生過任何事情。
——換句話說,我沒有做夢。精神與身體的雙重疲憊讓我在被現實再度沉重打擊的時刻一下子昏了過去,與眼前的黑暗相擁,直至此刻醒來。
又或者說,昨晚的一切才是我所做的夢?若真是如此,這個噩夢未免太真實、太可怕了……
盯著天花板看了幾秒,這既陌生又熟悉的構造讓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裡不是格蘭芬多的寢室,而是我來過幾次的校醫院。在過去的六年裡,我曾經因為生病來到這裡治療,也曾經來此看望在那些「大事」中英勇負傷的朋友們,更是曾經在夜深人靜時來過這裡,偷偷探望德拉科。
既然天邊的月亮,你是這一切的知情者與見證者,那你可否告訴我,我的少年究竟有沒有犯下滔天大錯?
它沒有回答我,就如同昨夜的天空一樣,月亮也有它不想窺探的時刻,於是它躲到雲後,而我……無處可躲。
長夜將明。
借著天邊的熹微,我看到門口的那張床上躺著納威。另一張靠裡的床上好像還躺著什麼人,但他被紗布包得太嚴實了,以至於我無法看清對方的長相。
至於近處,我偏了偏頭,輕輕地動了動我被握住的手,於是趴在床邊看起來像是守了一夜的厄尼,瞬間彈了起來。
「桑妮?」厄尼驚喜地看著我,聲音有些啞。
我用眼神示意他不要繼續說話,然後指了指房間裡的病床,又指了指門口。厄尼點了點頭,知道我不願驚擾其他人休息,他將我從床上拉起來,然後我們一起躡手躡腳地離開了房間,沒有驚動龐弗雷夫人,來到了走廊。
因為我醒來,厄尼看起來很欣喜。他嘀嘀咕咕地跟我說我是勞累過度才會昏倒,還好沒有受傷,又說我居然背著他跑去跟食死徒打鬥,做這麼危險的事情都不通知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如何跟爸爸媽媽交代?但在這些都說完之後,少年卻變得愁眉苦臉,看到他這副為難的模樣,我立刻猜到了這背後的原因。
我伸出食指,擋在他面前:「噓,先別說話。」
「嗯?」厄尼不安地看著我。
與此同時,我深吸一口氣,在心底輕聲計數。
「Ten. 」
德拉科之前說,他近期才逐漸意識到,如果他沒有跟我認識,沒有打擾我的生活,我們彼此都會過得更好。或許是這樣吧,他是如此的不省心,讓我在朋友與他之間左右為難,而被他愛著的我,在這一年需要顧慮的事情變得更多,所以他更加痛苦。
「Nine. 」
可是德拉科啊,七歲的時候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敢拉著去年才因為飛行進過醫院的我懸在夜空中,抬頭看是星星,低頭可以看到我們相彙的人生,平行的軌道就此產生交集。那時的你到底是對你的飛行非常有自信,還是知道從那時起,我就不會拒絕你的要求?
「Eight. 」
為什麼你小時候可以這樣勇敢,如今卻變得如此膽怯,甚至迷茫於我們是否該相識?這明明是無論發生了什麼,都最不該動搖的啊!因為這等同於否定了我們的十年,否定我們這些年的感情,認為它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是什麼讓你會有這樣的想法?
「Seven. 」
我們被愛困擾著、深陷著,卻也真誠著。德拉科,你大可以在我面前虛與委蛇,裝出你其實已經被我影響到了,比如不排斥混血與麻瓜,在我面前對很多事情有所收斂。但是你沒有,因為你我都知道,那不合理。我的影響力還沒有超出你的父母、你的家族對你的影響,因而那樣的你只能是虛假的、裝模作樣的。於是你寧可展現出有些可笑的真誠,大約你覺得,我從小就見過你的刻薄,我早該習慣,又或者我連這樣的你都偏愛,這才是真正的喜歡。
「Six. 」
德拉科,你知道我總會縱容你,只要你沒有犯下滔天大錯,我就不會與你爆發無法挽回的爭執。於是你繼續任性、偏執,無論是對朋友還是對我,連最後都是「為了我好」想讓我躲在避風港裡,與危險、與你,失之交臂。
「Five. 」
我其實都知道,在某些想法上要比你早些成熟的我,一直希望你可以成長。因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相比其他人,我清楚地知道你本性不壞,只是因為家庭教育,只是根深蒂固的很多觀念讓你在某些事情上非常刻薄。這些我沒辦法很容易地就去扭轉,哪怕你愛我,但在事情的「對與錯」上,誰也不可能輕易地改變對方,但是,你愛我。
「Four. 」
於是我到底對你有一些約束,盡管有些事情你已經做得不能再糟糕了,但你終究無法更過分,這種想法稍微有些自負。只是我清楚,你就是因為我才不想去德姆斯特朗,而選擇了霍格沃茨。也正是因為我,在很多時候,你沒有更變本加厲。怎麼說呢,你不敢承擔責任,無論是真的失去我,還是其他的、無法預估的後果——因為你知道,我對你並不是無底線的縱容。你從來都不是一個勇敢的人,但是沒關系,勇敢的事情交給我,因為一直以來我遠比你更堅定,我從來沒後悔過我們曾經認識。
「Three.」
我想過最壞的結果。如果你真的已經偏離正軌,我不會大言不慚地說,「我想要拯救你」;如同一切可以回到最初,我也不會說,「我要讓你成為更好的你」。德拉科就只是德拉科,如果不是你自己慢慢地去轉變,被我隨意捏造出來的你,換個名字就是其他人,和別人又有什麼分別?如果是那樣的,秉持著「我想改變你」的輕浮的想法,最後收獲的不過是一場妄想,是總會醒來的虛假的夢境。我喜歡你,於是我們相識,一切都像命中注定一樣,只能是我,只能是你。
「Two.」
德拉科,如果你是正在遠航的船,你向著未知的、一片黑暗的海岸不受控制地前行著,那麼你知道的,我願意成為你的錨。我不會自大到僅憑「愛」就要將你尋回,因為愛有很多種,對你無限的縱容、為了你可以利用別人,也是愛,但我做不到——我想要將你拉回來,以我的正直、善良,以我的抗爭,以我的信念,以我一切美好的品質。
「One.」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一定也在愛著我,哪怕是不成熟的、不完美的,但是沒關系,愛總是不講理的,毋庸置疑,被愛不需要資格。陽光總要照耀你,哪怕它無法公然地只照亮你,但被陽光親吻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個晴天是為你而來——
德拉科,我會愛你,直到我失去愛的能力。
「Now.」
「可以了,你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抬起頭,看向厄尼。
我與德拉科認識十年,總需要一些時間來讓我做心理准備。可是就如同在昨夜那個對視之後我沒有再看他第二眼,而是選擇保護身旁的同伴一樣,我愛他,但我不只是深愛他的工具。我有自己的人格,將我們的過往先就此放下,我還有我必須要面對的、要正視的真相。
厄尼抿了抿唇,開口說道:「波特說,斯內普……他對鄧布利多教授用了阿瓦達索命咒。」
「……」
我不是沒有想過在那個夜晚斯內普教授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不僅是因為他從人群中走過去的時候,那個瞬間帶給我的異樣的感覺,還因為德拉科既然與食死徒有關,那麼去營救他的斯內普教授,自然也脫不開干系。
是鄧布利多教授信錯了人嗎?
「至於馬爾福……」厄尼停了停,看了看我的臉色,這才繼續說道,「波特說他和鄧布利多教授一起來到了天文塔,因為黑魔標記就在那裡。馬爾福從門口進來,繳了鄧布利多教授的魔杖。還有……那群食死徒應該是通過有求必應屋的消失櫃進來的,馬爾福把那個壞掉的櫃子修好了。」
我後退一步,撞上了牆壁。
「桑妮?!」厄尼嚇了一跳,他急忙說道,「那都是馬爾福做的事情,跟你沒有關系,你千萬不要攬到自己身上。他一定是因為我們D.A.之前在那裡訓練,才想到了利用那個房間……」
「不,厄尼……」我咬了咬牙,「早在這之前——我就帶德拉科進過有求必應屋。」
厄尼怔住,然後他突然說道:「但是直到瑪麗埃塔·艾克莫供出我們之前,他都沒有帶烏姆裡奇去過那裡……桑妮,我不喜歡馬爾福,但我不能否認他因為喜歡你做了什麼事情,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把他的錯誤都歸咎於你自己。」
「就算這件事是這樣,可是他那天晚上,他喝了我送的福靈劑。」我痛苦地說道,「厄尼,你還不明白嗎,福靈劑——鄧布利多教授那樣厲害的巫師,德拉科怎麼可能輕易地就繳械成功?一定是因為那個藥劑,說不定消失櫃能修好,食死徒們能進入學校……都或多或少與這個有關!」
「但是福靈劑不是萬能的。」厄尼打斷了我,「有件事我忘記告訴你,波特說昨晚鄧布利多教授病了,他非常虛弱,而且他為了保護波特,及時用咒語控制住了他……我想就算有福靈劑幫忙,馬爾福也絕不是鄧布利多教授的對手。」說到這裡,他自己都覺得奇怪,「我想,我們應該去問問波特,昨晚他所說的內容並不詳細。」
我眨了眨眼睛,突然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因為在厄尼說完這番話之後,我的腦海裡猛然蹦出一個念頭——鄧布利多教授早就知道,來的人會是德拉科。
羅恩中毒的那一天,鄧布利多教授對我說:「我們向你保證,會讓他站到正確的道路上來。」
我偏過頭,看向天邊。
天空已經大亮了,新的一天一定是個晴天。
「這是我最後一次後退。」我忽然對厄尼說道,指的是我剛才聽到厄尼所說的消息,後退一步撞上了牆壁。「從今以後,我只會向前。」
所有的課程都暫停了,考試也都就此推遲。一些學生被他們的家長匆匆忙忙地從霍格沃茨接走,在今天早晨,帕瓦蒂和帕德瑪沒吃早飯就離開了。我不知道帕德瑪是否有跟厄尼道別,應該是有吧,因為拉文德的眼睛都哭腫了,這說明帕瓦蒂已經跟她說過了。
再想起聖誕節時一起聚餐的我們,那時候大家隱隱約約猜到,相聚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但沒想到短短半年,我們就迎來了分別。
真不知道下次相見會是什麼時候……
但是,一定會再見面的。
一定會。
扎卡賴斯·史密斯也跟著他趾高氣揚的父親離開了城堡。我想,如果決戰會突然到來,佩蒂爾姐妹倆一定會想方設法趕回來參戰——我敢說D.A.的每個人都會如此,除了扎卡賴斯這家伙。
西莫的母親也來接他回家了,但被他斷然拒絕。他們在門廳裡扯著嗓子吵了一架,最後他的母親同意他留下來參加葬禮。
「我媽媽在霍格莫德很難找到一張床位。」西莫說道。因為有很多巫師都湧到了村子裡,來向鄧布利多做最後的道別。
除了厄尼所說的事情之外,我還知道了一些別的事——比如在病床上那個看不清面容的人正是比爾·韋斯萊,他被狼人芬裡爾·格雷伯克咬傷了,但那家伙當時不是狼人的形態。所以比爾未來會出現什麼情況我們不得而知,不過芙蓉依然願意跟他結婚。
真好啊。
無論多麼兵荒馬亂,愛與浪漫都將於這世上永存。
還有另一件事,那天晚上鳳凰社安排過來的人裡之所以沒有小天狼星,是因為艾譜莉當天晚上發動了,他得陪在她身邊。在七月份第一天的凌晨,在經歷死亡之後,我們又迎接了新生。小天狼星和艾譜莉的女兒出生了,為了紀念小天狼星早逝的堂妹,他們給這個孩子取名——羅莎琳德。
古老的布萊克家族極度重視血脈的純潔,甚至不惜內部通婚,在這一代,小天狼星娶了混血出身的艾譜莉,於是天邊的星星重新來到人間。在某種意義上,布萊克一脈在得到延續的同時,也收獲了新生。
哈利整天與赫敏、羅恩、金妮坐在一起,作為直接目睹了鄧布利多教授被害的那一幕的當事人,哈利顯然有更多悲痛需要消化。不過在我主動找上哈利之前,在無意間與我對視了一眼之後,哈利似乎是因為後知後覺地想到了我與德拉科的關系,與我在私下裡主動進行了非常簡短的對話。
關於那天晚上具體的對話,哈利已經不願再回憶,但他說他可以非常明確地告訴我,伏地魔以殺害馬爾福夫婦作為威脅,命令德拉科去做事情。然而在其他幾個食死徒趕到之前,「馬爾福看起來很害怕,他的魔杖已經垂落下去了。」哈利說道。
「不過我不太明白,為什麼那幾個食死徒一直都要求必須是馬爾福去做那件事,態度非常凶惡。但是他們顯然也很不耐煩,如果不是斯內普趕過來……」哈利停住了話語。
如果不是斯內普趕過來,最後被要求對鄧布利多教授動手的人,必須是德拉科嗎?果然像我之前猜測的那樣,伏地魔對馬爾福家不滿久矣,是故意在用這種事情懲罰他們,他要求德拉科必須親自動手殺掉鄧布利多教授,這的確是天方夜譚。所有人都會認為德拉科做不成這件事就會喪命,可是他還活著。
他活著就已經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我與哈利一起沉默了一會,哈利又想起了一句話,「那天晚上……鄧布利多一直在跟馬爾福重復一句話。」
「站到正確的道路上來吧。」鄧布利多教授說道。
「……」
離開之前,哈利欲言又止地看著我:「桑妮,你會——」
「當然。」我回答他。
哈利離開之後,我一個人又在湖邊坐了很久。之前鄧布利多教授告訴我,「在最壞的結果發生之前,只要他的靈魂依然有救——」。德拉科不願意動手,說明他沒有惡劣到食死徒們的那種程度……
那麼,什麼是最壞的結果呢?
如果說修理消失櫃這件事上德拉科是被脅迫的從犯,那麼最壞的結果一定是他在某件必須入獄的事情上作為主犯。好在不是他出手,而是斯內普教授動手……
我突然怔住。
有什麼被忽略的信息,好像忽然之間被聯系到了一起。
之前我和哈利偷聽到斯內普說他與納西莎阿姨之間牢不可破的誓言,似乎是要保護德拉科吧?在最後,最緊要的關頭,由斯內普教授代替德拉科去做這件事情,何嘗不是一種保護,何嘗不是避免德拉科的靈魂就此墮落?
「我們向你保證」——
是鄧布利多教授,和斯內普教授一起嗎?
但是斯內普不就要背負一切了嗎?他是背信棄義投靠伏地魔的食死徒,是將被永遠唾棄的凶手。雖然他對格蘭芬多一直不友好,但我不認為他是壞人……越長大越會知道,「好」與「壞」的界限其實沒有那麼清晰,也沒有那麼容易判斷。
人真的能做到不顧名聲,不顧及自己的感受,去踐行要承諾的事情嗎?
我有些理解,又不太理解。
當然這僅僅是我的猜測,畢竟我不是當事人,我還只是被這些成年人議事時所排除在外的一個學生,我的力量是如此微不足道……
有腳步聲忽然響起,但周圍有很多人,我起初並沒有以為他們是來找我的。直到佩格的聲音在我身旁響起:「你再看下去,魚都要從湖裡跳出來了哦!」
「為什麼會跳出來?」布雷斯問道。
佩格一本正經地說道:「因為憂郁的美人,讓魚也跟著傾倒。」
「那它應該沉下去。」西奧多說道。
「有道理。」佩格想了想,「可是我不確定湖裡有沒有魚。這樣吧,西奧多,你既然知道魚在想什麼,不如你去問問?」
「……」
「別看我,我不是魚。」布雷斯冷靜地說道。
這幾個人……跑到我面前講冷笑話嗎?還有,這是什麼組合,少了德拉科,西奧多怎麼也加進來了。強行湊齊四個人嗎?奇怪的儀式感。
「聽布雷斯說,德拉科回家了。」佩格在我旁邊坐了下來,還不忘邀請布雷斯。
但布雷斯選擇和西奧多一起靠著樹站著,被佩格恐嚇一定會有螞蟻落到他們身上。
「我們有聽說那天晚上,你有跟食死徒一起戰鬥。」布雷斯說道,「其實一、二年級時,我們經常會聽到德拉科抱怨分院帽有問題,雖然他通常都是說為什麼克拉布和高爾會分到斯萊特林……」
「還有我。」佩格自覺地補充道。
「但如果你不是格蘭芬多。」布雷斯看向我,「那才是大問題。」
他是聰明人,此刻他對德拉科做了什麼事、處在什麼立場上避而不談,就是在照顧我的心情。這個好意我當然心領了,事實上他們此刻過來,就已經證明了很多事。
我的人生裡除了我不能否定的,我對德拉科的喜歡之外,與斯萊特林們之間所保持的友情也是非常可貴的存在。
佩格忽然張開手臂抱住了我:「桑妮!」
「嗯?」我有些不解,但是她的懷抱很柔軟,就像她本人一樣……佩格莉塔有許多弄不明白的事情,可她會知道我是不是在開心,是不是在難過。
「現在是夏天,佩格。」布雷斯提醒她,「天氣很熱。」
佩格沒有理會布雷斯,她繼續說道:「我好喜歡桑妮……我相信,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很喜歡你。有我,有你的家人,還有茜茜,還有德拉科、布雷斯、西奧多……」
被點名的布雷斯和西奧多:……
我有些哭笑不得。
天氣的確很熱,她的體溫和晴日的暑氣一起奔向我。然後佩格說道:「我真高興認識你,在上輩子、下輩子,無論在哪個時間線,我都會想要跟你做朋友!你們也是這麼想的吧?」
男生們並沒有及時出言贊同,他們顧左右而言他起來。佩格松開我,不高興地教訓著他們,但我的思緒卻忽然飄遠。
此前我回答哈利——「你會站到我們這邊嗎?」
我說當然,因為我可是格蘭芬多。
無論是在哪個時間線,我都希望每個人可以熱烈地去愛。然後,在每一個心動的時候,在墜落的時候,擁抱陽光吧。
如果太陽遲到了——
那麼,我就是晴天。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收到一些對劇情、人物性格和邏輯表示了不理解的評論,當時很認真地回復了但這章還是直接寫了出來,是堅定的桑妮,如果還有不理解的可以看102章和105章評論區裡我的回復。文案開頭也加了原作向,我就是想寫一個這樣的德拉科……立意也加了內容可以看看。
悠于 2023-11-10 10:53
第141章 Chapter141.(校)
茜茜回到寢室的時候,我正思考怎麼給爸爸媽媽寫信。她坐到床邊,問我:「桑妮,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我放下手裡的筆,意識到她似乎有什麼話要對我說。於是我回頭看她,「怎麼了嗎?」
「我看到布斯巴頓的那輛粉藍色馬車了,是馬克西姆女士,她來參加明日的葬禮。」茜茜說道,「距離上次見到她,竟然已經兩年了。」
是啊,是四年級的時候……又是四年級!
那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有來自國外的同齡巫師前來參加比賽,有趁機混入學校假扮教授的小巴蒂·克勞奇,有令人難忘的舞會,有我和朋友們取得了新進展的愛情……還有在那個夏天離我們遠去的,正直勇敢的少年塞德裡克,以及那個駭人聽聞的、邪惡的巫師,伏地魔的復活。
鄧布利多教授在那個學年結束時所說的話仿佛還在我的耳畔,轉眼之間我們竟然就要參加他的葬禮,也走到了他所說的「不得不在正道與捷徑之間做出選擇」的時刻。
時間啊,你帶走了太多。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我問茜茜。
「嗯?」茜茜詫異了一瞬,立刻恍然我這話意有所指,「你是想問明年霍格沃茨還會繼續開辦嗎?那一晚你昏迷的時候,哈利曾經和教授們聊了聊,斯普勞特教授說,鄧布利多一定希望我們繼續辦學……」
但是其他教授有所猶豫,是吧。
我不禁想起了二年級的密室事件,當時有學生接連出事,最後金妮更是直接被抓走,校方似乎曾打算暫時關閉學校……鄧布利多教授已經去世,我們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有些家長已經提前把孩子接走了,即使明年學校仍然繼續開辦,還會有父母願意把孩子送過來嗎?
就比如我的爸爸媽媽,我想他們應該已經從別的渠道得知鄧布利多教授去世的事情,也許他們寄來的信很快就要到了……四年級暑假時爸爸媽媽之所以同意我和厄尼留在英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霍格沃茨讀書時我們會得到鄧布利多教授庇護,他始終是我們麥克米蘭家最信賴的巫師。但如今他在最安全的學校裡遇害,英國又還有什麼地方是安全的呢?爸爸媽媽是否還會同意我們繼續留在這裡?
「我爸爸去年就跟我說過,如果鄧布利多離開了學校,我們就干脆別上了。」茜茜說道。她知道我在擔心什麼,「按照目前的形勢,如果食死徒進攻魔法部,你會覺得他們有勝算嗎?」
不會。哪怕爸爸說過他跟魯弗斯·斯克林傑先生關系不錯,這位部長也曾教過爸爸一些決鬥技巧,是位很優秀的傲羅……但現實就是如此殘酷,即使魔法部換了班底,可它依舊是一盤散沙。
所以即使明年霍格沃茨仍會開辦,但失去了鄧布利多的保護,它極有可能會落在伏地魔手中——掌握了這所學校,等同於掌握了巫師界的未來。他絕對不會放過利用這所學校去牽制有著孩子的巫師家庭,去從思想上控制我們這些年輕巫師的機會。
伏地魔和食死徒們極度厭惡混血與麻瓜出身的巫師,如果這些人真的控制了巫師界,不僅霍格沃茨不會對非純血的巫師開放,只怕到時候全國各地都會追蹤、迫害那些無辜的人們。而我的好朋友茜茜屬於混血,赫敏則是麻瓜出身,就算她們屆時想來學校,這裡也不見得比外面安全。
「這下可不妙了。」我忽然說道。
「對不起,沒辦法繼續陪你……」茜茜下意識地說道。
「我不是說這個。」我故作嚴肅地說道,「這樣一來,你跟喬治都是沒從霍格沃茨畢業的人,你們這個學歷水平……很不行啊!」
茜茜:?
「以後你們輔導小朋友做作業,可能都會被他們質疑水平不夠。」我繼續擔憂。
「……沒關系,我想在這方面,喬治會教他們做人。」茜茜冷靜地說道。
然後我們對視一眼,一起笑了出來。
離別固然是沉重的,但不應該只有壓抑。
如果是在平時,茜茜少不得要過來鬧我,嫌我這話扯得太遠了,畢竟這些調侃的前提是默認她和喬治先有個可愛的小寶貝,她可還沒跟喬治結婚呢。不過現在喬治不在我們身邊,他不會因為茜茜的回答得意洋洋,因而茜茜可以非常理智地同我一起假設。
因為我所說的,那都是未知且迷人的未來。
學業可以再續,離別還會重逢,顛沛流離終將結束,而我和茜茜以後還有很多個生日,可以在一起慶祝——是的,今年夏天的形勢不會樂觀,無論茜茜是選擇跟隨父母離開英國,還是跟哈利他們一起另有所謀,我們上個假期在信中定下的生日之約,都要就此推遲。
「那就先把生日禮物給你好了。」我取出另一瓶福靈劑,「嚴格意義上,它不算是給你一個人的禮物……我是說,不是我吝嗇,但它確實很難做,你明白的……好吧,我敢說這絕對是我這輩子用過的最貧窮的語氣。」
茜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放心,我知道這個東西很難做,我肯定會分給赫敏他們……你不用扭捏,因為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跟你比起來,事發突然,我都沒有提前為你准備好禮物。」
她眨了眨眼睛,「有辦法了!你伸出手——」
我莫名其妙地伸出手。
三枚微涼的銀幣落到我掌心中,我定睛一看,發現是三枚銀西可——雖然我們每次都用這個數目打賭,但總是由於各種原因,在兌現時就此賴賬,以一枚銀西可折中。
「這是賭注。」茜茜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一定會平安回到你身邊,等到我們下次見面擁抱的時候,你再把它還給我,和我交換真正的生日禮物吧!」
「好。」我鄭重地把它們收了起來,然後抬頭看她,「但是在這之前,茜茜,請你老實交代——這三枚銀西可是不是我之前給你的那三個?」
因為我剛剛算了一下,發現我和茜茜正好打過三次賭,分別是:一年級時赫敏心情不好的真相究竟跟誰有關,二年級開學時韋斯萊一家人裡(包括哈利)誰會是最後通過車站的人,以及五年級暑假,赫敏在O.W.Ls考試中到底拿了幾個O。
茜茜目瞪口呆。她想了想,試圖認真地解釋,然後就此放棄:「考慮到貨幣的流動性……桑妮,這才是你這輩子用過的最貧窮的語氣吧!」
結合我之前所說的話……呃,那我這輩子還過得挺快的?
「那還挺不錯,兩輩子都跟你是朋友。」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話我可不愛聽。」茜茜覺得這話有些奇怪,「雖然魔法界有太多不可思議,但我還是想說,前世與來生都不重要,我們要過好的是當下——」
「是這一年余下的時間,是明年,是十年後,是更長遠,對吧?」我接過話來,笑著擁抱了我的朋友,「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我的茜茜,我的朋友……
「我本來沒想說是約定的,既然你這麼說了,那締結約定的話可是要付賭注的哦。」茜茜緊緊地抱著我,在我耳邊小聲提醒道。
「嗯嗯,好的。」我立刻敷衍起來,「下次一定。」
過了一會,赫敏回到了寢室,只見到我們用飛來咒讓枕頭、書本到處亂飛。她哭笑不得地看著我們:「兩位小朋友,你們不覺得這一幕非常眼熟嗎?」
是一年級的時候——我和茜茜一起想了起來,那時候我們的咒語用得還非常不成熟,最後還是赫敏幫忙把寢室恢復成了原樣。
我把魔杖丟到床上,跑過去擁抱赫敏:「桑妮飛來!——茜茜,Accio(飛來),茜茜!」
「茜茜飛不動了。」茜茜倒在床上,「晚安。」
赫敏:?
「別想讓我一個人收拾房間!」
於是等到拉文德回來的時候,只看到寢室裡充滿愛與和平,「總覺得好像發生了什麼……」
第二天,我們來到禮堂吃早餐,這裡的氣氛非常壓抑,每個人都穿得很正式,但每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斯萊特林的長桌上,克拉布和高爾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平時他們旁邊會坐著德拉科,現在那裡空著,以至於這兩個人看起來特別孤單。佩格在旁邊切著熏魚,她看起來有些走神,要不是布雷斯及時拉住了她,她險些切到自己的手——可見沒有人真正有食欲。
大家都低聲說著些什麼,聽起來既迷茫又哀傷。
教工餐桌中間那個王位般的座位空著,而斯內普的座位上卻坐著斯克林傑先生,這也是我第一次正式見到他。在魔法部隨行的人員裡,我們還看到了珀西。
忽然,麥格教授站了起來,於是整個禮堂立刻變得十分安靜。她對我們說道:「時間差不多了,請跟著你們的院長到場地上去。格蘭芬多的同學跟我來。」
我們排著隊走出來,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響,至於斯萊特林的學生們,他們站到了斯拉格霍恩教授身後。
出了大門,我們朝著湖的方向走去。夏日的陽光很溫暖,好像它的力量可以穿透每個漆黑的夜晚一樣——同學們被陽光照耀著,沉默著,跟著各自的院長走向排列著好幾百把椅子的場地。有一半的椅子上已經坐了人,形形色色,大多數人我都不認識,但也有我認識的人。
漢娜和伯頓舅舅,還有舅舅之前介紹給我認識的金斯萊·沙克爾先生;小天狼星和艾譜莉,剛生產過的她看起來很憔悴;真正的穆迪教授,唐克斯和盧平教授,韋斯萊一家人;住在霍格莫德的蓋伊斯老夫婦,在對角巷、霍格莫德經營店鋪的巫師們……
幽靈們也來了,在陽光下幾乎看不到他們,只有在走動時才能根據空氣中閃爍著的光芒辨認出他們的蹤跡。
這些椅子中間有一個過道,前面放著一張大理石桌子,所有的椅子都朝向它。
很少能見到這樣的場景,不論身份,不論經歷,霍格沃茨的畢業生們來到這裡,有著同樣的目的,有著相同的、肅穆而哀痛的心情。
今朝,我們來此參加鄧布利多教授的葬禮。
在全體人員落座之後,海格懷抱著綴滿金星的紫色天鵝絨在過道裡慢慢地往前走。我們都知道,那是鄧布利多教授的遺體……人魚合唱著我們聽不懂的語言,但哀痛和絕望的心情卻可以共享給每個聽到的人。在這樣的歌聲裡,海格我們身邊走過,他站到大理石桌子那裡,小心翼翼地放下了鄧布利多教授。
音樂停止了,有人開始念悼詞,長長的一段話,我聽得不是很清晰,思緒不知道飄向了什麼地方。直到悼詞被念完,安安靜靜的,沒有人再講話,我這才回過神來。有幾個人忽然發出尖叫聲,耀眼的白色火焰從那張桌子的周圍躥了起來,它飛得很高,將遺體遮擋。伴隨著白色的煙霧升空,那裡出現了一座白色的大理石墳墓,安葬著鄧布利多教授。
馬人們以離人群很遠的箭雨致哀,隨後調轉身體消失了;人魚們也沉入水底。
我偏過頭來看厄尼,他的臉上有著淚痕,但他已經不再繼續落淚了。察覺到我在看他,我的兄長轉過身來,他握住了我冰冷的手,開口說道:「桑妮,我們——」
「留下來吧。」我接過話來。
厄尼看著我,鄭重地點了點頭:「其實,我收到了爸爸媽媽的來信……」
「厄尼。」在他把信遞給我之前,我說道:「還記得以前嗎?你是那樣的崇拜塞德裡克,你總想成為像他那樣的人。他是級長,你也是級長,他成了勇士……以後,你也會是的。你一定會是。」
在塞德裡克離開的那個夏天,厄尼對我說,他不想成為傲羅,因為「傲羅是巫師們的傲羅」,而厄尼是麥克米蘭家的厄尼。但是如今他說,我們一起留下來吧,不是「我留下來,你離開」,更不是「我們一起離開」。就像在教授們商議是否繼續開辦學校的時候,斯普勞特教授可以堅定地說出「只要有一個學生想來上學,學校就應該開辦」的話語一樣,在這樣的時刻,即使心有顧慮,赫奇帕奇們仍會以他們的正直成為中流砥柱。
即使拋開我與德拉科之間的故事,在這樣的時刻,勇敢始終會與正直相伴——
我會留下來。
「爸爸媽媽是讓我們去瑞士嗎?」我問道。
「在這之前,先說一個壞消息。」厄尼皺眉道,「有許多連接英國與外國的飛路網遭到破壞,疑似食死徒所為,目前魔法部正在緊急修理……」
看樣子無論是想要離開,還是想要進入英國,在接下來都不會很容易了,形勢正在變得更加嚴峻。
「但是還可以通過麻瓜的方式離開。」我想了想說道。我不認為爸爸媽媽會輕易地贊同我們留下來。
「你說得對,還有麻瓜的方式……」厄尼說道,「但不是離開,是回來。」
什麼?
我錯愕地看著他。
「你忘了嗎?我說過的,我們全家始終堅決擁護鄧布利多。」厄尼說道,「這句話不是我當初為了面子才說的,這是爸爸曾經對我說過的話。無論是你、我,還是我們死於食死徒之手的祖父祖母,還有我們的爸爸媽媽——我們都是麥克米蘭。」
霍格沃茨的守護神離開了,但霍格沃茨依然要有人繼續守護。魔法界失去了一位偉大的巫師,但依然要有人繼續與伏地魔抗爭。
上一次巫師戰爭時,麥克米蘭家雖然沒有正面對抗,但也沒有被邪惡所欺騙。或許是我的長輩們以為他們非常平庸,而當時的形勢比現在有過之而無不及,於是他們在遵循家訓時,旨在堅持心底的正直,選擇了規避風險。
「若你沒有必勝的信念,那就將家族永傳下去,讓後人來為你實現。」
如今正是到了後人來實現的時刻,我們這一代,是在和平的時光裡擁有幸福的童年的一代,是在入學之後,跟救世主一起長大的這一代。
雖然我們不是哈利·波特本人,但我們理應跟他一樣,秉持堅定的信念。
來信裡說,在歐洲的其他國家,自從伏地魔復活後,就出現了傳播他的思想的信徒。對此有很多人持觀望的態度,有人蠢蠢欲動,也有人堅決反對。爸爸媽媽這兩年在瑞士也同這些巫師有所接觸,一起阻止了一些事情的發生,保證這個國家始終是永久中立的淨土。
爸爸認為,霍格沃茨未來的確有被食死徒控制的危險,他猜測了幾個可能會接管這所學校的食死徒,其中就有西弗勒斯·斯內普。即使有朝一日英國會陷入人人自危,但霍格沃茨依然會是較為安全的地方。
不僅是因為這裡有實力強大、愛護學生們的教授,更因為伏地魔是一個很自負的人。他既然想掌控巫師界,想領導更多的純血巫師,就不能輕易地危及這些人質們的生命安全。
他在信中叮囑我們:「雖然我們不像某些家族那樣有著非常強烈的血統觀念,但我的確會為自己出身於麥克米蘭家而感到驕傲。如今在這樣的時刻……曾經你們所不理解的,甚至會讓你們跟某些人產生爭執的血脈,它會庇護著你。他們一定會想要拉攏我們這些家族,但出於安全考慮,我們還是希望你們在接下來做事的時候不要過於高調,小心為上。」
是啊,畢竟食死徒們之中也有不同的等級。始終效忠於伏地魔的,為了他在上次審判中就進過阿茲卡班的那些人,跟曾經巧妙地規避過風險,沒有暗中效力的人的地位絕對會不一樣。比如盧修斯叔叔與貝拉特裡克斯就有很大的區別。後者是伏地魔的親信,而前者已經被厭棄,正是馬爾福家在食死徒中的地位十分尷尬,德拉科在這一年才會過得如此艱難。
所以就算有人不願意對我們動手,也有人會因為其他原因躍躍欲試,比如跟我們有舊怨的特拉弗斯父子……魔法部真的還能控制得住阿茲卡班嗎?
媽媽卻是有一封單獨寫給我的信。她說在讀書的時候她發現,斯萊特林總是對於自己的所愛似乎志在必得,會認為屬於我的,那就是我的。
年輕時的曼蒂·艾博小姐因為雷古勒斯而結識了艾倫·麥克米蘭,他發現她喜歡看書,就立刻從教授那裡得到了禁書區的借書條給她。她那時察覺到青梅竹馬的雷古勒斯並不喜歡自己,心情不是很好,但她畢竟是個拉文克勞,一旦沉浸到知識的海洋裡,這種事情就淡忘了許多——在某天她合上剛看完的一本書時,她發現旁邊的艾倫沒有在看書,而是在看她。於是少女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她委婉地提醒他:「艾倫,在別人的眼裡,我和雷古勒斯關系非常好……你總是整天陪我來看書,會被別人議論吧。」
「但我看得出來,雷古勒斯並不喜歡你。」艾倫回答她。
這種很不客氣的話讓她有些不高興:「我跟他的事情,與你有什麼關系?」
艾倫注視著她,他說道:「嗯。」
「『嗯』是什麼?」
「是說,曼蒂的每件事都跟我有關系。」艾倫笑了笑,「先說明,我不是因為發現雷古勒斯不喜歡你才選擇『乘虛而入』……即使不是這樣,我還是會這麼做,因為你值得擁有更多的選擇。」
「倘若你對他有所欣賞,那這就是意外的坦率和迷人的自信;倘若你厭惡這種感覺,那麼這就是一種非常可笑的自私。假如在這幾年裡,你真的對德拉科有所失望,而選擇了別人,我想德拉科也不會輕易放棄。因為年輕的男孩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失去,他們太過於自負……當你的祖父祖母離世後,你爸爸有些迷茫地問我是否還願意繼續站在他身邊的時候,我是真的意識到,他跟以前不一樣,他更為我著想了。」
「如果有一天德拉科對你說「他不值得你這樣」,或者是「如果沒有打擾你的生活會對你更好」,他出現了這種猶豫……我想,這其實證明他有所成長,他懂得去反思,也懂得了如何真正地愛你。」
「或許這封信寫的有些遲,很多事情你已經想通了。但是媽媽還是要告訴你,桑妮,不要有所顧慮。離開英國時我很擔心你們,但是現在我想明白了,當初我沒有因為害怕而離開你爸爸,如今比我更勇敢的你一定知道,「戰鬥到底」和「你愛德拉科」,絕沒有到必須放棄一個的地步。爸爸媽媽會一直站在你身後,桑妮,我們的寶貝——請你志在必得。」
葬禮結束後,我和厄尼一起登上了列車,霍格沃茨離我們越來越遠,在這裡的第六年正式以我們都沒有想到的方式就此結束。如果說在前兩日,我曾經迷茫、害怕,那麼如今我不再畏懼,我已經想好了暑假繼續做些什麼。除了要參加不知道是否還會繼續舉辦的幻影顯形考試,我要提高自己在特定的幾個魔法上的熟練程度,以及配制魔藥……
總之,做自己所能做到的事情。
再見,霍格沃茨。
再見,我各奔東西的朋友們。
再見,德拉科,雖然你與我暫時失聯,但願你聽得到我的心聲。
致:即將到來的第七年,以及不知道何時會突然爆發的戰爭——
麥克米蘭家,將全員參戰。
第142章 Chapter142.(校)
鐘表無情地轉動著,日復一日,轉眼間1997年的夏天已經過半。
整個七月份,我們都像上次的聖誕節假期一樣,住在我家的房子裡,伯頓舅舅請他的傲羅朋友們對我們的房子施加了一些咒語進行加固,以確保我們的安全。不過隆巴頓老夫人表示她只在這裡住到九月,等我們開學之後,她要立刻回家。
我、厄尼還有納威的生日都在七月末,所以我們趕不上這個月的考試了,好在下一次的考試日期在八月一號,並沒有很晚。漢娜這一學年大半的時間沒有來上學,她希望我們三個可以教會她使用幻影顯形。令人驚訝的是,她在學習這個魔法的時候竟然沒有出現什麼困難,我還記得五年級時因為備考的壓力太大,漢娜曾經在課上哭了起來……
我們的漢娜,變得更堅強了。
1997年7月25日,是我和厄尼共同的十七歲生日。我剛睜開眼睛,就看到漢娜趴在枕頭上看著我,笑眯眯地說道:「桑妮,生日快樂!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個成年人啦!」
「謝謝你,漢娜。」我親了親我的小表姐,「但好像今天跟平時沒有什麼區別。」
只是我人生中非常普通的一天而已。
「絕對有區別。」漢娜打了個哈欠,指了指眼前的青黑,「我可是在你睡著之後,悄悄地跟納威一起去廚房給你和厄尼做蛋糕了!我們做了三層的大蛋糕,厲害吧——」
我聞言由衷地感嘆道:「這真是太酷了!但是漢娜,我不得不提醒你,三十號就是納威的生日了,到時候我們該怎麼辦?做四層大蛋糕嗎?」
「好主意。」漢娜說道,「但我選擇真誠地請納威把生日提前到今天。」
下樓之後,我見到了特地趕來的伯頓舅舅,他為我和厄尼帶來了生日禮物。上次見他還是在放假那天,最近魔法部的工作更加繁忙,他一直沒能回來。
在聽說漢娜已經學會幻影顯形之後,伯頓舅舅很高興,隨後又皺起了眉:「還好漢娜你在這些新條例頒布之前就學會了幻影顯形,不然說不定要被魔法部找上門來。最近皮爾斯有些不對勁,他把許多事情都歸類為犯法行為,而這些條例恰好都和飛路網、門鑰匙和幻影顯形有關。」
我和厄尼對視一眼。全部都是針對巫師移動的條例,這的確很奇怪,好像是故意針對什麼人一樣。
「如果阿米莉亞還在,她肯定不會同意皮爾斯這麼做。」伯頓舅舅疲憊地提起了我曾經有一面之緣的博恩斯女士,法律執行司曾經的負責人。
納威大膽地提出了一個猜測:「艾博先生,您有沒有想過,或許辛克尼斯先生他中了奪魂咒之類的咒語?」見我們都驚詫地看著他,納威解釋道:「我只是想起了三把掃帚的老板娘,羅默斯塔夫人。哈利說她中了奪魂咒……這只是我的猜測。」
之前凱蒂出事的時候我就猜過,三把掃帚裡的客人或者店員可能有問題。哈利後來向麥格教授提供了這個線索,隨後羅默斯塔夫人被魔法部帶走了,古靈閣地下金庫中的防賊瀑布可以洗去這個咒語。我們也因此得知了此事。
「不,納威,你說的很有道理。」伯頓舅舅欣賞地看著納威,然後又沉下了臉色,「如果皮爾斯真的有被食死徒施咒,那一定是為了針對哈利·波特。說起來,快到這孩子的十七歲生日了吧?這意味著他會是成年人了,說不定那天會有什麼異動……我記得他比你們的生日要晚幾天?」
「哈利的生日是七月三十一日。」我補充道。
哈利的出生日期比納威還要晚上一天,是我們這屆格蘭芬多中年紀最小的一個。
「如果連一位高級官員都能被控制,魔法部簡直是岌岌可危……不行,我得把這種可能彙報給魯弗斯。」伯頓舅舅放下了手裡的茶杯,沒來得及吃蛋糕就決定匆匆離開。不過走之前他沒忘記挨個擁抱我們:「厄尼、桑妮,生日快樂。」
「爸爸。」漢娜提醒道,「面前有四個孩子,你只擁抱其中的三個人,是不是不太好呢?」
這話一出,伯頓舅舅和納威頓時一起怔住。
納威紅了臉,看起來手足無措:「不、不用了,漢娜,艾博先生……」
「我只想著擁抱我的女兒和曼蒂的兩個孩子,的確是我厚此薄彼了。」伯頓舅舅笑道。他走到納威面前,在對方的後背上重重地拍了兩下,「納威,感謝你對漢娜的照料。」
「不,其實,厄尼和桑妮……他們也都有照顧漢娜。」納威被拍得咳嗽了起來,慌亂地解釋道。
「那不一樣,漢娜是他們的表姐。」伯頓舅舅審視地看著納威,「至於你,納威·隆巴頓先生——」
納威緊張得都忘記了眨眼。
「哦,爸爸!」漢娜急忙叫道。
「哈哈哈。」伯頓舅舅大聲地笑了起來,「至於納威嘛,你是漢娜的好朋友,對不對呀?」
「嗯?對、對,是這樣。」納威連忙點頭。
「小伙子,期待你以後的表現。」伯頓舅舅又拍了納威幾下,這才用幻影移形離開,留下納威和漢娜面面相覷。
「納威,你不用在意我爸爸說的話。」漢娜竭力維持著臉上的鎮定。
「……呃,我們不算好朋友嗎?」納威有些失落地看著她。
漢娜向我和厄尼投來求助的目光,我偏過頭來看厄尼,「厄尼,今天天氣很好,我們去院子裡走走吧?」
「好啊,我們得先逛一逛,不然等會可吃不下納威和漢娜為我們連夜制作的大蛋糕呢~」他點頭道。
「……」
幾乎是剛走到院子裡,我和厄尼就一起笑了出來。沒辦法,漢娜和納威的這副模樣非常有趣。是相當青澀的表現啊——在感情方面,我們兄妹倆的確更有話語權。
「你今年打算送我什麼禮物?」我問厄尼,「可別想再拿家徽相關的東西糊弄我哦。」我指的是四年級聖誕節時厄尼送我的一塊小懷表,如果不是背面刻著向日葵,它簡直平平無奇。
「信念、光輝、忠誠與愛,這種寓意不是挺好的嗎?」厄尼不服地說道,「去年你從扎比尼家參加訂婚宴之後不就帶回來一束向日葵,只允許別人這樣偷懶送你,不允許我送啊。」他大約以為那束向日葵是佩格送給我的。
「是啊,我只允許德拉科偷懶。」我理直氣壯地說道。
「什麼,竟然是馬爾福送的!」厄尼驚詫道,「這些年你跟馬爾福之間互送的禮物加起來都能擺滿半個房間了吧?」
我倒是沒有專門擺出來過,但是厄尼的這個提議很不錯,我甚至還可以貼上「某年某月某日某人送」的標簽……以前我跟德拉科聊天時就提過這個想法,因為很擔心後人隨便就把他送給我的東西贈給了別人(就像我送德拉科水晶球一樣),所以貼標簽什麼的非常重要。
是時候行動了!
「總之……今年我送的禮物絕對是最棒的。作為你的哥哥,我的地位沒有人可以取代!」厄尼神神秘秘地說道。
貓頭鷹們為我帶來了親人朋友們陸續寄來的禮物。爸爸媽媽如今已經離開瑞士,來到了法國,但寄給我和厄尼的成年禮物仍來自瑞士,是兩塊定做的金表——在巫師界,孩子成年的時候長輩會饋贈一塊手表,這是一種傳統。厄尼的表盤上刻著向日葵,指針是特殊的銀色花瓣,而我的表盤則刻著太陽形狀的底紋,沒有指針,只有幾顆漂亮的紅色碎鑽在跑動。
「厄尼,你發現了嗎?你的是向陽花,而我的是太陽。」我得意地說道,「所以這說明——」
厄尼哼了一聲,仿佛是在取笑我幼稚,然而他很快自己也笑了起來,「是啊,我不是一直向你看齊,一直向著你嗎?」
此外,艾譜莉說她想要送我一些有關於「時間」的禮物,但考慮到我爸爸媽媽一定會送給我手表,所以他們選擇了可以留住時間的照相機。艾譜莉果然了解我,在參加過布雷斯和佩格的訂婚儀式之後我就有過以後要多拍照片留念的想法,只不過因為厄尼生病,隨後我們又回去上學,經歷了很多事情,就忘記訂購了。
厄尼有些不解,他認為家裡明明就有相機,無需再買。我回答他:「但我以後又不會一直住在家裡,我總要有個自己的相機呀。」
厄尼撇了撇嘴,假裝聽不懂我這話是什麼意思。
「好吧,你們可能會覺得這個禮物不那麼有趣,事實的確如此。如果按照我們倆一貫的思路,至少要送個能夠超越「可以讓一切東西變甜的勺子」「能用教授聲音唱歌的八音盒」這種禮物。但鑒於我們親愛的小表妹給西裡斯留下的印像過於乖巧,所以他在為你挑選禮物這方面並不打算過於放肆……好了,不如現在拿起相機拍一張照片試試看吧,會有驚喜哦!」
我半信半疑地把它舉起來,對准我們家的花園來了一張照片。然後我看向手裡的相機,被震驚到忘記了眨眼——我沒看錯吧?
「厄尼。」我立刻把相機塞到厄尼手裡,「你拿著它拍一張照片看看。」
厄尼不明所以地准備照做,突然他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我的手,問道:「你的手怎麼回事,受傷了嗎?」
「小問題啦。」我讓他趕快拍照片,然後湊過去看了看,終於明白了這個魔法相機的「驚喜」在哪裡了。因為厄尼此刻也在納悶:「我是不是看錯了,為什麼顯示拍攝的畫面上會有帕德瑪?」
「它應該是一款可以讓使用者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的相機,不同的使用者會看到不同的畫面……而且只有本人可以看到。」我猜測道。比如厄尼拍的那張照片我就只能看到盛開的鮮花,可是他卻能看到帕德瑪;而我從自己拍攝的照片裡看到了德拉科,如果厄尼來看的話,他就不會看到什麼特別的。
這是什麼專送給見不著面的人的禮物啊,這個設計也太圓滿了……我想艾譜莉是特意為我和德拉科准備的,雖然小天狼星可能會以為我會用它來思念爸爸媽媽。
對不起,表哥,你對我一定有什麼誤解。我敢打賭,如果有一天他知道我和德拉科的事情……再聯想起來他曾經希望我和哈利有所進展,小天狼星一定會覺得我相當叛逆。
佩格最近在學做甜點,給我寄來了她手作的曲奇餅干。但瑟吉歐認為這種東西作為成年禮非常不正式,以及他認為我可能無法對這個餅干下口,所以他額外寄了一套可變色的魔法畫筆。
「聽佩格說你未來想從事的職業是設計師,或許這會是一份很合適的禮物。」
我好奇地打開了裝餅干的禮盒,發現這個餅干的圖案上畫的是我、德拉科、佩格、布雷斯。
整整齊齊四個人,整齊的看起來竟然像是一張通緝令。把它們吃掉實在過於……我瞬間理解了瑟吉歐的想法。
布雷斯在信裡說,他要寄東西的時候芙洛拉阿姨問了一句,所以這份禮物裡就多了一瓶冰葡萄酒,看來斯拉格霍恩家的人對美酒都頗有研究。另外,布雷斯很坦誠表示那個餅干是他和佩格一起做的,就當他送過了。但是在收拾行李離開學校的時候,他意外地發現德拉科落了件東西——
「直覺告訴我,這個東西還是由你來保管比較好。如果德拉科後面說我擅自動了他的東西,麻煩你自己收場。」
布雷斯突然這麼愛管閑事了?我疑惑地打開盒子,然後陷入沉默。
是德拉科最常佩戴的、我念他的名字就會發亮的那枚戒指。他特意沒有戴這枚戒指,甚至把它留在了寢室,為的是什麼呢?
因為他不希望別人看到它發光的時刻!
恐怕在有求必應屋的那次之後,他就把它摘了下來。因為他猜到了,因為他選擇要孤注一擲,接下來他會更加身不由己。德拉科不會知道我什麼時候會讓那枚戒指亮起來,如果這時恰好被一些食死徒,甚至被伏地魔留意到……對我,對他,都不是什麼好事。
如同大腦封閉術一樣,如同那個晚上他把我騙到密道裡一樣。為了減少他可能會給我帶來的危險,他正在逐一放棄我們之間的聯系。
我深吸了口氣,將戒指先收了起來。
我理解他的,我理解的。
如果德拉科的處境稍微好一些,他就一定會寄給我禮物,甚至想辦法來見我。六年級開學之前他不是還在對角巷裡給我戴上了頭紗嗎?但是如今他卻沒有任何表示,一定是因為他的生活受到了監視,馬爾福莊園現在非常不安全。
這枚戒指就暫時由我保管吧,等到以後再想辦法給他……但是如果霍格沃茨繼續開辦,就算他想來上學,他會被允許嗎?
見我的神情有些沉重,厄尼表示他要帶我去看他送我的禮物,試圖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努力地打起了精神,跟著他朝著樓上走去。
「這個房間之前是客房吧?」我疑惑地看著面前的房間。
「你推開看看。」厄尼一臉期待地說道。
我只好推開那扇門,只見陽光明媚,窗戶是打開的,外面灌進來的暖風將窗簾高高地吹起,風與陽光俱落在我身上。我眯著眼睛看過去,然後驚訝地發現,這個房間的陳設,這個工作台,還有書架上的那些書——竟然是一間設計師的工作室!
「怎麼樣?無論你以後去了哪裡,這裡永遠歡迎你回來繼續完成你的理想。」厄尼打了個響指,「生日快樂,桑妮。」
「什麼時候開始准備的?」我驚喜地問道。
「聖誕節假期,因為當時正好回來了,但沒想到後面生病了……整個七月裡只要你不在我旁邊的時候,我都在收拾這個房間。至於物件嘛,都是拜托舅舅幫我們買的。」厄尼得意道,「桑妮,不要太感動哦!」
怎麼可能不感動!
我立刻熱情地給了厄尼一個擁抱,親了親他的面頰:「謝謝你,厄尼!我愛你,你真是我最好的哥哥!」不對,我糊塗了,我哪裡有別的哥哥。
「你永遠是我唯一的兄長。」我說。
「那當然了。」厄尼拉著我在房間裡轉了轉,給我逐一介紹他的想法,「最後是這裡,你忙累了就可以——」
「躺下來休息?」我問道。
「還可以數錢。」厄尼補充道,「哪怕我和帕德瑪結婚了,麥克米蘭家也有一部分財產是屬於你的,你要是願意經營就來做,不願意就由我們來幫你管理。」
啊……
我眨了眨眼睛。
「提到這個,差點忘記了我要送給你的禮物!」我連忙拉著厄尼出去,臨走之前順便關上了窗戶。
厄尼不解地問我說的「這個」是哪個,我一路把他拉到我房間,然後拿出一個小禮盒給他,「快看!」
他驚訝地看著它,然後故作矜持地說道:「我跟馬爾福不一樣,我不是那種很喜歡戴寶石指環的暴發戶……」
我沒理會他的自矜:「這是聖誕節時我從倉庫裡找到的,整個七月我都在忙這個,從設計到切割、打磨都是我做的。」
「都是你做的?!」厄尼睜大了眼睛,然後恍然,「所以你的手……」
「用魔法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小意外,不小心劃傷了。」我解釋道,「放心,漢娜早就幫我處理過了。選紅寶石是因為我查過,紅寶石是我們出生的那天的誕生石,是我們共同的寶石——厄尼,生日快樂!」
厄尼立刻鄭重地把這枚指環戴到了拇指上,然後抱怨了一句:「其實有些事情你沒必要親力親為,你完全可以寄給一些從事這行的商人……」
「先讓你自己做到這一點再來管我吧!」我反駁道。他還不是背著我給我弄出了一間工作室?
我們兄妹倆誰也不打算認輸,誰也說服不了誰。於是大眼瞪小眼了一番,直到漢娜喊我們下樓:「厄尼、桑妮,又有貓頭鷹來啦!」
這次是修寄來的禮物。他送給了厄尼一本有關於黑魔法防御術的書,厄尼對此非常意外:「我居然能收到這家伙寄來的禮物……」
「你只是被順帶的吧!」漢娜毫不留情地說道。
「也不能這麼說,修跟帕德瑪和厄尼的關系也不錯啊。」我替修辯解了一句,然後打開了修送給我的禮盒,裡面裝著一個聖誕小屋的玻璃球擺件。
起初我以為是修之前去芬蘭時買的紀念品,但他在信裡說,這是他自己做的禮物,靈感的確來自芬蘭的那個聖誕老人村——「在芬蘭,人們傳說極光是大鯨魚在海裡掀起的波光浪影反射到天空造成的。雖然還是親眼去看一下比較好,但是現在時局艱難,不方便出國……所以試著對它念一句「Whalky」的咒語吧!(揮魔杖的動作,用你最熟練的方式就好)。」
「是Whale(鯨魚)和Lucky組成的咒語嗎?」納威好奇地說道。
或許是吧?
我試著念出了這個咒語,然後玻璃球裡,出現了綠色的熒光。它穿透玻璃,折射到我們的上方,是絢爛的極光啊……
傳說中看到極光的人,可以收獲幸運。
我們凝視著極光,幸運也在注視著我們。
從今天開始,我是一名真正可以對自己負責的成年巫師了。
十七歲生日快樂,桑妮·麥克米蘭。
說到十七歲,在8月1日下午隆巴頓老夫人帶著我們四個去參加魔法部組織的幻影顯形考試的時候,漢娜提起一件事:「就在你們生日前兩天吧,我在報紙上看到,喬治·韋斯萊跟塞茜莉亞訂婚了。」
「那不就是塞茜莉亞的生日嗎?」厄尼說道。
看來喬治還是知道「不登報紙的訂婚即是私奔」這種常識的,挑在茜茜成年的當天登報,真是迫不及待啊。
魔法部派來的考官竟然就是之前教過我們的威基·泰克羅斯,他很和氣地跟我們打了招呼,然後讓我們挨個進行考試。我還以為這種考試會至少有好幾個考官呢,對此泰克羅斯解釋道:「部裡最近太忙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就我一個人來了……」
我們的運氣非常好,四個人都一次通過了本次考試。正當泰克羅斯授予我們通過考試的證明時,忽然有一只銀色的小家伙輕盈地落到了我們面前,是一只靈敏優雅的貓咪——很顯然,這是一只我們不知道主人的守護神!
然後它開口了,用伯頓舅舅的聲音說著話。
「魯弗斯被害,魔法部完了!特拉弗斯上個月就已經越獄,你們快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結尾的時間線對應原作裡的比爾和芙蓉婚禮那裡,然後跟原作就沒關系了(?
第143章 Chapter143.(校)
隆巴頓老夫人迅速地帶著我們幻影移形回家,直到我們幾個重新出現在庭院裡的時候,我們才來得及思考伯頓舅舅傳過來的那句話裡的訊息是多麼驚人。
漢娜非常擔心她父親的情況,而我不由得想起之前納威猜測皮爾斯·辛克尼斯可能中了奪魂咒的事情。伯頓舅舅沒能跟斯克林傑先生及時阻止這些事情嗎?伏地魔如此突然地殺害了部長,占領魔法部……倘若他們一直以來都具備這樣的實力,為什麼一定要挑在八月的第一天?
「你好像說過,波特的十七歲生日,是在昨天。」厄尼看向我,「難道斯克林傑先生是因此而死——」
「我相信哈利絕不可能出事,他是我們最後的希望。」我立刻否決道。
雖然心底有些不安,但我更關心接下來的事態發展。伏地魔肯定不會親自去管理魔法部,他總需要尋找傀儡,其他的魔法部成員如果來不及逃走,就只能服從,否則就會像部長一樣被害。他們無疑成了伏地魔手裡的人質。還有,伏地魔又會讓新部長為他頒布什麼條例?直覺告訴我,一定會跟血統有關。
但是斯克林傑先生……上次我們在鄧布利多教授的葬禮上才第一次見他,沒想到竟然是最後一面。盡管哈利好像並不喜歡他,但他相比上一任部長福吉算得上是有所作為,因此這無疑是一個壞消息。
「去年貝拉特裡克斯等人就已經越獄,結合艾博先生如今所說的情況,看守阿茲卡班的攝魂怪顯然早就已經跟食死徒同流合污。」納威說道,「恐怕斯克林傑隱瞞了一場集體越獄。」
是的,不止伯頓舅舅在今日之前對此一無所知,我還記得為我們主考的泰克羅斯在聽到這事時所露出的震驚的表情。雖然可以理解為了防止民眾人心惶惶而刻意隱瞞消息,但如果不是伯頓舅舅的提醒,像我們這樣與某些犯人有怨的巫師很容易會在毫無防範的情況下被襲擊。
空氣中還留有夏日的燥熱,但夏天無疑已經結束了。
隨後幾天,新的條例陸續頒布,就像我們猜測的那樣,每個巫師都必須持有魔法部出示的血統證明。
「這是為了清除有麻瓜血統的人。」厄尼憤怒地說道,「我敢打賭,有麻瓜血統的人一旦去登記,就會被處理!」他很擔心賈斯廷的情況。
「但我們不得不去魔法部辦理這種證明。」漢娜說道。這句話讓我們陷入沉默。
與我們密切相關的另一件事是,每個在入學年齡裡的少年巫師,都必須前往霍格沃茨讀書。以前並不是強制的。顯然這是為了對我們進行監視,再加上之前頒布的血統證明要求,這無疑會讓我們的很多同學陷入逃亡。
納威把報紙拍到桌子上:「斯內普擔任新校長!他可是殺害鄧布利多教授的凶手!」
「黑魔法防御術課的教師由阿米庫斯·卡羅擔任,他的妹妹阿萊克托·卡羅接任辭職的布巴吉教授的麻瓜研究課教師一職。」厄尼拿起報紙看了看,「這算什麼,食死徒公然占領學校?」
「還沒到占領的地步。」我冷靜地說道,「除了布巴吉教授辭職之外,麥格教授他們都還在霍格沃茨。」
「桑妮,你相信布巴吉教授是自己辭職的嗎?」漢娜輕聲道。
不,我當然不相信!布巴吉教授此前在《預言家日報》上寫了一篇為麻瓜辯護的文章,如果伏地魔也看到了,結合她的職位被身為食死徒的阿米庫斯·卡羅所代替……
「她一定已經遇害了。」漢娜很難過,她選修過這門課。
皮爾斯·辛克尼斯接任魔法部部長一職,成了伏地魔的傀儡。我們相信他可能是被奪魂咒所操縱。
在魔法部辦理血統證明的時候,我們看到了正在耀武揚威地指示著部員們,把一些麻瓜出身的巫師帶去法庭審判的烏姆裡奇——我和厄尼對視了一眼,一致認為她是自願投靠伏地魔的。
「哦,這不是我教過的幾個孩子嗎?」烏姆裡奇也看見了我們,她的目光笑眯眯的,只在看到納威和我時皺了皺眉,「你們有見到『頭號不良分子』嗎?」
盡管我們對這個稱呼有些茫然,但烏姆裡奇用她故作甜美的聲音提醒了我們,「就是那位跟你們做同學的哈利·波特。」
「……」
「很遺憾,我們沒見到他,不過我們相信——」納威正要說些什麼,但漢娜及時地拉住了他。烏姆裡奇對此很是滿意:「艾博小姐,很好,你明智的做法會對你父親有所幫助的,至少不會讓他被派去馬人辦公室……我記得你母親在去年去世了,對嗎?」
談及安妮舅媽,我們一瞬間都感覺到了烏姆裡奇的不懷好意。我原本想說些什麼,但是厄尼先開口了,他用一種在我聽來半真半假的語氣說道:「哦,烏姆裡奇女士,您一定是辦理過證明了吧。」
「那是當然。」烏姆裡奇得意洋洋地說道,「我跟你們一樣,我與塞爾溫家有著親戚關系。事實上,我與很多家族……」也許她突然想起了我們幾個的出身,終於沒有繼續編造謊言。
「好吧,希望好運總是眷顧您,我是說——這麼好的證明,可以多來幾份。」厄尼摩挲著我送他的紅寶石指環,意味不明地同她道別。
德拉科跟我說過,他問過梅·塞爾溫,她可不記得自家有烏姆裡奇這麼一號親戚。如果說以前塞爾溫家不想澄清是出於純血家族的矜持,那麼現在他們就更不會管烏姆裡奇的說法了,畢竟這個家族裡也有人是食死徒……
「你剛才那副模樣可真虛偽。」回到家之後,我對厄尼之前的模樣進行了點評。
「我想也是。」厄尼撇了撇嘴,「畢竟我可是在模仿你親愛的盧修斯叔叔。」
我立刻改口:「很好,你成功地演出了一個既道貌岸然,又惺惺作態的成年人。恭喜你,厄尼,你又成長了。」
「納威,不要怪我之前不讓你為波特辯護。」漢娜解釋道,「你聽到烏姆裡奇說了嗎,她說爸爸很有可能被打發到馬人辦公室,但是——沒有馬人會使用這項服務。」
「所以他們是想解雇艾博先生?」納威恍然道。
「或許是吧,可是她為什麼會突然提起我媽媽?」漢娜蹙起了眉,「是在威脅我們?」
不同於我們幾個小輩的愁雲慘霧,隆巴頓老夫人倒是為我們指明了一點:「至少我們收獲了一個好消息。目前看來,這個審查是存在漏洞的。」
確實,從烏姆裡奇的話裡可以聽出,伏地魔似乎不會去在意這個人的血統到底是什麼,關鍵是對方是否有可以利用的權勢,是否持有跟他一樣的「純血至上」的觀念並且依附於他、為他做事。
如果能夠像烏姆裡奇一樣,編造出一個合理的純血身份……也許這能夠幫助一些巫師繼續躲藏,希望哈利他們能意識到這一點。
霍格沃茨的貓頭鷹也來到了,毫無疑問,我們四個都接到了強制入學的通知。讓漢娜驚訝的是,她的信裡居然有一枚學生會主席的徽章。
她拿起這枚徽章研究了好一會,最後才看向我們:「我不明白,這是搞錯了吧?休學一年之後,我竟然成了女學生會主席?」
厄尼看起來很郁悶。學生會主席是每年從七年級的八位級長裡選出的,男女各一。他與漢娜同為赫奇帕奇的級長,漢娜被選中了,他卻不是男學生會主席。
「我不明白,還有誰能擔任那個位置。」厄尼困惑地說道。
「我不明白,除了我似乎都可以擔任那個位置。」漢娜跟他一樣困惑。
「首先,兩個學生會主席盡量避免在同一個學院,以顯公正;其次,還要考慮到某些同學不會來上學的情況;最後,你們想一下我們現在的校長,他出身於什麼學院?」我理智地分析道,因為我已經猜到了男生那邊會是誰當選。
「你是說,另一個主席是馬爾福?」納威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雖然很有道理。如果哈利和赫敏都不來學校,羅恩肯定也會想辦法不去。」
「可惡。」厄尼更不高興了,「這是偏心,我認為安東尼也可以。」他提到了拉文克勞的級長。
「可是就算格蘭傑出身於麻瓜家庭,她必然不會來上學,帕金森是因為她跟馬爾福同院……但還有帕德瑪啊。雖然她們姐妹倆被在鄧布利多教授的葬禮之前就離開了,但現在是要求強制入學,斯內普能確定她一定不來上學?」漢娜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但又沒有完全明白。
「烏姆裡奇。」厄尼也反應了過來,「她之所以提到舅舅和舅媽,就是因為漢娜你目前的家庭情況。」
我跟著點了點頭。
因為安妮舅媽被食死徒所害,也許其他人都認為艾博家已經嚇破膽了。所以即使安妮舅媽出身於混血家庭,但只要伯頓舅舅願意幫伏地魔做事,關於漢娜並非百分百純血的問題也就可以被忽略,而且她跟伯頓舅舅之間,其實也是互為人質!
漢娜怔了怔,她咬牙切齒地說道:「好陰險!明晃晃的脅迫,是指望我在學校裡幫他們做事?」
「我有個問題。」厄尼忽然看向我,「你怎麼沒有收到級長徽章?」
嗯?我詫異地看著他。
「我是說,如果納威沒收到級長徽章,是因為校方並不知道韋斯萊會不會去上學。但原本是級長的格蘭傑是一定不會去了。除她之外,塞茜莉亞跟波特關系要好,而且是混血,她不會去自投羅網。那我只能假設級長徽章被寄給了帕瓦蒂,但她跟帕德瑪都不會來上課。這樣你們這級的女生就只剩下你跟拉文德·布朗……」厄尼說道,「級長是你,很正常吧。」
有道理,但聽厄尼這麼一說,感覺我們格蘭芬多沒人了啊?!
「西莫和迪安都是純血吧?」我看向納威。
納威沉默了半晌,回答我:「西莫是混血,混血現在相對還是安全的……但是迪安的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他也無法確定他父親的身份。」
所以我們接下來極有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格蘭芬多的七年級,僅剩四人!
級長沒了,魁地奇隊長沒了,格蘭芬多失去了「特權階級」……當然,魁地奇比賽也不會再舉行了。
「我不認為斯內普會讓桑妮接任級長,按照他對格蘭芬多的討厭,大概會直接空著。」納威厭惡地說道,「但這樣也好,至少我們不用違心地幫食死徒們做事。」
「……」
兩位赫奇帕奇的級長被這句話深深地傷害到了。
厄尼高傲地抬起頭,結束了這場討論:「不,我也絕不會向他們屈服。」
「哪怕他們用我威脅你?」我跟上他,冷不丁地說道。雖然我覺得那些人在學校裡應該不會做太過分的事情,畢竟敢來學校的人都是「寶貴的」純血,是伏地魔想要拉攏和利用的人。
厄尼顯然沒想到這一點,他猶豫了一瞬:「我答應過爸爸媽媽,要好好保護你的……而且隱形衣不是在你那裡嗎?」少年低聲說道:「你小心一點,別被他們抓到不就好了。」
「還是先放在你那裡吧。」我搖了搖頭,「有需要的時候,我去找你借。」
「那你記得順便把我這個人也借走。」厄尼說道。
就這樣,時間轉眼到了9月1日。伯頓舅舅從魔法部回來了,他看起來憔悴了很多,目前他仍舊在法律執行司工作,雖然他情願被調到馬人辦公室:「因為那就不用每天審判一些無辜的人了……」
在他與隆巴頓老夫人的陪同下,我們來到了國王十字車站,魔法界的事端看起來並沒有怎麼影響到麻瓜們,周圍還是人來人往。也許站到霍格沃茨特快列車前的時候,就能看到比較冷清的場景了吧?因為會失去一些熟悉的朋友,因為大家都人心惶惶……
「不知道我會被分到哪個學院呢!」才走進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就聽到了小孩子雀躍的聲音,很明顯那是一個一年級新生。
「對情況一無所知啊。」厄尼小聲地跟我說道。
「桑妮,納威!」有人喊道,我們回頭一看,原來是金妮。今年只有韋斯萊夫人來送她上學,想到往年來上學時總會看到的浩浩蕩蕩的紅頭發們,不知不覺,我們已經從一年級變成七年級了啊。如果聖誕節的時候我們會回家,那麼算上那次,這次將是我和厄尼學生時代裡來這個車站的倒數第二次。
「羅恩沒來嗎?」我問道。
「他病得很重。」金妮說道,與我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周圍可能有人在監視他們。我點了點頭,和厄尼他們一起跟長輩們道別,然後坐上了列車。
「我去找盧娜,等會我們也來你們這裡坐。」金妮對我和納威說道。
但在她們之前來到的,是拉文德和西莫。
「帕瓦蒂和迪安都沒來……」西莫干巴巴地說道。拉文德更是直接坐到了我旁邊,她挽住了我的手:「桑妮,格蘭芬多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了!」
「冷靜點,這裡還有兩個不是擺設的男生。」我拍了拍她。
看來真的只有我們四個人。
又過了一會兒,車廂的門被敲響,西莫打開門一看,不由得笑了出來:「怎麼都過來了?」
「聽說桑妮和伙伴們都在這裡。」修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原來是拉文克勞們,他和安東尼·戈德斯坦、泰瑞·布特、邁克爾·科納都過來了。
男生們都長得人高馬大,以至於等到金妮和盧娜、蘇珊來到的時候,發現她們就算想站在這裡面,都很難做到——太擁擠了!
「所以為什麼你們都來了啊。」金妮皺眉道。
「完全下意識地就過來了。」邁克爾回答她。
厄尼和納威站起來把座位讓給了女孩子們,大家擠在一個車廂裡的場景看起來有些滑稽,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想起了兩年前我們在有求必應屋裡的時候。因為在場的所有人,都屬於D.A.,我們每個人都是鄧布利多軍的成員。
「那個,你們說點什麼吧?」安東尼說道,「韋斯萊小姐?」
「為什麼是我說?」金妮納悶地看他。
「你是波特的女朋友啊。」泰瑞理所當然地說道。
金妮立刻挑了挑眉。
「一些低情商發言。」我對拉文德耳語。
「不僅因為你是格蘭傑的好朋友,羅恩·韋斯萊的妹妹,更因為在上學期的最後你參與對抗了入侵學校的食死徒們。」修說道,「你的這份勇氣讓我們佩服,所以我們想聽你說點什麼。」
「一些高情商發言。」拉文德對我低語。
金妮不由得笑了笑,她把目光投向我們:「也不只有我一個人參與了那件事。盧娜當時雖然在做別的任務,但也參與其中了,納威和桑妮更是都跟伏——」
許多人倒吸了一口氣。
「都跟那家伙的手下交手了。」金妮換了稱呼,然後她看向修,「還有你……偶爾我希望你不要那麼謙虛。」
「我盡量。」修笑眯眯地說道,「那麼,總之說點什麼吧。關於我們這學年能在學校裡做些什麼?」
「好吧。納威,你先說——」金妮說道。
「首先向大家確認一下,我們一直都是鄧布利多的人,也會是哈利的人,對嗎?」納威早就不像一年級時那麼靦腆了,面對大家集中過來的目光,他很自然地說道。
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我想,哈利他們一定在校外做著什麼了不起的事情,為了讓一切回到從前。我們雖然在校內能做的事情有限,但我們至少可以先想辦法多招收一些D.A.的成員。如果哈利哪天回到學校,需要我們的幫助,我們可以隨時和他一起推翻斯內普。」納威說道。
「好想法,我贊成。」厄尼說道。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赫敏留給大家的假加隆都還留著嗎?」金妮問道。
在得到大家肯定之後,金妮又提醒大家妥善保管,今後在學校裡想要有這樣大規模的聚會恐怕會很難,所以屆時需要以此方便聯絡。至於具體做些什麼事情,還要先觀望一下這學年霍格沃茨的管理制度,以及「新教授們」的情況再做決定——然後她把話語權交給了盧娜。
盧娜看起來剛走神回來:「我剛剛在想除了這樣聯絡之外還有什麼神奇動物可以做到……對了,爸爸跟我說,如果你們有什麼看法,可以匿名在《唱唱反調》上發表。好了,我就想到這些,以後再補充。」
……怎麼都看向我?
「那我說點結束語。」我只好站了起來,「很高興今年還能有這麼多人聚集在這裡。從兩年前到現在,我們一起經歷很多事情。有許多人畢業了,比如秋、安吉麗娜、凱蒂、艾麗婭……也有人為了『將學校裡的歡樂帶到對角巷,帶給更多的人』這樣高尚的理由沒有N.E.W.T.s考試,非常耀眼地離開了——你們都知道我說的是誰。」
「弗雷德和喬治!」西莫叫道,「但他們能通過幾門考試呢?」
「真是個不錯的輟學方法,就是這麼用的話我會被我爸痛打一頓。」泰瑞說道,大家一起笑了起來。
「也有人因為某些原因跟我們分道揚鑣,比如瑪麗埃塔·艾克莫,還有扎卡賴斯·史密斯。沒關系,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繼續說道,「但更多的是,因為本不該有的某些原因,我們的一些同伴們流落在外——哈利、赫敏、羅恩、塞茜莉亞、迪安、佩蒂爾姐妹、賈斯廷、克裡維兄弟……」
「不要忘記他們,帶著他們的力量一起努力吧。就像漢娜去年曾經離開過我們,但如今她回來了一樣。那些散落在外的同伴們,終有一日一定會回來跟我們一起抗爭。」我認真地說道。
「這一年應該會很艱難,或許跟新教授們比起來,烏姆裡奇都算是善良的了。」金妮站了起來,她對我使了個眼色,「如果有人想要像史密斯那樣離開,我絕對不攔著,只希望你出了這個門之後,就把我們今天所說的話全部忘記。」
「有人要離開嗎,有人要退卻嗎?」我立刻接過話來,環顧全場。
大家互相看了看,沒有人說話。
「如果我們一開始就決定離開,我們今天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修打破了沉默。
「是的,雖然有同伴暫時不在這裡,但我相信他們其實從未離開。」邁克爾說道,「秋在假期裡還有給我寫信……」
泰瑞猛地咳嗽了一聲。
哦……說起來邁克爾和金妮、哈利和秋是之前交往過的情侶,但是現在,情況已經換過來了。
金妮白了他一眼,「我不會赫敏那種讓人長出滿臉痘的魔法,也覺得沒必要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她突然笑了笑。金妮長得很漂亮,只是她今天一直都很嚴肅,直到現在笑起來,才讓氣氛緩和了許多,也讓某幾個男生悄悄地紅了臉頰。「你們都是哈利所信任的人,而我也同樣信任著你們。」她說。
「為了哈利!」納威站了起來。
「為了鄧布利多。」盧娜後知後覺地說道。
「為了格蘭芬多、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我看向在場的所有人。
「那麼接下來這一年,就拜托大家了。」金妮鄭重地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原作對金妮的塑造較少,她跟盧娜、納威作為D.A.的第二代領導人,我覺得她也是很領導力的。
為了格蘭芬多、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現場確實沒有斯萊特林,沒辦法(?
第144章 Chapter144.(校)
車程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接下來大家陸續回了自己的車廂。金妮遲了一些才走,等到其他人都離開之後,她這才說道:「桑妮,我有事情跟你說。」
顯然這是叫我出去的意思,我跟厄尼對視了一眼,然後跟上了金妮。今年有不少人沒來學校,所以我們不難找到了一個空車廂。見金妮一臉警覺,於是我拿出魔杖,用了一個「閉耳塞聽」咒,這還是去年我從哈利那裡學來的,雖然他原本是為了在課上方便講話才用的——
「啊,剛才我怎麼沒想到用這個咒語。」金妮恍然道。
「沒關系,一進車廂的時候厄尼就用過啦。」我笑了笑。
「你們都是可以隨意使用魔法的成年人了。」金妮眨了眨眼,「真是幫了大忙——我是說,還有別的事情。大家托我跟你報個平安。另外,茜茜讓我代她向你道謝,說多虧你送她的生日禮物,一切都好。」
我松了口氣,但還是不免心存擔憂:「有人受傷了嗎?」
「嗯……這是在所難免的。」金妮看起來有些心有余悸,「比如喬治。但他運氣很好,有個非常優秀的未婚妻,所以他現在已經沒有問題了。茜茜覺得這同樣有你送給我們那份幸運的功勞。」
福靈劑可不是萬能的,他們一定經歷了非常驚險的事情……萬幸的是,大家都沒事。
「還有一件他們讓我告訴你的事,你可能已經從艾博先生那裡聽說了。前部長隱瞞了阿茲卡班的越獄事件,許多人逃出來了……比如特拉弗斯父子。」金妮嚴肅地說道。
這件事我已經從伯頓舅舅那裡知道了,不過金妮的這番話也是流落在外的朋友們的一番心意。即使他們現在不跟我在一起,但我們仍舊惦念著彼此。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好的,我知道了,我和厄尼會多加小心。」
與金妮分別後,我准備原路返回之前的車廂。然而這時候旁邊的門卻被人打開了,我順著聲音看過去,微微一怔:「佩格?」
「我就說——我有感覺到桑妮在我附近。」佩格高興地說道。她撲過來抱住我,「西奧多還不信呢!」
別說西奧多不信了,就連我也不由得要問她一句,她是怎麼感覺到的?我明明有用過咒語,她不可能聽到我和金妮的談話聲。
「因為我突然很想吃糖漿松糕布丁。」佩格一本正經地說道,拉著我走進她的車廂,「只有布雷斯和西奧多在。」
德拉科不在這裡,是跟金妮一樣被盯上了嗎?所以要努力地跟朋友們撇清關系?我這麼想著,佩格已經把問我拉到了西奧多·諾特旁邊坐下,她自己則是坐回了對面布雷斯的身邊。
少女眼巴巴地看著我:「這麼久沒見,你總不能厚此薄彼,只跟其他人一起玩吧?」
這話讓我有些哭笑不得,我這才剛上車沒多久呢!
「說到其他人,今年你會看到不一樣的克拉布和高爾。」布雷斯突然說道。見我詫異地看了過去,他又說道:「之前第一次練習幻影顯形的時候,他們有跟德拉科吵架,這可是件前所未有的事。至於今年……我反正不信他們現在還能把自己當做『跟班』。」
有些話點到為止,我已經明白了布雷斯的意思。看來他們剛才遇到德拉科了,他正被克拉布和高爾監視著,和我之前猜的差不多。但比起追問布雷斯,我選擇問佩格:「德拉科看起來還好嗎?」
「不太好。」佩格搖了搖頭,「他好像做了一個夏天的噩夢一樣。」
啊,這個形容……
我倒吸了一口氣。
坐在我旁邊的少年將書放到了膝蓋上,他冷不丁地補充道:「馬爾福莊園現在是食死徒們的據點。」
見我們一起看向他,西奧多繼續說道:「我父親回來了,這是他告訴我的——麥克米蘭小姐,你應該知道我的話是什麼意思。」
去年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小型宴會從來沒有邀請過西奧多,因為他不想跟食死徒們有什麼關系,畢竟諾特先生當時被捕入獄了。西奧多是在告訴我,食死徒們的越獄——這已經是我第三次被人提醒。有親人第一時間的相告,也有朋友歷經危險之後的掛念,還有面前的、我未曾想到過的善意。
西奧多願意告訴我這件事,那麼在這裡他與金妮的立場一樣,都有為我著想。既然可能是朋友,那就不應該再那麼生疏了。於是我更換了稱謂,對他直接以名字相稱,鄭重地道謝:「謝謝你,西奧多。」
既然馬爾福莊園現在是食死徒的據點,只怕伏地魔也住在那裡。在那樣壓抑的環境下,結合伏地魔對馬爾福家的不滿,德拉科的精神狀態以及他可能會經歷的事情,可想而知……
西奧多怔了怔,他低下眼眸,看向手裡打開的書頁,「我還知道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如果你有興趣。」
因為德拉科現在被克拉布和高爾時刻盯著,那麼今後我與他之間想要再說些什麼,只會是難上加難。何況有些事情不是我問了,他就一定會告訴我。
如果西奧多願意告訴我一些他從父親那裡知道的事情,對我來說,是很慷慨的幫助。
「只要不給你添麻煩。」我輕聲說道。
西奧多合上了手裡的書。
布雷斯站了起來:「佩格,我們去買一些零食吧。你想吃點什麼?巧克力蛙還是比比多味豆,或者是其他的糖果。」
「嗯?」佩格有些茫然,但既然提到的是零食,她立刻躍躍欲試地跟著站了起來,「好呀,布雷斯,我來請你,我今年漲零花錢了~爸爸誇我的餅干很好吃,又說反正瑟吉歐不願意用家裡的錢,那就給我們的佩格莉塔啦!」
「我猜瑟吉歐是這麼說的。」布雷斯了然地說道,「『He who swallows food handed out in contempt will have a bellyache(嗟來之食,吃了會肚子痛)』。」
佩格絕對已經不記得瑟吉歐說過什麼了,但她仍舊很給面子地鼓了鼓掌:「神態很到位!所以為什麼吃了會肚子痛?」
顯然男生們也為這個車廂施加了防止別人竊聽的咒語,不然依照西奧多的謹慎,他不會輕易地跟我談論這些問題。在布雷斯和佩格離開後,西奧多才繼續說道:「盧修斯叔叔的魔杖被神秘人『借去』抓捕波特了,但沒有成功,神秘人非常生氣。」
失去了魔杖的巫師,等同於失去了一切倚仗。既然抓捕哈利的任務失敗了,就算盧修斯叔叔的魔杖還健在,伏地魔也絕不可能會歸還給他。
他們家的情況比我想像中還要糟糕,我不禁蹙起了眉。
「失蹤的布巴吉教授是被當著所有人的面殺害的,成了巨蛇的食物,德拉科當時在場……」西奧多說道,「這個夏天對波特的搜尋都很不理想。羅爾不小心讓波特逃走了,神秘人讓德拉科對他用鑽心咒,不然就要跟著一起倒霉……」
一陣寒意從背部緩慢地攀爬到我的後頸,像是吐著信子的、冰冷的蛇一樣,讓我的臉色跟著變差。沒有看到那幅場景的西奧多可以平靜地跟我敘述這些事情,那麼在場的德拉科呢?目睹自己所認識的人被這樣殘忍的殺害,甚至被迫成為伏地魔的幫凶,使用不可饒恕咒去折磨別人……
對於不同的施咒者而言,鑽心剜骨會帶來不同的體驗。像貝拉特裡克斯那樣的惡人,他們可以從被用咒者的痛苦中得到快樂,他們喜歡折磨別人的身心,看別人發瘋。但是德拉科呢?他雖然有很多缺點,但他不是一個壞人,他也不擅長去做這種事情。讓他用鑽心咒對付羅爾,並看著對方因此痛不欲生,這同樣是對他精神的摧殘!即使鄧布利多教授已經離世了,但對馬爾福家的懲罰並沒有結束……
佩格的形容太准確了。德拉科這個夏天,的確會是他以後不願再回想的噩夢。
「桑妮,你在想什麼呀?」佩格和布雷斯抱著零食回來的時候,就見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發呆。她的話讓我如夢初醒,再不回去厄尼就要擔心我了。
我得起身跟他們道別,佩格分了我好些零食,讓我等會帶給厄尼他們,「這些都是布雷斯買的,他非要請我——不過你放心,他說了,我們可不是瑟吉歐,才不用擔心肚子會痛呢!」
布雷斯非要請佩格嗎?我看了她一眼,只見他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零食是佩格挑的。」
「再次感謝你,西奧多。」我跟西奧多道謝,因為兩位朋友的回來,我可以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也感謝你們送的零食。」
佩格戀戀不舍地看著我:「記得多吃點,你輕盈得像是要飄走一樣。」
在我要拉開門的時候,坐在車座上的西奧多忽然說道:「……桑妮,父親還告訴我,馬爾福家庭院裡那棵奇怪的樹——」
「它開花了。」
四年級暑假裡西奧多曾跟我推測過,因為艾譜莉的魔藥配制出現了失誤,所以那棵樹至少要到第七年才會有進一步的變化。如今恰好是第七年。
已經開花了,距離結果,還會遠嗎?
「我都要出來找你了。」回到車廂時,厄尼嘀嘀咕咕地說道。但看在我抱回來一堆零食的份上,漢娜替他原諒了我。
我們拆了一袋比比多味豆,漢娜吃到了一顆櫻桃味的,我則是嘗到了一顆草莓味的。
「這個好像是香檳酒味的……呃,我好像醉了。」納威暈暈乎乎地說道。
還好這顆不是我吃的,不然醉的人就是我了。
至於厄尼,他正在拆巧克力蛙,他已經收集了好幾百張畫片,沒有巧克力蛙能夠從他手裡逃脫。在吃掉一只巧克力蛙之後,他看向了裡面的巫師畫片,我們都等著他說點什麼——如果是抽到重復的卡,他會垂頭喪氣;如果是沒抽到的,他會興高采烈。
可是,厄尼竟然沉默了。
「抽到了什麼?」我下意識地看了過去,只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容。他戴著一副半月形眼鏡,銀發和胡須披垂著,一臉慈祥地望著我們。
厄尼把這張他早就收集到的卡片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桌子上:「阿不思·鄧布利多。」
前霍格沃茨校長,當代最偉大的巫師。
行過荒蕪的田野,彎曲的河流,列車到站之後,高年級的學生乘坐夜騏拉的馬車去校門。水晶球的光幫我尋找到了德拉科的身影,我在人群裡遠遠地看到了他,有看起來格外精神的克拉布和高爾在一旁做對比,德拉科的身形似乎更瘦削了。
他望著馬車的前端,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我知道,他可以看到夜騏,在他目睹鄧布利多教授的死亡之後。
「桑妮,我們上車吧。」漢娜喚我。
「好。」我收回了視線。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因而霍格沃茨禮堂的上方也是陰沉沉的,找不到幾顆星星。厄尼本來在跟我討論奧利凡德在去年消失之後,新生們的魔杖是從哪裡購買的,不過在看到旁邊的嘰嘰喳喳小朋友們之後,他立刻不說話了,變成了一個無趣的麥克米蘭。
「我忽然想起來,我是級長。」他說。
「你一直沒忘記過。」我提醒他。
「啊。」漢娜睜大了眼睛,「我也忽然想起來,我是女學生會主席……」她坐到了我旁邊的赫奇帕奇長桌上,努力地張望了一下,表情變得一言難盡,「我真的要跟馬爾福做搭檔了。」
原來德拉科這時候跟克拉布和高爾一起進來了,我清楚地看到了他胸前戴著男學生會主席的徽章,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襯得他的臉色更加蒼白。
拉文德坐到我旁邊,她緊抱著我的手臂。恍惚間我以為我扮演的不是帕瓦蒂的角色,而是羅恩,因為她看起來似乎打算跟我形影不離。
教師席位上,校長的位置空著。麻瓜研究教師和黑魔法防御術教師的位置則是坐上了陌生的男女,他們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們,眼神讓人很不適,仿佛我們是被盯上的、任人宰割的獵物一樣。
分院帽為新生們分了學院,今年的新生比往年都要少。分院儀式後是校長發言的時刻,像是算好了時間一樣,斯內普匆匆地走進禮堂。他宣布了一些新學年的規章制度,今年沒有魁地奇比賽,我們也不被允許去霍格莫德。學校附近有攝魂怪和一些黑魔王的得力助手所看顧,以確保我們的安全。
納威重重地哼了一聲。
「下面介紹一下新教師。」他面無表情地說道,「阿米庫斯·卡羅,本學年將擔任你們的黑魔法防御術教授。」
陌生的男人站了起來,怪笑道:「黑魔王在上,我認為……黑魔法防御術這種課,果然還是要實用一些。另外——各位教授們,今後所有的學生做錯了事情,你們都必須把他們交給我和阿萊克托處理。」
不祥的預感湧上我的心頭。
斯內普沒有搭理他,他繼續說道:「阿萊克托·卡羅,本學年將擔任你們的麻瓜研究教授。」
「從今年開始,麻瓜研究不再是選修課。」那個女人站起來,神情猙獰地說道:「所有人,都必須上這門課……我必須好好地糾正你們錯誤的理念,讓你們知道麻瓜是那麼愚蠢又肮髒的東西。」
公然說這種話?!
我旁邊坐著的一年級新生被嚇得瑟瑟發抖,我握住了那孩子冰涼的手,希望這可以幫助她減少些害怕。斯內普又告訴新生們,不懂的事情可以問各學院的級長,以及學生會主席。
然後他結束了發言,霍格沃茨的長桌上又出現了豐盛的晚餐,我們可以用餐了。
納威皺眉道:「果然,沒提格蘭芬多空缺級長的事情。」
西莫撇了撇嘴:「想什麼呢,不給我們扣分找麻煩就不錯了。」
坐在他們旁邊的金妮說道:「還沒走,別再說了。」
「茜茜,你覺得——」我下意識地偏過頭來想要說些什麼,然而我的一側是拉文德,另一側坐著的卻是一個茫然害怕的小孩子,並不是我所熟悉的茜茜。
桑妮,要習慣啊……
結束晚餐後,五年級的級長們負責帶新生們回寢室,我們其他人則是跟在後面。在走上樓梯的時候,我再次向下看了一眼,斯萊特林們排著隊走向地下的方向,隨著他們的轉角,水晶球的光也就此湮滅在黑暗之中。
第一年我剛來到這裡的時候,我也曾經這樣看過德拉科。
如果不是因為床不夠大,拉文德簡直熱情到想要跟我睡同一張床。她跟我所學的科目並不是完全重疊的,五年級時O.W.L.s考試成績影響著我們現在所學的科目,所以並不強求我們每門課都取得好成績,畢竟有些科目我們已經不再學習了。
我沒有選占蔔課,拉文德也沒有進魔藥班,不過其他科目都一樣。如今又多了一門強制的麻瓜研究課,我們之間有很多的共處時間。
「晚安,桑妮。」她跟我說道。
「晚安,拉文德,做個好夢。」我熄了燈,躺到床上。
赫敏、茜茜、帕瓦蒂,我的室友們……但願你們一切都好。
新學年的第一堂課是變形術。麥格教授在課上先講了N.E.W.T.s考試這件事,她提醒我們,有想要進入魔法部工作的人必須好好重視這次考試。
都說傲羅必須在這種考試裡拿到高分,可是被伏地魔所控制的魔法部,根本不再需要傲羅了。
賓斯教授的魔法史教學依然讓人昏昏欲睡,但這種未曾改變的習慣意外地讓人感到安心。下午的魔藥學也跟往常一樣,我們按部就班地配制著藥劑。
哈利、赫敏、羅恩和茜茜的離開本該讓教室本顯得更加空曠——但是克拉布和高爾加入了這個課堂,盡管他們看起來並不怎麼會配制高級魔藥,基本都是德拉科在操作。
斯拉格霍恩教授沒辦法繼續誇獎他深愛的哈利,又要面對笨拙的克拉布和高爾,於是他毫不吝嗇地把贊賞分給了我和西奧多。甚至可能是出於對德拉科一個人做三份魔藥的同情,他也誇獎了德拉科,說他很有耐心。
德拉科並沒有因為誇獎就打起精神,他心不在焉地說著感謝的話,目光沒離開過他面前的魔藥,半個眼神都沒給我。見他這樣,我也不好頻頻看他。
「人還是太少了點,不夠熱鬧……干脆下一堂課開始,看看能不能跟六年級合堂。」臨下課的時候,斯拉格霍恩教授嘀咕道。
瑟吉歐今年依然留在學校當助教,厄尼猜他是打算在這裡任職到佩格畢業。
「沒有一個哥哥會不掛念自己的妹妹。」剛離開魔藥學教室的時候,厄尼就這麼說。他在假期裡讀了麗塔·斯基特寫的《阿不思·鄧布利多的生平與謊言》,他認為這本書裡的內容的真實度還不如一張巧克力蛙畫片,「她還要寫其他人的傳記,真不知道她要編造多少謊言。」
「但是,很可怕。」我思索道,「通過這件事可以看出……人一旦死了,他的生平如何,他做過什麼事情,都可以被生者隨意地捏造,在口口相傳中逐漸失真,成為人們的閑談。大多數人不會關心是真是假,我不喜歡這樣『暢銷書式的娛樂』。」
因為我們正在走向禮堂,所以有人旁聽了我們的這番話,是差點沒頭的尼克。他飄在空中,慈祥地看著我:「雖然你的話聽起來很迷茫,但是我能看出來,你只是不喜歡,可你並不害怕那種事情。我恰好見過麥克米蘭家族的每一代,我敢說,麥克米蘭們都是這樣。」
見我和厄尼有些詫異,尼克繼續說道:「你們一定都知道,只有巫師可以變成幽靈回來。」
「可是塞德裡克沒有變成幽靈。」厄尼皺眉道,「我在他……離開之後,查過很多書。據說巫師可以在世界上留下自己的烙印,在自己生活過、走過的地方行走,但是他——」
「因為很少會有巫師選擇這條路,通常情況下,只有畏懼死亡的人才會變成幽靈。」尼克嘆息道,「我害怕死亡,所以我選擇了留在後面。」
從魔藥學教室下課的其他人跟上了我們的腳步,他們也聽到了尼克的這番話。有人在思考,也有人只想去吃晚飯,匆匆地走過去了,我和厄尼與尼克道別,也走向了禮堂。
「你們怎麼樣?」吃晚飯的時候,金妮問我們。
「風平浪靜。」我回答她。
「重頭戲在明天。」金妮蹙眉道。
是的,暴風雨很快就會來臨,明天不僅有被強制要求上的麻瓜研究課,還有換了教授的黑魔法防術。後者據說是覺得課堂「不夠熱鬧」,要求我們跟六年級合堂。
但我們都沒想到,風雨從今晚開始醞釀——在禮堂門口,海格與阿米庫斯·卡羅吵了起來,原因是卡羅認為四年級的兩個學生在海格的課上存在不軌的舉動,「他們試圖闖入禁林,這是違反校規的。」
海格咆哮道:「孩子們只是在正常上課,我們在禁林的外面!」
卡羅不懷好意地說道:「你認為這不是什麼大錯,對嗎?」
不好!這句話有陷阱。我跟金妮都反應了過來,但是海格已經急忙說道:「這確實不是——這完全可以讓級長們來處理,根本用不著教授——」
「那麼他們的確是要闖進去。」卡羅滿意地點了點頭,「級長嗎?讓我看看這兩個孩子。歐文·考德韋爾,赫奇帕奇;馬爾科姆·巴多克,斯萊特林。你們都有血統證明,純血,對嗎?」
海格叫道:「你要做什麼,你不能因為不存在的事情關他們禁閉!」
卡羅拍了拍手,幸災樂禍地笑了一聲,他語氣輕蔑地說道:「關禁閉?我可不會用那麼老套的懲罰方式,明天你們就知道了。至於級長這種東西,用不著。這兩個學院不是恰好都有學生會主席嗎?德拉科、德拉科——」他親切地喚道。
「還有艾博小姐!你們各自把人領回去好好安慰,別讓他們今天就把眼淚哭沒了……」
第145章 Chapter145.(校)
被卡羅點名的德拉科從長桌旁站了起來,他的手放在長袍的口袋裡,似是有一瞬將魔杖緊握,但又像只是我的錯覺。
少年沉著臉,不發一語,和走過去的漢娜分別領回了犯錯的學生。
禮堂裡陷入異常的安靜,沒有人說話。我和朋友們互相看了看,不約而同地加快了用餐的速度,想要盡快從這個壓抑的環境裡撤離。
抱有這種想法的人有很多,因而我們起身離開時,有不少人都站了起來。被裹挾在向前的人流裡,我微微偏過頭,看向斯萊特林長桌的方向——大部分斯萊特林們也都已經不在桌前了。克拉布和高爾還在大快朵頤,似乎完全沒有被今晚的事情所影響,他們倆一左一右坐在德拉科身邊,築成兩座牆。
他被困住,而我在遙遠的康莊大道。
「桑妮?」拉文德拉了拉我,「你怎麼了?」
「剛才好像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若無其事地跟她說道。
「有嗎,我怎麼沒聽到?」拉文德詫異地張望著。
「可能是我聽錯了吧。」我反手拉住她,擠在人群中離開了禮堂。
一定要找個機會和德拉科單獨說幾句話,我想。
因為我感受到了,他在呼喚我。他有在心底念我的名字,在那些他無法開口的時刻,在他憤怒、無力、孤單、難過的時刻,我始終是他的魔咒。
回到格蘭芬多休息室,我們幾個坐在沙發上聊了聊卡羅在今晚所說的話。這家伙的話很明顯透露著惡意,不用關禁閉的方式懲罰那兩個學生,他會用什麼樣的方式呢?
拉文德疑惑道:「聽海格的意思,他們根本就沒犯什麼錯啊。」
「斯內普給我們扣分的時候,真的就是我們做錯事的時候嗎?」納威諷刺地說道,「就算不是那兩個孩子,也會是別人……開學第一天,就如此急不可耐地伸出爪牙想要恐嚇我們了。」
「是的,只是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即使沒有錯誤,他也一定會找出問題。」西莫贊同道,「不過說到底,現在來上學的都是被他們所認可的純血,也不可能真的亂來吧?」
「我不覺得。」金妮否決道,「你們沒看到他對馬爾福的態度嗎?」
「馬爾福?」
「嗯。」金妮扯了扯嘴角,「馬爾福前幾年有多麼不可一世,我們都有目共睹。他父親就是神秘人的手下,按理說他跟卡羅、斯內普都是一伙的,所以斯內普才讓他擔任學生會主席,給他一些學生裡的特權。」
她一針見血地說道:「但你們看到了,卡羅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他當眾點馬爾福的名字,是在羞辱他——他根本不把馬爾福家放在眼裡。」
沒錯,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我甚至能夠想像得到德拉科那時的心情。馬爾福家失去了地位,他的父親失去了魔杖,像卡羅這樣的家伙可以親切地呼喚著他的名字,隨意地使喚他。而且卡羅故意在全校同學面前公然表現出對德拉科的熟悉與虛假的親昵,也會讓一些不知道內情的人疏遠德拉科,對他抱有敵意。
巫師賴以生存的工具是魔杖,魔法讓我們有別於麻瓜,魔法可以帶給我們安全感。即便德拉科可以握住他的魔杖,可他依然不會因此安心。而且他什麼都不能做,為了他那還生活在馬爾福莊園的父母。
夏天過去了,但夢魘如影隨形。
「那天晚上,我跟卡羅的妹妹交過手。」金妮回憶道,「他們當初就參與了對霍格沃茨的夜襲,如今更是被派到學校任教,說明他們深得那個人的信任……所以,純血又如何?」
拉文德和西莫俱是一臉驚訝。
「桑妮,你覺得他們會做什麼?」金妮見我不說話,於是開口問我。
純血統的巫師很少,我認為他們不會直接危及我們的生存安全。結合烏姆裡奇在五年級時對哈利和茜茜采用的刻字懲罰方法,我發現壞人們其實有著共同點——面對他們認為的比自己弱小的人,他們更傾向於折磨對方的身心,從中獲得滿足感,並震懾他人。
納威的臉色變了變,應該是想到了他的父母。
「而且我還認為,他是故意在海格的課上找事的。」我說出了另一個猜測。相較於海格,其他幾位教授都足夠謹慎、聰明,而且他們無論是能力還是血統都無可挑剔。可是海格不一樣,他是曾經被霍格沃茨開除的學生,性格比較粗枝大葉,容易被抓住錯處,而且他還是個混血巨人……嗯?等等,海格也不屬於伏地魔所能接受的純血巫師啊。
「烏姆裡奇來學校的那一年——」金妮的反應很快,她立刻回想起海格在前年時曾經消失過一段時間。她有聽赫敏提起,海格那時候是跟馬克西姆夫人是去巨人們生活的地方了,他們想要跟巨人們打好關系。但巨人們的內部發生了爭鬥,而且在接近巨人們的巫師裡,海格認出了食死徒。
西莫倒吸了一口氣:「他們不會投靠神秘人了吧?!」
我和金妮對視一眼:「很有可能。」他們沒對混血巨人直接出手,大約就有這方面的原因。比如跟巨人們達成了一些協議,不想讓巨人們多想什麼的。
自從攝魂怪不再認真把守阿茲卡班之後,這場戰爭就絕不僅是只屬於巫師。它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有很多種族所不確定的立場。
拉文德嘀咕道:「我突然想到了古靈閣的那些妖精,那可是一群相當冷漠的家伙。無論換誰統治,他們都會為對方服務吧。」
原本以為會風平浪靜的新學年第一天,最後在沉重的猜測中結束了。
第二天先上了一堂正常的草藥課,然後就是阿萊克托·卡羅所任教的麻瓜研究課了。盡管我們很多人都沒選修過麻瓜研究,但我們都知道,這門課一定被改得面目全非。
拉文德悄聲跟我說道:「我們連課本都沒有,真不知道她會怎麼講。」
這門課的教材寫得都是一些對麻瓜們比較友好的內容吧?那些食死徒們都有著極端的血統觀念,市面上恐怕沒有適合的教材。因此我更加警覺:「總之第一節課,我們還是謹慎些好。」我這話主要是對納威說的,因為我很擔心這個卡羅也要在課上立威,我不希望我們中有誰會因為衝動而成為她的工具。
納威點了點頭:「我知道。」
厄尼、漢娜和蘇珊坐到了我們四個附近,安東尼和泰瑞也坐了過來。雖然斯萊特林那邊還坐著一些沒有加入D.A.的其他學院的同學,但在外人看來,很容易以為我們三個學院已經和斯萊特林劃清了界限。
「你們幾個,坐回去一些。」我提醒安東尼,「不要讓別人在開學之初就發現我們是一伙的。」
「我就不用走了。」厄尼不在意地說道,「我說我跟你不是一伙的,也不會有人信。」
於是其他人匆忙地換座,至少在阿萊克托進門的時候,我們坐的比較均勻,除了同學院的關系之外,看不出來什麼其他方面的牽扯。阿萊克托輕蔑地笑了笑,同我們打了個招呼:「你們好啊,小巫師們。關於你們前任教授在報紙上的那些愚蠢的言論我已經看過了。黑魔王在上,我真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會有人為泥巴種那樣肮髒的東西進行辯護。泥巴種,你們都知道那是什麼吧,應該不需要我多講了?」
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對麻瓜的蔑稱。
德拉科曾經在二年級時用這個詞稱呼過赫敏,雖然他後來在我面前幾乎不再用這個詞,但也僅僅是在我面前。當他以為我不在附近的時候,他依然會這麼做,只是在被我發現之後感到心虛。馬爾福家族讓他這樣的觀念根深蒂固,此前我沒有辦法完全改變他的想法,但他也曾承認過赫敏學習優秀,可見他是知道,麻瓜出身的巫師是能夠做到很好的。
斯萊特林們坐的地方,有人發出了笑聲,於是我們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是潘西。
不只是她,達芙妮看起來也有些幸災樂禍,還有克拉布和高爾……看得出來,他們是真的覺得這種話很好笑。
德拉科沒有什麼表情,坐在那裡,像尊雕塑。
「哦?那剛才笑的那位小姐,你來回答一下吧。」阿萊克托把潘西點了起來。
「就是那些逃離學校的家伙們,比如格蘭傑。」潘西絲毫沒有掩飾她對赫敏的惡意。曾經有一位企圖通過議案使「和麻瓜通婚」為非法的魔法部部長就出身於帕金森家,潘西一向不喜歡赫敏,她跟德拉科一樣,都深受家族影響。「一些本沒有資格被認定為巫師,卻來跟我們一起上學的人。」
「斯萊特林加十分。」阿萊克托滿意地說道,「你的名字是?」
「潘西·帕金森。」潘西得意地答道。
「帕金森小姐,請坐。但是你的回答還是太委婉了——」阿萊克托說道,「聽我說,麻瓜就像動物一樣,我說的可不是神奇動物。麻瓜們又髒又蠢,是一種先天殘缺的生物,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從垃圾桶裡逃出來的。他們中有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生下了一些賤種,成了偷取魔法的小偷,霍格沃茨以前竟然允許他們來上學,簡直是莫大的恥辱……居然還有人願意跟他們通婚、交好,難道那些敗類們聞不出那群雜種身上散發出的像死金魚一樣的氣味嗎,臭烘烘的,令人作嘔……」
她到底在說什麼?!
我和厄尼都下意識地看向對方,然後毫無疑問地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到了驚怒。殘存的理智告訴我,雖然她在這裡無法無天,但我的朋友們並不會聽到這些話……因為擔心厄尼會做出什麼舉動,我伸手去拉他,卻只觸到了他緊握的拳頭。
厄尼對我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松開了手。
此刻的教室比昨晚的霍格沃茨禮堂還要安靜,就連潘西都睜大了眼睛,和達芙妮面面相覷。
只有克拉布和高爾吃吃地笑出了聲,如同送給阿萊克托的掌聲一樣,讓她更加自鳴得意地批判著麻瓜。於是整堂課都在她趾高氣揚的話語裡度過了,從麻瓜本身到麻瓜們的婚姻、創意,她幾乎罵了個遍。
「我多麼希望我可以暫時失聰。」去禮堂的路上,西莫忍不住說道,「這堂課竟然比魔法史還要漫長。」
是啊,我也一樣。一堂課下來我的耳邊嗡嗡的,要不是理智還控制著我,我簡直要被氣死了。她先罵麻瓜們本身,又罵有麻瓜血統的巫師,最後上升到和他們交好的人……我和厄尼的朋友們,還有與他們交好的韋斯萊家族,無一不在其中。
哦,甚至可能我們家也一起被罵進去了。
我再次慶幸還好我的那些朋友們不在這裡,而阿萊克托就算罵得再難聽,這些話也不可能突然變成咒語飛過去傷害他們。無法對他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只是污染我們的耳朵而已,還在可以忍耐的範圍。
「我也是……跟他比起來,馬爾福和帕金森之前的挑釁都是那麼的微不足道。」拉文德說道,「你沒看到他們都驚呆了嗎?這一整節課,馬爾福甚至都沒有露出什麼表情。」
因為克拉布和高爾的笑聲太大了,沒辦法讓其他人不注視那邊,所以在大家都在打量那邊的時候,我也偷看過幾次德拉科。他確實一直面無表情,我甚至感覺到了,他正如坐針氈——可能是因為他跟克拉布、高爾坐在一起,其他人看過去的時候,目光也會不由自主地把他覆蓋在內。
別說是德拉科了,就連潘西和達芙妮看起來都稍微有些不自在。
西莫點了點頭:「對啊,我還以為他會跟著那兩個跟班一起大笑。」
「不需要拿『很差』和『更差』相比。」納威不贊同地說道,「他們之所以驚訝,只不過是沒見過有人用這種在他們眼裡屬於『自降身份』的話。」
確實,不論是什麼血統,我想每個人從小都被教導過談吐禮儀。我就從來都沒用過什麼罵人的話。對我來說,形容一個人是壞人、混蛋,就已經是很過分的用詞了——大約潘西他們都沒想到,除了「泥巴種」這個詞之外,還有那麼多粗魯的形容。即便這堂課之後,他們會知道這些用詞,但他們也不會去直接使用,因為這會顯得他們非常沒有教養。
但是那些年齡很小的孩子們呢?他們有些人還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會不會因此被誤導?
「真不知道下堂課她會怎麼做……」拉文德感嘆道。在她看來,阿萊克托這一堂課已經把能罵的都罵完了,但我覺得,這恐怕只是開胃菜。
厄尼這時候和漢娜一起走了過來,我跟拉文德說了一聲,急忙跟上了他:「厄尼!」
「別擔心。」雖然厄尼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但在我開口之前,他已經先一步沉聲道:「你能想到的,我也都能想到。何況我跟你是一起的,我如果做些什麼,勢必會拖累你……我也同樣不願成為別人威脅你的工具。」
沒錯,誰也不知道卡羅兄妹到底打算怎麼懲罰學生,如果會因為一個人的舉動而連累朋友們甚至是整個學院一起受苦,那遠不如暫且隱忍。
「盡快商量該怎麼做吧。」厄尼對我低語道,「我是說,你跟納威、洛夫古德和韋斯萊……有需要用到我們的地方,我們都會幫忙的。」
六年級還沒上過麻瓜研究課,我很擔心金妮,因為韋斯萊家是所謂的「純血叛徒」。他們家的人都已經不在學校了,只有她一個人還在這裡,卡羅會不會針對她?
「沒事。」金妮在吃飯時跟我說道,「這種話我從小聽習慣了。如果阿萊克托只是語言攻擊,那根本沒什麼,就是不知道下午的阿米庫斯會怎麼做。」
下午很快就到來了。這堂課是六年級與七年級合堂,本來我們還擔心坐在教室裡會顯得非常擁擠,但是在來到教室後發現,這裡沒有任何桌椅。
「是打算讓我們站著上一節課?」達芙妮嘟囔道,看起來很不情願。
「那樣就太無趣了。」阿米庫斯·卡羅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把她嚇了一跳。
「快點進來!」他凶惡地說道,然後從教室外面拉進來了兩個學生,正是昨天晚上被他在禮堂那裡訓斥的那兩個四年級生——我記得是他們的名字是,歐文·考德韋爾和馬爾科姆·巴多克?
同學們小聲議論著,自發地讓開了一條路,都不明白阿米庫斯打算做什麼。只見他站到了人群中央,看起來自命不凡,還拉著那兩個無所適從的男孩——阿米庫斯清了清嗓子,一臉陰郁地說道:「昨晚你們都聽到了,這兩個學生試圖闖入禁林,違反校規。按照規定,在扣除學院分數之後,他們本人也應該受到懲罰,這樣才能更好的讓大家引以為戒。」
「我所任教的科目是黑魔法防御術。我看了你們之前的教材,都是學習如何抵御黑魔法……但在我看來,黑魔法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魔法,以前的教法都是錯誤的!只要你用得比別人更好,那你就能夠成功地防御住別人!」阿米庫斯說道。
我蹙了蹙眉,真是鬼話連篇,這都是什麼歪理。
「但那是違法的呀!」人群中不知道是誰說道。
「哦?違法。」阿米庫斯似乎早就料到會有人問這個問題,「怎麼,你是擔心對別人用這種魔法會進阿茲卡班嗎?好孩子,時代不一樣了。」他看起來有些忘乎所以,「現在是什麼時代,是我們偉大的黑魔王所治理的盛世——他所說的話、他所用的魔法,就是一切真理、一切法律!」
這人也是伏地魔狂熱的信徒,我做出了一個初步的判斷。
「怎麼,你們不信?鄧布利多不就是個例子嗎,他的墓修得還不錯。」阿米庫斯怪笑道。
「……」
站在我對面人群裡的德拉科抖了一下。
「好了,不提那個死人了,免得嚇到你們……我們來做點正經事。」阿米庫斯的語氣突然溫柔了起來,「之前那位同學的擔心很有道理,亂用黑魔法的確不好,所以需要合理的理由,眼前不就是嗎?」
他抓過那兩個學生,推到前面來,「來,看這兩個不聽話的學生,快在他們的身上練習最美妙的不可饒恕咒吧!」
這句話一出,簡直就像在人群裡丟了一枚炸彈,所有人都驚呆了。即便四年級時小巴蒂·克勞奇曾經假扮穆迪教授,為我們講解過三大不可饒恕咒,但直接造成人死亡的索命咒、摧殘人們身心的鑽心咒,他只是展示過一次。他具體講授的只有對人傷害沒有那麼大的、用於控制的奪魂咒,而且還是以教我們如何反抗奪魂咒為理由……我們最後也沒有人身負重傷。
但阿米庫斯顯然不是這個意思,小克勞奇當初做臥底有多麼低調,他現在就有多麼高調。見我們所有人都非常錯愕,阿米庫斯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心有顧慮。索命咒當然不能亂用,你們可都是未來要為黑魔王效力的人才,身體裡流淌著寶貴的純血血脈,怎麼可能會隨便讓你們死掉呢?但犯了錯誤就應該懲罰,所以這三個咒語裡最合適的是什麼?」
鑽心咒——我已經知道了答案。
我相信很多人都已經意識到了,但沒有人回答他。居然想要在低年級學生身上用這種咒語,簡直令人發指!我咬牙切齒地想。
然而這時候阿米庫斯卻轉過身去,看著他面對的方向,我的心底頓時浮現出了不好的預感。
「德拉科。」阿米庫斯說道,「你來回答。」
又來了!每時每刻……馬爾福家現在的處境到底是有多糟糕,伏地魔對盧修斯叔叔的厭惡就那麼深刻,非要牽連到德拉科身上,讓他們都生不如死嗎?!
多麼記仇、多麼可怕的人……
「我……」德拉科囁嚅著,他的目光從那兩個惶恐不安的孩子身上掃過。
「說啊,快說!」阿米庫斯貪婪而急切地催促道,「就是你很擅長用的那個,你忘了嗎?你在馬爾福莊園對別人用過——」
「什麼?」潘西在旁邊捂住了嘴,露出驚訝的神色。不只是她,布雷斯和佩格也都是如此,只有西奧多沒什麼反應,因為他之前就知道了這件事。
德拉科完全沒有勇氣回頭去看朋友們。如果是以前,他或許會覺得對蜘蛛之類的動物用過不可饒恕咒,是一件值得得意的事情,因為這是多麼的特立獨行。但是,阿米庫斯說了,他是對人使用的!這是犯罪!這只能體現襯托出他的冷漠,以及他的狼狽……
身為斯萊特林的級長,身為學生會的主席,而他面前要被懲罰學生裡,就有一名斯萊特林!
況且德拉科在鄧布利多教授死去的那天離開了學校,就算其他人沒有注意到這個事情,身邊的人總會猜到些什麼……種種事情累加在一起,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不行,德拉科根本沒辦法回答,我不由得想要開口,如果阿米庫斯隨後就讓我對那兩個孩子用鑽心咒,那我——
「鑽心咒。」
「回答正確,斯萊特林加……嗯?」阿米庫斯詫異地回頭看了過去,他訝異地望著開口的人,「格蘭芬多?你是誰?」
那個一年級時被德拉科搶走記憶球、被用過鎖腿咒嘲笑的男孩,我曾不止一次因為擔憂他而安慰過的少年,他伸手攔住了我,站到我身前。
傲羅的孩子挺直了脊梁,他面不改色地望著阿米庫斯。
「納威·隆巴頓。」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不會寫罵人,而原作納威提到阿萊克托說話很難聽,於是我去網上搜一些罵人的話當參考,然後眼睛被髒到了,一些工傷……哭了。
悠于 2023-11-10 10:53
第146章 Chapter146.(校)
四年級時,小巴蒂·克勞奇曾在課上提問不可饒恕咒,那時納威站起來回答了「鑽心咒」,在看到被這個咒語折磨的蜘蛛時,他感到不安,並為此發抖。
他也許會以為那只蜘蛛是因為他的正確回答而受苦,而他的父母當年就像它一樣飽受折磨……
我一度認為,鑽心咒是在納威面前不可提及的傷痕,但是如今面對更加可怕的阿米庫斯,他卻能勇敢地站出來回答這個問題——即使如今被阿米庫斯為難的人裡,有以前欺負過他的德拉科。
面對敵人,格蘭芬多不畏強權、永不退縮。
「隆巴頓?」阿米庫斯怔了怔,反應過來之後,他怪笑一聲,「我以為是誰……難怪你能回答這個問題,好多年沒見你爸媽了,他們在聖芒戈瘋得如何?讓我想想,我們的老朋友貝拉特裡克斯一定很想念他們……」
這話透著十足的惡意,憤怒與寒意一起從我的心底升起。這人做過的事情比起貝拉特裡克斯只怕好不到哪裡去,然而他毫無悔改,毫無畏懼,甚至故意挑釁納威——然而此前曾被我擔心會衝動行事的納威,此刻卻非常冷靜。他根本沒有理會阿米庫斯訴說的話,只是盯著對方看,這樣的態度無疑惹惱了那家伙。
阿米庫斯似笑非笑地說道:「隆巴頓,你之所以回答這個問題,是因為你想要對這兩位小朋友用這個咒語嗎?」
納威才不會有這麼惡毒的想法!
「Never,」納威堅決地說道,「我絕對不會對任何無辜的人使用這樣惡毒的咒語。」
「好,很好。」阿米庫斯拍了拍手掌,他諷刺地說道:「既然你不願意用,那麼其他人對你用的時候,你肯定不會反抗。對吧?」
這是偷換概念!我急得想要反駁,但這次漢娜拉住了我。她輕聲說道:「要相信納威。」
阿米庫斯環顧了一圈,最終指了指那兩個四年級生,他冷笑道:「你們兩個——是讓別人來對你們用鑽心咒,還是你們倆在隆巴頓身上用?」
兩個男孩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
「快回答!不然就讓你們三個一起——」阿米庫斯催促道。
馬爾科姆·巴多克試探地問道:「如果這樣做了,我們就不會被懲罰嗎?」
「是的。」阿米庫斯笑吟吟地說道。他得意地看了納威一眼,仿佛是在嘲笑納威之前所說的話,「那可是相當美妙的咒語,用過之後你就會愛上它。如果你沒用鑽心咒,你就不會明白,人世間的痛苦都來自咎由自取……有人要加入他們嗎?」
「不,你不能——」歐文·考德韋爾立刻說道,「隆巴頓是好人!」
「卡羅教授。」納威突然說道,「巴多克並沒有答應你。」
原本已經握住了魔杖的巴多克怔了怔,他原本就有些猶豫,而納威接下來的發言,讓少年最終放下了魔杖。
「而且你的話根本就不可信,誰知道你接下來會不會出爾反爾,再讓我對他們用咒?」納威質疑道,「你最好再想想,我們在場的這些人,但凡有一個人被你折磨瘋了、死了,你們就會損失一個『人才』,外界就會知道你們有多麼粗暴……你在外面這樣損害他的名聲、危及他的統治,伏地魔會原諒你嗎?」
納威的聲音過於堅定,以至於讓阿米庫斯變得又驚又怕:「你——竟然敢直接稱呼黑魔王的名字——」他震驚地指著納威,當他意識到自己身邊還有很多人之後,他很快就惱羞成怒,變得怒不可遏。
阿米庫斯語氣陰森地說道:「我再問一次,有沒有人願意出來對隆巴頓用鑽心咒?」
沒有人回答他。
那兩個四年級生被嚇得躲到了納威身後。
「很好,你們所有人都會付出代價,尤其是你們這兩個放棄大好機會的小鬼——還有你們這群可惡的格蘭芬多!一個都別想跑!」他一邊拿出魔杖,一邊凶狠地看向納威以及他身後的我們,目光凶狠地從我們每個人身上掃過,「看來只有我親自……」
我握住魔杖的手已經汗意涔涔了,而我的被懸著的心卻沒有放棄思考,這樣短暫的幾秒鐘裡,
我的腦海裡閃過許多問題。
怎麼辦,要戰鬥嗎,用哪個魔咒?我們能打過他嗎?在這之後我們又應該如何?逃離學校,像哈利他們一樣開始逃亡?那留在這裡逃不出去的人呢,他們會因為我們受到懲罰吧?還有伯頓舅舅、隆巴頓老夫人,我們的家人又該如何?
納威仍舊站在那裡,他沒有因為阿米庫斯所說的話以及即將要做出的動作有絲毫退讓。
他似乎打算用自己的身體來擋住那些攻擊!
「你剛才說,瘋了、死了。」阿米庫斯眼神陰鷙地盯著我們,「放心,我自有分寸,畢竟那樣對你們來說太輕松了,不是嗎……」
氣氛變得非常緊張,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對我們使用什麼惡毒的咒語。然而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一道急促的聲音打斷了阿米庫斯所說的話——「卡羅教授!」
這個聲音是——!
我不禁睜大了眼睛,驚愕地看向站在對面人群裡的、之前無法開口的少年。
「哦?德拉科。」阿米庫斯也有些驚訝,他眯著眼睛說道:「怎麼,現在突然開口……你是反悔了?沒關系,你可以將功贖罪,我允許你對隆巴頓使用索命咒以外的所有咒語。」
「不……不是我。」德拉科說道。說這話時,他的臉色比之前更差,白的像紙一樣。
我知道這是為什麼。因為能在此刻開口,對他來說就已經是此前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他不是格蘭芬多,他沒有太多的勇氣。
他打算做什麼?
「是他們。」德拉科竟然伸出手拉住了克拉布和高爾,他看起來很想把這兩個人拉到身前,但他們的塊頭實在太大了,不是輕易就可以扯動的。
好在那兩個人非常配合地站了出來,德拉科繼續說道:「是他們,卡羅教授。文森特·克拉布、格雷戈裡·高爾……」
「他們躍躍欲試,想要幫您分憂。」
阿米庫斯將信將疑:「是這樣嗎?」
克拉布興奮地叫道:「是的,卡羅教授!」
我第一次見到他在上課的時候如此精神,六年來我與他一起上過不少課,他可從來都沒有主動發言過。而在一旁的高爾也是連連點頭,兩個人看起來都非常誠懇,不像是被德拉科臨時推出來的。
是啊,我想起來了,他們這一學年已經不是德拉科的跟班了,德拉科才是他們之中地位最低的人。
他身陷泥淖,誰都可以來踩上一腳。
克拉布和高爾甚至舉起了魔杖,看起來竟然有些急不可耐。他們和納威並沒有什麼矛盾,更談不上仇恨,但或許正像阿米庫斯·卡羅說的那樣,有些人……是真的覺得那種咒語是美妙的。他們真的渴望去使用那樣的咒語,來證明自己的強大。
「做的不錯。德拉科,身為學生會主席,就應該幫老師們引薦一些積極向上,又樂於助人的同學……」阿米庫斯傲慢地頷了頷首。每個人都能聽出他這樣的誇獎裡包含著的諷刺,除了蠢蠢欲動的克拉布和高爾。
「知道用什麼咒語吧?」阿米庫斯問道。
「知道!」高爾回答道,而克拉布根本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在下一秒,他對准納威的魔杖尖端就冒出了一道光——
「Crucio(鑽心剜骨)!」
「納威!!」
這道魔咒讓納威立刻摔倒在地,但他看起來並沒有很痛苦,他甚至掏出了魔杖准備反抗。
對了,這樣的咒語並不是一般人能夠用好的,它需要極高的魔法水平和恨意。我記得小巴蒂·克勞奇在課上說過,即使我們所有人都對他使用索命咒,他懷疑他最多只會流點鼻血……克拉布並沒有很高超的魔咒水平!
我微微松了口氣,如果是克拉布,納威足以應對。但阿米庫斯卻突然厲聲叫道:「放下你的魔杖!不然下一刻我的鑽心咒就會出現在你的同伴身上!」
「……」
他沒有用繳械咒直接擊飛納威的魔杖,而是讓納威自己放下,自己放棄抵抗!
「看來克拉布同學你的魔咒還有著很大的進步空間,那麼高爾,你打算用什麼魔咒?哦,你和他想到一起去了……放心,我是你們的黑魔法防御術教授,我來就是你教你們怎麼念咒語的。」
阿米庫斯踱步到高爾身後,突然,他舉起魔杖,不知道念了什麼,納威因為吃痛驚叫一聲。
人群裡也跟著發出了驚呼:「他的臉!」
納威捂住了傷口,但鮮血依然從他的指縫裡淌出,像是有無形的刀飛過去了一樣,血流如注。
「我會許多你們都不知道的惡咒,你們可以慢慢領教。」阿米庫斯惡毒地說道,「對了,禁止隆巴頓去校醫院那裡接受治療……隆巴頓,你這麼看著我,是想臉上再多一道對稱的傷口?」
之前漢娜還在阻止我過去,但是現在她和我一樣,和厄尼、金妮一樣。我們都衝了過去,把納威扶起來,拉到了離阿米庫斯稍遠的地方。
「他是為了保護你們才放下魔杖,因此受傷的。」阿米庫斯笑了起來,他的笑聲讓人毛骨悚然,「隆巴頓,禁止你用這樣的眼神直視我!」
他舉起了魔杖,但方向卻搖擺不定,好像在斟酌下一個動手的對像是誰一樣。
「不用辛苦您!」「對,只是收拾他們而已,讓我們來!」克拉布和高爾踊躍發言著。
阿米庫斯回頭看了看他們,最後目光落在德拉科身上,「德拉科,你好像有什麼話想說。」
「卡羅教授……我是在想,今天只是第一堂課,您擅長很多厲害的魔法,所以黑魔王才派您過來擔任這個重要的教職,他相信您會教給我們許多魔法,讓我們真正學到一些知識。」德拉科說起了奉承話,這本應該讓他看起來有些諂媚,但因為他說這話的聲音並不大,竟然讓他看起來非常得體。
「所以隆巴頓在這節課上沒資格領略到您更多的優秀,我是說……還有很多節課?」他說。
「嗯?」阿米庫斯打量著德拉科,「不錯啊,你比盧修斯會說話……難怪能得到那位的信任,執行如此重要的任務。」他自我陶醉一般收起了魔杖,「那這節課就到這裡吧。」
德拉科似乎因為阿米庫斯所提到的「重要的任務」微微抖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因為阿米庫斯說要下課,以無比尊敬的態度恭送這人離開——他以前對斯內普教授都不會做到如此地步。
克拉布和高爾看起來非常掃興,其他人則是因為下課,或如釋重負,或因失去熱鬧可看而感到無趣。總之,人們紛紛離開了。德拉科遲了幾步才走到人群裡,在克拉布和高爾沒有注意到的瞬間,他側了側身,正與漢娜一起手忙腳亂地幫納威用止血的我,在這一刻因為察覺到了什麼,而抬起了頭。
我們就此對視。
「走了!」克拉布叫道。
德拉科飛快地收回目光,「嗯」了一聲,離開了教室。
D.A.的成員都因為擔心納威想要留下來,不過金妮讓他們都先走了,以免引起卡羅懷疑。
「還好我之前看過的書有點作用。」漢娜松了口氣,她的衣服上沾到了納威的血跡,但她終於成功地用魔咒讓他的傷口不再流血了。
只是我們並不知道阿米庫斯用了什麼魔法,所以她雖然幫納威止住了血,卻沒有辦法讓那可怕的傷口得到改善。可惡的阿米庫斯禁止納威去校醫院治療,這傷要什麼時候才能結疤和痊愈?
「謝謝你,漢娜。」納威說道。
「他之所以把六年級叫過來合堂,就是為了一次震懾我們兩個高年級。」金妮憤恨地說道,「不行,我們今晚就要商量一下——」她的說話聲在留意到之前的那兩個四年級學生還沒走時,停了下來。
我們也因此注意到那兩個少年還沒走。
「對不起……都是我們不好,連累了你。」那個叫歐文的赫奇帕奇難過地說道,「但我們真的沒有想要闖入禁林。」
「夠了,不要說了,他們知道。」名字是馬爾科姆的斯萊特林打斷了他,他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納威,「你相信我不會對你動手?」
「『如果這樣做了,我們就不會被懲罰嗎』——你當時對卡羅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我』。」納威說道,他的臉上還留著猙獰的傷口,但他的眼神卻是那樣的溫和。
「謝謝你。」馬爾科姆低下了頭,「我以後會更小心的,不會讓卡羅再抓住我的錯處。」說完這句話,他也離開了。
那個叫歐文的孩子卻沒有走,他看向自己的級長:「我很後悔……如果我足夠勇敢,我不害怕,我能夠接受懲罰,隆巴頓先生就不會受傷了。」
「但你想要制止巴多克對納威動手。」厄尼摸了摸歐文的頭,「歐文,你是個好孩子。」
「我是嗎?」歐文迷茫地說道。
在級長的肯定下,他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樣迷茫。他看向我們,「之前我很羨慕克裡維跟你們玩得很好。」他說的是科林的弟弟丹尼斯,「如果你們願意,以後我能夠跟你們……一起嗎?」
在厄尼和漢娜的擔保下,新學期第二天,D.A.多了一位新成員——歐文·考德韋爾。
回到寢室後我也沒有閑著,我想試試看,能不能做出什麼對納威傷口的恢復有所幫助的魔藥。拉文德也在旁邊翻書,這時候有人敲了敲門,原來是金妮。
「打擾了。」金妮說道,「剛才我跟納威、盧娜商量了一下,他們都覺得有一項工作很適合你。」
適合我?
我驚訝地放下了手裡的藥材:「如果我可以幫上忙——」
「你絕對可以。」金妮說道,「之前在列車上開會時,就是你幫我一起控場的,或許你自己都沒意識到,其實你很會說話……包括在領導力這方面,所以我們希望你可以幫忙匿名撰寫一篇文章。」今天的事情讓大家認為事不宜遲,不能再耽擱,應該增加D.A.的人員,歐文的加入也給了他們信心。於是我的朋友們決定,要在校園各處張貼和散發宣傳單。
讓我來寫文章啊。
「你可以的!」拉文德立刻贊同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相信我。
「但是納威的口才也變得更好了啊。」我眨了眨眼睛。他今天說的話讓阿米庫斯·卡羅氣得要死,我都不知道納威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講話了。
「他啊,他說那都是跟茜茜學的,因為茜茜經常把馬爾福說得啞口無言。」金妮不由得笑了笑,「但是茜茜不在……跟她相處時間最多的你,一定也不輸於她吧?」
這話相當好,我要是不接這份工作,豈不是輸給茜茜了嗎?
「好,你們需要什麼方向的文章?」我決定等會再配制藥劑,金妮跟我說了一些內容,我用筆記了下來。「如果你還有什麼要加進去的就自己來吧,我們相信你。」金妮說道。
這時候她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一樣,補充道:「剛才提到馬爾福——他今天在課上的表現,你們覺得應該如何評價?」
「他可真擅長說奉承話。」拉文德不屑地說道,「馬爾福家如今不得重用,所以他就只能討好卡羅來讓自己和家人的處境變得更好些吧……」說到這裡,她蹙了蹙眉,「聽起來好像有點可憐。」
「是這樣,但我總覺得他今天兩次發言的時間,很微妙。」金妮懷疑地說道。這話讓我心下一驚,她實在是既敏銳又聰明。
「哪裡微妙啦?」拉文德說道,「我倒是從卡羅的話裡聽出來了,馬爾福幫神秘人懲罰別人,聽起來是所謂的『重用』,他故意把這種話講出來,馬爾福居然還能很態度如此恭敬……這跟以前的他可不一樣。」她覺得如果換成前幾年的德拉科,他肯定沒辦法忍受這樣的羞辱。
「不能只有我們有所成長,像他這樣的家伙,也總該長大了。」金妮意有所指地說道。她跟我一樣,都知道那一晚德拉科曾經出現在天文塔上。
她只是不明白……前面卡羅逼問他鑽心咒的時候,他明明不敢說話,他後來怎麼就有勇氣了呢?
我握緊了手中的筆。
因為我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這也叫勇敢啊。好吧,站在他的處境確實是。」拉文德點了點頭,「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嗯。他第一次開口,看起來是讓克拉布和高爾去對付納威,但如果他不說這句話,卡羅就要對我們這些納威身後的格蘭芬多們動手了——第二次也是這樣。」金妮狐疑道,「好像是怕有人受傷一樣。」
是因為我……
因為我,德拉科做出他以前所不屑的、輕蔑的那種虛情假意的樣子。他要與卡羅虛與委蛇,他要變得虛偽、道貌岸然,去說那些令人作嘔的話——只為了達成他的目的。
「也許在見識過神秘人的恐怖之後,他決定改邪歸正。」拉文德猜測道,「所以他才稍微那麼勇敢了一點。」
「或許吧,也有可能是想要跟我們示好,希望幫馬爾福家找個出路。」金妮聳了聳肩,「我可是還記得他怎麼罵我們家的。」
或許德拉科曾經就像金妮說的那樣思考過,但在那一刻,他是為了我。
他變勇敢了嗎?
不,我反倒是覺得……他終於真的像一個斯萊特林了。
他有野心,他想要在卡羅面前護住我。
他真的精明、謹慎了很多,他懂得審時度勢,知道如何在卡羅面前說那家伙喜歡的話,以此來適當地左右卡羅的心意。
身在泥潭,卻也要保護自己所在意的人。
德拉科·馬爾福……
「只能說這家伙,比起卡羅來說,他比較懦弱,所以他還沒壞透……懦弱的人也有勇敢的時刻啊,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金妮說道,「桑妮,你覺得呢?」
「我嗎?」我輕聲說道,「我覺得你說得很對。」
「哪一點?」金妮好奇道。
「懦弱的人也有勇敢的時刻。」我復述道,「還有,他沒有那麼壞……」
所以即使再艱難、再痛苦,我也從沒有放棄他。
「文章我等會回來再寫。」我站了起來。
「你要去做什麼?」金妮驚訝道。
「我們陷入思維怪圈了!卡羅只說不讓納威去校醫院……」我對她笑了笑,「那我去校醫院問問龐弗雷夫人呢?也許她會給我一些好用的藥劑,總比我自己在這裡研究要好很多。」
「快到時間了!」拉文德提醒我。
「沒事。」我揚了揚手裡的衣服,今天吃完晚飯之後,厄尼把隱形衣給了我,他說我可以借給金妮他們用。我現在只是去校醫院拿藥,算不上什麼危險的事……下次一定叫上厄尼!
我披上隱形衣,匆匆地跑出了門。校醫院在二樓,距離格蘭芬多休息室還是挺遠的,雖然我穿的鞋子是爸爸媽媽送的那雙幾乎不會發出聲音的禮物,但我還是非常小心地沿著樓梯向校醫院走去。
月色很亮,而我的運氣也很好,沒有遇到費爾奇——忽然,我停住了腳步,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克拉布和高爾從我面前嘟囔著走下樓梯,看起來是要回休息室。也許他們是覺得時間真的很晚了,不用時刻都盯著……德拉科。
德拉科!
今晚負責巡邏走廊的是德拉科,他站在月光鋪滿的走廊上。沒有人再盯著他,所以他看起來似乎終於可以松一口氣,不再像白日裡那樣戒備。
他並不知道我在這裡,他只是望著外面的月亮,然後——
「桑妮。」德拉科輕聲說道。
低聲呼喚他的太陽。
作者有話要說:
只要為了達成目的,勇氣也是途徑之一。
第147章 Chapter147.(校)
在我無法見證的夜晚,德拉科是否也曾像今夜這樣孤獨地呢喃著我的名字?在不曾開口的心底,在寂然無聲的一隅,他輕聲念出他的快樂魔咒,好像這樣就可以擁抱到些許溫暖一樣。不被訴說的、未曾知曉的思念,如今在不期而遇的時刻,像是從雲縫中無意間泄露的月光一樣,我終於得以窺探一二。
德拉科,你什麼時候開始變的不善表達了?
我想開口,卻又擔心在這樣的時刻突然出聲,會驚擾了難得如此閑適的他。畢竟此前他一直緊繃著自己。如何才能不那麼突兀,減少對他的驚嚇呢?
啊,我想到了!
少年的呼喚聲無人回應,而他也像是習慣了一樣,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然後將這短暫的失神收起,准備去做他應該做的事情。
忽然之間,地板上傳來了什麼小物件骨碌碌滾過去的聲響。聲音很輕,但在鴉雀無聲的夜晚,卻很容易讓准備離開的德拉科停下腳步。
他詫異地回頭望過去。起初他的神情看起來有些難以置信,他遲疑著,不敢走過去,像是腳下生了根一樣——然而在片刻之後,德拉科震驚的神情裡多了些許困惑和欣喜,他終於找回了他的聲音,找回了他在這裡除了級長之外的另一個身份。
我的戀人。
因為那是他原本留在寢室裡的日常佩戴的戒指。
我想,在開學的當晚,他一定就發現它不見了,而布雷斯一定告訴了德拉科,那枚戒指已經被轉送給我。如今它就這樣落在他面前,並且閃爍著明亮的光,這說明……
我恰好在這裡,又恰好跟他一樣,正在呼喚他。
見德拉科已經撿起了戒指,看來是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於是我也不再克制,我飛奔過去——但不是落到他的懷裡。因為他是斜對著我,所以我張開雙臂,從他身後跳著去勾他的脖頸。
德拉科幾乎是下意識地托住了我的膝彎,然後將我向上托了托,而我也得以環住了他,被他背著,懸在半空中。
「真有默契,斯萊特林加十分。」我緊緊地抱著他,親昵地貼了貼他,像小貓一樣蹭著。
「你怎麼在這個時間出來了……」德拉科無奈地說道,在走廊上實在過於明目張膽,所以他把我背進了最近的空教室裡,「真不知道這件隱形衣你還要玩出什麼花樣。」他指的是幾個月之前我在校醫院門口隔著隱形衣吻他那件事。
「是不是很奇妙,像一個幽靈一樣。」我笑嘻嘻地說道,完全不去提別的事情,只願可以暫且貪婪地與他享受這樣許久未曾親密的時刻,「德拉科,你都不知道我接下來會對你做什麼,不是嗎?」
不等德拉科說話,我就輕輕地把隱形衣拉開了一點縫隙,然後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
「你這樣太不公平了,我都看不見你。」德拉科嘀咕道。不知道為什麼,我隱約感覺他的聲音不太對勁……但我也沒打算讓德拉科一直背著我,於是我先拿出魔杖念了幾個咒語,以確保我們不會在此被人驚擾,然後這才指揮他:「好,那你蹲下去,讓我下來。」
德拉科照做了,於是我也松開了手,雙腳重回到地面上。然後我一把掀開了隱形衣,把他也就此覆蓋。布料是半透明的、可以看到外面的存在,周圍是熟悉的上課的地方,而在它所籠罩的裡面,是被捉住並珍藏的時光,是緊緊相擁並熱切親吻的我們。
好想你,我好想你,德拉科。
上一次親吻還是在那個生變的夜晚。熱烈的思念之後,是溫柔的輾轉,將一切都覆蓋住吧,那些不美好的回憶,那些無人陪伴的時間,融化在偷偷的吻裡,接受愛河的洗禮吧。
好像有什麼溫熱的觸感落在了我的臉頰上。我下意識地伸出手,指腹觸到滑落在我臉邊的水珠,是眼淚嗎?是我哭了嗎?還是——我睜開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德拉科。
「德拉科,你……」我驚訝道。
為什麼明明是這樣的時刻,他會流淚?
「我……」德拉科也怔住了。他想說點什麼,但我已經伸出手,抹掉了還懸掛在他臉上的眼淚,然後輕輕地吻上去。
忘記悲傷吧,我的少年,願你今晚做個好夢。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因為在我面前流露出了這樣的瞬間,德拉科有些語無倫次,「即使在被要求用鑽心咒,在那樣恐懼的時候……我都咬著牙堅持下來了。因為爸爸說那個人不喜歡看到屬下如此懦弱、不堪重用,有時候流淚在他眼裡,也會是一種不贊同、一種無聲的抗議。所以我不能哭。」
「但是,一看到你……能夠在經歷那些事情之後,還能跟你像以往一樣,我就沒辦法控制那樣的情緒了。」德拉科的聲音聽起來很悶,而這正是我之前所隱約察覺到的情緒,在見到我之後,他隱忍的難過反而就此決堤。
「你以為我放棄你了,是嗎?因為你參與了那種事情。」我握住了他的手,企圖在這樣的夜晚,可以將他冰涼的手暖熱。
「桑妮,你不明白嗎?即使你已經從波特那裡聽說了那晚的事情……最後動手的人不是我,但我對鄧布利多用了繳械咒。貝爾的項鏈,韋斯萊的蜂蜜酒,這些都是我做的。」德拉科說道,「而且卡羅的話你們都聽到了,我用了鑽心咒,那是不可饒恕咒。」
「我已經罪無可赦。」德拉科看起來是如此迷茫,但又如此確定,「即使那個人倒台了,我所做的事情也足以讓我上審判法庭。就算我是被脅迫的,但我已經成年人了,我應該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我已經不再是可以躲在父母身後的小孩子。」
「在你成年之前你就已經不是了。」我凝望著他。
如果不是因為盧修斯叔叔被關到了阿茲卡班,這種任務怎麼也不會落到德拉科身上,那時候的他其實就已經是在由於父親的錯誤被迫去「償還」。而正是在這樣為盧修斯叔叔「贖罪」的過程裡,他意識到了自己在做什麼事情。此前五年裡他都未曾明白的道理,在一夕之間,在這短短的一年中,他飛速地從少年過渡到了成年。
我直接問道:「那麼德拉科,你今天為什麼要在卡羅面前說那些話?」
「當然是為了你。」德拉科不假思索地說道,「卡羅是真的很生氣,如果不想辦法轉移他的注意力,他肯定會像對待隆巴頓那樣對你,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你遇險?」
即使他的處境比我更糟糕,即使他跟卡羅名義上是「一伙的」……我的德拉科,他無法像格蘭芬多那樣勇敢地站出來維護自己所在意的人,他只能虛與委蛇,以此來迂回地完成他的心願。
為了達成目的,短暫的勇氣也是途徑之一。
「你幫到的不只是我。」我提醒他,「除了納威,我們其他人都沒有受傷,不是嗎?你幫了我,幫了那兩個四年級的孩子,也幫了格蘭芬多的其他人。」
「可我不是有意想幫他們的。」德拉科強調道,「我只是為了你。」
「但你做到了。」我也跟他重申,「過程不重要,德拉科,我們要看結果。我的朋友們也能感覺到,你今天無論是出於什麼目的,都有幫到他們……你說你罪無可赦,可是你的心跟卡羅他們在本質上是不一樣的,還沒有到無可挽回的時候。每一次你猶豫的瞬間,每一寸你所邁出的你以往不會去做的腳步,這些都會成為減輕你罪名的證據。」
「可我還是會上審判法庭。」德拉科說道,他意外地非常執著於這件事,「這樣的我如何跟你在一起?旁人如果知道你有這樣一個劣跡斑斑的戀人,他們會如何看你……」
「我不在乎。」我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德拉科,我不怕——今天如果站出來的不是納威,我會站出來回答鑽心咒,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被這樣為難啊。」
德拉科不再說話了,雖然我在他面前總是如此堅定,可他依然會在某些瞬間被我的話鎮住。就這樣停頓了半分鐘,他才又痛苦地說道:「我真希望你是個自私的人。不要管我,也不要去管別人,如果今天卡羅的惡咒落在你臉上……」
「那樣的我,你會喜歡嗎?」我反問他。
「我想,我會。」德拉科看向我,「自私是人之常情,但我喜歡你,是命中注定。」
「……」
因為我還要去校醫院找龐弗雷夫人拿藥,出來太久我怕朋友們擔心,所以我沒有再耽擱時間。
至於我和德拉科的這次談話,最終是各退一步。
德拉科沒辦法讓我不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但我會跟他保證,我不會衝動妄為;我也沒辦法讓他一時間就認識到他其實已經跟以前有所不同,但願我的話或多或少能夠帶給他慰藉。但是德拉科,你以前做過錯事,並不代表你以後也會一直做錯事呀。希望我永遠是你力量和勇氣的來源,是將你留在善與惡的邊緣的那枚堅定的錨。
「雖然你不肯承認,但我還是要為朋友們謝謝你。」最後我這麼說道,「謝謝你,德拉科,你幫了我們。」可如果不是卡羅在今日提及鑽心咒這件事,德拉科根本不會很坦誠地跟我說他在這個夏天經歷了什麼。我不會把西奧多跟我的談話說出來,但我仍要告訴德拉科——「德拉科,即使你會上法庭,我也會在庭外等你。」
「但如果……我最後要進阿茲卡班呢?」德拉科說道,看來這個問題他不止一次想過。他甚至先一步說道:「你可不要拿懷特小姐和布萊克舉例,因為布萊克是真的無辜。」
「十年。」我望著他,「我說我會一直等你,你也不會相信……所以我說十年。我們認識了十年,我也至少會等你十年。好了,我真的要走了——德拉科,現在雖然比以往都要艱難,可是千萬不要忘記我,不要忘記愛,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想辦法來找我吧。」
德拉科沒有再繼續與我談論這個話題,但是在臨別時他說,他不喜歡我今天將自己比作幽靈的那句話。我萬萬沒想到他在介意這個事情,「你絕對不會成為幽靈。」他非常在意地說道。
我不由得想起了昨天尼克所說的話,德拉科是說我不畏懼那樣的事情嗎?
「不論是怎麼樣……」德拉科說道,是少有的堅定,「都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即便我不畏懼死亡,但他也要堅定地跟我在這動蕩的時局下尋著生路走向光明。
接下來我順利抵達了校醫院。龐弗雷夫人雖然驚訝於我在這樣的時刻偷偷到來,但她仍然非常慷慨地幫助了我。在我描述了卡羅對納威的所作所為之後,她思索了片刻,挑了一些魔藥給我。
「其實……」她有些欲言又止。
「嗯?您請說。」我眨了眨眼睛。
「其實這種問題,你去問斯內普會更好。」龐弗雷夫人嘆了口氣,「沒有人比他更精通黑魔法,不是嗎?但誰能想到,他最終背叛了鄧布利多……」
我不是沒想過這個方向,但我大約不能去問。不僅是因為我不確定斯內普真正的想法是什麼,更因為如果——如果那一切只是他跟鄧布利多達成的約定,那我就更不能去找他了。卡羅明言禁止納威去校醫院,就是不希望他得到治療,我們學生之間想方設法也就算了,卡羅肯定知道我們不會那麼輕易地就能解決納威的傷口……可是一旦納威很快痊愈,那家伙必定能猜出我們去請教了教授們。他可不會去耐心地探尋到底是哪位教授,這會成為一個把柄,是他找所有人麻煩的把柄。
納威不會希望如此的。
回到格蘭芬多休息室之後,我在深夜造訪了男生寢室。西莫被嚇了一跳,他揉著眼睛說道:「拉文德跟羅恩熱戀的時候都沒做過這種事,你絕對是第一個來這裡的女生……」
才不是,我和茜茜早在一年級時就跑到男生寢室那邊把喬治抓出來給納威解咒了。
……茜茜啊。
我長舒了一口氣,把那些藥劑擺在他們面前,跟他們講解了龐弗雷夫人的一些猜測和相關的用法。
納威又不免跟我道謝,而我搖了搖頭:「我才是要謝謝你。納威,你是真正的格蘭芬多。」
謝謝你如此不計前嫌,在那樣的時刻站出來,幫德拉科解了圍。
忙完這一切,我才回到寢室。我本以為拉文德肯定已經睡著了,沒想到寢室裡的燈還沒有滅,拉文德正坐在床邊困倦地打哈欠。見我回來,她這才松了口氣:「還順利嗎?」
「很順利,我把藥劑帶給納威了。」我說道。
「嗯,那我睡了哦。」拉文德說道,「晚安。」
「好的,晚安。」我回答她,然後重新坐回桌前,准備寫一寫金妮之前所拜托我的文章。
「桑妮。」拉文德又喚我,我回頭看她,只見她躺在床上,從被子裡探出頭看我。
「不要睡太晚。」她叮囑我。
「放心,我寫完就睡。」我對她笑了笑。
雖然我沒能像赫敏那樣一直跟著哈利行動,也不像茜茜、金妮一樣參與了很多事件,甚至在今天第一時間挺身而出的人,也不是我,是納威……勇敢讓他們奮不顧身,成為最可怕的魔法也無法摧毀的堡壘;而我亦有我的堅韌,有我可以衝鋒陷陣的時刻。
以筆作刀,開戰!
次日金妮來寢室找我的時候,我還沒睡醒。她拿起桌子上的羊皮紙看了看,然後跑到床前搖晃我:「桑妮,干得漂亮!我這就跟朋友們把它復制個幾百份……我們今晚就想辦法悄悄地貼出去,貼在盥洗室裡,貼在教室裡,貼在每個學生能看見的地方!」
怎樣都好……讓我再睡會吧。
今日我們沒有卡羅兄妹的課,於是相安無事。我在魔法史課上香甜地睡了一覺,終於恢復了精神。而金妮也用赫敏留下來的加隆及時召集了部分同伴,或盯梢,或張貼宣傳單,總之分工明確地行動了起來。
雖然霍格沃茨通向外界的地方都被食死徒和攝魂怪盯住了,但校內的管理現在還不如烏姆裡奇時嚴格。大約卡羅兄妹以為他們已經震懾住了我們,認為我們掀不起什麼風浪……
那麼,就為他們的輕視付出代價吧!
於是在翌日,所有人都看到了這樣的宣傳單:《告霍格沃茨全體同學書》。
「同學們,你們一定聽說了最近的許多事情,特別是那些條例,充分體現出當代魔法部是一個充滿狹隘的血統主義的地方。鄧布利多教授與前任部長相繼死後,他們捏造、污蔑,有違人權,是被操縱的木偶,徹底成了不講道理的階級機構。而如今這樣的不公與扭曲,已經像毒液一樣悄悄地蠶食著霍格沃茨!」
「成年人們好像普遍認為,只要讓孩子順從、聽話,就可以掌控我們的意志,隨意地差遣我們,社會也會就此變好。但這是不可能的。魔法部出身的官員們不在乎平民的安全,更不在乎我們這些學生是否具有獨立的人格,此前烏姆裡奇就是這樣的例子。她妄圖以泯滅人性的嚴厲制度以顯示她的「鐵腕」,幾百年前她或許能成功,但在公正的霍格沃茨,在擁有進取心的學生們面前,她的做法無疑非常愚蠢,真高興她失敗了。因為未成年巫師蓬勃的進取之心,是人們永遠無法算計與操縱的!」
「先別急著回憶那時的歡欣。因為如今我們正在被迫後退。很快你就會發現,我們將會被告知必須為某人實現他想達成的事情而感到高興,譬如以有失風度的觀點對待麻瓜,譬如以惡毒的咒語懲罰學生……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起初會因為他們告知你,這些事情與你本人沒有直接聯系而就此放松。但在之後——你們、我們,都將會失去了許多權利,先是話語權,再是能否自由地高興與悲傷。一步又一步,這是讓我們的精神、我們的人格,在麻木中走向「死亡」的陰謀詭計!」
「如何解決這樣的問題,對於個人而言非常困難,但對於團結一致的我們來說,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樣棘手。首先,將你所看到的傳單復制一份藏起來,帶給更多的人看,這將是你們人生中第一次被認可的、正義的叛逆,是絕對不可錯失的大好機會。然後,為獲得更多的戰友,加入鄧布利多軍吧!我們曾在救世主哈利·波特的領導下,參與過許多重要事件,如果你想知道更多,請懷揣著真誠的心與我們持有同樣的立場,這裡將為一切勇敢、正直的人提供無私的幫助與指導!一切沒有那麼艱難,只是在面對不公正時,為他們制造一些小小的困難吧!集思廣益,讓他們無法順利地去控制我們,無法猜測我們接下來的動向。」
「最後,不要以為你只是一個小人物而放棄自我……你其實是在與哈利·波特在不同的地方努力!你所身處的地方,就是戰場。拿回屬於你的、被強行奪走的權利……你將與哈利·波特一樣,是被阿不思·鄧布利多所認可的英雄!」
「期待某些人會有怎樣的神情,筆者估計他們會怒發衝冠。這是件絕妙的好消息,因為它可以證明,他們自行將自己與那些糟糕的所作所為對號入座——反抗已經開始奏效了。」
「睜開眼睛吧,同伴們,戰友們!不是作為鄧布利多的人,也不是作為哈利·波特的人,只是作為你自己,為了保全你的人格,為了保衛我們的霍格沃茨,請貢獻你的力量!!」
第148章 Chapter148.(校)
其實這份宣傳單我寫的還是比較委婉,我個人認為這篇文章裡沒有很明顯地表達出起義或者造反的想法,我甚至都沒有提及任何人名。因為我很擔心如果直接提打倒伏地魔或者推翻統治之類的話,鋒芒過盛,會導致敵方大量增援,將我們置身於險境。
這篇文章的目的主要是喚醒大家沉睡的心靈與鬥志,讓更多處於分界點的同學們堅定起來,起到一定的號召作用。
不要因為恐懼就屈服,即使我們失去了很重要的人……霍格沃茨,是出過許多勇士的學校,是永遠在在誕生正直與勇敢的地方!
按照這兩天接觸下來對卡羅兄妹的認知,我想,即使他們會很生氣,但這種丟臉的事情他們不會輕易彙報給伏地魔的。連區區一所學校都沒辦法管好,這不等同於說他們是廢物嗎?所以這些事情會僅存於學校,外界暫時並不會知曉。
而卡羅兄妹接下來肯定也會尋找這些事的幕後主使者,但是想要找到我們,可沒那麼輕松。
通過比對筆跡的方法是無法找到撰寫者的。因為金妮張貼的內容並非由我直接書寫的那份原稿,而是通過從她的兩位好哥哥那裡得到的「自動書寫筆」所謄抄的另一份。這東西是他們的新發明,是做罰抄作業的必備品,很多人都有買。這些筆寫出的字跡整齊劃一,根本沒辦法找出書寫者是誰。
待到費爾奇讀完宣傳單,氣急敗壞地打算清理它們的時候,幾乎全霍格沃茨的學生都已經通過各種方式讀過了這篇文章。宣傳單是那樣的多,不會魔法的費爾奇沒辦法很快地全都撕掉。卡羅兄妹和斯內普收到通知後匆匆趕來,表情一個比一個精彩,完美符合了文章裡的倒數第二段,某些人被戳到痛點對號入座——我們的反抗已經開始奏效了。
阿米庫斯臉色陰沉地在禮堂裡走著,目光從我們每個人身上掃過,似乎打算從學生們的臉上找到一些線索。阿萊克托就沒有那麼鎮定了,她直接咒罵起來,讓斯內普趕快想辦法。
「我們並不知道是誰做的。」斯內普提醒她。
「上面不是說了嗎?鄧布利多軍!真是陰魂不散——」阿萊克托強調道,「既然是烏姆裡奇時期就存在的組織,兩年前就成立了,難道你就沒有那些小崽子們的任何線索?」
對了,名單……我突然想起來,當初瑪麗埃塔當初出賣了我們之後,D.A.成員的名單的確曾落到烏姆裡奇手裡!
「很遺憾,並沒有。」斯內普沉著臉說道,「那時候的學校還歸鄧布利多管制。」
我微微一怔。斯內普其實知道有哪些人參與了,不是嗎?跟哈利關系較為親近的人,尤其是那些參與了神秘事務司事件的同伴們,他不難猜到。我能想到這裡,難道卡羅兄妹就想不到嗎?那個事件裡可是有食死徒的參與啊。
果然,阿米庫斯開口了,他在格蘭芬多長桌旁邊停下了腳步,凶狠地看著納威:「我看只用把跟哈利·波特走得近的人都抓起來審問一下就可以了。盧修斯辦砸的那件事裡,不是有好幾個學生都去了神秘事務司?我們可以列為首要懷疑目標。西弗勒斯,你之前教的可是魔藥學,能不能搞點……嗯,藥劑?」
「配制那種東西需要很長時間,而且我也不是你的魔藥助理。」斯內普面無表情地拒絕了他,「另外,阿米庫斯,我建議你不要等到哪天黑魔王來巡視學校時,發現整個學校裡竟然找不出一個毫發無損的學生……費爾奇,別再看了,還有很多宣傳單要清理。」
「你這家伙,當了校長之後就了不起了?」阿萊克托似乎想要罵些什麼,但被阿米庫斯制止了。
「你還是這樣的脾氣……不過你說的對,這些學生都寶貴著呢。」阿米庫斯冷笑道,「既然你工作繁忙,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這件事情我們自己來查。」
只需翻閱神秘事務司事件的報紙,卡羅兄妹很容易地就鎖定了還留在學校裡的納威、金妮和盧娜,因而他們成了被重點監視的人員。但正如斯內普所說的那樣,卡羅兄妹沒有證據,除了體罰之外,他們做不了別的。而且即使是體罰,他們也不能為了調查而進行廣泛的虐待,如果不慎找錯了人,對方又恰好是跟他們這個陣營沾親帶故,這種事情難免會被告到伏地魔面前,這讓他們暫時有些投鼠忌器。
而在魔藥課上,斯拉格霍恩教授忽然教了我們一些關於吐真劑的知識。我和厄尼由此猜到,在禮堂裡阿米庫斯對斯內普所說的「藥劑」是什麼。好在吐真劑至少需要一個半月的時間才能做出,而它也不是絕對有效。它必須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時候下藥,否則我們可以裝作喉嚨堵塞的樣子,堅持說自己無罪;或者在藥觸碰到嘴唇之前,將它變成別的東西。
「這樣一來,我們連飲食方面都得多留心了。」金妮嚴肅地說道。
我想了想說道:「我們的食物都是家養小精靈准備的,可以請多比在廚房裡盯著,至少在這個過程裡不會有問題。」
難怪卡羅兄妹會想到打吐真劑的主意。因為那篇文章引起的反響比我們想像中還要熱烈。盡管校方已經禁止學生們再議論和傳播那篇文章,但我寫的那些內容已經牢牢地刻在了大家的心底。烏姆裡奇時代的一些條例又被重新搬了出來,可惜一切無濟於事,因為那個時候我們就能偷偷在她眼皮底下做一些逆反的事情,現在當然也可以。
卡羅兄妹畢竟只有兩個人,他們盯不住的時候,我們其他人就會在半夜想辦法溜出去,到處在牆上塗寫一些諸如「鄧布利多軍仍在招募新兵」之類的標語,把阿萊克托·卡羅氣得在她的課上說出更難聽的批判麻瓜的話語。
「如果這時候弗雷德和喬治還在就好了。」西莫懷念地說道,「我們很需要他們當初制作的那些逃課糖什麼的。」
「首先應該做出來的是耳塞。」拉文德揉了揉眉心,「每次上麻瓜研究課我都覺得是精神污染,一堂課下來,我的腦袋嗡嗡的。」
「招募的工作也挺順利的。」納威說道。他臉上最初的那道傷口在一個月之後,已經結疤了,但留在那裡長長的一道傷疤仍舊訴說著他受到的不公正待遇,看起來十分嚇人。
格蘭芬多被盯得太緊了,因此這些工作基本是赫奇帕奇們和拉文克勞們負責。三個學院裡都陸續有學生加入,除了斯萊特林們,他們仍在觀望。
當然,他們沒辦法加入的理由可能無關人品、性格,因為他們之中有很多人的親人都跟食死徒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甚至直接是伏地魔的手下。有著這樣的家庭情況,讓他們加入進來,確實有些強人所難。
我們的行事其實非常謹慎,像開學之初卡羅輕易地抓住那兩個四年級學生錯處的情況已經少了許多。任他們百般挑剔,只要我們小心翼翼不出問題,他們暫時找不到理由限制我們的行動……看來他們真的很忌憚伏地魔。
雖然如此,可我並沒有一味地保持樂觀。因為吐真劑如果被順利地做出來,會對我們非常不利,而且卡羅兄妹也可以效仿烏姆裡奇去組織其他學生監視我們。他們的手段遠比烏姆裡奇過分。納威已經徹底地在卡羅那裡掛上了名字,還有西莫,他們時常受到一些責罰,臉上的傷就沒好全過。
可他們已經對此習以為常,納威表示不過只是放點血而已,西莫也很遺憾他的好朋友迪安沒辦法看到他現在的英姿。這樣的習慣……我既覺得有些無力,又可怕,但也對我的同伴們感到佩服。命運讓我們遭受這些,然而大家從來都無懼命運,堅定向前。
等我們明年都畢業了,金妮在學校又該怎麼辦呢?她之前在列車上說接下來這一年就拜托大家了,主要是因為在場的人大都是七年級……雖然我相信哈利不會讓我們等太久,但我很擔心她沒有為自己今後的處境考慮過。只是這樣的想法隨著我某次聽到納威竟然在跟金妮商議「如果有機會,想要從校長辦公室裡把戈德裡克的寶劍偷出來,然後想辦法轉移給哈利」的時候,就此打消。
……看來我還是低估金妮了!
除了不斷張貼新的宣傳單和塗寫標語之外,我們會向低年級們輪流傳授魔法。就像哈利當初教我們的那樣。由我們這批D.A.的老成員進行搭檔,輪流進行教學。危機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到來,大家總要學會如何自保。
因為忙於D.A.的種種活動,我沒辦法像去年那樣全神貫注地去制作福靈劑,如果這時候有比較擅長魔藥的朋友能夠幫我,簡直是雪中送炭。
比如因為魔藥學合堂恰好與我一起上課的修,他之前就有研究過這方面,但他是級長,還是D.A.的成員,跟我一樣忙碌,所以他並不是最合適的人選。
於是這堂課結束的時候,我不由得偏過頭來,看了一眼正專注做著魔藥的西奧多。他有著被教授肯定過的魔藥學造詣,他沒有擔任職務,也不是我們的成員,而且諾特先生還是食死徒,卡羅兄妹是不會懷疑他的……簡直是最佳人選。
唯一的問題就是不確定西奧多會不會幫忙……即使我們早就聽說過彼此,也互相認識,但我們交集確實不多。雖然在開學時我們已經互相以名字稱呼對方了,而且他跟德拉科的關系很好,也幫過我幾次,但我還是有些猶豫。
然而這時候,一件我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就這樣猝不及防地發生了。
這是個普通的傍晚,學生們陸續從城堡的各個角落走向禮堂,准備用餐。因此當變故發生時,門廳那裡有很多人。由於藥劑沒做完,我和厄尼、修在魔藥學教室裡又留了一會,這才並肩而行,隨意地聊著一些魔藥制作的事情走向禮堂。但在走至門廳時,我突然渾身發冷——好像有什麼人正在人群中充滿惡意地緊盯著我,像是潛伏在暗中的毒蛇一樣,嘶嘶地吐著信子,正在盤算著如何將我卷起,就此吞食。
……是誰,他藏在哪裡?
幾乎是出於對危險感知的本能,我猛然將走在最外側的修推向他的後方。因為我的動作過於突然,修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他甚至都沒來得及表達他的疑惑,僅僅一秒,我就已經因為一句氣勢洶洶的「Crucio(鑽心剜骨)」,痛得倒在了厄尼的懷裡。
好痛……像是心髒被狠狠地揪住了一樣,又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咬噬、蠶食著我的血液與骨髓,我難以形容我這一瞬的感受。頭腦發昏,眼前的事物都跟著模糊了起來,甚至連聲音都有些聽不清了。我使勁地咬了咬唇,咬到鮮血都流了出來,這才勉強從那席卷全身的痛楚中恢復了些許意識。
這就是鑽心咒嗎?這就是德拉科曾經被迫用來折磨別人的咒語嗎?
我中咒的一瞬間所發出的痛呼聲,驚得所有人都停住了腳步。厄尼完全是下意識地扶住了我,但是修的反應更快,他抬手就要念咒。對方卻有恃無恐地笑道:「想被你自己的咒語打飛,就盡管念咒吧,修·張,別擋在他們面前……我要找麻煩的是麥克米蘭,是她自己要衝出來幫你接這個咒語的。」
特拉弗斯……是所有人都提醒我們兄妹提防的培迪·特拉弗斯!可是他怎麼敢公然在這樣的場合使用不可饒恕咒?而且如果不是我推開了修,那個鑽心咒就打到他身上了,他真的只是來找我們兄妹麻煩的嗎?
「鐵甲咒並不是萬能的。」修冷聲道。
特拉弗斯一怔,隨後他又笑了起來,好像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一樣:「就憑你也想對我用索命咒?好啊,那你來吧,我最多流個鼻血……幫她在法庭上作證也就算了,難不成你真想為了她,把後半生都留在阿茲卡班?」
「修……」我想讓他不要使用那樣的咒語,因為他不可能做到的,這樣只會中了特拉弗斯的詭計,卡羅兄妹到時必定會偏向特拉弗斯。這人根本就不只是來找我和厄尼麻煩的,他記恨每一個得罪過他的人,包括修……甚至包括三年級搭訕事件裡他被石化時,在場曾經維護我們的所有人——
「桑妮!」有人撥開人群衝了過來,是漢娜、蘇珊,還有納威、西莫和拉文德……朋友們都舉著魔杖,圍在我們兄妹周圍。
「很好。」特拉弗斯的笑意更深了,「全都一個個地過來了啊,不用像找校外的那些人一樣麻煩了……就送你們都去見迪戈裡吧,如何?」
這家伙相當謹慎,而且許久不見,他的魔法水平有了顯著的提升,打向他的咒語都會被改變方向,退開的人群裡不時發出驚呼,也許有人被誤傷了。我們之中也不乏有人被咒語反彈所傷,和被他擊倒在地的……他似乎早就知道我們兄妹倆與誰交好,因而對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乃至拉文克勞,都多有提防!
「想辦法……繳械。」我輕聲對厄尼說道。
在這樣人多的地方,我的朋友們會因為不想誤傷他人而束手束腳,他們不能隨意地使用惡咒,但特拉弗斯不用投鼠忌器,他全無顧忌!
我握緊了魔杖,想要念個咒語,但我隱約間看到特拉弗斯張了張口,他的口型好像是……不,絕對不能讓他在這裡用這種惡咒!
「Expelliarmus(除你武器)!」
和我們兄妹倆的繳械咒一起出現的,還有其他人的聲音。特拉弗斯只顧著提防我們,卻沒想到門廳的另一側會飛來同樣的咒語,他不只是魔杖飛出去落在人群裡,他整個人都跟著飛了出去——這讓特拉弗斯在爬起來之後大為震驚:「是誰?!」
旋即他眯了眯眼睛,怪笑一聲:「馬爾福……怎麼,你真把自己當學生會主席,要高尚地保護霍格沃茨啦?」
「蠢貨。」德拉科大步走來,他像看一個死人一樣看著特拉弗斯。他拖長了聲調,諷刺道:「我是在救你,特拉弗斯!」
「救我?」特拉弗斯一邊掃了一眼魔杖的方向,一邊質疑德拉科,「你才是在說蠢話吧,你們家自顧不暇,你也配對我說這種話?」
德拉科嗤笑一聲,聲音裡滿是譏誚:「你也知道你在霍格沃茨。如果我沒看錯,你是想用『霹靂爆炸』吧。要不是我打斷你……用你那進了水的腦袋想想,你要死多少次,才能抵得上黑魔王所重視的這些學生們今天所受的傷、所流的血!」
特拉弗斯一怔。
「我看你是出了阿茲卡班之後自在慣了,只顧照著自己的心意做事,對黑魔王的旨意置若罔聞,甚至想要忤逆他吧!」德拉科語氣嘲弄地說道,已經上升到了特拉弗斯的忠誠問題。
這終於讓特拉弗斯有些驚慌:「不,你這惡毒的小子,你不能質疑我對黑魔王的忠心!」
「重要的是黑魔王怎麼想。如果你非常希望黑魔王讓我對你用咒,那你盡管亂來吧,我不介意拿你提升一下鑽心咒的熟練度……」少年奚落道,像是前幾年他因為倚仗著父親,面對格蘭芬多們那樣。
可他跟那時又是不一樣的,因為如今馬爾福家今非昔比,盧修斯叔叔已經不是他的依靠了。
還有德拉科使用鑽心咒的事情,那分明是阿米庫斯·卡羅故意在課上講出來羞辱他,導致他被孤立的內容,是他噩夢一般的回憶……如今他卻不管不顧地公然說了出來。
四年級時,我以正直、勇敢的姿態從小巴蒂·克勞奇面前將那可憐的白鼬抱到懷裡,那樣耀眼的我,與色厲內荏的德拉科形成鮮明的對比。這樣的畫面,從此被所有同學銘記。
七年級時,德拉科以偽善、狡詐與拿腔作勢等淋漓盡致的表演,讓培迪·特拉弗斯中止了對我們的肆意妄為,在所有人的心底留下兩面三刀的印像,從此被更多的人鄙夷與忌憚。
德拉科,我昔日的膽小鬼愛人……
似乎是想到了可怕的場景,特拉弗斯瑟縮了一下,但他也不想就此落了面子,於是他嘴硬地挖苦道:「哈,你這個蠢貨,居然真把對馬爾福家的羞辱當做是給你的殊榮!行吧,今天的事情就先算了,以後別讓我逮到你……」他的話突然停住了。
因為那個總穿著黑色長袍的人從樓梯上走了下來——斯內普面無表情地說道:「特拉弗斯,畢業生返校,大可不必如此興師動眾。隨我來校長室,我會將你今天所做的事情,一字不差地彙報給黑魔王。」
「……」
特拉弗斯凶狠地看了我們一眼,又以同樣的眼神看向斯內普,他還沒有忘記他那飛入人群的魔杖:「斯內普……讓你的學生把我的魔杖交出來。」
「確保你不會再來霍格沃茨之後,它會再次屬於你。」斯內普說道。
卡羅兄妹站在人群裡,兩個人看起來有些失望,他們似乎本來想讓特拉弗斯再做點什麼。我合理懷疑特拉弗斯之所以出現在這裡,就是他們故意而為。
在高樓層上課的金妮、盧娜完整地錯過了這個事件,當她們下來時,事情已經結束了——「快來搭把手!」蘇珊喊道,「朋友們需要去龐弗雷夫人那裡!」
「我沒什麼事,不用扶我了。」我看了一眼德拉科,這才對厄尼說道:「你快去處理一下臉上的傷吧,免得爸爸媽媽回來後發現你變難看了。」
「是嗎?我覺得很酷。」厄尼笑了笑。
我的兄長,此刻眼底全都是我,「桑妮,我早就很羨慕納威了……」
「這可是勛章啊。」他說道。
之前因為疼痛而濕潤的眼眶,再度盈滿淚水。之前厄尼說,他不想拖累我,所以他不會衝動……可如果不是怕我會被牽連,那樣正直的厄尼,他是可以像納威那樣的吧。在那些他想站出來卻沒有站出來的時刻,是我拖累了他,是我……
「蘇珊,幫我扶一下桑妮。」厄尼說道,然後他環顧了一圈,鄭重地對所有人鞠躬。
「今天的事情,謝謝大家了……無論是此刻站在我們這裡的,還有無法站在我們這裡的……尤其感謝那位順手把特拉弗斯的魔杖藏起來的同學。」
「我謹代表麥克米蘭全家,感謝你們。」
而我也輕輕地推了推蘇珊,然後跟著厄尼,向朋友們鞠躬:「謝謝你們。」
感謝我的親人、我的朋友、我的愛人,感謝厄尼所提及的那位不知名的同學,還有及時去把斯內普請來的人。感謝格蘭芬多們、赫奇帕奇們,還有拉文克勞們……
以及,斯萊特林們。
在走向樓梯的時候,我回首看了一眼已經走向禮堂用餐的德拉科,還有他身邊此前用過繳械咒,在德拉科站出去之後,悄悄放下魔杖,仿若無事發生的——
布雷斯·扎比尼,佩格莉塔·沙菲克,西奧多·諾特。
第149章 Chapter149.(校)
龐弗雷夫人為我們進行了治療。相比朋友們,我只是比較虛弱,鑽心咒主要是對精神和身體的折磨,看不出有什麼外傷。
現在是晚餐時間,但因為特拉弗斯這件事有所耽擱,大家都還沒有吃飯。特拉弗斯已經被斯內普帶走了,而且他現在沒有魔杖,目前學校很安全。厄尼讓我躺在這裡休息,說他去廚房讓多比給我送些食物來。他又再次感謝了朋友們,催促他們去禮堂用餐。
「我等會過來陪你。」厄尼說道,他臉上的傷口已經被包扎過了。
「我等會也來!」拉文德也忙說道。
我笑著點了點頭,目送朋友們離開。只是修卻沒有走,他站在病床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修,你不去吃飯嗎?」我不由得問他。如果他是在意我剛才把他推開的事情,那完全是我下意識的反應,無論我邊是誰,我都會這麼做的。他不會在因此介懷,認為是他導致我中了鑽心咒吧?
「桑妮。」少年抬起頭,黑色的眼睛注視著我。
「不要道歉——」我急忙說道,這件事本來就是特拉弗斯的錯。
修怔了怔,然後他忽然笑了。少年點了點頭:「嗯,不道歉。」
「也不要想著偷偷去找他麻煩哦。」我不放心地叮囑道。因為我想起了修當時說的那句話,他說鐵甲咒並不是萬能的……那時候的他,是在想什麼呢?
「不會的。」修說,「我不會偷偷去找他……」
我眨了眨眼睛,仍舊感覺眼前的修似乎與我所熟悉的那個少年,隱約間有些許不同。但這時候有人敲門,少女擔憂的聲音響了起來:「不好意思,打擾了?」
「一次探視不得超過六人……」龐弗雷夫人急忙走出來。在看到來人之後,她滿意地說道:「三個人,可以。」
「我先走了。」修飛快地說道,與我的斯萊特林朋友們擦肩而過——來人是佩格、布雷斯和西奧多。
佩格撲到我床前:「桑妮,你還好嗎?」
「我沒事,你吃過晚餐了嗎?」我對她抿唇一笑。
「吃過啦,我吃得可快了——」佩格說道,「因為想趕緊過來看你。」
布雷斯意有所指地補充道:「我只是不想今晚又睡不好覺。」是在跟我解釋德拉科不方便過來。
想到他們今晚對特拉弗斯用了繳械咒,咒語疊加在一起才導致那家伙飛了出去,而我還沒有對他們道謝,我忙真誠地對他們表達了我的謝意。
對於我的道謝,布雷斯和佩格都很坦然地接受了,尤其是佩格,她看起來很高興能幫到我。
但西奧多卻開口說道:「不用道謝……我的魔咒學很差。」他認為如果他也打中了特拉弗斯,咒語疊加的效果絕對會讓那家伙直接昏過去。
好嚴謹。
「重要的不是打沒打中,而是那份心意呀。」我不贊同地說道。西奧多的父親可是食死徒,即使當時別人沒有留意到他的動作,但對他而言,這仍是很冒險的舉動吧?
布雷斯贊許頷首。
西奧多怔了怔,他忽然看向布雷斯:「布雷斯,你當時抽魔杖的速度比佩格慢了幾秒吧。」
布雷斯:?
西奧多冷靜地說道:「所以,特拉弗斯的魔杖之所以能飛出去,主要原因在德拉科和佩格莉塔。」
布雷斯皺眉:「但他本人飛能出去,也有我有一份貢獻。」
「哎呀。」佩格驚訝地看向布雷斯,「布雷斯,反應慢沒關系,跟著我出手就行啦!桑妮不會介意的,這都是心意。」
「……」
我忽然想起來,四年級在保護神奇動物課上大戰炸尾螺的時候,佩格一直在使用繳械咒,雖然這個咒語在那種場合並不是最實用的——「這是我用的最熟練的魔咒。」我的好朋友佩格莉塔當年如是說道。
她說的是真的,她的這個魔咒真的用得很好!
「或許你想知道,是誰把斯內普教授叫過來的?」布雷斯鎮定地岔開了話題。
我確實想知道。而且我還想知道在特拉弗斯的魔杖被打飛之後,及時從人群裡把他的魔杖藏起來的同學又是誰,反應速度也太快了。但遺憾的是,就連布雷斯他們都不知道第二個人是誰。不過他們告訴我,去請斯內普教授的人,是馬爾科姆·巴多克。
——在第一節黑魔法防御術課上,被阿米庫斯·卡羅為難的那個四年級的斯萊特林。
即使那孩子沒有像赫奇帕奇的歐文那樣加入D.A.,但他仍舊記得當時得到的幫助。盡管我們並沒有期待他必須做些什麼,只是本能地不願他被卡羅如此對待,但萬事皆有因果。在這樣的時刻,馬爾科姆選擇回報我們。
因為不知道是誰拿走了特拉弗斯的魔杖,我們不能當面道謝……也許厄尼正是考慮到對方不願意暴露身份引來記恨,所以他才在門廳裡公然道謝吧。
他希望對方能夠聽到。
這時候多比突然出現,還拿著滿滿當當的食物,嚇了我們一跳。看來厄尼已經去過廚房了,我對多比道了謝,家養小精靈連連對我擺手,既開心又有些羞赧:「你哥哥已經說過了!」待多比也離開後,布雷斯與我道別,說不打擾我了。佩格又叮囑了我一句,讓我記得好好吃飯,這才跟他一起離開。
西奧多原本要走,但被我叫住了,「西奧多,可以再耽誤你幾分鐘嗎?」
「那我們先回去了。」布雷斯說道。我嚴重懷疑他是由於被西奧多揭穿了魔咒慢了一步的事情,在佩格面前感到非常沒有面子,所以想要趕緊離開。
西奧多顯然沒有想到他會被我叫住,他看起來有些錯愕。我叫住他是因為我想起在此前猶豫要不要請他幫忙做魔藥一事,那時我的確有所顧慮,但他在今天的所作所為,讓我不再躊躇。
聽聞我是想請他在配制福靈劑上幫忙,並不是什麼難事,西奧多甚至都沒有問我為什麼要做這個,以及為什麼請他幫忙。他只是點了點頭,微微恍然道:「所以最近的魔藥課上,你看了我好幾次,是嗎?」
「……」
這話怎麼講的好像我在觀察他是不是可以利用一樣!
西奧多又問:「既然是今天才問我,那你之前在遲疑什麼?」不等我解釋,他似乎就自己找到了答案,「因為我父親的立場?」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不好意思地說道,「早在那次去你家拜訪過你父親之後,我就跟我爸爸聊過你。」當時我就認為食死徒的孩子不一定會在這種道路追隨父母,父母固然會影響到孩子,但我們仍舊是獨立的。
德拉科是如此,西奧多也是如此。
因此,我所猶豫的不是諾特先生身為食死徒的立場,而是我不確定西奧多本人在想什麼。他想不想幫我?他會不會覺得我的請求有些突兀,會不會認為我是想要利用他?
「那時候我就跟爸爸說——」我看著他,認真地說道,「我覺得西奧多還好哦。」
「……你的藥劑進展到哪個步驟了?」他問。
看來是答應了!
我們就魔藥制作方面又聊了聊,然後話題很自然地聊到了不在場的德拉科,畢竟他的魔藥學也很不錯。不過因為我有諸多顧慮,所以沒打算找他幫忙。
「我不知道這一年德拉科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要做。」我猶豫道。上次見面時,他雖然沒有跟我提起,但伏地魔真的會讓他好好地讀完最後一年嗎?
「神秘人好像又給了他什麼任務。」西奧多說道。
「任務?」我驚訝地看著他。
「看來是沒告訴你。」西奧多說道,「我父親跟我提過,神秘人覺得波特很有可能再回到學校,所以他跟德拉科說過一些事,具體可能是……」
等一下,好像聊到很危險的地方了!
我立刻打斷了他:「西奧多,到此為止。我們不能再繼續聊這個話題了。」之前在列車上他跟我講了一些德拉科的事情,但那都是德拉科已經做過的,食死徒們都知道的存在,這種事情不會給西奧多添麻煩。但現在不一樣,這是更隱秘、更危險的話題,一旦泄露給我,對所有人都沒有好處,我不能利用他!
「還是要謝謝你。」我謹慎地說道,不希望他多想,「但我不能讓你和你父親為難。」
西奧多盯著我看了看,似乎像是在判斷我說的話是真是假。然後他忽然說道:「麥克米蘭小姐,其實你可以更自私一些……但你果然是格蘭芬多啊。」
我詫異地看著他,然而他因為厄尼的到來而起身離開了,「我得走了,再會。」
「拉文德去拿作業了,她等會到。」厄尼看了一眼門口,問道:「諾特怎麼在這裡?他不是不喜歡咱們家嗎?」
這話從何說起?我不免有些驚訝。
「可能是因為長輩們之間的關系吧。」厄尼說道,原來他在某次聚會上很巧合地見過西奧多,但對方一聽說他是麥克米蘭,就像是看到了很討厭的蟲子一樣,直接避開了。「莫名其妙就被嫌棄了,所以我覺得他不喜歡咱們家。」厄尼郁悶道,「難道在德拉科組織的聚會裡,他沒有躲過你?」
這麼說來,小時候我確實沒怎麼見過西奧多。如果說德拉科有些介意把布雷斯和潘西介紹給我,是出於他的私心,但西奧多卻是自己主動在聚會裡做沉默寡言的背景板。由於厄尼的補充,我也突然想起一件事。在去諾特家以前,爸爸媽媽只告訴我,祖父祖母死於海難,我和厄尼都不知道他們的死跟老諾特有關。但是西奧多……難道他早就知道這件事?
「你們之前在聊什麼?」厄尼又問道,順便把溫熱的牛奶遞給我。
我若有所思道:「在聊一件我也許可以直接問德拉科的事情。」
真的有這件事嗎?
特拉弗斯一事結束後,學校裡風平浪靜了一段時間。沒過多久,由盧娜的父親擔任主編的《唱唱反調》,突然被列為學校的禁書。
「洛夫古德先生在上面公開支持哈利……」拉文德打聽到了消息。盧娜的父親作為暢銷雜志的主編,屬於公眾人物,這樣的表態恐怕會讓他受到食死徒們的監視和迫害。至於在學校裡的盧娜,我們很擔心她會遇到危險。
在隨後的麻瓜研究課上,這樣的擔憂得到了驗證。阿萊克托照舊辱罵著麻瓜們,我們像雕塑一樣聽著課,只聽她突然一改之前的腔調,似笑非笑地說道:「聽了這麼久的理論,我想你們應該也應該聽膩了吧,不如我們學點別的?」
「嗯……我想我需要一些教具。」她說。
這話頓時讓所有人警覺起來,她這是打算做什麼,她已經不滿足於罵人了嗎?
但我們誰也沒想到阿萊克托所說的教具竟然是——費爾奇送過來的一個學生!
「埃莉諾!」厄尼驚呼道。
那是一個赫奇帕奇的小女孩,是我們D.A.在今年新加入的成員之一,此刻她正站在阿萊克托旁邊瑟瑟發抖。阿萊克托則是站在她身後,漫不經心地伸出手,將那孩子的脖頸握在了掌中,「埃莉諾·布蘭斯通……這孩子的叔叔,娶了個肮髒的、有麻瓜血統的妻子。為了避免上審判法庭,他們倆逃亡在外,還打傷了我們幾位不中用的朋友。」
我立刻明白了阿萊克托的意思,她在告誡我們,親人朋友在外惹了麻煩之後,留下學校裡的孩子就是可以被隨意處罰的人質。
埃莉諾是如此,未來的盧娜可能也是如此!
「看來他們是完全忘記還有你這個侄女在學校讀書了。」阿萊克托笑吟吟地說道,「不如就讓你替你的親人,來償還點什麼吧。」她這麼說著,另一只手上忽然多了一把水果刀,刀刃在女孩的臉旁比劃著,讓人心驚膽戰,「用麻瓜們的刀具來給你的可愛的小臉蛋留點什麼,也算是致敬你的叔叔嬸嬸吧?」
「我、我不認為他們有做錯什麼……」埃莉諾顫抖著說道,「你就算殺了我,他們也會反抗到底的!」
有什麼魔咒可以及時地擊倒阿萊克托,並確保她手中的刀不會誤傷到埃莉諾?我飛速地思考著,而坐在我前排的納威已經拍案而起,他怒斥道:「阿萊克托,你跟你哥哥的手上到底沾了多少麻瓜的鮮血!」
阿萊克托看向了納威——很好,就是現在!
我悄悄地在桌子上握住了魔杖,並在納威的側後方,借著他身體掩護,默默地對准了阿萊克托手中的刀,然後不斷重復默念著同一個咒語。
Descendo,Descendo,Descendo!(應聲落地)
「隆巴頓!怎麼又是你?」阿萊克托咬牙切齒地說道,「不用著急,一個一個來……」她正這麼說著,手裡的刀卻像是沒拿穩,突然掉落到了地上。
阿萊克托:?
她立刻下意識地去拔魔杖。雖然她沒有忘記對埃莉諾的控制,但是那個小女孩抓住了這個時機。她狠狠地用頭撞了阿萊克托一下,使得阿萊克托因為吃痛而松開了手。
「Expelliarmus(除你武器)!」
「Stupefy(昏昏倒地)!」
「Incarcerous(速速禁錮)!」
「……」
很難說有多少個咒語同時響起,反正我和厄尼都在其中,總之現場一片混亂,阿萊克托昏倒在地。埃莉諾因為及時跑開,沒有受傷。說真的,如果不是阿萊克托非要用刀具懲罰埃莉諾,而是直接拿出魔杖,我們反而會因為埃莉諾擋在她身前,不好直接對
她動手。這純屬是她自作自受。
這件事導致阿萊克托躺了半個月,憤怒的阿米庫斯直接對帶頭的納威進行了懲罰,他又多了一道傷口。阿米庫斯原本打算在他的課上挨個檢查我們所有人的魔杖,來確定我們最後使用的咒語都是什麼,他甚至還想頒布一個條例,在他們的課上禁止我們攜帶魔杖,以防止我們胡作非為——但這似乎被斯內普拒絕了。我們並不知道理由是什麼,總之阿米庫斯一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有一個很不對勁的地方,他只對納威動手了,埃莉諾卻沒有事,這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金妮皺眉道,「我們把教學搭檔順序稍作調整吧,我盡量都跟盧娜一起,我很擔心她父親的事情牽連到她。……」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甚至覺得,也許埃莉諾的親人已經出事了,所以斯內普告訴阿米庫斯,埃莉諾沒必要被繼續懲罰……
而在當天晚上,那面艾譜莉送給我的雙面鏡裡,竟然意外的有聲音響了起來,是許久未見的艾譜莉和小天狼星。發生什麼事了?我不由得問他們,難不成是有好消息要告訴我?
「確實有個好消息,我們做了一個電台,名字叫『波特瞭望站』。」小天狼星笑道,「不過為了防止被食死徒抓到,我們每次廣播的地點、頻道和密碼都會不一樣。你們如果想收聽,最好多試幾次。」
波特瞭望站?這個名字很好啊!已經開學兩個月了,哈利一直沒有消息傳來。不過,沒有消息其實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說明他沒有落到伏地魔手裡。只是學校裡不免有人偷偷議論,以為哈利已經在外遇害了,如果我們能夠通過這個電台得知一些哈利的消息,可以幫助大家重燃希望。
然而小天狼星笑過之後,臉色很快就又變得深沉起來,我這才留意到,艾譜莉竟然一直保持著沉默,這可不像她。我的心跟著懸了起來,聲音也變得有些急切:「請告訴我,是有什麼跟我有關的壞消息嗎?」
一個相當不好的消息從雙面鏡中傳來……
在隨後的黑魔法防御術課上,阿米庫斯把我們這些跟哈利·波特關系不錯的人都罰了一遍,並禁止我們去校醫院接受治療。當然,我們沒有杵在原地挨打,也沒讓那家伙討到什麼便宜。尤其是我和厄尼,我們倆在這節課上表現得比納威還英勇,直接力拔頭籌,把克拉布和高爾打進了校醫院。
沒了這兩個家伙跟著,德拉科當晚又恰好巡邏,我們在密道見了一面。
「……好痛。」我坐在墊子上,看向被他握著的,正被換藥的腳踝,小聲嘀咕道。
「還知道痛?」德拉科沒好氣地說道。借著我手裡魔杖的光,他蹲在我面前,皺著眉幫我處理傷口,看起來非常心疼,「還好斯內普教授那裡有更好的藥劑,過段時間應該就會好了,不會留疤……」
「抱歉,德拉科……又讓你擔心啦。」我輕聲道。
「肩膀也受傷了吧,我看你的姿勢不太對。」德拉科幫我把鞋穿好,目光又在我身上掃了一遍,似乎在搜尋我受傷的地方。
「不是肩膀,是後背。」我小聲地說道,「要不我回去讓拉文德幫我吧。」
「……」
德拉科不說話。他只是看著我,神情是難得的堅決。好吧,是我理虧。
我只好把外袍先脫了下來。十一月的晚上很冷,我有點不想脫毛衣。
德拉科拿出了一條緞帶:「我先幫你把頭發扎起來吧,不然它會影響我幫你上藥。」
唔,確實。
我想要轉身把後背留給他,讓他方便幫我扎頭發,但德拉科卻拉住了我的手。他坐到我旁邊,我被他拉著停下了動作,一回頭撞到他懷裡。
「不用那樣。」少年微涼的手自我的耳朵上方輕輕地拂起我的頭發,把它們都撥到我身後,然後握住。他手上的緞帶垂落,比他的手還涼,貼到了我的臉頰,讓我顫了一下。
「很冷嗎?」德拉科問我。
「有點,你快點把它綁好。」我催促他。但我沒想到的是,德拉科卻向前靠了靠,於是我真的撞到了他懷裡,隔著毛衣聽到了他有些紊亂的心跳聲。
「冷就抱住我。」德拉科說道,好像他手裡的緞帶非常難打一樣,怎麼都沒辦法幫我把發絲順好,但他這個動作也基本是把我圈在懷裡了。而且我是真的很冷,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於是我就在他懷裡蹭了蹭,手伸進了他的長袍裡,抱住了他的後背。
然而這時候,德拉科卻忽然說道:「其實我擔心好幾天了。你最近狀態都不太對……你們兄妹倆今天在課上像是瘋了一樣,到底發生了什麼?」
被瞧出來了啊。
我的記憶回到了前幾天聯系上艾譜莉和小天狼星的那個晚上。在說完波特瞭望站的事情之後,還是小天狼星,他收了笑容,嚴肅地說道:「桑妮,事情其實還沒有那麼悲觀,我們還在努力……」
我抽了抽鼻子,聲音有些哽咽。
「德拉科,我好冷。」我艱難地說道,然後抬起臉親他,吻他的脖頸,吻他的下巴,顫抖地緊靠著他。
「我……德拉科,其實我很害怕。」
扎頭發的計劃失敗了,因為我突如其來的動作讓緞帶落到了地上,長發重新垂落到後背上。德拉科也被我的狀態嚇了一跳,他想要安撫我,但又不知道我具體傷在哪裡,只得小心翼翼地回吻著我,一只手搭在我腰間,另一只手一下又一下地摸著我的頭。
「怎麼了?」
德拉科是讓我戰勝許多困難的勇氣之源,也是我此刻能夠汲取溫柔的存在。我或許是冰冷的,但我的吻應當是滾燙的,我渴望明媚的日光、燭火,一切溫暖的事物,而他是我在這樣寒冷的夜裡,近在咫尺的光源。
我是怎樣地思慕你……但願黑夜將我們忘記,黎明的太陽暫時不會升起。
少年攬住我的腰,把我抱到了他懷裡。德拉科這一年瘦了很多,他的後背或許並不寬闊,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足夠我貼著他,在跨坐的時候環抱住他。
「肩上確實沒事,我檢查過了。」德拉科溫熱的呼吸離開我的肩膀,他用手指沾了沾冰涼的藥劑,輕輕地點了點,像是蝴蝶扇動翅膀那樣。我輕輕地顫了顫,盡管這裡沒有傷痕。
「桑妮,你很難過。」少年說道,他望著我,眼神裡有悲憫、憐惜,更多的是珍視,「心裡的傷口,同樣需要治療……」
當他用藥劑寫下「Draco」,為我療傷之時,愛神的金箭也已經在這樣的時刻將我們深深地鎖定。我幾乎已經忘了那個晚上艾譜莉對我所說的話,完完全全地沉溺在其中,只憑借著本能呼吸、回應,墜入似夢非夢的甜美夢境。
不知飛向何處高塔的蝴蝶就此停落,停在人間的星落上,留在他的名字上,在我的心口,記錄了對愛的訴說。
「上個月我們收到艾倫和曼蒂的信件,他們將從法國坐輪渡來英國,時間是在昨晚。而被食死徒追捕的布蘭斯通夫婦恰好也要從那個港口乘坐輪渡逃離……」
桑妮,我永遠愛你,他說。
我最勇敢的女孩。
「布蘭斯通夫婦遇害,你的父母與我們的接應人失聯……不知所蹤。」
第150章 Chapter150.(校)
小時候以為,長大就是十七歲成年那天收獲親朋好友們的祝福,品嘗有史以來最精致的蛋糕。但其實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是在某個特定的時間,跟儀式感也毫無關聯。因為在我們意識到生活很難熬,但還要堅持下去的那個瞬間,我們會忽然長大。
天氣越來越冷了,去上課的時候我忘了拿圍巾。厄尼把他的圍巾給了我,說我真該來赫奇帕奇,這樣有他提醒著,我就不會丟三落四了。消沉了幾天後,我的哥哥振作了起來,他認爸爸爸媽媽既然能夠在上一次戰爭裡成功地躲藏,而且我們兄妹倆也在那個時間段誕生,說明他們在這方面很厲害,我們應該對爸爸媽媽充滿自信。
因為參戰是我們全家共同做出的選擇。
雖然很有道理,但我覺得他是在強打起精神安慰我,就因為他比我年長幾分鐘,所以他不能跟我一起倒下。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爸爸媽媽只是暫時沒辦法聯絡艾譜莉,一旦找到機會,他們會想法讓艾譜莉傳消息給我們的。」我點了點頭,調試著面前的這個魔法收音機,試圖調到「波特瞭望站」所在的頻道。
自從小天狼星告訴我這個消息之後,我就很想找一台收音機試試。但這種東西是被禁止帶進學校的存在,我們很難與外界通訊,就連外面寄來的信,也都要被一一查看之後,才能傳進學校。好在有求必應屋裡就有這樣一台收音機,只是我這幾次都沒找到正確的頻道……即使找到之後也要猜測密碼。
想得到外界的消息,可真難啊。
阿萊克托出院之後總是用看死人一樣的眼神看著我們,但她再也不敢在課上讓魔杖離開她的手了,此前用刀具威脅埃莉諾的事情到底沒有再發生過。
阿米庫斯則是在我們吃飯的時候到處走來走去,不是說自己手裡有吐真劑,就是跟我們說哈利已經被抓住處死了,總之讓我們吃飯也不得安寧。
虛張聲勢而已。或許是阿萊克托事件讓卡羅兄妹意識到,即使身為教授的他們能夠隨意地懲罰我們,但如果所謂的「弱者」團結起來,被激怒的後果也會相當可怕。雖然他們是很強大的食死徒,是成年人,但以一敵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阿萊克托灰頭土臉的、在校醫院裡躺著的經歷,讓他們在對我們動手的時候,終究多了幾分考量。
這都是我們反抗的成果啊!
「我感覺你的精神也好了很多。」厄尼探究地問道,「你給我的藥劑很好用……但你跟馬爾福都是什麼時候見的面?」
「不用陪你的時候。」我回答他。
「……是嗎?聽說他前段時間感冒很嚴重,在校醫院住了好幾天。」厄尼懷疑地說道,「你沒去看望他?」
「他不想傳染我。」我隨口說道。
其實德拉科之所以會感冒,主要是因為那個晚上,雖然我們用變形咒把長袍變成了保暖用的毯子,但深夜裡的密道依然很冷。魔杖的光芒一直亮著,醒來時已經分不清晝夜,更不知道現在是幾時幾刻。
「唔,德拉科,看一下時間……我們不能曠課。」我記得他有戴手表,於是靠在他懷裡輕輕地拱了拱,聲音有些啞。
少年伸出手,摸索了半天,終於拿到手表看了一眼。「這個時間除了室友之外,沒有人會發現我們夜不歸宿。」德拉科迷迷糊糊地親了親我的額頭,「等會我們還能看到……」
等等,他說什麼?室友?!
我猛然坐了起來,蓋著的毯子隨之滑落。完全忘記了室友這回事——拉文德不會一直在等我吧?而且我還需要她幫我換藥,她肯定能看出來發生了什麼,我該怎麼回答她?一邊思索著答案,我一邊迅速地撿起散落的衣物,希望在拉文德醒之前回到那裡,假裝我只是回來得很晚,而不是一夜未歸。
當我扣好襯衣的扣子的時候,終於察覺到我是真的要走,德拉科清醒過來,他也坐起來穿衣服,「還以為你生氣了,不打算認賬。」
這語氣未免有點——我有那麼絕情嗎?這讓我不由得有些想笑:「嗯……對自己這麼沒自信嗎,德拉科?」
「……」
少年沉默了一瞬,正當我以為他不打算再說話的時候,頸後的長發卻被撩開,溫熱的吻落在上面,驚得我險些把領帶弄歪。
「別鬧。」我輕聲說道,「真的要回去了。」
「心情好些了嗎?」他問我。
提到這個,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爸爸媽媽失蹤的事情讓我這幾天的心情都很不好,昨晚更是沉浸在這樣的情緒裡,向德拉科主動地索求溫暖,是有那麼點發泄的意味。他這一學年的處境本來就不好,還要為我情緒不對勁和受傷而擔心……
「唉。」德拉科在我耳邊嘆了口氣,他捧過我的臉,我們額頭貼著額頭,視線近在咫尺。「不要胡思亂想。」少年說道,「要說是遷就,也是你一直以來在遷就我……而且這種你拉著我,與我共夢的事情。」他笑了笑,「怎麼想都是一起如願以償。」
……說什麼呢!
「我才沒夢到你。」我慌亂地說道,推了推只穿著襯衣的德拉科,「好啦,別凍感冒了,快點穿衣服。」
「那就是我夢到你。」德拉科眼神定定地看著我,「我夢到過……不止一次。能看到你的時候,想你,看不到你的時候,更想你。但我不想你是我溺水時的救命稻草,我不想我們之間的事情,總是你在奉獻,總是我在需要你……」所以那時在有求必應屋裡,少年就此停住,即使那時我可以有求必應。
「桑妮也有需要我的時候。」少年用鼻尖親昵地蹭了蹭我的臉頰,屬於他的氣息將我包圍,「我很開心。桑妮,你有夢到我嗎?像我夢到你一樣……我們一起長大,一起注視著對方的身體上的變化,也是彼此第一個、唯一的在夢中情動的對像。如今好夢成真,你高興嗎?」
「……」
我被他講得面紅耳赤。
誰沒有做過旖夢呢?像春末落過一場雨一樣的,濕漉漉又滾燙的夢境。但是,不能再放縱了,這裡不合適。我壓下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在他的親吻下輕喘道:「你怎麼那麼討厭啊……這種問題,也要我回答……」
「真的討厭我嗎?那現在就穿上你的長袍……哦,不對,你的衣服呢?」
「……」
明知故問!
最終在深吻纏綿之後,我才終於解除變形咒,穿上了自己的長袍。
從密道出來的時候,一縷日光剛好落在走廊上。太陽正在升起。我不禁恍然,原來德拉科在看時間的時候,他後面的那句話是什麼——
原來等會我們還能看到的,是日出啊。
關於德拉科的感冒,我反省了一下,我想我應該沒有半夜搶人被子的習慣。所以他生病,純屬他醒來之後不好好穿衣服,他活該。
不幸的是,我一回到寢室,拉文德就從夢中驚醒了。她驚喜道:「桑妮,你回來啦?我昨天等到你很晚,以為你出什麼事了呢!」
看到她的黑眼圈之後,我立刻非常愧疚。
「沒出什麼事。」我含糊地解釋道。
「那你昨晚在哪裡睡的?你還受傷了呢!」拉文德打了個哈欠,她點亮燈,目光落到我身上,忽然「咦」了一聲,「桑妮,你的嘴唇是不是……腫了?」
完了。
拉文德在這方面可不是毫無經驗,她去年沒少跟羅恩黏在一起,趕在少女驚叫一聲把其他寢室的人引來之前,我迅速地衝過去捂住了她的嘴。
「好吧,我承認,我有一個地下戀情的男朋友,事情是這樣的……」
我當然沒辦法說出德拉科的名字,但什麼都不透露顯然是不可能讓拉文德停止好奇。於是我告訴她,我有一位青梅竹馬,我們小時候是怎樣在一起玩,又是怎樣漸生好感。但因為那個男生的父親非常反對我們在一起,所以我們一直沒有辦法公開,只能等到畢業以後他離開那個家庭,跟我私奔到別的地方結婚。
「多麼浪漫!」拉文德感動地抹著眼淚,然後憤怒地譴責道,「他爸爸也太可惡了,你是要跟那個男孩結婚,又不是要跟那個老爺子結婚!」
嗯……我短暫地在心底對盧修斯叔叔產生了片刻的愧疚。
「那你們結婚的時候,請一定要讓我去參加婚禮!」拉文德又繼續說道。
我肯定會邀請拉文德。如果我要結婚,格蘭芬多的朋友們我都會請,只是他們願不願意來,就不一定了……
「拉文德,這件事只有你知道,就連赫敏和茜茜都不清楚。所以你能答應我,不要告訴任何人嗎?」我誠懇地祈求道。
一聽這件事連我最要好的朋友們都不知道,拉文德立刻興奮起來,非常有集體榮譽感地說道:「那必然可以,我發誓!不過,你們是從小到大都在喜歡著對方嗎?」
我跟德拉科小時候其實沒上升到喜歡的地步,而且我們也不可能從七八歲就開始談戀愛,那樣未免太誇張了。即使德拉科好像是對我一見鐘情,但那最多也只是他想跟我一起玩而已。我們只是小時候互有好感,是彼此最喜歡的玩伴,在一起相處的時候不喜歡有別人在旁邊。
至於感情嘛,是在後來的陪伴中才逐漸升溫的。
「原來如此,但那也很棒了!」拉文德點了點頭。
然後她語出驚人,問出了一句我差點讓我扭到腳踝,讓傷勢雪上加霜的一句話。
「How many times did you have sex last night?」
這個怎麼回答!!
另外,我還旁敲側擊地問過德拉科,這一年他是否有收到類似去年那樣無法完成的、可怕的任務,但德拉科否決了。我仔細地觀察了他當時的神情,感覺他應該是說了實話。
伯頓舅舅來信問我們聖誕假期打算留校還是回家,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我和厄尼都隱約感覺到他不希望我們回去。恐怕因為爸爸媽媽的失蹤,麥克米蘭家已經成了被監視的地方。我們把這件事告訴了漢娜和納威,最終我們都決定留在學校。
還好學校裡還有有求必應屋這樣令人放心的地方,納威研究出來了如何在有求必應屋被使用的時候,外面的人沒辦法進入干涉這裡的魔法,這裡目前是學校最安全的地方。
校外到處都是食死徒,無論是來回的列車還是車站,到處都充滿了危險。
多比幫我們把有求必應屋布置成了很適合過節的房間,但不打算跟我們一起過節。這位我早就認識的家養小精靈告訴我:「多比不打算留在沒有鄧布利多和哈利·波特的學校了,多比要去別的地方工作。桑妮小姐,希望以後我們還能再見!」
雖然不知道多比要去哪裡生活,但我依然真誠表達了我的祝福:「多比,祝你好運!」
在霍格沃茨的這七個聖誕假期裡,我和厄尼只有二年級、五年級和今年選擇留在學校裡。二年級時,賈斯廷不幸被石化,我們都非常擔心麻瓜出身的朋友們會再遭不測,所以留在了學校。五年級則是因為爸爸媽媽都去了瑞士,我想要留下來專心制作魔藥。
望著冷清的霍格沃茨禮堂,我的記憶忽然回到了五年級的時候。那個晚上,我們學院的新生尤安·阿伯克龍問鄧布利多教授為什麼不回家過節,鄧布利多教授回答說,霍格沃茨就是他的家。
於是低年級的孩子們說他們明年、後年,以後的好多年都要陪鄧布利多教授一起過節……鄧布利多教授笑了起來,舉起酒杯祝我們聖誕節快樂。
彼時我和厄尼都覺得很無奈,因為我們讀完七年級就會離開,沒辦法一直留在這裡。可是我們誰也沒有想到,鄧布利多教授竟然先一步離開了我們。
聖誕快樂,鄧布利多教授……
「原來你沒有回去,這是正確的選擇。」腳步聲在我們身後響起,我們一起回過頭來,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在我們懷念上一任校長的時候,我們的新校長孤身一人,出現在禮堂。
「斯內普教授……」我怔了怔,「聖誕快樂。」
斯內普怔了怔,他對我點了點頭,算是說過了祝福,「特拉弗斯被派去威爾士了,短時間內沒辦法回來,卡羅兄妹也去了馬爾福莊園。」
「麥克米蘭小姐,好好享受在霍格沃茨最後的一個聖誕節吧。」他說。
我想說些什麼,但什麼又都說不出來,只能注視著斯內普教授離開禮堂,走向漫天的風雪中。
來到有求必應屋之後,厄尼問我在想什麼。我用緞帶將有些礙事的長發扎起,然後再次調試著那台收音機,「我只感覺斯內普教授……他很奇怪。」
「他哪裡奇怪了?」漢娜問道,她正在跟納威一起把從禮堂帶來的食物放在桌子上。
我說不上來。但我感覺斯內普教授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他似乎格外疲憊,對這個世界都很厭倦。我甚至懷疑,也許我這句聖誕快樂,是他在今天收到的唯一一句祝福。
「這種日子就別提他了。」納威說道,「厄尼,你要喝哪種酒?」
「呃,來一杯蛋奶酒就好,我可不敢再喝多了。」厄尼想起了去年他生病的事情,心有余悸。我想,他肯定是記起了我們至今仍舊沒有下落的父母,還有不知道在何方的帕德瑪……
突然之間,被我轉動著按鈕、用魔杖敲著節拍的收音機似乎連接到了什麼頻道,因為指示燈亮了起來,「好像連上了!」
我驚訝道:「需要密碼——你們能想到嗎?」
「會跟哈利·波特有關嗎?」漢娜遲疑道。
「哈利或者鄧布利多的名字?」納威提議道。
「不對。」我搖了搖頭。
「今天是聖誕節……」厄尼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耶穌誕生的日子。他跟波特一樣,都是救世主吧?」
救世主?我低聲念出了這個詞語,然後就從電台裡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歡迎收聽波特瞭望站,在這裡我們將表達對那個有著閃電傷疤的男孩的熱愛。今天是聖誕節,祝大家聖誕快樂。今天我們有兩位通訊員在這裡,嘿,晚上好,朋友們!」
「李·喬丹!」納威驚叫道。
「噓——」漢娜示意他不要說話。
「晚上好,老江。」另一個聲音懶洋洋地說道,聽起來老江是李的代號。
「韋斯萊?」厄尼驚訝道,「是弗雷德還是喬治?」我也在想這個問題,聽到這樣熟悉的聲音,仿佛雪地裡出現了一簇爐火一樣……
正當我這麼想著的時候,又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晚上好呀。」她說。
我怔在原地,這是……是我聽了足足六年,與我朝夕相伴的那個聲音——
茜茜!!
旁邊的人一定是喬治!
「你好你好。」李繼續說道,「但在聽老K和蘿絲(Rose)講話之前,讓我們按照慣例播報一下,巫師無線電新聞聯播和《預言家日報》認為不值一提的一些消息……我們沉痛地通知聽眾,阿爾文·布蘭斯通、艾琳·布蘭斯通夫婦遭到謀殺。」
是埃莉諾的親人。
「與他們一同進行反抗的艾倫·麥克米蘭、曼蒂·麥克米蘭夫婦二人很可能逃了出來。如果你們正在收聽,或者有任何人知道他們的下落,請注意,他們的親人與朋友迫切地希望收到他們平安的消息。」
「……」
我和厄尼一起沉默下來。
在李又說了幾則消息,並向逝去的巫師們與麻瓜們致哀之後,我們一起默哀了一分鐘。然後李請喬治和茜茜發言,茜茜提及了一些防護魔咒和逃生技巧,喬治則是提供了一個求助通道。他告訴流亡在外的巫師們,在這樣的天氣裡應該去何處領取最需要的食物和藥劑。很遺憾,這個通道是流動的,因為他們都被食死徒追蹤著,被迫到處轉移。
電台也帶來了哈利的新消息,據悉他跟赫敏、羅恩在前段時間勇闖魔法部,大鬧了由烏姆裡奇主持的審判法庭。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去那裡,但這樣的勇氣無疑讓我們跟著微笑起來。很好,不愧是哈利他們,直接衝到對方的駐地裡搞事,真是狠狠地給了敵人們一巴掌啊!
我們繼續安靜地聽著。
《預言家日報》早就淪為了伏地魔的喉舌,而《唱唱反調》又被禁止,我們已經很久都沒有收到外界的消息了。朋友們熟悉的聲音似乎在告訴我們,他們是安好的,留在學校的我們並非是孤軍奮戰……
在喬治的發言結束後,李又問道:「蘿絲,如果哈利正在收聽,你想對他說些什麼?」
廣播那邊安靜了片刻,然後茜茜的聲音響起,沉靜而有力:「我想對他,對我的朋友們說:即使我不在你的身邊,也請相信我從未中止對你的思念,現在也依然在努力地與你彙合……所以,請保重自己。還有,聖誕快樂。」
那是她對哈利說的話,也是對我們每個朋友所說的話。
You——是你,也是你們。
「十分感謝你們。」李說,「聽眾朋友們,又到了本期波特瞭望站和大家說再見的時候了。我們有可能會短暫停播,但是請放心,我們會回來的。請經常轉動調諧鈕:下一次的暗號是……」
「大家以安全為先,堅定信心,冬天很快就會過去。聖誕快樂,晚安!」
收音機的調諧鈕轉動了一下,面板上的指示燈熄滅了。我們猛然驚醒,厄尼從桌子上拿了杯果汁遞給我,我偏過頭來,看到納威和漢娜也是不約而同地拿起了距離他們最近的那個酒杯。
看來因為聽到老朋友們友善的聲音而產生的親切感,讓大家想到一起去了。
真勇敢啊,我的朋友們。在動蕩不安的校外,他們也沒有忘記抵抗,沒有忘記用廣播來傳達力量。
即使我們沒有辦法陪在彼此身邊,但我們的目標,我們的理想仍舊一致。為了那樣美好的明天,為了接下來全新的一年——
「Cheers!」我們一起笑道。
爸爸,媽媽……我和厄尼都堅信你們也一定跟我們一樣,在做你們所能做到的事情,請不要忘記,麥克米蘭家的兩個孩子都在記掛著你們。
寒夜中的雪花啊,你能否飄到更遠的地方?你能否飄過英國的五十個九郡,將我的祝福傳遞到我所想念的人們的身旁?
1997年就這樣結束了,我們並不知道即將到來的1998年會如何。但我們願意相信,積雪會融化,春天會到來。在逝去的人們所安息的土地上,枝條會再度生長出綠葉,草叢裡也會絢麗的玫瑰盛開。
至於馬爾福莊園裡的那株樹,終有一日,會結滿累累的果實。
作者有話要說:
可以逐字回顧一下上章結尾(?)
然後再次提醒大家一下,現在是七年級背景,食死徒都是窮凶極惡的人,所以從下章開始,有些我早就規劃好的劇情雖然符合人物性格及邏輯,但可能會讓一些朋友們感覺到虐,希望大家可以理解劇情,不要給作者寄刀片什麼的。
悠于 2023-11-10 10:54
第151章 Chapter151.(校)
新的一年,新的壞消息。
金妮告訴我們,因為洛夫古德先生對哈利所表達的支持,盧娜在假期返校的車上被食死徒們抓走了,誰都不知道她被帶往了何處。
這無疑讓學校裡的形勢跟著嚴峻起來,因為誰也沒想到敵人們竟然已經不滿足於以強制就讀於霍格沃茨的方式扣押人質了……
要停止反抗嗎?
「當然不會,但我們總得告訴其他人,讓他們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情況是什麼。」納威說道。
這話很有道理,因為我們不需要選擇,但新加入的一些同學是需要的。
本學期除了卡羅兄妹之外,還有其他我們不認識的人輪流在學校進行巡邏,很難說他們是真心加入其中的食死徒,還是被用了奪魂咒的普通人。盧娜的離開對我們而言是很大的損失,我們一致決定,本學期的行動要更謹慎、更隱秘。
我也沒有再跟德拉科私下見面,因為我不清楚那些新來的人是什麼底細,我不想給他添麻煩。
一月與風雪一同結束,新到來的二月依舊十分寒冷。
卡羅兄妹改變了思路,他們不再隨意對高年級們動手,因為我們的反抗能力很強。他們更加苛刻地對待那些魔法用得還不是很好,思想也沒有很成熟的低年級們。小孩子們經常因為一點錯誤就被體罰,今天甚至有人被關了禁閉——不是往年那樣的課後留堂,而是很屈辱地被關在禁林的籠子裡,在未知的黑夜中,飽受寒風欺凌。
這是個陷阱,卡羅兄妹肯定會在附近巡守,等待前去營救的我們自投羅網。但因為它是陷阱,我們就能夠對那些可憐的孩子們坐視不管嗎?當然不能。
我們在當天就制定了計劃,打算去把他們救出來,藏起來,不然二月的冷風會把他們凍壞的。
迎難而上,這才是鄧布利多軍。
在引開防守與趁亂營救的人選上,我們產生了分歧。因為大家都知道,引開防守是最危險的,這意味著執行這個任務的人會被巡守的人追殺。所以每個人都搶著去做這個任務,每個人都想把最糟糕的情況留給自己。
「停——不要吵了。」金妮被我們吵得頭痛,她決定這樣安排,「我和納威、西莫負責引開禁林巡守的人;安東尼,你和潘西是今晚巡邏的級長,你負責拖住潘西,引她和費爾奇去別的地方;城堡距離禁林很遠,蘇珊、泰瑞,你們負責沿途的警戒和保護;邁克爾、厄尼負責沿途接應我們,如果有人沒有被引開,你配合蘇珊、泰瑞;漢娜負責留守有求必應屋,醫療後勤就交給你了;埃莉諾,你去提醒一下同學們今晚不要外出;拉文德負責接應被營救的孩子,至於誰去營救——」
「桑妮,你有隱形衣,比較適合趁亂救人,你還需要一位搭檔……」
「我跟她一起!」厄尼立刻說道。
「不可以!」金妮態度強硬地說道,她好像在猶豫什麼,「我的確更信任桑妮,但這不代表厄尼你的能力有問題。只是站在我的角度上,麥克米蘭家的兩個人不能去執行同一個任務,你明白嗎?」
在爸爸媽媽目前行蹤不明的時候,麥克米蘭家的兩個孩子絕對不能同時身陷危險之中。
「你們韋斯萊全家都站在哈利的戰線上,怎麼到麥克米蘭家就不行了?」厄尼不贊同地說道。他堅決地看著金妮,「那就我去,桑妮不要去。」
「厄尼,其實你可以……」我拉住了他,想要讓他不要再說了。金妮做出這些決定也很艱難,而且把低年級生們救出來之後我還需要有人幫忙接應呢!
「我來做桑妮的搭檔。」修提議道,「厄尼也負責接應我們吧。邁克爾,你一個人可以嗎?」
邁克爾毫無異議,而我也立刻點了點頭:「這樣很好——厄尼,要論戰鬥經驗,我其實比你更多呢!你就安心地做我的後盾吧,好嗎?」
我雖然是他的妹妹,但並不是什麼事情都需要別人保護的女孩。
厄尼沉默了一會兒,他定定地看著我們,似乎在做什麼艱難的抉擇。最終他拍了拍修的肩膀:「好吧,但你得答應我——」
「我知道。」修回答他。
……這兩個人在打什麼啞謎?
我詫異地看了他們一眼。隨著歐文將打聽到的消息彙報給金妮,伴隨著她在地圖上的標畫,我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
拖得越久,被關禁閉的孩子就凍得越久。事不宜遲,我們決定即刻開始行動。
安東尼故意疑神疑鬼,把潘西和費爾奇帶到了城堡別處,我們其他人從有求必應屋離開,按照在地圖上標注的站位,各自趕往自己要去的地方。在這之前,我們誰也沒想到歐文竟然跟克裡維兄弟一樣很擅長打聽消息。據他所說,卡羅兄妹與另外兩名食死徒在今晚負責巡守禁林。
沿途有經過海格的小屋,我們沒打算驚動他,畢竟他的目標太大了——我和修藏在隱形衣裡,在另一側跟著金妮、西莫和納威潛入禁林之中。
夜色是最好的偽裝。禁林中黑漆漆的,風聲聽起來十分嚇人,我們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樹枝,生怕發出一點聲響。蘇珊留在附近警戒,泰瑞悄悄上前看了看,然後把食死徒們的站位彙報給了我們。
金妮見那四個看守分別站在四個方向,她臨時決定每個人負責一個,盡量成功地把他們引開,給營救減少困難。另外,她隨身帶了弗雷德和喬治店裡的商品,這些東西被她均分給了我們。
在確定位置之後,伴隨著金妮的命令,魔咒同時襲向食死徒們。
「是誰?!」阿萊克托大叫一聲,「可惡,是那群小崽子——快,追上去!」
計劃意外的非常成功,金妮留下了煙霧彈為我們做隱藏,我和修飛快地跑向前去,用魔咒將籠子打開,趁亂把裡面的三個低年級學生帶了出來。
在孩子們驚慌的道謝聲中,我們拉著他們,把他們帶向拉文德和厄尼所在的地方。
但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差錯——到了彙合地點之後,我們驚訝地發現,三個孩子只剩下了兩個。
有一個姓加西亞的小男孩不見了!
「怎麼在這個時候跑丟了?」厄尼皺眉道,他看向拉文德,「拉文德,你把這兩個小孩子先帶走。邁克爾說食死徒們都被納威他們引開了,他在前面等我們。你先過去吧,跟他去有求必應屋。」
「好的。」拉文德立刻點了點頭,然後她擔憂地看了我一眼,「桑妮……早點回來!」
「嗯,找到那個黑頭發的孩子之後,我們就回去。」我答應道,然後決定與修和厄尼一起去找那個丟掉的小孩——在這個時候,拉文德拉著的一個小女孩忽然猶猶豫豫地回過頭來,怯生生地對我們說道:「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卡羅曾經把加西亞單獨帶出去過,回來後總感覺他好像有哪裡不太一樣。你們要小心一些呀。」
「謝謝你。」我摸了摸她的頭。
厄尼邊走邊問:「難道是把那孩子單獨拉出去恐嚇了,所以他不敢逃,才跟我們走丟了?」
「有可能。修,你怎麼看?」我看向身旁的少年。
「好像沒那麼簡單——噓,前面有人。」修一把拉住了我。然後我們三個人默契地藏在了樹後,留意著前方的情況。
前面的確有人在說話,居然是阿萊克托·卡羅!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是說納威他們已經把所有人都引開了嗎?果然,計劃不可能這麼順利,他們一定留有後手,這家伙的出現讓我們驚疑不定起來。
只見她手裡狠狠地抓著走丟的加西亞,目光卻看著面前另一個瑟瑟發抖的少年。她惡狠狠地說道:「我再說一遍——埃弗裡,你在夜游的時候,沒有看到那群可惡的格蘭芬多們嗎?」
是波文·埃弗裡!他怎麼會在這裡?
「卡羅教授,我真的沒看到他們……我來禁林只是因為我今天在海格教授的小屋做課後留堂,結束後聽到這附近有異動,才來看看的。」小埃弗裡說道。
我飛速思考著,如果要想營救加西亞,就必須打倒阿萊克托,至少要將她引開——
「是嗎?可我並不相信你,因為埃弗裡家的軟骨頭們都慣會說謊。」阿萊克托冷笑道,「這樣吧,如果你能在鑽心咒面前堅持說你沒有見過那些人,我就相信你沒有包庇他們……」
埃弗裡後退了一步。借著阿萊克托魔杖上的光,我注意到埃弗裡的眼神不自覺地瞄向與我們來的方向所截然相反的地方——
我的心狠狠地震顫了一下。
埃弗裡知道我們在這邊!他是故意的,他在誤導阿萊克托!
「厄尼。」我看向他,「隱形衣交給你。接下來我會攻擊阿萊克托,如果我不能將她一擊必中,你就披著隱形衣用魔法把她引開……加西亞和埃弗裡交給我和修。」
「但是?」厄尼驚訝道,他似乎擔心這附近還會有別人在。
「來不及了——」我立刻說道,「相信我,你只管離開!」
「……」
厄尼被我的眼神鎮住了。
阿萊克托果然因為埃弗裡的眼神被誤導到了另一個方向,她氣勢洶洶地朝著那邊念出了一個發射火焰的咒語,想要把我們逼出來。但她只引發了灼灼燃燒的森林之火,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發生。
「好啊,埃弗裡……你這小賤種,果然在說謊。」意識到被騙的阿萊克托甩開手裡的加西亞,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看起來像是從恐怖故事裡走出的惡鬼。「那就別怪我不顧跟你父親的同僚之情了!」她舉起魔杖,對准埃弗裡,「Crucio(鑽心剜骨)——」
突然,像是察覺了什麼一樣,阿萊克托向旁邊躲去,避開了我用出的昏迷咒。
「果然還在附近!」她尖聲道,「出來——」
厄尼艱難地看了我一眼,他咬了咬牙,把隱形衣塞到了我手裡,然後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猛然衝了出去:「這裡,你這個蠢貨——Stupefy(昏昏倒地)!」
魔法的光芒一路閃爍著跑向遠方,厄尼成功地把阿萊克托引走了。
但我卻沒有立刻站起來。
「修。」望著遠處的大火,我突然開口說道:「我懷疑這附近還有人。」
在卡羅兄妹之中,阿米庫斯要比阿萊克托更聰明,沒理由阿萊克托能出現在這裡,而阿米庫斯卻想不到這一層。
修沉默著點了點頭,他已經意識到我要說什麼了。聰明如他,或許在我讓厄尼離開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我的想法。
在火焰燃燒聲音裡,我盯著被阿萊克托擊倒之後,躺在地上無法爬起來的埃弗裡,低聲說道:「如果我遭遇不測,而你無法確保可以成功擊倒對方,將我救走,我希望你……」
「我拒絕。」修看著我,他的眼神非常復雜,「桑妮,你不可以……」
我剛想再說些什麼,但火勢已經蔓延了過來,就連躺在地上的埃弗裡都強撐著艱難地舉起了魔杖,試圖讓遠方的火焰平息一些。
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燒死,畢竟埃弗裡的父親是食死徒,而他也屬於純血家族的成員——或許是出於這個想法,有人笑了一聲,連著念了幾個魔咒,將蔓延過來的火焰控制住了。隨著火勢的逐漸縮小,火光漸漸地黯淡下去,周遭再度被黑暗所包圍。
阿米庫斯·卡羅,他果然在附近。
「波文,瞧瞧……這個時候還是我出來救你,你應當知道誰跟你才是一路的人了吧。」阿米庫斯陰森地說道,「我想你不是要故意保護他們,你只是受了脅迫……就像你去年混在人群裡,撿走了特拉弗斯的魔杖一樣,對嗎?」
「……」
我倒吸了一口氣。
當時這麼做的人,竟然是埃弗裡?
「貪婪的小家伙,你肯定以為你做得天衣無縫。的確如此,就算我和阿萊克托都在附近,我們都沒有發現你如此迅速的動作。哈,但很遺憾的是,吐真劑已經配制成功,我們從你的好朋友巴多克那裡知道了這件事……」阿米庫斯俯視著他,「你倒是說話啊。不然特拉弗斯那邊,可是很難應對的。」
吐真劑做出來了?!不好,這個消息必須告訴金妮他們……
埃弗裡看起來想說些什麼。但他可能是太痛了,在寂靜的黑夜裡,他痛苦的喘息聲是那樣的清晰,在我眼前,和我的沉默形成了對比。
「倒是你比父親有骨氣,好吧,那我只能再用鑽心咒招待你了。」阿米庫斯故作失望地搖了搖頭,對著埃弗裡舉起了魔杖,「你能撐幾秒鐘?」
那孩子根本難以回答,阿米庫斯不過是在發泄怒火而已!
不能再看著了——
我衝向遠處,臨走前余光似乎看到修伸出了手,卻沒能拉住我。
地上的樹枝被跑動的動作踩出吱吱呀呀的聲響,阿米庫斯立刻聞聲望去。他的魔咒襲向我,好在我早有防備,在避開的同時也對他發射了咒語。
把這家伙引到更遠的地方!
一路奔逃,借著金妮送給我的道具,我勉強占了些許優勢,最終以一道昏迷咒擊中了阿米庫斯,致使他昏倒在地,這才讓我勉強松了口氣。
希望修已經把埃弗裡救走了……我對修一向放心,因為他非常擅長審時度勢。
然而這時候,卻有更微小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雖然我沒有看清楚對方的模樣,但已經下意識地反手丟出了一個咒語:「Petrificus totalus(統統石化)!」
命中。
金妮讓我來執行這個任務是正確的做法,我的魔咒學得很好。從三年級時我就可以誤打誤撞地用出無聲咒開始,到如今因為經歷過真正的戰鬥,以及負責給低年級們教學等事件之後,我在運用魔咒的熟練度上有了很大的長進……
我走過去,看向被魔咒擊中的人:「加西亞?」
是那個小男孩,他沒有留在原地,而是跟過來了。
中了石化咒的人雖然不能再動,但仍舊保持著意識。見我走過來,他不停地跟我眨眼睛。
「你是因為擔心我,才跟過來的嗎?」我不由得問道。這孩子如果留在原地,想必已經被修連同埃弗裡一起救走了,他怎麼偏偏跟過來了?
加西亞連連眨眼。
想起了那個小女孩的提醒,我不禁思索起來。如果加西亞對我不懷好意,那麼他應該會有所防備,不會輕易被我的咒語擊中。畢竟只是個小男孩,就算他真中了奪魂咒,被人所控制,他的魔咒水平也不會比我好,他打不過我……
要不要幫他解咒?
夜色實在是太黑了。因為我一直保持著緊張和警惕,注意力過於集中,這讓我難免會忽略一些細節。比如,如果我再仔細一點,我會發現其中的古怪。
再比如,如果我沒有那麼善良……那麼,我必不是桑妮·麥克米蘭,我會是任何一個都可以輕易取代的人。
因為提防著加西亞對我動手,我在對他解除石化咒的同時,時刻警覺著念出下一個咒語。不過好像是我多想了,那孩子沒有在恢復行動之後立刻對我動手。既然他看著沒問題,那就早點離開這裡吧——
驚變驟然發生!
可能只有零點幾秒的時間。在我驚覺到危險的瞬間,我的魔杖和我一起飛向了不同的方向。
我重重地摔倒在地。
繳械咒。
沒有聲音的繳械咒……
他怎麼可能會無聲咒?這個年紀,就算被奪魂咒控制了,但這……怎麼可能?!
「裝小孩可真累啊。」加西亞說道,他緩步走過來,又對極度震驚的我念了一個禁錮咒,一圈又一圈的繩子將我在原地捆住。
我眼睜睜地看著在我面前逐漸長高的「加西亞」,看到他原本合身的褲子縮短到了及膝的地方。他嫌棄地把長袍變大了一些,然後用魔杖照亮了他的周遭。在這樣的光亮下,我驚恐地發現,他的黑色的頭發也逐漸變成了棕色,這是此前我在黑暗的情況下所無法察覺到的細節……他最終變成了一個我所認識的人。
培迪·特拉弗斯。
復方湯劑!!
「我今天剛從威爾士一回來,就想辦法混進來了,多虧卡羅兄妹配合我瞞過了斯內普……」特拉弗斯冷笑道。他走過去,將我飛出去的魔杖撿了起來,然後笑吟吟地蹲在我面前,俯視著我,「好英勇啊,麥克米蘭小姐。你成功地讓自己落單了呢,真是相當善良的女孩子啊,但凡你能狠下心來直接打昏我,不就沒有這些後面的事情了?」
不,這一次我之所以會輸給他,不是因為這個!是因為我竟然沒想到復方湯劑,我沒想到特拉弗斯突然回來了……
「你殺了我吧。」我憤恨地說道。就算他想從我這裡得知什麼,我也絕不會說的,「別以為我會怕你。」
「你跟我之間的深仇大恨,怎麼能夠如此輕易地解決呢?」特拉弗斯說道,「當然是要先折磨你一番,再把你殺掉啊。」
他冷笑了一聲:「對了,你的慣用手是右手吧?」
這是要做什麼?!
下一刻,在我不祥的預感中,他站起來,抬起腳,面無表情地、狠狠地踩在了我的右手上,一下又一下。他用力地碾壓著,並且稍稍變動著方向。
劇痛使我慘叫出聲。
手指、手背……我好像聽到了骨頭碎掉的聲音……
我的右手……
「這樣一來,是不是不能用魔杖了?」特拉弗斯滿意地說道,「唉,我可不想那年在世界杯上的事情重演,只把你的魔杖擊飛,果然並不能讓我放心啊!但是能把我逼到這種程度,你也真是夠厲害的……嗯,為了防止有人來救你,我看我得想辦法把你帶走。帶去什麼地方好呢?」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做——來,睜開你的眼睛。麥克米蘭小姐,你看好了。」
因為劇痛而模糊的視線裡,我看到特拉弗斯用雙手握住了我的魔杖。
「不,不要……」我瞪大了眼睛,驚慌與絕望將我席卷。我相信一定會有人發現我沒有回去而趕來救我,但我絕不能失去魔杖,這會讓我變成一個累贅!
「好像是不容易彎曲的魔杖。」特拉弗斯的笑容更得意了,「但它畢竟只是木頭啊。」
下一刻,他將這支陪伴了我六年半的魔杖,狠狠地在我面前——
折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猜到是使用了復方湯劑的特拉弗斯嗎,如果你沒猜到,桑妮就更不會猜得到了orz
第152章 Chapter152.(校)
絕望是不斷積累的。
我不是一個可以被輕易擊潰的人,而特拉弗斯也沒有想過一下子就將我的精神擊倒。從魔杖脫手,到他走過來,再到他用禁錮咒束縛住我,踩傷我的手……他一步又一步,居高臨下地對我制造恐懼,想要逐漸將我壓垮。
在奧利凡德魔杖店拿到這支榿木魔杖的記憶好像還在昨天,但如今奧利凡德不知所蹤,而我的魔杖更是被特拉弗斯掰斷……即使我可以從別人那裡繳獲一支魔杖,但它總不如自己的魔杖順手。
在將我殺害之前給予我這樣的打擊,特拉弗斯,你真的很恨我啊。
失去魔杖的驚怒足以讓我因為一口氣喘不上來而昏過去,但手上傳來的疼痛卻讓我保持著清醒。
……還有沒有破局的辦法?
「被這種簡單的咒語限制了行動,感覺如何?」特拉弗斯挑了挑眉,他猛地扯住了我的衣領,「真是令人討厭的眼神。你這樣……會讓我覺得很失敗啊!」
這家伙處心積慮地算計著我。特拉弗斯堅信我一定會來救人,即使我不是去執行營救任務的人選,被營救的他也會被帶去D.A.的集合地點與我們會合,到時候他反而可以把仇人一網打盡——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慶幸,冤有頭債有主,還好來執行任務的人就是我!
「我變成一個小孩,在這種天氣裡吹著冷風,就是為了等你過來。」他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怎麼能夠……怎麼還能用這種眼神盯著我?!」
什麼眼神?不服輸的眼神嗎?
那是因為我知道——只有毫不畏懼,我才會活下去。
特拉弗斯的本意就是讓我失去鬥志,任他宰割。我如果真的被困在絕望之中,他反而會覺得無趣而直接了結我。但相反,如果我絕不屈服,他會不斷地想辦法折磨我……可那樣我會活下來,我會為來救我的同伴爭取到時間!
「不如把你帶到我家裡去,我們再好好地玩玩?」特拉弗斯怪笑一聲,仿佛想要恐嚇我。
「懦夫,你就那麼害怕?」我嘲諷道,「因為你只能用陰謀詭計才能取勝。正面對打,你根本贏不了。」不能讓他把我帶到學校門口進行幻影移形,那樣我就離開了同伴們的救助範圍。
「我害怕?應該害怕的人是你才對!」特拉弗斯惱怒地道,「我看你是不知道激怒我會有什麼後果,別妄想會有人來救……」
突然,他停止了說話,松手將我摔到地上。我還沒有弄清楚特拉弗斯為什麼發瘋,一件長袍就突然落到了我臉上,擋住了我的視線,旋即特拉弗斯一輕聲念道:「Silencio(無聲無息)。」
我被……剝奪了聲音。
這是要做什麼?!
「喲,馬爾福。」特拉弗斯諷刺道,「學生會主席會巡邏到禁林深處嗎?」
德拉科?
是德拉科!!
我睜大了眼睛,掙扎了起來……難怪特拉弗斯封鎖了我的聲音,他不想讓別人知道這個被黑色長袍覆蓋的人是誰。
德拉科,你知道是我嗎?你知道在特拉弗斯面前的人,是我嗎?
「潘西巡邏結束之後告訴我,戈德斯坦今晚很反常。我不放心學生們的安全,於是再次出來巡視,剛好看到禁林這邊有火光……」德拉科解釋道。
「是嗎?這裡距離火災發生的地方可不近。」特拉弗斯質疑道,「而且在火災被撲滅之後,你不應該回去彙報教授嗎,怎麼會走到這裡?」
難道德拉科遇到了修和埃弗裡?我的心底燃起了些許希望。
「我正是為彙報教授而來,因為我撿到了卡羅教授的隨身物品。」德拉科說道。我聽到特拉弗斯低聲罵了一句「廢物」,而德拉科的聲音也變得更加嚴肅:「倒是你,黑魔王派你去威爾士就是不讓你來霍格沃茨鬧事的——所以,已經被他跟斯內普教授禁止進入學校的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你面前倒下的那個人——她到底是誰?」
最後這句質疑是我有史以來聽到的,德拉科最沒有溫度的聲音。
他發現是我了,是嗎?德拉科用的是「她」……他知道被擋住的人,是個女孩!
剛才在被特拉弗斯踩傷手的時候,我咬著牙沒有流淚,可是我現在真的很想哭。
「你怎麼管這麼多?不過是一個來跟我幽會的女孩罷了。」特拉弗斯不高興地說道,似乎正在與德拉科僵持,「好吧,既然你一定要看看這個人是誰……」他忽然把我拉了起來。長袍從我的臉上滑落,我怔怔地看著對面的德拉科,德拉科似乎也愣住了,少年的目光從我的臉上落到了我的手上,在看到我流血的手之後,德拉科的臉色變得十分陰沉。
「我不認為——麥克米蘭小姐,會和你幽會。上次你在門廳對她用了鑽心咒,你們兩個是眾所周知的仇人。」德拉科冷聲道。
「她愛上我了,不行嗎?」特拉弗斯笑道,「不信你看,如果我現在親她一下,她會不會出聲反抗?」
「……」
好陰險,好卑鄙!我根本……我沒辦法出聲!
德拉科……
「有件事我很奇怪。」特拉弗斯眯著眼睛看向德拉科的手,「你的戒指為什麼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閃爍個不停?」
因為那是我不能發出聲音,卻念了無數次他的名字之後,將他引來的呼喚。
我注視著他,注視著我的少年,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眶落下,是無聲的抗拒。
「特拉弗斯。」德拉科咬了咬牙,「你當我看不見?你弄傷了她的手——在做這種事情之前你不掂量一下她姓什麼嗎?!」
「那你就去彙報斯內普,你看你回來的時候,她還在不在這裡。」特拉弗斯冷聲道。似乎是為了激怒德拉科,他突然靠近我,令我惡心的呼吸近在咫尺,我憤怒地轉過了頭。
「或者你留下來,看著我跟她親熱。」他說。
「……」
如果我沒有去救加西亞,那我就不會丟失魔杖,不會落到如此境地……可是,那樣我也不配是鄧布利多軍的一員,也不會是一個格蘭芬多。我恨我現在如此無力,我恨我是被他脅迫著惡心德拉科的工具,我恨特拉弗斯。但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選擇救人……這不正是我留在英國的原因嗎?
德拉科,你的處境決定了你沒有辦法直接跟特拉弗斯鬧翻,我知道,特拉弗斯不會輕易殺死我。
放棄我吧。
德拉科。
怎麼可能——德拉科以眼神回答我,他舉起了魔杖,跟特拉弗斯僵持起來:「特拉弗斯,你不要自尋死路!如果你妄想把她帶走折磨……甚至是殺害,你想過這會讓麥克米蘭家徹底遠離黑魔王嗎?到時候他的怒火,你能否承擔得起?」
「你們在做什麼?」突然間,又一個聲音響起,原來是之前被我擊昏的阿米庫斯·卡羅。
雖然我很討厭他,但他確實是個很厲害的巫師,我的昏迷咒對他而言並不能持續很久的時間。阿米庫斯的加入讓形勢立刻又發生了新變化。
「你們的學生會主席,好像格外偏袒這位麥克米蘭小姐呢。」特拉弗斯說道。
「這種話你最好還是不要亂說,聖誕節假期裡黑魔王可是親自攝神取念過德拉科。」阿米庫斯說道,「」他在門廳裡做的事情,確實是在保護你,跟麥克米蘭無關。」
……在我和朋友們過節的時候,德拉科,在被攝神取念嗎?
「卡羅教授。」德拉科放下了魔杖,以表誠意。他把魔杖拿得很穩,沒有絲毫顫抖,「特拉弗斯想把麥克米蘭帶離霍格沃茨……」
「哦?」阿米庫斯看了我一眼,「能把她帶走也挺好的。我看學校裡那些事,她沒少參與吧?這樣也能讓學校安靜點。」
「是的,我也這麼覺得,但是——」德拉科恭敬地說道,「不如把她帶回馬爾福莊園,怎麼樣?麥克米蘭夫婦如今逃亡在外,我們的人一直沒有抓到他們,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的女兒被帶走了,想必會很樂意歸順於黑魔王。留著她的性命,可遠比讓特拉弗斯將她殺害以泄私憤要好得多。」
這是德拉科在目前的情況下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拉攏卡羅,一起對付特拉弗斯。即使這些話語是那樣的違心,即使接下來我要面對更可怕的人,但是他既然這麼說,說明他認為那裡比這裡更安全……至少我可以活著!
「你別聽他胡說——」特拉弗斯眼見不對,立刻想要說些什麼。但阿米庫斯思索了一番,似乎很快就明白了德拉科的意思。
「培迪,雖然我跟你父親關系更好,可這次的確是德拉科說的對。」阿米庫斯說道,「把麥克米蘭小姐帶回去獻給黑魔王,既可以讓他高興,又能做人質脅迫麥克米蘭夫婦……而且她兄長也在這個學校,這個舉動肯定也能震懾這些學生。好極了,一舉三得!」
特拉弗斯沉下了臉:「我之所以答應幫你,就是為了——你不能過河拆橋,卡羅!」
「怎麼,你想跟我打一架?」阿米庫斯拿出魔杖,冷眼看向特拉弗斯。德拉科則是追隨著他,跟著他一起將魔杖對准共同的敵人。
「……」
如果說之前跟德拉科單打獨鬥,特拉弗斯心底有著勝算,但面對更厲害的阿米庫斯,他不得不就此退縮。此刻被特拉弗斯挾持著的我,突然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家伙好像又有了什麼壞想法,只聽特拉弗斯像處理一件物品一樣隨意地說道:「好啊,我可以把她讓給你們。但是我有個要求。」
他凶橫地說道:「馬爾福——你跪下來,求我。」
德拉科一怔。
阿米庫斯皺了皺眉,應該是覺得特拉弗斯的要求有些奇怪。特拉弗斯解釋道:「卡羅,你不是不信我嗎?那就當我說錯了,我們的馬爾福同學是真的一心為了黑魔王,想要幫他招攬麥克米蘭家。可以啊,但他總得拿出點誠意吧?如果馬爾福不跪下來,我怎麼相信他沒有私心,對黑魔王是忠心耿耿呢?為了黑魔王,做這種不值一提的小事,應該不算什麼吧?」
這是我和德拉科都沒有想到的情況——人怎麼可以卑劣到這個程度!
阿米庫斯聽完,饒有興趣地看向德拉科。我知道他本就輕視馬爾福家,先前也不過是因為德拉科所說的話對他更有利,才贊同德拉科。如今能看好戲,他自然樂得看笑話。「說得不錯,德拉科,你不會連這種事情都不願意做吧,你對黑魔王的忠誠,看來不比盧修斯好多少啊……真是有負於黑魔王的信任。」
德拉科進退兩難。
如果他跪下,阿米庫斯不會在伏地魔面前胡言亂語,一切都在德拉科可以應對的範疇。如果他不跪,也十分正常,因為他沒必要為了「救」特拉弗斯而丟失自己的尊嚴。
但如果德拉科不這麼做,那他沒辦法輕易地將我奪過去。當然,他也可以采用強制的方法,只是這樣我會避免不了受傷。
然而德拉科一旦跪下,就無異於向特拉弗斯證明,他真的跟我有著不可訴說的關系,證明他真的有私心!因為伏地魔並不在這裡。像特拉弗斯和德拉科這樣後加入的人,忠誠度是比不過阿米庫斯他們的。因此,特拉弗斯不相信德拉科會為伏地魔做到那種地步。這就是特拉弗斯為了確認德拉科是否有私心而設置的陷阱,是隱藏在德拉科身邊的,隨時可能會爆炸傷人的炸彈!
好惡毒,他真的好惡毒。
我寧可受傷,也不希望德拉科失去尊嚴,以及在特拉弗斯這裡落下把柄。他這一年多以來已經過得很痛苦了,在伏地魔面前,在食死徒面前,馬爾福家是那樣的沒有地位,他不得不為了保全父母委曲求全,不得不去執行那樣不願意做的任務……可即便是那樣,德拉科在我面前,他也很少流淚。他脆弱的時刻寧可展示給桃金娘,也絕不願展示給我。
我知道德拉科是怎樣的人,從小他被父母嬌生慣養,一心只認為身為純血家族出身的他,與別人與眾不同。他此前不可一世,瞧不起任何人,如今不僅要受人牽制,還是特拉弗斯這樣的人!他居然要在這種人面前做這種事情!
但正因為我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所以我清楚,德拉科,他的選擇一定是——
尊嚴與我,他選擇我。
「就憑你也質疑我對黑魔王的忠心?我們馬爾福家絕對比你們特拉弗斯家更忠誠。」德拉科冷笑道,「可以啊,為了不給黑魔王收服麥克米蘭家增加困難,我可以跪下。」
「特拉弗斯,如果你想看我卑微求全,那你就看著吧。」
斯萊特林為了達成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放棄尊嚴,亦是完成目標的途徑之一。
即使我的少年跪下了,可他是真正地挺起了脊梁。他身邊沒有任何依靠,只有虎視眈眈的敵人,哪怕會授予特拉弗斯弱點,德拉科仍然選擇這麼做。
「求你,放了麥克米蘭。」
特拉弗斯神情怪異地看著德拉科,然後他忽然偏過頭看我:「喲,怎麼還在哭?難怪馬爾福豁得出去啊,畢竟這是一舉兩得,不是嗎?」他突然將我狠狠地向前推去,然後轉身走了。
「人我讓給你們了,就當我今天沒來過吧。」
德拉科的反應很快,哪怕他還沒來得及站起來,但少年依舊伸出手去接我,我們兩個摔在了一起。
「為了證明馬爾福家的立場,你確實比盧修斯更豁得出去。」阿米庫斯似乎沒有懷疑德拉科的忠誠度,嘖嘖感嘆道:「好了,看看我們的這位沒有魔杖的漂亮小姐。她一直不說話,是不是被用了無聲無息咒?」看來他早就注意到那支被掰斷的魔杖了。
沒有魔杖的我根本毫無威脅。阿米庫斯看了一眼我的手,像是發現了很有趣的事情一樣:「我怎麼沒想到這一層呢?如果可以對學生這樣的處罰,至少可以讓他們有半個月沒辦法用魔咒反抗啊!」
……這個心理扭曲的變態!德拉科到底每天都在跟什麼人打交道啊!
「行了,我帶她出校門幻影移形去馬爾福莊園。至於她的傷勢怎麼處理,交給黑魔王定奪。你就先回去吧,告訴阿萊克托我的去向,希望她有抓到幾個不聽話的小崽子。」阿米庫斯擺了擺手,示意德拉科離開,「對了,那個叫加西亞的小孩被關在我辦公室,他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找個時間把他放了吧。」
「好的,卡羅教授。」德拉科回答道。
他沒有辦法再繼續跟著我了,因為這會讓阿米庫斯產生懷疑。所以即使如今我已經被解除了咒語,但我依然沒能跟他說上一句話。
「行了,小寶貝……走吧,我們偉大的黑魔王應該很樂意見你,這個時間他應該還沒睡覺。至於是把你喂給他的寵物蛇,還是跟洛夫古德小姐一起關進地牢,就看你的表現了。」阿米庫斯滿意地笑道,「你猜明天早上,你的哥哥,你的朋友們,他們知道你不見了,會是什麼反應?真讓人期待啊!」
想看笑話?不,他們絕不會放棄鬥爭。
正如同我們沒有因為盧娜的離開而退縮一樣,我的暫時離開也只會讓他們愈戰愈勇!
「對了,還有件事。」走到校門口的時候,阿米庫斯忽然說道:「當時森林裡其實還有一個人,你知道嗎?」
什麼?
「比德拉科來得更晚些。我醒來的時候他才到,應該是來救你的人吧,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出手……估計是膽子比較小,覺得打不過我?」阿米庫斯笑嘻嘻地說道,「看來你的朋友們,是放棄你了啊。」
「……」
我已經好幾年沒有去馬爾福莊園了,再次回到這裡,一切已經物是人非。在沉寂的黑夜裡,整幢建築看起來有些陰森,負責巡邏的食死徒們更是為這個我曾經所熟悉的地方增添了幾分恐怖的陌生感。
「這不是阿米庫斯嗎,你怎麼回來了?」有人問道。我認出這個人是曾經在通緝令上看到過的多洛霍夫,他長著一張蒼白的、扭曲的長臉。
「你好,安東寧,黑魔王休息了嗎?」阿米庫斯問道,「我有一個人要獻給他。」
「還沒有,諾特跟貝拉特裡克斯姐妹倆都在裡面,我幫你通報一聲。」多洛霍夫說道。
「說不定他一見到你,就會直接用索命咒。」在等待多洛霍夫出來的時候,阿米庫斯恐嚇道:「怎麼樣,怕了嗎?」
「哈利·波特是我的好朋友。」我看向阿米庫斯,輕聲說道。
阿米庫斯:?
「所以?」他不明白地問我。
所以,我不會害怕。
伏地魔很強大,但我的朋友哈利,他擊敗了奇洛後腦勺上的伏地魔,又摧毀了伏地魔的日記本。他在四年級、五年級都先後從伏地魔手中逃走,至今仍在外戰鬥——
我是英雄的朋友,我不害怕。
……說一點都不怕那是假的,畢竟那是讓整個巫師界都避而不談的伏地魔,是最可怕的巫師。但我仍舊選擇給自己打氣。因為我是麥克米蘭家的人,我有著他會滿意的血統,如果我輕易地表現出害怕,只會讓他懷疑我們家族沒有被利用的價值。
我要相信德拉科,是他舍棄了自尊,才讓我來到這裡的。
「進來吧。」多洛霍夫說道。
穿過熟悉的走廊,在某一扇門面前,他們停下了腳步,然後恭敬地敲門。在獲得了應允之後,那扇門被打開了。
首先看到的是一條巨大的蛇,這一定就是阿米庫斯之前嚇唬我的時候所提到的「寵物」,想起西奧多所說的話,我一時間有些膽寒。
就是這條蛇,吃了布巴吉教授嗎?
然後面對著蛇、背對著我們的那個人緩緩轉過身來。盡管我從報紙上讀過有關於他的報道,也聽過一些關於他相貌的描述,但第一次見到他本人,我還是不免有些驚訝。
只是驚訝歸驚訝,我不會魯莽到在一個會攝神取念的巫師面前胡思亂想。
「阿米庫斯,我得力的手下,你為何在深夜帶來一個受傷的女孩?」伏地魔看向阿米庫斯,「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
「這是麥克米蘭夫婦的女兒。」阿米庫斯急忙解釋道。他把自己在這個事情裡撇得干干淨淨,只說是特拉弗斯為了私怨又闖進學校裡要殺我,被他發現了,他從各種角度出發認為我的死亡不利於食死徒事業的發展,於是把我帶了過來。
「是嗎,阿米庫斯……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是在說謊?」伏地魔走過來,盯著阿米庫斯說道。而在他身後,那條蛇吐著信子,好像只要伏地魔一聲令下,我們就會變成它的食物。
阿米庫斯愣了一下,似乎不敢再說話了。伏地魔則是突然看向我:「那麼,麥克米蘭小姐,請問你能告訴我,他遺漏了什麼內容嗎?」
我心中頓時警鈴大作。我可沒學過大腦封閉術,這時候還是實話實說比較好。
「先生,他遺漏了有關於德拉科·馬爾福的內容。」我說道。
從我進門之後就一直沒有再看過我的納西莎阿姨,聞言不由得抬起了頭。
「說說看。」伏地魔說道。
我簡略地把德拉科的事情說了一遍,除了我和德拉科的感情,其余的我全都說了,包括阿米庫斯把學生關在禁林裡的事情——
阿米庫斯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你跟你祖父祖母倒是很像。」伏地魔好像想起了什麼,「你祖母——斯卡曼德小姐,很注重同伴,很喜歡照顧別人的感受……真遺憾她沒能加入我們。不過,既然提到她。」他忽然看向另一旁跪著的男人,「你知道這是誰嗎?他姓諾特。」
啊,他是西奧多的爸爸……
「就是他的父親,殺害了你的祖父祖母。」伏地魔好整以暇地說道,「可惜老諾特死在了阿茲卡班,你父親至今也沒辦法為你祖父祖母報仇。現在,老諾特的兒子就在你面前,我給你報仇的機會,麥克米蘭小姐。」
他用一句輕飄飄的話,就決定了諾特先生今晚的命運。
「動手吧,證明你沒說謊。」
第153章 Chapter153.(校)
如果說特拉弗斯只是讓人覺得卑劣、惡心,那麼眼前的伏地魔則是極其具有壓迫感。他不像卡羅兄妹會以惡毒的話語和憤怒的情緒來虛張聲勢,而是隨意的像是在聊一些日常瑣事一樣。但正是這樣的語氣,才更讓人覺得害怕。
對諾特先生使用惡咒——是他送給我的獎勵,是我體現誠意的交換。但諾特先生是他的屬下,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這到底是怎樣的傲慢和輕蔑啊。
諾特先生顯然沒想到伏地魔會突然發難,他和我此前只見過一面,對我並不了解,但他顯然知道伏地魔是認真的。因為他慌張地匍匐著,靠近伏地魔:「主人?我……我懇求您……」
「你不應該求我。」伏地魔漠然地說道,「決定你是否受罰的人,是這位小姐。」
諾特聞言怔了怔,他立刻轉過身來,懇求我道:「麥克米蘭小姐……我父親對你們家做的事情實在該死,他已經付出了代價,他已經死在阿茲卡班很多年了,他所做的事情我並不知情!我、我與艾倫在學生時代是室友,曾經關系很好——對了,你跟西奧多還是同學!我、我祈求你,善良的小姐,看在他的份上,不要這樣對待你同學的父親……」
按照麥克米蘭家與諾特家的糾葛,如果我曾經見過祖父祖母,如果我從小就知道他們離開的真相,我應該對諾特先生如此卑微的模樣深感愉快——可是,留在麥克米蘭家的畫像從未告訴過我和厄尼這些事,沒有人希望我們兄妹倆帶著仇恨長大。所以看著這樣的諾特先生,我只覺得非常心寒。他一定不想懇求我這樣的小輩,但伏地魔命令他求我,他不得不求。
阿米庫斯本來擔心伏地魔會訓斥他,但見此刻他安然無恙,於是立刻對諾特落井下石,「你昏頭了吧,諾特!你兒子可是個斯萊特林,他跟麥克米蘭小姐能有什麼交情?」
諾特先生愣住,他好像剛想起這件事一樣,看來他並不知道西奧多與我的交集,我與西奧多的友情不為人知。但就算我與西奧多素不相識,我也絕不會對他的父親動手。仇怨應當在祖輩的逝去而終結,不應該伴隨著血脈所延續下去,否則恨意循環,永遠都沒有終點。
「先生,感謝您的好意,這真是個絕妙的機會。」我看了一眼諾特先生,迅速地收回了目光,仿佛看到了無法理解的事情一樣,「但是很遺憾,我現在沒辦法這麼做。培迪·特拉弗斯折斷了我的魔杖,並踩傷了我的慣用手……而我才疏學淺,並不會用左手使用魔法。」
我完全理解諾特先生,但我「不能」理解他——正直的麥克米蘭、勇敢的格蘭芬多,這兩個立場都注定我無法接受他的委曲求全。
除此之外的反應,都不符合我的身份。
像是才注意到我受傷的手一樣,伏地魔說道:「那就下次吧。」但他分明在我進門的時候就對問過阿米庫斯,為何要帶一個「受傷的女孩」過來。
諾特先生癱坐在地上。比起劫後余生,他更多的是驚懼不安,因為伏地魔所說的話等同於在他的頭上立了一把懸而未落的刀,這是隨時都會發難的可能。
似乎沒有人在意諾特先生在想什麼,因為伏地魔已經開始同我敘舊了:「我一直很欣賞麥克米蘭家,你的曾祖父、曾祖母,都是教過我的教授,令我受益匪淺。斯卡曼德待人友好,在學生時代曾經幫過我一些忙,可惜老諾特執迷不悟,殘忍地殺害了他們。我派多洛霍夫去接洽你的父母,但他會錯了我的意思,將你的父母嚇走。現在更有布蘭斯通夫婦從中作梗,害你父母不知所蹤,這才導致我跟麥克米蘭家一直有緣無分。」
……說的他好像一點責任都沒有。
即使食死徒沒有殺害我的祖父祖母,沒有導致我的父母們東躲西藏,一直保持中立的麥克米蘭家族也絕不會輕易地改變自己的立場。作為二十八純血家族裡的後起之秀,能跟高高在上的魔法部之間保持著友好關系,與其他家族經常進行通婚,甚至在巫師界都具備一定的話語權——這樣的家族,如果推翻前兩年支持鄧布利多的言論,轉而投靠伏地魔,對於伏地魔而言,自然會大幅提升他的聲望。
德拉科清楚這一點,所以他知道伏地魔不會像他的屬下們那樣隨意對我動手,在這裡我反而是安全的……因為我躺在我的祖輩們所積累下來的功勞簿上,他們曾經做過的每一件事,都成了確保我安然無恙的籌碼。
在那樣短暫的時間裡,德拉科考慮了很多。
「既然麥克米蘭小姐說魔杖壞了……」伏地魔敘過舊,再一次看向諾特,「把你的魔杖送給她,怎麼樣?」
「主、主人!」沒想到會被再次提及的諾特先生大吃一驚,他急忙解釋道:「我的魔杖未必適合這位小姐,這對我們的貴客而言只是一支平平無奇的二手魔杖,實在太簡陋了!剛好地牢裡關押著一位精於此道的魔杖制作者,不如讓那個人來為她制作一支新魔杖,您看如何?」
魔杖制作者?我不禁想到了一個熟悉的人,難道是——
貝拉特裡克斯卻嗤笑一聲:「為了不交出你的魔杖,諾特,你還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啊。難道你忘了奧利凡德那老家伙現在有多麼虛弱嗎?他根本沒有制作魔杖的力氣。」
真的是奧利凡德先生!他在六年級開學之前的那個夏天就從對角巷消失了,這讓我們都不清楚現在的新巫師們應該去哪裡采購魔杖,誰能想到他竟然被抓到了這種地方?
「貝拉特裡克斯。」伏地魔卻打斷了對方的取笑,他若有所思道:「讓老朋友的孫女用一支舊魔杖,聽起來的確不是我們的待客之道。」
貝拉特裡克斯立刻會意地說道:「主人,當初把奧利凡德抓來的時候,他店裡的東西也都被帶過來了,就在馬爾福家的倉庫裡。」
「嗯,你去告訴他,讓他為麥克米蘭小姐挑一支新魔杖,如果他連這個力氣都沒有——」伏地魔的話裡透露著威脅,余下的話他沒有再說,因為貝拉特裡克斯已經興奮地答應了下來。
「好的,主人,我這就去找他。」
「留在這裡做客吧,麥克米蘭小姐,這應該能夠幫助你迷路的父母找到回家的方向。」伏地魔說道,「納西莎,去安排她的住處。」
這是在明示我留在這裡做人質了。
即使我拿到了魔杖,有能夠離開這裡的機會,可我能去哪裡呢?「逃走」的罪行足以讓伏地魔對我的親人們、朋友們動手,而且這裡是德拉科家,我的離開勢必會連累他的父母。
我已經是徹頭徹尾的累贅了。
正當納西莎阿姨要帶我離開的時候,伏地魔忽然又開口道:「諾特,你剛才提到你的兒子……他跟麥克米蘭小姐是同學?」
「是的,主人,他叫西奧多。」諾特忙不迭地答道,「他們是同年入學的。」
「我記得諾特家,很多年都沒有女主人了?」
「……是的,主人,我的妻子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諾特不明所以地答道,「請問您有什麼指示嗎?」
「只是想起來你父親坎坦克盧斯,他真的很喜歡斯卡曼德,喜歡到違背我的指令去殺害他們的地步……」在關上門之前我好像聽到伏地魔笑了一聲,只是這個笑聲在我聽來,是那樣的令我毛骨悚然。
納西莎阿姨領著我上樓的時候,在樓梯口那裡遇到了剛回來的貝拉特裡克斯。
「那老家伙說『是魔杖選擇巫師,而不是巫師選擇魔杖』,所以必須這孩子親自過去試試看才可以。」貝拉特裡克斯說道。
她捏住我的臉,仔細地端詳了一番,「那就只能等你手傷痊愈之後去試試了。說起來,你跟曼蒂長得還真是像,好孩子……不要辜負主人的看重。」
「盧修斯到現在可都沒有一支新魔杖。」她譏諷道,完全不顧盧修斯是她妹妹的丈夫,而她妹妹正站在我身旁。
我可不會輕易被她所說的「看重」所蒙騙。不過是比起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馬爾福家族,伏地魔暫時更看重麥克米蘭家族而已,所以我才受到這樣的「禮遇」:可以獲得新魔杖,也可以不住地牢,去住正常的客房……只是伏地魔最後與諾特先生的談話總是在我心底縈繞著,不知道為什麼,這讓我深覺不安。
「還有知覺嗎,桑妮?我需要用魔咒把你的指骨接上,然後用藥物處理你的外傷。」進入客房後,納西莎阿姨拿起我的手看了看,她皺起眉,嚴肅地說道。
「謝謝您。」我輕聲說道。
「不用這麼客氣。」納西莎阿姨拿出了魔杖,「德拉科讓你來,不就是想讓我幫忙照顧你嗎?」
盧修斯叔叔一直以來對我頗有意見,但納西莎阿姨一直都很喜歡我。而且我想德拉科應該有跟納西莎阿姨提過一些事情,所以她之前才會把戒指送給我。
因為她知道在這方面做出選擇的人,始終都應該是德拉科。
對傷口的處理和包扎固然很痛,但在體會過鑽心咒之後,這些疼痛都不值一提,完全在可以容忍的範圍。在納西莎阿姨幫我治療右手的時候,為了分散注意力,我想起了阿米庫斯跟我說的話,他說當時在禁林裡,還有一個人——除了不知道因為什麼來到這裡的德拉科,距離我最近的人應該是,跟我之前在一起的修。
可是修有我留下的隱形衣,他不會被發現的啊,而且他應該會帶著埃弗裡離開……還有埃弗裡,他為什麼會藏起特拉弗斯的魔杖,並誤導阿萊克托?我跟他之間雖有交集,但並沒有很深的交情。阿米庫斯當時特意提到了巴多克,難道埃弗裡因為我們之前在黑魔法防御術課上幫助了他的朋友,在進行回報嗎?
修應當已經把我引開阿米庫斯的消息告訴厄尼他們了,我一直未回來,他們可能會猜到我遭遇了不測。厄尼……我的兄長,十七年來沒有跟我真正意義上分開過的哥哥,你該有多痛苦……還有爸爸媽媽,逃亡在外的你們,原以為自己的孩子正在霍格沃茨安全地讀書,卻收到我被抓走的消息,你們會答應伏地魔的條件嗎?
「你的傷拖得有些久,特拉弗斯做得太過分了……至少需要半個月才能好一些。」納西莎阿姨用紗布纏住了我的手,「聖誕假期德拉科回來的時候跟我說,這一學期你常受傷……傷口的注意事宜就不用我再叮囑了吧?」
我點了點頭。
「好,我去幫你拿杯熱牛奶,你早些睡吧,等復活節假期德拉科就會回來了。」納西莎阿姨似乎是想安慰我,雖然現在才是二月,距離復活節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你還需要什麼嗎?」她又問道。
「請問……我的傷口能慢一些好嗎?」我不由得問道。
她驚訝地看著我。
「我擔心等我傷好之後拿到魔杖,那個人會讓再次讓我對諾特先生動手。」我解釋道。
納西莎阿姨沉默了一會,這才說道:「最遲到三月,你必須好起來。一旦黑魔王想起你的存在,這種事情是沒辦法再拖的。桑妮,也許你會想找些書看,我拿些書給你吧。」
「不要想太多別的事情,困在不好的情緒裡,你會崩潰的。」
我看向她——在我的印像裡,納西莎阿姨一直都是從容、美麗的,可是她相比之前憔悴了很多。德拉科還能在霍格沃茨暫且躲避伏地魔的控制,但納西莎阿姨可是住在馬爾福莊園,每天都要面對這些占領了他們家的不速之客啊。
她的丈夫甚至失去了魔杖,明明奧利凡德就在這裡。正如貝拉特裡克斯所說,伏地魔很討厭盧修斯叔叔,他完全可以賜給他的屬下新魔杖,但是他沒有。
如果我能拿到魔杖,對於馬爾福家而言,只會是又一重的羞辱。
納西莎阿姨每天都要擔心她的處境,擔心她的丈夫和兒子。只需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就知道她有多麼堅強了,而她安慰我的話,或許也正是她每天告訴自己的內容。
不要困在不好的情緒裡……我應該向她學習。
納西莎阿姨去而復返的時候帶來了熱牛奶和一些書籍,然後她對我道了聲晚安,關上門離開了。
盡管營救低年級的學生和遭遇特拉弗斯的報復在伏地魔面前都不足掛齒,但這些事情、這些糟糕的心情疊加在同一個晚上,我不禁身心俱疲。在暫時放松下來之後,我終於沉沉睡去。
真希望今晚的一切都只是個噩夢,明天我就會真正醒來。但這是不可能的——翌日,我睜開眼睛,看著陌生的房間,終於被迫接受了自己被抓走的現實。
既然我還活著,那就不能辜負德拉科和納西莎阿姨,也不能辜負埃弗裡的好意……我生來就是要活得像太陽一樣,像行屍走肉一樣渾渾噩噩,那不是我。
感謝納西莎阿姨帶來的書,在失去親人、朋友、愛人的這段時間裡,我被迫沉下心來,讀了許多書籍,其中不乏許多與魔咒、魔藥相關的內容。以前在魔藥制作上,我總是過於依賴藥材,在魔咒的配合方面要比赫敏差上許多,如果不是制作福靈劑時遇到了很多幫助,我沒辦法如此順利。而制作魔藥的魔法,也與魔咒密切相關……如果以後我在設計行業經營不下去了,說不定還能成為魔藥大師回霍格沃茨教書呢。
我也拜托納西莎阿姨幫我拿來了一些設計相關的書籍。雖然這裡不是厄尼為我精心准備的工作室,而是最危險的營地,但提升自己和追逐夢想,只要活著,在哪裡都可以做。
另外我還得知,地牢裡跟奧利凡德關在一起的盧娜一切安好,這讓我跟著松了口氣。按理說這樣的生活很容易讓人忘記每天是幾月幾號,但我在每晚睡覺之前,都會有一種「這一天終於又熬過去了」的感慨。
我沒有忘記記錄時間,就這樣每天硬生生地撐過去——不知不覺,大半個月過去了。
在我的傷勢已經基本痊愈,只是暫時拖著假裝沒好的時候,地牢裡又多了新人——「是一個妖精,還有一個男孩。」納西莎阿姨告訴我,「那個男孩叫迪安·托馬斯,你認識嗎?」
迪安?!
「看來是你的朋友。」注意到我的神情,納西莎阿姨點了點頭,「他不清楚父親是什麼血統,所以一直在逃亡。最近黑魔王都在追尋哈利·波特的下落,暫且沒時間管這些被食死徒們抓來關在地牢裡的人,都是彼得在負責……」
「謝謝您。」我立刻說道,因為我清楚她是在告訴我,她會幫我略微照顧一下我的朋友們,哪怕只是讓他們不會缺少食物這種很微小的方面。
「你要去見見他們嗎?」納西莎阿姨問我,「貝拉今天跟我說,你該去拿魔杖了。」
貝拉特裡克斯的意思,說不定就是伏地魔的意思——不能再拖了。我點了點頭,由納西莎阿姨帶領著,走向陰暗的地牢。門被打開之後,外面的光照在了樓梯上,裡面的人察覺到有人在不是送飯的時間過來,自然都看了過去。伴隨著我的走近,盧娜如夢初醒的聲音響起:「桑妮?你真的被抓過來了?上次那個女人提到麥克米蘭小姐……我還以為是別人。」
「桑妮?!」另一個聲音從她身後傳來,我看到了受傷的迪安,「你不是應該在學校嗎?」
「我……」
迪安好像誤以為我也是要被關在地牢裡的。
「說來話長。」我見蟲尾巴彼得還守在門口,只壓低了聲音簡略地說道:「因為我的家族還有些利用的價值,我被軟禁在樓上……我這次來是要找奧利凡德先生。」我看向坐在角落裡,那個虛弱不堪的老先生,「您還記得我嗎?我是桑妮·麥克米蘭。」
「我記得你。」奧利凡德低聲回答我,「你來我的店裡買過一支榿木做的魔杖,獨角獸毛,十二又二分之一英寸,有著令人驚訝的靈活性……」
「是的,那支魔杖陪伴了我快七年的時間,但是它在這個月的月初,被人在我面前折斷了。」我深吸了一口氣,這句話無疑讓盧娜和迪安都非常驚訝,雖然他們的魔杖也都被收繳了,但至少沒有像我一樣。
「您應該知道我來的目的?」我說。
「萊斯特蘭奇夫人上次跟我說過了,你需要一支新魔杖。」奧利凡德點了點頭,「在她跟我說的時候,我其實就想到了一支很適合你的魔杖,它現在就在馬爾福家的倉庫裡,盒子上的編號是……」
我默默地記下了這個編號。
「它一定會適合你的。」奧利凡德注視著我說道。
我有些驚訝:「您為什麼……會這麼確定呢?」
「因為它跟你非常有緣分。」他說道,「那支魔杖的杖芯跟你之前的魔杖一樣,用來制作它的獨角獸毛來自同一只獨角獸。」
嗯?我記得我那支榿木魔杖和德拉科的山楂木魔杖的杖芯,就是他所說的情況。
「該不會是——」我微微睜大了眼睛。
「是的,麥克米蘭小姐。我聽洛夫古德小姐提起過你們在學校做的事情,於是我想,曾經不適合你的魔杖,在過了這麼長時間之後……」
「這一次,它會選擇你。」
穿過庭院,我在倉庫裡根據編號拿到了我的新魔杖。這是我在奧利凡德魔杖店裡所觸摸到的第一支魔杖,那時它拒絕了我,而奧利凡德先生也說過,他最初將它遞給我,是因為他認為我勇敢無畏。可是這支魔杖不僅需要這些,它還要具備自我犧牲的精神。
十一歲的我,不適合這支魔杖。
而十七歲的我,輕輕地揮動了一下我的新魔杖。一道光緩緩地從它的尖端冒出,輕盈的感覺包圍了我,像那飛舞的小蝴蝶一樣。
這是一支長約十一英寸,杖芯為獨角獸毛,柔韌性尚可的魔杖。如果沒有意外,它會陪伴我到生命的最後。
制作它的木材是——柏木。
第154章 Chapter154.(校)
如果我足夠自私,在拿到新魔杖的瞬間,我就應該不管不顧地使用幻影移形,逃離這個地方。
但我不能這麼做,原因主要有兩點。
第一點,我沒有可去的地方。霍格沃茨是不能直接移動過去的地點,即使我可以移動到校門口,但那附近守著食死徒,我還是會被抓獲。而麥克米蘭家如今也並不安全。當然,我可以找個他們一時半會都找不到我的地方,像哈利他們那樣直接躲起來——可這就是第二點了。食死徒們找不到我,卻能找到還在學校的厄尼、漢娜,以及在魔法部上班的伯頓舅舅……
比沒有魔杖被關起來更痛苦的,是擁有魔杖和反抗的能力,卻依然要選擇暫時屈服。
三月的某一天,貝拉特裡克斯敲開了我的房門,她笑嘻嘻的表情讓我頓覺不妙。難道伏地魔要讓我對諾特先生動手了嗎?
出乎意料的是,她告訴我:「你爸爸知道你在這裡了,他寫了一封信給主人。」
爸爸媽媽有下落了?!我驚得站了起來。
「就是這樣,主人現在要見你,跟我來吧。」貝拉特裡克斯笑了起來,目光在我身上玩味地掃過,「以前我還在想,曼蒂怎麼沒跟我那薄命的堂弟在一起……但現在看來,她的眼光也不算差。」
爸爸在信裡到底寫了什麼?
謎底很快就揭開了——再次見到伏地魔,是在同樣的房間裡,場景也是一樣的令人熟悉,因為我一進門又看到諾特先生跪在那裡。
這讓我不禁跟著忐忑起來,難道爸爸的信激怒了伏地魔?我終究還是要懲罰西奧多的父親嗎?
「主人,人帶到了。」貝拉特裡克斯說道。
「把信給她看看。」伏地魔說道,聽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我從貝拉特裡克斯那裡接過那封信,熟悉的筆跡立刻讓我感覺眼眶裡有些溫熱。時隔幾個月,我終於收到了他們暫且平安的消息。
但在我仔細閱讀的時候,我的心情從感動變得復雜起來。這的確是爸爸寫給伏地魔的,他和媽媽得知我被抓來的消息之後非常擔心我的安全,而他們也知道伏地魔留著我的原因是什麼——
「只要您願意確保我女兒的安全,在您的屬下能夠抓獲哈利·波特、並將他的死訊傳出的時候,麥克米蘭家將會公開宣布忠誠於您。」
這段無情的話乍看起來是爸爸表明了麥克米蘭家願意被拉攏,但實際上卻有些狡猾。
哈利是目前唯一能夠從伏地魔手下逃走的人,他是傳說中的救世主,是我們反抗伏地魔的希望,即使他被抓了,我也有理由相信他能夠再次逃脫……所以爸爸提到的是「死訊」。
如今鄧布利多教授已死,魔法部都是伏地魔的傀儡,如果哈利的死訊再傳遍魔法世界,那麼誰還能有像哈利這樣的號召力,再度站出來去抵抗伏地魔呢?屆時伏地魔想必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備受打擊的英國巫師界收入囊中,人們會主動或者被迫地屈從於伏地魔。而那時候麥克米蘭家宣布歸順伏地魔,屬於情理之中。在幫助伏地魔增加聲望的同時,還會因為第一個「投誠」,讓他非常滿意……
看起來,麥克米蘭家始終不會有什麼損失。
當然,代價也是很重的。我們會最先被唾罵、被鄙夷,會被當做牆頭草。
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哈利的死。
哈利是不可能輕易倒下的,伏地魔到現在都還沒有抓住他——所以這些都只是假設!
哈利逃亡在外,我是安全的;哈利真的被抓,那也是整個巫師界一起完了,麥克米蘭家無法獨善其身,為了家族的延續,投身於伏地魔麾下也沒有什麼——我同樣是安全的。
這一定是爸爸深思熟慮了許久,才寫出的信……而且我相信,他一定跟我一樣都真心希望哈利能夠好好活著,然後打敗伏地魔。
但我仍然感到痛苦,因為麥克米蘭家,是曾經公開支持過鄧布利多和哈利的家族。即使哈利取勝,這封信也會成為麥克米蘭家的污點,它足以讓我的父母因為這時的「動搖」而登上審判法庭……是我連累了他們,是我愧對整個家族。
「真沒想到你父親會寫來這樣的信。」見我已經讀完,伏地魔意味不明地說道:「我以為麥克米蘭家都是一些很固執的人。你父親倒是很聰明,也很懂得變通,不愧是斯萊特林。」
我並不認為他是真心誇獎爸爸,這話頓時讓我警覺起來。
「但我不喜歡別人跟我講條件。」伏地魔突然冷聲道,這話頓時讓整個房間裡的氣氛跟著緊張了起來,我感到雙腿有些發軟,但我仍舊咬著牙勉強支撐著自己。因為我可以害怕,可我不能像諾特先生一樣失態,我是時隔多年以來,伏地魔直接接觸的麥克米蘭家的第一個人——我代表著整個家族。
「我真想見見你父親,看看他是否具備像貝拉特裡克斯一樣令我滿意的能力。」伏地魔說道。
我們家的確與布萊克家有姻親,而貝拉特裡克斯正是伏地魔得力屬下,他這話無疑是在考量麥克米蘭家是否有能夠讓他繼續保全我的價值。可爸爸雖然寫了信,卻沒有透露自己目前在什麼地方,而伏地魔這話的意思很明顯要讓我的家人們露面,讓他們現身!
倘若面對審判時,書信不足以作為充足的證據,容得我們申辯,那跟伏地魔有直接的接觸,恐怕只有用奪魂咒這樣的謊言,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如果麥克米蘭夫婦最深愛的女兒要訂婚……」伏地魔沉聲道,「身為父母,他們總要露面吧。」
訂、訂婚?!我跟誰——
電光石火之間,我的腦海裡突然浮現了上次離開這個房間時,伏地魔與諾特先生的對話。
當時他們提及了西奧多,伏地魔還說諾特家已經很久都沒有女主人了……
不,這太喪心病狂了!我不是說強行給我和西奧多安排訂婚這件事,最主要是西奧多在這個事情裡,他的身份非常特殊!伏地魔不會考慮到西奧多是否跟我熟識這種事情,因而選擇西奧多的意義並非是我跟德拉科共同的朋友。對於伏地魔而言,感情、婚姻這種東西都是他極其不屑的存在,他所考慮到的只是如何獲得利益。所以,在旁人眼裡,在伏地魔眼裡,老諾特先生執念於我的祖母,甚至違背了伏地魔的意願,成了殺害我祖父祖母的凶手——諾特家是麥克米蘭家的仇人!
我與德拉科之所以選擇地下戀情,前期主要是因為盧修斯叔叔的不贊同,以及德拉科不願我在兩個學院之間發生衝突的時候被我的朋友們要求表明立場。但是在後期,在如今,更主要的原因已經發生了變化——因為盧修斯叔叔是食死徒,曾經進過阿茲卡班。
在這一點上,西奧多的父親和盧修斯叔叔一樣,這就是選擇西奧多的意義。如果麥克米蘭家跟諾特家公然訂婚,就等同於與食死徒們為伍,贊同他們的決定。這是在向我的父母施壓,逼迫我的父母即刻站隊,逼迫他們現在就要表明立場,讓他們選擇是否因為自己的孩子,與正義背道而馳,站到伏地魔這邊!
「是的,主人。我的父親一生都深愛著斯卡曼德小姐,如果他知道他的後代能夠跟斯卡曼德小姐的後代在您的指示下訂婚,他一定會深感榮幸。」諾特先生顯然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他顫抖著說道。
「這可真是一樁美談。」貝拉特裡克斯拍了拍手,「主人,這足以向麥克米蘭夫婦展示您的誠意,您為了免除他們的後顧之憂,親自幫他們的女兒指婚,這是怎樣的殊榮啊!」
在這些食死徒的眼裡,這種脅迫、這種操縱別人人生的行為,居然是一種意外具有人文色彩的關懷,是對他們所作所為的肯定,是對他們後輩的關照……這個世界簡直瘋了。仿佛晴天霹靂之後,只有我聽到了此前恐怖的雷聲,其他人都在置若罔聞地感嘆今天的天氣可真好。
我顯然不具備拒絕的權利,因為我只是被叫過來通知一聲的。就算我立刻得了急症,到時候我也要被拉過去出席訂婚儀式。畢竟在這些人眼裡,我並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只是一個任由他們擺布的工具。
作為訂婚儀式的准新娘,我不過只是這場算計我父母的陰謀之中,一個無人在意的像征……
欣賞著敢跟他談條件的麥克米蘭夫婦的女兒這樣驚懼的模樣,伏地魔一定很滿意吧。
「時間定在復活節假期的最後一天,給他們充足的時間思考,我很期待看到他們屆時的選擇。」伏地魔滿意地說道,「諾特,你去安排吧,把訂婚信息立刻登報。」
爸爸媽媽一定會出現的,他們是那樣的在意我……如果在這種時候他們都不出現,我這個被父母所拋棄的女兒,不僅要被輿論取笑,還有可能因為失去了被當做籌碼談判的價值,而被伏地魔就此殺害。我的親人們當然不會放棄我,就算這是陷阱,是刀山火海,他們也必然會選擇現身——是就此順從,還是設法在食死徒的包圍中,在眾目睽睽下將我救走?
我傾向於後者,可是,那一定會付出很可怕的代價……我不希望有人因為我而犧牲,我寧可犧牲的人是我自己。但我卻不能輕易死去,不僅是因為我還對這個世界有所眷戀,更因為我求死不能——還是此前的那些顧慮。像我這樣渺小的、不被注意的存在,居然敢以死亡去反抗,這樣忤逆的舉動一定會牽連我那些可以被立即找到的親人與朋友……而在今天之後,我會連累的人的名單上,還要再添上諾特父子。
像戲弄螻蟻一樣肆意踐踏與玩弄著別人的人生,伏地魔,真的很可怕……
再次回到房間之後,我仍然沉浸在糟糕的情緒裡。真的很難想像德拉科打開《預言家日報》,看到我竟然跟西奧多訂婚的消息。還有厄尼,爸爸媽媽,甚至是西奧多本人——
所有人都會是如出一轍的震驚。
這太荒謬,太突然了。
我不由得握緊了我的新魔杖。
如果伏地魔一定要讓麥克米蘭家蹚進這趟渾水,那我只能在決戰爆發時與我的家人們一起多抓獲幾個食死徒,來證明我們的苦衷。
我相信爸爸媽媽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他們一定會想辦法去破解困局。不懂愛的人們,想要去隨意決定我們的人生?休想輕易如願……
只是在第二天貝拉特裡克斯還特意拿了一份《預言家日報》給我看的時候,我仍舊感覺兩眼一黑,直接昏過去。因為我沒想到這則訂婚消息竟然占了好大一個版面,好像生怕所有的巫師們不知道似的!
報紙上面洋洋灑灑地寫了很多內容,講述了我和西奧多是多麼的情投意合,說我們是跨越了仇恨的愛情……如果我不是當事人,知道這些事情都純屬虛構,那我看完可能真的要感嘆一句,多麼偉大的愛情!
我是看出來了,諾特先生真的很畏懼伏地魔,所以才把這種事情都做得無比認真。
納西莎阿姨在得知這件事之後也來了一趟,看得出來,她也很意外。但她還是安慰了我:「德拉科會相信你的。」
我知道德拉科會相信我,但問題是……怎麼可以這樣,怎麼能夠讓他親眼看我跟他的朋友訂婚呢?很難不懷疑是特拉弗斯向伏地魔說了些什麼,於是這一步棋,是將德拉科包括在內的戲弄。
「一切都會過去的。」納西莎阿姨告訴我。
憂心忡忡是一天,懷疑人生也是一天,時間並不會停住,它在我百般不願的心情裡逐漸度過了。就這樣,轉眼就到了1998年4月,霍格沃茨的復活節假期。只有少數學生在這個較短的假期裡選擇了回家,比如德拉科,再比如西奧多。
其實伏地魔本人並沒有很在意這個訂婚儀式,因為這只是他讓屬下們感恩戴德,謀算麥克米蘭家的一個算計而已。聽納西莎阿姨說,他最近都不怎麼在馬爾福莊園——巫師界有很多人都在觀望他是否能夠抓到哈利,所以他正忙碌於尋找哈利的蹤跡。
只是在我被叫出去坐在一間小會客室裡與西奧多面面相覷的時候,我的心情仍舊非常難以形容。
好在西奧多看起來像無事發生一樣,與平時沒有什麼不同,他率先打破了沉默,「德拉科被他父親叫走了,等會過來。」
雖然很難說德拉科來到之後,我們三個人之間的氛圍會比兩個人之間要好一些,但既然西奧多已經表現得若無其事,我不免也跟著輕松了許多。
「學校裡最近有發生什麼事情嗎?」我假裝隨意地問道。
「……你的朋友們潛入了校長辦公室,想要拿走格蘭芬多寶劍,但被斯內普教授抓到了。他們被罰去幫魯伯·海格干活。」西奧多說道,「我猜這把寶劍如今目前已經被轉移。」
我微微睜大了眼睛,心底對納威和金妮充滿了敬佩,他們居然真的去做了!雖然失去了同伴,學校的形勢也更加嚴峻,但他們並沒有放棄抵抗。
「提到海格……他舉辦了一個『支持哈利·波特』的晚會。」西奧多繼續說道。這話讓我頓時倒吸了一口氣,雖然海格精神可嘉,但在這樣的情況下舉辦這種晚會,無疑是不明智的。
「不過目前食死徒們並沒有抓到他。」他補充道。
還好海格逃走了,我松了口氣。
兩件事說完,我們之間短暫地陷入了沉默。凝視著西奧多思索的神情,我忽然意識到,好像每次我跟他說話,他提起的話題總是我感興趣的內容——之前是德拉科,現在是與我關系要好的其他人。
「那你呢?」我不由得問道。
「我?」西奧多微微一怔,他恍然道:「你是說藥劑嗎?在你之前配制的基礎上,我已經快做好了。」
不,我不是說這個。
這時候有人敲了敲門,我們一起看了過去,只見打開的門那裡站著德拉科和諾特先生,真是奇怪的組合。
德拉科沉著臉,諾特先生則是有些尷尬:「我都說了你最好不要進來打擾他們……」
「您來得正好,我們該回去了。」西奧多站了起來,「父親,我的魔藥離不開人。」
「西奧多,你這孩子!」眼見西奧多從德拉科身邊走了過去,諾特先生急得跺了跺腳。他想起來我還在這裡,於是轉頭說道:「麥克米蘭小姐,其實我也有些搞不懂我兒子在想什麼,希望你別——西奧多!」
他追了上去。
……我覺得他沒必要解釋。
德拉科把門關上了,於是會客室裡只剩下德拉科和我。我先問道:「這裡適合談話嗎?」
「再合適不過了——神秘人出門時帶走了很多人,剩下的人職位都不如諾特先生,已經被他自作聰明地引到別處了。」德拉科諷刺地說道。
「盧修斯叔叔找你聊了什麼?」我示意他坐到我對面,之前西奧多的位置上。
「爸爸讓我別做傻事。」德拉科的神情有些古怪。
我有些不理解:「傻事?」
「比如幫你逃婚。」德拉科說道,「再比如,跟你私奔。」
我抿了抿唇,站起來走到窗戶面前。庭院裡我和德拉科少時種下的那棵樹上,已經開出了許多白色的小花,我望了一眼,忽然把窗簾拉上了。
「桑妮?」德拉科驚訝地看著我,因為他已經說過諾特先生有所安排,暫時沒有人靠近這裡,我好像沒必要這麼小心。
「噓。」我坐了回去,建議他不要講話,然後在心底默數了起來。大約過了一分鐘,門被打強硬地推開了。盧修斯叔叔站在門外,他看起來並不像以往那樣從容,好像是急匆匆地趕來這裡做什麼事情一樣,「德拉科,你不能——」
「……爸爸?」德拉科震驚地站了起來,在看到他父親出現在這裡的時候,他立刻明白了我之前拉上窗簾的用意。諾特先生的確不讓人靠近這裡,但是擔心德拉科做「傻事」的盧修斯叔叔,卻一直在盯著我們的情況。看來他在這方面並不相信德拉科,認為他的兒子一定會在這方面違背他的叮囑。
「盧修斯叔叔,好久不見。」我站了起來,「您這麼著急地趕過來,是找我們有什麼事嗎?」
「德拉科,我不是不相信你。」盧修斯叔叔見狀也立刻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在兩個晚輩面前,他不能表現出自己的窘迫,「你有很多事情做得很好,但在麥克米蘭小姐這件事上,你從頭到尾都沒有聽從過我。」
「不要用這種大驚小怪的神情看著你的父親,德拉科。你以為我都不知道嗎?小時候你盼著我不在家,可以去找她玩;長大後你盼著去霍格沃茨,可以在我看不到的時候,偷偷摸摸地跟她交往。德拉科,為什麼你在其他的事情上都能做個好孩子,卻要在這件事情上始終執迷不悟……」
「您也說了在其他的事情上,我都有聽從您的意見——」德拉科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父親一樣,他深吸了一口氣,「爸爸,開學時您擔心桑妮分到格蘭芬多,所以我沒有在車站等她,我聽從了您的建議。至此,我們再也沒有親密地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什麼事情都要背著別人去做——這樣一做,就是五年!這五年來,她從來都沒有怪過我。」
「五年?」盧修斯叔叔驚愕地看著他,也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兒子一樣,「等等,德拉科,你在反駁我?你在反駁你的父親?」
我沉默地聽著,沒有說話,因為此刻將是屬於他們父子倆的場合。只是盧修斯叔叔未免有些遲鈍,德拉科其實很久之前就已經想過我和盧修斯叔叔之間不可調節的矛盾該如何解決了。從他送我的那份禮物——從瑞士的那套公寓開始,他就已經下意識地選擇了一條可以避免矛盾、短暫出逃的道路。
如今已經沒辦法再回避了。
「是五年——因為從第六年開始不一樣了,我意識到我不能拖累桑妮,所以我要遠離她。」德拉科嚴肅地說道,「我不是想要忤逆您的教導,也並非想要反駁您。或許在您眼裡我很好,因為我是您的孩子,因為馬爾福家一直得勢……但是,如今人人都輕視我們。卡羅是這樣,特拉弗斯是這樣,克拉布和高爾也是這樣,甚至我都有些看不起自己……可是,桑妮仍然像以前一樣待我,甚至比以前待我更好。」
「我一直都很尊重爸爸,你和媽媽一起愛著我,一起縱容著我,所有人都知道我以爸爸為驕傲。前幾年時我遇到什麼事情都想要找您來解決,我願意做您眼裡的好孩子。可是這能改變馬爾福家的處境嗎?就能讓我們更快樂嗎?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到底追求的是什麼?血統、黑魔法?權勢、地位?曾經我們擁有這些,但我們現在依然是個笑話。」德拉科說道,這些話像是盤旋在他心底已久,如今他終於找到了合適的,可以宣之於口的機會一樣,被他全都說了出來。
「爸爸,您放心,我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做出什麼,因為我沒有那個能力救她……而且我也不能拿她、不能拿我們一家人去冒險。」德拉科站在我身前,對他的父親道歉,「對不起,在不知不覺中我長大了,但我沒有成為您所期許的模樣。鄧布利多臨死之前跟我說,讓我站到正確道路上來……」
這樣的回憶讓他看起來神情有些痛苦,「我不知道什麼是正確的道路,也不知道我現在這副模樣,是好還是不好,但我可以確定——」
「她將是永遠可以收到我的求救訊號,永遠不會放棄我的人。」
「沒有德拉科的桑妮,仍然會是熱烈的太陽;但沒有桑妮的德拉科,是隨時會被巨浪吞噬的船只,是一座孤島,是難以長大、只懂得憎惡、傲慢,不懂得去愛的小男孩……」少年自嘲地說道。
「我不可能再遇到這樣一個人,會陪伴我十年。」
「不會再有這樣的人,在教會我懂得如何去愛的同時,還深愛著不完美的我。」
作者有話要說:
伏地魔可不是亂點鴛鴦譜,他是對麥克米蘭家志在必得……這個人,壞得很。
是我期待了很久的德拉科對盧修斯的質疑,小時候德拉科總是說「我要去告訴我爸爸」,不少人都說他是爸寶男,他在學校裡的幾件事情都表現出了成長,不可能在父子關系上繼續如此的。
第155章 Chapter155.(校)
子女與父母之間的關系是怎樣的呢?至少爸爸媽媽從未想過將我和厄尼一直留在他們身邊,也沒有想過讓我們事事服從。
雖然父母是將我們帶到這個世界上的人,但我們並非父母的附庸。我們有著自己獨立的意志,終有一日要張開翅膀,飛向屬於自己的天空。至於這片天空是在更廣闊的世界之外,還是駐足在父母的身邊,這些都應該由長大後孩子們自己去決定。
我們全家都深知德拉科對盧修斯叔叔的敬重,早在二年級的時候,媽媽就開玩笑一樣地提到過,我和德拉科之間最大的阻礙就是他的父親。
盧修斯叔叔在某些方面根深蒂固的思想導致他一直以來都對我非常不滿,如果德拉科與我只是朋友,那我可以成為他們可以利用的人脈資源;但倘若我和德拉科是戀人……如果父子二人誰都不願意退讓,如果盧修斯叔叔不願意改變自己,這遲早會導致他們的家庭關系出現裂縫。
馬爾福們都深愛自己的家人,我不會否決盧修斯叔叔對德拉科的愛,不然他也不會在這時候趕來。
但這樣的愛裡所包含的一切,都是德拉科想要的嗎?他跟一個他父親所滿意的戀人在一起,就會讓他快樂嗎?
前五年的時間足夠讓德拉科意識到,我從來都沒有做錯過什麼事。只是因為對於盧修斯叔叔而言,我會給穩定的馬爾福家帶來變數,他父親這才對我始終抱有偏見。而從六年級開始,由於外部環境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被迫成長的德拉科會更加強烈地認識到,盧修斯叔叔並不是絕對正確的。
比如盧修斯叔叔認為純血生來高貴,可是赫敏的成績卻比我們都好;再比如他追隨了抱有同樣想法的伏地魔,結果非但給他自己帶來牢獄之災,也給德拉科帶來了難以完成的任務和無邊的痛苦……
這些認知終究讓德拉科一點一點地產生了動搖,日積月累之後,德拉科的觀念很難不發生變化。如果父親不是絕對正確的,那不被父親認可的愛人……是錯誤的嗎?我和德拉科之間存在的感情可以被輕易抹除的嗎?
德拉科尊重他的父親,但他是德拉科,他不是第二個盧修斯·馬爾福。
被一向敬重自己的兒子迎面說出這樣一番話,即使房間裡有些昏暗,但我還是能夠注意到盧修斯叔叔的臉色很不好。或許他正在心裡為他的孩子找理由吧。比如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女孩,德拉科不會說出這種話,這一切都是桑妮·麥克米蘭的錯……
「夠了,盧修斯。」在他發作之前,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外的納西莎阿姨攔住了他,「不要在孩子們面前過於失態。」
「……」
門被關上了,伴隨著德拉科父母的離開,房間再度陷入安靜。德拉科還保持著看向盧修斯叔叔的姿勢,他站在那裡,情緒仍處在起伏之中,而我走過去,從他身後抱住他。
「很開心你今天能對你的父親說出這樣的話。」我輕聲說道。
前幾年的德拉科很任性,驕傲自滿,他時常去做傷害我朋友的事情。即使我會因此生氣、難過,但被偏愛的人總是有恃無恐。很多看似會走向分歧的節點,都被他以我們彼此之間的愛,將其巧妙地、成功地規避。但是如今的德拉科不一樣了,他變得真的有所擔當,不再執迷於跟格蘭芬多對立,甚至可以用更合理的方式來幫助我,並間接地保護了我的朋友們。
在特拉弗斯步步緊逼的時刻,他願意為我放下尊嚴;在他一向敬重的父親面前,他也願意堅定自己的想法——事實上德拉科在家庭這方面做得很好。
我想,即使伏地魔沒有復活,他在我們結婚後也不會讓我跟盧修斯叔叔直接發生衝突,他會主動地去處理伴侶跟長輩之間的關系,而不是躲在愛人身後,讓真正關心他的人互相傷害。
「因為是你。」德拉科長舒了一口氣,「別人都不值得。」
「你覺得我這些話說得很好,但我早就應該這麼說……」德拉科繼續說道,「是我運氣好,你願意等我明白這些道理,而我一直以來把一切都看得太順理成章了,等待我、愛我,這並不是你的義務。如果沒有你一直以來的堅定……在這些年來,如果你在任何一個細節對我失望,你放棄了我,那我無論再做什麼,都已經太遲了。」
說得沒錯,只是有一點我還是想要稍微反駁一下。因為愛他的確不是義務,但在經年累月之後,卻成了我的本能。
我原本還想再問德拉科一些學校裡的事,又或者跟他說一下在訂婚儀式這件事上,關於我父母會怎樣去做的一些猜測。然而這時候,納西莎阿姨去而復返,她看著我說道:「桑妮,你跟我來一下……」
「媽媽?」德拉科疑惑道。
「黑魔王沒有回來。」她解釋道,「搜捕隊抓到了兩個學生,需要桑妮去認一下。」
學生?逃亡在外的學生嗎?!
我心底頓時湧上不好的預感,下意識地和德拉科對視了一眼。
德拉科立刻說道:「桑妮認識的人我一定也認識,媽媽,讓我去吧——」
「不,你回自己的房間。」納西莎阿姨說道,態度有些強硬,「貝拉也回來了,她就在樓下,是她指明讓桑妮過去的。」
「……」
「那我先走了。」我假裝鎮定地說道,實則心底非常不安。為什麼貝拉特裡克斯一定要指明讓我去呢?我和德拉科之間有什麼區別嗎?
區別只在於學院。
難道是……
「桑妮,我知道你很善良。」走在我前面的納西莎阿姨忽然說道,「可有些事情之所以沒有發生,只是因為它暫時消失了,它終究會以另一種形式再次出現……該面對的事情,你還是要面對的。」
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忐忑著,跟著納西莎阿姨走到了客廳。這裡站著兩個我不認識的人,應該是納西莎阿姨提到的搜捕隊的成員,盧修斯叔叔和貝拉特裡克斯也在這裡。除了他們之外,正被繩子捆著的,被粗魯對待的那兩個人是——
茜茜和羅恩?!
盡管我已經做了心理准備,但在看到鼻青臉腫的羅恩和同樣狼狽不堪的茜茜時,我還是控制不住地倒吸了一口氣。他們怎麼被抓到了這裡?哈利和赫敏呢?他們逃走了嗎?
「麥克米蘭小姐。」貝拉特裡克斯懶洋洋地開口道,「我原本是想讓德拉科過來辨認的,但盧修斯說這兩個人都是格蘭芬多,你應該更為熟識。不然我還真不想去打擾我們即將訂婚的小新娘呢。」
「……」
看來我的朋友們錯過了那天的報紙,因為茜茜和羅恩難掩驚愕的神情讓我知道,他們對我被迫「訂婚」的情況一無所知。好在茜茜的反應很快,除了那一瞬的驚訝之外,她連半個眼神都沒有分給我,在此刻我們非常默契地假裝互不相識。
「這兩位是不是哈利·波特的好朋友,普威特和韋斯萊?西茜和盧修斯都見過他們。」貝拉特裡克斯眯著眼睛看我,「尤其是我們的混血小姐,她可得排在純血叛徒的前面……你來仔細辨認一下,這是不是普威特?」
「不,我想我不認識她。」我冷靜地說道,假裝眼前熟悉的朋友,是從未相識的陌生人。
貝拉特裡克斯笑了一聲,好像早就在等我這句話一樣:「那更好不過了。」她遞給我一支收繳上來的魔杖,而這支魔杖曾經的主人就在我面前,「既然是陌生人,用她的魔杖來對她念鑽心咒,你也不會心疼吧?」她笑吟吟地說道。
這一瞬間,我突然明白了納西莎阿姨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不想對任何無辜的人使用惡咒,在我剛來到馬爾福莊園的那晚,我因為受傷和失去了魔杖,無法使用魔法。而後來我的手傷雖然已經痊愈,但我卻遲遲地拖著沒有去見奧利凡德先生,去拿到我的新魔杖……然後因為伏地魔故意安排的訂婚,諾特先生與我們家擁有了姻親關系,我以為伏地魔那晚提出的,讓我懲罰諾特先生的要求已經就此揭過……
可這並不代表這件事就此結束了。正如同納西莎阿姨的提示那樣,身為伏地魔的絕對擁躉,貝拉特裡克斯顯然還記得此事,所以我現在仍舊要面對我所逃避的、未完成的任務——
我必須要對別人使用惡咒,我必須要被拉過來與他們同流合污,成為他們的共犯。
之前是我朋友的父親,如今直接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塞茜莉亞·普威特。
即使是在二年級洛哈特組織的決鬥俱樂部裡,我和茜茜是被安排的對手,我們也只是非常敷衍地完成了對抗。魔杖是要指著敵人的,絕不可以被真正用來對付朋友,我一直都這麼認為。在三年級的末尾,茜茜在尖叫棚屋那裡認為小天狼星和盧平是無辜的,因此她曾遭到哈利、赫敏和羅恩的質疑,這讓她非常難過,那時的我對她說——
「我會永遠站在你這邊的。」
桑妮永遠是茜茜的朋友。
然而在此刻,貝拉特裡克斯卻讓我對我好朋友舉起魔杖,讓我對她使用惡毒的鑽心咒。我曾經中過這個咒語,所以我深知這種魔咒有多麼痛苦……可我沒有辦法,因為貝拉特裡克斯根本不需要我再來辨認,盧修斯叔叔和納西莎阿姨都見過茜茜,他們認識她。
所以這是對我的懲罰,是對我以前的逃避、心軟,最大的報復。
茜茜和我的視線在空中交彙了一瞬,旋即迅速地錯開了。
在貝拉特裡克斯的催促聲中,我緩緩地舉起了魔杖。
羅恩難以置信地望著我。
「Crucio(鑽心剜骨)。」我輕聲念道。
下一秒,魔咒從魔杖的尖端直奔茜茜,我的朋友倒在地上,因為咒語的折磨而蜷縮成一團,她低聲悲鳴著,看起來十分痛苦。
「桑妮,你居然真的——我看錯你了!」羅恩失望地叫道。
「你這個蠢貨!」貝拉特裡克斯卻冷冷地看著羅恩,罵了一聲。然後她一把推開了我,拿出了她自己的魔杖,「真是兩個好女孩啊,居然妄想在我面前騙我……可惜你的朋友的演技真的太差了,還是讓我親自為你們示範一下,百分之百的鑽心咒具有怎樣的威力吧!」
在貝拉特裡克斯訓斥羅恩的那一瞬間,我就已經頓覺不妙。
不好,被發現了!
是的,雖然我和茜茜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但在那樣極短的一瞬間,我們已經達成了一致。我手裡的魔杖是茜茜的,我記得她這支魔杖對主人非常忠誠,外人很難輕易地使用這支魔杖;使用鑽心咒除了對魔咒水平有所要求之外,還要求念咒者抱有強烈的恨意。我還記得克拉布對納威用咒的場景,而我對茜茜絕對沒有惡意,所以就算我能成功地用出鑽心咒,她也不會感到非常痛苦。
茜茜曾在五年級末的時候經歷過一次鑽心咒,所以我想她應該能夠演出痛苦的效果,能夠假裝她正在被我折磨——即使我對茜茜舉起魔杖,可她心底仍舊信任著我,她與我之間的羈絆不會被她所看到的情況就輕易動搖……但是我們太天真了!原來茜茜此前中過的鑽心咒竟然不是最強的威力,而貝拉特裡克斯經常用這種魔咒折磨別人,對於中咒者的反應,她了如指掌,我們立刻就露餡了……
「茜茜!!」
伴隨著我下意識脫口而出的呼喚,貝拉特裡克斯惡狠狠的念咒聲也在我耳畔響起。幾乎是在她念完咒語的同時,茜茜痛苦的尖叫聲就響徹了整個房間,這遠比她之前裝出來的模樣要痛苦許多,她慘叫著,那聲音像利刃一樣穿透了我的心髒。錯愕、慌亂、驚恐瞬間包圍了我,我被鎮住,腦海裡一片空白,就這樣被定在原地。直到幾秒鐘之後貝拉特裡克斯結束了第一輪的摧殘,我這才回想起我是誰,我為什麼站在這裡,而面前這個因為劇痛而流淚的女孩,與我之間有怎樣的關系——
茜茜哭了,自我認識她以來,我第一次見到她流淚。無論是歡欣、感動,憤怒或者難過,她從未在我們面前落下過一滴眼淚。
她是有多痛啊……
「茜茜——」羅恩大叫著朝著貝拉特裡克斯撲了過去,「我跟你拼了!」然後他被貝拉特裡克斯狠狠地踹倒在地,鮮血從他摔傷的額頭上流下,而貝拉特裡克斯再度舉起了魔杖。
「不……請求你!」我衝過去,擋在了她舉起的魔杖前,「求你,求求你……不要再對他們用鑽心咒了,您可以把他們關進地牢裡,他們逃不走的,求你不要再這樣了!」
「哎呀。」貝拉特裡克斯像是聽到了很好笑的事情一樣,她得意地看了一眼其他人,然後又看向我,忽然伸出手指,在我的臉頰上輕輕地劃了一下。「瞧瞧這是什麼?是眼淚。麥克米蘭小姐,你這段時間不是裝得很從容嗎?不是勇敢的格蘭芬多嗎,怎麼嚇哭了呢?你說起來,布萊克家跟你們家有姻親關系,雖然我們之間的關系遠了些,但你也算是我的小表妹,嘖嘖,看你流淚真是讓心疼呢。」
「可你早做什麼去了?早些放下你的高傲,早些來求我,多流些眼淚,說不定我會好好考慮一下——」
那是因為我知道求她也沒有用。如果能讓她不對我的朋友們動手,就算一直流淚,將眼睛哭到失明我也願意。
但我如今什麼都做不了,就算我可以立刻用魔杖將貝拉特裡克斯這個魔法高強的女巫擊倒,可是周圍還有四個成年人。茜茜已經非常虛弱了,羅恩又沒有魔杖,哪怕我把茜茜的魔杖給他,我們二對四還要保護一個傷者,是我方可以更快地將他們擊倒,還是他們全無顧忌地先一步用索命咒殺害我的朋友?
何況二年級時羅恩用過茜茜的魔杖,那支魔杖沒有服從於他。因此,就算朋友們信任我,我也絕不能拿他們的生命去冒險!
我只能放下尊嚴去求她,哪怕沒有用,哪怕會被她譏諷,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
「——考慮一下給普威特小姐留個全屍。」貝拉特裡克斯拍了拍我的臉頰。
「好了,快讓開……黑魔王留著你可是有用的,我可不想誤傷你。不過你若是想讓普威特小姐活著參加你的訂婚儀式,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這種肮髒的混血,不配留在這裡!」
茜茜的□□聲就在我身後幾步的地方,眼見貝拉特裡克斯又舉起了魔杖,在大腦思考之前,我已經退到了茜茜的身邊。蹲下來,抱住我顫抖的朋友,將後背留給貝拉特裡克斯:「那你就先把我殺了吧!」
「你真的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貝拉特裡克斯微惱地說道,「盧修斯,我知道你沒有魔杖,但你也不要坐在旁邊看戲,是你提議她下來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私心,你是不想讓德拉科再做這種事了……看著我做什麼?還不跟西茜一起去把麥克米蘭拉開,將她帶回去?!」
「不要這麼命令我和盧修斯!」納西莎阿姨的聲音聽起來也很生氣。
不,誰也不能將我拉開——我不能離開茜茜,如果我這時候離開,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看到她了,不會再看到那個跟我曾經朝夕相伴,和我走遍霍格沃茨,和我一起躺在草地上看夜空的朋友!
盧修斯叔叔看起來並不想跟我有什麼交集,納西莎阿姨則是試探地拉了拉我:「桑妮?不要再固執了……」
就在貝拉特裡克斯的耐心即將耗完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有人在嗎?勞駕給我開個門,我要見黑魔王,我抓到了哈利·波特。」
這一句話成功地改變了現場的局勢。在我們三個更加驚恐的同時,貝拉特裡克斯立刻對我們失去了興趣,她興奮地叫道:「西茜,你聽到了嗎,快去開門。」
「都說了不要命令我,這裡是我家。」納西莎阿姨冷聲道。但她還是跟盧修斯叔叔對視了一眼,然後走過去開門了。
「真的是哈利嗎?」羅恩低聲說道,「他應該已經跟赫敏逃走了……哦不。」他怔怔地看著被搜捕隊的人押進來的兩個人,聲音變得小聲而絕望,「她也被抓了。」
是的,赫敏,我看到了赫敏……她身旁的一個搜捕隊員正貪婪地凝望著她,好像隨時都要咬斷她的脖子一樣,我認出這個人是臭名昭著的狼人格雷伯克。至於他們押送的另一個人,直覺告訴我那就是哈利,但那個少年好像中了蜇人咒一樣,臉看起來碩大無比,紅彤彤的,所有的面部特征都被扭曲了,除了戴著的那副眼鏡依舊符合哈利的特征……就算拿著哈利的照片在旁邊比對,也很難辨別他到底是誰。
「這不是格蘭傑嗎?我們的小泥巴種。」貝拉特裡克斯顯然認識赫敏,「盧修斯,你應該也認識她吧,她可是照片掛在《預言家日報》上的名人……但這個醜八怪,他到底是不是哈利·波特?」
她一時間也有些遲疑,這讓她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看向赫敏,「快說,他是不是?!」
赫敏當然不可能如她所願。
「那幾個都是波特的同學吧,讓他們來辨別一下!」格雷伯克吼道,他用令人厭惡的眼神從我們身上掃過,「我說,萊斯特蘭奇夫人。這裡面有可以分給我們嘗嘗的嗎?那兩個小妞看起來都很不錯啊。」
「地上那個廢了的可以考慮一下,另一個就別想了。」貝拉特裡克斯看起來也不怎麼喜歡格雷伯克,食死徒們之間並不團結,「那可是黑魔王要留下的人,你敢打她的主意?」
提到伏地魔,格雷伯克沒有再說什麼,他只是遺憾地看了我一眼。盧修斯叔叔卻急切地說道:「他們肯定也不會承認這就是波特,格蘭芬多的骨頭一個比一個硬,依我看,我們應該……」
「德拉科復活節放假在家,如果真是哈利·波特,他會認得的。」納西莎阿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她看起來好像對格雷伯克收繳上來的魔杖更感興趣,正在仔細辨認著那支魔杖。
「盧修斯,你去叫德拉科下來吧。」
「該死。」羅恩罵了一聲,他看起來認為德拉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指認哈利,「這下真的完了。」
趁著沒有人關注我們這邊,我在抱住茜茜的同時,悄悄地把那支被貝拉特裡克斯遺忘了的茜茜的魔杖,塞到了茜茜的外套裡,物歸原主。
德拉科……
我凝視著從樓梯口出現的少年,在我因為害怕而感到迷茫和絕望的時候,我看到了那束水晶球的光。
「不,別放棄……還沒到該結束的時候。」我告訴自己,也告訴羅恩和茜茜。
因為我的直覺告訴我,德拉科不會指認哈利!
悠于 2023-11-10 10:54
第156章 Chapter156.(校)
格雷伯克推著疑似哈利的犯人轉了起來,為了讓他們在枝形吊燈的正下方,好讓德拉科看得更清楚一些。他對德拉科吼道:「怎麼樣,男孩?」
「怎麼樣,德拉科?」盧修斯叔叔關切地問,「是嗎,是哈利·波特嗎?」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德拉科,然而德拉科卻跟格雷伯克保持著一段距離,他似乎不怎麼願意去打量哈利。「我不能——不能確定。」德拉科說道。
「仔細看,看呀!走近點兒!」盧修斯叔叔叫道。我從未見過他如此激動,這讓我不禁猜測他此刻在想什麼。難道他是想用哈利找伏地魔邀功,以此來改善馬爾福家目前的處境?
正如我所猜想的那樣,他急切地說道:「德拉科,如果是我們把波特交給了黑魔王,一切都會被原諒——」
格雷伯克聞言非常不滿:「我希望大家不要忘了是誰抓到他的,馬爾福先生?」
在這群食死徒的眼裡,哈利並非一個活生生的人,他們只關心能不能利用哈利來為自己從伏地魔那裡謀取更多的利益。在人人都想湊近辨認哈利是不是本人,想要在此分一杯羹的時候,德拉科卻不想站到吊燈底下,去分辨面前這個面目全非的男孩是不是他一直以來所討厭的、所憎恨的哈利·波特。
「那裡有東西。」盧修斯叔叔小聲說道,「可能是傷疤,繃得很緊……」因為哈利的臉實在腫得太厲害了,所以他沒辦法直接確定。於是他再度看向自己的兒子,「德拉科,過來,好好看看!你是怎麼想的?」
「……」
羅恩緊張到仿佛忘記了呼吸,而我則是輕輕地推了推他,然後偷偷地向他手裡塞了件東西。他回過神來,詫異地看著我。
我默不作聲地指了指他手裡的繩子,示意他收好。因為我遞給他的是我剛剛從頭發上取下的蝴蝶結發飾。這些食死徒們以為羅恩和茜茜都被繩子捆著,而我已經被嚇壞了,沒有膽量去做事情,所以沒有人關心我們的情況,他們絕對想不到我會做什麼——
拿到魔杖之前,我每天在房間裡看各種各樣的書籍。拿到魔杖之後,充足的理論知識不僅讓我的魔咒水平得到了提升——比如這個蝴蝶結,按動右側的彈簧之後,可以得到一枚薄薄的刀片。
如果他們沒辦法確認哈利的身份,一定會把哈利和羅恩一起關到地牢,屆時他們可以在盧娜、迪安的幫助下,將繩子割開。
雖然我沒有想到會在今日如此突兀地遇見我的朋友們,但機會永遠會留給有准備的人。
因為父親的指示,德拉科站到了盧修斯叔叔旁邊,當他們站到一起時,父子兩個人的面容看起來有些相像,但他們的神情截然不同。他的父親看起來激動得難以自制,而德拉科的表情卻很不情願。
「我不知道。」德拉科說道,然後他朝著站在壁爐旁正檢查著魔杖的母親走去。
「我們最好搞清楚,盧修斯。」納西莎阿姨冷聲道,「完全確認是波特之後,再召喚黑魔王……」
原來她一直在檢查魔杖,是因為她要確定這支魔杖是不是奧利凡德所描述的哈利的魔杖,「如果我們搞錯了,把黑魔王白白叫過來……記得他是怎麼對待羅爾和多洛霍夫的嗎?」
我記得羅爾這個名字,西奧多跟我說過,羅爾因為抓捕哈利失敗,伏地魔讓德拉科對羅爾使用了鑽心咒。伏地魔此人喜怒無常,睚眥必報,納西莎阿姨的謹慎是對的,只要伏地魔沒有來,一切都還有轉圜的余地。
「至少我們可以確定這個泥巴種是格蘭傑小姐,而那邊的人是普威特和韋斯萊!」盧修斯叔叔興奮地說道,抓不到哈利,但能抓到哈利的好朋友,這對於急需救命稻草的馬爾福家族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德拉科,你說是不是?」
「我……可能……是吧。」德拉科背對著「犯人們」說道。赫敏的面容不像哈利那樣扭曲,她的外貌特征清晰可見,其他人都已經確認了赫敏的身份,他沒辦法完全否決,那樣太刻意了。
至於羅恩和茜茜,他們距離德拉科的位置稍遠,以至於德拉科只是往那個方向瞄了一眼,與我短暫地對視了一瞬,就飛快地收回了視線。
而此刻的我,正在不動聲色地試圖將困住茜茜的繩索解開。我在不那麼引人注目的情況下,努力地將它弄得盡量松垮一些,便於逃脫。
貝拉特裡克斯原本已經捋起了左袖,她的手臂上的黑魔標記清晰可見,仿佛只要確認了哈利的身份,她就會立刻用這個標記來召喚伏地魔。但這樣的功勞、這樣的榮譽,可不止她一個人想要。盧修斯叔叔以及格雷伯克都是這麼想的,他們爭執了幾句,直到貝拉特裡克斯突然松開了她的妹夫,目光直直地盯著哈利身後。
見沒有人再跟自己搶功,盧修斯叔叔立刻甩開她的手,卷起了自己的袖子。他根本不聽納西莎阿姨之前的勸阻,如果伏地魔真的來了,我的朋友們幾乎都沒有魔杖——我倒吸了一口氣,不,必須制止這個想要瘋狂邀功的人!
「住手!」沒想到的是,貝拉特裡克斯卻比我更著急,她尖叫了起來,「別碰它,如果黑魔王現在就來,我們都會死!」
這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只見貝拉特裡克斯走到一個搜捕隊員那裡,然後她指著一件東西問道:「那是什麼?」
距離有些遠,我只能勉強看清楚那是一把寶劍,再多的細節就沒辦法認清了。然而這把寶劍竟然讓貝拉特裡克斯跟搜捕隊員起了衝突,伴隨著一道道紅光,她迅速地對他們用了幾個昏迷咒。除了格雷伯克跪在地上、雙臂張開之外,其他人都不是她的對手,全部倒在了地上。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敵人的數量減少了,或許我們可以——我打量著現場的情況,被收繳的魔杖都在搜捕隊員那裡,倘若能夠搶到魔杖分給朋友們,這個距離所需要花費的時間以及需要假設的幾種可能是……
「你們是從哪兒拿到這寶劍的?」貝拉特裡克斯沒收了格雷伯克的魔杖,無視他的咆哮,「斯內普把它送到古靈閣我的金庫裡了呀!」
斯內普,寶劍?
這兩個關鍵詞被放在一起實在過於熟悉,我的腦海裡迅速地出現了一個名字——格蘭芬多寶劍。難道這是之前金妮和納威想要從校長辦公室裡偷走的那把寶劍?!
就在我思索的一瞬,情況又發生了變化。格雷伯克跳到了扶手椅後面,戒備地看著貝拉特裡克斯,而她則是不耐煩地指著那些昏迷的搜捕隊的人,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德拉科,把這些渣滓弄出去,如果你沒有膽子干掉他們,就給我先把他們扔在院子裡。」
這樣的口吻無疑冒犯了納西莎阿姨,因為貝拉特裡克斯並不是他們要屈從的伏地魔:「你竟敢這樣對德拉科說話——」
「安靜!」貝拉特裡克斯尖叫起來,「情況比你想像的嚴重得多,西茜!我們遇到大麻煩了!」說完之後,她低頭看著寶劍研究了幾秒鐘,自言自語了幾句,我隱約聽到她說什麼「波特」「不能受傷」之類的話。
「必須先把犯人關進地牢,等我想想該怎麼辦!」貝拉特裡克斯說道,她這種發號施令的語氣讓她的妹妹更加不滿,可是她一直在尖叫,看起來恐怖而瘋狂。
「快干!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們有多危險!」一條細細的火苗躥出她的魔杖,落在了地毯上,仿佛如果沒有人願意聽她的指令,下一刻這道火苗就會燒到別人的臉上。
客廳裡的情況瞬息萬變,面對有些歇斯底裡的貝拉特裡克斯,德拉科輕輕地對我搖了搖頭。然後他走到那些搜捕隊員面前,好像在研究怎麼把他們丟出去一樣——我能看出來,他不想離開,因為我還在這裡。
「把這些犯人帶到地牢裡去,格雷伯克。」納西莎阿姨猶豫了片刻說道,得到了那個狼人滿意的一聲「哼」。
「等一下。」貝拉特裡克斯看向我的朋友們,「女孩們留下。」
「不!」羅恩大叫道,「可以留下我,留下我!」
貝拉特裡克斯反手將一個魔咒朝著羅恩丟了過去。魔咒擦著我落到了羅恩的身上,他飛出了幾米遠,應聲倒地,聲音在屋裡回響著。
「如果她們在審訊中死了,很快就要到你。」貝拉特裡克斯冷酷地說道,「在我的黑名單上,泥巴種下面就是混血和純血統叛徒。格雷伯克,把他們帶下去,看牢了。但是別動他們——暫時。」
她把那個狼人的魔杖扔給了他,然後拿出一把銀色的小刀,將被捆在一起的哈利和赫敏分開,揪著頭發把她拽到了客廳中央。
格雷伯克走過去把羅恩拖了過來,准備把他和哈利一起帶走,在走過我的時候,他還不忘問上一句:「這個呢?」
「你忘了嗎?她之前說過,這個女孩的主意你不要打。」納西莎阿姨微惱地說道。她見德拉科竟然還沒有離開,想要將我們從這個危險的環境裡支走,「德拉科,這些人交給我們來處理,你去把桑妮帶走——」
「不用。」貝拉特裡克斯說道,「讓麥克米蘭好好地看看,泥巴種和混種應該被怎樣對待!讓她知道,這些人不配跟她做朋友!」
在哈利和羅恩被格雷伯克押走的時候,狀態顯得有些瘋狂的貝拉特裡克斯看起來比之前更加恐怖,「麥克米蘭小姐,你不是要求我嗎?可是你面前現在有兩個朋友,一個小泥巴種,一個混種!是放下普威特來救格蘭傑,讓我折磨普威特呢,還是保護著普威特,看著我折磨格蘭傑呢?」
「……」
這根本不是可以用理智去思考和選擇的問題!我不由得跟著顫抖了起來,貝拉特裡克斯根本沒想過讓我選擇,恐怕她心裡早就做好了打算,而這樣的恐懼順著我雙手,順著我的懷抱,傳遞到了茜茜身上。
我聽到她喃喃地說道:「赫敏……」
「救救赫敏……」
可是,我……
「不要管我——」赫敏大聲地說道,她早就看清茜茜此刻奄奄一息的狀態了,「別聽她的!」
「好吧,格蘭傑小姐幫你做出了選擇,那就如她所願吧。」貝拉特裡克斯猙獰地說道,「告訴我,你們是從哪兒弄到這把寶劍的?不說是吧——Crucio(鑽心剜骨)!」
赫敏的尖叫聲響了起來,跟我此前聽到的茜茜痛苦的聲音是那麼的相似,甚至因為貝拉特裡克斯此刻發狠的狀態,因為她的血統比茜茜還要「不純」,她所經受的鑽心咒的時間要長上幾秒鐘!
「我再問你一次!你們是從哪兒弄到這寶劍的?哪兒?」
「我們撿到的——撿到的——拜托了!」
這個答案並不能貝拉特裡克斯滿意,她繼續使用著鑽心咒,赫敏再次尖叫起來。
如果在平時,我一定會去思考為什麼貝拉特裡克斯格外重視這把寶劍,去思索她反常的舉動背後是不是跟伏地魔有關,這把寶劍難道會是對付伏地魔的武器嗎?但在此刻,我什麼都想不到,我恨不得現在中咒的人是我,恨不得我現在就昏過去!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即使我昏過去,下一刻也會被我無法擋住的另一個朋友的尖叫聲所驚醒;即使我擊落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但她手中的尖刀也可以刺入我朋友的心髒……這一切好似一場無論怎麼選擇都無法終結的噩夢一樣,我被囚禁於此,每一秒都是那樣的漫長。
「你在撒謊,齷齪的泥巴種,我知道!你去過我古靈閣的金庫!老實交代,老實交代!」
「你們還拿了什麼?還拿了什麼?老實交代,不然,我發誓我要用這把刀把你刺穿!」
貝拉特裡克斯不斷地逼問著,無論赫敏怎樣回答,她都無法滿意。因為她心底有著自己認定的答案。她非常固執,聽不進去別人的話。
搜捕隊員們已經被納西莎阿姨用魔咒移到了庭院裡,德拉科還定在原地,他注視著我,緊緊地握住了手裡的魔杖。這是他所無法與我共享的、無法分擔的痛苦。明明這裡就是他的家,可他竟然無法像在霍格沃茨幫助我,他不能帶我逃離這個困境,甚至不能直接去握住我的手,給我一個安慰的擁抱——赫敏的尖叫聲是那樣刺耳,即使他將我帶到樓上,我也可以聽到這樣的聲音。留在這裡,離開這裡,對我來說都是無休止的煎熬。
而這時候,赫敏已經說出了「寶劍是仿制品」這樣的回答,但貝拉特裡克斯仍不相信,倒是急於召喚伏地魔的盧修斯叔叔說這很容易查明,「德拉科,把那個妖精抓來,他可以鑒定寶劍是真的還是假的!」
德拉科急速地奔向了另一扇門,好像這樣就能理解緩解我的痛苦一樣。是的,如果妖精證明這把寶劍是贗品,赫敏從未去過古靈閣,那貝拉特裡克斯就沒必要再對赫敏進行審訊了,可是——伏地魔會過來的啊,貝拉特裡克斯會因為赫敏失去了審問的價值殺掉她的!
我感到絕望,這是死局……
轉眼間德拉科拖著一個妖精回來了,隨著這個妖精的到來,貝拉特裡克斯停止了對赫敏的折磨。這讓我逐漸又能開始思考,可是赫敏的情況看起來比茜茜還要糟糕,想要同時把她們救走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羅恩和哈利的繩子解開了沒,可是他們能上來嗎,能搶到魔杖嗎?在那個妖精拿起寶劍的時候,德拉科悄悄地走到了我附近,我看到他張開口,無聲地對我說道——
「Run.」
走?我去哪?逃到哪裡?是去樓上,還是幻影移形離開馬爾福莊園,可是我的朋友們還在這裡,他也在這裡,我如果逃走——
就在我怔住的瞬間,地牢裡卻傳來了一聲爆響,這個聲音無疑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盧修斯叔叔詫異地看向地牢。「那是什麼?」他喊道,「你們聽到了嗎?地牢裡的那個響聲是怎麼回事?」
難道羅恩和哈利找到了破局的方法?
盧修斯叔叔似乎想讓人去查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在喊過德拉科的名字之後,他立刻改了主意,因為他擔心地牢裡的情況會對自己的孩子有所不利。
「不,蟲尾巴!讓他去檢查一下——以防萬一,把普威特一起帶下去!德拉科,你幫他把麥克米蘭小姐拉開!」
是要讓茜茜做人質嗎?如果她在蟲尾巴的手裡,哈利和羅恩就不敢輕舉妄動……
「桑妮……」茜茜呢喃道。
「離開我。」她說。
不,我不要——我不要離開茜茜,我永遠不要離開她!
在彼得將茜茜從我懷裡硬生生地扯出去的時候,我被重重地推到了一旁。德拉科扶住了我,我眼睜睜地看著茜茜被拖向地牢,直到眼淚再次模糊了我的視線。
妖精還在鑒別寶劍。彼得並沒有立刻回來,盧修斯叔叔喊道:「怎麼啦,蟲尾巴?」呼哧呼哧的回答聲響起,說著「沒事,一切正常」,聽不清那究竟是不是彼得的聲音。
只是妖精的鑒定時間實在是太長了,貝拉特裡克斯短暫地失去了耐心,她抬手又念了個鑽心咒,幾乎是在她念出咒語的瞬間,德拉科捂住了我的耳朵,盡管這舉動於事無補。
赫敏躺在貝拉特裡克斯的腳邊,幾乎不動彈了。納西莎阿姨卻沒有留在壁爐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在我們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她走到了通往地牢的那扇門前。
「怎麼樣,寶劍是真的嗎?」貝拉特裡克斯問道。
「不是,這是贗品。」妖精答復道,他有充足的把握,這讓貝拉特裡克斯不再緊張了。她滿意地隨手一揮魔杖,又在妖精臉上抽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然後她一腳踢開慘叫的妖精,高興地捋起了袖子。
「我們召喚黑魔王吧!」
在她的食指按向黑魔標記的瞬間,德拉科在我耳邊,再次說道——
「Run.」
貝拉特裡克斯沉浸在勝利的喜悅裡,完全沒有注意到我們這邊,她正在其他人說著什麼。
「幻影移形。」德拉科顫聲說道,仿佛已經看到了極其可怕的後果,「快點,不然黑魔王要來了……」
只有我逃走嗎?那他怎麼辦?我錯愕地看向他。
如果我想走,我早就可以走了,可是這樣會連累很多人的!
「第二個願望。」德拉科堅決地說道,他將我拉起來,微涼的水晶被他塞到我的掌心裡。
「答應我——」
貝拉特裡克斯在此刻轉頭看向格雷伯克,赫敏對她來說已經毫無利用價值,「我想,我們可以除掉這個泥巴種了……」
赫敏!
「不——」羅恩大叫一聲突然衝進了客廳,哈利和茜茜緊隨其後,我留意到他們身邊還有一個我沒見過的家養小精靈,總之他們脫困了!這時候羅恩已經成功地用繳械咒將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擊飛,她的魔杖落在了哈利手中。其他人迅速地轉過身來,接下來魔咒亂飛,一片混亂——我隱約看到盧修斯叔叔倒下了。而在此刻,德拉科看了一眼赫敏的方向——
「快,趁亂!」德拉科說道,他松開我,迅速地加入了戰局。他的父母都身處其中,貝拉特裡克斯更是在場,他不能什麼都不做。
是讓我拉著赫敏趁亂幻影移形?他——他讓我救赫敏!
「住手,不然就讓她死!」貝拉特裡克斯用刀挾持著毫無知覺的赫敏,「放下魔杖,放下!否則我們就看看她的血到底有多髒。」她輕聲說道,只顧盯著從地牢裡出來的人,以至於忽略了我。
貝拉特裡克斯威脅著我的朋友們放下魔杖,然後讓德拉科過去:「德拉科,去撿起來!黑魔王就要來了,哈利·波特!你死到臨頭了!」
我發現這個情況,跟之前阿萊克托挾持埃莉諾的情形非常相似!
德拉科撿起了魔杖匆匆地回到貝拉特裡克斯身前,她柔聲地讓納西莎阿姨把我的朋友們綁起來,並擅自決定了赫敏的命運,她要把赫敏留給格雷伯克。
然而在她說出最後一個詞的時候,上方傳來一種奇異的摩擦聲。所有人都抬起頭,除了我——因為我悄悄地用魔杖對准了貝拉特裡克斯手裡的刀——
在一陣不祥的叮叮當當聲響起的時候,她手裡的刀落到了地上!
很好,我再一次成功地使用了「應聲落地」這個無聲咒!
貝拉特裡克斯驚疑了一瞬,旋即她就因為自己處在正要墜落的吊燈下方而丟下赫敏,尖叫著撲向了另一邊。
「赫敏!」我撲過去,勉強在吊燈落在地板上之前將赫敏撲離了正下方。
水晶和鏈子劈裡啪啦地砸在了地上,部分砸到了仍握著格蘭芬多寶劍的妖精身上。在它墜落的時候,每個人都下意識地選擇躲閃,因為發光的水晶碎片四處飛濺,很容易就劃傷別人——
可我沒有受傷。
因為我身邊,德拉科彎下腰,鮮血從他的手上、從他被劃破的衣服上,不斷地流出。
第157章 Chapter157.(校)
在剛才的千鈞一發之際,德拉科來不及使用魔法,所以在我撲倒赫敏的時候,恰好在我附近的他彎下腰用身體擋住了那些飛向我的水晶碎片,他因此被劃傷。在其他人看來,德拉科是沒躲開水晶吊燈才因此受傷……
只有我知道,他本來是可以躲開的。
德拉科……
我站起來,幾乎想要喚出他名字,而這時候羅恩大叫著「赫敏」跑了過來,他將赫敏拉起,護在懷裡。失去保護目標的我茫然了一瞬,旋即被在後方的茜茜的一聲呼喚所驚醒——「桑妮,這裡!快!」
茜茜沒有參與剛才的混戰,而我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她的站姿有些不對勁,不只是因為中過鑽心咒而非常虛弱,她看起來像是不扶著牆面就要站不住了,仿佛腳上受了傷。因為之前她不是被按在地上就是被拖拽著,以至於我都沒有注意到這件事。
與此同時,哈利抓住機會,他衝過來奪走了毫無防備的德拉科手裡的三支魔杖,全部指向格雷伯克。格雷伯克被三重咒語拋起,飛向天花板,然後重重地落在了地板上。
緊護著赫敏的羅恩看起來沒有要把她交給我的意思,納西莎阿姨及時拉開了德拉科,以免他再次受傷。而貝拉特裡克斯一躍而起,失去魔杖的她又從衣服裡摸出了把銀刀——擔心會被抓去做人質,我迅速地朝著茜茜跑了過去。
就在我轉身的時候,我聽到納西莎阿姨尖叫道:「多比!你!是你打落了枝形吊燈——」
我從未見過納西莎阿姨這樣失態,但如果剛才那吊燈是多比打落下來的,那就完全合理了。多比離開霍格沃茨同我告別的那一幕猶在眼前,真沒想到再次跟他見面居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多比在我身後尖叫:「你不可以傷害哈利·波特!」
茜茜轉頭看向她身邊的家養小精靈:「克利切!」
原來是布萊克家的小精靈,我知道這個名字——納西莎阿姨也是他曾經的主人,可是他如今卻站在茜茜這邊……我好像明白為什麼納西莎阿姨會如此失態了,在短短的時間裡,她經歷了家養小精靈們的兩次背叛。這樣的想法稍縱即逝,因為已經茜茜拉住了我的手:「其他人交給多比,我們快走!」
在被茜茜拉住的瞬間,一片混亂中,我抬眼看向在納西莎阿姨身後的德拉科。馬爾福家的客廳很大,但卻沒有超出我所能望見的範圍,可就是這樣的距離,就像那一晚的天文塔樓下一樣,我們再次被無法抗拒的力量劃分到對立的陣營……上次是我眼睜睜地看著他逃走,而這一次,是我要離開他。
見我已經脫險,德拉科好像松了口氣一般,他凝視著我,沒有開口。但我知道他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麼,他一定是在重復之前的那句話。
「Run.」
跑——拼命跑!
同一時刻,茜茜拉住了克利切,家養小精靈帶著我們成功地幻影移形了,他們不用依賴魔杖就可以輕易地帶著我們離開。隨著一陣天旋地轉,我掉進了未知的空間,我不知道我會被帶去什麼地方,我只知道,茜茜不會害我。而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放開茜茜的手,不會再離開她。
眼前的黑暗好像發生了變化,我們落到了堅實的地面上,空氣的味道鹹鹹的,聞起來像是在海邊。
我眨了眨眼睛,抬頭看到了廣袤無邊的星空。
真的是在海邊,這是哪裡?
「茜茜?」我坐起來,試探地喚了一聲倒在我身旁的好友,將她扶了起來。
經歷了這樣驚險、痛苦的一個晚上,在這次幻影移形之後,茜茜之前集中起來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渙散了,她怔怔地看著我:「桑妮……」
「茜茜小姐,我們已經到你想來的『貝殼小屋』了!」克利切叫道。
「太好了。」茜茜松了口氣,對我擠出一個笑容,「別怕,沒事了……」話音剛落,她就昏了過去,倒在了我的懷裡。
「茜茜!」我嚇了一跳。
「他們來了!」不遠處響起了盧娜的聲音,我立刻望了過去,發現迪安也在那裡,大家都逃出來了,太好了!在他們身邊的是我之前見過的比爾和芙蓉,芙蓉走過來,幫我一起把昏過去的茜茜攙扶起來。
「我帶她進去休息。」她說,「你有受傷嗎?」
「我沒有。」我也站了起來,這時候我才發現自己還握著茜茜的手,難怪芙蓉要問我。於是我默默地跟上了她,打算和她一起將茜茜帶進房子裡。然而在這時候,一聲爆響突然出現,原來哈利、羅恩和赫敏在多比的幫助下,也順利地抵達海邊。
羅恩顯然對這裡非常熟悉:「比爾,我先帶赫敏進去——」看來這裡是比爾和芙蓉的家。
但是情況好像有些不對勁,因為羅恩的話被打斷了,是哈利絕望的聲音:「多比——不——」
哈利很有這樣慌亂的時刻。他是背負著所有希望的救世主,他是我們可靠的朋友,他一次又一次地戰勝了伏地魔,是什麼讓他如此絕望?
站在無邊的夜色下,在海浪拍打著岩石所發出的聲響中,我無端地意識到,那個在上次離開時跟我說「希望以後我們還能再見」的、我從幼時就認識的家養小精靈——
以後,我再也不可能聽到他的聲音了。
在將茜茜安置好之後,我的思緒飄到了親人們那裡。在拿到我的新魔杖之後,我原本可以幻影移形逃離馬爾福莊園,但我選擇了留下,因為食死徒們相當清楚像我這樣的人有什麼弱點——寧可自己遭罪,也絕不願連累別人。
如果我要離開,那會直接導致德拉科一家三口受罰,因為我是從他們家逃走的,伏地魔會遷怒於他們,後來這個被連累的名單上又多了諾特父子。
如果我要逃走,即使我可以找到安身之處,但厄尼、漢娜和伯頓舅舅仍舊位於容易被找到的地方,只需要一聲令下,身處霍格沃茨和魔法部的他們就會被抓走,這是我逃走的代價。所以即使我被迫要與西奧多訂婚,我仍然不能離開,我沒辦法這麼自私。
而這些事情,德拉科是清楚的,但是他在我耳邊說,走——他讓我做個自私的人,他讓我走掉!他明知道我不會這麼做,更何況當時我在意的名單上又多了那些被抓來的朋友們。可他依然讓我走,讓我不要去在意他和他的父母是否會被我連累,也不要去管其他的朋友們——是什麼讓他的態度如此堅決?
因為伏地魔要來了。
我只見過伏地魔兩次,就已經目睹了他的可怕之處。而德拉科與伏地魔的接觸更多,他遠比我更清楚那個人有多麼可怕。伏地魔到來之後會發生什麼呢?如果搜捕隊抓到的人被證實是哈利,那麼我將看到伏地魔怎樣虐殺我的朋友們。如果不是哈利——伏地魔白來一趟,他一定會惱羞成怒,我的朋友們仍然會因此遇害,而在場的其他人也很容易被他的怒火所波及,被他的懲罰所牽連。
所以德拉科讓我走,他讓我逃!
德拉科用我小時候送他的水晶所許下的第二個願望,不僅是希望我答應他,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他還有很多沒有說出口的想法……比如我們都清楚訂婚這件事是迫不得已,西奧多跟我一樣無辜,但德拉科他沒辦法眼睜睜看著我跟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個人舉行訂婚儀式。所以他希望我離開這裡,希望我不要被波及,不要被拿來當作威脅家族的工具,不要跟別人訂婚,更不要牽掛留下來的他——
桑妮,自私地離開吧,幻影顯形,離開這個帶給你痛苦的囚籠,去我看不到的地方,好好地生活……我想,這才是他想對我說,卻沒能說出口的心裡話。
如果哈利什麼都沒做,那麼誰也不能確定他的身份。可是現在他逃走了,跟羅恩、赫敏、茜茜一起逃走了,那麼哈利的身份昭然若揭,而我——我是與他一起離開的,這遠比我獨自逃走罪名更可怕!伏地魔此刻一定正在馬爾福莊園,對還留在那裡的人,用殘酷的手段發泄著他的怒火,德拉科,德拉科……
見所有的傷員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我走過去懇求比爾,「你好,韋斯萊先生,請問……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我希望比爾可以幫我向伯頓舅舅傳消息,讓他趕快從魔法部逃走,不要繼續留在那裡工作,以免被食死徒們抓走。還有留在學校的厄尼和漢娜,他們應該即刻躲進有求必應屋裡,以免落入卡羅兄妹的手中。
最後是我目前不知道去向的爸爸媽媽,剛才在場的食死徒絕不會對外提及哈利從伏地魔手中逃走的這件事,所以他們現在還不知道我已經跟著離開了,可能還在想怎麼在復活節假期的最後一天將我在訂婚儀式上救走,他們不會讓我孤零零地留在那裡……必須想辦法讓他們知道這件事,不然他們不僅救不到已經離開的我,還極有可能落到食死徒手中!
「請放心。」比爾點了點頭,「我這就用守護神向艾博先生和艾譜莉傳消息。」
「太感謝您了。」我微微松了一口,但一顆心仍舊提在那裡。伯頓舅舅肯定能立刻收到消息,至於學校那邊,現在是假期,厄尼和漢娜肯定會像聖誕節時那樣,待在較為安全的有求必應屋裡。但是爸爸媽媽……難道艾譜莉可以聯系到他們嗎?
在我們商議這些事情的時候,哈利獨自坐在多比身邊。他的身旁放在一塊無比鋒利的碎片,那是吊燈落下來之後飛出去的一部分。貝拉特裡克斯雖然失去了銀刀,但暴怒之下的她擲出一塊碎片,在多比幻影移形的時候,它奪走了多比的生命。
不知道過了多久,哈利完全清醒過來了,他想要好好地安葬多比,「不用魔法。有鏟子嗎?」片刻之後,他在比爾指明的花園盡頭的灌木叢中間,獨自一人忙了起來。
貝殼小屋有三間臥室,迪安和盧娜在一個房間裡照顧著虛弱的妖精拉環和奧利凡德先生,羅恩則是留在赫敏所在的臥室裡,而我則是在另一個房間裡守著茜茜。對於我們這些突然造訪的不速之客,芙蓉並沒有多說什麼。
過了一會,有人敲了敲門,在我說了「請進」之後,我發現來的人竟然是羅恩。「芙蓉在照料赫敏。」羅恩解釋道,他看起來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了?」我問道。
「桑妮……對不起。」他說,「之前在馬爾福莊園,我看到你舉起魔杖,以為你是真的要對茜茜動手,我不應該不信你。」
「沒關系。」我輕輕地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是擔心茜茜。」在那樣危險的情況下,別說是羅恩了,就連茜茜——我其實不能確定她會全心全意地相信我,她能否明白我想讓她配合我。
如果我念了咒語但她卻毫無反應,被識破的結果同樣會讓貝拉特裡克斯震怒。
但是茜茜,在那樣的時刻,她堅定地相信著我,她將她的安全交托在我手裡。
不是每個人都是茜茜,不是每個朋友都能成為我最要好的朋友。
「羅恩今晚的表現也很棒。」見羅恩還是有些慚愧,我試圖緩解我們兩個人之間尷尬的氣氛。無論是衝過去保護茜茜,還是後面擊飛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與哈利配合保護赫敏,他今晚的表現都非常出色。
「不不不,如果你沒有及時把赫敏撲開,那盞燈就要砸到她身上了。」羅恩連忙擺手,心有余悸地說道。說到這裡,他後知後覺地看向我,「你真的沒有受傷嗎?我看到你旁邊的馬爾福好像流了很多血。」
「真的沒事,碎片沒有落到我身上。」我解釋道。
「哦,那馬爾福還真是意外地做成了一件好事。」羅恩干巴巴地說道。
「你們是怎麼拿到魔杖的?」我好奇地問道。
當時蟲尾巴彼得被派下去查看聲響,然後就沒有再回來了。難道他被打暈了,這支魔杖是彼得的?
「說來話長。」提起這事,羅恩的神情有些不好,他跟我簡單地講述了經過,聽完我跟著沉默了好一會。沒想到背叛朋友的彼得,害小天狼星在阿茲卡班待了那麼多年的彼得,竟然由於放過哈利的短暫的瞬間,而被他自己的銀手掐死了……在馬爾福莊園時,我聽說過他那只特殊的手是從哪裡得來的,據說是伏地魔的恩賜。
這個懦弱的人,這個導致波特夫婦犧牲的背叛者,他死在了那對夫婦的獨生子面前。
「我們想要掰開那只手,但用盡了力氣,也用了魔法,都毫無效果。」羅恩說道。
當我試圖跟他解釋那只手的來源時,羅恩嚇了一跳,趕在我說出伏地魔的名字之前,他打斷了我,告訴我在外不可以提到神秘人的名字,「因為那是一個可以定位的咒語,我們就是因此被抓的。」
這時羅恩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他從口袋裡摸出來一件東西給我:「對了,物歸原主!多虧你給了我這個,不然我們想在地牢裡找到能解開繩子的東西,可真是太難了……這東西可太妙了,如果讓弗雷德和喬治瞧見,他們一定會很樂意改造一下,加入把戲坊的新商品裡。」
「讓我和弗雷德瞧見什麼?」有人問道。我和羅恩一起看了過去,看到了神色嚴峻的喬治。之前聽比爾說韋斯萊一家人都轉移到了他們的姨婆那裡,想必喬治正是收到了茜茜受傷的消息,才匆匆趕來的吧。
我和羅恩對視了一眼。
「我去看看哈利需不需要幫忙。」羅恩自覺地說道。他倒是想著給茜茜和喬治留獨處的空間了,那我在這裡難道就不多余嗎?
「喬治,這裡就交給你了。」我松開握住茜茜的手,把她的手交到了喬治手裡。
「茜茜怎麼樣了?」喬治關切地坐到了我之前的位置上,他一邊擔憂地注視著茜茜,一邊問我,「她哪裡受傷了?」
「芙蓉已經給茜茜腳部的傷上過藥了,關於他們是怎麼被抓過去的,我想你應該問問羅恩。除此之外,她沒有什麼外傷,只需要好好休養就行了。她主要是……」我猶豫了一下,有些擔心我說出鑽心咒的事情會讓喬治非常激動,而且我也實在不想再回想當時的經過了。
察覺到我好像有些難以回答,喬治看向我,他點了點頭:「如果回答這個問題對你來說非常痛苦,那就等茜茜醒來之後我來問她吧。」
「謝謝……」我小聲地說道。
「如果你很累,可以出去休息一會。」喬治看出了我的疲憊,他建議道。
我想我是需要暫時休息一會,哪怕只在外面的沙發上睡一個小時也好,一直以來緊繃著的神經讓我無比疲勞。芙蓉幫我找了條毯子,比爾則是告訴我,伯頓舅舅早在看到我的訂婚消息之後就從魔法部辭職了,現在正藏在安全的地方,看來他早就猜到了其中的陰謀。
比爾指了指外面:「小天狼星來了,他正陪著哈利……他跟我說讓你不用再擔心了。」
是嗎,我可以暫時放心了?於是我靠在沙發上,整個人終於放松下來,沉沉地睡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盧娜將我叫醒。
我有些困倦,窗外仍是一片黑暗,看來我應該沒有睡太久,但相較於之前,我的疲勞的確有所緩解。
盧娜告訴我,赫敏和茜茜都已經醒了,這真是個好消息。「我想我們應該過去。」她對我說道,我猜她的意思是讓我們去哈利的身邊。
我和盧娜一起去房間裡將赫敏扶了起來,給她披了件衣服,她完全站不穩;茜茜則是由喬治背著,再加上比爾和芙蓉,我們所有人都走到了哈利身邊。
墓穴已經挖好了。羅恩坐在旁邊,他的鞋襪套在多比的腳上,迪安遞給哈利一頂羊毛帽子,哈利小心翼翼地把它戴在了多比的頭上,包住了小精靈最特別的耳朵。
「讓他瞑目吧。」盧娜輕聲說道,她蹲下來,用手指溫柔地合上了多比那雙玻璃球般的眼睛,「好了,現在他可以安睡了。」
哈利把多比放進了墓穴,然後爬了出來,凝視著多比。我們一起沉默著,盧娜提議我們應該說點什麼,她先向多比致詞道:「十分感謝你,多比,把我從那個地牢裡救了出來。你是那麼的善良和勇敢,卻被迫獻出生命,這太不公平了。我會永遠記得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願你現在幸福。」
我們輪流致詞,被多比所營救的朋友們都在小聲地道謝,在這樣的時刻,千言萬語好像都化作一聲「謝謝」。我們之中有人在此之前沒有怎麼和多比打過交道的人,也有人在學校裡和多比結識,今晚多比救了他們;還有很早就與多比相識的我——我們或多或少、大大小小的,都得到過多比的幫助。
多比,謝謝你小時候給我做的草莓蛋糕,謝謝你在我每次去找德拉科玩的時候的陪伴,謝謝你來到霍格沃茨之後的種種幫助,謝謝你今晚用落下的吊燈來幫助我們破局……這些在你看來,或許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不足以讓我對你道謝。
但我還是要謝謝你,我要替德拉科好好地謝你,雖然他被吊燈落下的碎片所傷,但他如今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他變了好多。我想,他以後會意識到的,你陪伴和照料了他的童年……
雖然你已經跟馬爾福家毫無關系了,你是自由的小精靈,但你對我們的照顧,你留給我們的記憶,會永遠地存在我們的心底。
「希望我們以後還能再見,多比。」我輕聲說道。
第158章 Chapter158.(校)
在安葬多比之後,哈利希望他可以獨自待一會,小天狼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就都離開了。見我落後了幾步,小天狼星明白我是在等他,於是他走過來,對我說道:「艾譜莉給你的雙面鏡如今在厄尼那裡,我有告訴他們暫時躲在有求必應屋。」
我微微松了口氣,但一顆心並沒有完全放下。因為有求必應屋裡沒有食物,以前能夠幫助我們的多比已經永遠離開了,厄尼他們要想解決食物的問題,還需要其他同學幫忙。
還有爸爸媽媽,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雖然這裡用了赤膽忠心咒,但你們不能一直待在這裡,等到傷勢有所好轉之後我們會把你們轉移到其他安全的地方。」小天狼星說道。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們這麼多人都擠在比爾和芙蓉的家裡,實在太打擾他們了,「那我們去哪呢?」我問他。
小天狼星仔細地將我打量了一遍:「你看起來沒受傷,是嗎?如果是這樣,你等會就可以跟我去費迪南德家,我和艾譜莉現在都住在那邊。」
去茜茜家呀……
「我可以去,但沒辦法立刻就走,等茜茜跟赫敏的傷勢有所好轉,我再過去吧。」我猶豫道。
此前茜茜和赫敏一直在昏睡,可現在她們都已經醒了,所以今晚在馬爾福莊園的那些事情,我沒有辦法再回避——我的確對茜茜動了手,也在赫敏被貝拉特裡克斯用鑽心咒的時候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事情,我必須要面對。
小天狼星怔了怔,他看起來有些欲言又止:「好吧,我本來答應過艾……艾譜莉,要把你帶過去的。」
說這話時,我們已經走到了起居室。大家都坐在這裡,羅恩正在告訴比爾和喬治,他們今晚是被搜捕隊抓到的經過,「然後我們就被帶到了馬爾福莊園。」他暫且跳過了貝拉特裡克斯所做的事情。「還好神秘人不在,其他人暫時沒辦法確定哈利的身份,就連馬爾福——我說是德拉科·馬爾福,他都沒有認出來哈利……赫敏,是你對哈利用了改變容貌的魔咒吧,這可真是太厲害了!」
「嗯。」赫敏虛弱地說道,「但是……」她似乎有些不贊同羅恩所說的話,「我想,也許馬爾福認出哈利了。」
「那他為什麼不承認?」羅恩驚詫道,「他爸爸看起來很想用哈利邀功!」
「我不知道。」赫敏微微有些茫然,她偏過頭來看向我們,仿佛今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她很自然地問道:「茜茜,桑妮,你們覺得呢?」
我感到喉嚨有些發緊,一時間難以開口。
茜茜靠在喬治的懷裡,她原本打算說些什麼,但在留意到我的神情之後,她似乎改變了主意。
「先不提馬爾福了。」茜茜說道。她鼓勵地看著我,「我看桑妮好像有什麼事情想說。」
於是其他人一起看向了我。
「我……」我張了張口,忽然明白羅恩來找我道歉的時候,他是鼓足了怎樣的勇氣。在面對敵人的時候我都沒有這樣膽怯,因為我不在意我所做的事、所說的話會對那些人產生什麼影響,可是我在意我的朋友們,在意他們對我的看法。「抱歉。」我艱難地說道,在大家的注視下有些無地自容,感覺自己像一個犯錯的小孩子一樣,因為害怕而忐忑不安。
我想,我需要一點勇氣。
赫敏忽然站了起來。羅恩雖然有些詫異,但仍然跟著照做,他伸出手,在旁邊護著她,以防她不小心摔倒。但赫敏沒有讓羅恩扶她,她費力地走到了我面前,然後溫柔地抱住了我。
「沒關系,桑妮。」赫敏輕聲說道,「你沒有錯,都是貝拉特裡克斯太惡毒了……不要為你今晚所做的事情所歉疚,即使是我,也沒有辦法做出更好的應對。而且我聽羅恩說,吊燈落下來的時候,是你救了我……我一直昏昏沉沉的,都沒有跟你道謝呢。」
像是在困倦時聽到了來自遠方的搖籃曲一樣,我的朋友啊,無論何時都可以給予我無限的包容與溫暖。
茜茜也扶著喬治站了起來,因為腳上受了傷,她幾乎是被喬治拉著,一步一步跳過來的。她伸出手臂,在她撇開喬治,抱住我和赫敏的同時,我們的身體也成了托住她的依靠。
「無論是假裝對我用咒,還是把我的魔杖偷偷給我,留給羅恩和哈利解開繩子的工具……我還看到了哦,貝拉特裡克斯拿著的刀落下來之前,你有對她舉起魔杖……你做得真的很好,才跟你分別不到一年,你的魔咒水平又精進了。我們桑妮啊,怎麼這麼優秀,要被你超過去了呢!」茜茜說道。
我的聲音有些哽咽:「沒有,這些都只是僥幸……」
「我眼光可是很高的。」茜茜笑了笑,她扶住我們倆,回頭看了一眼喬治,「對不對?」
「是啊,桑妮,除了誇我之外——茜茜可是很少誇人的。」喬治說道。他們的俏皮話讓沉重的氣氛緩和了不少,也讓我不安的心情逐漸安定下來。我想,人的一生並不需要很多朋友,可以交心、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朋友,有那麼幾個就足夠了。
「格蘭芬多式友情,真叫人懷念,是不是?」小天狼星感慨道,比爾感同身受地笑了笑。
擔心離開太久會讓艾譜莉擔心,小天狼星先告辭了,「我去跟哈利說一聲,他真該找個機會過來一趟。羅莎琳現在已經可以很熟練地喊爸爸媽媽,我想下一步她就可以喊你們叔叔阿姨了。」
那個在鄧布利多教授離開的第二天凌晨,降臨這個世界的小女孩,再過兩個多月就要一歲了。
但我總覺得小天狼星選擇在此刻離開並不只是這樣的原因。他不是那種會偏愛自己的孩子多過教子的人,在哈利剛失去多比的時候,他選擇離開——或許他知道哈利要做的事情是不能告訴他的,即使他留在這裡。這樣的想法迅速地從我腦海裡閃過,由於沒辦法證實,所以我沒有再多想,因為他們會處理好的。
在比爾跟我們提到韋斯萊一家都已經成功轉移的時候,哈利回來了。意外的是,哈利不贊同比爾提出的將奧利凡德先生和妖精拉環轉移的打算,他說還有事情要問他們,態度看起來非常堅決。在和比爾上樓的時候,哈利對偷偷摸摸躲在起居室門口的羅恩和赫敏叫了一聲:「我也需要你們!」
看得出來,茜茜本來也想去,但她暫時沒辦法獨立行走,於是她選擇了留在樓下。窗外,太陽的金邊正從海平面上升起,明亮的朝陽照耀著我們,動蕩的夜晚終於結束了——
「天亮了。」盧娜說道。
「對了,桑妮。」茜茜後知後覺地想起了一件事,「貝拉特裡克斯說你要訂婚了,這是怎麼回事,你要跟誰訂婚?不會是跟——」大約是因為我們見面的地方在馬爾福莊園,她的神色非常遲疑,「不會是跟馬爾福吧?」
「……」
看得出來,她很不贊同。
「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喬治搶答道,「我在《預言家日報》上看到了,桑妮的訂婚對像是西奧多·諾特,他父親還在報紙上刊登了一則非常感人的愛情故事呢。」
「誰?」茜茜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答案,她蹙了蹙眉,「那個跟我們一起上魔藥課的斯萊特林?啊,這麼一想,上次上魔藥課真的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闊別學校許久,茜茜對於不熟的人已經沒有太多印像了。「為什麼會跟他有牽扯?等等,我記得去年……」她想起六年級時因為我跟她在樓梯上的對話遭到曲解,學校裡都傳言說我喜歡魔藥學天才,而流言所牽扯的對像裡就有西奧多。
那時候我回答她,我跟諾特真的從來都沒熟到直呼對方名字的地步。
「現在也只是剛開始互稱名字而已……」我嘆了口氣。我這麼一走,只怕西奧多和他父親也會被我連累,「訂婚這事實在說來話長。」
當我把諾特家跟麥克米蘭家之間的過往,以及神秘人強行安排我和西奧多訂婚的用意、諾特先生刊登的故事都解釋了一遍之後,喬治和茜茜對視了一眼。
「你居然沒有直接開始罵人?」喬治說道。
「那家伙的陰險程度讓我暫時找不到詞語可以形容。」茜茜說道,「我只是在思考殺了諾特和打倒神秘人哪個更容易——喬治,我在你心底到底是個什麼形像?」
「咳。」喬治咳嗽了一聲,岔開了話題,「好吧,總之這樁訂婚就此玩完了,我們的女主角已經在她好朋友的幫助下,逃離了包辦婚姻,奔向了自由的天地——」
聽起來怎麼這麼像赫敏之前跟我講過的拇指姑娘??
「我們聊點別的。」喬治眨了眨眼,「比如,桑妮想不想知道為什麼羅恩比以前更懂得如何誇贊赫敏了?」
這話引起了我的興趣。確實,許久未見羅恩,他在感情上的表現比以前好多了,我當然願聞其詳。
「這可多虧了桑妮老師~」茜茜微微一笑,「還記得你之前給喬治和弗雷德寫的那些東西嗎?在那些內容的基礎上,他們在六年級快結束的時候改編了一本書,名字叫《迷倒女巫的十二個制勝法寶》,羅恩看過這本書的初稿。」
那可真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你們該不會直接署了我的名字吧?」我震驚道。雖然出一本書什麼的聽起來很令人驕傲,但是這種書——有點微妙的羞恥感!畢竟在外人眼裡我可是在一直保持單身,一個沒有談過戀愛的人去指導其他人如何談戀愛,這實在有點離譜。
「放心,這本著作的作者是草莓女巫。」喬治說道。出版這本書的時候他們不方便聯系我,考慮到我應該不想署真名,所以喬治和茜茜為我取了個筆名,「如果你想要再改回去的話,也不是不行。」
不用了!在這種版權問題上,我真的沒有那麼在意。
「提到草莓女巫……」茜茜露出些許懷念的神色,「還記得那是三年級時小天狼星闖入霍格沃茨的那個夜晚,我們一起在禮堂睡覺,喬治講了一個關於好運泉的故事。」
我也記得這件事,這個時間可比那本書的誕生要更早一些。當時喬治把我比作草莓女巫,把金妮比作樹莓女巫,把茜茜比作玫瑰女巫,他還說草莓女巫因為吃甜食太多牙齒壞了呢!
哼,我的牙齒到現在都還好好的!
「我也記得那件事。」喬治說道,「畢竟那是我們第一次一起——」
我猜他想說第一次睡覺,但是他被茜茜狠狠地掐了一下,沒有來得及說完這句話。
適可而止吧,別當我是個擺設!
但是……怎麼說呢,能跟一起經歷過很多事情的朋友們聊以前的過往,真的很美好。
當時小天狼星還被當成出賣哈利父母、殺害彼得的逃犯,如今他的罪名已經洗清,他也擁有了美滿的家庭。盧平教授也在去年跟唐克斯結婚了(茜茜告訴我的)。再想想我們的好朋友,波特夫婦的孩子,哈利,他擔當起救世主的責任,一直在為反抗神秘人而奔波……最後是死在馬爾福莊園地牢裡的彼得,當年形影不離的少年們,那樣的一段友情,仿若塵埃落定。
我們的未來又會怎麼樣呢?
「茜茜。」我忽然說道。
「怎麼了?」她看向我。
「如果事情真的是你想像的那樣該怎麼辦呢?我是說——你原本以為我跟馬爾福訂婚了。」我試探地問道。
茜茜的神情變得古怪起來:「這聽起來還不如西奧多·諾特呢。」
「……」
看來即使我們取得了勝利,在向朋友們解釋我跟德拉科兩情相悅這方面,仍然不是那麼容易。身為我的朋友,她們連假設都無法接受,那麼其他人呢?那些被食死徒們所傷害過的人,他們能接受麥克米蘭家跟馬爾福家締結婚約嗎?
我不由得想到了納威,納威的父母是被貝拉特裡克斯折磨瘋的,貝拉特裡克斯是納西莎阿姨的姐姐,是德拉科的姨媽,而盧修斯叔叔又是跟貝拉特裡克斯一樣的食死徒……只怕在外人眼裡,馬爾福家跟貝拉特裡克斯是一丘之貉。
唉,看來只有在決戰時想辦法多抓到幾個食死徒,以此來減輕大家對馬爾福家的不滿了。
當晚,盧娜和迪安被轉移到了金妮所在的地方,而我和赫敏、茜茜睡在一個房間裡,久違的同寢時刻讓我們一時間都有種好像回到霍格沃茨寢室裡的感覺。只是這樣的時間並不長久,就連我也察覺到哈利、赫敏和羅恩三個人的心事重重了。我知道他們一直擁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我只希望他們可以一切順利。
「你的魔杖怎麼變了呀?」茜茜問我,「難道他們也收繳了你的魔杖?」在我又跟她說了特拉弗斯的事情之後,特拉弗斯的仇恨值已經超過了其他人,榮升到了茜茜的暗殺名單上僅次於神秘人的位置。
提到魔杖,哈利現在拿著的魔杖竟然屬於德拉科的,在混戰之中,他從德拉科手裡搶走的三支魔杖裡有一支是德拉科原本在用的魔杖。奧利凡德先生說,如果巫師的魔杖被別人奪走,魔杖就很有可能會選擇新主人……所以現在德拉科一家三口,只有納西莎阿姨還有魔杖。
哈利可是從他們眼皮底下逃走的,依照神秘人記仇的性格,他肯定不會允許德拉科從倉庫裡拿到一支新魔杖。而我也沒辦法立刻找出一支新魔杖跟哈利互換,因此只能暗自決定,如果再次爆發混戰,我一定要想辦法繳獲一支魔杖給德拉科防身。
復活節假期的最後一天,我離開了貝殼小屋,來到了茜茜家中,見到了許久未見的艾譜莉。她熱情地擁抱了我,我們倆抱頭痛哭了一場,引得從來都沒有見過我的小天使羅莎琳德由於好奇,而頻頻地從小天狼星的懷中探頭張望。
既然我的雙面鏡已經被厄尼拿走了,而艾譜莉現在就在這裡,我可以用她的雙面鏡聯系厄尼。距離我離開霍格沃茨已經兩個多月了,他肯定要親眼看到我才能放心。
「這個當然可以。」艾譜莉擦了擦眼淚,「不過我們必須得告訴你,在比爾傳消息給我們之前,我們以為今天要在馬爾福莊園見到你呢。」
啊,今天是「訂婚」的那個日子——但是,艾譜莉的意思是?!
「是的,我們本來打算去馬爾福家幫小表妹逃婚,或者說,是直接搶婚?」小天狼星笑道。他這話讓我心跳的速度不由得變快了一些。
……我們?
除了小天狼星和艾譜莉,還有誰?
「桑妮。」有人在我身後不遠處輕聲說道。
我猛然回過頭來,看到了兩個我無比熟悉的身影。距離上次親眼見到他們,已經過去快三年了,就連上次收到他們的消息,也是在去年!
「爸爸,媽媽!」我撲了過去,原本擦干的眼淚又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
「怎麼又哭了呀?」媽媽抱著我,輕聲說道,但她的眼淚也控制不住地流淌著。爸爸張開手臂,將我們倆一起抱住,「一定是在馬爾福家受委屈了吧?好孩子,你已經到安全的地方了……」
爸爸媽媽回來了,我見到他們了,我是有爸爸媽媽的小孩。要是厄尼這個時候也在就好了……對了,他知道這個消息嗎?還有,在布蘭斯通夫婦被害之後,爸爸媽媽這段時間一直躲在哪裡呢?他們一直沒有聯系小天狼星和艾譜莉,是不是因為受傷了?
我仔細地把他們打量了一番,任何有關於「傷痕」的線索都不打算放過。
「我就說她肯定有很多問題要問。」爸爸揉了揉我的頭發,「放心,我們沒什麼大礙。」
原來在那天晚上,爸爸媽媽剛從船上下來,就立刻意識到情況有所不對。雖然他們做好了應對意外的准備,但並沒有想到布蘭斯通夫婦會被追殺至此地。
布蘭斯通先生與爸爸媽媽不是同一級的學生,可畢竟同校過一段時間,所以爸爸媽媽毫不猶豫地給予了幫助。只是寡不敵眾,那對夫婦死於索命咒之下,而爸爸媽媽則是勉強使用幻影移形逃到了一間在威爾士的鄉間小屋,那是他們從來都沒有跟我們提起過的一間房產。
「在我們幻影移形的瞬間,艾倫為了保護我,被敵人打傷了。」媽媽心有余悸地說道,那一刻她真的有些慌了神,但還是使用魔法帶爸爸逃離了港口,因為爸爸傷勢很重。他們在威爾士養了一個月的傷,由於住在麻瓜世界裡,爸爸媽媽很少使用魔法,因此跟小天狼星他們失聯。
……威爾士?
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名。
「某天曼蒂買菜回來的時候告訴我,她看見特拉弗斯父子了。」爸爸回憶道,「我猜可能是因為咱們家已經被食死徒們搜查過了,他們找到了有關威爾士這套房產的信息……」
果然!
「不過我們趕在他們過來之前就離開了,這次跑到了比較遠的北愛爾蘭。因為擔心所有的房子都會遭到搜查,所以我們這次就比較慘啦……」爸爸苦笑道。
他們身上還有在法國時使用的麻瓜貨幣「法郎」,於是在銀行換了些英鎊。因為他們所帶的現金並不多,又不能去古靈閣取錢,只好到處輾轉於便宜簡陋的小旅館中,總之熬過了這個冬天。
當我和厄尼,跟朋友們在有求必應屋裡吃著多比為我們准備的聖誕節大餐的時候,爸爸媽媽卻不知道在北愛爾蘭這樣寒冷的土地上的哪個角落裡躲藏著……
我的眼眶又濕了。
「我們想著總不能一直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又怕你們一直擔心……還好我們還有一些加隆,就定期去那種不正規的地方找些報紙看,順帶打聽一些事情,所以經常轉移著位置。」爸爸說道,「某天我們從一個情報販子那裡聽到你被抓到馬爾福莊園的消息,他說他的親戚就在馬爾福莊園裡,是個食死徒……由於他實在把你的情況說得太清楚了,我們懷疑這是神秘人故意放出來的消息。」
他這話說得沒錯,神秘人就是故意派人散播這件事的,目的就是想讓爸爸媽媽上鉤。
後面的事情我很容易就想明白了。神秘人對爸爸寫來的信並不滿意,爸爸媽媽在報紙上看到我訂婚的消息之後,也立刻明白了神秘人的算計。於是他們離開了相對較為安全的北愛爾蘭,冒著重重風險,來到了這個危險的地方,成功與小天狼星和艾譜莉取得聯絡——只為在訂婚當日將我救走。
「讓你一直擔心我們,是爸爸媽媽不好,你一個人在那種地方,還被強行安排了婚約……」
我以為媽媽會說,「你一定很害怕吧」,但是她說——
「桑妮,比起我們離開英國的時候,你變得更堅強、更勇敢了。可是你牙牙學語、蹣跚學步的模樣,都好像是在昨天。在我們錯過的這段時間裡,一眨眼的工夫……」
「你已經是一個很優秀的女巫了。」
第159章 Chapter159.(校)
茜茜在貝殼小屋又待了些時日才跟喬治一起過來,她的腳踝原本就受過傷,如今傷上加傷,必須好好休養。要不是這裡住了不少人,喬治恨不得在茜茜每次需要走動的時候都把她抱過去。「我想我需要輪椅——麻瓜們的一種代步工具。」茜茜蹙眉道。
「那種冷冰冰的東西哪有你親愛的未婚夫好用呢?」我開玩笑道。
茜茜:?
「桑妮說的沒錯。」喬治笑眯眯地出現了,於是我自覺地離開——在如今這個動亂的時代,能有這樣安定的生活,能跟在意的人每天見面,如此平淡的每一天像是偷來的一樣,變得非常可貴。
這半個月是我近期以來最閑適的時刻,每天從克利切手裡搶點家務做,和小天狼星、艾譜莉一起探討魔法,試圖教會小羅莎琳喊我的名字,還有跟爸爸媽媽一起聊天,互相說對方不知道的事情……
曾經不以為意的、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卻總會讓人感到幸福和滿足。
四年級的那個夏天,爸爸媽媽決定離開英國前往瑞士的時候,媽媽非常牽掛我們。很遺憾我沒能遵守和爸爸媽媽那個關於「平安、快樂」的約定,一度身處危險之中,讓他們為我憂心。但如今我已經成長為令他們認可的女巫,是他們為之驕傲的女兒了。
爸爸對於德拉科的事情非常關心,尤其對他在如今這樣的處境裡非但沒有退縮,反而能夠巧妙地利用自己微妙的身份和立場來幫助我、維護我的舉動,感到非常欣慰。
「看來神秘人的壓迫要比盧修斯的教導更能讓德拉科快速成長。」爸爸總結道,「曼蒂,我覺得我們現在總算可以認真地考慮一下和馬爾福家做親家的事情了。說真的,他這些表現讓我感到吃驚。」
什麼啊,原來他們之前都沒有在認真考慮,只是敷衍我嗎?
「准確說是讓德拉科當我們的女婿——結婚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可不是我們跟馬爾福兩個家族的事情。」媽媽說道。
爸爸媽媽的理解讓我對未來又多了些許信心。我不是說德拉科必須跟他的家族劃清界限,但如果戰後清算馬爾福家所做的事——德拉科沒做過的、他不願意做的事情,絕不能跟食死徒們的惡行一概而論。
可是,跟德拉科結婚,真的只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嗎?一想到戰爭結束後馬爾福家的處境,以及定下婚約之後麥克米蘭家要面對的輿論,我又有些不安,總覺得這樣是給爸爸媽媽和厄尼添麻煩了,畢竟他們都是很正直的人。
「想什麼呢,我們是你什麼人,你居然擔心給我們添麻煩?」爸爸哭笑不得地說道,「雖然桑妮以前總是會不自覺地為其他人著想,但情況可沒現在這麼嚴重……當年可是你跟我說,父親做錯了事情,不代表孩子也會成為食死徒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既然你願意相信德拉科,那麼我們也會願意相信他,我們不會在意別人怎麼說,只要你們幸福快樂就好。」
「看來這段感情讓你一直深覺不安。」媽媽心疼地摟住了我,「我明白,只有極少數的人可以什麼事都不用人擔心,大部分的男生總是如此……」
她瞄了爸爸一眼。
爸爸:?
「顯然,你爸爸屬於前者。」媽媽抿唇一笑,「我很高興德拉科這孩子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向我們、向你證明了——」
「被詬病的少年會長大,不完美的他,也能夠成為值得你愛的人。」
另外,爸爸媽媽也沒有像他們說的那樣只顧著東躲西藏,雖然他們非常狼狽,沒有及時聯系上鳳凰社的人,但是他們有聯系到之前在法國、瑞士等地方認識的其他愛好和平的巫師。不少人都承諾只要收到戰爭爆發的消息,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加入我們。這樣的約定對於我們而言,不僅成功地增強了我們的實力,也鼓舞了我們每個人。
然後就是特拉弗斯——起初提到他,我不禁有些羞愧,因為我之前就在學校裡遭受過特拉弗斯的襲擊,本應該更加警惕。即使斯內普教授跟我說特拉弗斯被派去了威爾士,暫時不會回來,可是營救低年級的行動是在一個月後才進行的,我實在不應該讓自己落單。況且我分明已經由於拉文德帶走的那個女孩的提醒而對「加西亞」有所警覺,卻還是著了道。如果我能夠想到復方湯劑的可能,就不會被帶到馬爾福莊園,也就不會被神秘人拿來威脅爸爸媽媽,讓他們為我擔心了。
「這不是你的錯,就算你想到復方湯劑的可能,你也不可能想得到特拉弗斯為了報復你,竟然可以忍受被關在囚籠裡受凍的情況啊。」媽媽皺眉道,「畢竟那家伙可是一個自尊心非常強的人,不然也不會因為一件小事就想在世界杯時對你動手……」
這話沒問題。可也正是這種極度驕傲的性格導致特拉弗斯非常重視自己的面子,所以他寧可采用對他而言相當屈辱的方式,被關在囚籠裡,在寒風中蟄伏著,也要找機會對我痛下殺手。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在三年級時站出來幫助厄尼,保護帕德瑪嗎?」爸爸問我。
「當然!」我毫不猶豫地說道。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沒做錯過任何事。不要覺得是你的舉動才為我們家招來了這個像蒼蠅一樣的揮之不去的敵人,我們可還沒差勁到需要你來反省和保護。」爸爸說道。
「雖然你爸爸看起來非常冷靜,但我知道,他一定在想怎麼干掉特拉弗斯。」媽媽指了指爸爸的手,「下意識地做出了要決鬥的手勢啊,艾倫。」
「……沒錯,從現在開始你得每天跟我們練習決鬥技巧。」爸爸咳嗽了一聲,「那邊正在偷聽的兩位,你們也要加入陪練。」
被抓包的艾譜莉和小天狼星:?
「說實話,我現在就想去干掉特拉弗斯。」小天狼星說道,「但這樣對他的懲罰未免太輕了!」
「天氣暖和了。」艾譜莉深沉地說道,「該讓特拉弗斯家破產了。」
我用雙面鏡聯系到了身處有求必應屋的厄尼,目前只有他和漢娜因為我的緣故躲在這裡,朋友們會設法送來一些食物。至於其他人,金妮在復活節後沒有返校,盧娜雖然已經用她的加隆跟納威報了平安,但還沒找到安全返校的方法,她們跟我一樣無法公開現身。因此,D.A.只剩下了納威一個領導者,他責無旁貸地留在了有求必應屋之外,繼續帶領大家反抗卡羅兄妹和斯內普的統治。
雖然跟爸爸媽媽團聚很讓人開心,但我更想回到厄尼和朋友們的身邊。即使不能公開露面,可我真的很想留在可以隨時參與戰鬥的地方,留在離我的同伴們、離德拉科更近的地方。
說真的,我還以為兩個月沒見,厄尼准會劈頭蓋臉地訓我一頓。畢竟在那個晚上我氣勢洶洶地命令他引開阿萊克托,自己卻沒有和修一起帶著埃弗裡、加西亞回去,甚至就此失蹤。他一定很擔心我……
然而厄尼看起來只有對我安然無恙的欣喜,並沒有多說什麼。
「你不太對勁。」我懷疑地說道,「你真的是厄尼嗎?」以往我忘記戴圍巾都會被他埋怨好半天,這次我出了這麼大的事,他怎麼可能這麼鎮定!
「唉,也不知道是誰之前每天幾乎以淚洗面,一天到晚地在那裡念叨,說什麼『我又一次沒有保護好桑妮,我真是全世界最糟糕的哥哥』……」漢娜揶揄地說道。
「哪有那麼誇張!」厄尼堅決不肯承認。
我十分歉疚:「對不起,這都是因為我擅自行動,讓你們擔心了。」
「我很想把你的話照搬過來訓你,但不得不說,你當天晚上臨時想出的決定非常合理。而且桑妮,你其實是一個很果斷、很有魄力的領導者,我那時候真的被你鎮住了!」厄尼卻這樣說道。
「可惜今晚沒有D.A.的教學活動,不然你就能同時看到很多人了。在報紙上讀到你跟諾特的訂婚消息時,我們真的大吃一驚。」漢娜說道,「厄尼還因為諾特的表情看起來波瀾不驚,以為他早就知情,差點跟他打起來呢!」
還有這回事?
「我想,這只是因為西奧多一向如此……」我不由得想起諾特先生所說的話,他說他自己都搞不懂西奧多在想什麼。怎麼說呢,可能西奧多屬於喜怒不形於色的那種人?
厄尼撇了撇嘴,似乎很不願意回憶當時的場景,「桑妮,你到底跟拉文德說了什麼,她為什麼會在看到報紙上寫的你跟諾特的那些虛假的愛情故事之後,在座位上抹眼淚?」
糟糕,拉文德不會以為我跟她說的地下男友是西奧多吧?
「還好厄尼知道你是被特拉弗斯帶走的,及時冷靜下來,猜測這樁婚約必定是個陰謀,再加上我們都攔著,他的拳頭才沒打到諾特的臉上。」漢娜說道。
厄尼怎麼會知道我的失蹤和特拉弗斯有關?
「這就要提到厄尼差點暴打的另一個人了——厄尼,別裝傻了。」漢娜嫌棄地說道,「這件事就算你不說,別人也會告訴桑妮的。」
「……好吧,是修。」厄尼極其不情願地說道,「我差點跟他動手。因為這件事是他告訴我的,他看到你被特拉弗斯帶走了。」
什麼?!
我猛然想起阿米庫斯·卡羅在那個晚上對我說的話,他說當時森林裡還有一個人,只是那個人比德拉科來得要晚一些。我以為他是想要故意挑撥我和朋友們的信任,所以沒有在意這件事情,沒想到修真的趕到了那裡!
可這不合理呀,如果他穿了我留下來的隱形衣,阿米庫斯不可能發現他的。
直到聽了厄尼的解釋,我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原來在我引開阿米庫斯之後,行事謹慎的修並沒有立刻上去營救埃弗裡和加西亞,他在原地觀察了一會,確認周圍沒有其他的食死徒之後才准備上前,然而「加西亞」卻朝著我離開的方向跑過去了。
起初修以為加西亞只是想過去幫我,但在把埃弗裡拉起來之後,埃弗裡的話讓他頓覺不妙。
認出了修的身份,埃弗裡立刻說道:「我倒在地上的時候看到了,那個小男孩的眼神——他跟麥克米蘭無冤無仇,怎麼會用那種陰冷的目光看著她離開的方向?」
這話讓修警覺起來,他將隱形衣留給了埃弗裡,至於那孩子是自己回去還是留在這裡等他,選擇權在對方。然後他沿著我之前離開的方向找了過去,只是由於我和阿米庫斯一路都在打鬥,而且我用了不少金妮送給我的道具,這導致我們留下的蹤跡非常混亂。在遇到岔路口的時候,修一時間走錯了方向,所以當他趕到的時候,只看到我被特拉弗斯挾持,卡羅也已經蘇醒的一幕——少年因此陷入了艱難的境地。
我頓時恍然。
修一定在迅速地思考著他該怎麼救我,可我跟特拉弗斯的距離太近了,他很容易就誤傷到我。即使他能夠順利地擊倒特拉弗斯,但旁邊還有虎視眈眈的卡羅,他沒辦法輕易地擊倒兩個魔法高強的家伙。雖然修知道我跟德拉科的關系,也知道德拉科一定不會傷害我,可是他沒辦法立刻跟德拉科合作,他們之間缺乏溝通,更沒有默契……戰鬥總是瞬息萬變,一旦出了差錯,就很有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成,我們一起逃脫;敗,不僅會讓我們所有人一起陷入危險,而且會讓德拉科那些說服卡羅的話,全部功虧一簣……
厄尼對於他沒能在我遭遇危險時陪在我身邊而感到非常懊悔,那麼眼睜睜看著我被帶走的修,他該有多自責啊!
「我想他一定在痛恨他沒有那麼強大,沒能把你救下來,所以這兩個月以來每次練習決鬥的時候,他都非常認真。他對自己的要求甚至已經到了無比嚴苛的地步。」漢娜嘆了口氣,「換成是我,我也會痛恨自己沒能保護好朋友。」
「但我們倆都不可能會像那家伙一樣。」厄尼意有所指地說道,「有時候冷靜過度,對自己而言,也是一種極其可怕的殘忍……你們知道我為什麼沒有真的跟修打起來嗎?」
為什麼?
「因為我意識到他的懊惱與痛苦絕不會比我少到哪裡去——」厄尼欲言又止地說道,「算了,我覺得這事他未必想讓你知道,等你回來後自己問他吧。」
「……」
我想,我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我和修在某種意義上是一類人,我們真的很像。在我目睹茜茜和赫敏先後被用鑽心咒的時候,我恨不得中咒的人是我。如果我沒有在家養小精靈們的幫助下順利逃脫,再度被關起來的我,也一定會因為自己當時沒能想出最好的辦法,沒能夠更多地幫助朋友們而後悔……然後懲罰無能為力的自己。
厄尼和漢娜答應我會把我平安無事的事情告訴修和朋友們,我有點想問德拉科的近況,但因為漢娜仍在旁邊,實在不方便直接開口。厄尼瞧出了我的想法,他籠統地用一句「放心」就此概括,但是在我准備結束這次對話的時候,他看起來竟頗為躊躇。
「那個,我是說——」厄尼問我,「如果後面我們找到了可以過來的辦法,你會來吧?」
「去哪裡?」我明知故問道。
「當然是我身邊啊——回到大家這裡!」厄尼理直氣壯地說道,「你都總不能一直賴在爸爸媽媽身邊,對嗎?」
「這一定是嫉妒。」我轉頭對爸爸媽媽說道。
「我才沒有——」
最後爸爸把雙面鏡拿了過來,表示他們要跟我一起好好地住上一段時間,讓厄尼自己注意安全。於是厄尼這個時候又故作矜持了起來:「好吧,那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們幫我好好照看桑妮了。」
爸爸:?
「他是從哪裡學到的這副裝腔作勢的模樣?」爸爸嫌棄地說道。
只要可以找到返校的辦法,我會立刻帶著一些物資返回學校。我相信,不只是我會有這樣的想法,那些在校外因為種種原因而無法立刻回來的朋友們,那些在外漂泊著卻依然沒有向惡勢力所屈服的同伴們,一旦收到可以即刻返回的訊號,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回到霍格沃茨,投身到戰鬥之中!
此外,我們收到了盧平教授親自帶來的好消息,他跟唐克斯的兒子出生了,哈利是那孩子的教父——「我們還沒教會羅莎琳喊阿姨呢,她自己都做了人家的阿姨了。」小天狼星感慨道。
雖然我覺得他這話又是在故意炫耀——炫耀他是唐克斯的舅舅,比盧平要高一輩。
金斯萊帶給我們一個新消息,傲羅德力士被隆巴頓老夫人打到住院了。大約是因為納威在學校做了什麼讓卡羅兄妹非常忌憚的事情,魔法部的走狗決定抓他的祖母做人質。但他們未免太小瞧老人家了,能夠撫養出一個傲羅兒子和一個優秀的孫子,隆巴頓老夫人可不是他們想像中毫無反抗之力的老太太。
納威隨後也躲進了有求必應屋,不只是他——邁克爾在想要搭救低年級的學生時被卡羅兄妹抓住,受到了非常嚴酷的折磨。為了避免同伴們遭受卡羅兄妹越來越過分的暴行,納威讓D.A.的同學們陸陸續續地躲了進來,大家聚在一起,依靠波特瞭望站來獲取消息,為鄧布利多、為哈利,繼續堅守著霍格沃茨。
「你們躲進來了,食物問題怎麼解決?」我擔憂地問道。
「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事情了。」厄尼嚴肅地說道,「你絕對想不到,有求必應屋竟然有一條可以通往豬頭酒吧的密道,酒吧的老板是鄧布利多的弟弟,他會給我們送來食物。」
那可是D.A.第一次開會的地方,沒想到老板竟然跟鄧布利多有關系!等一下,厄尼之所以提這件事,難道——
我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見瞞不住我,厄尼頓時笑了出來:「是的,桑妮,你可以回來了!我會去豬頭酒吧接你,你快幻影移形過來吧!」
我立刻歡呼起來,引得所有人都看了過來:「怎麼了?」
在我說出這件事情之後,大家看起來都很驚訝。小天狼星解釋道:「這個酒吧開了很多年,我們都見過那裡的店員,但沒想到鄧布利多的弟弟竟然藏身在這裡。」
「他竟然一直待在跟鄧布利多這麼近的地方,我們從來都沒聽鄧布利多提起過……」艾譜莉說道,「也許他們兄弟的關系沒有想像中那麼惡劣,他是在幫鄧布利多默默守護著霍格沃茨。」
「是的,但更重要的是——這條密道很有可能在未來派上大用場,一旦霍格沃茨出現意外,候我們都可以從那裡悄悄地潛入學校,幫助孩子們戰鬥。」爸爸站了起來,「曼蒂,我們得去收拾些東西讓桑妮帶給藏起來的大家。」
「我之前就開始收拾了。」媽媽說道,「艾譜莉,小天狼星,麻煩你們過來幫忙——桑妮,辛苦你照看一下羅莎琳。」
年幼的小女孩還不知道長輩們為什麼忽然都忙了起來,她眨著眼睛,好奇地看著我們。今天的天氣很好,窗外陽光明媚,從窗戶照進來的陽光落在窗台上,於是她的注意力很快又被那道光所吸引。
「S……」小羅莎琳張了張口,「Sun——」
太陽?
小羅莎琳努力地說道:「Sun……Sunny!」然後笑了起來。
我不由得捂住了嘴巴。
梅林啊,我教會了這孩子叫我的名字!多麼美好啊!
晴朗的天氣,可愛的小寶貝,還有陪伴我的親人們……為了讓這樣的美好永存於世上,我將毫不猶豫,戰鬥到底。
第160章 Chapter160.(校)
厄尼再三強調讓我在晚上宵禁時再過去,而且要直接幻影移形到豬頭酒吧內部,因為霍格莫德被用了特殊的嘯叫咒,只要有人出現在戶外,就會立刻被食死徒們發現。
茜茜並沒有跟我一起回去,她要等到完全康復之後再回到學校,我答應代她向大家問好,「但你們可不能因為我的傷還沒好,就在真的需要我的時候把我拒之門外哦。」她笑眯眯地說道。
「怎麼會呢,我堅信如果明天就是決戰,你哪怕是拄著手杖,也會一步一步走到我們的身邊。」我給了她一個離別的擁抱,「雖然我覺得如果真有這麼一道阻擋你的門,你可能會把這道門……炸開?」
「說什麼呢,我們可是巫師。」喬治說道,「當然是念Alohomora(阿拉霍洞開)啊!」
小天狼星卻突然說道:「桑妮,我們嚴肅地聊一聊這件事——雖然你順利通過了幻影顯形考試,但你應該沒怎麼用過這個魔法吧?真的不需要我們帶你過去嗎?」
他說得沒錯,最近幾次轉移我都不是自己使用魔法移動的,基本都是由別人給帶著。
但要說我不擅長這個魔法,那可未必哦。
「不要小瞧我們桑妮。」艾譜莉為我辯解道,「別忘了我就很擅長這個魔法,桑妮可是我的學生……喂,你們什麼表情,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們的意思,我很擅長幻影顯形不只是因為我的個頭比較小!」
她微惱著給了小天狼星一記肘擊。
小天狼星:?
「為什麼只打我?」
我本來以為至少會有一些暫別的愁緒,現在看來,完全不存在嘛。
眼見就要到跟厄尼約定的時間了,我不得不打斷這兩個人的插科打諢,「請放心,它現在一定是我最擅長的魔法之一。」
因為在馬爾福莊園被關押著的那些日夜裡,我沒有一天不在想,如果真的能夠找到不會連累別人的機會,我該如何利用這個魔法逃出去。
我要飛翔在自由的天空上,而不是做被囚禁的、失去自由的籠中鳥,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於是,在我每一個孤獨的夢境裡,我都在拿著我的魔杖默默地練習著這個魔法,一遍、又一遍。
爸爸叮囑道:「有什麼問題就及時用雙面鏡聯系艾譜莉。」
「爸爸媽媽相信你們。」媽媽抱了抱我,「記得把這話告訴厄尼。」
「如果有新消息我們也會立刻在波特瞭望站公布的。」喬治站起來說道,「對了,桑妮,你那本書的出版費還沒給你呢……」
除了茜茜之外,其他人都看向了喬治:「什麼書?」
不好——我和茜茜迅速地對視了一眼,她立刻伸出手把喬治拉到了沙發上,阻止他說出那本書的名字,而我則是立即拿起了魔杖,集中注意力,在原地旋轉起來。
幾秒鐘之後,當我的雙腳再度落地時,我已經不再位於茜茜明亮的家中。在孤零零的、搖曳的燭光下,我看到了豬頭酒吧那破爛肮髒的吧台。周圍空無一人,上一次來這裡還是D.A.的第一次聚會,轉眼已經兩年多了……
我對這裡並不熟悉。厄尼還沒到嗎?我是不是應該喊他的名字?我正猶豫著該怎麼辦,厄尼的聲音卻突然在我身旁響起:「桑妮,你回來了!」
嚇我一跳!!
「你從哪裡冒出來的?」我下意識地捶了他一下,直打得厄尼倒吸一口涼氣,「我傷還沒好呢,你下手注意一點。」
厄尼可沒跟我說他受過傷!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肯定故意不把受傷的事情告訴我和爸爸媽媽,怕我們擔心……哼,又逞強。
「我擔心食死徒會突然闖進來巡邏,所以特意穿著隱形衣在這等你。」厄尼說道,然後他仔細地盯著我看了起來。
「你在看什麼?」我詫異地說道。
「從鏡子裡看你,和直接看本人當然不一樣……」厄尼低聲說道。
所以,他的反應也跟之前並不一樣。在用雙面鏡對話時,他還能故作矜持,但現在他可以直接面對我,激動當然難以掩飾,「我想了很久,見到你的第一句話該說點什麼。」他給了我一個擁抱。
我覺得有些好笑:「然後你就把我嚇了一跳?」
「誰讓你的失蹤把我也嚇了一跳!」厄尼拉住了我的手,輕描淡寫地說道,「這樣就扯平了……先跟我上樓吧,等會還有別人要來。」
哪裡扯平了……他擔心了我這麼久,怎麼可能這樣輕飄飄地就能扯平的啊,也就是他這麼說說而已,他不願意責怪我。唉,我的傻瓜哥哥。
「對不起。」我小聲地說道,「我總是讓你為難。」
「還好吧,誰讓我是哥哥呢?」厄尼說道,「任性是妹妹的特權。」
我被厄尼拉著走到櫃台後面,又穿過一扇門,從一道搖搖晃晃的木頭樓梯上爬了上去,看到了一個鋪著破舊地毯的客廳。客廳裡有個小小的壁爐,上面有一幅很難不注意到的油畫,畫上一個金發的姑娘正溫柔地望著房間。酒吧老板坐在沙發上,他有著灰色的長發和胡須,戴著眼鏡,鏡片背後有著一雙藍色的眼睛,看起來不太高興。
「阿不福思,我妹妹來啦。」厄尼說道,「謝謝你,不過我們還有朋友要來……」
「搞不懂你們這些小鬼。」阿不福思說道,「現在不是盡量遠遠地離開更好嗎?別告訴我等會要來的人是哈利·波特。」
「不是他們。」厄尼說道。
於是阿不福思不再提哈利的事情,他認真地打量著我:「雖然無法理解,但我並不意外麥克米蘭們會在這種時候過來。你們家的人總是這樣,我見過很多……可惜他們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雖然知道他沒有惡意,但這話說得好像我們家的人都很短命似的。
「謝謝您的肯定。」我禮貌地說道,「聽了您的話,我們一定會努力活得更久一些。」
阿不福思怔了怔,旋即他清了清嗓子:「你這孩子——那你就更不應該回來。我哥哥關心的事情太多了,你們這樣的年輕人沒必要為了他組建什麼鄧布利多軍,把自己的人生搭進去。」
他跟鄧布利多教授看起來很不一樣,我這麼想著,正思索著如何開口,厄尼卻先說道:「可是,先生,我們其實已經不只是在踐行鄧布利多教授的遺志了。我們是成年人,該知道如何為自己的人生買單。我們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不只是在反抗命運,更是在為我們所在意的人們、所在意的真理而奮戰。」
哇,很不錯啊,相當漂亮的一番話,我不由得看了厄尼一眼。
「是嗎?」阿不福思沉聲道,他看起來似乎不太相信厄尼這番冠冕堂皇的話,「我前段時間從報紙上看到,你妹妹跟諾特家訂婚了。看得出來,這是個陰謀,他們是想用她做人質。」
「如果神秘人一直得勢,鳳凰社徹底完蛋,救世主只能逃亡,甚至死去……那這樁婚約就必須執行。屆時麥克米蘭家又會怎麼做?你們不可能放棄家人,神秘人也必定會勒令你們順從於他,等到那時候,你們家就必須率先倒戈,履行婚約。」
「你們所想要守護的、所在意的人們,他們會相信你們曾經的決心嗎?」他問。
我和厄尼一起沉默了一瞬,然後對視了一眼。
無法反駁——因為阿不福思說出的話並不是刻意的質疑,即便我們堅信哈利一定會戰勝神秘人,但他所說的情況是仍然極有可能發生。如果沒有那晚的意外,如果不是我運氣好,哈利可能已經出事,而我現在說不定仍被困在馬爾福莊園。
雖然爸爸媽媽和小天狼星他們想要將我救走,可是,如果他們失敗了呢?那我將被折斷翅膀,不能飛往朋友們的身邊,不能和他們並肩奮戰,我將被扼住咽喉,不能對外界說出我不屈的心意……
而那些在逃亡中仍在堅持反抗的朋友們,茜茜、赫敏、艾譜莉……她們會怎麼看我?她們還會理解我這個軟弱的朋友嗎,會接納我這個無奈的叛徒嗎?我又該如何反抗這樣的命運?哪怕我知道它會像洶湧的激流一樣,無法避免地奔向懸崖峭壁,但是這樣的前方,這樣的深淵……這理應是我的命運嗎?
這種假設容不得我認真去想,因為我知道,無論過程如何,最終的結局都早已注定。
「小子,多關心你的妹妹吧,盡量多陪伴她,不然等到一切真的無法挽回的時候,你會痛苦終生。」阿不福思對厄尼說道,「別以為我在危言聳聽,看看你妹妹的眼神,即使事情陷入無法挽回的地步,她依然會有著你難以想像的勇氣和決心,只不過……」
好在佩蒂爾姐妹和克裡維兄弟的及時幻影移形來到這裡,我和厄尼之間可怕的壓抑才順利地得到緩解。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會是他們——我早該猜到她們姐妹倆要來的!不然厄尼不至於搞得這麼神秘,像是想給我驚喜一樣。
「好久不見!」我們互相送給對方一個熱情的擁抱,然後我想起了一件不對勁的事情,「科林、丹尼斯,你們可還沒到能夠學習這個魔法的年齡!」
「是她們帶我們來的。」科林笑嘻嘻地說道。
阿不福思皺起了眉,他不能確認科林的年齡,但丹尼斯一看就是個小孩子。此刻聽到科林間接承認了他們未成年的事實,他立刻不贊同地說道:「你們不會也要加入戰鬥吧?」
是啊,他們倆有跟父母說過這件事嗎?我記得他們的父母是麻瓜……想了想克裡維兄弟的性格,我嚴重懷疑他們是偷偷跑出來的。
「我和科林已經留過信了。」丹尼斯歡快地說道。
「你們知道接下來的形勢是多嚴峻嗎?」厄尼質疑道。原來他只用加隆傳了消息給佩蒂爾姐妹,沒想到這兩個孩子會設法過來,看來可能是其他人不小心給他們傳了消息。
「我們當然知道。」科林驕傲地說道,「但哈利是我們最崇拜的人,我們必須要向他看齊!」
「……」
我和厄尼跟帕瓦蒂、帕德瑪互相看了看,在這一刻達成一致:真到了危險的時刻,一定要盯緊這些未成年的小孩。他們可還沒到能夠為自己的選擇所負責的年齡,要盡量讓他們離開戰場。
阿不福思氣哼哼地嘟囔著,他已經對我們無話可說了,只想讓我們趕緊走。
密道就在那個金發女孩的畫像上,想到麗塔·斯基特寫的那本書,我猜這個少女應該就是鄧布利多教授的妹妹。畫像如同一扇小門一樣打開了,露出密道的入口,我們爬上壁爐台,依次進入密道。我本以為裡面會黑漆漆的,但意外的有亮光,原來這裡的牆壁上掛著黃銅燈,看起來像是存在了許多年一樣。
「其他的通道都被封死了。這條通道是在納威躲進來之後,某天他希望可以在房間裡直接拿到食物,而不是由朋友們冒險去廚房的時候,突然出現的。」厄尼一邊走,一邊跟我們解釋道:「這段時間我們從波特瞭望站又聽到了不少消息,又有很多人罹難了。」
比如唐克斯的父親泰德先生。被關起來的迪安就是從這場劫難中僥幸逃出來的。
科林和丹尼斯好奇地打量著密道,他們好像有用不完的活力,帕瓦蒂不得不時刻留意著他們,以免他們因為落在後面而迷失方向。我不由得想,如果帕瓦蒂沒有離開學校,接任赫敏格蘭芬多級長位置的人,應該是她吧。
「你們剛才怎麼了?」帕德瑪忽然問道。她一向敏銳,自然察覺到在他們剛來的時候,我和厄尼之間那還沒有消散的沉重。
「跟阿不福思聊到了一些很不愉快的話題。」厄尼說道。他少見地有些煩躁,「我很討厭這樣的假設……桑妮,你也不要把他的話當真。」
「是嗎?我看你才是不要多想。」帕德瑪說道,「人總是有雙重標准的——比如我們希望科林和丹尼斯不要參與危險的事情,但無論是你們決定留下來的時候,還是六年級聖誕節我和帕瓦蒂決定想辦法回來的時候,我們可是都跟那兩個孩子一樣沒有成年哦。」
「……」
真是一語中的。對於厄尼而言,參戰義不容辭,這是他出於自願去做的事情。他能夠跟別人大義凜然地談論諸多高尚的話題,說出許多漂亮話,可在我這裡,他只希望我不要做一個利他主義的人,希望我可以自私、快樂。
但他何嘗不是抱有理想主義呢?只要神秘人這樣的家伙依然存在,我們現在所走的、看似安全的每一步都只是僥幸,是我們避開了無數個悲劇的結果。但正因如此,我們才更應該直面所有的風險。否則當命運的風雨真的要落在我身上的時候,我的兄長,你又如何能為我遮風擋雨,我又如何能假裝遲鈍,心安理得地去面對那樣無情的命運?
帕德瑪沒有安撫我們兄妹倆別扭的心情,因為這需要我們自己解決,她岔開了話題,聊起了這段時間她和帕瓦蒂的經歷。我們一路閑聊著,最後拐過一個彎,走到了通道的盡頭,看到前面有一扇跟我們進來時一樣的門。
厄尼率先推開門,爬了進去,我聽到裡面傳來他中氣十足的聲音:「大家快過來,我們一下子有五位戰友回歸了!」
雖然不贊同科林和丹尼斯參戰,但是在這種時候,厄尼還是把他們算了進去。
我跟在他身後鑽進了通道那頭的房間,才剛站穩,就聽到了拉文德的尖叫聲:「桑妮!」
隨著佩蒂爾姐妹和克裡維兄弟陸續進來,一時間各種驚呼聲此起彼伏,將我們團團包圍——
「帕瓦蒂!」拉文德的尖叫聲更大了,「我好想你!!」
「哇,帕德瑪?我沒看錯吧!」
「科林!丹尼斯!」
房間裡掛著五顏六色的帷帳和很多盞燈,讓人眼花繚亂,再加上突然圍過來的一張張臉實在令人目不暇接,我們暈暈乎乎地收獲了許多擁抱——尤其是我,現場的每個人都親切地喊著我的名字,我簡直要懷疑今天是什麼「世界擁抱日」了。
就說拉文德吧,我本以為她會撲在更長時間沒見的帕瓦蒂身上,沒想到她在我衣服上抹起了眼淚:「我真的擔心壞了,我一直後悔那天晚上先走一步……」
感謝梅林,帕瓦蒂及時把她拉開,拯救了我的衣服。
「嘿,桑妮。」納威頂著滿臉的傷口給了我一個重重的擁抱,「太好了,終於又見到你了!哦,不要驚訝,西莫看起來比我還要糟糕。」
西莫:?
蘇珊把他們都推到了一邊:「知道你們激動,但不要插隊——桑妮,不要那麼困惑,因為我們都知道你在那晚如此復雜的情況下怎樣隨機應變,從容地安排了營救。此前你面對食死徒們臨危不懼,如今更是從他們手裡逃了出來,這可真是太厲害了!」
我:?
這話有點誇張了吧,修到底是怎麼跟他們說的?
等等,說到修,他人呢?我不由得張望了起來。這時候泰瑞的咳嗽聲從人群後面響起,所有人都詫異地看向他,只有安東尼在旁邊猛拍著他的背:「泰瑞,你怎麼了?」
厄尼挑了挑眉:「泰瑞,嗓子不舒服的話可以喝點藥劑。」
「我是想說——你們雖然都擔心桑妮,但這種時刻不應該自覺點嗎?」泰瑞說道。他撇開安東尼的手,從他身後拉住一個人,正是我要找的修,此刻少年的臉上明晃晃的滿是猝不及防。
「哦~」
同學們發出了善意的笑聲。除了在抹眼淚的拉文德,因為她知道我跟修是不可能的。
眾目睽睽之下,少年局促了幾秒鐘,這才走上前來:「桑妮。」
「千萬不要道歉——」我急忙說道。只是這話一出,我這才意識到我們的對話是如此耳熟,因為上次在校醫院裡,我也是這麼對他說的。
修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件事,於是他笑了笑:「嗯,我不是要道歉。」
……似乎有不少人屏住了呼吸?
少年大大方方地給了我一個擁抱,然後認真地說道:「歡迎回來。」
「嗯!」我也對他笑了笑。
大失所望的同學們:……
泰瑞忿忿地說道:「怎麼就說這個啊,多好的機會!」「吃點東西吧。」厄尼直接拿出一塊面包塞到了泰瑞嘴裡,讓他閉嘴。
於是同學們的注意力又被轉移,大家紛紛笑了起來。我的目光從熟悉的一張張面容上掠過,納威、西莫、邁克爾的傷勢看起來比較嚴重,其他人也都或多或少地有一些傷痕,可是每個人都是如此的鮮活。即使身處於被嚴密監控著的霍格沃茨,即使總有遇害的消息傳來,但是,這裡沒有一個人失去朝氣。
這就是鄧布利多軍。
有求必應屋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它大極了,看起來像是個船艙。站在這裡,一眼望過去,我可以看到各種顏色的吊床,被放得滿滿當當的書架,還有靠在牆邊的一些飛天掃帚和熟悉的收音機。但最引人注目的是牆上掛著的各種掛毯,有我們格蘭芬多的金色獅子,底色是鮮紅的,像燃燒的烈火;赫奇帕奇的黑獾,是堅定而明亮的黃色;還有拉文克勞的青銅老鷹,翱翔於青空之上。
這是我們所代表的學院,也是我們這些人一點點積累起來的力量,它們彙聚在一起,一面又一面,鋪滿了有求必應屋的牆壁,凝結成黑夜裡的日光。
這裡是霍格沃茨的明天。
許久未見,大家自然免不了關心我這些時日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我大致講了講,主要細致地講述了我和哈利他們從馬爾福莊園逃離的經過。同學們一起義憤填膺地痛斥了貝拉特裡克斯的惡毒,沒有人流露出害怕的額神色,甚至包括低年級的孩子們。因為面對如此可怕的敵人,哈利仍然能夠做到成功逃脫,這只會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振。
想到多比和克利切的幫助,我不免想起四年級時赫敏所成立的S.P.E.W(家養小精靈權益促進會),那時沒有人願意加入其中,家養小精靈們也不喜歡赫敏總是試圖用圍巾和帽子來解放他們的舉措,就連哈利和羅恩也對赫敏的舉動不太理解……
在為多比致哀一分鐘之後,厄尼拉著漢娜組織讓大家趕緊回各自的吊床休息,「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啊,桑妮已經很累了——蘇珊,你幫帕德瑪他們找一下新的吊床。」
「如果赫敏以後真的能為家養小精靈們做一些實事,我想我是願意加入這個組織的。」我聽到安東尼對泰瑞說道。
同學們說說笑笑地走開了,修卻沒有立刻走。拉文克勞總是這樣的聰明,我想他一定跟帕德瑪一樣看出了我和厄尼今晚的不自然。
我在心底嘆了口氣,問他:「聽厄尼說,你最近在練習上非常刻苦?」
「我想,應該沒有他形容的那麼誇張。」修說道,他拿出了他的魔杖,「奧利凡德先生曾經告訴我,柳木材質的魔杖很適合施放高級無聲咒,因此我有在這方面加強練習……而且我們之中只有漢娜比較清楚怎麼使用治療的魔法,我恰好發現我的魔杖使用治愈魔法的效果還不錯……」
所以他想幫忙,是吧。
「適當的練習是為了提升自己。」我輕聲說道,很擔心他這種行動無異於自虐,「但什麼事情過度了,那就是在懲罰自己。你看,我不是沒事嗎?所以……」
以前我總是覺得,我和修之間雖然較為坦誠,但他總是跟我隔著一層霧,如同我此前無法確定他對我到底抱有什麼樣的看法一樣。但在這件事上,我無比理解他,因為我跟他的處理方式只會一模一樣,我們都會選擇自省,但是自省過度,就會走向極端。這也正是阿不福思警告過厄尼之後,厄尼與我之間的氣氛變得如此沉重,他為什麼會心事重重的原因。
因為阿不福思說:「別以為我在危言聳聽,看看你妹妹的眼神,當事情陷入無法挽回之後,她依然會有著你難以想像的勇氣和決心,只不過……」
「是關於自毀。」
作者有話要說:
阿不福思的話確實不是危言聳聽,伏地魔如果一直活著,情況真的會非常可怕。其實從第135章德桑有求必應屋對話那裡就可以看出來,桑妮是有一定自毀傾向的,如同太陽也有黑子一樣,所以德拉科才說她瘋了。結合阿不福思的假設,在假設的情況下桑妮會如何也可想而知。
附上柳木魔杖的科普:柳木是一種少見的有著治愈能力的魔杖木材,理想型主人經常有些不自信(通常是毫無理由的),總是選擇那些有著最大的潛力,而不是那些認為自己已經沒什麼可學了的人。代表人物:莉莉·伊萬斯。
悠于 2023-11-10 10:54
第161章 Chapter161.(校)
如果說波特瞭望站是黑暗中的燈塔,那麼有求必應屋就是霍格沃茨最後一方自由的天地,是暫時的避難所,是醞釀反擊的大本營。或許就連這個屋子也知道我們正面臨著怎樣糟糕的處境,所以在同學們陸續住進來之後,它就超常發揮了。
「多了不同的盥洗室。」漢娜強調道。
除了食物需要阿不福思定期送來之外,生活在這裡跟生活在外面,好像沒有什麼區別。而我這次帶來的物資也為大家減輕了一部分生活壓力,因為我不只帶來了食物,還帶來了各種各樣的藥劑。
「幫大忙了,畢竟不知道我們還要在這裡駐守多久,要是有人感冒發燒,就只能去冒險找龐弗雷夫人拿藥。」納威感慨道。確實如此,就算我們可以自己配制藥劑,先不說我們是否能夠對症下藥,配藥是需要時間的,而病人的時間最寶貴,根本耽誤不得。
雖然我們准備得相當周全,但意外還是發生了。4月28日凌晨,漢娜突然發現埃莉諾的臉上泛著不自然的潮紅,她摸了摸這孩子的額頭,發現埃莉諾起了高燒。根據小女孩脖子和手臂上的疹子來看,我們得出一個糟糕的結論——她應該是過敏了。
棘手的是,我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過敏。
「得把她送去校醫院。」漢娜擔憂地說道,「但現在是禁止外出的時間……」
「我來。」厄尼果斷地說道,「我背埃莉諾過去,桑妮,你把隱形衣蓋在我們身上。」
在我再三確認隱形衣已經成功地把厄尼的腳遮住之後,厄尼這才離開。焦急地等待了半個多小時,厄尼這才回來,「龐弗雷夫人說埃莉諾對一種罕見的真菌過敏,她的情況有些嚴重,需要住院三天進行治療。在這期間,龐弗雷夫人會把埃莉諾小心地藏好,防止卡羅兄妹發現。」他轉達了龐弗雷夫人可靠的診斷結果,但他要說的事情不止如此。
「穩妥起見,我提議接下來我們輪流在校醫院守著埃莉諾,一旦發生意外——比如卡羅兄妹試圖闖進來,比如斯內普來了校醫院,這種時候我們必須立刻把埃莉諾拉進隱形衣裡躲好,以防她被發現。」厄尼認真地說道,「怎麼樣,我們排個值班吧?」
在我與厄尼分別的兩個月裡,成長的人並不只有我一個。
同學們對此並無異議,於是我們打著哈欠制定了值班時間和值班表,立刻開始執行。我們每人值班八小時,而且換班時間非常微妙,為防止埃莉諾在換人的間隙裡遭到襲擊,換班時間分別定在凌晨兩點、上午十點、下午十八點。這三個時間分別對應著每晚人最熟睡的時間段、卡羅兄妹一定有課的時候,還有晚上集體用餐的時刻。在這些時間段,即使狡猾如卡羅兄妹,他們也不會想到來校醫院。
相較於白天,夜晚更為最重要,還好我帶了一些提神藥劑,這樣值夜班的同學就不會犯困了。
我的值班時間最後一夜的凌晨兩點結束,提神藥劑讓我精神抖擻。龐弗雷夫人告訴了我一個好消息,埃莉諾可以在今天早晨出院。她摸了摸埃莉諾的額頭,女孩已經不再發燒了:「是個很堅強的孩子呢,像她的叔叔一樣……」
即使埃莉諾這幾天以來一直被迫藏身於龐弗雷夫人辦公室的一角,又被過敏的不適所困擾著,但她從來沒跟我們抱怨過一句。我不由得想起阿萊克托此前挾持她的時候,她顫抖著反駁阿萊克托的模樣,她才只有四年級,就已經承擔起許多事情……這就是我們所要面對的現實,只要神秘人一日沒有倒下,我們就無法生活在光明的世界裡。
結束了值班,我小心翼翼地朝著樓上走去。然而剛走到三樓,我就遇到了一個不速之客——不,其實我才是不請自來……因為他出現在這個地點完全沒有問題,哪怕現在是深夜。作為我們的新校長,他出現在校長辦公室的入口前,總有無數個合理的理由。
斯內普教授站在滴水嘴石獸面前,像去年聖誕節那次我遇見他的時候那樣,他是那樣的孤單、疲憊,而今晚的夜色又是這樣的寂寥,別說是月亮了,連顆星星都找不見。在這樣黯淡無光的夜晚,他身穿的黑色長袍與夜色融為一體,好像他合該行走在黑暗中。
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注視著站在入口處的他,我心底有些疑惑,斯內普教授為何駐足於此?他完全可以念出口令,從這裡直接進入他的辦公室啊。
我承認,我留在這裡並不只是因為我對斯內普教授這麼做的緣由感興趣,我同時還很好奇校長辦公室現在的口令。雖然我沒有金妮、納威此前想要偷走格蘭芬多寶劍這樣勇敢的志向,但我總覺得,在這樣的時間,在這樣的地點,我跟斯內普教授在此不期而遇,好像是冥冥之中被注定的一樣,我不能輕易地離開。
終於,像是有所預感一般,我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然後在安靜的走廊裡,我聽到了斯內普教授念出的口令,他說——
「鄧布利多。」
石獸跳到一旁,身後的牆壁裂成了兩半,露出明亮的燈火,以及一道緩緩向上移動的旋轉樓梯。已經是四月的最後一天了——不,現在應該是五月第一天的凌晨,總之天氣在逐漸暖和起來,雖然夜裡還有些冷,但終究快到夏天了。
只是在聽到這個口令的瞬間,我被定在了原地,我被一種難以形容的情緒所襲擊了。在血液都跟著凝固起來的同時,我唯一的感想就是——這真是一個寒冷的夜晚。
這是我曾經見過的場景,但為何我卻有著如此陌生的心情?僅僅是因為我面前開啟這個通道的人已經變了嗎?我的思緒在這一刻不由自主地回到了1997年6月30日的晚上,那個連接著前後兩任校長命運的夜晚。
在那個晚上,我們失去了鄧布利多教授,斯內普教授則淪為了殺人犯。
雖然難以置信,但證據確鑿。所有人都很遺憾,鄧布利多信錯了人,西弗勒斯·斯內普是個叛徒。可是我不相信鄧布利多教授會如此毫無防備,我信任他,我也信任他所信任的人——從始至終,我都沒有徹底相信斯內普教授真的背叛了鄧布利多教授。
如果他真的是叛徒,他對我們偉大的校長是如此的不忠,那他為什麼要在殺害鄧布利多教授之後,用那個他理應憎惡的名字,來作為校長辦公室的新口令呢?
是贖罪嗎,是懺悔嗎?還是跟我們一樣——仿佛只要懷念著鄧布利多教授,只要我們還可以念出他的名字,那麼他的靈魂就會永遠地停留在霍格沃茨,始終守護著我們?
我還記得此前跟鄧布利多教授的最後一次談話,那時候他說,「我們向你保證,會讓他站到正確的道路上來。」而他最終也保護了德拉科的靈魂,他說到做到……當時我就曾經困惑於「我們」這個詞語,除了他本人,還有誰會保護做錯事情的德拉科呢?直到那個晚上,斯內普殺了鄧布利多,他在背叛了鳳凰社的同時,卻也替德拉科完成了那個無比艱難的任務,讓德拉科的靈魂免於染上無法洗滌的血色。
斯內普教授的確對格蘭芬多抱有偏見,他總是找理由給我們扣分,而且我能感受到,他是真的不喜歡哈利和納威。如果說他討厭哈利是因為他曾經跟哈利的父親很不和睦,可是納威又做錯了什麼呢?只是一直以來,他對我態度較為微妙,在我迷茫的時候,他曾經提點過我;在三年級我夜游去看望德拉科被抓住的時候,他卻把我護送到了校醫院;還有去年,他沒有幫助卡羅兄妹制作吐真劑,也是他將特拉弗斯從門廳裡及時帶走,他還制止了阿米庫斯追罰埃莉諾……
我有理由相信,他和卡羅兄妹,和貝拉特裡克斯,還有那些壞人……是不一樣的。
我有一種預感,如果我現在不過去跟他說點什麼,我會遺憾終生。可是,我該說點什麼呢?說我相信他嗎?這話不僅莫名其妙,而且過於天真,一定會被斯內普教授諷刺。但前所未有的情緒控制了我,我想,我必須得說點什麼……不知道為何,我忽然想起了一個人名,一個我曾經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筆記上看到過的,和「西弗勒斯·斯內普」寫在一起的人名。
那是我曾經聽德拉科提起過的,跟斯內普教授在學生時代關系一度非常要好的女孩——
莉莉·伊萬斯。
在心底拼寫出它的瞬間,我陡然意識到,此前我曾經不止一次在斯內普教授上一個辦公室見到過的,擺在他桌子上的那盆花,與這個名字之間有著非同尋常的巧合!
莉莉……Lily。
百合花。
在入口關閉之前,我迅速地跑了進去,直到站定在樓梯上,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糟糕,我竟然完全被自己的心意所支配了,要知道,相較於我的格蘭芬多朋友們,我的好奇心其實沒有那麼重,我不是一個魯莽的人……而且,面前的這個人是最討厭格蘭芬多的斯內普教授,他甚至不知道我已經回到了學校!
但木已成舟,我唯有勇往直前。
聽到身後的微響,斯內普教授警覺地回過頭來,趕在他的魔咒打到我身上之前,我迅速地把隱形衣摘了下來:「教授!是我!」
「……麥克米蘭小姐?」斯內普教授有些驚訝,但他仍然沒有放松警惕,「五年級結束時你來到我的辦公室後,我對你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
「不妥協即是對抗!」我毫不猶豫地答道。
這句話一度是我曾經的信條,從那之後,我再也沒有因為無法跟哈利、跟茜茜他們去做一樣的事情,而感到煩惱。
因為我從未妥協,因為我始終在對抗。
斯內普教授放下了魔杖,雖然他是在試探我的身份,但對於我的好記性,他看起來有些嫌棄:「或許聰明的麥克米蘭小姐應該知道,你剛才險些遭遇了什麼。」
不就是差點被打嗎?又不是沒挨過。在苦中作樂這方面,我跟朋友們還是非常相似的。
「我還以為你現在一定躲在校外,沒想到你居然回來了……」他仔細地打量了我一番,我直覺他打算說出一些諷刺的話,像他以往面對格蘭芬多時那樣,但這就像他沒有念出來的魔咒一樣,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斯內普教授。」我鄭重地說道,「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嗯?」被我突然打斷了講話,斯內普教授看起來有些錯愕。
1998年5月1日,凌晨兩點不知道幾分,在通往校長辦公室的旋轉樓梯上,此前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我,在沒有跟任何人商議的情況下,無比認真地詢問西弗勒斯·斯內普先生:「等到一切都結束之後,我可以請您做我跟德拉科的證婚人嗎?」
「……」
斯內普教授徹底怔住了,他看起來完全沒想到我要說的事情,竟然是這個。
「被抓到馬爾福莊園之後,你反倒說服了盧修斯同意你們的婚事嗎?」片刻之後,斯內普教授才開口說道:「恐怕不是如此,不然你不會跟諾特一起登上報紙。」
「別人怎麼想,那都是別人的事情。」在跟德拉科的事情上,小時候我很在意盧修斯叔叔的想法,但我現在可完全沒打算繼續在意了。
「重要的是,我堅信戰爭一定會結束,神秘人一定會被打倒,等到那個時候,我們的生活就會跟以前一樣,我和德拉科當然可以結婚……」
這話過於堅定,導致斯內普教授眯起了眼睛,他盯著我,緩慢地質疑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戰爭會結束?你在對一個食死徒說這種事情。」他諷刺地笑了笑,「麥克米蘭小姐,你一定是被戀愛衝昏了頭腦,如果這一切真的會結束,我必須要提醒你……」
「我的歸宿會是阿茲卡班。」
「我知道我在說什麼。」我仰著頭看他,不贊同地說道:「斯內普教授,您一定也正在明白我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完全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篤定。」斯內普教授皺著眉頭看我。
「原因很復雜,一時半會說不清……但是,如果戰爭可以結束,身為學生,請我們的校長,請我們所敬重的教授來擔任證婚人,我認為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您之前不就曾經擔任過布雷斯和佩格訂婚的證婚人嗎?」
見沒有辦法繞過我想表達的想法,斯內普教授說道:「那你應當知道,我不擅長說什麼祝福的話語。」
的確如此,布雷斯和佩格的訂婚儀式主要是由斯拉格霍恩教授主持的,斯內普教授只在結尾說了非常簡短的話。
「那您現在就可以開始想了。」我回答他。
「……」
他被我得寸進尺的態度噎了一瞬。
「我說這些話,您可能會覺得莫名其妙,可是……我只是想說,我是真的希望戰爭可以早些結束,我也是真的很希望您能夠來參加我的婚禮。」
「所以斯內普教授,請您記住,在這一切結束之後,您可是還有別的事情要做的!」我眨了眨眼睛,「那就這麼說定了,請您記得寫婚禮致詞。」
「麥克米蘭小姐,你該回去了。」斯內普教授只是揮了揮手,表示他要趕人。他沒有直接答應我,但我隱約能夠感覺到,他應該是同意了。
「謝謝您。」我歡快地說道。
「哼。」斯內普教授不置可否地說道,「盧修斯可未必會同意我擔任這個職務……」
但我們都知道,盧修斯叔叔的意見不重要。
在重新披上隱形衣離開之後,我的心情才稍稍平復。我知道,我今晚所說的話聽起來非常奇怪,一切都像是突如其來的一樣,可是其中真的有我自己的道理。我之前就懷疑過,鄧布利多教授和斯內普教授之間是不是有所謂的「大人們之間的決定」,而這個約定,是其他人都不知情的。而且我聽納威說,在他和金妮闖入校長辦公室偷走格蘭芬多寶劍的計劃失敗之後,他們並沒有受到嚴厲的懲罰,可斯內普教授明明很討厭納威……
還有,哈利、赫敏身邊那把讓貝拉特裡克斯都為之慌亂的格蘭芬多寶劍——貝拉特裡斯曾提到,寶劍被斯內普放到了古靈閣她的金庫裡。想必這件事情發生在納威和金妮所做的事情之後,由此可見,這把寶劍非常重要。可就算是它贗品,哈利又怎麼能夠輕易拿到呢?
樁樁件件的事情之間好像有什麼隱隱約約的聯系,而我的直覺告訴我,或許這一年來,斯內普教授從未真正背叛過鄧布利多。
但如果僅是如此,我不至於在沒和爸爸媽媽、沒和德拉科商議的情況下就如此唐突地提出邀請,更沒必要強調「您可是還有事情要做」……因為無論是在斯內普教授去往天文塔的那個瞬間,還是在去年的聖誕節與今夜,我已經不止一次感受到了斯內普教授身旁那種奇異的氛圍。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極為消極的情緒,不是所有人都能察覺,但我奇跡般地感受到了。
人有消極的時刻很正常,可如果放任這樣的心情將自己包圍,那就不對勁了,這會形成病態。
因此,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在阿不福思所假設的那種可能裡,我被他點出我有一定自毀的傾向。的確如此,我不會甘心地成為行屍走肉,被操縱著活下去,只要我還沒有崩潰,我一定會設法為朋友們報仇……但如果我始終無能為力,我會先一步瘋掉,那麼我將選擇投身於烈火,讓自己燃燒,走向極端的結局。
聽起來這跟我今晚所做的事情仍然沒有關系,但我想,斯內普教授應當是喜歡莉莉·伊萬斯的。愛是平等的,他對莉莉的愛應該不比我對德拉科的愛差到哪裡去。如果德拉科遭遇意外,我一定會想替他報仇,那麼在莉莉死後,斯內普教授也是這麼想的吧?而如今神秘人復活,不就是他的仇人死而復生了嗎?根據我對斯內普教授較為淺薄的了解,他是總喜歡把事情藏在心底的人,而且他看起來也比較陰郁,怎麼看都比我更容易走向極端。
所以我非常懷疑,他會繼續活下去,他會做霍格沃茨的傀儡校長……在背後支持著他去做這一切的信念,就是莉莉。
——為莉莉報仇。
否則他不會走到現在,他會在莉莉死掉的那個夜晚,就將自己毀滅。
再結合我們今晚的對話,我非常擔心在戰爭結束之後,沒等斯內普教授身上的秘密被解開,他就極有可能認為自己已經為莉莉報仇了,然後釋然地選擇去她所在的世界。
我覺得,他有著比我更嚴重的自毀傾向。
斯萊特林為達成目的,不惜任何手段。
只要能夠推翻神秘人,他就算背負著罵名、就算被誤解又如何?
這些當然都只是我的猜測,但如果這一切……哪怕只是有著萬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希望他會死。如果他真的是叛徒,那他應該由阿茲卡班來審判;如果他負重前行,哪怕他不是一個絕對正派的人,但是這一年他背負著的罪名周旋在神秘人與食死徒之間所做出的努力,還有他曾經對我們的回護,難道就算不上是正義嗎?
換做任何一個人在我身邊,都會覺得我的想法實在有些驚世駭俗,都會認為我沒必要想那麼多。可是——我就是這樣的人,我就是一個幸運的、靈魂被保護得很好的女孩。
我在愛裡長大,我要用愛來回報這個世界。
1998年5月1日,我在凌晨意外地遇見了斯內普教授,我們短暫地進行了一番對話。次日上午,厄尼及時地將病愈的埃莉諾接回了有求必應屋。下午,我們從波特瞭望站得知了哈利、赫敏與羅恩三人勇闖古靈閣的經歷,在無比欽佩的同時,我們又非常好奇他們為什麼要進入古靈閣。
而在當天晚上,納威收到阿不福思的召喚,來到豬頭酒吧,將哈利、赫敏、羅恩與茜茜帶回到有求必應屋。隨著他們的出現,霍格沃茨保衛戰,正式拉開序幕。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斯內普的一些猜想,我個人認為他也是有很強的自毀傾向的,桑妮的視角以為他是為了給莉莉報仇,但看過原著其實知道,還有保護哈利的原因……斯內普的結局遵循原著。
第162章 Chapter162.(校)
哈利到來所帶給我們的喜悅很快就隨著他閃爍的態度而消散。雖然我一直以來隱約能夠猜到,他跟赫敏、羅恩有單獨的任務要去執行,而且出於某種原因,他們不能將自己所做的事情告訴別人。可是我的朋友們顯然並不知情,他們以為哈利來到霍格沃茨,就是為了帶領我們推翻卡羅兄妹和斯內普的呢!
「我們不能告訴——我是說,鄧布利多希望我們去完成,就我們。」哈利小心地說道。看得出來他很著急,但他並不想傷害朋友們的感情。
「我們是他的軍隊。」納威說道,「鄧布利多的軍隊。我們都是一起的,而且你們不在的時候,我們一直保留著這個組織——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不能信任我們。這房間裡的每個人都一直在戰鬥,他們被逼到了這裡,因為卡羅兄妹在追捕他們。事實證明,這裡的每個人都是忠實於鄧布利多——忠實於你的。」
誤以為哈利的到來等同於反抗的訊號,同伴們紛紛用假加隆通知了校外的朋友們。隨著盧娜、迪安、秋、李·喬丹和韋斯萊們的到來,哈利看起來更加心煩意亂,他似乎並沒有制定什麼具體的計劃,好像只打算將所有的事情都由自己扛著一樣。
雙方的想法我都理解,在這種時刻我們可不能先一步自亂陣腳。於是我斟酌了一下,開口說道:「哈利,我明白你有不能說出來的事情,但你們既然選擇在這種時刻來到霍格沃茨,就說明你們要做的事情一定和這所學校有關。我們都在這裡,總有我們能夠幫你去做的事情吧?」
「是啊,讓我們幫忙啊!」同伴們說道。
哈利有些不知所措,這時候不知道羅恩、赫敏和茜茜又低聲跟他說了些什麼,最終他思索了一番,對房間裡的所有人宣布我們可以幫忙。
周圍的嘈雜聲立刻平息了下來,每個人看起來都是那樣的警覺和興奮。
「我們需要找到一件東西,一件——一件能夠幫助我們推翻神秘人的東西。就在霍格沃茨,但不知道具體在什麼地方。它可能是屬於拉文克勞的。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件東西?有沒有碰到過,比如,上面帶著拉文克勞老鷹標志的東西?」哈利滿懷希望地看向拉文克勞們。
聽起來像是跟格蘭芬多寶劍一樣的寶物?
盧娜回答了他的問題,拉文克勞失蹤的冠冕——但這件東西已經遺失了許久,聽起來完全沒有線索。盡管如此,哈利還是打算前往拉文克勞的休息室查看雕像,至少他要弄清楚冠冕是什麼樣子的。秋原本站起來要帶他去,但金妮選擇請盧娜幫忙,他們匆匆地離開了有求必應屋。
雖然哈利並沒有提及關於伏地魔的事情,可如果不是事情已經到了最緊要的關頭,他絕不會看起來如此焦躁。這讓我心底不禁生出一個預感,難道說……今夜就是決戰的時刻?!
望著他們離開的身影,厄尼看向羅恩:「那我們做點什麼?」
「你們……呃,你們先留在這裡吧,留在這裡待命?」羅恩說道。這話讓他的哥哥們挑了挑眉,「那家伙要來了,我是說——神秘人。」羅恩補充道。
「不用再喊他神秘人了。」茜茜說道,「反正他知道哈利在這裡,直接叫他伏地魔!」
盡管有不少人跟我一樣,已經對這件事有了心理准備,但這句話還是讓很多人都倒吸了一口氣,畢竟這個名字可是多年以來巫師界諱莫如深的存在。就連我也因為擔心不小心說出「伏地魔」這個稱呼而暴露自己所在的位置,以至於這段時間以來,我在心底並不會如此直接地稱呼他。
不過,大家雖然有些驚訝,可是卻並不害怕。明明我們要面對的是無惡不作的伏地魔,一個讓魔法部的官員們都聞風喪膽的家伙……但絕大多數人看起來反而都在躍躍欲試,期待著自己能做些什麼呢。
不愧是鄧布利多軍的成員。我們這一年以來的不妥協,這一年以來的對抗,不就是為了這一刻早些到來,不就是為了能在決戰的時候貢獻自己的力量嗎?
「我想到一件事,赫敏……我們得去那個盥洗室。」羅恩突然說道。他匆匆地對我們說了一句這裡就交給你們了,然後就拉著還沒反應過來的赫敏離開了有求必應屋。
弗雷德開了個玩笑:「盥洗室聽起來不是個約會的好地方。」
「但他們不會以為我們就這樣留在這裡,什麼都不做吧?」喬治聳了聳肩,「我想我們現在應該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那些還沒有來的同伴們……」
「然後我們就會收獲一支魁地奇球隊。」弗雷德吹了個口哨,「阿不福思的酒吧真的要成火車站了。」
「厄尼——我們得聯系爸爸媽媽!」我也反應了過來,匆匆地看向厄尼,示意他找出雙面鏡跟艾譜莉通訊。可不只有我們想要守護霍格沃茨,很多畢業生們也想盡一份力。
「那個,其實我們已經……」茜茜正要說些什麼,這時候從通道那裡傳來了紛亂的腳步聲,我們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嘿,我們來得夠快吧!」小天狼星從通道裡鑽了出來,「這個入口可真窄——艾譜莉,小心點。」他伸出手,將身材嬌小的女巫從門後拉了出來,「有求必應屋變得這麼誇張了嗎?跟我們當年完全不一樣了啊。」
「嗨。」艾譜莉對我們揮了揮手。
「桑妮……」厄尼小聲地說道,他看起來有些緊張,「該不會——」
「就是那樣。」我恍然地說道。
隨著一個個身影的出現,我的心跳也不由得加速。我知道厄尼在期待著什麼,小天狼星和艾譜莉及時趕到,說明他們在這之前就已經從茜茜那裡收到了消息,既然他們來了,那沒理由——
韋斯萊夫婦、比爾和芙蓉,盧平和唐克斯,還有已經畢業了的伍德、凱蒂、安吉麗娜、艾麗婭一個個地進到有求必應屋中,我們格蘭芬多最靠譜的魁地奇球隊在今晚奇跡般地重組了。
在最後的艾麗婭站定之後,又過了幾秒鐘,我和厄尼對視一眼,飛快地衝到了門前。
「爸爸,媽媽!」
沒錯,既然他們都來了,沒理由爸爸媽媽不會來!
「抱歉,跟阿不福思聊了一會,來遲了幾分鐘。」爸爸笑道,他重重地抱了抱厄尼,「好小子,長高了很多啊。」
我敢說如果不是因為有太多人在這裡,厄尼肯定要哭鼻子。他都那麼久沒見到爸爸媽媽了,裝大人是那樣的辛苦,誰不想在爸爸媽媽面前做一個快樂的小孩呢?
「不只有我們來了,我們還給你們帶來了兩位朋友。」媽媽揉了揉厄尼的頭發,笑眯眯地說道,這話讓我和厄尼都有些驚訝。爸爸媽媽主動地讓開了一條路,隨後,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好久不見,厄尼!」少年撓了撓頭發,「我花了點時間寫便條,一定是最晚才來的吧?」
「賈斯廷!」厄尼睜大了眼睛,激動地看著闊別一年的好友,「我還以為你沒注意到假加隆上的信息……」
「怎麼可能,我每天都要拿出來看上好幾遍,逃亡的一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懷念著霍格沃茨的生活!」賈斯廷·芬列裡伸出手來,與厄尼擊掌,「瞧我看到了誰,漢娜和蘇珊!」他高興地對著不遠處的兩個女孩揮了揮手。
而我則是跟賈斯廷身後淺棕色皮膚的女孩熱情地交換了一個擁抱:「阿曼達,你也來了!」
「不只是我。」阿曼達·蓋伊斯笑著說道,「除了惠特莫爾年紀太小,我們全家人都來了!祖父祖母還傳訊給他們在霍格莫德的鄰居了呢,他們說有不少居民都願意加入守護霍格沃茨的戰爭,等會他們會跟你父母聯系的那些外國巫師們一起趕到。」她對我眨了眨眼睛,「我的祖父祖母都是參加過上次戰爭的人,還有他們當年的朋友,阿曼達·薩爾克……」
女孩堅定地說道。「我要帶著這個名字,一起戰鬥。」
「好樣的。」厄尼贊許地說道,「就算等會院長們要讓我們撤離,赫奇帕奇也要留在這裡……」
提到撤離,我突然想起了未成年的科林和丹尼斯。院長們肯定會想讓所有的學生都撤離學校,但我們鄧布利多軍的大多數人都會留下來參戰,不過,我們必須得讓那些年齡不夠的孩子離開。
我下意識地在人群裡搜尋著克裡維兄弟,最後在弗雷德身邊找到了這兩個滿臉興奮的格蘭芬多。
「科林、丹尼斯!」我衝過去,一手一個把他倆從人群裡扯了出來,把他們嚇了一跳。
「怎麼啦,桑妮?」丹尼斯問道。
「你們兩個等會可不許亂來。」我松開手,抱著胳膊氣勢洶洶地看著他們,「你們的年紀太小了。科林——尤其是你,你必須帶著丹尼斯一起走,不然我懷疑你們兩個都會在半路跑回來。」
「好的。聽到了嗎,丹尼斯?等會你要跟好別人。」科林對丹尼斯說道,選擇性地忽略了我那句「一起走」。這話可沒辦法糊弄我,我立刻皺起了眉。
「哦、桑妮,別生氣,生氣會讓女孩子變老的~」弗雷德說道,「其實年齡也不是什麼問題吧,金妮就很想留下來,媽媽正在發火呢。」
「你就少說兩句吧。」安吉麗娜把他拉開了。
「好有氣勢啊……」丹尼斯小聲地說道,「難怪埃弗裡這麼害怕桑妮。」
嗯?怎麼突然提到埃弗裡那孩子?
「去年回家的列車上我聽到埃弗裡跟巴多克提到桑妮了呢,說幸好沒招惹你,他7月1日一覺醒來就聽說你和其他人一起跟食死徒們打了一架,實在太勇敢了。」丹尼斯說道。
「……別想岔開話題。」我狠狠地揉了揉丹尼斯的小腦瓜,這讓科林看起來有些慶幸,因為他比我稍微高一點點。「歐文,埃莉諾,你們等會一定要盯好他們,知道了嗎?」我囑托著另外兩名小朋友,對於不能參戰,他們跟丹尼斯一樣看起來非常失望。
「你們的魔法還不足以對付那些窮凶極惡的家伙,如果你們在這裡出事,那以後誰來替我們……誰來把鄧布利多軍繼續發揚光大呢?」我微微彎腰,安撫著小朋友們,「你們是火種,知道嗎?只要有你們在,希望之火就永遠不會撲滅。記住,一定盯好科林。」
「為什麼只強調我啊。」科林垂下了腦袋,「格蘭芬多之間能不能有點信任?」
「我們會的。」埃莉諾點了點頭,她看起來比歐文和丹尼斯都更快地接受了這個現實,「但是桑妮,你們也要注意安全。」小姑娘似乎察覺到了我強行的轉折背後到底藏著怎樣的決定,她踮起腳,在我臉上親了親,「比起做夜晚獨自的燭光,我還是更希望以後能夠跟你們一起繼續做熱烈的火焰!再見,桑妮。」
「再見,親愛的。」我點了點頭,又不放心地盯了一眼科林。
「好啦,我知道了。」科林討好地笑了笑,他甚至跟我敬了個禮,「再見,桑妮~」
我無奈地回了他一個笑容,真是不讓人放心的小孩——同為六年級,此刻跟秋和邁克爾站在一起的修就靠譜了很多。好像在很久之前,我們就已經不再把修當作小孩子了。
這樣的思緒只是瞬間從我的腦海裡掠過,望著滿牆掛著的三個學院的旗幟,我的心緒不由自主地飄到了斯萊特林那裡。他們之中有很多人都像西奧多和塞爾溫一樣,跟食死徒之間有著各種親戚關系,所以不會加入D.A.。以此推論,我想等會他們也不會參戰。
即使是布雷斯和佩格,他們應該也會選擇離開,瑟吉歐肯定會把他們帶走。畢竟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真的非常危險,危險到我在勸解埃莉諾和歐文的時候,險些脫口而出那樣的話語……
哈利匆匆地回來了,他帶來消息說斯內普逃命去了,這話讓我蹙了蹙眉,無聲地在心底嘆了口氣。同時,學校將要進行封鎖,教授們讓所有人到大禮堂集合等候安排。
這意味著在疏散低年級的學生們之後,戰鬥可能就要打響了。因此,所有人都叫了起來,大家紛紛抽出了魔杖,朝著樓梯奔去。
厄尼偏過頭來對我說道:「這時候你不打算再跟我們說點什麼嗎?這可是你非常擅長的領域,賈斯廷還沒聽過呢!」
哼,氣氛已經到了,我看這時候就不用我來說一些振奮人心的話,幫助大家打氣了吧?
只是,我還是會想起我此前硬生生改口的那句話——「如果你們在這裡出事,那以後誰來替我們報仇?」
什麼啊,還沒有開始作戰,我就已經抱有如此消極的想法了嗎?在這樣緊張的時刻,我竟然有些想笑,因為這種心情聽起來實在不太勇敢……
——但並不是這樣。
剛入學的時候,我一直不理解為什麼我會被分到格蘭芬多。接下來的幾年,我也時常因為沒辦法做出像朋友們那樣勇敢的事情而感到心虛、慚愧,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個學院。可是一路走來,我心底的勇敢逐漸被發掘出來,我像朋友們一樣嶄露頭角,我和在場的很多人一樣,都是D.A.不可缺少的一員……我變成了真正勇敢的格蘭芬多,所以我才得到了那支柏木魔杖的認可。
不是懦弱的想法,是因為我已經做出了真正果決的打算——
就算我會在此犧牲,我也要留下來戰鬥。
不過,即使我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擁有了這樣的決心,我仍然沒有說出那樣的話。正如同埃莉諾提醒的那樣,她希望我們所有人都能夠安全回來,大家一起做燃燒的火焰……而我也認識到,不能抱著「讓別人為我們報仇」的想法就這樣決然地、不負責任地犧牲,沒有任何人有義務要因為我們去背負一份仇恨,與其讓他們像我們一樣抱有這樣的精神,不如就在我們這一代,終止這一切!
為了讓低年級的學生們不用再偷偷摸摸地生活,為了讓有麻瓜血統的人們不用再到處逃亡,為了讓戰爭就此終結,為了不再有更多的犧牲——
無需多言,戰鬥吧,鄧布利多軍!
「我剛才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我聽到爸爸在我身後說道,「曼蒂,我不會是今晚的唯一一個斯萊特林吧?」
呃,我想斯拉格霍恩教授會留下來幫忙的。
媽媽非常冷靜地回答道:「不,其實有很多斯萊特林,只是他們都在對面。」
「……」
我不禁想起了一個人,是我在此前想起斯萊特林們的時候,刻意忽略的、沒去想的那個人——
德拉科。
我希望他走,因為他的父母一定就站在我對立的立場上。我希望他走,因為按照伏地魔的性格,德拉科一定沒有拿到新魔杖。沒有魔杖的他,根本不適合留在這個危險的地方。
抵達禮堂的時候,爸爸叮囑道:「你們注意和朋友們互相看顧,盡量不要獨自一人。」
我和厄尼一起點了點頭,然後走向了各自的長桌。我們都明白爸爸的意思。食死徒們比我們更擅長戰鬥,比起單打獨鬥,我們如果可以幾個人聚在一起對抗,不僅會多一些勝算,也能在最大程度上確保自身的安全。
只是站在大禮堂閃爍著星光的天花板下,望著滿屋子衣冠不整、頭發凌亂的學生們,我還是忍不住看向斯萊特林的長桌。德拉科坐在那裡,神情肅穆,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看起來與我上次見他時沒有什麼區別,這讓我微微松了口氣。而在他對面,佩格的身上披了件明顯要比她身量更大的鬥篷,大約是她旁邊的布雷斯的——他只穿了件晨衣。在他們身邊,西奧多仍舊保持著沉靜,他的穿戴比較整齊。
克拉布和高爾仍舊坐在德拉科旁邊,只是相較於德拉科,那兩個人看起來神情有些奇怪。我原本以為他們會因為卡羅兄妹和斯內普教授都不在這裡而感到不安,畢竟他們很喜歡狐假虎威。但是……為什麼我會感覺到克拉布和高爾那副藏不住表情的臉上,所流露出的情緒竟然是……興奮?
他們在高興什麼?他們以為伏地魔會贏嗎,還是以為自己能趁亂做些什麼?
茜茜坐到了我旁邊,她對我眨了眨眼睛:「真懷念,對吧?」
「是啊。」我對她笑了笑,終於能夠一轉過頭,就可以看到熟悉的茜茜啦!
麥格教授站在高高的講台上對我們說道:「……疏散工作由費爾奇先生和龐弗雷夫人負責監督。級長聽到我的命令後,組織你們學院的學生,負責將他們井然有序地送到疏散地點。」
許多低年級的學生都是一副嚇呆了的樣子,但厄尼卻從赫奇帕奇長桌那裡站了起來。他大聲地喊道:「如果我們想留下來參加戰鬥呢?」
他的話贏得了一些人的喝彩,賈斯廷的聲音最大:「哦,厄尼!你看起來簡直跟塞德裡克一樣!」
我的兄長,厄尼·麥克米蘭,他一直以來把塞德裡克當做榜樣,他一直想要成為塞德裡克那樣的人。他成了赫奇帕奇的級長,成為D.A.的一員,成為在此刻站出來第一個提問的學生……我為他感到驕傲。
厄尼,你做到了。
「如果夠年齡,可以留下。」麥格教授贊賞地看著他說道。
拉文克勞那裡還有女生擔心自己的東西不能帶走,麥格教授說來不及收拾財物了,最重要的是把學生們安全轉移。而在斯萊特林那裡,有個女生喊道:「斯內普教授呢?」
「用一句通俗的話來說,他逃跑了。」麥格教授說道。這句話讓其他三個學院的桌旁都發出了一片歡呼聲:「卡羅兄妹呢,他們是不是也被抓住了?」
「當然。」麥格教授說道。
拉文德扯了扯我的袖子,示意我看向旁邊:「是哈利!」
我也看到了哈利,他之前為了不驚動別人一直在貼著牆根走,他的出現無疑讓許多人竊竊私語起來。
此時麥格教授繼續說道:「我們已經在城堡周圍布下防御,但不可能守住很長時間,除非我們不斷加固這種防御。因此,我要求你們必須迅速而沉著地行動,聽級長的——」
「我知道你們在准備抵抗。」
突然之間,另一個響徹大禮堂的聲音蓋過了麥格教授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講話。那聲音高亢冷酷,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傳來的,好像四面八方都是這個人的聲音,同學們都有些茫然,因為他們聽不出這是誰的音色——
但這個語氣,我親耳聽過——是伏地魔!此刻他的聲音聽起來比在馬爾福莊園時更加可怖!
人們陸續反應了過來,不少人發出了尖叫,就連我也下意識地想去握住茜茜的手——
「你們的努力是沒有用的,你們不是我的對手,我不想殺死你們。我對霍格沃茨的教師十分尊敬,我不想讓巫師流血。」
大禮堂陷入一片寂靜之中,許多人與同伴摟抱在一起,仿佛這樣就可以從朋友那裡獲得力量。
「把哈利·波特交出來,」伏地魔的聲音繼續說道,「你們誰也不會受傷。」
「把哈利·波特交出來,我會讓學校安然無恙。」
「把哈利·波特交出來,你們會得到獎賞。」
「我等到午夜。」
第163章 Chapter163.(校)
伏地魔的聲音消失之後,整個禮堂再次陷入寂靜。幾乎所有的人都轉過頭來,下意識地搜尋著哈利的方向,然後緊盯著他,哈利因此僵在原地——不,哈利,不要感到為難!我們是不會把你交出去的,我知道我們不能代表所有人的意見,我理解很多人在害怕,在擔心……
但是,不願意留在這裡的人,現在就可以走!
我剛想這麼說,斯萊特林那邊響起了潘西的尖叫聲,只見她用顫抖的手臂指著哈利,大聲地說道:「他在那兒!波特在那兒!快把他抓住!」
她的話音剛落,格蘭芬多長桌上就已經響起了桌椅挪動的聲音。我、茜茜、拉文德、西莫、納威、迪安、帕瓦蒂……所有的格蘭芬多紛紛站了起來,擋在哈利面前,直面著遠處的斯萊特林長桌抽出魔杖。如果有人想在這個時候對哈利做點什麼,那他可得好好地掂量一下能不能扛得住我們的魔咒。
下一刻,厄尼、賈斯廷、漢娜、蘇珊等赫奇帕奇的同學們也紛紛起立;與此同時,秋和修姐弟倆、帕德瑪、邁克爾、安東尼、泰瑞等拉文克勞的同學們也采取了同樣的行動。魔杖被從四面八方抽了出來,有從鬥篷底下拿出來的,也有從袖子裡面拿出來的——
所有人都沒有看向哈利,所有人全部都面朝著此前尖叫的潘西以及她身旁的斯萊特林,守護的姿態昭然若揭!
斯萊特林長桌陷入沉默,坐在那裡的學生們不安地互相看著,潘西更是直接驚呆了。她難以置信地望著我們:「你們……你們都要包庇波特?可是——」
坐在她身旁的達芙妮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說話。
德拉科側過身,沉默地看著站在他對立面的我。
「謝謝你,帕金森小姐。」麥格教授清楚而干脆地說道,「請你和費爾奇先生一起先離開禮堂,你們學院的其他同學也可以跟上。」
於是板凳的碰撞和摩擦聲響起,禮堂另一側的斯萊特林們紛紛起身離開。
佩格伸長了脖子從人群中努力地望向格蘭芬多的方向,要不是布雷斯拉著她,她都要撞到前面的人身上了。我對她抿唇一笑,將目光落在夾在克拉布和高爾中間的德拉科那裡。
很好,就是這樣……德拉科,離開這裡,你沒有魔杖,不要留在這個危險的地方。
「拉文克勞,跟上!」麥格教授大聲地說道。
斯萊特林的長桌那裡已經空無一人,等到拉文克勞們離開的時候,一些已經成年的學生坐著沒有動;赫奇帕奇留下來的就更多了,除了扎卡賴斯那家伙,已經成年的學生基本都留了下來;格蘭芬多這裡更是有一半的同學都待在座位上,麥格教授只好從講台上下來,強行驅趕那些不到年齡的學生。
留下來的人自然包括科林,見丹尼斯已經走了,他假裝聽不到歐文和埃莉諾的呼喚,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絕對不行,克裡維,快走!還有你,珀克斯!」麥格教授大聲地說道,然後看向茜茜,「普威特小姐,七年級的級長不在這裡,能不能請你帶著這些低年級們撤離?」
「好的。」茜茜立刻說道,她握了握我的手,然後匆忙地組織低年級們離開,「科林——喬治,別愣在那裡,幫我把科林拉起來!」
金斯萊先生接替了麥格教授的位置,他站到了講台上,對我們這些留下來的人發表講話:「到午夜只有半個小時了,我們需要迅速行動!霍格沃茨教師和鳳凰社成員聯合擬定了一個作戰方案。弗立維、斯普勞特和麥格教授分別帶領戰鬥隊登上三個最高的塔樓——拉文克勞塔、天文塔和格蘭芬多塔——那裡視野開闊,位置有利,便於施魔法。」而他跟鳳凰社的其他成員們將會領隊進入操場,此外他們還需要有人組織把守進入學校的各個通道入口——
「聽著像是我們的活兒。」弗雷德指指他自己,以及正在幫茜茜帶領低年級們離開的喬治大聲地說道,「等會和茜茜來找我!」
金斯萊點頭同意:「好了,領隊的到上面來,我們分一下隊伍!」
於是我們其他人紛紛向講台湧去,不少人互相推搡著,好像擔心自己搶不到一個聽指令的好位置一樣。我的余光看到麥格教授走向了哈利,他們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哈利從大禮堂裡跑了出去——這個舉動讓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凝視著他。
「波特走了。」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麼一句。
「Best of luck.」更多的人低聲說道,聲音淹沒在門廳那裡亂七八糟的腳步聲中。
「等會我要跟你一起行動。」拉文德拉著我的手臂說道,「還有帕瓦蒂,我們不要分開!」
「好,不過還是要聽他們的安排……」我握住她的冰涼的手,與她共享此刻的緊張與興奮。
麥格教授匆匆回來了,隊伍很快分配完畢。納威被分去了斯普勞特教授那裡,帕德瑪和秋、修姐弟倆跟隨弗立維教授;漢娜、拉文德則是與李·喬丹、弗雷德他們帶著一些學生去把守通道,厄尼、盧娜、西莫等人要跟著金斯萊去操場,爸爸媽媽、小天狼星和艾譜莉也會去那裡……而我則是和帕瓦蒂、迪安等人被分到了格蘭芬多塔。
親人、朋友,在此刻被拆散,這原本會讓人感到不安,但是,我們並不害怕——
因為留在這裡的每個人都是我們的親人和朋友!我們有著不可戰勝的羈絆!
沒有人對這個分配提出異議,因為戰爭迫在眉睫,每提出一句不必要意見都是在浪費寶貴的防御時間。厄尼與我深深地對視了一眼,然後一起點了點頭。
暫時分開,各自保重!
「走吧!」有人大聲地說道,於是城堡震顫起來,到處都是奔跑的聲音。
西塔樓的貓頭鷹們被驚動起來,在城堡裡到處亂飛著,到處尋找著它們的主人——我握著剛才在分開時厄尼塞到我手裡的隱形衣,和同伴們跟隨著麥格教授匆匆地沿著樓梯朝著格蘭芬多的塔樓奔去。
「我們得想辦法先為迪安拿到一支魔杖。」帕瓦蒂一邊奔跑著,一邊在樓梯上說道。迪安立刻接過了她的話:「然後我就會自己戰鬥!」
「麥格教授,我們等會該怎麼做?」我不禁問道。
「我們先在高處布防……但如果食死徒們打破了外圍的防御,衝進了學校,我們就必須到走廊上進行戰鬥,借著我們身在高處的優勢,幫助那些在低樓層的同伴們,為低年級學生們的撤離爭取更多的時間。」麥格教授回答道,「伏地魔雖然說等我們到午夜,但戰爭未必會准時在那個時候才打響……」
「伏、伏地魔本人會來嗎?」迪安問道。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們所經過的通道兩旁掛著的畫像上的人們也在紛紛跑動。那些打扮各不相同的男女巫師們亂紛紛地湧進其他人的畫框之中,大聲地互相通報著城堡別處的信息。我突然想到,也許他們會在戰鬥中幫到我們,至少我們可以知道哪裡最需要支援!
按照我對伏地魔的認知,這個人一向自鳴得意,想必他只會關心哈利的下落……
我確信地說道:「他只會高高在上地等著我們投降,來對付我們的一定是其他食死徒!」
「那更好了,我要為唐克斯先生報仇。」迪安堅定地說道。
疾奔到格蘭芬多塔樓之上,我們在麥格教授的指揮下分散到各處施展防御魔法。注意力的高度集中和緊張、警覺在此刻奇妙地融為一體,所有人都無暇注意時間,只看得到遠處漆黑的操場上閃爍著一道道強光。時間過得飛快,感覺還沒過多久呢,遠處驚叫聲突然響起,亂哄哄的聲音就此傳來,有規律的布防被到處亂飛的光束所打亂——
「敵人們來了!」麥格教授大喊道,「孩子們——」
1998年5月2日,午夜時分,霍格沃茨保衛戰正式打響。
食死徒的數量似乎比我們多一些。在黑夜之中,我們可以看到絕大多數的亮光都在操場上,說明留在那裡的同伴們已經成功地絆住了許多食死徒。
可是仍舊有一些魔咒突破了他們用身體築成的防線,正在朝著霍格沃茨城堡靠近!
那些蜂擁而來的食死徒們似乎也知道城堡的哪裡藏著人,於是他們一邊跑動著,一邊舉起魔杖,許多惡咒朝著城堡的一面面窗戶飛來,一個接一個。防御咒在不久之後出現了裂痕,玻璃被打碎的聲音響徹城堡,和碎片一起落得到處都是。
戰場要轉移了——
「桑妮,還記得我們的計劃嗎?」帕瓦蒂問我。
「保證完成任務!」我與她擊了個掌,然後迅速地披上了隱形衣。
敵人不知道我有這件衣服,所以我可以在暗處幫助我的朋友們,我打算先配合帕瓦蒂為迪安從食死徒手裡奪得一支魔杖。很快,喊打喊殺的聲音在城堡內部響起,我們衝出塔樓,跑到走廊上,朝著樓梯下方跑去——不能留在八樓,不能放他們任何人來到有求必應屋!
越是在這樣的時刻,越是需要專注。可我還是短暫地怔了一秒,盡管我藏身在隱形衣裡,沒有任何人察覺我的分神——我幾乎懷疑我看錯了,在跑過拐角處的時候,我隱約好像看到了熟悉的……水晶球的亮光?
德拉科……他不可能在這裡吧?
只是戰鬥已經打響了,我可以清楚地聽到從樓下傳來的念咒聲,三樓、四樓還是五樓?我一時間無法確定。但我知道的是,我來不及回頭去看了,我在這裡每多耽擱一秒鐘,就有可能導致一位同伴陷入無法挽回的危險!
希望那只是我的錯覺,我胡亂地想著,跟上了帕瓦蒂。
沒跑幾步,就有一個蒙面的食死徒突然冒了出來,他大聲地叫著「把哈利·波特交出來」,對我們舉起了魔杖。
幾乎是在同時,我和帕瓦蒂本能地使用了同一個咒語——「Stupefy(昏昏倒地)!」
那個食死徒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朝著他飛來的兩道紅光——是的,如果只有帕瓦蒂一個人,她未必可以直接將那個食死徒擊倒,因為對方對她和迪安早有防備。但他萬萬沒想到旁邊還藏著我!如此近距離的兩道昏迷咒足以讓這個家伙倒在地上,他手裡的魔杖則是不受控制地滑落在地,落下來的時候還指我們的方向呢!
「太棒了,姑娘們!」迪安興奮地吹了個口哨,迅速地把那支魔杖撿了起來,「只有他一個人?」
「聽他剛才說的話,他肯定是因為貪功最先跑上來的。」帕瓦蒂不放心地又補了一個昏迷咒,「樓下還有很多人,我們下去!」
我們朝著樓下跑去,感覺到牆壁和天花板都在顫抖,城堡竟然像是隨時會崩塌一樣,可見戰況有多麼激烈。窗外一道道綠光和紅光正在距離城堡很近的地方飛射,在一片混戰裡,我差點又以為我看錯了,這裡怎麼會出現巨人?!
「拉文德!」帕瓦蒂驚呼道,我順著她的聲音看去,只見拉文德和漢娜正在樓下一起拿著魔杖勇敢地戰鬥。她們的對手正凶神惡煞地還擊著,在看清楚那個人相貌的瞬間,我倒吸了一口氣,我在馬爾福莊園見過他——
是格雷伯克,是咬傷比爾的那個狼人!
「這邊也有!」迪安說著,迅速地念了個鐵甲咒,將飛向我們的咒語彈開。帕瓦蒂也迅速地抽出魔杖回擊著,她此刻距離拉文德不過是樓上樓下的距離,卻沒辦法抽身前去幫忙。
這是我們各自的戰場。
而在我們身後,金妮跑了下來,她站在窗戶邊朝著下面搏鬥的人群發射著咒語,打得又快又准,她一邊用著魔咒,一邊跑下樓加入戰鬥。可是金妮不是沒有跟我們去禮堂嗎?我聽說她被留在了有求必應屋,難道有求必應屋出事了?
「這裡有人藏在隱形衣裡,不會是哈利·波特吧!」有個食死徒望見了從我這裡飛出去的光芒,他大聲地叫道。
「Run!」
是帕瓦蒂的聲音。她說這話的時候根本沒有回頭,她仍舊在跟迪安一起戰鬥,但她那句話無疑是告訴我的——她讓我走!
沒有提名字,相當果斷!
這話沒有錯,如果此刻站在這裡的人真的是哈利,我們一定會讓他離開。守護霍格沃茨,讓哈利活下去,這就是我們戰鬥的意義——就讓他們以為我就是哈利,以為哈利在這裡吧!
雖然這無疑會讓我代替哈利陷入危險,但帕瓦蒂和迪安正守衛著這裡,樓下的拉文德和漢娜也在戰鬥。每個人都在此努力,只要他們一息尚存,只要他們還能再念出一個咒語,他們就不會放任何人通過此地!
這是一場博弈,每一分鐘,每一秒,我們都在拼盡全力。
我當然不會拋下同伴們,但我也不會在食死徒們發現「哈利」之後繼續傻呆呆地繼續站在原地挨打。於是我迅速地跑上樓梯,站在更高的地方,對著下面的食死徒們發射著魔咒——而他們也如我所願地舉起魔杖進行回擊,很好,出現了空隙!
帕瓦蒂和迪安自然不會放過食死徒們的疏漏,趁著那幾個家伙攻擊我的時候,他們干淨利落地擊倒了敵人。但敵人此前的喊叫也成功地引起了樓下的敵人的注意,他們的攻擊看起來更猛烈了,不斷有人衝破樓下的防線衝上樓來。
於是我迅速地摘下了隱形衣,故作驚慌失措地指著通往喊道:「哈利,哈利——我看到哈利朝著拉文克勞塔樓跑去了——」
不論他們信不信,只要能讓他們生疑,情況就對我們有利——趁著一個食死徒愣住的瞬間,我配合帕瓦蒂將他成功地擊倒在地。
但我也不適合在此刻繼續留在這裡了,我得去通知拉文克勞塔樓那裡的人注意防守,這麼想著,我一轉身就驚喜地看到了我熟悉的朋友。
「修,你來得正好!」我高興地說道,旋即又擔憂起來,「難道弗立維教授那裡已經——」
「弗立維教授看到這裡的攻勢最猛烈,讓我來幫忙,畫像上的巫師告訴我你們在這裡。」修飛快地答道,「我聽到你剛才說了什麼……」少年定定地看了我一眼,「我這就用守護神通知他們。」
修學會守護神咒的時間要比我晚,但是相較於我,他卻跟茜茜一樣能夠非常熟練地使用守護神傳訊,我目前的守護神咒還沒有達到這個水平……不愧是修。
望著出現在我們面前的那只銀色的大雁,我原本想要再跟他叮囑一句什麼,但此時我的余光卻看到了一只非常熟悉的貓頭鷹。它長得跟我的貓頭鷹特別像,正急急忙忙地朝著樓上飛去——現在到處亂飛的貓頭鷹,應該都是在尋找主人!
這是德拉科的貓頭鷹,難道德拉科在樓上?
不行,他沒有魔杖……必須得讓他從有求必應屋的通道離開!
「對不起,修……能不能請你暫時掩護帕瓦蒂和迪安,我很快就回來!」我急忙說道。在面前的少年點頭之後,我跑上樓梯,直奔某個地方而去。
看來我之前看到的並非幻覺,德拉科當時真的在那裡。可那是有求必應屋附近,難道他故意藏在那裡沒走?還是他離開之後又偷偷回來了?
我想不明白,只能讓自己腳下的速度更快一些。
但當我趕到的時候,之前的地方空無一人。
我僅僅思考了一秒鐘,就往有求必應屋的方向跑去——我不確定金妮出現在樓下是不是跟德拉科有關,但有求必應屋一定發生了什麼。
只是越靠近有求必應屋,我心跳的速度就越來越快,因為在冥冥之中,我隱約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我曾經見過的畫面,正在隨著我奔跑的腳步而逐漸應驗。我還沒有跑到有求必應屋門口,就感覺到身旁的牆壁像是在發燙一樣,這讓我心中驚駭起來,好端端的牆壁怎麼會發燙,難道裡面著火了?可這該是怎樣的大火,才能夠讓我所在的地方都能感知到裡面傳來的灼熱感?
等等,火災?!
剎那間,制作福靈劑失敗時所看到的那個畫面闖進了我的腦海。西奧多告訴過我,那也許是未來某個時空折射的片段,而我當時看到在有求必應屋裡,德拉科站在一片火海之中——
難道就是現在?!
當我跑進有求必應屋時,我先看到了一大群由火組成的野獸。變形的火焰席卷了大半個房間,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被拋到空中,掉進它們長著張牙舞爪的嘴裡,落在它的腳下,最後被烈火吞沒,連灰燼都找不見。
這該不會是……厲火?單誰會這麼沒頭腦地在這種到處都是可燃物的地方使用這樣的魔法啊!
情況相當糟糕。我努力地張望著,在滾滾黑煙之中,我依稀看到在熱浪的中央,哈利、羅恩和赫敏被包圍在那裡!
不好,得想辦法讓他們逃出去……我記得有求必應屋的牆壁上一直有掛著飛天掃帚!我下意識地張望著,聽到赫敏在火焰震耳欲聾的怒吼聲中尖叫著問:「怎麼辦?!」
「給!」哈利不知道從哪裡抓過了兩把掃帚,羅恩拉過赫敏坐到了他的身後,他自己則是騎上了第二把掃帚。他們成功地飛到了空中,此刻距離一只准備張嘴狠狠地將他們咬上一口的噴火巨鳥,只有寸步!
好險……我這麼想著,甚至無暇松一口氣去定下心來找德拉科,因為我立刻發現了哈利飛行的不對勁,這讓我產生了不好的預感。距離火焰越近的地方自然越熱,哈利理應飛得更高一些,可是他卻飛得很低,像是在找什麼人一樣——
在那個可怕的結論得出來之前,我已經本能地對著牆壁舉起了魔杖,沉聲道:「Accio——」
飛天掃帚,飛來!
羅恩在怒吼著「我們出去吧」,但煙霧實在太濃重了,我想他們怕是找不到門的方向。牆上掛著的一把掃帚迅速地朝著我飛來的同時,我的念咒聲也無疑讓飛在上空的同伴們下意識地看了過來。
然後,他們看到了一道光。
「Lumos(熒光閃爍)!」
因為我在騎上掃帚的時候,把我的魔杖用發帶系在了手臂上。然後我才緊緊地抓住掃帚,朝著我的朋友們飛奔而去。
「出口在我來的方向!」我大聲地叫道,然後就因為吸進去一口煙霧而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桑妮!」我的朋友們驚呼出聲。赫敏無疑非常驚喜,羅恩則是非常驚恐,「你怎麼來了,我記得你的飛行學只拿了個A!」
但我曾經陪著茜茜一起特訓過!我來不及回答羅恩,因為哈利的表情看起來太糟糕了。毫無疑問,他的神情在告訴我,德拉科還在這裡。
「在下面嗎?」我立刻問他。
「對,我們找不到他們了!」哈利盤旋著,眯著眼睛搜尋著方向,他戴著眼鏡,要比直接被煙霧熏得直流眼淚的我們好上許多。
他們?!
除了德拉科,還有誰?
我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斯萊特林長桌上,看起來格外興奮的克拉布和高爾……
「糟糕,我簡直是糊塗了……」赫敏自言自語著,她粗暴地扯下長袍上的幾個紐扣,然後拿起了魔杖。霍格沃茨這一屆最優秀的女巫,在如此緊急的時刻,成功地變出了三副護目鏡,她把其中一副遞給了我,「桑妮!」
「看到了!」我剛戴上護目鏡,就聽到哈利大叫道:「馬爾福和高爾!」
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我看到了讓我膽戰心驚的一幕,若不是我此刻緊握著掃帚,我都要擔心自己會因為驚恐而摔到火海裡。
德拉科拉著看起來不省人事的高爾,正趴在燒焦的桌子堆成的顫抖著的高塔上,看起來搖搖欲墜!
哈利立刻俯衝過去救德拉科,德拉科見狀配合地舉起了手臂,但他的手卻從哈利手裡滑脫了。
他臉色慘白地看著與他擦肩而過的哈利。
幾乎是一瞬間,我就明白了原因。一定是因為高爾太重,德拉科一直拉著他,導致他手裡全都是汗,所以哈利拉不住德拉科……
「哈利,你來救高爾!」我大叫道,朝著哈利那裡衝過去,依稀間我聽到羅恩擔憂地吼著我的名字,「桑妮,讓我們來!太危險了!你飛行學只考了A!!」
我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得先把高爾拉走,才能救德拉科,不然這兩個人都救不下來!
耳邊是俯衝過去時所產生的烈烈的風聲,混合著熱浪,灼著我裸露在外的皮膚。感謝赫敏變出的護目鏡,這讓煙霧不會熏到我的眼睛,我可以看清德拉科所在的方向,然後——
奔向他!
但為何——為何我還是想要流下眼淚,是因為德拉科現在危急的情況嗎?還是因為某些我以為自己已經克服了的過去?
德拉科看起來這才注意到我,我無暇去想他此刻流露出的神情代表著他怎樣的想法,因為我要全心全意地掌控著我的掃帚。
其實我有一個秘密,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這才是我不由自主想要流淚的原因。
我害怕。
雖然沒有像茜茜那麼嚴重,但在幼時被厄尼從掃帚上摔下來之後,我一直以來就對高空有些恐懼。這樣的恐懼感因為我在七歲那年坐到德拉科的身後,隨著我們童年時的數次飛行,伴隨著我在學校裡正式上了飛行課,以及後來和茜茜的假期特訓逐漸減弱,我原本以為我已經基本克服了——
但其實我沒有。這樣的恐懼跟對德拉科的擔心疊加起來,它如同烈焰一樣,將我包圍。
我咬了咬牙,拼盡全力地握住了我的掃帚,連一句完整的呼喚都說不出來。
什麼啊,我這麼差勁嗎?我只擅長坐在德拉科的身後嗎?
在一個巨大的噴火客邁拉撲過來之前,得益於赫敏和羅恩的幫助,哈利把高爾拖到了他的掃帚上。與此同時,我的掃帚在德拉科面前停下,我顫抖著握住他冰涼的手,德拉科沉默著,順勢爬到了我身後坐下。
下一秒,我將掃帚升高了一些,「Draco,hold me tight!」我控制著掃帚衝向令人窒息的滾滾黑煙。
「I'll take you!」
作者有話要說:
結尾英文:德拉科,抱緊我,我帶你走!
可以回看一下第二章十年前德拉科第一次帶桑妮飛的時候說了什麼(?)會很有感觸。
第164章 Chapter164.(校)
事實證明,人可以在情況危急的時候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力。即使這是我第一次用掃帚帶人,即使我的飛行軌跡在羅恩看起來是如此的起伏不定,但我還是趕在烈焰將我們連同余下的東西一起燒毀之前,及時衝到了打開的大門那裡。
片刻之後,新鮮的空氣取代了令人窒息的煙霧。我和德拉科一起摔在了走廊的牆邊,喘息著,咳嗽著……如同跟茜茜之前練習時她說的那樣,我的降落其實也相當糟糕!
羅恩和赫敏坐在我們旁邊的地盤上喘著粗氣,又過了一會,哈利帶著高爾撞到了牆上,高爾看起來仍舊有些神志不清,但能逃出來已經是萬幸了。我忍下想要干嘔的惡心感,感激地看向赫敏。
謝謝你,我的朋友……
羅恩和赫敏的頭發都被烤焦了,臉上黑乎乎的,我想我應該好不到哪裡去。我下意識地想要抹一把 臉頰,這才發覺自己不只是雙手冰涼無力,而是整個身體都有些發軟,一時半會怕是沒辦法站起來。
赫敏輕輕地拍了拍我顫抖的手。
「桑妮,我真是第一次見你那麼亂來……」羅恩說道。好在他沒再強調我的飛行學成績,只是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向了趴在旁邊的德拉科。
德拉科咳嗽了好一會,這才能夠說話,他哽咽著說道:「克……克拉布……」
「他死了。」羅恩毫不客氣地說道。
雖然我已經在看到德拉科和高爾的時候就有所預感,但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還是不由得怔了怔。我昨天還看到克拉布了——不,其實不算是昨天,因為距離現在也就一個多小時!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被黑魔法所造成的大火吞噬,就這樣去往了另一個世界。
德拉科沒有再說話,我們一起沉默了。接著事一連串砰砰的巨響,震得整個城堡都在顫抖,一支由沒有頭的、透明的人影組成的浩浩蕩蕩的隊伍,騎著馬飛奔而過。撤退的無頭獵手隊經過後,哈利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打量著四周,而我也意識到,雖然我們剛才經歷了非常可怕的事情,但戰鬥並沒有結束。
「金妮在哪兒?」哈利突然說道,「她剛在這兒,她應該回到有求必應屋的。」
「天哪,在那場大火之後,你以為那屋子還管用嗎?」羅恩也站了起來,他揉著胸口左右張望著,「我們分頭找找——?」
「不,我們不要分開。」赫敏說道。
我也咳嗽著,扶著牆壁勉強地站了起來,看向我的朋友們。在經歷了短暫的不適之後,我終於能開口說話,「我在樓下看到金妮了,她加入了戰鬥……戰鬥就交給我們,你們要找的東西找到了嗎?」
放心地去忙吧,去屬於你們的戰場努力!
「找到了,但是……」赫敏說道,她眼尖地指著哈利的手臂,「哈利,你胳膊上是什麼?」
哈利像是這才想起來自己拿了件什麼東西一樣,他把一個沾滿黑色煙灰的東西褪了下來舉在手裡,然後它在我們眼前變成了碎片。
看起來是被厲火燒壞了。
「厲火——邪惡的火——可以毀滅那種東西的物質之一,但我一輩子也沒膽量使用它,太危險了。克拉布怎麼知道?」赫敏說道。從她的話裡我可以聽出,這的確是他們要找的東西,而且這個東西的損壞對於我們來說是件好事,這讓我微微松了口氣。
「他是從卡羅兄妹那裡學來的。」德拉科在我身後說道,「但他不知道該怎麼把火熄滅。」
哈利、羅恩和赫敏一起看向德拉科,好像是沒想到他會突然搭話,但赫敏看起來好像有些懊惱,她小聲地說道:「如果我們能把那條蛇——」
她的話沒有說完,尖叫聲、吶喊聲和格鬥聲就已經在我們的不遠處響起了。
不好!這裡不安全——
弗雷德、珀西、喬治和茜茜後退著出現了,他們都在跟戴兜帽的蒙面人決鬥。我的朋友們立刻跑向前去相助,一道道強光射向四面八方。
而我立刻回頭看向德拉科,伸出手把他拉了起來:「高爾的魔杖呢?」也許德拉科可以拿過來借用。
德拉科顫聲道:「和我媽媽的魔杖一起被燒毀了……」
德拉科之前拿著納西莎阿姨的魔杖?那現在整個馬爾福家豈不是都沒有魔杖了?
我驚疑了一秒,立刻把隱形衣從我懷中拿了出來:「這個給你,你帶高爾離開,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他們沒有魔杖,那些食死徒們瘋起來不分你我,而德拉科由於他父親的緣故,霍格沃茨的師生可能會以為他屬於食死徒所在的那方,誰都有可能傷害他!
「那你——」德拉科錯愕地看著我。
我沒有說什麼「對不起,我不能繼續陪著你」這樣的話,因為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同伴們戰鬥,而我卻什麼都不做。我要幫助我眼前所能看到的人,我要做我所能做到的事情……我還記得,我是看到德拉科的貓頭鷹才跑上樓的,因為修頂替了我的位置,我才能來找德拉科!
我的愛人固然很重要,但我不能如此心安理得。
「等我幫你繳到一支魔杖,我會回來找你的!」我果斷地說道,然後一把將隱形衣塞到他手裡,頭也不回地朝著戰場跑去。
然而驚變驟然發生,就在我們的不遠處,就在同伴們所戰鬥的地方,空氣突然爆炸了!
爆炸所產生的力量將我推得連連後退,我下意識地貼到牆邊,避免自己被迎面而來的砂礫所擊中。多虧了赫敏送我的護目鏡,我還戴著它——在爆炸所產生的煙塵裡,我艱難地看過去,只見完好的走廊已經變成了廢墟,寒冷的空氣從外面灌進來——城堡的一側被炸飛了!
他們人呢?!
「茜茜!赫敏!」我驚恐地叫道。經歷了這樣巨大的爆炸,我的朋友們還活著嗎?
隨後,我聽見一聲令我感到揪心的慘叫,似乎是珀西,他的聲音聽起來無比痛苦。順著聲音望去,我看到了陸續從廢墟裡掙扎著站起來的同伴們,還有聚在牆壁被炸飛的地方那裡的……紅頭發們。
我立刻跑了過去。
「弗雷德!!」
「他還活著——」
這並不能讓我安心,如果弗雷德不是受了重傷,一向穩重的珀西怎麼會發出這樣痛苦的喊叫?只是我沒能跑到近處查看情況,因為許多咒語迅速地、劈裡啪啦地從黑暗中飛來,我被迫連連後退,匆忙地避開這些魔咒。
「蹲下!」哈利大喊道。
更可怕的一幕出現了,在我面前牆壁的大豁口上,一只巨蜘蛛爬了進來,它陰森森地看著我們,仿佛我們是它今夜的加餐。
「快走!」我大喊道,將魔杖對准蜘蛛,用出一個昏迷咒。不知道是誰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於是另一道紅光跟我的咒語撞在一起,成功地將巨蜘蛛擊退,它抽動著,退後數步,消失在黑暗中。
然而,透過牆上的窟窿向外望去,我看到又有許多巨蜘蛛在順著城堡的牆壁亂爬,它竟然有那麼多的同伙,即使我們紛紛念出昏迷咒,卻也沒辦法將它們全部擊退。外面的食死徒們也發現了這個豁口處有人在對抗蜘蛛,他們舉起魔杖,向我們不斷發射著咒語——好險,有一道魔咒擦著我的頭發掠過去了!
茜茜和喬治、珀西打算先把受傷的弗雷德藏起來,哈利、羅恩和赫敏也不知道跑去了哪裡,我們來不及多說些什麼,再度就此分開——周圍到處都是灰塵和被擊碎的石塊,我沿著原路返回,德拉科和高爾已經不在這裡,走廊盡頭有許多人奔來奔去,看不清是敵是友。
希望德拉科在安全的地方……我咳嗽著,朝著樓梯跑去。
一大堆桌子轟隆隆地跑過,麥格教授飛奔著指揮它們對抗著敵人,我看到她的頭發散了下來,面頰上有一道傷口。
「衝啊!」麥格教授大聲叫道。
我想麥格教授應該看到了我,但她沒有喊我的名字,沒有讓我留下來幫她。她信任著我,她知道我會去需要我的地方。而我現在只要看到蒙面的人,就會立刻用出昏迷咒,這已經跟呼吸一樣成了我的本能。
只是食死徒們也在到處閃躲著,戰況非常混亂,他們的魔咒通常不能立刻擊中我,而我也不能立即擊昏他們。就這樣且戰且走,我一路沿著樓梯向下跑,已經看到了通往門廳的大理石樓梯頂,還有正在那附近戰鬥的帕瓦蒂和迪安。
修、拉文德和漢娜呢?
樓下到處擠滿了正在打鬥的巫師,同學們四處奔跑,他們抱著、拖著受傷的人進行轉移。還沒等站在樓梯上的我從這些人影中找到我熟悉的朋友,原本在跟帕瓦蒂戰鬥的那個人眼見自己無法及時擊倒面前的兩個格蘭芬多,他果斷地撇下他的食死徒同伴,朝著樓梯上方後撤。
倉促間,我和那個蒙面的食死徒,就此對視。
然後下一刻,認出彼此的我們立刻同時舉起了魔杖——
「Stupefy(昏昏倒地)!」
「Protego(盔甲護身)!」
該死,特拉弗斯又用了鐵甲咒!!
我避開了被反彈回來的魔咒,只是還沒等我念出一個可以打破鐵甲咒的惡咒,特拉弗斯已經惡狠狠地大喊道:「Avada Kedavra(阿瓦達索命)!」
因為對特拉弗斯早有防備,所以理智告訴我,我必須躲開這道世界上最可怕的咒語。實際上我也這麼做了,只是在這樣千鈞一發的時刻,比我更快的是一股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出現的力量——猝不及防之下,我被這道突如其來的力量撲倒在地,重重地滾了幾圈,成功地避開了這道索命咒。
而在我倒下去的瞬間,我看到特拉弗斯帶著他得意的笑容,被一道綠色的光芒所擊中。他的魔杖掉在了台階上,而他本人則是骨碌碌地滾下了樓梯……
殺戮咒?是誰……是誰帶著這樣的恨意,成功地施展了這個魔法,擊倒了特拉弗斯這個一心想要殺我的惡人?不可能是德拉科,他沒有魔杖,而且——此前緊抱著我的,那樣熟悉的、溫熱的觸感告訴我,我被一個穿著隱形衣的人撲倒了!
但凡他有魔杖,他都不會用這樣麻瓜的方式衝過來保護我!!
德拉科!!
顧不上是誰殺了特拉弗斯,我嚇壞了,感覺我的一顆心髒已經逃離了我的胸口,不知道跑到了哪裡,這讓我因為心跳驟停而感到一陣陣的發昏。在看到德拉科要從有求必應屋那一堆桌子上掉下去的時候,我都沒有那麼害怕,因為我當時腦海裡只有一個堅定的念頭,我一定要救他,我救得了他!既然在我之前做的噩夢中,艾布納說那個水晶球是德拉科的遺物,既然我早就知道,那麼,我絕不會讓他死在這裡——
我已經僥幸地由於魔藥失敗而窺探到了未來的某個時空碎片,知道了未來可能會發生什麼,我怎麼可能,我怎麼甘心它按照原定的軌跡無可控制地奔向我所不願意看到的結局?!
所以我救下了德拉科。
我以為……不會再有事了。
可是……難道這是命運給我的懲罰嗎?難道這一切注定是這樣,我救得了他第一次,但我救不了他第二次?不,不是我救他,德拉科原本不該經歷第二次危險!如果他老老實實地帶著高爾躲在隱形衣裡,德拉科不會有事,可他為什麼要來找我……特拉弗斯是來殺我的!他是來殺我的!!
無數個可怕的念頭從我腦海裡閃過,我慌亂地把德拉科身上的隱形衣扯下來,無比害怕接下來會看到的這一幕。我的腦海裡浮現了此前在廢墟中,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弗雷德的身影,我真的害怕……我怕我近在咫尺,卻無法留住命運無情的腳步,留不住我所愛的人。
眼淚控制不住地落了下來,我看到了緊閉著雙眼的德拉科,像我三年級期末考試所看到的博格特一樣。那時候的我一眼就認出那個博格特有多麼虛假,然後果斷將它擊退,可是現在的我,連顫抖著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都需要莫大的勇氣。
這些紛亂的思緒前後不過幾秒鐘,不遠處特拉弗斯落下的魔杖已經被人撿起。少年警覺地將周圍飛過來的魔咒擊退,在他的身後,我暫時得以安全——我立即清醒過來,不,我不能拖累別人!
於是我咬了咬牙,一狠心,將手指放到德拉科的面前。
溫熱的呼吸回應了我。
太好了!特拉弗斯的殺戮咒沒有打中德拉科!!
「我怎麼……頭好暈……」我聽到德拉科喃喃的聲音。他似乎是因為將我撲倒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頭,所以暫時昏迷了片刻,以至於沒能在第一時間回應我的呼喚與擔心。
真的要被他嚇死了!
我的心髒重新回到了我的身體裡,它重新運作起來,砰砰、砰砰。我跟著有力的心跳聲一起振作起來,沒好氣地對他說道:「等會再跟你算賬。」不等德拉科看清我的情況,我立刻把隱形衣又蓋回了他身上。
隨後我飛快地打起精神,緊握著我的魔杖站起來,擊飛了一個朝著修衝過來的食死徒。
「謝謝你,修!」我強壓下去心中種種復雜的心緒,大聲地說道:「特拉弗斯的魔杖,可以——」可以給我嗎?我想把它交給德拉科使用。
不等我說出一句完整的問話,修·張已經回答了我:「當然!」
培迪·特拉弗斯落在樓梯的盡頭,他從被擊碎的護欄旁滾了下去,直直地墜落,落在了他曾經肆意妄為過的門廳裡——而在一片混亂裡,落下去的並不只有特拉弗斯一個!
我剛把特拉弗斯的魔杖塞到德拉科手裡,就聽到了帕瓦蒂的尖叫:「拉文德!!」
與特拉弗斯一起掉下去的人是拉文德?!
然而這時候一個灰色的身影衝了過去,對准墜落的拉文德咬了下去。不好!是此前我所看到的跟她和漢娜一起搏鬥的那個狼人,是格雷伯克!好在下一秒,格雷伯克被一道魔咒從拉文德的身體旁邊擊退了,接著一道耀眼的白光一閃,一聲爆裂的脆響將他徹底砸昏了。
是……一只水晶球?
「我還有呢!」特裡勞妮教授站在樓上叫道,「還有誰想要!給——」她揮舞著魔杖,指揮著她用來占蔔的,她最珍視的水晶球飛過門廳,破窗而出,保護著她心愛的學生們。
「蜘蛛!」德拉科叫道,因為沉重的木頭大門被撞開了,又一批巨蜘蛛闖了進來。不只他發出了叫聲,到處都是驚恐的尖叫,戰鬥的人們紛紛四下逃竄,無論是食死徒還是霍格沃茨的師生,看來蜘蛛會進行無差別攻擊……一道道紅光、綠光從魔杖的尖端飛出,阻撓著這些巨蜘蛛們靠近。
拉文德還在下面!開戰之前她還在跟我說等會要跟我一起行動,不要跟我和帕瓦蒂分開……如果我跟她分到了一起,如果我在她身邊——
「納威!」漢娜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響起,謝天謝地,我看到納威丟下了他的毒觸手,他背著拉文德在漢娜的掩護下匆匆地跑上了樓梯。
太好了,得救了!
但是納威險些被轟隆轟隆跑下去的海格撞倒,只見海格揮舞著一把粉紅色的花傘衝了過去,他大聲嚷道:「別傷害它們,別傷害它們!」
「……他不會想要去救那些蜘蛛吧?」我聽到德拉科震驚地說道,他正在用特拉弗斯的魔杖念著一些無關緊要的魔咒,試圖適應這個新魔杖。
「我想是這樣……」我嘗試呼喚海格的名字,「海格!不要過去!」但並沒有任何作用。
各種強大的咒語照亮了門廳,將那些密密麻麻的蜘蛛們打得紛紛後退,海格被埋在它們中間,消失不見了。不只是他,此前那些躺在門廳地板上的食死徒們也都已經消失,可能是被浩浩蕩蕩的大蜘蛛們當做獵物帶走了。
外面傳來的震動聲將地板震得發顫,我想那大概是巨人們的聲音。而共同的敵人離開之後,城堡內再次陷入混戰,彙聚到一起的同學們團結起來抵御敵人,讓那些食死徒們暫時無機可乘。
因為食死徒裡有不少人認識德拉科,想到他的父母還在伏地魔手中,我讓德拉科千萬不要把隱形衣摘下來,更不要隨便使用魔法。如果被人看到,以為他已經徹底地站在我們這一方,盧修斯叔叔和納西莎阿姨會有危險的!
「……」
是的,即便在這種時候,他仍舊無法公然跟我站在同一個立場上。
「高爾呢?」我一邊用出一個咒語,一邊問道。
「我把他送到了龐弗雷夫人那裡,她在收治傷員。」德拉科在隱形衣的保護下答道,沒有人留意到這裡混進了一個斯萊特林。
「那你快去那邊。」我匆忙地對他說道,「再讓我發現你偷偷回來,我就不理你了!」
「……」
德拉科沒有回答我,我想他應該已經走了。於是我更加專注地跟同伴們戰鬥著,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冷酷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他本人就站在我們身邊一樣,他的聲音是那樣的清晰,是那樣的自負。
「你們進行了勇敢的抵抗,伏地魔大人知道如何欣賞勇氣。」
「但是你們蒙受了沉重的損失。如果繼續抵抗,你們一個接一個都會死去,我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巫師的血,每流一滴都是一種損失和浪費。」
「伏地魔大人是仁慈的,我命令我的隊伍撤退,立即撤退。」
「給你們一個小時,體面地安置死者,治療傷員。」
「哈利·波特,現在我直接對你說話。你聽任你的朋友為你赴死,而不是挺身出來面對我。我將在禁林裡等候一個小時。如果一小時後你沒有來找我,沒有主動投降,那麼戰鬥還將繼續。這次,我將親自上陣,哈利·波特,我將找到你,我將懲罰每一個試圖窩藏你的男人、女人和孩子,一個也不放過。」
「一個小時。」
好惡毒,居然用我們威脅哈利……我握緊了拳頭。
伏地魔的聲音回蕩在城堡裡,在我們每個人的耳邊回響著,一片寂靜中,食死徒們放下了魔杖,聽話地從城堡撤退了,好像他們多麼愛好和平一樣。
我望向破損的牆壁和血跡斑斑的地板,只覺得這一切是如此的諷刺。
在這樣的安靜裡,弗立維教授大聲地說道:「孩子們,帶上同伴們,來禮堂!」
帶上……同伴們?
納威就在我身邊,被他背著的拉文德的脖頸還在流血,她的血跡已經染紅了漢娜匆忙為她進行的包扎。她被咬傷的地方看起來是那樣的駭人……作為傷員,她顯然屬於要被帶上的人;而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想,或許已經有同伴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除了傷員,還有遺體。
我倒吸了一口氣,這一個晚上所經歷種種的事情終於如同海嘯一般,終於將我席卷、吞沒。相比恐懼,更多的是難過。都有誰離開了?是誰的兄弟姐妹,是誰的摯友,是誰的孩子……
人群沉默著,三三兩兩地朝著禮堂集結,每個人看起來都是那樣的失魂落魄。
聽說攝魂怪都在城堡外面,可我為什麼覺得它們就在我身邊呢?不然我為什麼一丁點快樂的事情都想不起來,我為什麼定在原地,連一步都邁不出去?
有人在我耳邊嘆了口氣。
「我說過了,你要是回來,我就不理你了……」我輕聲說道。
「所以回來的不是我。」那聲音答道,然後我看到身邊憑空冒出的一支魔杖,片刻之後,一只銀色的小蝴蝶落在了我的肩上。
學校裡可沒有長成這個樣子的蝴蝶,我抿了抿唇,他是在模仿我的守護神。
「我的蝴蝶可不是隨便就可以冒充的……」在被拉進隱形衣中,被德拉科緊緊地抱住的時候,我如是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弗雷德結局更改,具體請關注聯文《Lion Heart》。
第165章 Chapter165.(校)
禮堂裡的桌子不見了,到處擠滿了三五成群的幸存者。人們四處尋找著自己的親人、同伴,大家沉默著互相擁抱,在這個冷清的深夜裡,我呢吧努力地從自己所愛的人那裡獲取些許溫暖。
傷員們被集中在高台上,龐弗雷夫人正在和鳳凰社的成員們為他們治療,爸爸媽媽也在那裡。我看到費倫澤也受傷了,他正躺在那裡瑟瑟發抖,我們的這位馬人教授跟我們一樣,在剛才的戰鬥中勇敢奮戰,沒有絲毫退縮。
高台上,我一眼就看到了紅頭發的韋斯萊們,他們圍在一起,互相摟抱著,沉默地注視著前方。茜茜不在那裡,也不在我所能看到的地方,這讓我有些害怕。但是,既然韋斯萊一家都聚在此地,我想這說明弗雷德還活著,不然他們現在應該在禮堂中央。
是的,在禮堂的中央,被搬運過來的死者們躺成一排。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我感到一陣眩暈,有些站不住。這些人……有的同我說過話,有的沒說過,但在一個學校裡一起讀了那麼多年,即使總是擦肩而過,也或多或少會有些眼熟,可以叫得出名字。
在今夜之前,誰會想得到以往的匆匆一瞥,會是最後一面?誰會想得到在臨別時所說的話,竟然是留在人世間的遺言?
厄尼正蹲坐在不遠處,他的身邊是凱蒂和艾麗婭,她們正在一起安撫著一個哭泣的女孩,我認出她是蒙哥馬利孿生姐妹裡的一個。那麼地上躺著的……我不敢想,也不敢看。
雙生子,從出生以來就一直互相陪伴著彼此的雙生姐妹,她們是距離彼此最近的人。然而……死亡在她們面前形成了一道無法跨越的天塹。
厄尼似乎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場景,他抹了一把髒兮兮的臉,抬起頭來,忽然看到了不遠處的我。我們怔怔地對視了片刻,他站起來,從安靜躺著的人們旁邊走過,穿過來來往往的人群,在撞上從我旁邊經過的搬運著遺體的伍德之前,他大步走到我面前,伸出手將我擁到了懷裡,緊緊地抱住我。
溫熱的液體從他的臉上滑落,落在我的脖頸裡,他微微顫抖著,我知道他在努力地克制著悲傷的情緒。我們誰也沒有說話,但我們知道在這一刻彼此在想什麼。
——還能見到你,真好。
在四年級目睹塞德裡克的死亡時,厄尼因為驚愕和悲痛癱坐在地,如今他成長了許多,已經不再是以前的他,但沒有人在看到那些遺體的時候,還能夠抑制住自己的悲傷……
「死去的是哪一個?」我聽到自己輕聲問他。
「是姐姐。」厄尼說道,我們一起縮在禮堂的角落裡,這是他今夜第一次休息。
多蘿西·蒙哥馬利,格蘭芬多六年級生,她的妹妹叫多麗絲,是個赫奇帕奇……我的腦海裡浮現出這對希腊裔姐妹憂傷的面容,自從去年格雷伯克咬傷了她們的弟弟,導致那孩子不治身亡之後,就沒再見她們笑過。
「據說多蘿西一看到格雷伯克,就衝了上去……是貝爾小姐幫多麗絲一起把遺體搬回來的。」厄尼吸了吸鼻子,「多麗絲說,『Dorothy』在希腊語裡的意思是『上帝的禮物』,她的姐姐回到上帝那裡去了。」
她們的父母該有多難過……
「我和賈斯廷一起把利奧的遺體搬回來了。」厄尼繼續說道。他看起來很痛苦,「你應該認識他吧,他是福西特小姐的男朋友,利奧·斯特賓斯。」
我當然認得他,四年級時我曾經和德拉科偶然遇到福西特小姐為他念詩,她溫柔地念著羅伊·克裡夫特寫的那首《愛》,而那個赫奇帕奇的少年則是痴痴地望著她,聽她在旁邊讀詩。
順著厄尼的目光看去,我看到了躺在斯特賓斯身旁的女孩。
不知道是誰將他們的手放在了一起,讓他們在與這個世界道別的時候仍舊可以攜手同行。
赫奇帕奇七年級生,利奧·斯賓特斯,拉文克勞七年級生,辛蒂·福西特。
在四年級的三強爭霸賽中,韋斯萊雙子想要用藥劑改變自己的年齡騙過火焰杯之前,赫奇帕奇的薩默斯和拉文克勞的福西特就已經因為這麼做而進了校醫院。從那件事就可以看出來,福西特小姐是一個非常勇敢的人……所以在霍格沃茨遭遇威脅時,她和男朋友斯特賓斯一起堅定地留了下來,他們懷揣著正直的心靈,一起並肩戰鬥……
「我愛你,不光因為你的樣子。還因為,和你在一起時,我的樣子。」
「我愛你,不光因為你為我而做的事。還因為,為了你,我能做成的事。」
陽光下少女讀詩的聲音猶在耳畔,但無論是念詩的人,還是聽她念詩的人,都永遠地沉睡在了這個寂靜的黑夜。
「薩默斯也受傷了。我沒想到他也會來這裡,你知道的,他都畢業了。以前薩默斯以為你喜歡塞德裡克,覺得自己比不上他……他現在也變得非常勇敢。」厄尼說道,「蘇珊和阿曼達在照顧他。」
「……」
我閉了閉眼睛。
正直、忠誠的赫奇帕奇啊……我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厄尼的痛苦,因為在那些躺著的遺體中,赫奇帕奇所占的人數最多。他們原本就是留下來的人數最多的學院,經歷的死傷自然也要比其他學院更加慘重。
我握住了厄尼的手,想要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於是我輕聲說道:「特拉弗斯死了,你知道嗎?」
「是嗎?那真是——」厄尼下意識地說道,然後他驚訝地看向我,「等等,你看到他死了?你沒受傷吧?」他認定特拉弗斯一見到我,准會像瘋狗一樣撲過來襲擊。
「你絕對想不到發生了什麼,是德拉科……」我回答他。雖然我當時已經准備避開殺戮咒,但德拉科將我及時將我撲開的舉動無疑讓我更加安全,只是說到這裡,我又有些猶豫,因為此前被我強行壓下去的復雜的心緒,再一次浮現在我心底。
「馬爾福?我還以為他跑了,我沒看到他啊。」厄尼張望了一圈,搜尋無果,但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我情緒的不對,「你怎麼了,好像有什麼心事?」
如果我這時候說德拉科披著我們家的隱形衣……我想了想,決定先不提德拉科的事情,而是跟他說起了另一件事。
「沒什麼,我運氣很好,修及時趕到幫了我,他及時地把特拉弗斯打下了樓,然後特拉弗斯被蜘蛛帶走了。」我隱去了修用了殺戮咒的過程。
其實也沒錯,因為我當時雖然看到特拉弗斯被一道綠光擊中了,但小巴蒂·克勞奇當初講過,這種咒語的效果因人而異,修未必真的把特拉弗斯殺了。
「那你為什麼確定他死了?也許那些蜘蛛跟伏地魔是一伙的,會把他救回來呢。」厄尼皺眉道,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空了的小瓶子,「運氣?這就是你把它偷偷塞到我口袋裡的原因?要不是有馬爾福和修,但凡有一絲差錯……我真不敢想像你會怎麼樣。」
啊,是德拉科送還給我的那瓶剩了不少的福靈劑。「因為你跟爸爸媽媽都去操場了。」我說道,所以我才在分開之前,與厄尼擦肩而過的時候,把福靈劑塞到了他的口袋裡。
「那你喝了嗎?」厄尼盯著我問道。
「……這不是沒來得及嗎?」我眨了眨眼睛,毫不心虛地說道。
「少來,我還不了解你?你肯定是覺得我們那裡是最危險的戰鬥前線,你想讓我把它分給其他人是吧。」厄尼嘆了口氣,他按了按眉心,站了起來,「這就是我聽到你的新魔杖是柏木時,最擔心的事情啊。」
厄尼只是短暫地休息了一會,由於漢娜在龐弗雷夫人那裡幫忙,他身為級長,少不得要跟帕德瑪、安東尼一起去忙。我坐在原地走神,然後突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低呼一聲,這把走到我面前的修嚇了一跳。
「沒什麼,我只是想起我之前拜托了西奧多幫忙。」我懊惱地說道。
厄尼剛才提到福靈劑,我這才想起來我回到學校後一直沒去找西奧多,而昨夜的分別又過於匆忙,我根本沒能拿到他幫忙做的那瓶藥劑。
如果能早點想起來,我就追過去找他把那瓶藥劑拿過來了,如果有那瓶藥在……我看向躺著的人們,心被揪成了一團。
「諾特?」修似乎沒想到我會突然提到西奧多,他怔了怔。當我正想問他怎麼了的時候,修卻不再提及他的驚訝,他靠在牆壁上,輕聲問我:「桑妮,可以跟我聊聊嗎?」
我也站了起來:「嗯?當然可以……秋呢,她沒事吧?」
「她沒事,但邁克爾受傷了,她在照顧他。」修回答道。少年偏過頭看我,他望著我,忽然問了一句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的話。
「桑妮,你是在害怕我嗎?」
害怕?是指他對特拉弗斯用了殺戮咒這件事嗎……我垂下眼眸,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
半年前我在門廳裡推開了修,而被特拉弗斯的鑽心咒擊中,特拉弗斯用同樣的鐵甲咒避開了我的朋友們的回擊,那時候修冷聲說——
「鐵甲咒並不是萬能的。」
擊破鐵甲咒的魔法有許多,但殺戮咒當屬第一。
可是換作是我,我真不一定能用出來殺戮咒,因為不可饒恕咒之所以被稱為「不可饒恕」,自然有它的道理。這三個咒語都需要施咒者擁有很高超的魔法水平,而且還需要一種強烈的……信念感。
如果說奪魂咒更具有目的性,只要巫師想要控制對方的想法足夠強烈,就基本能夠成功,那麼鑽心咒就需要巫師具有強烈的惡意或者恨意。但是殺戮咒,它需要的不只是憤怒、悲傷、仇恨這樣單純的情緒。想要殺一個人,對他起了殺心,於是念出這個咒語打中了對方,這和這個咒語被念出來並真的達到了殺人的效果,還是有一定區別的。
特拉弗斯認為修沒有膽量使用殺戮咒,而我擔心修會偷偷去找特拉弗斯算賬,為他自己招來麻煩。特拉弗斯輕視修,所以他不了解修;而我關心修,但我仍舊不是非常了解他——
我下意識地想,也許,人與人之間是不同的,魔咒本沒有好壞,只有在效果上有區別。再可怕的咒語,也能因為在不同的人手中,而導致不同的結果。同為拉文克勞,特拉弗斯將他的聰明放在了如何算計我們身上,所以他的每個魔咒都充滿了惡意;修永遠不會像特拉弗斯那樣,即使是要用出這個最可怕的咒語,他也會是站在戰場上,在最合理的情境下擊倒特拉弗斯——他是為了救我。
所以我雖然意識到,我不了解修,但我……我不會害怕他。
「也許大多數魔咒沒有好壞之分,可是作為最不可饒恕的殺戮咒,它一定有。」修卻這麼對我說道,「你看得到,我們通常會把壞人擊昏,然後捆起來繳走他們的魔杖,讓他們失去反抗能力,最後把他們交給審判法庭,將他們關到阿茲卡班。但殺戮咒不一樣,它凌駕於生死之上,沒有審判資格的人也可以用它決定別人的未來。」
「所以,桑妮……不要下意識地為我找借口,好嗎?」少年看著我說道,「不要因為我,去模糊你的立場,去說這種聽起來像是為殺戮咒『辯護』的話語,這不是你應該做的事情。當然,更不要因為發覺我變得跟你想像中不太一樣而自責,其實——在你失蹤的兩個月裡,我想過很多次,我絕不能讓事情一次又一次地重演……」
我想他應該是說從世界杯到門廳事件,再到禁林裡我因為特拉弗斯而被帶走的這些過往。一次又一次,特拉弗斯總是想要傷害我。
「殺戮咒在被用出的那一瞬間,是罪無可恕的,我清楚地知道,不過還好——」修說道,他看起來像是松了口氣,仿佛靈魂因此得到了救贖一樣,「特拉弗斯不是我殺的。隆巴頓告訴我,他去救布朗小姐的時候從特拉弗斯旁邊經過,發現他還活著,然後特拉弗斯就被蜘蛛帶走了……」
「他只是被我不成功的咒語擊倒,然後墜落到了門廳。」
啊……如果是這樣,那簡直太好了,我也跟著松了口氣。雖然此前的戰鬥屬於合法的自衛行動,對食死徒動手並不會被審判,更不會獲罪,但我依然不希望修真的殺了特拉弗斯,即使特拉弗斯該死。
因為我不想,我不希望那個猶如明燈一樣的少年在此後的人生中,總會想到這個人,我不願他被這樣的事情一直糾纏下去。
如果是這樣,那真是最好不過了。
「不知道接下來伏地魔會做什麼事情,反正我們一定不會把波特交出去。」修突然說道。
我愣了愣,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只能跟著說「是啊」。
「等一切結束後,你會和馬爾福結婚吧。」少年壓低了聲音。
我點了點頭。
「嗯,真好……」修說道,「但是我在暑假應該會出趟遠門,恐怕沒辦法參加你們的婚禮。」
暑假?
修的這句話等同於是在相信哈利可以打敗伏地魔,一切可以在夏天正式到來之前結束,而我和德拉科可以在暑假順利地舉辦婚禮。
「所以我想,我應該提前把我的祝福告訴你,雖然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少年鄭重地說道,他的語氣讓我也不由得跟著緊張起來。
「好的,那我先謝謝你……」然而我這句話還沒說完,修就轉過身來,伸出手抱住了我。
「桑妮,要永遠幸福。」他在我耳邊輕聲說道,「還有——」
「If I know what love is,it』s because of you.」
修離開之後,赫敏和羅恩一起回來了,他們都走到了弗雷德的身邊。但是一起回來的哈利只朝禮堂看了一眼,就轉過身跑走了——我都沒來得及叫住他!
真希望哈利不要做什麼傻事,我擔憂地想。
我一個人坐了好一會兒,只覺心情亂糟糟的,很想找人說說話,可我到處都找不到茜茜,我甚至連遺體都膽戰心驚地查看了一番。帕德瑪告訴我,戰鬥結束後茜茜就匆忙地走掉了,不知道去了哪裡……看來她哈利一樣一樣都有需要自己忙碌的事情。
至於德拉科,他從一進禮堂看到厄尼朝著我走過來的時候,就借口說去看高爾,將相處時間留給我們兄妹倆,不知道跑到了哪裡。由於水晶球的光都被隱形衣擋住了,我也找不到他。
忽然,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馬上就要凌晨四點了……我突然意識到,原來一個小時的時間快到了。
好漫長,又好短暫的一小時。
納威來來往往地從我面前走過好幾次,他一直在外面尋找同伴們的遺體。當我算著納威差不多又該折返回來時,這一次回來的卻是伍德,他扛著一具遺體,然後將對方輕輕地放在了我的不遠處……
很近的距離,近到我站起來伸出手好像就能夠幫那孩子擦干淨臉上的污垢。
但我站起來走了兩步就再也走不動了,如果不是有人及時扶了我一下,我可能會因為腿軟而摔倒。
怎麼會是他……怎麼會是……科林?
他不是走了嗎?我看到他跟其他沒成年的孩子一起走了啊……為什麼,為什麼他偷偷地跑回來了?他還沒有成年,為什麼科林會死在這裡?!
我以為這一個晚上,我的眼淚已經流干了,在我以為德拉科出事時,在我看到拉文德的傷口時,在我看到同伴們的遺體時,在我聽到修對我說不要自責時……即使我早就比以往更加堅強,可是眼淚啊,它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滑落,悄悄地潤濕我的臉龐,一次又一次。
科林,我們活潑可愛的科林……
我也沒有關心扶我的人是誰,只是說了句謝謝,就徑直地走到了禮堂外面。因為我的心情太糟了,只想找個角落好好地哭一場。禮堂裡到處都是跟我一樣難過的人,如果我大聲地哭出來,只會把這樣的情緒傳染給別人,讓更多的人一起跟著絕望。
這很不好,我不能這樣。
只是禮堂之外,到處都是戰鬥的痕跡,我注視了一會,只覺心情更加沉重。這時候我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但我轉過身來,卻什麼人也沒看到。
不過我知道,是德拉科,是他跟過來了,之前應該就是他扶了我一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就悄悄地守在了我身邊,即使他沒有跟我說話,但也在默默地陪伴著我。
「我想去艾布納的密道,在牆上寫一些可以留給有緣人的內容。」我輕聲說道。當初我跟德拉科在看到艾布納和克萊爾留下的話時,因為一時間想不到該寫些什麼,我們將這個想法暫時擱置了。
「我還想去找桃金娘道歉,之前在盥洗室因為不想讓她把我的事情說出去,我狠狠地恐嚇了她。」我繼續說道,「我還想……不,德拉科,一個小時就到了,你一定要穿好隱形衣,找個機會跟你爸爸媽媽離開……」
「桑妮。」德拉科終於開口了,他不安地打斷了我,顫抖著說道:「不要再說這些聽起來很嚇人的話了,你要是想哭,就哭吧。」
但我沒有哭,我反而笑了。
我知道這很可怕,或許在德拉科看來,我此刻的精神狀況相當不穩定。但我說的話確實都是我想說的,正如同剩下的福靈劑被我都留給了厄尼和其他朋友一樣。
「謝謝你,德拉科。」我認真地說道,「我真的很高興能夠認識你。」即使他不完美,即使他直到今年才因為表現出了更多的成長被我的父母和兄長所認可,即使他經常讓我為難,讓我體會到許多我本不該體會到的難過、痛苦、糾結……可是,我也從他這裡得到了許多。
一路走來,我真的、真的很感謝他。
最糟糕的情況是伏地魔會繼續統治這個世界,除非麥克米蘭家第一個投降,否則他必然不會原諒之前逃婚的我——誰都能看出來跟諾特家的那樁婚約是個陰謀。我出現在這裡,我沒有跟西奧多舉辦訂婚儀式,這無疑告訴所有人,伏地魔此前失算了,這是讓他丟臉的一件事。所以即使他會因為種種理由「寬恕」我,我的結局也不過用來彌補那個錯誤,再次去執行那樁婚約。
我不願意。
我不要被別人操縱的人生。
我寧可把折斷的翅膀插進敵人的胸口,讓它化作利刃,即便我會因此失血過多而死去,但那是我的選擇。如果我不懂愛,如果我沒有信仰,我怎樣活著都可以,和誰結婚是無所謂的,統治者是誰也跟我沒有關系,世界怎麼樣都好,我可以自私地活著……可是,我擁有這一切,我從來都不是那樣可以裝作若無其事的人,我無法心安理得地躺在朋友們以犧牲而鑄就的安寧之上,苟且偷生。
是的,即使伏地魔或許會因為嘉獎麥克米蘭家的懂事,同意我們家跟馬爾福家聯姻——
憑什麼,憑什麼由他來同意?如果是那樣,即使我和德拉科可以在一起,我也會非常痛苦,我們也絕不會幸福。
桑妮·麥克米蘭,是愛的戰士,她為愛而生,絕不能生活在沒有愛的世界裡。
「德拉科,我之前告訴過你,我至少會等你十年。如果換作是我……你也會做到的,對吧?」望著觸摸不到的空氣,我喃喃自語著,「可是啊,我愛你,我不希望你一直等我。對不起,我知道我的要求很過分,可是——」
「就等到這個夏天吧。」
「如果可以,我希望至少比7月25日我們正式認識的那一天晚一些。唉,對不起,我到底在語無倫次地說些什麼……抱歉,抱歉,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戀人,對不起……」
「……」
隱形衣落到了我的身上,像六年級開學前他為我戴上的頭紗一樣。在更糟糕的廢墟裡,回答我的是少年沉默著落下的眼淚、顫抖的擁抱。
除此之外,還有他洶湧的愛意,與微涼的吻——在末日到來之前。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都知道戰爭一定會在今天結束,也知道哈利並沒有出事,可是桑妮不知道。
悠于 2023-11-10 10:54
第166章 Chapter166.(校)
再次回到禮堂的時候,遺體已經被從禮堂中央搬到了高台上,除了重傷的傷員們還躺在那裡,其他傷員在經過治療之後,都已經回到了同伴們的身邊。
沒有人發現我剛才出去了,也沒有人知道我已經懷揣著怎樣的決心,對我的愛人做了道別。這樣很好,我深吸了一口氣,握緊了手裡的魔杖——納威突然匆匆地從外面跑了回來,他的神情看起來非常不妙,這讓我頓時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你們有誰見過哈利嗎?」納威問道。
「……」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怔怔地看向他。
「隆巴頓,發生什麼了?」麥格教授問道。
「我……我看到禁林那裡有一道道紅光和銀光射向夜空,一定是食死徒們在發射魔咒。」納威說道,「但是——」
但是沒有人會好端端地對著天空發射魔咒,這聽起來簡直像是在舉行某種慶祝儀式!
禮堂陷入了安靜,沒有人說話,所有人的心底都浮現出了同樣的、可怕的猜測。難道哈利為了不連累我們,他已經……不,不會是這樣!!
地面傳來了震動的聲音,像是有巨人在遠處重重地朝著我們走過來一樣,被驚擾的飛鳥尖叫著從禁林一路飛向城堡。我們每個人都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樣,變成了一尊尊雕塑,直到伏地魔那被放大了許多倍的聲音穿過操場,響徹城堡,出現在我們每個人的耳邊——
「哈利·波特死了。」
……哈利真的出事了?!
「他逃跑時被殺死了,在你們為了他舍棄生命的時候,他卻只顧自己逃命。我們把他的屍體帶給你們,以證明你們的英雄確實死了。」
不,這不可能……就算哈利真的死了,他也絕不是在逃跑時被殺,他一定是自願為了我們才放棄的生命!伏地魔的話是污蔑,是污蔑!他妄想用抹黑哈利的方法來動搖我們……
伏地魔好像又說了些什麼威脅的話,那些話從我耳朵裡鑽進來,又迅速地被我丟出去。我不敢相信哈利已經犧牲,我不甘心這麼久以來我們的反抗、我們所付出的傷亡與努力都是一場虛妄。如果這是真的,如果我們就此妥協,那地上躺著的那些人們,他們的靈魂如何得以安睡?
「現在,走出城堡,跪在我的面前吧,你們會得到赦免。你們的父母、兒女、兄弟姐妹也會被寬恕,繼續活下去,你們和我一起進入我們將要共同建立的新世界。」
誰會相信他啊!在伏地魔統治的這一年裡,時常有人遇害,如果以後他要繼續統治這個世界,在更長、更久的時間裡,情況絕不會比之前更好!他是一個非常記仇的家伙,他視人命如草芥,曾經對抗過他的每一個人,日後都難以從他的清算中逃脫……
赦免?
我們無罪!
食死徒們在狂歡,紛亂的腳步聲告訴我們,他們正走向城堡。無論伏地魔所說的事情是真是假,我們都不能再繼續發愣了——不知道是誰起了個頭,也許是納威——人們陸陸續續地站了起來,走到城堡敞開的門前,站到台階上,看向遠處的人群。
「不!」麥格教授尖叫道。我從來都沒有聽過她如此絕望的聲音,即使是在得知鄧布利多教授的死訊時,麥格教授也從未如此失態……回應她的是貝拉特裡克斯的高聲大笑,在她的笑聲中,我們每個人都看清了眼前的情況。
是哈利。
是我們熟悉的哈利。
他安靜地躺在海格的懷裡,像是睡過去了,像是陷入了一個漫長的、難以醒來的夢境。
「不!」
「哈利!!」
凄厲的叫聲在我身邊響起,羅恩、赫敏、金妮、茜茜……是我熟悉的每個人。所有人都尖叫起來,有不相信哈利就此犧牲的聲音,也有咒罵食死徒的聲音。還有我,還有在喃喃地念著哈利名字的我。
哈利……哈利……
「安靜!」伏地魔喊道。他對我們舉起魔杖,「砰」的一聲,強行讓所有人都沉默了,「結束了!海格,把他放在我的腳下,他只配待在這兒!」
哈利被放到了伏地魔面前的草地上,他在哈利身邊來回走動著,叫囂著,說我們是被哈利蒙蔽的人,說哈利只是一個依賴別人為他犧牲的小男孩——
「他打敗了你!」羅恩喊道,無聲無息咒被打破了。
「他不止一次打敗了你!」我聽到我自己這樣喊道。
同伴們紛紛叫嚷起來,但伏地魔再次使用了魔法,隨著又一聲驚天動地的「砰」,我們所有人再次失去了聲音。
「他是在試圖逃出學校的時候被殺死的。」伏地魔看起來很高興,他的那條大蛇在旁邊盤踞著,嘶嘶地吐著信子,「在試圖自己逃命的時候被殺死的——」
他的話被打斷了,因為納威從人群中衝了出來,他的速度非常快,讓雙方都猝不及防——食死徒們喊叫起來,和納威發生了衝突,但納威掙脫了他們,朝著伏地魔衝了過去。
「納威!」在他身後,我們其他人終於反應了過來,於是人群向前湧去,大家紛紛想要支援納威。但伏地魔迅速地將納威的魔杖繳走了,納威身陷敵方,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這是誰呀?」伏地魔輕聲問道,似乎很樂意看到這樣的、讓他有利可圖的一幕出現,「誰主動以身試法,讓大家看到戰敗後繼續反抗會有什麼下場?」
貝拉特裡克斯高興地回答了他,並報出了納威的名字。
不好,納威會變成人質……人群停住了,陷入了躊躇,我也不例外。
但這樣的想法,僅在我心中保持了一秒!
勇敢的納威·隆巴頓,傲羅夫婦的孩子,他絕不會任由自己淪為人質。哪怕他赤手空拳,毫無掩護,他仍然會掙扎著爬起來,他會站起來!
納威……我的朋友,我能夠感受到你的決心……即使你面前站著最可怕的魔頭,我也能清楚地感知到,你沒有絲毫的畏懼。伏地魔以為可以從你這裡得到些什麼,他認為你很可能會投降,這樣他就可以得到一個食死徒,我們的士氣就會深受打擊。但他也知道,還有一種可能是你仍舊選擇反抗,所以他也可以利用你的死亡來震懾我們。
怎麼會什麼事情都讓他如願?怎麼會讓他掌控所有的可能?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我們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伏地魔處死納威,如果他真的對納威動手,大家必然會拼死把他救回。
還有哈利的遺體……絕不能讓他一直留在伏地魔的手裡。
我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同伴。
「除非地獄結冰我才會跟你走。」納威說道,他大喊一聲,「鄧布利多軍!」
人群裡立刻響起激昂的回應,伏地魔的無聲無息咒似乎徹底失去了作用——對此伏地魔揮了一下魔杖,幾秒鐘後,從城堡裡飛出來了一件東西,落在伏地魔手中。他抓著那個東西抖了抖,我們因此得以看清那黑漆漆的東西是什麼……是分院帽。
「霍格沃茨學校再也不需要分院。」伏地魔說道,他認為霍格沃茨以後只需要沿用薩拉查·斯萊特林的一切就足夠了。我們都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要把分院帽召喚出來,只見他用魔咒將納威束縛在原地,強行將分院帽戴在了納威的頭上——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人群低語起來,似乎馬上要發生一些難以控制的事情,食死徒們見狀立刻舉起了魔杖,不讓我們繼續靠近。
「納威將要向大家演示,那些愚蠢的繼續反抗我的人會有什麼下場。」伏地魔揮了揮魔杖,分院帽立刻燃起了火焰,然後那火焰迅速地蔓延到了納威的身上——納威全身著火卻動彈不得,在他的慘叫響起的時候,我也顧不得遠處的食死徒了。
「納威!」
必須將火焰熄滅——
抱有這個想法的人不止我一個,人們行動起來,但在這一刻,有許多我們沒有想到的事情同時發生了。不遠處傳來了高聲的吶喊與紛亂的腳步,似乎有許多人浩浩蕩蕩地衝了過來;與此同時,一個個頭顯得沒有那麼大的巨人搖搖擺擺地從城堡一側拐了進來,他喊著「海格」,伏地魔手下的巨人們衝向了他。
大片大片的利箭突然冒了出來,飛向食死徒中間,他們立刻亂了陣腳。
一切不過在幾秒之間!
好機會!我們紛紛衝向了食死徒,這時納威也動了起來。著火的帽子從他身上滑落,他不顧身上的火焰,從中抽出一個銀色的東西,在亂七八糟的廝殺聲裡,納威將那把銀色的寶劍,狠狠地砍向了伏地魔身旁的大蛇——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一劍吸引,只見蛇頭高高地飛向蒙蒙亮的天空——我這才驚覺現在已經是黎明時分,太陽要升起了!
轟隆一聲,蛇身重重地落在納威的腳下。
「Aguamenti(清水如泉)!」我搶先一步將納威身上余下的火焰澆滅。
場面陷入一片混亂,伏地魔憤怒地喊叫著,但很快就淹沒在其他人的喊叫聲裡。因為馬人們開始衝鋒陷陣,伏地魔的手下們到處奔逃著。而在巨人們的上方,曾經陪伴我們一起上課的鷹頭馬身有翼獸巴克比克和帶著翅膀的龐然大物們盤旋著,到處去抓巨人們的眼睛——
因為外面實在太亂了,所以這時無論是食死徒,還是我們這些霍格沃茨的保衛者,大家都被迫選擇退回城堡。有許多食死徒倒下,被撤退的人群踩在腳底,而我在跟隨著擁擠的人後撤時,突然反應過來,意識到了我看到的那些帶著翅膀的龐然大物的名字。
是夜騏。
在真正目睹過某人死亡的那個瞬間之後,我看得到夜騏了。
撤入門廳之後,伏地魔一邊大聲地指揮著他的部下們退入禮堂,一邊揮舞著魔咒射向四面八方。我們紛紛躲避著他的魔咒,衝向禮堂,加入和食死徒的又一次戰鬥中。
家養小精靈們猛然間衝了進來,這一幕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們揮舞著餐刀和切肉刀衝向食死徒,蜂擁而至的小精靈將敵人淹沒。我一邊擠進禮堂,一邊聽到有一只家養小精靈在大喊:「戰鬥!戰鬥!為我的主人、家養小精靈的捍衛者而戰鬥!以勇敢的雷古勒斯的名義,抵抗黑魔王!戰鬥!」
伏地魔位於戰場的中心,他同時在跟麥格教授、斯拉格霍恩教授和金斯萊在戰鬥。而我的身邊是一個又一個小型戰場:羅恩、茜茜、納威在不遠處與格雷伯克戰鬥著,貝拉特裡克斯面前是赫敏、盧娜和金妮,小天狼星和艾譜莉正在跟萊斯特蘭奇兄弟對戰;爸爸媽媽和盧平、唐克斯夫婦以及秋、修姐弟倆據守在高台上,抵抗著那些奔向傷員們與遺體的惡意攻擊。
同伴們三三兩兩結對,合力對付著食死徒,而在人群中,盧修斯叔叔和納西莎阿姨在大聲呼喚著德拉科的名字。
德拉科……
一道惡咒驟然向我襲來,這段時間練就出的對危險的感知能力讓我及時避開了這道魔咒。我一邊下意識地施咒反擊,一邊看過去,發現對方是在通緝令上見過的阿奇爾·特拉弗斯,培迪·特拉弗斯的父親。
「我從蜘蛛那裡搶回了培迪的遺體!」他凶狠地說道,「他不會輕易地死在別人手中,一定是你,一定是你這個賤人殺了我兒子——」
「那是他罪有應得!」我閃避著他的攻擊,發射著魔咒進行還擊。可他窮凶極惡,又懷揣著滿腔恨意,實在不是我一個人可以應對的。
「我要殺了你!」阿奇爾·特拉弗斯大叫道。
正在我陷入苦戰時,有人加入了戰鬥。
「你休想!」厄尼衝出來,「絕不允許你傷害我妹妹!!」
厄尼與我合力對抗特拉弗斯,一時間場面變得勢均力敵。但特拉弗斯遠比他的兒子強上許多,即使我和厄尼都使出了全身解數,也無法立刻擊倒他。他的殺戮咒不斷擦著我們身邊過去,是那樣的驚險……在這個時候,又有人加入了戰鬥。
「厄尼!」
是帕德瑪!
但特拉弗斯並沒有因此感到害怕,他大笑起來:「你們這樣的學生,再來幾個也一樣!」
是嗎?但我不這麼認為——
魔杖嗖嗖地射出亮光,特拉弗斯舉著他的魔杖揮開我們的攻擊,在我們三個吸引了特拉弗斯的注意力時,我看到在他身後看似空無一人的地方,悄悄地伸出了一支魔杖。
幾道咒語同時射向特拉弗斯,他躲開面前的,卻不防被身後的魔咒擊中,一時間捂住了心口。
「什麼……」
「趁現在!」我大喊道。
千鈞一發之際,我和厄尼、帕德瑪一起將昏迷咒打向特拉弗斯,他被數道紅光所擊中,徹底昏了過去。
——成功了!
我這才得以找到時間查看戰況。此前的戰鬥大多都已經結束了,貝拉特裡克斯的對手換成了韋斯萊夫人,而伏地魔仍舊在跟教授們和金斯萊戰鬥。
盧修斯叔叔和納西莎阿姨已經退到了牆邊,他們沒有魔杖,完全沒有參與戰鬥,只是也不再繼續尋找德拉科了。看來德拉科在披著隱形衣穿過戰場之前,先一步找到了他的父母,讓他們留在了安全的地方,然後才來支援我。
「太及時了——哦,親愛的……我愛你!」我大聲地說道。沒有人知道我是在跟誰說話,或許他們以為我是對帕德瑪說的呢!但是,這不重要,我太喜歡這樣的感覺了。
原來我也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我愛你……
德拉科,你聽到了嗎?!
不過,就算是活下來的食死徒,也都站得離伏地魔和貝拉特裡克斯遠遠的,像是知道這兩個人發起瘋來容易牽連別人一樣。韋斯萊夫人並不讓其他人幫她,於是結束了戰鬥的人們,莫名其妙地就站在牆邊一起觀看這場戰鬥了。
對了,哈利的遺體還在外面!之前我隱約聽到海格在找他,等打倒伏地魔之後,我們再……
韋斯萊夫人很快就英勇地擊倒了貝拉特裡克斯,她可真厲害!周圍一片喧嘩,憤怒的伏地魔將麥格教授、斯拉格霍恩教授和金斯萊炸飛了,然後他舉起魔杖對准了韋斯萊夫人——這時候可不能再看著了,人們紛紛做出了迎戰的動作。
「Shield Charm(盔甲護身)!」突然有人大吼一聲,鐵甲咒立刻橫貫禮堂中央。伏地魔震驚地尋找著念咒的人——哈利就這樣突然地脫掉隱形衣,出現在我們面前!
「哈利!」我驚喜地叫道。
梅林啊……剛才我還在想著把他的遺體帶回來,沒想到他自己回來了,他還活著!!
歡呼聲立即從四面八方響起,很快又陷入了寂靜。因為伏地魔和哈利對視著繞起了圈子,我們情不自禁地緊張起來,為哈利感到擔憂。
哈利不讓我們任何人出手,「必須是這樣,必須是我。」他說。他與伏地魔周旋著,他認為他們兩個人只能有一個人生存下來。伏地魔看起來對此嗤之以鼻,他說哈利的幸存只是偶然,但哈利說否決了他。
如同我之前所想的那樣,哈利就是為了阻止伏地魔傷害我們,他才決心去死,他從來都沒有因為害怕而逃走——
哈利,我們大難不死的男孩,我們的救世主……善良的哈利……
「又是愛?」對於哈利要說的事情,伏地魔不屑一顧,「……我把阿不思·鄧布利多弄死了!」
「你以為是這樣,可是你錯了。」哈利說道。
所有人同時吸了一口氣。
接下來是屬於他們的對峙,我們震驚地從哈利這裡聽到,鄧布利多的死是他本人和斯內普教授一起安排的……雖然我曾經不解地想過這個問題,我的確想過鄧布利多不會輕易地死去,但在從哈利這裡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我仍然感到驚詫……那是一種靈魂的震顫。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夠做到如此從容地安排自己的死亡呢?
哈利說,斯內普教授深愛著他的母親,並一直對抗著伏地魔,一切如同我在前一日在校長辦公室入口偶遇斯內普教授時,我隱約所猜想的那樣——
西弗勒斯·斯內普,他不是叛徒。
但是伏地魔說,他摧毀了一切,他在三個小時前殺死了斯內普。
我怔住了。
沒有什麼詞能夠形容我此刻的心情,由於擔心斯內普教授選擇自毀而放棄生的希望,我向他發出了證婚人的邀請,然而他死在了伏地魔手裡,死因是伏地魔為了成為老魔杖真正的主人,他死在了這樣的理由之下……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直到哈利提到老魔杖真正的主人其實是德拉科的時候,我這才突然驚醒。我非常慶幸此刻德拉科穿著隱形衣,不然伏地魔說不定會立刻把他找出來,給他一計殺戮咒……原來在逃離馬爾福莊園的那一晚,哈利從毫無反抗的德拉科手裡搶過了幾支魔杖,陰差陽錯之下,他成了老魔杖現在的主人。
突然間,頭頂的魔法天空爆出一道金紅色的光,離我們最近的窗台上露出了耀眼的太陽。是日出!經歷了一夜的混亂,天空已經徹底大亮了。
伏地魔喊出了殺戮咒,發引千鈞之際,哈利使用了繳械咒。然後我們所有人都看到,在咒語的碰撞結束,在光芒消失之後,伏地魔踉蹌著後退,他張開雙臂,茫然地倒下了。
伏地魔……死了?
所有人都就此愣住。片刻之後,當我們意識到伏地魔真的死了,他再也沒辦法爬起來的時刻,我們一起發出歡呼聲,激動的喊叫聲仿佛能把屋頂掀翻。
窗外,初升的太陽將陽光灑入禮堂裡,大家笑著、跑著,衝向了哈利。每個人都想要擁抱哈利,因為他,戰爭結束了,我們又可以生活在光明的世界裡了!
第167章 Chapter167.(正文結局·校)
雖然每個人都想擁抱哈利,但現場的人實在太多了,沒辦法讓我們每個人都觸碰到他。所以大家互相擁抱著,親人、朋友、戀人,哪怕是不熟悉的人們……幸存的每個人通過擁抱來分享著喜悅,對抗著此前的悲傷。
「我必須要跟哈利握手。」厄尼激動地說道,但他被爸爸拉住了。
「那孩子太累了,我們就不給他添麻煩了吧。」媽媽說道。於是我們一家人緊緊地抱在一起,劫後余生的美好讓我們每個人的眼眶都有些濕潤。
而在牆邊,我看到德拉科一家人也擁抱在一起。
正常的生活有條不紊地開始了。各地被用了奪魂咒的人們在逐漸恢復,阿茲卡班無辜的囚犯得到了釋放,食死徒們有的逃跑了,有的被逮捕;金斯萊·沙克爾被任命為魔法部臨時部長,魔法部重新運作起來……盧修斯叔叔和納西莎阿姨沒有離開,但也沒有人立刻來抓他們,因為今夜沒有任何人曾遭到他們的攻擊。
伏地魔的遺體被搬運到別的房間,遠離了五十多個為了抵抗他而死去的人。麥格教授把學院桌放回了原處,可是誰也沒按照學院去坐,大家都亂糟糟地擠在一起,到處都是團聚的場面,其樂融融……
過了一會,筋疲力盡的哈利才走過來,跟我說上一句話:「馬爾福夫人救了我。」
我驚訝地看著他。
「是母親對孩子的愛……」哈利說道。他再一次被愛所拯救,但他沒有來得及跟我細講就匆匆離開了,他只是告訴我,如果馬爾福家接受審判,他會為他們作證。
我不由得看向摟在一起的馬爾福一家三口,似乎沒有人好奇為什麼德拉科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然後我轉頭問帕瓦蒂:「拉文德的傷勢怎麼樣了?」
「格雷伯克咬傷她的時候不是狼人的形態,所以她不會變成狼人,龐弗雷夫人說她可能會和比爾·韋斯萊先生一樣,有一些狼人的習慣。」帕瓦蒂說道,「她醒來要是看到那個疤痕,肯定要哭上一場……龐弗雷夫人答應我,會努力幫她把傷疤去掉的。」
哦,我的朋友……她分明連死都不怕。我不由得想笑,欣慰之余又有些心酸。
我對帕瓦蒂點了點頭,然後站了起來。
「你去哪兒?」她關心地問道。
「出去曬曬太陽。」我回答她。
我走過依偎在一起的韋斯萊一家人,走過喬治和茜茜,走過納威和漢娜,走過許多人,最後在禮堂門口遇到了跟其他幽靈一起飄進來慶祝的桃金娘。
「桃金娘!」我叫住了她,「你還記得我嗎?去年在盥洗室裡——當時哈利和德拉科也在。」
「哦,是你。」桃金娘飄在半空中,不高興地看著我,「你是那個凶巴巴的丫頭!你找桃金娘有什麼事情嗎?桃金娘可不會再被你威脅了!」
「我是來找你道歉的。」我認真地說道。
「道歉?」桃金娘驚訝地看著我,好像平生第一次聽到有人對她說這種話似的。
「嗯……對不起,雖然遲了一年……當時出於某些原因對你說了非常不禮貌的話,我在此向你道歉,」我對著她鞠了一躬,「即使你不接受也沒有關系。」
「……你這人真奇怪。」桃金娘圍著我轉了一圈,「第一次有人跟桃金娘道歉!」她看著我,既好奇,又不解,「而且還是過了那麼久之後!我都快不記得了,你居然還記得。」
「是的,我記得,所以你願意接受我真誠的道歉嗎?」我問她。
「哼。」桃金娘抱著手臂說道,「如果你畢業後還願意回來看望桃金娘……那我就考慮考慮,大概會原諒你啦!」
告別桃金娘之後,我又遇到了皮皮鬼,他飛過走廊,唱著一首自己編的歡慶勝利的歌:「我們獲全勝,波特是功臣,伏地魔完蛋,大家盡狂歡!」
明亮的陽光照亮了整個世界,我經過被炸毀的牆壁,穿過廢墟,繞開斷壁殘垣與碎玻璃。這個場面雖然非常悲壯,但因為今天是個極其美好的晴天,我心中的難過因此消散了許多。可即使如此,我還是會想起來,那些原本應該跟我一起沐浴陽光的人……
科林·克裡維,多蘿西·蒙哥馬利,辛蒂·福西特,利奧·斯特賓斯……斯內普教授,鄧布利多教授……還有在貝殼小屋那裡,犧牲的多比,在四年級時,匆匆告別我們的塞德裡克……
一路走來,我們失去了很多、很多。
食死徒那裡也有傷亡。
對於每個普通人而言,戰爭都是一場可怕的劫難,無論是站在什麼立場上……戰爭一日沒有停止,就沒有人可以輕易地置身事外。
還好它終於結束了,它就此終止在我們這一代!不會再有戰爭了。那些未來在和平年代裡長大的孩子們,他們不會再經歷這樣的事情,他們會健康快樂地長大。比如小天狼星和艾譜莉的女兒,盧平和唐克斯的兒子……再比如,我們的下一代。
我還會再回到霍格沃茨,我要在學校的修繕結束之後,完成本年度的學業,還有我跟與桃金娘的約定……或許在很多年之後,我會成為受邀來到霍格沃茨的知名校友呢!
在這裡的七年,我收獲了很多。校園裡的每個角落都有我的回憶,我會努力地記住這一切,這些記憶都將是我一生中最寶貴的財富。
不知不覺間,我走到了那個密道旁邊。運氣很好,這裡的畫像沒有損壞,所以除了我們之外,應該沒有人發現這裡另有玄機。像是察覺到我的到來一樣,密道的門打開了。可我沒有拿那顆水晶球……打開這個密道,到底需要什麼原理?我有些疑惑。
「你果然來了這裡。」有人在我身後說道。
「你果然知道我會來這裡。」我偏過頭來,對德拉科笑了笑。
「你之前說的那些很可怕的話,我可是一個字都沒忘……所以我一看到你跟桃金娘說話,就立刻知道你是想來這裡了。」德拉科撇了撇嘴,似乎對我當時說的那些話頗為不滿。
「你現在可以忘掉啦!」我拉住他的手,「因為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說得倒是輕巧,我當時可是一抬頭就看到一道綠光從你和厄尼中間擦過去了。」德拉科後怕地說道,「幸好我能趕過去幫你……」
說到這個,我不由得驚呼一聲。
「怎麼了?」德拉科錯愕地問道。
「你的魔杖還在哈利那裡呢,我們得找個時間跟哈利把那支魔杖換回來!」我回答他。
雖然我的魔杖已經不是當初的那支榿木魔杖了,但我很喜歡德拉科的那支山楂木魔杖。即使兜兜轉轉,我們用的杖芯還是來自同一只獨角獸,這是怎樣的緣分啊!
「或許你可以讓波特把它當做我們的新婚禮物。」在走進密道的時候,德拉科說道。
「我覺得可以。」我點了點頭。
「……你明白我的前提嗎?」德拉科問我。
明白啊,前提是結婚!
「你不是求過婚了嗎?」我詫異地看著他,「戒指我都收下了。」
「好吧……我從媽媽那裡知道了一些事情,她說當時伏地魔讓她去查看波特是否活著,然後她說了謊。」德拉科深吸了一口氣,「即便媽媽所做的事情能抵去爸爸在當食死徒時所犯下的罪行,我們家也可能要傾家蕩產,才能把爸爸之前在神秘事務司事件中半途而廢的刑罰就此抵消。」
所以我覺得盧修斯叔叔沒有魔杖還挺好的,至少他最近沒有對任何人動手,不會罪加一等。但是——等等,德拉科這個語氣聽起來很惆悵啊,好像是擔心我會嫌棄他家變得很窮一樣?我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還有我,我也可以幫忙作證,你在馬爾福莊園認出了哈利,但是你沒有說。」我認真地說道,「如果你不願意讓我出面,那麼不只是哈利,我想赫敏也會願意幫忙的。」
「格蘭傑嗎……」他低聲說道,「她可真是……」
「我想邀請赫敏和茜茜、佩格一起做我的伴娘。」我假裝不知道德拉科此時復雜的心情,「就是不清楚她們願不願意。要是赫敏和茜茜不同意,我該怎麼辦呢?」
說這話的時候,我們已經走到了密道深處。二年級時我們曾在這裡看到艾布納先生留下來的一段很長很長的話,當時是德拉科念了一句咒語才顯現出來的,我記得似乎是艾布納和克萊爾名字的組合——
「Abclairly?」我試探地拼了拼艾布納先生與克萊爾名字,念出了這個咒語。
面前的牆上成功地出現一行字。
「Abner&Claire 1747.12.26」
隨後是艾布納先生在1764年時留下的那段話,當年讀來只覺懵懵懂懂,現在讀來,卻不免感慨萬千。
「致不速之客:此刻霍格沃茨或許面臨著新的麻煩,足夠小心謹慎的人不會來到這種地方,要知道,神秘就等同於危險。我很高興,勇敢無畏的格蘭芬多和意志堅強的斯萊特林重聚於此。斯萊特林不僅是精明的明哲保身,他也有勇敢的時刻,格蘭芬多不僅是熱血的奮不顧身,她也有溫柔的勇氣。你們克服了對危險的恐懼,重聚於此。既然可能會傷及生命的危險也不能阻止你們一起前行,所以任何事情都不可以讓你們產生隔閡,更不會讓你們分道揚鑣——當你們遇到困難的時候,請記住這句話,切勿抱憾終生。 」
在無數個我們有可能會分道揚鑣的岔路口,在無數個會通向不同可能的道路前,我一路堅定地走來,將所有音符拼湊在一起,最終譜寫了一首過程曲折,但結局終究美滿的曲調。
我不會抱憾終生,我將永遠幸福。
德拉科拿出魔杖揮了揮,他念出了我們當年定下的咒語:「Sunny!」
於是面前浮現了我們此前留下的名字——
「Draco&Sunny 1992.12.26」
「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你有想好再寫點什麼嗎?」我問德拉科。
德拉科也看著我:「我以為你在決戰之前那麼說,是因為你想好了呢。」
我們面面相覷了一番,最後一起笑了出來。
「好吧,我確實有想寫的話。」德拉科坦然道。
片刻之後,在我們離開這裡的時候,牆面上多出了一段話,德拉科這樣寫道——
「希望在陰冷潮濕的英國,你可以找到屬於你自己的太陽。然後你就會發現,只要你被愛著,每一天都將是美好的晴天。當然,這需要一些運氣,我非常慶幸,在某些時候,我相當幸運。
而我在後面補充道:
「願看到這段話的你,可以跟我們一樣,永遠幸福。」
「——Draco&Sunny 1998.5.2」
「我們當年種下的那棵樹,今年是不是能結果了?」站到走廊時,我問德拉科。
「大概吧,畢竟它去年就開花了。」德拉科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想什麼事情。他思索著說道:「桑妮,如果格蘭傑和普威特真的因為介意我,而不願意擔任你的伴娘……」
我不由得看向他,想要知道他會說些什麼。
「等到審判結束之後,我去找她們說吧。」德拉科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深吸了一口氣,「其實我——」
「我知道。」我不禁笑了起來,「我都知道,德拉科!」
早在馬爾福莊園裡德拉科質問他父親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德拉科的想法跟以往不一樣了。曾經他和盧修斯叔叔一樣崇尚「血統至上論」,可是這兩年來,他看得到那些純血的人都做了什麼事,他也看得到混血與麻瓜出身的人在如何對抗那些不公正的命運,他們的優秀是不可以通過血統、出身被抹殺的。
於是在逃離馬爾福莊園的那個晚上,德拉科讓我去救赫敏,他在心底認可了我的朋友們,以一個平等的角度——德拉科,你知道你以前所說的話是錯誤的了,你知道不應該輕易地否認一個人的一切,你跟盧修斯叔叔是不一樣的!
「泥巴種」這樣的稱呼,從來都不應該存在,因為眾生平等。
德拉科伸出手,將我散落的發絲挽到耳後。我這才想起來,我一夜沒睡,又一直疲於奔命,現在一定狼狽不堪,這讓我感覺臉上有些發燙。好在德拉科看起來也灰頭土臉的……雖然這並不影響他此刻的深情,「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
「在我生日那天?」我眨了眨眼睛,說出一個我自己都不信的答案。因為我早就猜到德拉科在那之前就見過我,只是我不知道具體的時間。
「是在1987年的4月。」德拉科懷念地說道,「我跟爸爸一起出門去魔法部辦事,那是個很糟糕的天氣,我的心情不太好……突然之間,我看到了你。你有著金棕色的頭發,像我在麻瓜商店裡看到的精致的娃娃,你跟你的家人說笑著,從我身邊走過去了。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純血,我甚至連你是不是巫師都不知道,更不清楚我們是否還會再次見面,但是在那一刻,我突然覺得……」
沐浴在晴好的陽光下,德拉科對我說道——
「如果以後能跟你一起玩,大概每天都是晴天吧?」
後來,金斯萊讓魔法部加緊修繕霍格沃茨破損的城堡,此前許多被排擠的官員也重新得到了重用。
伯頓舅舅回到了魔法部,其實他在決戰那天也加入了戰鬥,只不過因為他在到處躲藏的時候變了裝,導致我們(包括漢娜)都沒有認出來他。
在修繕城堡的半個月中,魔法部的審判法庭是最忙碌的地方,每天都有人接受審判,也有許多人受邀去擔任證人,烏姆裡奇等幫助伏地魔為非作歹的官員和卡羅兄妹那些食死徒也都一起接受了審判。
烏姆裡奇在法庭上為自己狡辯,說她中了奪魂咒。但她沒想到的是,她此前在霍格沃茨用「寫字」懲罰學生們的過往,這種她不屑一顧的細節,也會成為佐證她心懷不軌的罪證——有無數霍格沃茨學生前來作證,我當然是其中之一。我可是還記得她讓哈利和茜茜的手上都留下疤痕的事情,由此可見,其實我也是個相當記仇的人呢!
「烏姆裡奇,你隨意懲罰的那些孩子可都是對抗伏地魔的英雄。」法律執行司現如今暫代司長的人正是我的舅舅,伯頓·艾博,他此刻嚴厲的模樣像極了前司長阿米莉亞·博恩斯,「當那些孩子們在前線戰鬥的時候,你又身在何處?」
「……」
麥格教授成了霍格沃茨的新校長,她宣布如果七年級生想要完成學業,可以回去上課,如果不想去也沒有關系——赫敏和茜茜寫信告訴我,她們會去學校,羅恩和哈利不打算去了。可怕的是,赫敏已經迅速地調整了自己的狀態,開始了廢寢忘食的學習,因為她打算准備參加N.E.W.T.s考試!
盡管我們的新部長金斯萊表示,參與決戰的學生都可以直接選擇成為傲羅,「你們在那一晚英勇戰鬥中所體現出的無畏的精神、卓越的能力,都足以讓我們相信,你們就是擔任守護巫師們的英雄。」
除此之外,我還跟爸爸媽媽和厄尼嚴肅地討論了一件大事——「不行,我反對!這太匆忙了!」厄尼大喊道。
爸爸媽媽則是鎮定許多,媽媽若有所思地說道:「西茜會贊同把地點定在咱們家的,畢竟沒有人會願意去食死徒曾經的大本營參加婚禮。」
爸爸關心地問道:「說起來,盧修斯真的能放出來嗎?」
厄尼:?
「桑妮,你才十八歲——」他掙扎著說道。
我斜了厄尼一眼:「如果我沒看到你偷偷准備求婚戒指,你是有資格說這種話的。」
「……好吧,那你想請誰擔任主婚人和證婚人?」厄尼岔開了話題,難過地接受了現實。
主婚人我打算邀請艾譜莉,她可是除了我的家人之外,第一個知道我跟德拉科之間互生好感的人,而且她同我亦師亦友,對我而言非常重要。這件事我已經跟德拉科提過了,他表示贊同。爸爸媽媽對此自然沒有意見,不過爸爸還是提醒道:「艾譜莉是混血,塞茜莉亞也是混血,格蘭傑小姐是麻瓜出身……」他頓了頓,「盧修斯看到這個陣容,他可能會有意見。」
「那這個時候該怎麼辦呢?」我不禁問爸爸。
爸爸說道:「我會建議他不要來參加婚禮。」
媽媽已經開始思考在婚禮上擺放什麼花了,我想起了艾譜莉之前留給我的戀愛保險,那可是有現成的玫瑰呢。不過除此之外,我還希望可以擺上一些向日葵和茉莉花。
「證婚人你打算邀請誰?」媽媽問我。
在戰爭結束後,麥格教授寄給了我一封信,她說這是她在校長辦公室發現的。我疑惑地打開這封信,發現裡面竟然裝著一封留給我的婚禮致詞……
來自西弗勒斯·斯內普先生。
「我打算空著。」我回答她,「但我希望有人願意幫我念一段證婚人致詞——」
有關馬爾福一家的審判在開學的前一天才結束,因為魔法部先制裁的是那些罪行較重的人。哈利像他承諾的那樣站了出來,為納西莎阿姨作證。隨後的一切和我與德拉科之前的猜測差不多,最終馬爾福家花了一大筆財產,把在這次戰爭裡沒犯什麼事的盧修斯叔叔贖了出來。
有好事的記者跑到魔法部門口去拍這一家三口狼狽的模樣,被德拉科和他的父母及時幻影移形跑掉了。記者們只好失望地離開,但他們沒想到的是,片刻之後,德拉科會再次出現在這附近。
我朝著他走了過去。
「真遺憾,他們如果再多待一會,就會拍到大新聞了,不是嗎?」我開玩笑道,「對了,你父母應該從奧利凡德先生那裡拿到新魔杖了吧。」
「是的,不過爸爸目前跟他的新魔杖有點合不來。」德拉科說道,「奧利凡德先生說那支魔杖的脾氣有點倔。」
哎呀,這不是跟盧修斯叔叔一樣嗎?我是指他在對我的看法上。
我們一起並肩在倫敦的街頭走了走,看起來和麻瓜小情侶沒有什麼區別。今天的陽光很好,照得人暖洋洋的。走了一會,德拉科忽然說道:「桑妮,你還記得嗎?我這裡還有一顆小時候你送給我的水晶。」
我當然記得。我甚至還記得他拿前兩個水晶許了什麼願望,一個是讓我別理他了,另一個讓我趕快跑……現在想想,這都是什麼啊,哪有人這麼許願的!
「怎麼,你又想許什麼願?」我看著他,似笑非笑地問道。
「在很多年之前,我有想過在你十七歲的時候,該送你什麼生日禮物……那時候我想,你可真是可愛啊,一點點小事就能變得很開心。如果等到十七歲時,我跟你求婚,你會不會高興地抱住我,連著親我好幾下?」德拉科吞吞吐吐地說道,看來提及小時候的幼稚想法,讓他有些發窘。
「當時沒想到後來會經歷這麼多事情,以至於我在四年級暑假就提前向你求婚了。」
「嗯,還是在布雷斯家求的。」我忍住想笑的想法,「布雷斯很不高興哦。」
「雖然你說我已經求過婚了,也給你送過戒指,但我還是想要更正式一點,在這個我第一次見到你的地方——」德拉科忽然說道,目光溫柔而誠摯。
啊……難怪他不讓我作證,卻讓我在外面等他!我驚訝地望著德拉科。
「對不起,我們家現在情況你知道……而且除了那枚戒指,我想不到有什麼更適合你的戒指了,所以這次沒有額外准備。」德拉科不好意思地說道,只見他單膝跪下,對我伸出手,掌心裡躺著一枚小小的水晶,正是我當年送他的最後一顆。
「桑妮·麥克米蘭小姐,請問你是否願意實現我最後一個願望……你願意與我結婚,成為我的妻子,答應我這場沒有戒指的求婚嗎?」
哼,真狡猾。
於是我也伸出手,將掌心覆在他手上。
「我願意。」我對他抿唇一笑,「所以粗心的馬爾福先生,你沒有留意到我一直背在身後的那只手……今天特意戴了一枚戒指嗎?」
在霍格沃茨修好之後,回到學校的我們,該上課的上課,該寫作業地寫作業,除了有幾個空著的座位會經常勾起我們的回憶,一切跟往常沒有什麼區別。
我們的生活已經重新步入了正軌。
1998年6月5日,一個非常普通的早晨,在前一天晚上,我終於偷偷摸摸地寫完了一大堆請柬。在確認師生們都已經來到禮堂之後,我突然站起來,對麥格教授認真地說道:「麥格教授,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大家宣布,請問我可以說一下嗎?」
麥格教授雖然有些驚訝,但還是點了點頭:「當然可以,麥克米蘭小姐。」
於是所有人都詫異地看向了我——只聽赫奇帕奇長桌那邊傳來了瘋狂的咳嗽聲,漢娜和賈斯廷都驚呆了,他們連忙拍著厄尼的背:「厄尼,你嗆著了?」
「這一天怎麼還是到來了……」我聽到厄尼這麼說道。
哎呀,不管他啦!
茜茜拉了拉我的長袍,疑惑地說道:「你要說什麼呀?」
「你等著聽就好。」我對她笑了笑,然後清了清嗓子,看向大家,「很抱歉占用大家的公用時間,實在是因為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太重要了。我希望大家可以先停下用餐,以免等會因為驚訝而不小心嗆到或者噎住,對,就像我哥哥厄尼一樣——」
許多人都笑了起來,除了厄尼。
我繼續說道:「我在此真誠地邀請大家在今年的7月25日,在我的18歲生日時,光臨麥克米蘭家——」
拉文克勞的長桌上,盧娜舉起手插話道:「是參加你的生日聚會嗎?好啊,我喜歡。」
「不是我的生日聚會。」我輕快地說道,「是我的婚禮。」
「……」
「…………」
沉默,是今天早晨的霍格沃茨。
茜茜手裡的叉子掉到了盤子上,她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盯著我。拉文德則是在旁邊捂住了嘴,我仿佛聽到了她那無聲的尖叫:「是跟你的竹馬嗎?是的吧,是的吧!」
「恭喜你,麥克米蘭小姐,這可真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果然還是教授們見過大風大浪,很快就鎮定了下來。相比驚呆了的同學們,麥格教授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現實,她溫和地笑道:「難怪你昨天拿了一件婚紗的設計稿給我……」我答應過麥格教授,如果以後能夠設計出作品一定會給她看。
當然,麥格教授不忘問出了大家心□□同的疑惑:「說起來,是哪位小伙子有幸能與你成婚?」
「是啊!」
「沒錯,到底是誰?」同學們紛紛問道,所有人的再次齊刷刷地看向了我。
而在斯萊特林長桌上,德拉科突然站了起來。這個舉動顯然引起了全體格蘭芬多的注意,畢竟德拉科可是格蘭芬多前幾年的重點關注對像。
茜茜立刻不高興地說道:「馬爾福——你有點不禮貌吧,沒聽到我們桑妮在講話嗎?」她似乎以為德拉科准備當場離開,故意不給我面子。
「普威特小姐,那你可就誤會我了,我正是打算站起來聽麥克米蘭小姐的講話。」德拉科誠懇地說道,「因為我也很好奇是哪位幸運的先生可以與她結婚,他簡直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這人怎麼講話陰陽怪氣的?」茜茜嘀咕道,因為我在桌子下拉了拉她的手,她沒有再繼續說什麼。倒是赫敏的目光在德拉科和我之前轉了轉,她好像想起了什麼事情一樣,難以置信地看著我——我猜,她應該是想起了那天我衝進火海裡勇救德拉科的場景。
我微笑著看向德拉科:「那就請你對我們的客人們說點什麼吧,准備和我在相識十一周年的紀念日上結婚的——德拉科·馬爾福先生。」
「……?」
時間定格了幾秒鐘,所有人不可思議的目光在我和德拉科之間看來看去,他們似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謝謝你,桑妮,感謝你讓我成為世界上最幸運的人。」德拉科鄭重地說道,他終於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第一次說出對我的愛意,他看著我,言辭懇切,「謝謝你愛我。」
「別把我說得跟個福靈劑似的……」我回答他,笑容裡有幾分俏皮,「好吧,我再次將大家發出真誠的邀請,希望你們在今年的7月25日,我的18歲生日時,光臨麥克米蘭家——」
「參加我與德拉科·馬爾福先生的婚禮。」
「謝謝。」
「……」
在安靜的禮堂中,拋下一顆炸彈的我,從容地坐下繼續用餐。但是霍格沃茨的師生們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們互相看了看,最終驚訝的目光變成了直接說出口的疑問——
梅林啊,桑妮和馬爾福剛剛說什麼,他們要結婚了?這兩個人,他們有交集嗎?!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超長大結局,文案回收,正文完∼!請在本章結尾說點什麼吧!
最初打算十幾萬就寫完的故事居然寫到了近百萬,一路走來,感謝鼓勵和支持,總之是按照我對原作的理解創作了這樣一個包括愛情、友情、親情的故事。
接下來是多篇番外,首先是公布婚訊後要處理的一些事情、還有籌備婚禮和舉辦結婚儀式。
然後還有重要角色的個人番外,以及一些if線延伸,講述多種可能,將前文的種種伏筆進行回收,順序不定,如無特殊情況會在開頭標注,不感興趣可跳過。(此外會有隱藏if線掉落哦∼)
婚後番外也有,但要一章章來,萬望稍安勿躁。
第168章 夏天未完待續(校)
*本章番外接正文終章,桑妮&德拉科主線番外
《夏天未完待續》
厄尼對我說,他永遠會記得我跟德拉科公布婚訊的這一天,因為他被迫解釋了幾十遍「麥克米蘭家真的沒有出事,絕對不存在什麼家族聯姻」——「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不能相信桑妮和馬爾福真的情比金堅呢?!」他絕望地說道。
去問的厄尼當然都是赫奇帕奇。至於我這裡,在結束今天的課程之後,格蘭芬多的女生們將我團團圍住,就連赫敏都暫時放棄了寶貴的學習時間,想要聽聽到底是怎麼回事。
茜茜神情凝重地看著我:「首先要確認一個問題,你真的沒有受到任何脅迫嗎?」
在我真誠地點頭之後,茜茜又懷疑地望向赫敏,憂心忡忡地說道:「我想我們應該對桑妮進行一個測試,看看她是不是被馬爾福用了迷情劑,或者是奪魂咒?」
赫敏看起來比茜茜鎮定許多:「冷靜點,茜茜。雖然這真的很難讓人接受,但如果你跟我一樣瞧見了那天在有求必應屋的火災中,桑妮是多麼勇敢地救了馬爾福,你可以確信她真的沒有被控制。」
她若有所思地說道:「羅恩還跟我誇桑妮太善良了,說馬爾福不過是無意間幫她擋了一些吊燈的碎片,她竟然這樣回報他……原來不是巧合啊。」
哦,難怪羅恩那天在逃出有求必應屋之後,用非常復雜的眼神看著德拉科……
「怎麼大家好像都覺得他們倆沒交集,難道你們忘了嗎?四年級時桑妮就救過馬爾福一次了。」帕瓦蒂提醒道,「就是那個白鼬事件!」
「我就說馬爾福不可能突然在卡羅的課上幫我們。」金妮恍然道,「原來他中的是桑妮的『愛屋及烏咒』啊。」
拉文德睜大了眼睛,仿佛難以接受我對她講的那些青梅竹馬的故事裡的男主角竟然是德拉科,她遲疑地說道:「桑妮,之前我們罵馬爾福的時候,還有塞茜莉亞和弗雷德、喬治他們一起對付馬爾福的時候……你豈不是會很難過?」
好問題,一針見血。
「沒有,我在想他怎麼能這樣呢!」我嚴肅地說道,「真是太過分了,謝謝大家幫我教育他,謝謝!」
茜茜:?
她冷靜了下來:「我想我需要練習一下飛天掃帚,婚禮當天我還來得及把人搶走。」
「……」
「我想問一下。」金妮提問道,「桑妮,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你的眼光有點問題……哦不,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你喜歡馬爾福的?」
「這題我會。」拉文德舉手,沉痛地說道:「從小。」
因為明天是星期六,大家都不急著休息,於是我花了好幾個小時跟她們細致地講了我和德拉科的許多事情,講完後已是深夜。我本來以為講著講著會有人流露出些許困倦,畢竟這個故事真的很長,但令我驚訝的是,朋友們都看起來很有精神,她們甚至時不時地展開討論,發出一些「原來如此」的感慨。比如三年級返校時,德拉科驚慌地闖入我們所在的車廂,被弗雷德罵走了,「我一直很奇怪他為什麼挑這個時候過來,原來是擔心你。」茜茜蹙眉道。
在講這些事情的時候,我一直留意著她們的神情變化。雖然大家看起來都很平靜,但我的心底還是有些忐忑,畢竟這些事情隱瞞了這麼久,我自知理虧,大家就算不贊同、不祝福,我也都可以接受——因為如果我是赫敏、金妮、茜茜,我也很難接受這件事情。
德拉科不止一次挑釁過羅恩和哈利,對赫敏更是直接地使用過蔑稱,還有導致金妮差點殞命的密室事件的關鍵工具「日記本」,也是盧修斯叔叔放到金妮的坩堝裡的。
但既然我做出了選擇,這些事情我終究要面對,我逃避不得。
講完之後,寢室裡安靜了一會,女孩們交換著眼神,金妮率先說道:「我得回去了,所以我先說吧?」
見同伴們沒有異議,她看向我,感嘆道:「現在我可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桑妮那麼受歡迎,卻始終不談戀愛……怎麼說呢,跟馬爾福在一起聽起來真的很驚世駭俗,畢竟他這樣的人,我一天都忍受不了!可你竟然堅持了那麼多年。」
「不過因為是你,我又會覺得好像理所當然,這是你能做出來的事情——換做其他人都不行。只能是你。你太善良了,不是嗎?你不想讓所有人為難,總是把大家的情緒都背在自己身上,這實在太辛苦了。」
金妮站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雖然我們家和馬爾福家的關系很不好,盧修斯·馬爾福更是跟我爸爸打過一架,還想用日記本陷害我們……但我向你保證,韋斯萊家收到請柬的人都會去參加婚禮。畢竟比起跟馬爾福家的恩怨,我們可是你的朋友,而且——」
迎著我驚訝的目光,金妮狡黠地笑了笑:「誰讓馬爾福先生不想看到我們呢?那我們就更得出現在他兒子的婚禮上了。」
這個思路……只能說,金妮不愧是弗雷德和喬治的妹妹。
金妮離開後,拉文德好奇地問道:「伴郎伴娘的人選你們定下了嗎?」
「伴郎那邊交給德拉科負責,伴娘這邊我打算邀請佩格,以及……」我下意識地看向茜茜和赫敏,雖然金妮借著給盧修斯叔叔「添堵」這樣的理由同意了,但我仍舊無法確定她們是否都會答應我。
「假設別人都說我認為某某牌子的飛天掃帚真是太糟糕了,這對我而言沒什麼,因為我不擅長飛行,不會買飛天掃帚,這一定是謠言;但如果說我支持桑妮嫁給馬爾福,這我就要急了,因為桑妮真要嫁給馬爾福!」茜茜露出後悔的神情。
「但是,你不會是像擔心金妮那樣擔心我們不願意去參加你的婚禮,不願意做你的伴娘吧?」她繼續說道,「雖然我肯定希望你能和一個更好的人在一起,不過合適不合適是你說了算。」
我眨了眨眼睛。
「我贊同茜茜。」赫敏點了點頭,「既然馬爾福已經有所改變,我們當然會尊重你……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你還救過我,這個時候馬爾福家又算什麼呢?我們都希望你可以幸福。」
赫敏……
我不由得想到了六年級時得知我和德拉科戀情的哈利,他雖然很震驚,但還是接受了這個現實,尊重了我的決定。
「千萬別對我道歉。」赫敏伸出手,「那些難聽的話不是你對我說的,不要把馬爾福家的問題都歸咎到你自己身上。你要跟他共享的是往後的美好,而不是過去那些讓你為難的往事……我們想一想就知道這些年你夾在中間有多麼辛苦!而且我們是朋友啊,倘若你因我們而難過,這就有違我們的初衷了。」
「是呀,對你的朋友自信點,我們才舍不得讓你難過呢。」茜茜挽住我的手臂,「雖然還是很不甘心,這個人怎麼會是馬爾福呢?可誰讓我當初說過『就算你跟馬爾福結婚,我也會當你的伴娘』這種話……可惡,為什麼我不是個男生?不然我一定娶桑妮。」
帕瓦蒂打趣道:「這話讓喬治聽見,他會傷心吧。」
「管他呢。」茜茜撇了撇嘴,往我懷裡蹭了蹭,「今晚失戀的人是我,桑妮必須要好好安慰我才可以!」
這就是我的朋友們……
我低下頭,感覺眼眶有些溫熱。我想過她們的反應,就算是狂風驟雨,我也可以接受。可我萬萬沒想到她們在聽完我的講述之後,會說這樣的話……不,我早該想到的,因為她們跟哈利一樣,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在我趕到有求必應屋之前,哈利不就在搜尋德拉科的身影,准備救他嗎?我的朋友們是如此正直、誠摯,即使她們不會原諒德拉科和他父親曾經做過的事情,但她們並不會計較我這時候的立場……
「你已經在很多事情上都站在我們這邊了。」茜茜認真地說道,「雖然鑒於他之前的所作所為,我不怎麼相信他會知錯就改,但我相信你。」然後她話鋒一轉,「不過我還是有件事沒辦法接受……我實在不能接受桑妮這麼快就要變成桑妮·馬爾福,提到這個姓氏我就會想到很多不愉快的回憶!」
「這個請放心。」我揉了揉茜茜的頭發,然後看向朋友們,「雖然我是他的愛人,但我永遠是桑妮·麥克米蘭。」
沒錯——我不打算更換我的姓氏。大多數女性在結婚後都會因為加入一個新家庭而這麼做,把自己此前的姓氏變成中間名,小時候我也是這麼想的,我以為我也會這樣做,畢竟這是約定俗成的事情。
德拉科曾經也因為我沒辦法跟他公開,沒辦法成為「馬爾福夫人」而感到愧疚,實際上我根本不在意這種事情——不是說我不在意成為他的愛人,他的妻子,只是我對於這種新的身份沒有什麼概念。因為我覺得我永遠是我自己。麥克米蘭家不會因為我嫁給德拉科,就把我當做外人,同樣,我也不會因為跟德拉科結婚,就把生活重心放在家庭上,成為所謂的某某夫人,並放棄自己的理想。
其實德拉科自己想起來都覺得這件事很可笑:「以前的我真的太自負了,因為我是真的以為『馬爾福夫人』這樣的身份多麼讓人羨慕、多麼尊貴,我以為這是我可以給你的一件很好的禮物,甚至在職業規劃上,我也覺得你不必出去工作……」
「如今我們家聲名狼藉,身陷泥淖,我所能給你的除了愛情,除了我,別的什麼都沒有,而且我也不是你的最佳選擇。你本可以不趟這趟渾水……就算你不打算放棄我,其實也可以緩上幾年,在輿論把我們忘記的時候,再和我結婚。」
「可你卻選擇在戰後的第一個夏天。」德拉科嘆息道。盧修斯叔叔到現在都還十分固執,因為他一直認為德拉科應該跟那些秉持血統至上論的家族談婚論嫁,即使他心底清楚這種事情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但他沒辦法否決自己過往的想法,沒有辦法正視他的錯誤。
不過納西莎阿姨認為,在這次的審判中,伯頓舅舅幫了他們不少忙。包括哈利作證德拉科沒有在馬爾福莊園指認他們這件事,她也覺得這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所以她對麥克米蘭家沒有任何不滿。她甚至告訴盧修斯叔叔,這樁婚約對於馬爾福家而言是雪中送炭,但對於麥克米蘭家而言,其實毫無必要。
「我跟媽媽都認為,如果你變成『馬爾福夫人』,這對你很不公平,因為這個姓氏帶給你的不是榮譽,不是身份,只會是別人不理解的目光。」德拉科深吸了一口氣,鄭重其事地說道:「先不說你在保衛戰裡留下來之後的表現,單論你在校時對其他同學的維護,還有你寫的那篇《告霍格沃茨全體同學書》,就能足以讓其他人看到你的才華、你的勇敢、你的領導力……這樣的你,無論跟誰在一起,你都是獨立的,閃閃發光的,你不會是任何人的附庸。」
「所以,我只是你的愛人,僅此而已。」
其實我原本也打算跟德拉科說起這件事,只不過被他先一步提出來了。當然,我不是嫌馬爾福這個姓氏會給我帶來麻煩,不論我跟誰結婚,我都會跟對方認真講清楚我的想法。因為我今後打算從事設計行業,我希望在我獨立完成的作品上,我的署名會是我一直以來使用的那個名字,是一直以來見證我成長的那個名字。
我愛德拉科,為了他我可以不懼危險,我可以豁出性命,但他不是我人生的全部。我希望在未來別人提起我的時候,先想到的是那個「用設計緩和巫師對麻瓜的偏見,讓巫師與麻瓜之間從外表上看起來沒有什麼區別」的設計師麥克米蘭女士——而非我和德拉科那段將被編排出無數種版本的跨越學院、立場的愛情故事。
我有我的理想,我有我要追逐的夢。
「所以你為什麼這麼著急公開啊。」拉文德疑惑地說道,「你完全可以等到我們畢業的時候再說。」
我小聲地回答她:「因為今天是德拉科十八歲的生日。」
「……」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大家都還沒有睡醒,我打算先去貓頭鷹棚屋一趟,晚點再去吃飯。
大多數請柬都可以在學校裡直接贈送,但仍有一部分請柬需要寄出去——尤其是我手裡拿著的這一封。在去往貓頭鷹棚屋的路上,有人叫住了我:「桑妮!」
不用回頭我都聽出來了,是德拉科!
我欣喜地看了過去:「你怎麼在這裡?」
「我看到你往這邊過來,就來找你了。」德拉科說道。他看起來也十分疲倦,這讓我不禁恍然,於是我開玩笑道:「看來你也是逃出來的?」
「算是吧,雖然斯萊特林這邊好奇的人並不多,但佩格一個人的問題就有十萬個,布雷斯就在旁邊看著,一個都不幫忙回答。」德拉科誇張地說道,然後拉住了我的手。
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牽手散步了,雖然由於其他人都不在,竟然有種私奔的感覺……
提到佩格和布雷斯,我不由得笑了笑:「佩格真的沒有發現我們之間的事情嗎?」布雷斯竟然從來都沒跟她解釋過?
提到這個,德拉科的臉色沉了沉,他無奈地說道:「因為布雷斯說他不想增加佩格的煩惱,要是佩格知道我們的事情,肯定會在我做出一些蠢事的時候,站在你的立場上跟著不高興……所以即使佩格意識到了些許不對,他也都用『好朋友』這種理由把佩格糊弄過去了。」
好吧,不愧是布雷斯。
德拉科又問道:「普威特和格蘭傑答應你了嗎?」
提到這個,我的語氣不由得變得輕快起來:「她們答應啦!你呢,伴郎的人選決定了嗎?」
「馬庫斯回信跟我說他有時間,布雷斯也沒有異議,但西奧多不同意,他說他會去參加婚禮,可他不能當伴郎。」德拉科說道,「他不喜歡這種場合。」
啊……
我能理解西奧多的想法,他肯定不喜歡那種被別人好奇地盯著看的感覺,畢竟他跟我之前的訂婚消息登過報紙。但我莫名地有些難過,那樁子虛烏有的訂婚,到底還是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我們之間的關系。
我這裡加上佩格,一共有三位伴娘,德拉科這邊只有兩位伴郎,感覺不太對稱……其實我考慮過請厄尼幫忙,但厄尼說他是徹頭徹尾的女方親友,他才不會當伴郎。而德拉科的朋友們,西奧多不同意,克拉布死於厲火,高爾因為此前協同卡羅兄妹用鑽心咒折磨學生的事情,也在接受審查……
至於斯萊特林的魁地奇球隊,除了馬庫斯·弗林特,我一時間真想不到別人了。
「佩格推薦了一個人選。」德拉科神情復雜地說道,「她說我人緣不好,瑟吉歐可以來救場。」
「嗯……如果瑟吉歐願意?」我試探地說道。德拉科和瑟吉歐的關系其實挺一般的,雖然在明面上看來,馬爾福家和沙菲克家是世交,關系還不錯。
「我不能昧著良心說他是個大度的人,但瑟吉歐應該會來。」德拉科說道,「對了,你要給誰寄信?」
可是——我不由得想起了瑟吉歐和茜茜的關系,他之前對茜茜一直都頗為在意,也許他會同意來幫忙,就是為了跟茜茜說點什麼。
但這樣總感覺這樣是在利用茜茜,這讓我有點為難,我決定等會問問茜茜的看法。
「給一個不能來參加婚禮的人。」我輕聲說道。這是我最先決定,卻在最後才寫下的一封請柬,收件地址是倫敦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收件人是——
「Bartemius Crouch Jr.」
小巴蒂·克勞奇。
上次我和德拉科一起在貓頭鷹棚屋說話還是在一年級的時候,轉眼我們就要畢業了,這很難不讓人心生感慨。在貓頭鷹將請柬帶走之後,我和德拉科也離開了西塔樓,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德拉科看起來有些心神不寧。
「你在想什麼?」我不由得問他。
「在想我們一年級來貓頭鷹棚屋的時候,那時我連一封道歉信都不敢給你寫,你說你以為我一點都不害怕跟你吵架……其實我一直都很害怕跟你錯過。艾布納先生留下的那本書告訴我,有時候相愛的戀人並不能一直走下去,因為口是心非,因為不坦誠,因為說過或者做過的錯事。」德拉科說道,他回身看向塔樓長長的台階,「所幸的是,因為我害怕……所以我通常只會在你看不見的時候肆意妄為,在你面前我一般比較收斂,這導致我沒有對你說過特別過分的、令我追悔莫及的話。」
我忽然想到了斯內普教授,當年他跟莉莉·伊萬斯是如何漸行漸遠的呢?是因為做錯的事情、說錯的話嗎?雖然我無從得知,可是德拉科看起來卻很有共鳴。
「我們之所以能夠像走過這些漫長的台階一樣,走過這七年……是因為你特別好。」德拉科堅定地說道,「雖然我很多方面做得不好,但至少我知道,我絕不能將魔杖對准你,無論是真正的、可以被握住的魔杖,還是那些傷人的話語。」
「當然啦。」少年的語氣變得輕松了起來,「如果我能回到過去,我肯定會讓自己變得更好。畢竟只做到不傷害你,可不是什麼值得得意的事情,好運可不會一直眷顧我。」
又提運氣了——我想起了他在昨天我公開婚訊之前,對茜茜說的那句話。他說世界上最幸運的人什麼的,茜茜說德拉科是在故意炫耀,但我心底卻明白,德拉科是在說真心話。
「可我真的不是一瓶福靈劑。」我眨了眨眼睛,「不過既然提到這個,那你覺得一直以來,最幸運的事情是什麼呢?」
陽光照耀著我們,德拉科告訴我,他想到了最初與我見到的那個春日,「嗯……最幸運的應該是,最初我對你一見如故……」
「後來,我們無話不談。」
因為一見如故,所以我們最終相識;因為無話不談,所以我們的矛盾大多可以及時解決。
我們一直清楚對方是怎樣的人,這才排除萬難,一路走來仍舊情有獨鐘。
於是轉瞬間,春天匆匆過去,夏日的故事永遠未完待續。
END
第169章 Love forever(校)
*本章番外接上章,桑妮&德拉科主線番外
《Love forever》
茜茜對於瑟吉歐擔任伴郎沒有什麼異議,她說她連我的新郎是馬爾福都能接受,伴郎是誰完全不重要。當然,可能喬治會有意見——對此茜茜擺了擺手:「在這種事情上,沒有人在意男生們到底在想什麼。」
朋友們這關總算是過去了,可一切才剛剛開始。
雖然我早就猜到,對於我和德拉科的婚訊,輿論不會多麼寬容,但我還是對惡意有所低估。在麥克米蘭家與馬爾福家聯名在《預言家日報》上刊登的婚訊隨著報紙的銷售傳遍英國的時候,貓頭鷹也一只一只地飛進了禮堂,各式各樣的包裹與信件接二連三地落滿了我和德拉科的位置。
盡管我沒有指望這些東西裡會寫滿祝福,但這樣的謾罵也是我此前始料未及的——
有一些惡意無憑無據,只是輕信了此前諾特先生刊登的那則訂婚消息,便對我的人品抱有懷疑:「年紀輕輕就游走於兩個男孩之間,短短幾個月就有兩則婚訊,真是水性楊花、品格不端的女人!你就是麥克米蘭家的污點,簡直不配為霍格沃茨的學生!」
有一些人則是自己所經歷的劫難與我的婚訊相結合:「我的家人、朋友,都被食死徒害慘了,可你竟然選擇嫁給食死徒的兒子,簡直是自甘墮落!在我們受苦受難的時候,你肯定正在跟你的男朋友甜蜜地睡覺吧!」
至於德拉科那邊收到的內容——他鐵青著一張臉,把信件都銷毀了,一個字也不願意給我看。我猜他那裡寫的信件恐怕更加過分,大約是用了一些不好的話來諷刺他是如何跟我搭上關系,質疑馬爾福家之所以可以免於戰後的處罰,是用了一些不正當手段,順便把我也羞辱了一通的內容吧。
赫敏和茜茜都看不過去這件事,尤其是赫敏,她想起了四年級時麗塔·斯基特在報道裡亂寫她跟哈利、克魯姆的那件事,「這不就跟我當時一模一樣嗎!」她惱火地說道,「我看魔法部就應該制定一個法律,對那些亂寄東西的人進行懲罰。這樣隨意宣泄憤怒、傷害別人的方式,理應受到制裁!」
茜茜則是翻看著我桌子上的東西,拿著她的窺鏡一一檢查著:「接下來你的信件就先交給我們看吧,我們覺得沒問題再給你。」
怎麼說呢,我甚至比赫敏當年的情況有過之而無不及。至少哈利和克魯姆的風評都很好,但諾特與馬爾福兩家都是食死徒出身……
「沒關系。」我回答道,「我也不需要他們的理解。」我做的事情我自己問心無愧,我沒做過的事情誰也別想強加到我這裡。
「桑妮,當心!」見我正要打開一封信,納威卻拉住了我。我詫異地看著他,卻見他把那封信拿了過來,然後戴上了一副草藥課上會用到的皮手套,這才小心翼翼地把那封信打開——信裡噴出了奇怪的膿水,將他的手套灼得直冒煙。
「巴波塊莖!」赫敏咬牙切齒地說道,「三年過去了還是這種手段,不會是同一批人吧?」
我心有余悸地看向納威,要不是草藥學最好的他及時發現不對,我就會跟當時的赫敏一樣被巴波塊莖的膿水弄傷了。
「謝謝你,納威。」我對他說道。
「不用謝。」納威搖了搖頭,「我覺得我們不能任由這些東西一直打擾桑妮,盧娜和金妮也是這麼想的……」這話立刻引起了茜茜跟赫敏的注意,在我怔住的時候,他們聚到一起聊了起來。片刻之後,他們看起來達成了一致。
直到下一期的《唱唱反調》雜志印刷出來,我才知道這段時間裡朋友們在瞞著我神神秘秘地做些什麼。原來大家想起了之前在哈利被誤解的時候,他那篇發表在《唱唱反調》上的獨家專訪,這本雜志比《預言家日報》還要暢銷,金妮認為我這件事也可以寫一篇文章發表在這上面,這件事立刻得到了其他人的贊同。而盧娜告訴洛夫古德先生,她在馬爾福莊園之所以得到納西莎阿姨的照拂,是因為我有從中幫助,洛夫古德先生感念於這件事,特意找了一位記者來學校幫忙。
但這個專訪並不是對我本人的,因為我無論說什麼,那些人都不會相信我。所以這是一場面對我身邊的同學、教授,面對那些認識我的人進行的采訪——
「我在決戰當日曾親眼看到麥克米蘭小姐對食死徒舉起魔杖,英勇戰鬥。——金斯萊·沙克爾」
「雖然我們都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選擇一個斯萊特林,但依照我女兒對她的了解,她選擇誰與我們繼續信任這個善良的女孩並非衝突之事。——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
「麥克米蘭小姐是一位勇敢、正直、善良的同學,這一年在卡羅兄妹的威脅下,她不止一次冒著危險幫助同學們,還參與了霍格沃茨的保衛戰,在決戰中與其他人一起擊倒了阿奇爾·特拉弗斯。她為反抗伏地魔與食死徒所做出的實際行動,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抹消的。鄧布利多生前就贊揚過她的品質,希望外界不要因為她的私人感情就對她的品格進行隨意揣測與攻訐!——米勒娃·麥格」
「我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對自己沒見過的人進行這樣惡意的猜想,如果說與伏地魔之間的深仇大恨,那我應當是最有發言權的人。那些事情都是伏地魔和他的手下做的,桑妮本人一直在堅決地對抗他們,我從她那裡得到了許多支持與幫助。我在審判法庭上為馬爾福家作證,是因為馬爾福夫人在決戰中救了我,她的兒子也在此前可以指認我的時候避而不談……沒有做過的事情就是沒做過的,如果曾經有食死徒傷害過你們,那也應該去找那些鬼迷心竅的家伙算賬,而非將自己的憤怒發泄給無辜的他們,否則這樣的舉動與食死徒有何分別?——哈利·波特」
「當桑妮為了營救同學而受傷的時候,當她的父母聯系國外友人前往決戰幫助我們的時候,當她在最終戰裡衝在前面的時候,請問這些寄謾罵信件與惡意包裹的人們,你們在做什麼?現在魔法部的官員可不是之前那些把一個人冤枉十幾年的酒囊飯袋了,他們做出的宣判比以前要公正許多。馬爾福家最後連支魔杖都沒有,總不能是他們跑過去替伏地魔胡作非為吧?我不明白為什麼世俗對一對根本不是食死徒身份的小情侶為何如此苛刻,更何況有很多人能證明他們曾經多次幫助過被卡羅兄妹欺壓的學生……總之身為她的表兄,我能接受這樁婚約,如果你不能接受,那請來與我當面「理論」。——小天狼星·布萊克」
「……」
一段又一段的文字背後是無窮無盡的力量,來自四面八方,來自每一個我認識的人,世界誤解我,但他們願意為我作證。茜茜說是馬爾福家祖上積了德才能娶到我,因為我在經年累月裡所貢獻的善意,許多人信任我,所以他們會信任德拉科。
「要不然馬爾福百口莫辯。」茜茜指了指由金妮等人作證的,德拉科在七年級時對同學們暗地裡提供的幫助。
不,這是因為大家都是很好的人……我本來很擔心納威會介意馬爾福家和貝拉特裡克斯之間的關系,但納威說貝拉特裡克斯已經死了,德拉科也有向他致歉。「事實上這個主意就是馬爾福提出來的,他找到金妮、盧娜和我,希望我們可以幫忙。」納威說道,「雖然我一直很討厭他,不過這件事他做的還不錯。」
致歉?德拉科沒告訴過我呀……
「哼,總算是長成一個大人了。」茜茜撇了撇嘴,「不然還真不放心你們在一起呢。」
隨著這本雜志在全國的熱銷,寄往我這裡的貓頭鷹一夜之間驟減。倒是有一些祝福的信件三三兩兩地每天飄來幾封,寫著簡短的祝福語,讓人看了竟然有些感動。
就這樣,六月匆匆過去,我們在霍格沃茨的最後一年在麥格教授的講話中就此結束。我邀請了麥格教授為我做證婚人,她答應幫我念斯內普教授的證婚詞,「看在你第一時間把設計的作品拿給我看的份上。」麥格教授笑道,「不過,為什麼這件婚紗上沒有頭紗呢?」
「等到婚禮那天您就知道了。」我神秘地說道。
這一次的霍格沃茨特快對於我們這些七年級學生而言,沒有返程。茜茜拉著我跟赫敏找到了第一次坐上這趟列車的時候,我們相遇的那個車廂,「就是在這裡。」她輕聲說道,「故事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茜茜和赫敏都打算在畢業後去魔法部報到,她們都想先從傲羅開始做起。茜茜打算先在魔法部積累一些經驗,赫敏則是對於巫師界的法律有很多想法,我相信她一定可以在魔法部闖出屬於她自己的一片天地,畢竟有哪個小女巫能夠在四年級的時候就關注起家養小精靈的生存情況呢?
「我還是挺想回學校當教授的。」茜茜說道。
我不禁笑道:「那我們得先和未來的普威特教授打好關系啦!」
臨下車時,我們互相擁抱著,看著外面的學生們陸續地走出車廂,朝著車外走去。他們之中有很多人還會在九月回到這趟列車之上,但我們的學生時代就這樣結束了。
「我真舍不得你,如果可以不用畢業就好了。」茜茜感嘆道,「以後我們共同的生日,你還是要來找我慶祝哦!」
「今年就可以呀。」我提醒她,「你身為伴娘,要提前來我家的。」
「那我們很快就要見到了。」赫敏笑了笑,「真不知道羅恩是怎麼鎮定地接受采訪的,我敢說他的心情可以寫出十封咆哮信……」她偏過頭,「呀,有人在等你,那我和茜茜先走了。」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站在遠處的德拉科。
怎麼說呢,學生時代固然讓人留戀,可我不會總想著回到那個時候。於我而言,那些過往會成為我寶貴的記憶,而我接下來所邁出的每一步,都是我們努力了這麼多年,才收獲的心安理得。
列車的走道裡可沒有鋪就鮮花和紅毯,但我知道,它們一直都在。
於是在朋友們離開後,我朝著德拉科跑去,而他張開雙臂,接住飛奔而來的我。
「等你好久了,桑妮。」德拉科笑道,「這次我們終於可以——」
過往所有見不得光的愛戀都得以在此刻出現在陽光之下,昔日連說話都要小心翼翼、擔心別人聽到的我們,這次終於可以一起下車啦。
再見,霍格沃茨。
再見,我的學生時代。
接下來就是籌備婚禮,古諺語說結婚需要「有新有舊,有借有藍」。「借」是向已婚的、幸福的女士借來一件小物,比喻「借來的幸福」。「舊」指的是家裡人留下的舊衣飾,寓意是傳承,「新」指的是結婚當天的新衣飾,代表著希望,這些東西都很好准備,我們家裡都有。
「藍」是因為十九世紀以前流行的婚紗是藍色的,現在就沒那麼嚴謹了,「你拿一塊藍色手帕就可以了。」媽媽說道。而艾譜莉在看完我設計的婚紗之後,慷慨地送了我一條絲帶,可以系在婚紗上。
為了確保新郎在婚禮上才能看到身著婚紗的新娘,婚紗趕制出來之後,我只是通過試穿確定尺寸無誤,並沒有把拍下來的照片寄給德拉科,以此保留驚喜。當然,我跟德拉科之間仍然保持著通訊……
轉眼到了1998年7月24日,我生日的前一天,我的朋友們紛紛趕來,幫助我們布置婚禮現場。
「真是失策,我還以為你准得當我和茜茜婚禮的伴娘呢。」喬治在一旁怨聲載道,「沒想到一向最規矩的桑妮,竟然瞞著我們搞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是啊,虧我們還以為桑妮沒有戀愛經驗,卻能寫出那樣一本名作,還對此非常崇拜。」已經康復的弗雷德也在旁邊直搖頭,「馬爾福當時差點就要說他從迷情劑裡聞到什麼了,怪不得你要打斷他,你是怕他說出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吧!」
喂,只是糖漿松糕布丁而已,倒也不必把話講得這麼曖昧!
「弗雷德,喬治!」金妮走過來,抱著手臂看著哥哥們,「別在這裡偷懶——」
「抱歉,兄弟,我要去找我的未婚妻了。」喬治擺了擺手,「我跟你可是不一樣的。」
「……安吉麗娜只是晚一天過來,你得意什麼?」弗雷德說道,然後又看向我,「說真的,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不會是以你和馬爾福的相處方式、戀愛經驗,去寫的那本《迷倒女巫的十二個制勝法寶》吧?」
我挑了挑眉:「是又怎麼樣?」
弗雷德說道:「不怎麼樣,只是同情羅恩,他討好赫敏的方式居然是從馬爾福那裡學到的。」
我就不信弗雷德和喬治沒從這本書裡學到一星半點,這些笨蛋男生們才不可能在戀愛這方面無師自通呢!
考慮到現場的賓客們來自不同的學院,不少人曾經還有一些「微小」的摩擦,在座位安排方面,我和爸爸媽媽討論了很久,這才做出了「保證婚禮現場不會發生打架鬥毆」的完美安排。等到朋友們把婚禮現場布置得差不多之後,除了瑟吉歐過來接佩格回家,茜茜跟赫敏都表示她們今晚想要和我睡在一個房間裡,度過我最後的單身之夜——
「我也想和桑妮睡覺!」佩格對瑟吉歐抗議道。
「……」
總覺得這句話被佩格說出來,好像莫名變得非常奇怪!
「你們可以晚些走,但不能都留下來跟桑妮談話到天明。」艾譜莉站出來義正詞嚴地說道,她說我的眼睛要是腫了,第二天化妝會很麻煩。
佩格立刻把瑟吉歐打發了回去,她決定留下來跟我一起召開單身派對,雖然我並沒有這個打算。但考慮到畢業之後跟朋友們沒辦法天天見面,借這個機會為我提前慶生,大家一起好好地聊一聊也不錯。剛好我想起芙洛拉阿姨曾經送過我一瓶冰葡萄酒,於是我把它找了出來,順便貼心地給茜茜拿了果汁,因為她不能喝酒。
「你不是也不能喝嗎?」茜茜詫異道,她還記得我之前喝了酒直接睡過去的壯舉。
「所以我等到你們走的時候再喝。」我把其他三個酒杯倒滿了酒,「這樣我就可以直接睡到天亮了。」
「我第一次見有人把酒當做安神劑。」赫敏無奈道,她有些擔心地看向佩格,「你真的能喝酒嗎?」
說起來,我好像也沒怎麼見佩格喝過酒……
「可以啊。」佩格說道,「我的酒量很特別呢!」
當然,我們都沒想到佩格說的酒量很特別是「特別容易醉」……才喝完一杯,佩格就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你們都不知道,德拉科背地裡是什麼樣子。」她神神秘秘地說道。
這話立刻引起了赫敏和茜茜的注意:「什麼?」
我頓時心生警覺:「佩格——」
「我能整整寫一本書出來呢!德拉科呀,他是個小氣鬼,他好在意桑妮跟其他男生,比如桑妮跟隆巴頓的友情,小時候他都不願意讓桑妮跟布雷斯認識。他還是個大傻瓜,明知道桑妮不在意血統,還跑去說很糟糕的話。他是個不坦誠的小混蛋,好端端的話不直接說,要拐彎抹角地讓人猜,誰知道他整天在想什麼東西。他還非常色厲內荏又慫又愛惹事情——」佩格醉醺醺地說道,仿佛有人對德拉科心存怨念一樣。
「布雷斯是這麼認為的。」
好吧,看來是布雷斯對他的睡眠質量積怨已久……但是,大事不妙!我立刻看向赫敏和茜茜,只見她們的臉色沉了下來,這讓我很擔心佩格繼續說下去,她們會建議我悔婚。
「不過呢,布雷斯和瑟吉歐都說德拉科有一個優點。」佩格說道,「他從不在桑妮面前發瘋。」
「這算什麼優點?」茜茜撇了撇嘴,「找一個精神穩定的男朋友不是基本條件嗎?」
赫敏猜測道:「佩格是不是想說,馬爾福不會在桑妮面前去展現他的負面情緒?」
「呃,我想想。」佩格冥思苦想著,「布雷斯好像是說,德拉科整天在寢室裡發瘋?」
「……」
這個問題在我聯系到布雷斯來接佩格之後得到了解答,布雷斯一邊把睡著了的佩格背起來,一邊告訴我:「德拉科是什麼人你清楚,他這個人的嫉妒心和占有欲都很強,還很自私。他在意血統、在意身份,在意所有跟你接觸的人,明明是他先發現了你的美好,先和你互相喜歡,為什麼你卻要因為別人跟他產生矛盾?而且他非常自負,不容易認錯……但奇妙的是,他在你面前竟然有點自卑。這樣的情緒混合在一起,很容易讓他在你面前說出一些非常糟糕的、無法挽回的話。」
說到這裡,布雷斯的臉色變得有些微妙:「他的確把這些話都丟在了情緒垃圾桶裡,沒有一句話帶到你面前……」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我合理懷疑布雷斯這句話是想說他不幸成了那個垃圾桶。
「看來他在很努力地愛你。」赫敏感慨道,然後她忽然問我,「桑妮,還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
我當然記得,當初是我在尋找空車廂的時候,看到了茜茜跟赫敏所在的車廂,然後我敲門而入——
我將手裡的酒杯與赫敏、茜茜的杯子輕輕相觸:「你們好,我是桑妮·麥克米蘭。」
「赫敏·格蘭傑。你好。」
「塞茜莉亞·普威特,很高興認識你。」
十一歲時我們第一次見面,十八歲時她們成了我的伴娘。
茜茜和赫敏都沒有回家,她們在客房裡睡下了。在她們離開之後,厄尼這才來找我:「你們在瑞士那邊的公寓布置好了嗎?」
「都准備好了,是德拉科和納西莎阿姨布置的。」我回答他。
不用想都知道明天盧修斯叔叔會是什麼臉色,為了家庭關系的和諧,我和德拉科婚後不會長住在馬爾福莊園,何況那裡還有一些很不美好的回憶。德拉科此前送我的那套在蘇黎世的公寓被當做了我們結婚的新房,等到明天婚禮結束後,我們就通過飛路網過去——麥克米蘭家早就辦理了通往瑞士的飛路網,把這個房子加入其中並不是什麼難事。
當然,這並不代表我們結婚之後就不再和家裡有所來往,事實上無論是麥克米蘭家還是馬爾福家,都有留給我們的房間。之前德拉科送給我的那間在對角巷的商鋪,爸爸媽媽也親自收拾過了,只等我慢慢經營起來;馬爾福家雖然在盧修斯叔叔的官司上花了大筆財產,但畢竟還有一些產業,這些事情都需要德拉科去接手。所以我和德拉科在蜜月結束後各有各的工作要忙,每天住在哪裡還真不一定。
「難道你是來跟我做心理建設,緩解婚前焦慮症的?」看著躊躇不定的厄尼,我不由得有些疑惑。
先不說我沒有這種焦慮,就算我有,那也得是媽媽或者艾譜莉來開導我呀。我看厄尼比我還焦慮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明天結婚的是他……
厄尼摸索著我送他的那枚紅寶石指環,慢吞吞地說道:「我求婚成功了。」
挺好的呀,我真心為他感到高興。
「還有個事情你一直沒回答我呢。」厄尼說道,「就是……呃,就是帕德瑪之前也答應了,我們倆的第一個孩子,決定讓你這個姑姑親自取名。」
哦,這件事!我露出恍然的神色:「可是你現在才剛求婚,就在想孩子的事情了?」
厄尼頓時面紅耳赤:「我這不是怕你跟某人結婚以後,把我完全忘了嗎?才不是我想太多。不過我和帕德瑪連孩子的教父都考慮好找誰了,因為佩蒂爾夫人信教……」
那他們真是考慮得很長遠。
但這個問題,我倒是真沒忘記,因為我之前就已經想好了。厄尼看起來有些不信,於是我伸出手,示意他附耳過來,他下意識地照做,然後我輕聲說出了一個名字。
我的兄長不禁睜大了眼睛。
「好了,我要睡覺了。」還好還有空余的杯子,於是我又給厄尼倒了一杯酒,對他晃了晃手裡的酒杯,「祝福我吧,厄尼……我的哥哥,生日快樂!」
厄尼怔了怔,然後他笑了一聲,跟我碰了碰酒杯:「Love forever!」
永遠相愛吧,愛存在於每個人之間。沒有人可以失去愛,沒有人可以不懂愛,親人、朋友、戀人,不同的愛將永遠守護著我們。
愛將永存。
END
作者有話要說:
結合四年級赫敏那件事來看,巫師界也有鍵盤俠……下章婚禮~
第170章 Written in the stars(校)
*本章番外接上章,桑妮&德拉科主線番外
《Written in the stars》
婚禮當天,爸爸媽媽和厄尼忙得不可開交,他們負責接待客人,還要檢查婚禮現場的布置,還好有伯頓舅舅和漢娜、小天狼星和艾譜莉幫忙,才沒出什麼亂子。因為婚禮在下午才正式開始,為了保持神秘感我並沒有出門,而是留在了二樓的房間裡。
此前那些被我藏起來的我和德拉科的合照,也都可以一一擺出來了。
我的伴娘們留下來陪我聊天,相較於其他人比較悠閑。「婚禮上最局促的人應該就是馬爾福一家了。」茜茜說道。她剛才出去看了一眼,說伴郎裡只有瑟吉歐在游刃有余地幫忙,馬庫斯和布雷斯都在跟德拉科聊天,她認為這兩位伴郎實在是過於敷衍。
「瑟吉歐可是很實用的,像家養小精靈一樣。」佩格立刻說道,「布雷斯說德拉科肯定很緊張,所以他要開導德拉科。」
我認為這可能只是布雷斯懶得應酬的借口。
赫敏把捧花檢查了無數遍,又拉著佩格出去看了一圈這才放心。我問她韋斯萊一家到了沒有,他們現在感覺怎麼樣,她回答我:「他們看起來心情都很不錯,羅恩正在譴責哈利為什麼早知道你跟馬爾福的事情卻不告訴他——」
佩格補充道:「不過盧修斯叔叔看起來感覺很不好,他坐得離他們遠遠的。」
「如果你仔細看,你會發現他距離誰都挺遠的。」茜茜委婉地提醒佩格,她無奈地看了我一眼,「安排座位可真麻煩,不是嗎?」
是啊。除了考慮到賓客們之間的關系外,我們其實留了一些空位。這是一場特殊的婚禮,因為有一些人已經永遠地離開了我們,沒有辦法到來……但我們依然為他們保留了位置。
賓客們帶來的禮物被陸續送到了房間,因而我們接下來打發時間的內容變成了拆禮盒。各式各樣的禮物代表了不同的心意,每拆開一個盒子,看到一封賀卡,我的心裡就會多上一份被理解的歡欣,這些美好的祝福讓等待變成了期待。
值得一提的是,哈利沒有把那支山楂木魔杖當做新婚禮物送來,他在審判結束之後就把魔杖還給了德拉科。
「這是誰送的呀,怎麼沒寫名字?」佩格困惑地說道。我們順著她的聲音望去,只見她從禮盒裡拿出了一瓶藥劑,望見它熟悉的色澤,我和赫敏、茜茜一起發出了驚呼:「福靈劑?!」
「有誰會送你這個呢,難道是斯拉格霍恩教授?」赫敏問道。她拿起賀卡仔細地看了看,「是空白的,也許要用魔法才能看到上面寫了什麼。」
「怎麼會有人送禮物連名字都不敢留啊,這麼貴重的東西搞得像是惡作劇……等等,這別真是弗雷德或者喬治的惡作劇吧?」茜茜疑惑地拿起了藥劑,「赫敏,我們是不是應該檢查一下它的真實性?」
但我心底卻升起了強烈的預感,那是一種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心緒,像是裹挾在風裡的,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意……
我深吸了一口氣,從赫敏手中抽過賀卡:「不用檢查了,我知道是誰。」
朋友們詫異地看著我走到窗邊,將拉上的紗制窗簾捉起,於是被窗簾削弱了的陽光得以從縫隙中直直地落在房間裡,落在被我舉起的賀卡上。
「哇,上面好像有什麼!」佩格驚訝地看著賀卡浮現出的粼粼的光,「桑妮,你怎麼知道它要放在陽光下呢?」
我低頭看向浮現出文字的賀卡,它是珍珠一樣的白,也是婚紗的白,是最適合出現在婚禮的顏色。在被我調整了角度之後,賀卡之上,一行花體字映入眼簾,這讓我下意識地看向窗外。只見被鮮花包圍的草坪上已經落座了諸多賓客,而在一個不起眼的位置上,西奧多·諾特正坐在那裡。
像是察覺到有人望過去一樣,他抬起頭來,目光看向二樓。
我放下了手中的窗簾,紗簾上鏤空的花樣將我和我的婚紗一起擋住,也隔開了少年看過來的目光。既然西奧多已經來了,那這瓶藥劑必然是我此前拜托他幫忙,但他沒有來得及送給我的那瓶福靈劑。因為錯過了最好的使用時機,它變成了我的新婚禮物。
賀卡上寫得並不是什麼祝福的話語,只是一句平淡無奇的話,好像他早有預料,於是鎮定地陳述了今天的好天氣——
「今天是個陽光燦爛的日子。」
我搖了搖頭,回答佩格:「或許是因為,我總是會站在陽光下吧。」
「說起來,不戴頭紗是不是會缺少神秘感?」赫敏問道。新娘結婚通常會用頭紗遮住臉,雖然依舊能夠看清楚神情,但這樣可以增加一種若隱若現的美麗,等到新郎把它揭開時,會別具浪漫。
頭紗這件事我另有安排,所以我不會戴著頭紗入場。不過這是我跟德拉科私下裡商量的,具體怎麼做,我沒有告訴其他朋友們。
「放心,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我微笑著說道。
我沒有請專門的造型師,婚禮的造型是我跟伴娘們一起商議和完成的。赫敏對如何用魔法收拾自己非常拿手,她輕而易舉地幫我做好了發型。
在我金棕色的頭發上,白金的玫瑰在此安靜地綻放,那是爸爸媽媽從瑞士帶過來的一頂花環皇冠,據說是我的曾祖母當年從法國帶來結婚的頭飾,是麥克米蘭家留給我的祝福。
「說真的,我第一次見到有人用來別住頭紗的發飾是蝴蝶結。」茜茜說道,因為她負責幫我拿發飾,「難道你在認識馬爾福之前都沒用過蝴蝶結嗎?」
用過是用過,但那時候可沒有這麼喜歡。
就這樣,終於到了婚禮的時間。走道與樓梯上已經鋪好了紅毯,朋友們幫我拎著裙擺跟我一起下樓,去往後院的婚禮現場。路過走廊兩側掛著的我們家的畫像時,祖父、祖母,以及其他麥克米蘭家的祖輩們都欣慰地向我祝賀。
花童是金斯萊先生幫忙找的,據說是聖芒戈院長的小女兒,戒童則是歐文的弟弟。此刻那位古靈精怪的小女巫已經就位了,隨時准備拋撒花瓣和紙屑,伴娘們則是站到了她的身後,再後面是我和爸爸媽媽。
德拉科今天穿了白色的西裝,此刻他正跟伴郎們一起站在紅毯的盡頭。請來的樂團已經在演奏《婚禮進行曲》了,在花童與伴娘走出去幾步之後,賓客們發出了一聲驚呼——
因為在所有人都微笑著注視著我的時候,只見德拉科揮了揮手裡的魔杖,被他藏在身後的頭紗就這樣從他手裡驟然飛起,自上空穩穩當當地飛過,遮住了我發上白金色的玫瑰,像一縷柔和的陽光一樣,輕輕地罩在了我的身上。
我不由得彎了彎嘴角。
「桑妮,我們走吧。」爸爸媽媽對我說道。
我一只手挽住爸爸的手臂,另一只手挽住媽媽,跟在花童與伴娘們身後踏上了紅毯。在音樂聲中,我與德拉科的距離逐漸縮短,自七歲那年初見,到如今已經十一年了。我們一路走來,德拉科終於履行了我們之前的約定,在親朋好友的注視下,在更正式的場合為我戴上了頭紗。
隔著朦朧的頭紗,我看到德拉科一直在注視著我,他的目光裡滿是驚艷與珍視。我想,讓新郎在婚禮當天才能見到新娘穿婚紗的樣子果然很有道理,即便他曾經無數次想像過,在心底描摹我穿婚紗的模樣,但一切只有到此刻,我真正站到他面前,他才能擁有一種真實感。
小花童完成了任務,被領到了台下坐著。緩步走完紅毯,爸爸媽媽將我的手交給德拉科,德拉科鄭重地向他們鞠躬,然後握住了我的手。我們一起站在台上,音樂暫時結束,現在是站在我們身旁的主婚人致詞的時間——
「女士們,先生們,很高興你們在今天來到這裡,同我一起祝福這對新人。」艾譜莉說道,「瞧他們是多麼的般配,我真想立刻問他們那些最俗氣的話,讓他們立下誓言。可我們總得認真走完這個流程,對不對?」
不少人笑了起來,小天狼星更是帶頭鼓掌,似乎很期待艾譜莉說點什麼。
「首先非常慚愧,我比新郎新娘大了那麼多歲,卻只比他們早結婚兩年!我非常欣賞他們這種後生可畏的精神,希望現場的客人們都可以學習一下,不要拖拖拉拉地讓自己的愛人等待太久,別給自己找理由啦。」艾譜莉說道。
我似乎看到唐克斯拍了盧平一下。
「想必在場很多人在聽到這則婚訊時候,第一反應是,桑妮和德拉科怎麼會是戀人?其實沒有什麼不可能,現在都是1998年了,格蘭芬多跟斯萊特林怎麼就不能在一起呢?」
「作為新娘的家庭教師,我很榮幸參與了她一部分的成長歷程,見證了這兩個孩子自幼相識、相知的一些過往……再不可思議的事情到了愛情這裡都會自動變得合理起來,因為愛情就是不講道理。」
邀請艾譜莉擔任主婚人果然很對,畢竟她可是除了爸爸媽媽和厄尼之外,第一個知道我和德拉科之間互生好感的人。
「既然大家來到這裡,相信你們都跟我一樣,沒有任何關於學院的偏見,因為我們都是來見證兩個般配的靈魂,是如何走過漫長的時光就此結為夫妻的。很感謝桑妮邀請我擔任主婚人,說來慚愧,我認為我不太適合這個職位,畢竟我只在霍格沃茨擔任過一年助教,對德拉科不太了解。但她告訴我沒關系,我和她一起制作的種子都在馬爾福家長成一棵將要結果的果樹了,這是我跟他們之間早就留下的緣分,沒有人比我更適合……」
「很高興你點頭認同,謝謝你,德拉科。」
我捏了捏德拉科的手,表示滿意。
「桑妮曾對我說過,因為看到我,才不懼怕長大。她自己也在成長過程中也無意的影響到了很多人,被許多她所知道的、所不知道的人喜愛著,正因為看到了這樣善良、堅定、美好的她,很多人同樣也不再害怕長大。至於她選擇的戀人,德拉科·馬爾福先生,他並沒有辜負她的信任,在一次又一次的磨煉中逐漸成長為有擔當、有能力的青年人,雖然過程磕磕絆絆,但他對她的愛如同戒指一樣,是一個圓形——有始無終,永遠如一。」
「好了,在贊美過我們的新郎新娘之後,請繼續演奏樂曲,讓我們來一同參與這場聖潔的婚禮。」艾譜莉迅速問道,「請問在場的各位來賓,有誰能夠提供正當的理由,指出這兩位的婚姻不合法嗎?」
僅僅停頓了一秒鐘,她立刻說道:「看來沒有,很好,在座都是自己人,沒有混進去什麼想要搞事情的家伙,看來我可以放下魔杖了。」見眾人都笑,她又示意拿戒指的男孩上來,然後看向我和德拉。
「好,德拉科·盧修斯·馬爾福先生,請問你是否願意娶麥克米蘭小姐為妻,在梅林與親朋好友的見證下,與她結為一體,今後不論發生何種情況,你都會像以往那樣愛她、珍重她,並永遠忠於她?」
「是的,我願意……我願意永遠愛她,直到離開這個世界。」德拉科無比認真地道,他握住我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桑妮·麥克米蘭小姐,請問你是否願意嫁給馬爾福先生,在梅林與親朋好友的見證下,與他結為一體,今後不論發生何種情況,你都會像以往那樣繼續愛他、珍重他,並永遠忠於他?」
「是的,我願意。」我同樣認真地說道。
從很久之前開始,這就是我的答案。
「很好,現在請交換結婚戒指。」艾譜莉說道。
戒童將戒指遞過來,德拉科將戒指小心翼翼地為我戴在無名指上,而我也在隨後取出另一枚戒指,目不斜視地把它戴到了他的手上。
「交換戒指結束。」艾譜莉說道。在賓客們欣慰的掌聲中,小男孩被領走了,然後她看向站在另一側的麥格教授,「很遺憾我們的新人原本邀請的證婚人西弗勒斯·斯內普先生犧牲在五月份的那場戰爭中……但他同我們一樣對這對新人心懷祝福,讓我們請兩位新人的校長,米勒娃·麥格教授來為我們宣讀斯內普先生留下的婚禮致詞。」
「沒想到這封致詞居然有被派上用場的時刻,看來戰爭已經結束了,麥克米蘭小姐邀請時的自信並非憑空飛來……能見證分別來自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的兩位學生在此結為新婚夫妻,見證兩個被保護得很好的靈魂,跨越學院的偏見走到一起,的確令人感到高興。我不擅長說什麼漂亮話,但如果讓我評價這對新人的結合,我選擇用『written in the stars』這句話。盡管我對占星學毫無興趣,兩位新人也不篤信此物,但他們的故事的確早就刻在古老的星星上。」
我和德拉科一起沉默著,認真地聽著麥格教授宣讀斯內普教授留下的信,不想錯過每一個詞。
「為什麼這麼說?因為婚禮誓詞常說『今後無論發生何種情況』這種相當俗氣的話……我並不了解他們具體的愛情故事,但這兩個我曾經不看好的學生今天能站在這裡,不就是經歷了許多難以想像的事情才走到一起的?當然,這只是我的看法,想必仍有很多人對他們的結合抱有疑問,總是探究別人的故事會讓人聽起來非常可憐,所以我借用那句話來表達我的想法,希望你們也是如此。他們的故事是『命中注定』的,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反對……」
「除非是命運,但它已經被戰勝了。」
「好了,德拉科·盧修斯·馬爾福先生和桑妮·麥克米蘭小姐在梅林和諸位的面前立下的誓言就此生效,現在我將宣告這二人,至此結為合法夫妻。」麥格教授放下手裡的致詞,一向嚴肅的面龐上露出一抹微笑,「馬爾福先生,你現在可以親吻你的妻子了。」
德拉科輕輕地掀開我的頭紗,如同六年級開學時那樣。當時我們站在昏暗逼仄的角落,只有孤單的我們,如今我們站在陽光燦爛的草坪上,身旁滿是祝福——頭紗落下,將我們罩在一起,在親朋好友的掌聲裡,在大家拋撒著的彩紙與花瓣裡,我和德拉科短暫地對視了一瞬,他抱住我,靠近我,在我的唇上落下一個吻。
「桑妮……我愛你。」德拉科說道,他的眼睛紅紅的,看起來要不是在這麼多人面前不好意思落淚,他真的想直接哭出來,「我真的好愛你。」
「我也愛你,德拉科!」我輕笑道,但聲音有些顫抖,「不過,你該去拿茜茜手裡的發飾啦。」
「朋友們,讓我們一起祝桑妮和德拉科新婚快樂。」艾譜莉大聲地說道。突然,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對了,還要祝福我們可愛的新娘——以及她的哥哥——生日快樂!」
被順帶提起的厄尼:……
德拉科接過茜茜遞過來的蝴蝶結發飾,將我的頭紗別在頭發上,而我們的結婚儀式也伴隨著頭紗的正式掀起而就此結束。在來賓合影後還有婚宴,屆時樂隊將會繼續演奏,現場也留有供大家放松的舞池。
在大家說說笑笑著,即將拍攝照片的時候,站在我身邊的佩格忽然「咦」了一聲:「桑妮,你肩膀上什麼時候落了一只紙鶴呀?」
我眨了眨眼睛,下意識低頭望去,果然看到一只紙鶴停留在我的肩膀上。
一定是在剛才亂糟糟的時候,德拉科用魔杖變出來的……就像一年級時在黑湖邊那只落在我掌心裡的紙鶴一樣,是我跟德拉科之間一個秘密的重現。
他可真是有儀式感啊,不過既然這樣——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德拉科拉住我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我不由得偏過頭問他:「我們就這樣拍照片嗎?是不是有點……太平常了?」
德拉科怔了怔,然後他笑了一聲,原本握住我的手被他放下,落到了我的腰間——在佩格的低呼聲裡,德拉科一把將我抱起,而我也順勢環住了他的肩膀。徐徐的風將我的長發和頭紗一同吹起,白金色的玫瑰綻放在陽光下,與漫天飛舞的花瓣一起被相機就此記錄下來。
請日光,請夏風,請客人們,請今天的萬事萬物記住此刻——我們結婚啦!!
合影結束之後,就是另一個重要的環節了,丟捧花!年輕人們立即雀躍起來,紛紛湧上前去。我背對著客人們,握緊了手裡的花,在他們的吵鬧聲中我聽見有人大聲地說道:「都別跟我搶,我要把捧花送給茜茜!」
「我還想把它送給安吉麗娜呢……等等,小天狼星,你都結婚了你為什麼還湊熱鬧?你又不會和艾譜莉再結一次婚!」
「我的教子還沒結婚呢!我要替哈利搶!!」小天狼星喊道。
「小天狼星,我可以自己搶!」哈利喊道。
「不,你別想把它給金妮,這是我要給赫敏的!」羅恩大聲地回應他。
「桑妮,別聽他們的,快丟給我,我可是你哥哥!」厄尼艱難地喊道。
亂糟糟的聲音裡,我不由得看向陪在我身邊的德拉科,對他笑了笑,然後我深吸一口氣,將手裡的捧花高高地拋起,丟向身後!
在一片「哎喲你踩到我了」的驚呼聲裡,我回過身來,聽到艾譜莉幸災樂禍地問道:「什麼啊,剛才喊的人都沒搶到?你們也太遜了!讓我看看是哪個幸運兒拿到了,快站出來~」
人群自動讓開了一條道,只見一個少年得意地舉著手裡的捧花:「是我!」
「居然是個斯萊特林!」弗雷德難以置信地喊道,「兄弟們,我們輸給了斯萊特林!」
「麥、麥克米蘭小姐,謝謝你邀請我來參加婚禮,我太開心了!祝你們新婚快樂,百年好合……」波文·埃弗裡期期艾艾地對我說道,仿佛這捧花是命運丟到他手裡的一樣,「我一定會好好珍惜這束捧花所代表的祝福!」
「我一直都還沒跟你道謝呢。」我彎下腰,摸了摸他的頭發,「波文,謝謝你之前兩次幫我。」
「沒什麼,我的祖父說了,我可以有一個格蘭芬多的朋友。」波文高興地說道。
婚禮蛋糕是我小時候想像過的十層大蛋糕,賓客們可以隨意地切取蛋糕。我們還准備了各式各樣的甜點(比如糖漿松糕布丁)與飲品。
趁著大家散開挑選食物,伴娘們則是拉著我回到房間裡匆匆地換了件更方便行動的禮服。
等到我們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弗雷德和喬治在放他們為我們准備的新婚煙花。在五彩繽紛的煙花之下,我們請來的專業樂隊此時竟然在吃蛋糕——原來樂器已經落到了我們的客人手裡!
這時候我才發現,原來不少人都偷偷藏著各式各樣的樂器呢!於是紛亂的音樂聲響起,音符自由地在每個人身邊跳躍著。
不知道是誰先起了個頭,無序的曲調忽然變得整齊起來,我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那是霍格沃茨校歌真正的曲調!因為鄧布利多教授允許我們按照自己喜歡的曲調唱歌,弗雷德和喬治曾經還用過《葬禮進行曲》的旋律唱過呢……拿著樂器的客人們紛紛加入其中,大號、小號、小提琴、吉他、手風琴……
無數種樂器演奏著同樣的曲調,沒有樂器的客人們則是跟著唱了起來——
「Hogwarts, Hogwarts, Hoggy Warty Hogwarts——」
我們也情不自禁地走過去,加入其中:「Teach us something please~」
現場的人幾乎都畢業於霍格沃茨,大家都對校歌耳熟能詳,當最後一句唱完,在掌聲裡,婚宴的氣氛也被推向了高潮。
小天狼星吹了個口哨:「現在請我們的新郎新娘來跳開場舞吧!」
我跟德拉科好久沒有一起跳過舞了,就算之前有在一起跳過,但那也都是在私密的場合。在這樣的場合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真沒想到我們第一次在公眾面前共舞,竟然就是我們的婚禮,很難不讓人心生感慨呀!
「那我們跳完,等會你們也得跳。」我不甘示弱地看向小天狼星和艾譜莉。
音樂被換成了華爾茲,德拉科越過人群,走到我身邊。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望向我眼底的湛藍色,對我發出邀請,「桑妮,可以和我跳一支舞嗎?」我的新郎問道。
如同他第一次邀請我跳舞時那樣。
「好呀。」我回答他,將手放到他的掌心裡。
除了我的無名指上多出的婚戒之外,一切都恍若兒時。
……
開場舞之後是派對時刻,越來越多的人加入舞池,而我則是坐到鋼琴那裡即興為大家伴奏了幾曲。這讓我們都不由得想起在五年級時曾經風靡霍格沃茨的音樂熱潮,音樂沒有國界、音樂無關種族與身份,它可以治愈一切傷痛,給人們帶來無限的快樂。
舞曲激昂,舞池裡人們盡情地歡呼著、跳躍著,而在舞池之外,德拉科借來一把吉他,再次為我彈奏了他五年級時寫出來的曲子。舒緩的曲調響起,他在我身邊輕唱,我用鋼琴聲與他合奏。
周圍各種聲音嘈雜,我聽不清他唱的內容,但我卻能感受到旋律裡所表達的愛意。
德拉科忽然說道:「這首歌最適合今天的其實只有一句。」
哪一句?我含笑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於是德拉科答道:「——她和我相識好多年,但每一次我都很心動。」
婚宴結束的時候,很多人都已經醉得不知道怎麼用飛路粉回去了。我們都知道,人們不只是為了我們而慶賀,大家其實是在借這個場合快樂地慶祝各種值得高興的事情……
戰爭已經結束兩個多月了,但很多人都沒來得及慶祝,我們忙忙碌碌,終於在今日獲得新生。
我們挨個送走醉醺醺的客人,爸爸媽媽和厄尼忙著把一些實在沒辦法回家的客人送到客房裡。拉文德跟我誇張地說她今天落了一公升的眼淚,「你們一定要幸福!」她在離開之前還抹著眼淚跟我說。
「已經很幸福啦!」我回答她。
「那就——更幸福吧!」拉文德說道。
「祝福你們。」秋和邁克爾一起走了過來,她對我笑了笑,好像有些局促,「修因為有事沒有來,你應該知道?但他的心情跟我們一樣……」
「我知道……別忘了拿他的那份伴手禮。」我回答她,然後我們相顧無言,秋和邁克爾就此告辭。
德拉科罕見地沒有對修發表什麼意見,這讓我有點好奇:「你怎麼不說話?」
「因為他無話可說。」布雷斯說道,「德拉科只用想想就知道他有多麼幸運,因為他遇到了世界上最紳士的情敵,他已經把能抱怨的都在寢室說過了。」
「哪有這麼誇張。」德拉科皺了皺眉。
「……辛苦了,布雷斯。」我拍了拍布雷斯的肩膀。如果沒有我們的朋友布雷斯,想來我和德拉科之間的許多分歧並沒有那麼好消解。
因為有布雷斯一直盯著,佩格沒有喝酒,此時非常清醒,她後知後覺地說道:「布雷斯,怎麼辦,桑妮和德拉科已經結婚了,到時候誰來擔任我們婚禮的伴郎伴娘呀?」
布雷斯說道:「知道我們為什麼不急著結婚嗎?」
佩格試探道:「瑟吉歐不同意?」
「不是,因為德拉科實在很需要我當伴郎。」
「……布雷斯,沒事的話你可以回去了。」德拉科說道,他轉過身來跟我解釋,「布雷斯喝了點酒,不要相信他的胡言亂語。」
是嗎?我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心虛的德拉科。
終於忙完了客人們的事情,此時已經是深夜時分。爸爸和厄尼把德拉科拉到一邊,看起來半是威脅半是叮囑地又說了些什麼,媽媽則是拉著納西莎阿姨說話,我聽到了納西莎阿姨無比欣慰的聲音,她似乎對我贊不絕口。
至於盧修斯叔叔,他早先便稱自己醉了,然後去了客房。
「那我們就先去我們的公寓啦,明天再過來。」我和德拉科同親人們道了晚安,然後用飛路粉來到了我們在瑞士蘇黎世的那套公寓。
才從壁爐裡出來,我就直接癱坐到了厚厚的地毯上,把高跟鞋飛快地丟到一邊。「我好累。」一坐下我就對德拉科說道,「我起不來了。」
「那也別在地毯上坐著。」德拉科把我抱到了沙發上,「我去浴室裡放水,等會你來泡澡。」
「嗯,你先忙吧。」我回答他。
不過在德拉科進了浴室之後,我又從沙發上跳了下來,鞋子都沒穿——我們的房子在頂樓,閣樓的一半被我們設計成了陽台,可以用來看星星。其實我也是一時興起,因為我想起了斯內普教授的致詞,小時候我跟德拉科經常這麼做……不知道今天瑞士的天氣怎麼樣,能不能看到星星呢?
只是才坐到閣樓的沙發上,我就因為過於疲倦,沉沉地睡了過去,直到德拉科把我叫醒。
「……嗯?怎麼了,德拉科?」我迷迷糊糊地問他,卻被他一把抱到了懷裡。因為剛洗完澡,他的身上還有著濕漉漉的氣息,水珠落到我的臉上,我慢慢地清醒過來。
「被你嚇壞了。」德拉科悶聲說道,「我還以為今天這一切只是我做的夢!找了好一會才在這裡找到你,我心急如焚的時候你卻在這裡睡得這麼香甜……」
「可我又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突然離家出走。」我困惑道,有點不理解他為什麼會這麼說,「你在害怕什麼?」
「我害怕很多事情……」德拉科說道,「因為就像布雷斯說的那樣。比如,如果修·張並不是一個克制的人,他主動追求你,無法公開對你表達愛意的我一定嫉妒得發瘋,說不定就做出什麼讓你討厭的事情了,然後我們就會分道揚鑣。」
我詫異地看著他,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到修。
「總之有很多事情。」德拉科跟我一起坐到沙發上,我靠在他的懷裡,聽到他急促的心跳聲漸漸地平穩下來,「因為我會覺得,每個選擇背後都是不同的道路,我與你今日看起來順理成章的幸福,其實可能是避開了無數種走向分離的可能後,走出來的、萬分之一的幸運。」
「命運不會總是眷顧我。」德拉科嘆了口氣,看起來他想過很多次。
「至少現在我們戰勝了命運,你擁有這萬分之一。」我抬起頭看他,輕輕地打了個哈欠,「德拉科,記住今天斯內普教授留下的致詞……」
「Written in the stars.」
「世界上有無數種可能,其中一定有一種是現在——」
「是我跟你。」
「是命中注定……」
然後我再次被困意席卷,只知道我身旁的愛人緊緊地抱住了我,他好像在說我們接下來度蜜月的旅行地點裡不能有巴黎。我也不知道巴黎在哪裡得罪過他,可能是他做過什麼噩夢?在沉沉睡去之前,我看到了夜空之中美麗的繁星,大約我和德拉科的故事,就刻在其中的某個遙遠的星子之上……
「明天一定會是個晴天。」德拉科輕聲說道,在我額前落下一個吻。
END
作者有話要說:
一百萬字了!!
德桑番外暫告一段落,接下來是幾章單人番外和if線番外,順序不定,無特殊情況都會在開頭標注,中間也可能會插播德桑番外。婚後番外非常靠後,別急。
順便德拉科的中間名是盧修斯……盧修斯,你在這個婚禮的參與度在這裡拉滿了(?
我的weibo 北川有暖暖暖 有發德桑婚紗照的約稿圖,有興趣地可以搜關鍵詞來看∼
悠于 2023-11-10 10:55
第171章 Capture(校)
*本章系角色單人番外/if線
《Capture》
1987年的3月中旬,一個晴朗的春日,艾譜莉·懷特受邀來到麥克米蘭家,見到了年幼的麥克米蘭兄妹。如果她可以順利通過這兩位小朋友的面試,那麼她將成為這對兄妹的家庭教師,直至他們入學霍格沃茨時辭職。
她望向面前金棕色頭發的女孩,溫和地問道:「你們喜歡什麼科目?」
「飛行學!」厄尼·麥克米蘭搶答道。
「……」
不友好的回憶增加了,艾譜莉的臉色僵了一瞬,因為她曾經狠狠地從掃帚上栽下去過。好在桑妮·麥克米蘭是個聰慧的小姑娘,她留意到艾譜莉憂郁的表情,立刻改口說道:「懷特小姐,相比飛行學,我更喜歡魔藥學。」
糟糕的是,艾譜莉·懷特同樣不擅長魔藥學。在她使用一本筆記賄賂了桑妮之後,她順利地拿到了這份工作。離開麥克米蘭家之前,她的手輕輕地落在桑妮蓬松的發頂,女孩抬起頭,目光純粹、溫和,湛藍的眼底天然地盛滿對世界的愛意,暖融融的日光在此間流動。
任何陰謀都應該因為被這樣的目光所留意到,而藏到最陰暗潮濕的角落裡,艾譜莉想。她深吸一口氣,想像著她應該做出怎樣驚喜的模樣,然後對桑妮說道:「梅林啊,我敢打賭,以後沒有人會不喜歡你,你真的太會講話了!」
桑妮回饋給她一個清甜懵懂的笑容,像極了溫室裡被保護得很好的、嬌弱的花朵。艾譜莉靜靜地注視著面前的這朵小花,她還沒有長大,沒有經歷風雨,可無論怎麼樣,似乎都與自己無關。她拿出魔杖,隨手將花園裡的一塊石頭,變成了一盆開得正好的、明艷的天竺葵——
「這個是送給我的嗎?」桑妮問道,她看著大大的花球,充滿了好奇。在得到答復後,她高興地說道:「謝謝你,我很喜歡!」
艾譜莉是用飛路網來的,還要從麥克米蘭家的壁爐裡離開。她抓了一把飛路粉,站到壁爐裡,同桑妮道別,桑妮對她說明天見,她對女孩慢悠悠地說了句「再會」,然後消失在綠色的火焰裡,留下一句禮貌的「麥克米蘭小姐」——
其實她理應跟桑妮一樣,說一句明天見……倘若她是真正的艾譜莉·懷特。年輕姑娘從懷特家的壁爐裡鑽出來,滿意地看到獨居的懷特小姐仍舊昏迷不醒,她面無表情地再次對懷特小姐舉起魔杖,無情地更改了對方的記憶。
復方湯劑可真難喝。在幻影移形之前,逐漸變得高大、恢復了身形的青年穿上一件長袍,嫌惡地想著。魔咒將他帶離這間狹小的公寓,他站到了亮堂堂的房間裡,余光看到棋盤上的魔法棋子正在你來我往,自由對戰,他掃了一眼棋局,將掙扎著的「國王」從棋盤上拿起,隨手按到牆壁裡,一個暗格就此彈了出來。
「國王」被他丟回棋盤,他拿出暗格裡的羊皮卷。這張紙上的大部分的句子都已被攔腰劃掉,代表事情已經完成,唯有他剛剛做了標記的那句話地位最為特殊,因為這句話是被圈起來的——這行字寫的是:「和桑妮·麥克米蘭偶遇一次。」
精心設計過的見面也屬於偶遇,他想,然後將目光落在了羊皮紙最上方的內容那裡,滿意地又看了一遍那句「清理兩面三刀的叛徒」——小巴蒂·克勞奇將羊皮紙收進暗格,駕輕就熟地處理掉長袍裡的那身行頭,他坐到棋盤旁邊,審視著不斷變換局勢的棋子,如同審視著周遭每一個人的命運一樣。
命運是傻瓜的借口,小巴蒂·克勞奇一直篤信這句話。倘若他能夠再謹慎一點,倘若福吉沒有那麼愚蠢,那他就不會被攝魂怪帶走靈魂。1999年以前,他的身體停放在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的一間特殊病房裡,靈魂永遠地游走於黑暗之中。
其實他早應習慣這件事,如同他習慣父親、母親一直以來都還活著一般,因為現在是1987年,是他操縱他人命運的第七年。
時至今日,他依舊沒有為將自己的靈魂交給黑魔王而後悔,他仍可以毫不猶豫地執行來自黑魔王的命令。只是在阿茲卡班度過的時光實在是太痛苦了,他不想再經歷攝魂怪那令人發瘋的折磨,也不願再次體驗被關在家中的暗無天日……諸如馬爾福、諾特之類的食死徒在黑魔王離開後見風使舵,使用「奪魂咒」這樣拙劣的借口逃脫了審判,這群人竟然就這樣心安理得地生活了那麼多年,從來都沒有想過去找黑魔王,再次為主人效忠!
如果是他,如果小巴蒂·克勞奇從審判中逃脫——他必然會在暗中尋找黑魔王的下落,幫助主人重返人間,重振食死徒的大業。他只需要巧妙地避開他曾經犯下的惡果,就足以成功脫身,隨後可以憑借他在考試中取得的優異成績,在父親的幫助下來到魔法部就職。他將是黑魔王打在魔法部深處十幾年的釘子,是黑魔王的眼線,是黑魔王最忠實的僕人。
一切相當順利。當初剛畢業的小克勞奇會因為卡卡洛夫的指控變得慌裡慌張,但如今的他完全可以從容應對。將自己從罪行中摘出去後,他不僅順利地成了父親的助理,還在審判中成功地將不少試圖背叛黑魔王的叛徒們送入了阿茲卡班。卡卡洛夫這種孬種他不會放過,盧修斯·馬爾福這樣見風使舵的狡詐小人也休想苟延殘喘——小克勞奇坐在審判席上,面無表情地凝視著被傲羅們帶走的馬爾福,一種難以言說的、隱秘的快感就此湧上心頭。
因為他知道,從這一刻開始,他左右的不只有自己的命運,他擁有真正的上帝之手,他可以主宰其他人的人生軌跡。他的心跳在加速,他的血液因為興奮而微微發燙,惡念灼燒著他,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賞馬爾福家接下來的命運了。失去了盧修斯的庇護,德拉科·馬爾福還能像以前那樣不可一世嗎?身為食死徒的兒子,這樣的身份他又會遭遇怎樣的誤解?如果納西莎足夠聰明,她會選擇把他送到國外讀書,離英國越遠越好。
奔騰不息的水流被憑空築起的堤壩就此攔截,分流到另一個方向。那麼,它自然無法再與原本會停駐在此的蝴蝶產生交集。小克勞奇明白這個道理,這或許有些自以為是,因為他知道桑妮·麥克米蘭真的可以做到跟馬爾福結婚,但如果沒有馬爾福,她會少經歷許多不愉快的事情,擁有真正的幸福。
師生一場,他決定替她做出更好的選擇。
既然決定繼續效忠於黑魔王,那就應該除掉導致黑魔王消失多年的哈利·波特。但這事小克勞奇做過,三強爭霸賽結束後他想要幫助黑魔王殺死波特,結果被鄧布利多抓住,被攝魂怪帶走了靈魂。就連黑魔王本人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敗給了波特。
由此可見,黑魔王與波特之間的事情容不得外人插手。身為聰明人,小克勞奇一向謹慎,這樣荒誕的機會來之不易,他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輕舉妄動,以免產生不可控制的後果。
事情按照小克勞奇的想像發展著,納西莎帶著兒子離開了英國,與此同時,小克勞奇慶幸自己沒有輕易地對哈利·波特做出什麼舉動。因為他發現每當他想要試圖靠近波特所生活的房屋時,他就會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所阻攔,難道這就是他所厭惡的、所輕視的命運?
小克勞奇想到了小天狼星·布萊克,就是那家伙在學生時代跟那幾個格蘭芬多一起,用混合魔咒害他栽了個大跟頭,從此不再喜歡飛行。為了折辱布萊克,他曾去追求露西婭·弗林特,如今布萊克被關在阿茲卡班之中,同他有著雲泥之別。即使布萊克後面成功逃獄,狼狽不堪的布萊克也及不上他半分,不過是手下敗將……感念於露西婭在上一段人生裡對他在聖芒戈的照顧,小克勞奇去看望過她,麥克米蘭家邀請艾譜莉·懷特擔任家庭教師的消息就是他在這次去聖芒戈的時候聽來的。
陰魂不散的布萊克,小克勞奇厭煩地想,懷特也是一個跟布萊克有關系的女人……但他想起了自己曾在羊皮卷上鬼使神差地寫下的那個最特別的計劃,於是他思索片刻,發現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好機會。
小克勞奇在配制復方湯劑這方面可謂是爐火純青。他擅長魔藥學,而懷特因為布萊克的事情獨居在遠離巫師的麻瓜街區,麥克米蘭一家同她多年未見,想要冒充她簡直是輕而易舉。
他從容地以懷特的身份見到了桑妮·麥克米蘭,事情的發展盡如人意。他和懷特畢竟同校過,知道她不擅長什麼學科,比如飛行學,比如魔藥學——是的,懷特本人不擅長魔藥學,可是小巴蒂·克勞奇的魔藥學成績非常好。
於是他假裝為魔藥學苦惱,實則在心底激動起來,因為在麥克米蘭說她喜歡魔藥學的這一瞬間,他發現他的偽裝已經精湛到了可以迷惑他自己的程度——謔,他竟然有一刻以為自己觸及到了命運,變成了相信命運的傻瓜。
在此之前,小克勞奇一直以為這位麥克米蘭小姐喜歡魔藥學,是因為馬爾福喜歡,她不過是愛屋及烏。可是她現在絕不可能認識這個人,所以她是發自內心的,從小就熱愛魔藥學,同他一樣……
這是他們的共同點,是他們除了出身於純血家族的身份之外,在對立的立場之上所能找到的、能將人生彙集到一處的共通點。
對於成年人來說,天真是一種愚蠢。小克勞奇認為,麥克米蘭身上一直有一種渾然天成的純稚,世故會雕琢她,可她因為對世界擁有與生俱來的愛,因為她內心的堅定,她足以對抗風雨的侵擾。於是愚蠢的天真在後來變成了勇敢、真誠與直率,她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一類人。
因為他現在的身份是懷特,所以她看著他的目光裡帶著好奇與崇拜,良好的教養讓她有著孩童對成年巫師自帶的敬重。這讓小克勞奇一度產生一種錯覺,在這朵小花綻放之前,他可以握住她的命運,如同覆在她金棕色的頭發手只需要向下一挪,就可以握住她柔軟的後頸一樣。無論他給予她和煦的風,還是洶湧的雪與冰冷的利刃,她都可以接受……他可以參與她的人生,將她引導成自己想要看到的模樣。
這個想法實在太誘人了,比起馬爾福家一敗塗地,能讓麥克米蘭家出現黑魔王的追隨者,顯然更讓人有成就感。可惜這個想法只是一閃而過,因為小克勞奇想起了他在魔法部的工作,他平日裡很忙,沒時間總是去扮演懷特小姐的角色。而且他清楚地知道,那樣的貪念只是他的錯覺,先不說麥克米蘭夫婦足夠聰明與敏銳,那個女孩也絕不是一朵可以任他左右人生的小花,她可是善良到在課上被奪魂咒操縱著,都能用魔杖對她自己出手的小獅子……
即使他們有著相同點,卻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
小克勞奇用另一種字跡謄抄、整理了學生時代的魔藥學筆記,將它作為禮物送給了麥克米蘭。其實在加入食死徒陣營之前,他的理想是回到霍格沃茨當教授,最好是魔藥學教授,但他最終只在霍格沃茨教授了一年的黑魔法防御術。那麼多人生過客一般的學生裡,只有她一個人令他印像深刻,是他真正的學生。
就讓這本筆記,成為他來過她的人生之後,所留下的唯一證據吧。就像那盆天竺葵一樣,外來的侵略者需要一場偶遇才能證明自己的存在……不是以克勞奇家獨生子的身份,也不是魔法部未來可期的年輕官員的身份,而是以一個老師的身份。
此後數年,小克勞奇從未刻意去留意麥克米蘭一家,他關注霍格沃茨的情況主要是為了盯緊哈利·波特,為黑魔王的復活制造各種契機。因為麥克米蘭和波特是同學,所以他或多或少能聽到一些她的消息。無非是她在學校有多麼受人歡迎,結交了許多朋友,她在流言蜚語之中依然堅定地相信波特……啊,這就是救世主的命運嗎?不論怎麼狼狽,都會有這樣的女孩相信他,小克勞奇譏誚地笑了笑。
由於小克勞奇在魔法部混得風生水起,1994年前往霍格沃茨假扮黑魔法防御術教授的工作自然沒有落在他身上。但小克勞奇並不在意這些,因為這一切同他預料的一樣,他只見她一次就足夠了。他知道她一定會學會她該學的魔法,擁有她該擁有那些美好品質,不用他去給予她什麼,不用他干涉她的故事……她仍舊會抓住她的機遇,成為一位很好的巫師。
即使她從未見過真正的他。
命運的齒輪緩緩轉動著,黑魔王與救世主的爭鬥也在按部就班地進行。小克勞奇雖然不能改變哈利·波特的人生,但他可以對波特身邊的人動手,比如布萊克,再比如盧平……比起上輩子曾經參與折磨隆巴頓夫婦、殺害自己的父親,這次隱藏在暗中的他才是真正的凶徒,他惡貫滿盈,罪行累累,只是因為藏得好,所以無人知曉。
就這樣,他成功地度過了1995年的夏天。在被攝魂怪帶走靈魂的那一日順利度過之後,小克勞奇甚至有點恍惚,他不禁思考起來,他的新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在他意識到他回到了十八歲的時候,還是在今日本應發生的事情並未重疊的時候?
或許都不是。
他想,應該是在他決定去見桑妮·麥克米蘭的時候——在他看到特殊病房的床頭上放著珠白色的請柬,邀請他去參加他的學生麥克米蘭與馬爾福的婚禮的時刻,這樣一份善意的召喚,使得游蕩於黑暗之中的靈魂觸摸到了一束光,於是一切得以重來。
此後的每一天,都是他偷來的日子,是他此前沒有經歷過的人生。
1998年5月2日,霍格沃茨保衛戰爆發。小克勞奇此刻自然不會再繼續隱藏於魔法部,他毅然決然地跟食死徒們一起衝進了學校。他不知道哈利·波特是詐死,他以為那個少年是真的死了……麥克米蘭家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呢?他這樣想著,然後就目睹了在混亂中想要營救隆巴頓的桑妮·麥克米蘭。
他見到了一個經歷了苦難的磨礪之後,破繭而出的、真正的格蘭芬多。
原來那時她衝過去救下那只白鼬的舉動,不只是因為對馬爾福的喜歡……那只是冰山一角。
哈利·波特死而復生,黑魔王戰敗了。小克勞奇原本可以逃走——事實上他確實下意識地這麼做了,只是他運氣很不好,才逃出禮堂就遇見了幾只攝魂怪。它們似乎也知道黑魔王死了,於是開始「敵我不分」,直奔著他衝了過來,想要帶走他快樂的記憶……
哈,他也沒什麼快樂的記憶,但是如果這群攝魂怪仍舊想要帶走他的靈魂,那就未免太諷刺了!
罪惡滔天的小巴蒂·克勞奇當然無法用出守護神咒。正當他的意識開始游離,他以為自己重來一遍原來也不過是重蹈覆轍,被命運狠狠捉弄的時候,突然之間,銀色的蝴蝶將他包圍,驚得攝魂怪們連連後退。
「走開!」
年輕的女孩手持魔杖,銀色的光芒源源不斷地從魔杖的尖端傾瀉而出。原來這是她的守護神——因為過於忌憚純潔的守護神,攝魂怪們終究離開了。
恢復意識的小巴蒂·克勞奇看向那個女孩,他不明白,他們分明是對立的,可她為什麼要救他?他和哈利·波特不一樣,也和德拉科·馬爾福不一樣。麥克米蘭幫助前者,因為他們是朋友;她願意幫助後者,因為她無可救藥地喜歡馬爾福。
但是他……
「放下魔杖!」少女警惕的目光讓小克勞奇反應過來,她在提防他用什麼惡咒,他們仍然是對立的。
「為什麼?」他不由得問道。
「因為攝魂怪無權在此刻懲戒你,你應該接受的是法庭的審判!」她義正詞嚴地說道。
相當正直的理由,小巴蒂·克勞奇怔了怔。他已經看到城堡裡有人追了出來,再不走就真的沒機會了,可是他只是在大笑,像是瞧見了什麼有趣的、值得高興的事情一樣——他把手裡的魔杖丟掉了。
小巴蒂·克勞奇舉起雙手,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驚得女孩詫異地望著他。
「我投降,麥克米蘭小姐。」小巴蒂·克勞奇說道,「對我用咒吧,隨便什麼都行。石化咒、昏迷咒……或者其他惡咒,都可以。」
「我拒絕。」她蹙了蹙眉,只念了一個束縛咒。
天空已經大亮了,被繩子所束縛的小巴蒂·克勞奇抬起頭,看到天邊明媚的太陽,他眯了眯眼睛,感覺這樣的日光好像已經許多年都沒有見過了,以至於它是那樣的刺眼。
「你這人真奇怪。」她忽然說道。
「是嗎?」他低頭看她。
「……我有些弄不清楚。我聽說你幫伏地魔做了很多事情。」桑妮·麥克米蘭咬了咬唇,「也許——你其實非常恨我?」
小巴蒂·克勞奇挑了挑眉,不明白她這話從何而來。
「只能是這樣了。我從來都不認識你,你又是個壞人,那你幫我是為了什麼呢?是想讓我記住,我這條命是因為你這樣的人,才僥幸活下來的嗎?」女孩這樣問他。
聽起來他像是她人生裡的污點啊。
「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麥克米蘭小姐。」他選擇不認賬。
「你認識我——」麥克米蘭敏銳地盯著他,在鳳凰社的人將他准備押解離開的時候,她突然再次開口,「你是巴蒂·克勞奇先生,對嗎。」
小巴蒂·克勞奇點了點頭,自從他父親去世後,就沒有人再用「Jr(小)」這個稱謂稱呼他了。人們選擇性遺忘了他和他父親重名的事情,仿若他自出生起就獨一無二。
「好吧,那麼再會,克勞奇先生。」她說,「我們法庭見。」
「……」
小巴蒂·克勞奇如遭雷擊。
正直勇敢的桑妮·麥克米蘭小姐打算為他作證——為他在看到她衝過去救隆巴頓的時候,隨手對她用出的一個鐵甲咒而作證!即使這並不能抵消他的罪行,即使她前一刻還認為他是在恨她、在故意為她的人生留下污點。要知道這次的人生裡,他可是連一句祝福都沒有送給過她——
多麼可怕啊,生來就懂得愛的人!
直到走出幾步之後,他才如夢初醒,意識到他並沒有跟她說「再會」。因為他並不想再見到她,他不想說,他寧可現在攝魂怪就把他帶走……玩弄別人命運的人,最後會得到懲罰,命運是最公平的,一切都是守恆的,有得必有失。
他想,他中了世界上最可怕、最惡毒的咒語,他被她的天真所重傷。這場災難來自他在她七歲那年贈送的筆記之上,他寫下的福靈劑的配方裡,留在制作過程最後的那句祝福的話語。
「Best wishes for you.」
溫暖的陽光好似囚牢一般,小巴蒂·克勞奇被關在其中,他的自負在逐漸消融,溫和的夏風灌進他千瘡百孔的內心。他曾經自以為是,認為他是真正的上帝,是可以主宰一切的國王,但他此刻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從一開始,從他因為她送來的請柬上所附帶的善意而收獲了這樣的人生的那個時刻,他就已經落在了她用平等又公正的愛所編織的、無形的圍欄裡,她照耀著每一寸土地,他根本無法逃脫。
只是大多數俘虜都是被她捕獲的,唯有他這個想要同命運對抗的傻瓜,聰明反被聰明誤,機關算盡還自作自受。
END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Capture:俘虜、捕獲(vt);(被)俘虜、(被)捕獲(n)
*天竺葵花語:偶然的相遇,幸福在身邊。
*因為這章前面沒直接提小克勞奇,為了保持懸念所以我沒在開頭標是誰的番外,後面都會標的。
小巴蒂·克勞奇對露西婭和桑妮都不是真正的喜歡。他就是自以為是看不慣馬爾福家,所以在拆開德桑之後,她跟誰在一起都無所謂……是個蠻復雜的人。
第172章 永冬(校)
*本章系修·張單人番外
《永冬》
「每次和他講話的時候,都能感受到春天一般的溫暖。」年末開會時,院長念出病人們填寫的反饋建議,發現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今年最受女巫歡迎的治療師是新來的修·張。「真想知道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到底誰能做他的愛人呢?」就連牆上沉迷於藥劑研究的畫像上的人們也會時常討論,逗年輕人玩是一件簡單而有趣的事情。本以為這樣的話語可以讓新來的拉文克勞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但年輕的治療師只是從容地笑了笑。
「我不需要喜歡。」他說。
「你一定是騙人的,人生來就會喜歡別人,也會被人喜歡。」就連院長年僅六歲的女兒都不相信這種話。小女巫因為生病被迫住院,她躺在病床上,用湛藍的眼睛看著他,「說謊是不好的行為。」
「那我的鼻子會變長。」修耐心地給她倒好藥劑。小女巫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於是修給她講了一個他小時候從書上看來的麻瓜童話,說有個木偶叫匹諾曹,他每次只要說謊,鼻子就會變得很長很長——
人生來就會喜歡別人嗎?修認為這可不見得,至少他不是。在他幼時,張家住在麻瓜街區裡,秋跟周圍的小孩子玩得都很好,誰見了都會誇她既漂亮又懂事,這時候人們少不得就要提一句她的弟弟,和她一樣聰明、好看,就是不太喜歡出門。
「他比較喜歡看書。」爸爸媽媽總是這樣解釋。
修認字很快,啟蒙的連環畫他早在很小的時候就翻完了,他開始囫圇地去讀一些字詞更多的故事書,他相當喜歡從書裡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張先生和張夫人的藏書並不局限於巫師的書籍,拉文克勞喜歡知識,家裡也有許多麻瓜書籍。在這些故事中,修印像最深刻的就是《木偶奇遇記》。他第一次讀完這個故事,當晚就做了個噩夢,夢到秋問他為什麼不願意出去玩,他說因為我喜歡看書,然後他的鼻子變得很長很長。
不是因為他喜歡看書,只是因為他不喜歡跟陌生人打交道,他總需要觀察一陣子,摸透對方的性格,才會願意跟對方說幾句話。即使他很容易就能夠讓別人喜歡他,但修不喜歡這麼做。他和同齡的孩子們在許多事情上的想法天差地別,他感覺自己沒有辦法融入那些小孩,這種格格不入會讓修感到困擾,所以他選擇回避。直到有一次他聽到爸爸媽媽的談話,說他好像有點太冷淡了,要不要把他送到麻瓜小學讀幾年,也許這樣就會變得好上一些——年幼的修·張為自己找到了合適的理由。
他從書上讀到,人的能力分為兩種,一種是先天具有,一種是後天學習。能力是什麼?是一種具體的東西嗎?是動畫片裡可以拯救世界的英雄所擁有的超級力量,還是連續劇裡可以接連偵破案件的名偵探所擁有的過人智慧?如果是這樣,那像秋一樣,好像天生就會被人喜歡,也會樂意去接近別人的能力,又是什麼呢?秋回答說,她喜歡這個世界,她喜歡跟其他人玩。
修想來想去,他得出結論:「喜歡」是一種很高級的能力,比超級英雄、比名偵探更厲害。
他不具備,暫時也沒有學會。
不過在此之後,每當爸爸媽媽決定去拜訪朋友的時候,修總是會提出「我也想去」——他不是為了討好父母,也不是真心想去。只是與其悶在家裡而讓父母擔心,導致他被送到不願意去的學校,強行合群,還不如讓他們就此放心,這樣他就可以留在家裡看更多的書了。
在所有人眼中,修自小就是個聰明人,分院帽也這麼說,他對於知識的貪婪與渴望,與拉文克勞非常契合。然而沒有人知道,修有時候並不想做一個聰明人。
後來,前往霍格沃茨就讀的秋被分入拉文克勞學院。她寫信告訴弟弟,霍格沃茨是一個多麼神奇的地方,拉文克勞的人都喜歡看書,那些高年級的學生經常討論很多有哲理的內容,她認為修一定會喜歡這個學院,「但我總覺得好像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從書中找到解決辦法,比如格蘭芬多那對很鬧騰的韋斯萊雙胞胎,他們經常在我們學習的時候制造出不少亂子,雖然那並不是針對我們。」秋在最後這樣說。
「要是有人能在旁邊約束他們就好了。」
對於秋前半段話,修表示贊同。如同能力一樣,知識也分為兩種,一種是從書籍上看來的理論知識,一種是必須通過實踐去體會的生活常識。他雖然愛看書,但不是個書呆子,而且相較於滿滿當當的理論,他意外的喜歡親自去動手體驗。比如他像媽媽一樣熱愛魔藥學,不到十歲的時候他就能在媽媽做魔藥時,在旁邊幫忙打下手了。
但是對於秋的後半段話,修不太贊同。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鬧騰的韋斯萊雙胞胎最終吸引到的也一定是跟他們一樣具有冒險精神的人,這樣的同類能夠對他們起到約束的作用嗎?人們總是會喜歡跟自己相似的人一起行動,哪怕大家都知道「互補」才是最佳選擇……秋無論在哪裡都可以交到朋友,但是修不會輕易地選擇與人交往,因為他觀察了許久,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遇到過一個讓他覺得和他很像的人,讓他真正感興趣的人。
1991年,就讀二年級的秋寫信說她要回家過聖誕節,於是到了那一天,修跟著爸爸媽媽一起去國王十字車站接她。趁著麻瓜們不注意,他們走進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恰好霍格沃茨特快准時到站,修跟著父母在人群裡搜索姐姐的身影,一眼望過去,高個子太多了,低年級的學生可不好找。看了一會,修就感覺他的意識在漸漸走遠,他不自覺地開始發呆,因為現在是冬天,是他不喜歡的冬天。
冬天太冷了,天空也時常灰撲撲的,他已經許久沒有見到藍色了。不過修不會想如果世界上沒有冬天該有多好,因為他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有它存在的道理,季節變換是這樣,跟他合不來的孩子們也是這樣……所以他在冬天不出門,也不去發展他不喜歡的社交關系。他選擇規避。
當他走神回來的時候,秋還沒有出現,但他意外地在人群裡看到了一個女孩,她有著金棕色的卷發,湛藍的眼睛,戴著的紅色蝴蝶結是那樣的引人注目。她在和身旁的一個跟她長得有些像的男孩說話,那應該是她的兄弟,然後她笑了,甜美可愛,像燦爛的日光一樣溫暖,讓人不由得心生親近。她整個人像陽光一樣,將擁擠的人群隔開,劃分為兩個世界。她帶著莫名其妙的、快樂的氣息,即使隔著人群,修也能夠感受到她靈魂的輕盈與純粹,他不由得被感染。
人潮洶湧,從她自列車上下來,到她走到父母身邊的時候,足足過了兩分鐘。
兩分鐘,一百二十秒,足夠修留意到許多信息。她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神情,難道她喜歡冬天嗎?他好奇地想。大多數人在冬天都沒有精神,這樣的她很難不讓人在意。盡管修後來在跟她提起他們在火車站見過一面,聽起來像是一見傾心一樣,但是修心底知道,這只是美化過後的用語,因為這聽起來宛如是命中注定。但如若是命運,那他真該對她一見鐘情……可是他沒有,他不是如此。
只是她比秋更熱烈,她天生愛人,她熱愛著世界,而他一直以來在探究這個問題,所以因此留意,僅此而已。
爸爸媽媽認出了她的父母,媽媽說道:「那個是艾倫·麥克米蘭吧?他旁邊的應該是曼蒂?她比我們小兩屆……對,她是戈德裡克山谷艾博家的姑娘,前年我還去艾博家借過書……」
秋認識麥克米蘭家的雙胞胎,她說那個女孩的名字是Sunny。
桑妮·麥克米蘭。
修記下了這個名字。
入學之後,他很快就和這位麥克米蘭小姐單獨見面了,雖然這次見面來源於一個意外——他們撞到了一起。但是在這樣短暫的接觸中,修發現她果然人如其名,和她說話的時候,好似所有日光都降落在他身上,溫暖地將他包圍。她天生如此,比他想像中更為友好善良,難怪同學們提起她,對她的印像都很不錯。
她如此美好,我想跟她做朋友,他想。
也有可能不只是朋友。
但很不幸,修第一次因為自己的聰明而意識到了這樣的不幸——他很快就發現桑妮跟斯萊特林的德拉科·馬爾福的關系很不一般,她對馬爾福的在意不能簡單地用「朋友」可以概括。或許這就是書上說的喜歡,是跟他想要和桑妮一起玩的那種想法所不一樣的喜歡。那是若有所無、難以捕捉的愛情,是丘比特不知何時落下的金箭,桑妮被愛神選中,她喜歡馬爾福,可她為什麼會喜歡馬爾福呢?
修決定像解決一道難以回答的哲學題目一樣,去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於是他暫時擱置了自己原本的打算。只是很快他就發現,他從根本上就不理解這個命題,他暫時找不到答案。
斯萊特林可以說是四個學院裡最不友好的一個,他們很排外,尤其不喜歡格蘭芬多。修在入學以後不止一次見到馬爾福跟格蘭芬多的波特、韋斯萊等人產生矛盾,大多數情況都是馬爾福主動挑釁,而且他還聽說馬爾福居然稱呼格蘭傑為「泥巴種」……
馬爾福是如此的不尊重桑妮的朋友,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才不能正大光明的接觸。這樣很不公平,但她為什麼能夠忍受呢?因為馬爾福對桑妮特別好嗎?那換作他,他也能做到呀!修困惑地想。
按照修的想法,幾次接觸下來,他對桑妮頗有好感,他理應去追求她,他甚至可以高調一些,每個人都有追逐美好的自由——倘若他遲鈍一些,倘若他什麼都不知道。因為桑妮顯然在意馬爾福,如果他這麼做,就會讓她感到為難。修想了想,決定先做朋友,他要繼續觀察,像做一場漫長的實驗一樣。
如果跟馬爾福在一起,桑妮可以幸福,那他無所謂,只當是見證了一場美好;如果馬爾福一直非常過分,總是讓桑妮難過,那她總會跟馬爾福分開,到那時候他的追求不就順理成章了?而且也不會讓她感到為難。
修當然知道,這是有點不懷好意的想法,但這非常客觀,不是嗎?
做實驗總要去盯著觀察樣本,馬爾福是順帶的,他主要想了解桑妮。無論是在哪裡,他的目光會下意識地追逐她的身影,看她那雙天空一樣的眼睛,看她對別人笑,看她不經意間露出的憂愁……忽然有一天,修發現他習慣了追逐,他記住了她的課表,記住了她的朋友,記住了她的喜好,在她生病不出現的時候,他甚至可以第一個發現。直覺讓他感到不妙,他決定找些事情做,他加入了魁地奇球隊,變得忙碌起來……更糟糕了,他希望她可以來看他的比賽,他像渴望知識一樣,他變得貪婪,他想要更多。
修驟然間意識到,最初的好感或許不足以支撐許多年,可是在這樣日復一日的注視裡,他作繭自縛,身為一個局外人、一個聰明人,他把自己困住了。
只是如果就這樣繼續下去,其實也沒有什麼,修這樣想,至少這一切結束時,他能夠明白什麼是喜歡——是的,他仍舊不認為自己現在喜歡桑妮,他認為他只是在執著自己目前得不到的事情。
說真的,他甚至沉醉於這樣的追逐中,就像他把一本喜歡的書看了無數遍一樣,每一次都能有新的發現。在注視著她的歡樂與憂愁總是與馬爾福相關的時候,他感到痛苦,但他享受,因為這就是他摸索著去學習「喜歡」所得到的收獲啊。
他總是能在桑妮遇到困惑的時候,及時幫她解決麻煩,他是那樣的了解她,他希望她如同他記憶裡一般快樂,希望她變得更好——
雖然任由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一旦走到極端的方向,結果會變得非常可怕。但修並不擔心這些,他有足夠的理智可以克制他心底的許多想法,不符合實際的欲望會被他埋到心底,甚至桑妮本身對他而言,就是一種約束。她禁錮著他的惡念,她彌補他心底的懵懂與空白,讓他留下干淨澄澈,成為更好的人。
何況用朋友的身份陪伴著桑妮,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困擾。至於理智失控的時候……至少目前還沒有。他都沒有去把馬爾福狠狠地打一頓,這不就說明他很理智嗎?要不是不想讓桑妮為難,就算他是拉文克勞,他也要想方設法把那家伙教訓一頓,就沒見過這麼不識好歹的家伙!
算了,看在魁地奇結束之後,在特拉弗斯推卸責任的時候,馬爾福站出來取笑特拉弗斯,間接幫了秋的份上——修決定理解一些年輕巫師的多樣性,事物存在即合理。不過他知道,他討厭馬爾福,即使他沒想過讓馬爾福真的消失。
身為「情敵」,修不可能會覺得馬爾福有多麼好,畢竟這家伙做的事情都很幼稚,挑釁鷹頭馬身有翼獸,假扮攝魂怪嚇哈利·波特……雖然人不可能一直會這樣,但在成長的過程中,桑妮未免太辛苦了,修擔憂地想。如果馬爾福消失,也許桑妮會更快樂——
當然,這只是假設,事實上他從來都沒有怨恨過馬爾福。在許多事情上,修都因為他超越同齡人的理智,讓他顯得非常包容。
對,沒有怨恨。
就算沒有馬爾福,桑妮也可能會喜歡別人,未必會選擇他。他跟桑妮正式認識的時間太晚了,再加上他又沒有對她一見鐘情,他錯失了太多機會……
就這樣,時間很快到了那個夏天。修和家人們去看魁地奇世界杯,在晚上的動亂發生之後,他和馬爾福一起救了被特拉弗斯偷襲的桑妮。
修理解馬爾福要離開,但這不妨礙他的態度變得稍微強硬一些,畢竟他的心情很不好——是的,他發現他無端地產生了怨恨,不是對馬爾福,更不是對桑妮,而是對培迪·特拉弗斯。
特拉弗斯明明已經畢業了,卻還因為此前的一件小事就記恨桑妮,並且想要殺掉她。這樣的人,無疑是個不定時的炸彈,誰也不知道他會什麼時候突然發難,突然爆炸……修為自己規劃的未來中從來都沒有「桑妮出事」這一條,他沒想到會遇見特拉弗斯這種人。如果特拉弗斯總是想著對付桑妮,無論桑妮有沒有跟自己在一起,這家伙都會危及桑妮的安全,那是一個完全不確定的因素……這種因素,最好的辦法是規避。如果回避不了,那就只能抹除。
得把特拉弗斯送進阿茲卡班——在和秋一起送桑妮回帳篷的時候,修在心底決定,他要去法庭上作證,哪怕會因此得罪特拉弗斯一家人,他也要這麼做。
他要分擔她的快樂,分擔她所要承受的危險,他要確保她未來無虞,永遠幸福……
就連秋都不理解他,因為她聽說桑妮拒絕了很多人的舞會邀約,卻答應了修的邀請。
「這說明她對你頗有好感,你為什麼只在舞會上跟她跳一支舞呢?」彼時正在跟塞德裡克熱戀的秋問弟弟,因為塞德裡克經常跟她黏在一起,他們在舞會上連著跳了好幾首曲子。她單純地說道:「喜歡一個人,應該會忍不住靠近她。」
這很正常,修想。姐姐不理解他,桑妮也不會理解,因為他把自己的困惑、把自己的目的都藏得太好了。在桑妮眼裡,他應當是不喜歡她的,在和桑妮接觸的時候,總是他在做主導,他在她面前表現得極其完美,是最可靠的朋友……這並不困難。
他總是會把所有的事情做得很好,他樂於去做這些事情,只要能幫她解決問題。
「據我所知,沒有人能夠精神如此穩定。」梅·塞爾溫被他這副游刃有余的態度惹惱,這個女孩之前打賭輸給了他,每次見面她都恨不得狠狠地嘲諷他,看他露出一些慌亂的模樣。
「當心走火入魔,把自己搞瘋了。修·張……如果你希望她與你心靈相通,那你就應該讓她了解你啊,別在這裡演獨角戲,自己感動自己!」
是嗎?可他不希望桑妮理解他。因為桑妮本就是特殊的,她和他相似卻又不同,他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她,將她同化成跟他一類的人呢?
修還記得,他送桑妮的第一份禮物是一個八音盒,裡面的曲子是《Ballade pour Adeline》,通常會被翻譯為《給愛德琳的詩》。但是他從店主那裡知道了另外一個名字,這首曲子又名《水邊的阿狄麗娜》。
他看過希腊神話,知道這個名字——塞浦路斯的國王皮格馬利翁不喜歡凡間女子,他用精湛的雕刻技藝做了一座美麗的像牙少女像,取名阿狄麗娜。國王將所有的期待、所有的愛戀與溫柔都給了這尊雕像,最終感動了愛神,雕像獲得生命,與國王終成眷屬。
非常神話式的結尾,但如果愛神沒有被感動,雕像沒有獲得生命呢?國王會一直愛她嗎?
修思考過這個問題。他覺得也許會,因為在國王眼裡,雕像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女孩都完美,那是國王創造出來的少女,可以用所有溢美之詞來誇贊她,可以賦予她所有世界上的美好。即使雕像沒有生命,國王也會讓她成為世界上最幸福、最完美的女孩,因為國王做這些事情沒有期待一定要得到回應——他就是為了滿足他自己。
所以國王的愛很自私,如果阿狄麗娜與他想像中不一樣,那他也許又會做出第二尊雕像,換一個精神寄托。可是對於修而言,桑妮不只是阿狄麗娜,不只是他的精神寄托。他認識她時,她便已經足夠美好,他雖然希望她變得更好,但不會非常自私地去幫她做決定,去干涉她的選擇、她的人生……
盡管他從她的幸福、快樂裡偷偷地得到了許多滿足,這種想法跟國王有些相似。因此塞爾溫說他自己感動自己,相當一針見血——
但修知道,他不是那種徹徹底底,從頭到尾都無比自私的人。如果他真的自私,那他就應該直接去追求桑妮,熱烈地去愛她,因為馬爾福不能這麼做,這肯定會讓馬爾福氣急敗壞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舉動,而到時候他受了傷可以在桑妮面前賣慘,這樣一來,桑妮跟馬爾福的感情就會出現一些危機……桑妮自然知道跟誰在一起會更好。
可他沒這麼做,因為桑妮已經很為難了,他不願意讓她更加難受,他不願意她的痛苦是由他賦予的,一絲一毫也不行。
不過修知道,他心裡偶爾還是會產生些許妄想,比如在D.A.成立後簽名的時候,他會把名字跟桑妮並排寫在一起;比如每次在活動中只要和她搭檔,他都會非常開心。可他總是召喚不出自己的守護神,明明他是那樣的擅長使用魔咒……也許這是梅林在告誡他、懲罰他,因為他不夠真誠。
後來烏姆裡奇來到學校,馬爾福加入了烏姆裡奇的隊伍,每天試圖尋找他們的錯處。在這一年裡,修目睹了馬爾福對桑妮的袒護,雖然馬爾福還是有很多問題,但修思索了一下,他認為馬爾福應該能夠給桑妮想要的幸福,馬爾福成長了許多——
就是有點殘忍。
事實上,桑妮對他總是有些殘忍,無論是為了給他爭取離開的時間,她選擇用親吻讓馬爾福閉嘴的舉動;還是後來在禁林裡,她選擇獨自引開卡羅,讓他去救埃弗裡的安排……那是一種理智、善良的殘忍。
在禁林時,他很想對她說「你不能這樣殘忍地對我」,但這話說出來,修知道會有怎樣可怕的結果。會有濕漉漉的霧氣蒙住她明亮的眼睛,她會被他這種話傷害,他不願意,如同他始終不肯對她說出正式的表白,不想在她面前有任何狼狽一樣……
只有修自己知道,比起桑妮,他對自己更殘忍。如果可以,他希望桑妮不要對他有任何掛念,因為這種掛念總是會伴隨自責的情緒。如果他非常自私,他大可以利用桑妮的愧疚做很多事,可是她不喜歡他,於是他不會去利用她,他自己怎樣都無所謂。
這時候就不得不提特拉弗斯,那個逃獄的家伙……這應該是他這輩子最討厭的人。修越不想讓什麼事情發生,特拉弗斯就越要出來搞事,在門廳裡特拉弗斯發射了鑽心咒,桑妮為了救他把他推開了,於是他親眼看到桑妮中咒,這樣難忘的一幕……特拉弗斯以為他沒膽量,只是說說而已,但是修知道,他對特拉弗斯確實心存殺機,在很久之前就有了。
他想要把特拉弗斯除掉,但這種做法會進阿茲卡班……如果可以有一個更合適的理由就好了,比如戰爭爆發,食死徒人人得而誅之,他站在正義的一方,特拉弗斯可以合理地死掉。如果可以,他希望這一幕桑妮不要看到,不要知曉。
雖然修知道桑妮不會因為這件事害怕他,可是他不希望這樣肮髒的、卑鄙、不道德的想法被她發現,他要在她面前永遠是一個完美的少年。
桑妮擔憂地叮囑他,希望他不要偷偷地去找特拉弗斯麻煩,修答應了她。他想,聽起來好像他打算光明正大地去干掉特拉弗斯一樣。不是這樣的,在這一刻,少年心底竟然稍微有點竊喜,因為在這一瞬,桑妮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觸及了他的靈魂。
她在這一刻是了解他的,因為他真的想要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去找特拉弗斯算賬。
在禁林時,修沒辦法挺身而出將桑妮救回,在回去的時候,他想過厄尼知道這件事之後會怎樣的憤怒,也許會打他一頓。但是厄尼沒這麼做……厄尼看起來不如桑妮聰明,也不如她敏銳,可是他是個正直的人,他能夠感覺到修的痛苦以及那樣自傷的傾向。
所以後來帕德瑪邀請他做麥克米蘭家的教父時,修同意了。他感念於帕德瑪在學校裡對他的照顧,也感念於厄尼隱約猜到他的想法,卻什麼都沒說。
在桑妮回來之前,修對自己進行了近乎苛刻的訓練。他怨恨於自己之前沒有能力救下她,他沒有足夠的能力,他痛恨這樣被迫的「我不可以」。
然而特拉弗斯挑在最糟糕的時間被他遇到了,這不是符合修心底的完美作案現場,可是修必須要這麼做,他不能再給特拉弗斯傷害桑妮的任何機會。阿瓦達索命咒發射出去的那一刻,修知道他罪無可恕,也許這一幕會成為日後圍困他的夢魘,他始終無法直視自己靈魂上所沾染的血色,他將為此牽絆終生。
但這是在當下,他唯一的選擇。
即便魔法部會查出來培迪·特拉弗斯是被他的殺戮咒所殺,但在戰場上所做的事情都會因為合理而被得到寬恕,甚至因為他救了桑妮,艾博先生願意把這件事毫無痕跡地抹去——於是特拉弗斯的死因是墜樓之後被蜘蛛所害,就像他告訴桑妮的那樣,假裝特拉弗斯的死跟他沒有直接的關系。
她跟著他松了口氣,靈魂又變得那樣輕盈純粹,少了他帶給她的負擔。
修直到最終也沒有告訴桑妮,他喜歡她。
他換了一種說法,他說,因為她,他明白了什麼是喜歡。盡管這聽起來差不多,但對修而言,其實很不一樣。
「我喜歡你」是與生俱來的能力,可是「因為你,我明白什麼是喜歡」則是他學習多年的成果,是他無視被磨礪出無數傷口的心靈,是他不具備卻偏要學會的愛意。
如今倫敦又在下雪,院長的女兒跑出去堆雪人,她給雪人用了黑色的石頭做眼睛,為雪人畫了個笑臉,最後找了長長的胡蘿蔔給雪人做鼻子。
「我堆的雪人是你哦。」小女巫告訴他,「因為你有長長的鼻子!」
那挺好的,至少我還會笑,修這樣想。但他真的沒有說謊。誠如他對馬爾福沒有怨恨一樣,雖然他真的不夠真誠——就像他誤導桑妮,仿若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1991年冬天一樣,仿若他真的一直以為,他不需要被喜歡,他不需要任何回報。
1991年冬天,修·張跟隨父母去國王十字車站接秋回家的時候,正式認識了桑妮·麥克米蘭。這是他告訴桑妮的第一次見面,短短兩分鐘,他記了一生。
1989年冬天,張夫人在做魔藥時燒壞了重要的書籍,幾經打聽之後,她帶著修去戈德裡克山谷的艾博家尋找艾博夫人,想要借書進行復制。艾博夫人非常喜歡修,她惋惜地說道:「但我的女兒和她的表親們一起出去玩了,都不在家。」在修要跟隨母親離開的時候,他忽然聽到院子裡有人說笑,他望過去,看到三個同齡的孩子在堆雪人,女孩的笑容像是天邊的日光。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她說話。
1987年冬天,倫敦下了罕見的一場大雪。張先生帶著妻子、孩子們一起去聖芒戈探望生病的老朋友。修百無聊賴地留在門口,看到一個女孩從外面回來,她金棕色的頭發上頂著滿頭的雪花,湛藍的眼睛到處看著,好像在尋找什麼。他們就此對視,然後迅速地錯開,以為只是生命裡的陌生人互相路過。這是他第一次見她,他還不知道銀色的大雁在此刻已經做好了從魔杖尖端飛出來的准備,命運在此刻就此開始。
修很快就意識到這個女孩在找什麼,因為她在外面堆了個雪人,那個雪人有著黑色的石頭眼睛。修給雪人畫了個笑臉,這可以讓雪人笑著面對所有人,包括那個女孩。他摸了摸口袋,摸出了一個硬幣和一個胡蘿蔔,大約因為他臨走之前在廚房,所以才有這樣奇怪的搭配。硬幣比較適合做鼻子,因為胡蘿蔔太長了,但是修想了想,他把胡蘿蔔放到了雪人的臉上。
他摸了摸鼻子,發現那個雪人就是他,他被冬日的寒風與大雪凍結、掩埋在1987年的年初,成為一尊完美的雕塑,他一直站在聖芒戈門口,等待著日光與愛靠近他,將他融化。但他等了許久,等來的是每年冬天都會長出的長長的鼻子,為他說過的謊言,為他愛裡的不真誠。
他很難不去怨,但不是怨馬爾福,更不是怨桑妮,只是怨他不具備愛人的本能,沒能服從於無情的命運,對她早早地一見鐘情。
END
作者有話要說:
修·張絕不是一個單純的「備胎」角色,他也不是對桑妮一見鐘情。前文營造出來的劇情導致德桑和修桑看起來非常相似的,其實核心是不一樣的……之前以為他沒有殺特拉弗斯的朋友們可能會對本章感到意外,但事實上他就是這樣,從塑造他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不是一個簡單的可愛小學弟,他是個很有自己想法的人。桑妮天生懂愛,修並不懂,其實他很容易走極端,但可貴是,他和桑妮都是善良的,所以他沒有。
正文德桑線裡修的結局會在後面提及,修桑也有一章單獨的HE番外。
第173章 Sorry(校)
*本章系IF線番外。推薦搭配BGM:《尋常歌》(不才)
《Sorry》
艾布納的全名是艾布納·塞德裡克·麥克米蘭,是一個聽起來非常赫奇帕奇的名字。艾布納小時候很喜歡玩麻瓜的游戲機,Game Over之後他總是要選擇重來。下棋的時候他也總是這樣,不是跟爸爸媽媽撒嬌要悔棋,就是要把一局定勝負變成三局兩勝甚至五局三勝。這時候媽媽會耐心地問他為什麼無法面對失敗,爸爸則是皺著眉抱怨這小子總是反悔這個那個的,一點都不坦誠,根本不可能成為赫奇帕奇。
「對不起嘛,是因為我覺得不能就此失敗,我還想再來一次。」艾布納說,旋即他譴責爸爸,「爸爸還好意思說我,你還不是在晚飯後反悔多吃了一個布丁?」
厄尼:……
厄尼重重地嘆氣,他雖然有心想要管教這小子,但父母自從戰後一直定居瑞士,他和帕德瑪最近的工作也相當多,為了親人,他們要努力奮鬥……夫婦二人在孩子的管教方面沒辦法事事周全,於是他們只好找來之這個調皮鬼的教父,希望他能夠幫忙照看一下他們的孩子。
艾布納的教父修·張英俊溫和,可是艾布納卻有一點點怕他。因為爸爸媽媽和姑姑都對他無限包容,他也敢在這些親人們面前耍賴,但是教父好厲害,總是能讓他在自己的小聰明上摔跟頭。
於是在他們一起下棋的時候艾布納一直欲言又止,他想要悔棋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抱歉,雖然這話很冒昧,但是您總說『棋如人生,落子無悔』,難道教父您就沒有後悔過什麼事情——想要推翻重來的嗎?」輸了好幾局之後,艾布納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試圖委婉地暗示教父,他想要悔棋。
「沒有。」修·張笑了笑,從容地應對著教子的小算盤,「我以為我們的艾布納知道,聰明人是不會後悔的。」
艾布納知道他經常自吹自擂說自己聰明,所以教父一定是在取笑他。
「嗯、嗯,我知道您的意思。後悔是世界上最沒用的事情,不僅改變不了現狀而且還讓自己煩惱。」艾布納狡辯道,「可是我們畢竟只是人,又不是梅林,怎麼可能讓每一步都像自己所期望的那樣,半點不會後悔呀!」
他一心覺得教父是在糊弄他,所以小朋友鼓足了勁兒要問個究竟。
「真沒有。」修真誠地說道,「如果哪天我有想要反悔的事情,我一定會告訴艾布納的。」
「好的——咦,不對!您到時候告訴我有什麼用呀,如果那件事已經追悔莫及,又不能改變什麼,說出來也沒用了呀。」艾布納險些被糊弄過去。在教父「那該怎麼辦,請教一下艾布納」的眼神中,小朋友飄飄然起來,得意地說道:「這樣吧,等我以後足夠厲害了,就給教父寫一個東西。」
「你要寫什麼?」修好脾氣地問他。
「我會用魔法寫一張後悔券,當做是『後悔藥』——上面會依附著特別強大的魔力,足以幫助您達成心願!」艾布納說道。
當然,前提是他有那個本事,但是先在這裡開個空頭支票也沒什麼嘛!小朋友狡猾地想。
「聽起來還是不要有用到它的時候比較好。」艾布納看到教父笑了笑,「我不想讓人生有什麼遺憾,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雖然教父看起來沒有把他的話當真,但是艾布納可是認真的,他從不吹牛,他每次說大話都是真心想要做到的,至於是哪天能做到那就不一定啦。
只是聽到教父的話,艾布納不由得想問教父,「現在這樣就挺好的」……是像桑妮姑姑那樣嗎?
艾布納的姑姑桑妮·麥克米蘭,對他很好很好,他也很喜歡她,聽說他的名字就是姑姑給取的。爸爸媽媽都教他愛她、尊敬她,像對待自己的父母那樣,艾布納一直都在照做……可是每當他走進她的工作室,看到她一個人在伏案畫圖的時候,他總覺得她好像獨自一人在一個很悲傷的世界裡,那是他無法改變的、無法走近的,他不知道的痛苦。
姑姑每次看到他來了,才會收起那樣的神情,笑著跟他說對不起啊艾布納,剛剛沒有發現你在這裡。
艾布納說沒關系,但心裡既困惑又難過,好像姑姑把在他面前露出笑臉這種事情當做了一種工作一樣,她不想把任何負面情緒帶給他。可是這樣姑姑該多難受呀。他想問爸爸媽媽為什麼姑姑那麼難過,他們似乎有些為難,說艾布納年紀太小了,避而不談。
他的年齡才不小呢,艾布納忿忿地想。但他看得出來,對於爸爸媽媽而言,那也是他們不願意回想的事情,他總不能讓爸爸媽媽跟姑姑一樣陷入悲傷。唉,小小年紀他就要操持大人的事情!
艾布納很懂事,既然不能問親人,他還有教父。於是在教父拜訪麥克米蘭家的時候,艾布納問他:「您知道姑姑為什麼總是有些不開心嗎?如果我知道原因,也許可以想辦法讓她快樂起來。」總比他現在連方向在哪都不知道要好很多。
「你沒辦法做到的。」修果斷地否決了他。
「為什麼?」艾布納問,他有些不安,隱約間意識到了什麼,「難道連教父也做不到嗎?」他知道教父跟爸爸媽媽和姑姑都是霍格沃茨的同學,他們一起經歷了很多事情,在艾布納眼裡,教父會很多很多魔法,幽默風趣,幾乎無所不能。
「是的,做不到。」教父說道。
教父看起來比爸爸媽媽嚴厲,可是他在這種事情上卻很尊重艾布納的想法,即使他認為艾布納知道這些事情不會有什麼辦法,但他還是告訴了艾布納許多過去的事情。於是艾布納從教父那裡得知了一些孩子們所不知道的舊事——原來姑姑喜歡馬爾福家的獨生子,他們自幼相識,青梅竹馬,雖然學院對立,但是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依然很好,他們一起走過了相當漫長的時光,「大約有十年吧。」教父說道。
可是在艾布納的印像裡,麥克米蘭家沒有和馬爾福家有什麼聯系呀。他去過隆巴頓家、艾博家、扎比尼家……他從來沒去過馬爾福家,那邊也沒有從來都沒有人拜訪過爸爸媽媽,是後來發生什麼了嗎?
「你應該已經從書上讀過那場戰爭。」修說道。
這個艾布納當然知道,沒有任何巫師家庭的孩子能對這件事一無所知。因為這些孩子的父母都是戰爭的幸存者,其中不乏有人曾經和那個人的手下對抗過,也有很多人在對抗的過程中犧牲和受傷。爸爸曾和他說過,他名字裡的「塞德裡克」就是來自一位犧牲的赫奇帕奇……那樣的過往,是他們一定要銘記在心的一段歷史。
艾布納的反應很快,他想起來祖父祖母也參與過這場戰爭,可是在這之後他們卻定居在瑞士,除了聖誕節一般不會回來……難道也跟這件事情有關?
「您的意思是說,變故就在那場戰爭裡嗎?」莫非馬爾福先生——
「是的,他不幸在那場戰爭中去世了。」
艾布納怔了怔。他年紀還小,沒有經歷過死亡,身邊都是健健康康的人,除了出生的時候,他連聖芒戈都沒去過。書上說死亡對於生者更痛苦,但人總是要走出來的,那場戰爭距今已經十年了,連戰後出生的他都已經八歲了……姑姑為什麼還沉浸在這樣的悲痛裡?
「因為最讓人難過的是……以為自己抓住了希望,卻只是一個錯覺。」修嘆了口氣。
原來在決戰的那日,馬爾福先生想要拿回他的魔杖,而他的同學為了攻擊救世主引燃了房間,在熊熊厲火中,他的姑姑桑妮·麥克米蘭及時跟救世主一起將現場的人們救了出來,然後就此分開。
「我趕到的時候,食死徒已經被她擊倒了。但是攝魂怪包圍了她,她原本很擅長守護神咒。」艾布納留意到教父在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頓,他仿佛感知到了一向從容的教父此刻復雜的心緒。
「我趕走了攝魂怪。」修說道。
艾布納見過教父的守護神,是堅定的大雁,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下意識地誇獎教父:「還好您趕到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攝魂怪已經走了,但是悲慟這才席卷我們。我走到她身旁,她流著眼淚跟我說,『修,我沒辦法……我用不了守護神咒,我沒有快樂的回憶了。』這一刻巨大的哀痛吞像湖水一樣將她淹沒,連同她前十七年的所有歡笑一起沉入湖底,我感受到了……」
艾布納恍然了,他輕輕地說:「她救了馬爾福先生一次,但沒有救成第二次,是嗎?」
「不是沒有救成第二次。」修搖了搖頭,眼底浮現著艾布納看不懂的情緒,「那個食死徒,其實是來殺她的。」
「……」
於是艾布納知道,這是姑姑永遠無法釋懷的遺憾,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不會遺忘,只會被繼續被哀傷蠶食。她的心中有一個很深的傷口,她不接受治療,任由它流著血,永不結痂,這樣她才不會忘記馬爾福先生。而祖父祖母也正是因為無法目睹女兒長時間地沉浸在悲痛之中,所以才很少回英國……
這件事,成了麥克米蘭全家不可提及的傷痛。
這就是戰爭嗎?艾布納很難過。
他在姑姑的相冊裡找到了一張有很多人的合影,背面的注釋上寫明它拍攝於1996年12月31日扎比尼家,拍攝原因是「為了紀念布雷斯和佩格的訂婚儀式」。1996年?艾布納記得這時候伏地魔已經復活,在這樣糟糕的時局裡舉辦的訂婚儀式,可以說是非常寶貴的歡樂了。
年輕的新郎新娘正是布雷斯叔叔和佩格莉塔(她不讓喊阿姨),至於旁邊那個明媚而鮮活的少女,艾布納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少女時期的桑妮姑姑。
那麼,按照他們幾個人之間的朋友關系……在布雷斯叔叔旁邊的應該就是馬爾福先生。不難推斷,真的不難,即使在會動的照片裡,馬爾福先生和姑姑根本沒有看向彼此,但艾布納還是成功地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因為面容蒼白的馬爾福先生在好友訂婚儀式上所擠出的,勉強而又真誠的笑容,像極了現在的姑姑。
艾布納想了很久很久,沮喪地發現,好像只有一切重來才能夠讓姑姑重新回到以前的模樣。因為只有馬爾福先生才能讓她開心起來,又或者她從來都沒有對馬爾福先生傾心,從來都沒有認識過那個人,從根源上才能解決這個問題。但時光豈會倒流?這一切不過是他這個小孩子天真的想法罷了。
厄尼和帕德瑪之所以請修過來幫忙照看兒子,而非讓疼愛艾布納的桑妮留下來照看,是因為桑妮去法國談生意了,艾布納記得姑姑好像去了巴黎。在姑姑走後,他從姑姑的工作室裡發現了兩件東西,其中有一個是八音盒,艾布納試了試,卻發現它不響了。他很擔心是自己弄壞了它,於是趁著教父在這裡,艾布納急忙找萬能的教父幫忙修理。
教父看到那個八音盒怔了怔,不過他很快就讓它重新響起了悅耳的鋼琴聲。
艾布納看到教父剛才打開八音盒檢查的時候,裡面有一張紙條被他拿了出來。望著教父對這個八音盒如此熟悉的模樣,艾布納不禁恍然:「這是您送給她的嗎?」
「是的,但她應該從來都沒有看到過這句話。」修說道,眼神裡盛滿了溫柔。
艾布納這才恍然,那是怎樣的眼神啊!像爸爸看媽媽那樣,像姑姑拿著照片流淚時那樣,原來他的教父,他深愛著桑妮·麥克米蘭。
「我還發現了這個。」艾布納拿出另一件東西給他。修·張震驚地站了起來,艾布納從未見過教父這樣慌張的神情。
「桑妮不可能忘記帶這個。」修皺著眉說道,他看起來很著急,「我得聯系你爸爸,不,我得聯系桑妮……」
銀色的大雁從教父的魔杖尖端飛出,修知道教父是要用守護神傳話,大雁會帶著教父的擔憂來到爸爸媽媽和姑姑身邊。只是艾布納仍舊有些疑惑,原來這個水晶球是姑姑會隨身帶著的東西嗎?可他不理解教父的失態,姑姑出國忘記帶這個也沒什麼問題吧?
然而下一刻,艾布納竟然看到一個女鬼從樓上飄了下來,嚇得他連忙躲到了教父的身後,爸爸媽媽可沒告訴過他,麥克米蘭家竟然有這種東西!
還好此刻修還沒走,他冷著臉趕走了女鬼,但他的表情卻更加糟糕。修讓艾布納在自己的房間裡不要出來,說女鬼不會進他的房間,艾布納更困惑了,教父應該已經聯系到他的親人了呀,為什麼還要出門?
離開之前,修匆匆地說道:「我必須去一趟巴黎。」
艾布納躲在自己的房間裡翻書,出於無聊,他翻看了許多書籍,看了好些靈異故事,在被嚇了無數次之後,他終於知道了那個女鬼的真面目。她是只有在古老的家族才會出現的報喪女鬼,當這個家裡有人將要去世的時候,報喪女鬼會悄然飄出,提醒所有人死亡的降臨。
難道他們家有誰出事了嗎?艾布納擔心極了,但他又累又困,他在八音盒悠揚的鋼琴聲中抱著水晶球睡著了,直到被人叫醒。
咦,媽媽怎麼回來啦?他還以為是教父或者爸爸來喊他呢……困倦的哈欠還沒打完,艾布納的表情僵住了,因為媽媽在說話。
「艾布納,換一身衣服。」媽媽艱難地說道,「你姑姑,她走了。」
她生於晴好的夏日,終於陰冷潮濕的夜晚,奔赴溫暖的大雁沒有帶回一寸日光,而是帶來了冰冷的死訊。葬禮上來了好多叔叔阿姨,爸爸扶著靈柩跪在地上大哭,崩潰得幾乎昏過去,他摩挲著拇指上的紅寶石指環,不斷譴責自己,說應該跟她一起去法國,每一次、每一次他都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妹妹,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合格的哥哥……祖父祖母也從瑞士趕回來了,如果不是媽媽和教父攙扶著他們,他那沉著的祖父、優雅的祖母,也要像爸爸一樣失態。
每一個人都在落淚,艾布納茫然地從他們緬懷的話語裡拼湊出了一個和記憶裡不一樣的桑妮姑姑,陌生又熟悉。她勇敢正直,善良大方,她曾經為了保護低年級的學生而被食死徒捉走,她在戰鬥中從未落荒而逃。那些英勇的舉動和那些尋常不過的事情被混合在一起,模糊了艾布納記憶裡的身影。所有人都很喜歡桑妮,所有人都在跟她說抱歉,所有人都在後悔。他的姑姑桑妮短暫的一生裡,幾乎沒有對不起的人。
原來,姑姑也知道時間倒流是天真的奢望,但她實在想要回到過去,於是她一直在偷偷地研究如何才能讓時光回溯。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她逐漸意識到,過去的事情真的無法改變。她在日記裡寫,她夢見了她的愛人,德拉科·馬爾福。
馬爾福先生告訴她,往事如流水,絕無法倒退,桑妮,你這樣勇敢,你不應該為了我做懦夫。
都是假話,他才不會這麼說,他不會希望我忘記他的……可他怎麼都沒有變成霍格沃茨的幽靈呢?至少我還能再看看他,至少我還能……
沒錯,我是這樣自私,我的確不希望你忘記我……我推開你,是因為我沒有勇氣承擔失去你的痛苦,可是我卻可以坦然地面對死亡了。對不起,請原諒我,你的每一寸痛楚都是對我的譴責與二次折磨,你一直如此,我的靈魂也無法安息。桑妮,你要向前看,對不起……
葬禮結束後,艾布納在角落裡找到了獨自飲酒的教父,他恍惚地說道:「桑妮告訴我,她說,『修,等我從法國回來,我想去芬蘭的聖誕老人村,我想從那裡寫一些明信片寄出來,寄給厄尼、佩格、茜茜,還有艾布納……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麼沒有你?因為我需要一位去過的向導呀。』」
「『對不起,請原諒我,很任性的要求……修,請你陪我一起去芬蘭,可以嗎?』」
原來事情總是會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之後,變得更糟。
艾布納呆坐在秋千上,這是姑姑給他做的秋千,他經常坐在上面,姑姑在後面推著他,他高高地飛起,看到蝴蝶圍著他轉,姑姑會好多好多魔法。他曾經想過,如果姑姑可以和教父一起,如果他們可以——
她終於慢慢地將過往放下,從七歲到十七歲,她與馬爾福先生走過了十年,然後她獨自走過了另一個十年。發瘋、痛苦、釋懷、清醒,再次發瘋、再次痛苦……她一次次地從相機裡看到馬爾福先生的身影,直到他徹底消失,她終將這十年償還,心懷愧疚地、不安地准備開始一段跟尋常人一樣,普普通通的人生……
於是她第一次沒有帶這顆水晶球出門。
但是她在治安混亂的巴黎不幸卷入了一場巫師犯罪,還沒來得及等她拿出魔杖,她就中了一個遺忘咒,一忘皆空。她不知道她是個巫師,她和誰是家人,她和誰是朋友,她愛過誰,她牽掛著誰,她是誰?
可是她還記得,她喜歡鮮花。
寒冷的雨夜裡,她獨自走在街上,看到對面的街道上有被人丟棄的、頹敗的花束,她走過去撿起來,然後被麻瓜的車燈晃到了眼睛,被醉酒的司機就此撞飛。
向日葵、茉莉與玫瑰散落在她身邊,大雨淋濕了散落的花,衝刷掉她人生的所有過往。她被當做無名之人送到麻瓜的醫院,沒有經歷任何巫師的治療,就這樣——她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她「毫無遺憾」地離開了。
天氣晴了,人們在她的墓前放花,白色紙玫瑰花環,留給未婚去世的女孩。有些人,艾布納認識,有些人,他不認識。布雷斯叔叔和佩格莉塔一起沉默了好久,佩格莉塔放了一盒餅干,她說,這不是她第一次知曉死亡,為什麼這次會那麼近,近在讓她感到難以呼吸?
布萊克夫婦。他知道布萊克夫人是爸爸和姑姑小時候的家庭教師,她放了紅玫瑰。她說這是之前的約定,她以後每年都會來放一束,雖然桑妮你的故事在這裡戛然而止,但你一定也想看到婚禮上遍布著的玫瑰花吧。
韋斯萊家來了很多人,他不太認識。他們陸陸續續地說了好久的話才走,艾布納看了一會,忽然發現很多的鮮花裡,有反射著銀光的存在。
艾布納眯著眼睛看了看。
是三枚銀西可。
爸爸把自己關了起來,根本無法面對姑姑的遺物。祖父祖母又回了瑞士,可能很長時間裡都不會再來英國了。教父也離開了這裡,艾布納問他要去哪,教父說,他去芬蘭尋找極光——「可是現在是夏天呀!」艾布納詫異道。夏天哪有極光呢?教父不會是跟爸爸一樣,悲痛過度所以有點不正常了吧?
「因為不存在,所以才要去尋找啊。」修回答他,用他從來都沒有聽過的語氣,「對不起,艾布納,原諒我暫時沒辦法繼續陪伴你。」
艾布納不明白,但他心底為教父感到遺憾,分明差一點教父就可以和姑姑在一起了,分明他們可以見到真正的極光……教父一定跟爸爸一樣非常悔恨吧,他也一樣,如果他能跟姑姑一起去巴黎就好了。
艾布納這麼想著,和媽媽一起整理了姑姑留下來的東西。他原本想把八音盒還給教父,教父卻說不用了,那原本就是送給桑妮的。
姑姑有好多東西,她都貼著標簽,某年某月某日,某人送給她。關於她的友情、愛情和親情,在他收拾了幾天幾夜之後——她的一生徹底結束了。
艾布納很累,他戴著那顆水晶球躺下,他想,不該這樣,不應當是這樣……桑妮·麥克米蘭不應該有這樣的人生,她的未來應該是光明的,她才二十八歲,她還有非常美好的人生。
梅林啊,如果您真的存在,如果真的有神明,如果……艾布納想,然後他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不知不覺之中,水晶球綻放了璀璨的光。
艾布納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他回到了兩百多年前,他慢慢長大,來到了霍格沃茨,被分院帽毫不猶豫地分進了斯萊特林。難怪爸爸總說他不像個赫奇帕奇,分院帽也不這麼認為。他恍恍惚惚地讀書,認識了很多人,其中有個女孩叫克萊爾·隆巴頓。等到艾布納猛然意識到他不是在夢中,而是真的生活在過去的時候,他忽然想到,那他現在是不是可以改變麥克米蘭家的很多事情——包括姑姑的死亡?
他該留下什麼樣的線索,他該如何去改變?
姑姑喜歡馬爾福,按理說應該讓馬爾福先生活下來,和姑姑一起攜手終生。可是,也正是馬爾福讓她如此悲痛……他在這個時代也認識馬爾福家的人,馬爾福家在血統理論上思想無比狹隘,和姑姑全然不同,他還受到過這家人的排擠呢!另外這家人好像與麥克米蘭家很合不來,還不如克萊爾對他友好。
其實艾布納聽說過馬爾福先生的故事,時間並沒有把他美化,這個人在學校裡和格蘭芬多作對,又取笑別人是泥巴種,甚至還在幫伏地魔做事……為什麼姑姑會喜歡他?
如果真的讓姑姑和馬爾福在一起,那他豈不是很對不起教父?
艾布納深覺苦惱,他覺得這件事應該慎重起見。於是他編了個故事問克萊爾,如果你是這個故事的主人公,你該怎麼辦呢?克萊爾想了想說,艾布納呀,你不能擅自幫他們做決定,你應該把所有的道路都展現出來,然後讓他們自己去選擇。
艾布納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他說對不起,請原諒我,是我在自作主張。
「沒關系呀。」克萊爾笑他過於認真,「這只是個故事。」
這不只是個故事,他現在才是在故事裡呢,他可以胡作非為,艾布納想這麼說。可是望著克萊爾真誠的眼睛,他又說不出來了。
後來艾布納游走於歷史的間隙,大發戰爭財,將麥克米蘭家從普通的巫師家庭一手推向魔法界的名門世家,然後與正直的父母決裂。他成了魔法部忌憚的巫師,乃至兩百多年之後,魔法部裡還流傳著有關麥克米蘭家的傳說——噓,聽說這家人有一件東西,那是可以改變歷史的存在。
可他沒有留住克萊爾的生命,於是他在密道裡寫下最後的忠告。他在水晶球上留下了魔法,出版了一本書留在霍格沃茨的圖書館裡,水晶球的光芒會指引著未來的德拉科·馬爾福拿到那本書,而他留給教父修·張的東西,則是無比寶貴、獨一無二的存在……
由於對教父心懷愧疚,所以教父只需要真誠地喊出姑姑的名字,他就可以進入這條密道。
又過了數年,艾布納躺在床上夢見了少時的他,時光交錯,他與少女時期的姑姑相遇,他告訴姑姑,那個水晶球是一切的契機,是馬爾福先生的遺物,但姑姑不肯相信。艾布納嘆了口氣,他在睡夢中死去。
同一時間,年幼的艾布納從夢中醒來。
祖父祖母不在家,艾布納不知道他們是出去旅行了還是長住在瑞士。爸爸媽媽仍舊在外忙碌,只有面前的教父看起來一切如故。艾布納不敢直接問姑姑去哪裡了,他害怕現實還是現實,一切全然未改。
於是他問教父,您知道姑姑在決戰的那天,經歷了什麼嗎?
在決戰的那日,馬爾福先生想要拿回他的魔杖,而他的同學為了攻擊救世主引燃了房間,在熊熊厲火中,他的姑姑桑妮·麥克米蘭及時跟救世主一起將現場的其他人救了出來,然後分開。他們遇上了想要置她於死地的食死徒,但是——
艾布納屏住了呼吸。
修·張笑了笑:「如果你是想誇我當時如何及時地擊敗那個家伙,救了你的姑姑和姑父,你已經誇了很多次了。」
艾布納長長地松了口氣。
太好了,姑姑仍然有著光明的一生,她仍舊可以說說笑笑,她不用在心底留下無法愈合的傷口,她和他身邊的所有人都一樣,健健康康,永遠快樂。沒有誰對不起誰,一切都是如此圓滿,沒有任何遺憾……
天氣很好,艾布納想出去曬太陽。但他想起一件事,於是他跑到姑姑的臥室,找到了那個八音盒,然後把它打開。
艾布納發現,他留給教父的後悔券,被用掉了。
END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在暗示給厄尼的孩子取名的點終於揭示啦,兩個艾布納是一個人,是藏了很久的家族線(驚天伏筆(?
分院帽對桑妮唱的歌和特裡勞妮的預言說的都是這件事,改變一切的契機——是愛,是親情,是愛情,是那些生命裡不可或缺的愛……命運閉環成功,結果修正,達成正文主線德桑HE。
這時候我們再來回看一下標題。
第174章 德拉科決定反抗盧修斯(校)
*本章系桑妮x德拉科番外/德拉科視角/IF線
《德拉科決定反抗盧修斯》
一覺醒來,比老婆不在身邊更可怕的是,他發現現階段她還不是他老婆。但是沒關系,因為未來桑妮·麥克米蘭依然會嫁給他……真的嗎??
二十四歲的德拉科·馬爾福此刻面臨著人生裡前所有未有的大危機——他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十年前,也就是1994年三強爭霸賽舉辦的那一年。手握劇本的德拉科雖然覺得這一切很荒誕,但他並不慌張,因為他知道接下來人生走向是什麼,他甚至開始思考要不要跟鄧布利多教授舉報小巴蒂·克勞奇假扮穆迪的事情,直接把伏地魔的復活就此扼殺。嗯嗯,然後他要說服爸爸,讓他直接和桑妮在一起,少談幾年累死人的地下戀,這可真是太棒了!
做了幾分鐘的白日夢,德拉科打算先弄清楚今天是幾月幾號,於是他問布雷斯:「布雷斯,今天是什麼日子?」
布雷斯斜了他一眼,像是看一個傻瓜一樣。
「你徹底單身的第二天。」
「……」
德拉科想,布雷斯很擅長石化咒。
是的,大危機出現了,德拉科驚覺,他雖然回到了十四歲那一年,但這個故事裡的他,可能跟他記憶裡的自己——有些不一樣。長大後的德拉科無法否認他小時候一直秉持著狹隘的血統偏見,並為此做了許多不好的事情,如果不是看在桑妮的面子上,那些格蘭芬多絕對不會願意來參加他跟桑妮的婚禮。但德拉科知道,盡管他不喜歡格蘭芬多,可他把這個學院和桑妮一直分得很清楚,他有什麼惡毒的話都會直接去找波特、韋斯萊他們說,他從不會對桑妮惡語相向……他跟桑妮怎麼會分手呢?
「你失憶了嗎?」布雷斯嫌棄地看著他。
「求你了,布雷斯,請你告訴我。」德拉科懇切地說道。
布雷斯:?
要不是他看著德拉科醒過來之後還沒喝東西,他簡直要懷疑面前的這個人是復方湯劑變出來的人,德拉科怎麼可能這麼有禮貌?哦,或許他是知道這次徹底分手了,所以痛改前非……這可能嗎?布雷斯有些懷疑,他決定講講之前的事情試探一下德拉科。
聽完布雷斯的講述,德拉科很想給他自己兩拳。
這是人做能出來的事情嗎??
據布雷斯所說,自從二年級之後,他跟桑妮的感情不再穩定,一直處於拉扯之中。二年級時因為他罵了格蘭傑是泥巴種,兩個人許久沒有和好,情人節的時候更是因為一封賀卡大吵一架,就此分手——要不是布雷斯被迫聽了他的一通怨念,德拉科自己都不知道他說過這麼過分的話。他、他竟然對桑妮說了「你回去把你的泥巴種朋友們挨個數一數,看看到底是哪一個用他們的髒手給你寫的賀卡」「不知道哪裡來的髒東西就以為是我送的嗎?馬爾福在你眼中就是這麼廉價嗎?」「你不是有很多朋友嗎?看起來也不缺少我一個吧?」這種話……他竟然認為她被一封寫著甜言蜜語的賀卡輕易地蒙蔽了!
德拉科沉默了。
他完全理解桑妮為什麼和他分道揚鑣,這就是他最害怕的情況。他心中是有不少糟糕的念頭,比如他討厭納威·隆巴頓,因為隆巴頓和桑妮認識得更早,那個傻乎乎的、什麼事情都做不好的隆巴頓居然能跟桑妮是朋友……還有波特,在波特因為蛇佬腔被誤會的時候,桑妮甚至跟厄尼吵架,選擇支持波特。還有韋斯萊、格蘭傑……他跟桑妮青梅竹馬,可是喜歡桑妮的人太多了,那些人都可以輕易地跟她成為朋友,哪怕是純血叛徒、哪怕出身於麻瓜和混血。
是的,二年級的時候他嫉妒得發狂,但他一直努力克制著不在桑妮面前透露出半分,怎麼就把這種昏了頭的話說出來了呢?!
唉,桑妮不跟他分手是不可能的,她一定對他很失望,德拉科失落地想。旋即他又意識到不對,他二年級說了那種混蛋話,可現在是四年級,後面又發生了什麼事?三年級的時候他又做了什麼?
德拉科回想了一下,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巴克比克?!」
好吧,德拉科現在回想起來他自己好端端地去挑釁那只鷹頭馬身有翼獸的舉動,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又是一件極其幼稚的事情,因為巴克比克喜歡波特,所以他看不順眼那只神奇動物,不願意鞠躬。於是他被巴克比克弄傷了,在桑妮面前極其丟人。桑妮或許因為看到他受傷而心軟,所以跟他和好了,她還是喜歡他的,可是爸爸讓魔法部的人把巴克比克處死,他本人也沒覺得這件事情有什麼問題,畢竟那只是個動物!但他不想被她發現其中有他的參與……
如果桑妮後來知道了,後果可想而知。
至於現在,四年級……很好,他因為跟韋斯萊和波特對罵而被假穆迪變成了白鼬。桑妮不是那種不念舊情的人,她是那樣平等而公正地愛著每個人,她應該還是不忍心看他被拋上拋下,她會站出來救他。
可是他對韋斯萊和波特說的話真的非常過分,他先侮辱了別人的父母,桑妮一定因為這件事覺得他徹底沒救了,所以她雖然出手相助,但已經徹底不打算再理他了。
看布雷斯的表情就知道,布雷斯一直都不看好他和桑妮。是啊,知情的人就沒有人看好他們的,因為他少年時被慣壞了,有著惹是生非的性格,因為血統觀念的不合,因為學院的不同,因為後期雙方的立場……德拉科一邊走神,一邊跟著斯萊特林的人群裡前往禮堂吃飯,他才坐下,就看到了格蘭芬多長桌那邊坐著的桑妮,是他最熟悉的金棕色的卷發,他昨天晚上還揉著她的頭發親她呢,結果現在——不,不行,得想個辦法!
恰好這時候貓頭鷹陸續從外面飛進來了,德拉科抬起頭,一眼就認出了家裡的貓頭鷹,是爸爸媽媽寫信過來了嗎?哦,肯定是他昨天把穆迪的事情告訴爸爸了,畢竟他不知道這個穆迪是假的,他希望爸爸幫他出氣……
德拉科打開信封,一目十行地看過了爸爸決定跟穆迪談話的內容,然後目光被「麥克米蘭小姐」這個詞所吸引,他發現爸爸語重心長地說道:「德拉科,你還沒有意識到你跟麥克米蘭小姐真的不合適嗎?我之所以不干涉你們在小時候一起玩,是因為我想看看她以後會分到什麼學院,會不會被你影響,但自從她進入格蘭芬多開始,你們的人生道路就截然不同了。瞧瞧麥克米蘭家把她教成了什麼樣子,那家人是鄧布利多和波特的鷹犬,遲早是下一個韋斯萊家……你要明白,他們跟高貴的馬爾福家族是不一樣的,身為馬爾福,多考慮一下家族榮譽吧,你會遇到跟你真正志同道合、門當戶對的女孩的。」
「……」
德拉科意識到,爸爸這封信其實是想安慰失戀的兒子。他感到頭痛,因為十年後他們的家庭聚會依然非常緊張,桑妮本來說也許他們有了孩子,借著孩子的幫忙能夠讓爸爸不再那麼固執,但到時候在對孩子的家庭教育肯定又會產生分歧……先不說他和桑妮現在已經分手,不會有未來的小孩,他如果真的有了孩子,他也不會讓爸爸幫忙管教的。盡管德拉科一直非常尊重他的父親,也知道父親一直深愛著他,但他也知道,馬爾福家的家庭教育真的不怎麼樣。
舉個例子,「泥巴種 」這個詞他是怎麼學會的呢?德拉科可不是生來就知道「血統論」的。小時候德拉科聽到爸爸跟諾特叔叔聊天,然後在他們聊到麻瓜的時候聽到了這個詞。那時德拉科懵懵懂懂,並不知道這個詞是什麼意思,於是他下意識地復述了這個詞——大人們驚訝地看著他。是這個詞不好嗎?德拉科想,然而爸爸卻笑了笑:「這種詞可不要亂說。」
雖然爸爸不讓他亂說,但爸爸寵溺的笑容以及大人們神秘的、取笑的態度讓年幼德拉科意識到,他們是喜歡聽他說這種話的。小孩子總是對父母有著天然的孺慕之情,為了讓長輩們開心,德拉科有學有樣,笑嘻嘻地學會了這個詞,在他們笑著說「可不要這樣」的縱容與默認之中,他漸漸長大了。
現在伏地魔並沒有復活,他跟桑妮之間的立場不同還僅限於學院與狹隘的血統論,根本沒有上升到後期食死徒陣營的程度。桑妮之所以會接受地下交往,主要是因為爸爸在一年級開學之前跟他說,如果他不想讓桑妮在兩個學院之間為難,就不要跟桑妮公開來往——但德拉科長大後意識到,其實這根本沒必要!
如果他不去找格蘭芬多的麻煩,桑妮就不會為難,哪怕涉及魁地奇比賽和學院杯,只要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公開打起來的時候只要他不參與,桑妮也不會被牽扯到其中——只能說爸爸果然了解他,知道他肯定會去格蘭芬多那邊找事。
德拉科深吸了一口氣,既然如此,那他完全可以痛改前非啊……反正戰後他跟波特、韋斯萊等人的矛盾也在逐漸消解,聖誕節的時候幾家人之間還會互送禮物,現在完全可以把這些事情提前。當然,現在這倆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桑妮。
如果跟桑妮就此結束,那他來霍格沃茨是做什麼的呢?他不如去德姆斯特朗。
很好,接下來就算爸爸寫信來罵他,他也不管了!
德拉科決定反抗盧修斯,一輩子總要為愛勇敢一次——他從斯萊特林長桌上站了起來,在同學們詫異的目光裡,走到了格蘭芬多這邊。伴隨著他邁出的步伐,禮堂裡的其他人也都看了過來,一時間安靜得像是他跟桑妮公開婚訊的那一天一樣。
本來正在說說笑笑的格蘭芬多們停住了,他們顯然也留意到了從斯萊特林那邊走過來的自己。波特直接站了起來,神色不善地說道:「馬爾福,你又想做什麼?」
韋斯萊也站了起來:「你該不會是因為昨天被變成白鼬想來找我們麻煩吧?又不是我們做的。有本事去找穆迪教授!」
普威特更直接,魔杖都抽出來了,要不是桑妮拉著她,她可能真的要做點什麼。以往德拉科有點怵她丟出來的魔咒,畢竟普威特整天跟著韋斯萊雙子一起玩,誰知道她有多少整人的點子……
但是現在,德拉科不怕了!
他連他爸爸都不怕了,他還怕什麼!
「我不是來找你們吵架的。」德拉科擺了擺手,力圖展現自己的和平意願。格蘭芬多們互相看了看,對他半信半疑——
事實上德拉科覺得有些好笑,原來他們當初的關系是如此惡劣,如此劍拔弩張,真沒想到他們以後居然能夠和平共處。但是在心底笑完,德拉科又覺得有點心酸,他那時候真的過於自我,無法對桑妮夾在中間為難、又不能說出心底的痛苦而感同身受。
「那你來做什麼?」格蘭傑拉了拉波特和韋斯萊,開口問道。
「我來找她。」德拉科說道,「桑……麥克米蘭小姐。」
桑妮眨了眨眼睛,她驚疑不定地看向他,似乎是沒想到他會在這樣人多的公開場合來找她說話。
「你找我們桑妮做什麼?」普威特警覺地說道。
「茜茜,別這樣。」桑妮輕聲說道,「也許是因為我昨天幫了他,他來找我道謝的呢。」
「馬爾福還會道謝?他該不會是吃錯藥了吧?」不知道是弗雷德還是喬治的人說道。雙胞胎裡的另一個人接過話來,「怎麼可能,肯定是桑妮太善良了,把馬爾福想得太好啦。」
「……」
德拉科看到桑妮湛藍色的眼睛裡隱約有幾分催促和不安。是啊,在她眼裡,她已經給了他一個台階,他只用踩著這個台階對她說「謝謝」,現在的氣氛就可以得到緩解。即使她已經不打算再理他了,可是在這樣的場合,面對他任性的舉動,她還是在試圖幫他。
桑妮一定是覺得,他是對昨天丟人的事情念念不忘,所以故意來找波特和韋斯萊麻煩的吧。
他在她心底已經徹底變成了這樣的形像,是不值得信任的,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但凡他為桑妮著想,他現在就應該道謝,而不是做其他的舉動。真是該死,這裡的他是怎麼對桑妮說出那些過分的話的?就算是口是心非,想要她來哄自己,也不至於……
算了,這些事情慢慢說,現在他既然走過來了,那他就要做一件他之前非常想做卻沒辦法公然開口的事情——
「麥克米蘭小姐,謝謝你昨天幫我。」德拉科開口說道。
桑妮很明顯松了口氣:「不客氣……你們看吧,他就是來道謝的。」氣氛果然緩和了不少,雖然所有人都詫異地看著他。
「還有一件事情。」德拉科說道,他注意到普威特放下的魔杖又舉了起來,桑妮也驚訝地看著他。但現在的德拉科可不是十四歲的他了,他是二十四歲的他,於是他認真地說道,「請問你願意在聖誕節時擔任我的舞伴嗎?」
「……」
「…………」
身後的赫奇帕奇長桌上,厄尼拍桌而起:「馬爾福!你!」
身前的格蘭芬多長桌上,韋斯萊雙子驚呼道:「桑妮,你就不應該救馬爾福!」
「不好了,馬爾福好像愛上你了!」
普威特憤怒地糾正他們:「什麼愛不愛的,是賴上了!」
現場頓時陷入了雞飛狗跳,但德拉科不關心這些,他只看著面前怔住的桑妮,他只在意她想什麼。四年級時他看著那麼多人邀請她,心底很痛苦,雖然他知道她值得被邀請,可是他卻沒辦法公開這樣做,只能在一片狼藉的保護神奇動物課上對她發出邀請……他們直到婚禮時才正式在那麼多人面前公開跳舞,這對桑妮太不公平了。
所以他一定要在公開場合邀請她,一定要這麼做。
「馬爾福,你哪來的自信確定桑妮會答應你?」韋斯萊皺眉道。
「……我又沒邀請你。」德拉科沒好氣地說道,雖然他不想跟這群小孩計較(在二十四歲的他眼底這的確是一群小孩),但這些紅頭發未免太吵了,真沒情商,沒看到波特都不說話了嗎?
韋斯萊轉過頭去:「桑妮,你不會答應他的吧,對吧?」
「我……」桑妮猶豫道。
在這個時候,禮堂外面有一個穿著黑袍子的人大步地走了過來:「聚眾喧鬧,你們在做什麼?格蘭芬多們——德拉科,他們是要對你做什麼嗎?」
波特立刻按著韋斯萊坐了下去:「不好,斯內普來了。」
德拉科錯愕地看著他的院長,他已經六年沒有見到斯內普教授了。對啊,現在是四年級,斯內普教授還活著,他都忘了這件事了……
斯內普:?
斯內普皺眉:「看來你們果然是打算欺負我們學院的學生——」
已經做好扣分的斯內普萬萬沒想到他有朝一日竟然會被德拉科打斷說話,因為德拉科激動地說道:「斯內普教授,您來得正好,我正要邀請桑妮做我的舞伴呢,您為我們做個見證吧!」
未能如願的見證,這一次一定要得償所願。
斯內普:??
他沒聽錯吧。
面前這個人是德拉科?又或者他其實是個格蘭芬多的領帶變出來的?
「你父親可不會贊同你這麼做。」斯內普不由得說道。學校裡不乏盧修斯的眼線,這事情要是傳回馬爾福莊園,盧修斯豈不是不會衝到學校裡?
「我爸爸又不參加舞會。」德拉科說道。雖然他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事情非常叛逆,但他跟爸爸早晚都有那麼一場對峙,早幾年也沒什麼,重要的是必須把一切扳回正軌,如果他跟桑妮不會再和好,誰知道未來的走向會變成什麼樣啊!
沒有桑妮的未來……他一點都不敢想!
「馬爾福,你這是道德綁架,你在這樣的公開場合邀請桑妮,不就是想要逼她答應你嗎?」格蘭傑說道。說實話,德拉科本來以為這時候要說話的人會是普威特,但桑妮死死地拉住了她……好吧,普威特看起來正處於暴怒的邊緣。
「我沒有這麼想。」德拉科澄清道,「她可以不答應。」
「那你會很沒有面子哦!」不知道是喬治還是弗雷德的人起哄道。
他沒面子的時候難道還少嗎,昨天的白鼬事件不就已經很沒面子了嗎?德拉科自嘲地想。
「你爸爸也會跟著沒面子哦!」雙胞胎裡的另一個喊道。
「……」
爸爸早就已經很沒有面子了,鄧布利多還在學校做校長,多比離開了馬爾福莊園,巴克比克也跑了……後面在伏地魔的統治下,馬爾福家最不在意的就是面子。
也許爸爸可以提前習慣。
「誰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啊,我看你邀請桑妮也是不懷好意。」普威特說道,「你之前對哈利、羅恩、赫敏都做了很過分的事情,誰會相信你……」
「我可以——」德拉科想說他可以跟他們和解,跟他們道歉,因為在當初他跟桑妮公布婚訊之後他就這麼做了,提前幾年也沒關系!而且這些人在桑妮和他深陷輿論攻訐的時候,都很慷慨地站出來幫忙了,他們其實都是很正直、很友好的人……
「對不起,打擾一下。」桑妮突然站了起來,不論還有人想說什麼,她都直接打斷了。
「你說,你想邀請我?」她望著他,藍色的眼睛裡蒙了一層看不清的霧。
「是的。」德拉科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麼,他莫名感覺到有些心慌。因為面前的桑妮似乎不是他所了解的那個,他一時間看不懂她的眼神,難道他們在反復的拉扯中,其實已經漸行漸遠了嗎?就像斯內普教授跟伊萬斯小姐一樣?
「馬爾福,你跟我出來一趟。」桑妮說道,然後她看向朋友們,態度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你們誰都不要跟過來!」
「……」
「好可怕……」德拉科跟過去的時候還聽到韋斯萊在小聲跟格蘭傑抱怨,「桑妮怎麼突然這麼凶了?跟她昨天面對穆迪的時候一樣!」
普威特哼了一聲:「哈,我看她是要把馬爾福暴打一頓。」
說實話,德拉科也不知道桑妮為什麼找他,他以為桑妮會帶他去艾布納先生留下的密道,但她卻頭也不回地朝著湖邊走了過去。現在是早飯時間,湖邊自然沒什麼人,甚至還因為現在是初秋而有些冷,德拉科有些惴惴不安,他很擔心桑妮跟格蘭傑想的一樣,以為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做出邀請,是故意的,是想要脅迫她答應……
可惡啊,為什麼他總是會讓她為難?
可是……他凝望著她的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心底像是反復被海浪所洗滌的沙灘,既欣喜又難過,種種情緒困擾著他。熟悉是因為她的確是他記憶裡的那個女孩,陌生則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身姿更高挑的桑妮,那個在睡覺時總是會被他圈在懷裡的愛人。只要一想到未來的桑妮,他就更不敢面對接下來的現實,如果桑妮一直不打算原諒他該怎麼辦?即使他正大光明地追求她,她會不會也像普威特那樣想,認為他是在故意賴上她,毫無尊嚴地追逐她的背影?
但就算是這樣,他也不強求桑妮原諒這個世界的他曾經說過的那些話,因為真的很過分。想一想就覺得很痛苦……他的懂事實在是來得太晚了,明明四年級的最後伏地魔就已經復活,桑妮為了他留下來,他也向她求了婚,可是五年級那一年,他依然不夠成熟。
雖然他跟著烏姆裡奇抓捕D.A.的成員是為了想在關鍵的時候幫桑妮一把,可他氣不過格蘭芬多贏了比賽,又一次嘲諷了韋斯萊的家人——這是多麼沒有教養,多麼失禮,多麼輸不起的話啊。
人無法決定自己的出身和血統,用這種話去攻擊別人是最沒有禮貌的。現在想來,他真的做了不少混蛋的事情,不怪別人討厭他,他就是這樣我行我素。
二年級時格蘭傑誤會他是走後門才進的斯萊特林球隊,他完全可以憑借後面贏得比賽的結果來向格蘭芬多們證明他有實力,他哪怕說格蘭傑只是個書呆子不懂比賽也沒什麼——可他偏偏說了「泥巴種」這樣的詞,格蘭傑後面還願意和波特一起在審判法庭上為他作證,很難不讓人唏噓。
他總是在這樣的小事上斤斤計較,他直到六年級才長大,因為爸爸辦砸了神秘事務司的事情,伏地魔為了懲罰爸爸,給了他那個無法完成的任務。桑妮或許不知道,又或許她感覺到了,六年級開學之前他送她頭紗,是因為他擔心以後見不到跟她真正結婚的時刻……其實德拉科知道,他那時候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手中的任務是多麼的危險,所以他後面才能跟布雷斯吹牛,他主要是想到了桑妮的立場,他是食死徒的兒子,只要伏地魔還活著,桑妮就不能跟他結婚,因為這會拖累桑妮。
是的,拖累。六年級他做了一整年的累贅,無數次他都因為恐懼、因為擔憂而不知道該怎麼做下去,但是他想到了桑妮,想到了家人,才硬著頭皮繼續往前。尤其是桑妮在有求必應屋裡對他說出來的那番話……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桑妮居然這麼愛他。
他以為他已經墜入了黑暗的深淵裡,或許永遠都無法回到岸上,可她就是拉住他的線,她是他的光,是他想一想……就不敢死去的念想。她是他顫抖著舉起魔杖對別人用過鑽心咒之後,在午夜夢回時所能得到的救贖與力量。
他以前不知道,桑妮有自毀的傾向,可是從韋斯萊中毒這件事裡,他感覺到了,她太善良了,她會為別人的錯誤而懲罰自己。所以今後他哪怕要做錯事,他也絕對要想辦法隱藏起來,她的世界裡不能有這樣的罪惡,他不能用這些事情去褻瀆她。然而伏地魔讓他去殺鄧布利多,伏地魔迫使他一定要將雙手沾滿鮮血,讓他的靈魂就此分裂……
鄧布利多會殺了他吧。在霍格沃茨死去會變成幽靈嗎?不敢面對死亡的人會變成幽靈……那他會吧,他不敢面對死亡,他抱有僥幸,他有強烈的、想要活下去的意願。但是在戰後桑妮責怪他居然在特拉弗斯用殺戮咒的時候衝過去,真是太亂來了的時候,德拉科想,也許他不會變成幽靈。
在最後兩年的飛速成長中,愛讓他無堅不摧,他也許……可以坦然地面對死亡了。
如果桑妮不願意接受他的道歉,如果她不願意……那也沒關系,那些糟糕的過往他已經經歷過了,再來第二次也沒事,他知道該怎麼做,他可以熟練地、獨自一人去承受那些痛苦。就當他從來都沒有來過她的人生好了,他已經跟她舉辦過婚禮了,那樣難得的、珍貴的記憶,會永遠留存在他心底。他只需要抱住這些屬於他的美好,就可以走下去,永遠地走下去……
真的嗎?
「你怎麼了?」桑妮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他,她原本在皺眉,但因為注意到他的神情之後,少女立刻變了臉色,「德拉科?你……你很難過嗎?」
不,他不難過……
好吧,他挺傷心的。
怎麼可能輕易地就此割舍,怎麼可能?他做不到。如同修·張沒有來參加他跟桑妮的婚禮一樣,他也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她跟別人在一起啊。但不是所有的痛改前非、浪子回頭都會得到原諒,桑妮有不原諒他的資格,要怪就只能怪這個世界的他更不懂事,連愛她的本能都不具備!
溫軟的指腹覆到他臉上,他看到他過於年輕的愛人輕輕地幫他擦去滑落的眼淚,她看著他,如同每一次看著他那樣。「德拉科……」桑妮鎮定地說道,「你不是我的德拉科,對嗎?」
「……」
德拉科怔住了,他萬萬沒想到桑妮居然會這麼說。
「果然是這樣。」桑妮抿了抿唇,「我起初以為你是別人變的,因為德拉科他不會去做這種事情——他就像我們兒時種下的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開花結果呢。他在乎他的爸爸、在乎他的家族,他在乎很多事情,他沒有那麼在乎我。」
不,他很在乎你……德拉科心疼地看著面前的女孩。
「可我現在看著你,我看到了你的眼神,我感受到了你的情緒。」桑妮輕快地說道,「你是德拉科,對吧?只不過你不是我的德拉科——別驚訝,我只是想不到世界上還會有誰像你一樣愛我,誰會這樣呢?除了你……那麼,這位德拉科先生,你來自哪裡呢?你是來自另一個時空,還是未來?」
德拉科想,他應該是來自另一個時空,因為這裡的德拉科做得要比他更糟糕,雖然他當初也好不到哪裡去。
「是這樣啊。」她怔了怔,嘴角垂了下來,「看來,我是放棄了。」
「不,是我做得太糟糕了。」德拉科不由得說道。
「其實我知道,我會放棄,在反復的拉鋸中,在每一次和好的時候我都會想到,如果德拉科還是這樣,我們還是會分道揚鑣。可我還是自欺欺人地想……也許不會呢?也許德拉科會變好。」她自嘲地說道,「好運不會總是眷顧我,我不能總是停留在原地,我也該向前走。」
「……你是打算選擇別人了嗎?」德拉科敏銳地聽出了她的意思,她心底的天平或許早已傾斜到別處,「難道是修·張?」
桑妮眨了眨眼睛:「不……你怎麼會提到他呢……嗯,怎麼說?我現在告訴你,等會的你會留下這個記憶嗎?」
德拉科也不知道會不會,他不安地搖了搖頭。
「那我還是不說了。」桑妮嘆了口氣,婉拒了他的舞會邀請。德拉科渾渾噩噩地開始收拾爛攤子,他要回復父母寄來的信,還要面對其他人的不解。他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自己會在這裡待多久,他真希望明天一早醒過來他就可以重新回到自己和桑妮的房間……太糟糕了,但願這是一場噩夢,一場名為「德拉科決定反抗盧修斯,但是失敗了」的噩夢。
日光透過薄紗灑在房間裡,德拉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二十四歲的桑妮正坐在床邊看書,他眨了眨眼睛,坐起來一把將她抱住。
「怎麼啦?」桑妮詫異道,「跟做了個噩夢似的。」
那可真是個噩夢,他這些年做過的噩夢可多了,只不過這次他在夢裡前所未有的勇敢——
「我決定從今天開始,每天睡覺之前和醒來的時候,都要對你說一句情話。」他緊緊地抱著她,在她耳邊說道。
都是因為他不主動地表達他的心意,而是更多地表現他那些膚淺的、難以控制的幼稚,他總是自以為是,以為桑妮永遠都不會離開他。他沒有體貼自己的戀人,更沒有為了她想辦法改變自己,所以那個世界的他才會永遠地失去了桑妮。
「哎呀,那我就洗耳恭聽啦,請問你今天早上要說什麼呢?」桑妮笑眯眯地問道。
「先說一句簡單的……」德拉科拿走她面前的書,在她唇邊落下一個吻。
「是『我愛你』?」她眨著眼睛看他,長長的、顫抖的睫毛像是微微扇動的蝶翼。
夢裡十四歲的桑妮彎了彎眉眼,對他說道:「我很感謝你今天這麼做,雖然這看起來很瘋狂、很不顧一切,可我很開心,原來我能夠看到德拉科這麼勇敢的模樣,我能夠看到他反抗盧修斯叔叔……我很幸運可以擁有這樣的回憶。而且,我知道另一個世界的德拉科和桑妮真的一直走下去了,那麼說明我前幾年的時候並沒有看錯人。」少女彎了彎眉眼,「至少在千萬種可能裡,你們證明了——」
「原來我們可以擁有光明的未來,哪怕是萬分之一。」
於是二十四歲的德拉科說道——
「You are my today and all of my tomorrows.」
END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講過會補充德拉科視角,但我覺得單純把故事再敘述一遍會很冗長無趣,所以采用了這樣一個題材去補充了德拉科的一些想法。同時這也是IF線的一種可能,德桑早早地分道揚鑣。
其實就是德拉科穿到了聯文《hp佩格莉塔的壞朋友》的時間線裡,本章德桑分手的台詞就來源於那篇文的第37章……
第175章 風聲(校)
*本章系西奧多單人番外
《風聲》
日光下的琥珀泛著金色的光澤,小小的昆蟲置身其中,它在滴落的樹脂中沉睡了千萬年,凝結成了人們爭相願意佩戴的、寓意美好的玉石。雨水沒有將它侵蝕,風也不會灌入其中。
它墜在西奧多·諾特身前的毛衣上,而他本人正在魔藥制作台面前忙碌著。即使已經從霍格沃茨畢業數年,但西奧多仍舊醉心於魔藥學,以至於在阿茲卡班的諾特先生寄來的信裡總在催婚,生怕兒子真和魔藥過一輩子。
西奧多並非獨身主義,他和其他人一樣,按部就班地過著自己的生活。他交往過女朋友,名字叫溫迪,結果進展到談婚論嫁的時候,她跟一個美國人跑了,變成了他的前女友。前女友認為他太無趣,她向往美利堅自由的空氣與靈魂,於是西奧多恢復單身,並以此作為應付父親的借口,假稱他有心理陰影。
這樣挺好的,可以讓父親不再煩他,如果德拉科沒有因為聽說了這件事,拉著布雷斯過來探望他,試圖對他表達一些朋友的安慰就更好了……德拉科的到來很突然,中斷了西奧多的魔藥制作,但因為德拉科拿了禮物,西奧多不好把他趕出去。由於德拉科帶了手制的曲奇餅干,西奧多給他們泡了紅茶。
餅干有一些是桑妮烤的,一些是佩格莉塔烤的。德拉科讓他對號入座地去猜,西奧多懶得猜,干脆全當做一個人做的——他不怎麼喜歡吃甜食,於是最後變成德拉科和布雷斯在吃餅干。
他們閑話了一會,直到西奧多的坩堝在咕嚕咕嚕冒泡,德拉科才意識到他打擾了西奧多,兩個人從諾特家用飛路粉離開,德拉科先走的。
布雷斯沒立刻走,他凝視著西奧多戴著的琥珀吊墜:「以前沒見你戴過。」
「這是十一月的幸運石。」西奧多說道,看起來好像非常信任這種東西。
布雷斯意有所指地說道:「我應該告訴過你,除了魔藥學之外,你別的科目都有待加強。」
看著布雷斯消失在綠色的火焰裡了,西奧多坐回了沙發上,面前的餅干散發著誘人的香氣,紅茶也尚有余溫,但西奧多沒有動它們。除了一直在響的坩堝,所有的東西都如同這座使用多年的宅邸一樣,安靜得像是琥珀裡被時間定格的小蟲。
坩堝不再響了——轟的一聲,它爆炸了。
西奧多從容地拿出魔杖處理現場,身前的吊墜隨著他的動作晃來晃去,等收拾完一片狼藉之後,他打開筆記本,在上面打了個叉號——又失敗了。但不是制作魔藥失敗,而是這次的「魔藥失敗」失敗了。
他放下筆,握住那枚吊墜,它已經不再是琥珀的模樣,吊墜恢復了它本來的面目。
德拉科來得太匆忙,他的變形學又很一般,能保持到德拉科離開就很不錯了。西奧多摩挲著那枚冰涼的獨角獸,閉著眼睛疲倦地坐了一會,然後突然站起來,捂著胃部衝到了盥洗室。
他沒有喝紅茶也沒有吃餅干,甚至因為沉迷做魔藥而沒有吃上一餐,所以他伏在洗手池面前什麼都吐不出來,只得干嘔了一會,被冷水衝到下水道裡的是一團混在空氣裡的惡念。
走開,他在心底無聲地說著。
空蕩蕩的諾特老宅裡回蕩著水流嘩啦啦的聲音,從小時候就是這樣。這個家庭理應有五個人,但他的祖母早就離家而去,他的祖父坎坦克盧斯在伏地魔倒台後被關進了阿茲卡班。至於他的母親,她賦予了他一雙能夠看到夜騏的眼睛。
前女友最喜歡他的眼睛,說像綠寶石,看到就會被吸引。西奧多很想問她是不是因為這個才跟他談戀愛,如果是這樣為什麼她不去找救世主哈利·波特,是因為波特近視戴眼鏡會反光嗎?
但他沒問,因為他聽說波特的眼睛跟他一樣,是「愛」的饋贈。他那身患疾病不適合生育卻堅持要把他生下來,又因後遺症疾病纏身幾年後所去世的母親……西奧多不想冒犯她們。
雖然西奧多沒見過其他親人,也聽說過祖父是因為幫一位很邪惡的巫師做了許多壞事才被關進阿茲卡班,但那些過往在真正被鋪展到他這裡之前,都是抽像無關的、難以被記住的。比起這些,西奧多更喜歡用他還算聰明的頭腦去記魔藥課本上那些各式各樣的配方,以及一些他雖然不感興趣但還是要進行的社交對像。比如像馬爾福家這樣在戰後少有的還願意跟諾特家來往的人,他每天需要拿出一分鐘時間寫信敷衍德拉科「哇,是嗎」「太棒了」「你真厲害」「不愧是你」……
潘多拉魔盒是在他八歲的時候打開的。這一天父親不在家,西奧多習以為常地去書房裡翻找,卻意外地找出了一本筆記。牛皮紙做的封面非常破舊,上面潦草地寫了個名字,西奧多拼了拼,Cantankerus?
哦,是在他的祖父留下來的東西。在祖父死在阿茲卡班幾年後,他觸摸到了一件具像的物品,它聯結著他陌生的親人,他們存在血脈的關系。
數年後,西奧多的父親由於總是搞不懂兒子整天在想什麼,會反思他是個不合格的爸爸,但他絕對不知道他最失職的一件事,是沒有處理好老諾特的遺物,讓惡念在年幼的西奧多面前完完全全地展現。
西奧多有一些單詞看不懂,但不妨礙他直觀地感受到祖父的執念。他的祖父坎坦克盧斯在小時候因為笨拙常被同伴們在背後笑話,雖然沒有魔杖,好在體格健壯,於是他總會嗷嗷地叫著揮舞著拳頭去打那些說閑話的人,大多數情況都會成功,少數情況會掉進陷阱裡被丟石頭群毆,於是慘敗。
長輩們不會去管這些小巫師們的打鬧,他們認為這只是男孩子們活潑的表現,但從外地而來的斯卡曼德家的女孩並不知道這個約定俗成的准則。她偶然介入其中,把坎坦克盧斯從陷阱裡拉出來,替他包扎傷口……女孩名為絲特勒,是跟隨長輩來這裡調研一種神奇動物的,他們在星星的注視下聊了很多,直到這個如同星光一樣美好的女孩就此離開。
如果故事就此結束,那這算得上是一場美好的邂逅,可是並沒有。在坎坦克盧斯的眼底,這個故事還有著漫長的後續。從未被別人關心過的男孩得到了女神的垂憐,他總是寫信寄給絲特勒,一封又一封,即使她很少回復他,但他堅信自己在她眼底是特殊的,他對她的喜愛如同瘋狂的水草一樣肆意生長著。
在他們一起入學霍格沃茨並被分到斯萊特林之後,坎坦克盧斯開始公開追求絲特勒。毫無疑問,他被深感莫名其妙的絲特勒拒絕了。接下來是長達數年的追逐,是他自己沉浸其中的浪漫——
「我是多麼愛她,我要把她留在我身邊,是我先發現了她的美好!可惡的杜魯·麥克米蘭,不過是仗著家族關系才跟絲特勒有所交集。親愛的,我的女神,我願做你的勇士,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就會去把那個狂妄的小子擊倒,一個愚蠢的赫奇帕奇,他連為你提裙邊都不配……」
生活在水底的水草是見不得光的,它植根於泥濘,散發著難聞的氣息。它飄搖著、伸展著,將坎坦克盧斯單方面的愛戀一遍又一遍地強化,最終變成了對麥克米蘭滔天的恨意,以及對絲特勒痴狂的占有欲。越往後看,內容就越觸目驚心,每一個單詞都衝撞著西奧多的心靈,他仿佛聽到祖父在他耳邊大聲地說著那些話,像是魔鬼的聲音……
坎坦克盧斯策劃了一場謀殺,他決定殺害麥克米蘭,他在日記中哈哈大笑:「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擋我跟她在一起了。她嫁給麥克米蘭又怎麼樣?我有的是辦法能讓她留在我身邊……」
西奧多垂下眼眸,他記得祖父入獄的罪行是謀殺了麥克米蘭夫婦,所以直到最後祖父都沒有被選擇。啊,原來他的親人是惡毒的殺人犯,是充滿自我感動的偏執狂,原來「愛」是如此自私的、肮髒的東西!
但是這本獨白,他無法毀掉。它被水泡皺,被火燒焦,可它上面的每一個字、每一個歹毒的語句,都已經像水草那樣緊緊地纏住了他的四肢。腥臭的氣息讓西奧多吐光了胃裡的東西,他用母親留給他的眼睛環顧著這個空蕩蕩的住所,這個祖父長大的地方,只覺得每一處都留有祖父成長的痕跡。
無論他逃到哪裡,那雙寫滿貪念的眼睛總會像魔鬼一樣陰森森地注視著他,讓他毛骨悚然。
由於吃過飯就會吐出來,西奧多日漸消瘦,臉色蒼白,這讓他的父親感到不知所措。他帶著孩子去看過治療師,治療師說孩子身體健康,可能有什麼心理問題。也許西奧多太孤獨了,需要跟朋友多多相處,諾特先生想,然後他領著兒子去了馬爾福家。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德拉科詫異地打量著西奧多。西奧多看得出來,德拉科的心情好像很好。
他當然不會告訴德拉科真相,於是他說只是最近的胃口不好。看著他憔悴的模樣實在有些可憐,德拉科好心地分給他曲奇餅干。
他想,紅茶擺了兩杯,德拉科之前在招待客人。
這時候樓下有人喊他,脆生生的,是女孩子的聲音。德拉科立刻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他的臉上浮現出笑容,顧不上西奧多,就匆匆地跑出去了,跑到樓下連接飛路網的壁爐那裡:「桑妮,你忘帶東西了嗎?」
——桑妮。
西奧多恍然,他知道這個名字,在德拉科寄來的一大堆無用的信件中,德拉科最近經常提到這個名字,她是德拉科的新玩伴。西奧多站在樓梯上,他抓著欄杆看向樓下,看到了一個金棕色頭發的女孩。
她長得很可愛,他想。
「你剛才沒出去吧?」德拉科回來後問他。
「沒有。」西奧多說道。
「哦。」德拉科放下心來,但他高興的表情出賣了他,「桑妮……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我那個朋友。她是麥克米蘭家的。」
「……」
麥克米蘭。
她竟然姓麥克米蘭!
胃部開始隱隱作痛,之前吃下的美味的餅干仿佛變成了毒藥,侵蝕著他脆弱的腸胃。原來那是祖父所在意的麥克米蘭夫婦的後代……
德拉科正在侃侃而談他的新玩伴,完全沒留意到西奧多的異樣,直到諾特先生要帶西奧多離開,西奧多才給出了反應。他站起來,同德拉科告別。
他忽然問道:「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奇怪的味道?」
德拉科答道:「沒有啊,這裡只有紅茶和餅干的香氣。」
真幸福啊,西奧多想,只有他一個人聞得到。那些腐爛的水草的氣息,只會圍繞在他身邊。他強撐著回到家,又到盥洗室裡吐了一通,好像他剛才吃下去的不是餅干,而是蟲子。
這是懲罰吧,因為祖父殺害了那個女孩的祖父和祖母,所以輪到他來承受這些後果……可是他又沒有做錯什麼,憑什麼呢?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他不可以做一個正常的小孩嗎?
或許他本就不應該出生,這樣母親也不會死。
此後德拉科所組織的聚會,只要西奧多打聽到那位可愛的麥克米蘭小姐會去,他都會找各種借口推辭。實在推辭不掉了才會去,但也會同她站得遠遠的,連句招呼都沒有打過。除此之外,在其他的聚會上,西奧多只要遇到麥克米蘭家的人就會避開,哪怕他知道那對雙胞胎其實跟他一樣,他們都是無辜的。
可是那樣強烈的厭惡、那樣的愛憎始終留在他心底。為了轉移注意力,西奧多更加認真地研究魔藥,也許有一種魔藥可以治愈他呢?那種能夠選擇性遺忘的藥水……是的,選擇性遺忘。
拿到魔杖後的西奧多曾經無數次想過對自己用「一忘皆空」,但他從書上讀過失敗的案例,他衡量了一下,帶著這些不好的記憶生活下去,還是要比變成不能自理的傻瓜要好很多的。
入學霍格沃茨的前三年,西奧多的生活風平浪靜,他和麥克米蘭家的人毫無交集,而那些圍繞著波特的大事也與他無關。他沒有參加魁地奇球隊,也不喜歡挑釁格蘭芬多,不過在德拉科私下裡嘲諷格蘭芬多的時候,西奧多也會為了顯示自己合群而附和幾句。在外人看來,他是德拉科的朋友。
並沒有,他沒有朋友,西奧多想。他和克拉布、高爾不一樣,那兩個家伙情願做德拉科的跟班,可是他不願意。但他和孤高的扎比尼也不一樣,西奧多只是不喜歡別人入侵他的世界……因為他藏有秘密。
他不希望有人陰差陽錯地窺探到這些隱秘,所以他和其他人保持距離。
德拉科不知道,其實西奧多和布雷斯一樣,他們都不看好他和桑妮·麥克米蘭,只不過布雷斯身為德拉科的朋友會說出來,西奧多不會說。格蘭芬多怎麼可能跟斯萊特林在一起呢?在西奧多眼底,德拉科有許多缺點,還總是讓麥克米蘭小姐為難,只要她的腦袋沒有問題,他們很快就會分道揚鑣。但讓他驚訝的是,這兩個人居然順利地走過了前三年。
有時候西奧多有點羨慕德拉科,因為德拉科什麼都不知道,這樣膚淺的、恃寵而驕的人,竟然也可以被愛,他被一個像陽光一樣美好的女孩注視著,因而他也生活在陽光下……唯有自己,只能和斯萊特林休息室一起生活在陰暗潮濕的湖底。
三年級暑假的魁地奇世界杯,西奧多和父親都沒有去看。但在看到報紙上的新聞之後,他的父親變得非常不安:「怎麼會出現那個印記?難道黑魔王還活著……」幾天之後,麥克米蘭先生領著他的女兒前來拜訪,長輩們上樓去了,留下西奧多跟這位麥克米蘭小姐面面相覷。
他逃避的人,他遠遠望著的人,居然坐在他面前。
總得聊點什麼吧。西奧多想了想,撿著她感興趣的話題說,於是他提到了她跟德拉科在馬爾福莊園種下的樹,聊德拉科小時候的幼稚趣事,她笑眯眯地聽他說話,用溫柔的眼神注視著他。但西奧多知道,她不是在看他,她是在看他記憶裡的那個德拉科。
麥克米蘭先生下來了,他得跟她道別了,就此別過吧,再也不要有什麼交集了。西奧多站起來,同她說道:「你父親下來了……再會,麥克米蘭小姐。」
他說了再會。
西奧多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他躺在床上想,他實在沒辦法不在意桑妮·麥克米蘭。那是個很好懂的女孩,她很真誠,她完全沒有因為兩家之間的仇恨對他抱有異樣的目光,她也沒有因為他是食死徒的後代就對他惡語相向。他沒有接觸過這樣的人,她與祖父留下的惡念截然相反……事實上這幾年來,他一直都在留意著麥克米蘭家的人,只是由於德拉科的存在,他對麥克米蘭小姐了解得更多。
他沒辦法不在意,哪怕他總會回想起祖父令人惡心的執著。他被困擾著、震懾著,一旦思考自己是否在關注她,那種情緒就會立刻湧上來。越不讓自己在意就越會在意,這是一種不光彩的凝視,像是陰溝裡的老鼠,西奧多告訴自己。
第一次對話之後就會有第二次,他開始不滿足於凝視,找機會同她說話,提醒她夜騏,又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提供幫助,甚至跟她一起商榷魔藥學。看啊,他是德拉科的「朋友」……在扎比尼和沙菲克不在的時候,他順理成章地跟她產生交集。
伏地魔復活了,馬爾福家的處境急轉直下。當然,諾特家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父親跟德拉科的父親一起辦砸了神秘事務司的事情,被關進了阿茲卡班。
西奧多偶然聽到德拉科跟扎比尼談及他拿到的任務,恰好他遇到了桑妮,於是他把這件事告知了她。在此之後,另一個想法卻從他的心底悄悄破土而出。
鄧布利多死後,伏地魔將阿茲卡班的囚徒們放了出來,西奧多見到了父親。從父親那裡,他或多或少又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德拉科的處境。此前破土而出的想法再也無法遏制了,西奧多決定主動跟桑妮透露一些事……他知道德拉科的事情,他想看看,她就沒有一刻想過要利用他嗎?利用他知道更多,懷著目的去靠近他……對,最好是這樣做,等他發現她表裡不一之後,他就會反感她、厭惡她。
但是桑妮沒有,她的打聽點到為止,她不願意給他們父子添麻煩。哪怕是在校醫院裡,他故意編造出德拉科從黑魔王那裡接到了可怕的任務,用這樣的餌去引誘她,可她打斷了他,因為他聊到了危險的話題。
她是如此真誠地把他當朋友。
朋友嗎?
他想跟她做朋友嗎?
不,他不想。
西奧多對福靈劑也早有研究,有桑妮留下來的資料和成功的部分在那裡,其實做起來並不麻煩,他不缺時間。但她為什麼需要福靈劑呢,是真的要慷慨地送給別人,還是要留給德拉科保命?
他慢慢吞吞地做著,失敗了一次又一次,看起來無比認真,實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消極怠工。
他從德拉科那裡知道,桑妮被帶去了馬爾福莊園,西奧多想了想,他不得不承認德拉科當時的做法是正確的,沒有比那時候更好的選擇了……他開始認真做福靈劑,至少能讓她用到,總是衝在前面的那個女孩……唉,她是笨蛋嗎?
但西奧多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從報紙上看到了他跟桑妮的婚約。身為男女主角的他們都是工具,事先並未被告知,這樁訂婚只是伏地魔惡意的產物。
德拉科知道這是陰謀,倒沒怎麼針對他。但是凝望著坩堝裡的霧氣,西奧多發覺,他自己也產生了和祖父一樣的惡念,這讓他險些打碎了手裡的瓶子。
太可怕了,他差點被同化成第二個坎坦克盧斯……他理應知道的,結果最好是伏地魔失敗,否則就算他和桑妮的婚約就此執行,他得到的也絕不是完整的她。她的心給了馬爾福,她的靈魂留在了失敗的戰爭裡,苟且偷安的她只是一具軀殼,她寧可在戰爭中死去。
但是,控制不住的是一瞬間的欣喜,如同六年級時校園裡編排的流言裡,曾經將他和她的名字鎖在一起。在聽到這樣荒誕的傳聞時,西奧多知道,他心中那不好看的、扭曲的在意之中混淆著愉快。
他比德拉科好在他沒有跟格蘭芬多有直接的矛盾,德拉科和她雖然是正經情侶,可是他們的名字卻從來不會被放到一起。
戰爭到來的猝不及防,但西奧多早有對此隱隱有所預感,他是斯萊特林裡唯一穿戴整齊的人,因為他經常徹夜失眠,所以他可以不讓自己過於狼狽。
福靈劑他已經做好了,就放在口袋裡——但他沒有給桑妮,這是他深思熟慮過的事情。
福靈劑絕對可以幫她避開一些惡咒,為她尋得一線生機。可是,她一定會把福靈劑讓給別人。因為她是帶著必死的決心出現在這裡的,倘若伏地魔贏了,她會選擇赴死……
她寧可死,也不會跟他執行那樣的婚約。
她不會嫁給他的。
如果伏地魔戰敗,那就把這瓶福靈劑作為送給她和德拉科的新婚禮物吧。
諾特家所在的那個地區多雨少晴,但即便如此,在桑妮結婚的那一天,西奧多也見到了久違的陽光,如同幾年前她和父親前來這裡拜訪他的時候那樣。
今天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他想,但這裡不適合陽光,這裡沒有她。
說來也巧,他後面交往的女友的名字是Windy,和她的名字天差地別,像是他注定只能跟陽光產生短暫的交集一般。冷風從打開的窗戶裡灌進來,將桌子上擺著的一瓶魔藥摔到地上,西奧多回過神來,他又看向了自己戴著的獨角獸吊墜。
這個吊墜是他偶然間撿到的。在某個夜晚,他從圖書館出來,桑妮匆匆忙忙地跑下來跟他撞了個滿懷,吊墜就此滑落,他認出了這件東西,於是把它占為己有。
為什麼會認識呢?因為吊墜上那個念出德拉科的名字就會發燙的魔咒,是他偶然間從書上看到記了下來,然後被德拉科學去的。他親眼看到德拉科對這個獨角獸吊墜用了魔咒——西奧多將德拉科留下的魔咒抹去,換成了她的名字。像征著純潔的獨角獸上好像還留有她體溫的余熱,它承受著他永遠不能被陽光所照耀的……大約可以被稱之為「喜歡」的在意。
是什麼時候意識到這是喜歡的?
當年在跟桑妮聊天的時候,她對他講了一個魔藥失敗的場景,那時候他告訴桑妮,她可能看見了未來某個時空的碎片。那麼,他為什麼會知道?
因為他也在研究福靈劑,他也同樣失敗過!
在他被魔藥爆炸的煙霧弄得連連咳嗽、皺眉的時候,西奧多錯愕地看到了長大之後的他。他懷抱著那個金棕色頭發的女孩,他笑得溫和而滿足。
他聽到自己說——
「謝謝你嫁給我,桑妮。」
很難形容西奧多當時的感受,是心驚膽戰、不寒而栗,又或者是難以置信……這是折射他心底的、那些在角落裡的貪念,所凝結的幻像嗎?還是說,他跟桑妮具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即使那微弱的可能,宛若夜色長河中稍縱即逝的流星……
他藏在心中的、不會被探測到的愛意與深刻在腦海中的厭惡摻雜在一起,然而這一次,西奧多沒有再吐出來。
此後數年,西奧多一直試圖還原當初這個失敗的場景,可是就連失敗也不是能夠隨心所欲的。
他在魔藥學上做出了一番成就,險些登上巧克力蛙畫片,賺來的版權費足夠他過完這輩子。外人提起他,總會惋惜他唯一的親人還在阿茲卡班,他本人也是孑然一身。雖然他從來都不在意這些。
西奧多之所以執著於再次失敗,只是想要再親眼看看,那到底是幻像,還是另一種他當初只需要再努力一些,就可以收獲的、最好的可能。
那樣的場景是在他毫無准備的時候再度出現的。西奧多再次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他的心中湧現出一種強烈的預感,那個預感告訴他,他面前的一切是真實的。真的有一種結局是他和桑妮在一起了,她不是德拉科的戀人……
原來陽光可以照到他,原來他可以擁有她。
西奧多躺在床上,聽著外面呼嘯著的冷風,他身前的獨角獸吊墜因為他念出的名字而微微發燙,他閉上雙眼,准備安心地睡一覺。忽然之間,外面的風穿透了玻璃,全部灌進了他心底。那些寒風像是在說話,它的聲音非常遙遠,像是來自暗無天日的另一個世界,它低語著,是他所熟悉的,魔鬼的聲音——
西奧多坐起來,他的後背被冷汗打濕了,他像琥珀裡被定格了千萬年的那只小蟲一樣,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永遠地被留在了某個年紀。
那個聲音說得對,無論是上一次還是這一次,他所看到那一幕都是他在自說自話,桑妮根本沒有回答他——她被他抱著,安靜得像是永遠地睡過去了。
「我愛你、我愛你。」
那是他自己的聲音。
END
作者有話要說:
本條屬於隱藏線,不知道有沒有人猜到……諾特家和麥克米蘭家的糾葛,西奧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結尾如果看不懂可以搭配下一篇,看完就明白了~
悠于 2023-11-10 10:55
第176章 到底是什麼在夜裡閃著光
*本章系【戰敗】IF線,西奧多、桑妮的婚約被迫履行
*本章是由我的朋友梨肉火鍋老師友情撰寫的贈文,在此感謝。
《到底是什麼在夜裡閃著光》
雨下了半個月。諾特舊宅裡一片潮濕,西奧多站在被雨淋濕的石板磚上,看著雨水在台階的縫隙裡積蓄起來,一只身上沾滿泥濘的蟬窸窸窣窣地鑽進了沒有關攏的窗戶的縫隙裡,它被卡住了……漆黑光亮的蟬翼兩瓣分開,翕張著,在一個雨水濡濕的夜裡,微弱地反射著冰冷的光。他沒有帶魔杖,也不想用手去觸碰它,所以他從裡面關合上了窗戶,他的目光落在了玻璃上正在下滑的雨水上,輕薄的蟬翼被碾碎發出像是撕紙一樣哢嚓聲。
沒有開燈,他從桌上摸到了自己的魔杖,把窗戶邊清理一新,連雨水帶來的泥濘都沒有留下,可是下雨時候的腥臭的泥土味道還是久久地、頑固地殘余在空氣裡,讓人作嘔。
他腳步很輕,幾乎沒有讓地板震動,不過打開側臥房門的時候,西奧多依然看到桑妮翻了一下身,她的睡眠變得很淺,因為肯敏感多動、不安定,經常會在半夜的時候嚎啕大哭,不管怎麼哄他都不管用。他走到了床邊,越過了搖籃,停在了桑妮面前,他低下頭,略長的卷發輕盈地掃過她的臉頰,好像只要再稍微落下一點就能啄吻她柔軟的唇瓣。可是他一動不動,就像是施了定身咒一樣,凝視著自己的妻子。她不安顫抖的睫毛,和手指上有很深的戒痕。
西奧多知道桑妮正醒著,從他打開門的時候……她就知道了,只是她不願意醒過來,所以他也是故意的,讓她緊張、顫抖,只有這樣的時刻才能讓他清晰地認識到。啊……他的妻子,桑妮·麥克米蘭,她並不愛自己。西奧多這樣想著,可是吻還是像窗戶外面的驟雨一樣落下來,她變瘦了一些,西奧多想,所以現在他很容易就能抱起她。
「肯還在這裡。」桑妮忽然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睛在黑夜裡是一種灼灼的、不安的藍,他想起來,在霍格沃茨的時候,她為了保護馬爾福挺身而出,面對教授時,同樣是這樣的色澤,是倫敦難得的晴天,是陽光變得刺眼起來,讓他想要伸出手遮住的感覺。
不是嫉妒,而是更復雜的情緒。西奧多低聲嗯了一聲,然後把她抱在自己的懷裡,溫熱的身體覆蓋住她,他伸出手臂攬住桑妮,臉頰輕輕地蹭過她的頸窩,他低聲說:「……只是讓我抱一下,桑妮。」
「我需要你……」西奧多在她耳邊用氣音說,他濃密的眼睫毛微弱地扇動著,很輕、很輕地,接觸著桑妮頸部的汗毛,他的擁抱全無侵略性,仿佛桑妮稍微用力一些就可以掙脫開。可是她感受到了西奧多的脆弱……所以什麼也沒有做,任由他靜靜地抱著自己。
「我能吻你嗎?」那雙罕見的冷綠的眼眸注視著她,西奧多變得貪心、得寸進尺,桑妮了解他的本性。不滿足於只是注視,所以就會有觸碰、擁抱,擁抱就會變成過分的親吻。他一向如此。
桑妮沒有回答他,她還是顧忌到睡在搖籃裡的肯……他就像是一扇破掉的窗戶一樣,哪怕現在還沒有寒風衝進來,屋子也涼得讓她手腳冰涼。為什麼……她是西奧多的妻子,可是他們的戀情還像是見不得光一樣,也許是因為倫敦漫長的雨季,太陽很長時間都不會出來。
西奧多習慣了桑妮的不回答,在嫁給他之後,她就變得沉默,這讓老諾特很滿意。這是黑魔王的指婚,他不敢拒絕,可是對於自己的兒媳婦是一名格蘭芬多內心依然頗有微詞。不過在婚後桑妮·麥克米蘭並沒有像是其他格蘭芬多一樣離經叛道。
「我能吻你嗎?」西奧多又問了一次,桑妮沒有回答他,這讓他露出了有些失落的表情,他嘆息了一聲,「你從來沒有回答過我……」
「肯還在這裡。」桑妮依然覺得不安,即使她知道她沒有道理拒絕西奧多,她合法的丈夫,他們的婚禮定然是最滑稽的木偶戲,他們沒有一個人是食死徒,可是坐在婚禮現場的全都是食死徒,為他們證婚的人是食死徒,他們手裡都沾染著許多無辜人的鮮血,在神聖莊重的典禮上嬉笑,貝拉特裡克斯命令他們親吻彼此,否則就對老諾特用鑽心咒。西奧多一動不動,眼眸裡一片霧沉沉的霾,可是桑妮咬住唇,踮起腳,在起哄聲和嘲弄的大笑裡奉上了自己的吻,救下了發抖的老諾特。
她表現得很勇敢,只有一直緊握著她的手的西奧多知道,她的手心一直都是冰涼的冷汗。
西奧多知道桑妮的性格……只要心中有疑慮,就會不自覺地放大它,柔軟的地毯上掉落了一根針,於是地毯的每個角落都插滿了針,會壓得她的腳底板鮮血淋漓。就像是可憐的小美人魚,被迫走到岸上去。他不忍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橫抱起了桑妮,向外走去……在沙發上,他垂下頭,每一個吻就像是一片雪花落在肌膚上。西奧多足夠了解她,他想,我是她的丈夫,可是在擁有的幸福抵達之前,來臨的是像是暴雨一樣的空洞失落感。桑妮白皙的臉頰上浮著可愛的薄粉,她的呼吸也變得和他一樣急促起來,他仿佛在這裡獲得了虛幻的愛,他要攥緊它,死死地抓住——
一聲尖嘯般的啼哭聲劃破了這個暴雨的夜晚,他的哭聲要比雷聲更可怖、更有穿透性。桑妮猛地從迷離之中驚醒,她變得警惕、從一只他手中的小知更鳥,仿佛變成了森林裡警惕的麋鹿,她有尖銳的鹿角。那樣的目光觸及到西奧多的時候,她很快意識到……這對於西奧多是一種傷害,於是她變得愧疚起來,她說:「對不起,西奧多。」
他善良、堅強的妻子還沒有意識到,這樣的愧疚是對於西奧多更恐怖、更有持續性的折磨,他唇角上揚,在這樣頑固的哭聲裡,他還能殘余著微弱的愛意,親了親她的額頭:「我去吧,你去我房間裡睡一會。」
西奧多踏著樓梯走上了二樓,舊宅的台階時不時地發出像是呻.吟一樣的嘎吱聲,每走一步都有回響,可是下樓的時候他沒有意識到,也許當時太想要擁有桑妮了……這樣出格的占有欲讓他感到不適。他不應該如此。
在西奧多靠近的時候,肯又重新恢復熟睡了,剛才飽滿的能量仿佛不是這樣小小的身軀裡應該可以容載的……這是他的小孩,是他和桑妮的小孩。西奧多避免驚醒他,只是有節奏地搖晃著搖籃上的催眠鈴鐺,這能夠讓他安眠,避免他被噩夢驚醒。
他的小孩……西奧多想。他從未想過自己會這樣的一天,他會擁有妻子、還有自己完整的家庭。在黑魔王已經占據了整個巫師界的今天,無數的人離亂、妻離子散、勇敢反抗者的屍骨未寒,背叛者受褒獎和謳歌……可是他竟然還能偷得這樣平穩的幸福。
他以為自己會覺得這是一種被無情的命運篩選遺漏的慶幸,可是更快想到的是,他小時候翻到的自己祖父的日記本——坎坦克盧斯·諾特終生苦戀絲特勒·斯卡曼德,可是她一畢業就嫁進了麥克米蘭家,一直到死都從未屬於過他一秒鐘。
西奧多的祖父把自己無法發泄的惡毒欲望,歹毒的邪念全都發泄在了這本日記裡——那不是普通的文字,而是帶著死者情緒的扭曲詛咒,讓每一個閱讀到文章的人都能夠完全沉浸在他怨毒的咒罵、不甘心、扭曲的占有欲裡,黑泥一樣裹得年幼的西奧多無法脫身。坎坦克盧斯試圖讓黑魔王插手他無法實現的痴戀,黑魔王允諾只要他能夠拿下麥克米蘭家,就把斯卡曼德賞賜給他。坎坦克盧斯在日記本裡張狂地大笑著:「我知道絲特勒最後注定會屬於我……我知道她的性格,只要她擁有了我和她的孩子,孩子就會像是一把鎖,牢牢地鎖住她……她終生無法逃生了。我至少能獲得一次她的愛,只要這樣,我就擁有了她!」
惡胎。西奧多心想……如果那個孩子誕生了,一定是懷揣著詛咒的惡魔。他天生就是為了毀滅,為了傷害,帶著怨毒和醜陋的欲望而生。是隨著火星子墜落下來的隕石,為的就是在地面上留下坑窪不平的痕跡。
……他閉上眼,聽著窗戶外面漸漸消歇的雨聲,聽了一整夜,西奧多知道,實際上他已經誕生了。
**
雨季還沒有結束,不過迎來了難得短暫的晴日。西奧多在院子裡擺了點心泡了茶,希望讓桑妮因為雨季的有些憂郁的心情變得明媚一些。西奧多不緊不慢地說著一些笑話,大多數是關於在學校裡的事情,或許是他自己也知道,離開學校之後,每一天的日子都在下墜。
「我還記得,佩格的錯別字總是弄得我們抓狂。」桑妮忍不住笑起來,她的語氣變得輕快,可又在某一個瞬間,這樣的短暫的雀躍就從她的臉上隱匿了。我們……她意識到這個人稱的漏洞,桑妮·麥克米蘭,你不是佩格莉塔——所以你要遵循正確的語法規範,我們這個人稱的背後就意味著你並不只是孤身一人經歷過這些愉快的事情,你的身後必定不止一個人……而他們,現在究竟在何方?
哈利被黑魔王殺死了,羅恩和赫敏不斷地在逃亡,茜茜……她此生最好的朋友塞茜莉亞……她被食死徒追殺,至今生死不明。你怎麼能,怎麼能夠獨自安享這樣偷來的幸福!她泫然,一顆心像是玻璃一樣碎裂開來。
西奧多摩挲著她的手背,也像是支撐起了她,他轉換了話題,像是無意之間提到了現在魔法部的事情,只是淺嘗輒止,他畢竟還沒有成為食死徒,不被他們所信賴,一直處在邊緣。他抱歉地對桑妮說,他不能繼續透露下去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如他所想,桑妮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她垂下眼簾,在晴朗的青空下,那些雨水洗刷過的泥土味道,充溢著他們的鼻腔。
這樣搖曳的吻,就是這時候落下來的。它是冰涼的,因為桑妮的唇瓣很涼,深秋寒氣已經很重了,她穿的衣服不夠厚實。西奧多漫無邊際地想著這樣的事情……然後幾乎報復性地偏移開了臉,讓她的吻落空:「馬爾福帶人抓到了普威特。」他這樣說。
她的藍眼睛裡仿佛噙著巨大的悲哀,可是她顫抖的吻還是落了下來。愛能夠麻痹一切疼痛,這是真的。至少在桑妮主動地親吻他的時候,哪怕他清醒地知道這一切是源自於什麼,但他依然會被這樣致死的愛迷幻一瞬間,什麼都不去思考,而是加深這個吻,攫取她口腔裡的氧氣,讓她難以呼吸。
「你可以……告訴我嗎?」桑妮喘息著,但是她沒有放棄,在和外界隔絕,和朋友遠離的地方,她無法停止思念她們,「茜茜怎麼了……」
這樣的不確定、不安定,就像是他每次詢問桑妮能否吻她一樣,她從不回答,答案總是落空。如果他是一個足夠冷酷的人,此時應該感受到報復性的快感——她無法逃走,我就擁有了她!這樣的聲音不是來源於他,而是一個充滿著扭曲恨意的符號,它頑固地霸占著西奧多的腦海,揮之不去——那一瞬間他就像是一盆涼水從後頸灌下來一樣,虛幻的愛意的麻痹已經徹底被擦拭干淨了,他無比清晰地看著桑妮,與她堅定的眼睛對視。
他在做什麼……西奧多想,我在做什麼?他覺得自己的胃裡一陣翻滾,他攥緊了自己的拳頭,一直到指甲深深地嵌進了肉裡,他用這樣的疼痛保持自己的冷靜。所以他平靜溫柔地說:「不用擔心,桑妮,她又逃走了,到了翻倒巷,就沒有了蹤影。」
桑妮松了一口氣。實際上她很好懂,那是因為她足夠純粹,她是一塊剔透的寶石,每一面都被鋒利地切割著,所以哪怕在夜裡也能借助微弱的光折射出斑駁的光影來。也正是如此,西奧多才想,他到底是多惡毒,才會想要誘導她主動地做出這樣的交換。每一次吻落下來,她在想什麼……思考這件事情,對於他是一種巨大的折磨。
「我們進去吧。」西奧多把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桑妮的身上,她朝著窗戶望了一眼,西奧多擋住了她的視線,把昨天晚上沒有清理干淨的半截蟬的屍體擋住了,他用魔杖把它徹底清理干淨。在送桑妮進去之後,他仍凝視著模糊的玻璃,浸滿水的庭院。
積雨雲被狂風吹走了,可是西奧多心上的大雨才剛剛轟然而至。
**
肯跟其他的小孩不一樣,他跟桑妮還有西奧多也都不一樣,沒有他們的性格因素,而是敏感暴躁多動,稍微不順意就會摔東西。桑妮每一次都很耐心地教導他不能這樣做,可是收獲甚微。西奧多一般不讓桑妮來管教他,而是把他們關在屋子裡,無論肯做什麼,他都不予理睬。久而久之,發現自己的舉動得不到西奧多的反饋,他也知道胡鬧是沒有用的。
可是他就像是不長教訓一樣,經常會故態復萌。這天夜晚,肯吵鬧了半晚上才睡下。白天桑妮著涼了,西奧多給她熬制了一些感冒藥劑,魔藥的味道在客廳裡溢出,桑妮和西奧多原本相對無言,桑妮忍不住開口:「……我們明天出去走走吧,去對角巷,我已經很久……」
「嗯。」桑妮還沒有說完,西奧多就點頭,這讓桑妮凝滯在了原地,那樣愧疚的表情就像是頑固的幽靈一樣浮現在她的臉上,讓西奧多看到。他想,自己為什麼不能變得遲鈍一些,或者什麼都不懷疑,他為什麼不能這樣?分明他擁有了他向命運許下的心願的一切,可是命運就是要讓他應有盡有還偏生一顆敏感纖細的心,讓他此時冷靜,清醒,不沉溺於任何美麗的幻像裡。
「你想要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西奧多輕聲說,「或者你覺得不喜歡這裡,也可以隨時離開這裡。」
「不會的!」桑妮像是要證明什麼,「肯還在這裡,肯……」
不好的預感一瞬間都爆發出來了——祖父日記本裡殘余的吼叫、咒罵,一瞬間又重新鑽進了西奧多的腦海裡,祖父想要用小孩鎖住斯卡曼德……那些醜陋扭曲的邪念,讓他的胃部痙攣疼痛不堪,可越是混亂的局面,他越能理智清晰地思考,尋找到一切的脈絡。
……在肯剛剛出生的時候,他們兩個的事情本來無關緊要。在黑魔王統治之下,每天不知道會死多少人,他們用血來洗清上一個政權殘余的痕跡。可能是覺得他們的結合是一場相當成功的政治表演——麥克米蘭家族在哈利·波特死後第一個宣布了投降,這也導致了許多搖擺不定的家族照做,大勢已定。為了獎勵麥克米蘭家的識趣,黑魔王決定親自給西奧多和桑妮的小孩取名字。
他的手指摩挲著小孩的頭頂,那雙永遠充血的紅眼睛裡劃過一絲諷刺般的笑意,他相當溫和地笑起來,就像是一個真心祝福小孩健康成長的長輩一般,聲音輕柔地說:「如果西奧多你的祖父在的話,應該相當欣慰看到這樣的場面吧……他所沒有得到的,現在盡數落在了你的手中,西奧多,你不覺得這像是命運的饋贈嗎?」
「既然如此,你應該懷著感恩之心,你們的小孩,就叫坎坦克盧斯吧……」
「他會祝福你們的。」
西奧多自己都意識不到自己的殘酷,他望向自己的妻子:「桑妮,你為什麼不肯叫出肯的名字?你覺得它難以啟齒嗎?」
他在懲罰她,也在懲罰自己。這幾乎像是自虐一般,她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她的懷疑、猶豫、那些不信任,西奧多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這是藏在地毯下面的那根針,在扎傷桑妮的時候,同時也會貫穿他的腳踝。
惡心、讓人作嘔的反胃感湧向他,他衝到了盥洗室裡,撐著洗臉台干嘔著,可是前一個晚上他什麼也沒有吃,所以什麼也沒有。他望著鏡子裡的自己,那雙源自於母親的綠眼睛溫柔、憂郁地凝視向自己,可是他的薄唇緊抿著,幾乎成了一條縫隙。他在憎恨、嫉妒、想要占有、想要毀壞……那些醜陋的情感在他的內心裡不斷轉換著。他掬起一把水拍在自己的臉上,試圖驅散腦子裡那些不斷叫囂的聲音。
西奧多聽到了像是裝著重物的麻袋從二樓墜下去的聲音。他最初判斷是不是桑妮,後面想不會這樣輕……他上著樓梯,樓梯發出微弱的嘎吱聲,每踩上一階就像是人痛苦的□□聲。他推開了門,發現桑妮站在窗戶前,絕望、茫然地呆滯住了,看到西奧多的一瞬間,她推開他,朝著庭院裡跑去。
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因為心神搖曳,所以桑妮一時間沒有來得及抓住好動地翻越圍欄的肯……她來不及抓住他,所以一切發生了。擋住了桑妮的眼睛,西奧多感受到濕熱的眼淚不斷地濡濕著他的掌心,可是他沒有流淚,他就像是清理著蟬的屍體一樣,對著殘余的血跡清理一新。
「這不是你的錯。」西奧多說,桑妮搖了搖頭,推開他。
「西奧多……你能告訴我嗎?這是為什麼?」桑妮痛苦地望向西奧多,她噙著眼淚的美麗眼睛,仿佛在夜裡隱約地閃著光,「在黑魔王要去殺死哈利的時候,哈利的媽媽用盡一切,付出生命也要保護他,用生命為他支起了愛的屏障,以此才能抵抗黑魔王。為什麼……我沒有做到……我不夠愛他嗎?」
「我……從來沒有愛過他嗎?西奧多,你能告訴我嗎?我現在覺得很痛苦。你能夠回答我嗎?」桑妮輕聲問他,「每一次你都能知道,那這一次你能夠告訴我嗎?我一直覺得……他會是你祖父那樣的、殘酷可怕的食死徒,對嗎?」聲音就像是漆黑的蟬翼一樣,很輕易地被夾碎了。她並不是讓任何人回答她,而是自言自語。
「甚至……」
「停下!」西奧多敏銳的直覺讓他吼出聲。
可是桑妮沒有按照他說的做:「……在他跌落窗台的一瞬間,產生過壞念頭……也許這樣我們都能夠解脫,是嗎,西奧多。」
一切無法挽回了。西奧多想。
**
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裡,桑妮和西奧多都冷靜地處理了肯的後事。黑魔王甚至還派送了人帶慰問過來。來的是馬爾福,他把黑魔王所交代的事情說完之後,冷不丁地打了西奧多一拳,就像是麻瓜一樣,沒有使用魔杖,發泄著自己的憤怒,他揪著西奧多的領子說:「你到底在做什麼?」
西奧多沒有反抗,他只是平靜地說:「在肯死去的那天,她知道了你抓住了普威特。」
為了讓桑妮散心,西奧多帶著她去了國外,他們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不同的風景,她甚至偶爾還會像是以前一樣露出笑容了。他們說著以前的事情,這一次她沒有再想起她那些已經死去或者正在逃難的朋友。
如果他足夠遲鈍,西奧多想,那他一定會覺得一切在往好的一面發展。可是他知道桑妮……他的小美人魚,她□□著雙腳走在地面上,每一秒鐘都在受著如刀割的疼痛。一面鏡子產生了裂縫就永遠不可能復原,永不可能。
在情人旅店裡,他們看著外面的情侶親熱地依偎著,西奧多心裡一動。啊,至少在冰層破裂之前,讓他的愛再占據她一次吧,至少一次……也許他至少能夠獲得一次她的愛。只要這樣,他就擁有了她。
桑妮靠在西奧多的胸膛上,他們仿佛在用同一個器官呼吸、心髒同頻率地跳動:「我感覺到,西奧多……」
「什麼?」西奧多心裡升起了壞預感。
「肯還在這裡。」
壞的預感成真了。
她穿著單薄的睡裙,站到了窗戶前,這和肯墜落的窗戶顯然並不是同一扇窗。可是這是同樣的月光,正在覆蓋,照耀著她。桑妮輕聲說:「你感受得到嗎?西奧多……哪怕是清理一新也無法消除的血腥味,還有混雜著泥土的腥臭味,每一次,每一次感受到,我就想要……作嘔。」
「肯還在這裡。」她無比確信地說。
他感受得到,在一切崩潰之前,西奧多想,他們竟然有一天能夠如此親近,可是永不會相愛。他用魔咒束縛住了桑妮,沒有讓她繼續下去,桑妮痛苦地說:「……我已經沒有辦法繼續忍受下去了,西奧多,肯……還有你的祖父,他們一直站在這裡。」
「……殺人會導致靈魂分裂,我想,麻瓜的教義裡,不允許自殺也許是基於這項隱形原則。」西奧多輕聲說,他抱住了桑妮,像是依戀一般,蹭過她的長發,他說,「這不是你應該獲得的結局。」
「這是理應的下場。」她說。
「這不是。」西奧多說,「因為——我愛你,我愛你,桑妮。」他的聲音就像是鋒利的靴面踐踏過蓬松的雪層,哢嚓、哢嚓……冰層破碎的聲音。
「那……我也愛你。」桑妮意識到眼前的人,也許永遠也得不到他想要的東西,出於愧疚,還有無法抵抗的命運,她輕聲說,「所以……請殺了我吧。」
他想,從最開始,他注視著她,祖父那些醜陋的、扭曲的占有欲就像是跗骨之蛆一樣纏繞著他的腳踝,那些令人作嘔的氣息就像是黑湖季節性的腐爛淤泥一樣源源不斷地侵擾著他。可是他又覺得……從他注視到桑妮的那一刻,意識到愛那一刻開始,詛咒就已經產生了。即使到了阿茲卡班,被攝魂怪帶走了一切快樂的回憶,帶走他已經裂散的靈魂,他也永不會忘記她的一切。因為從最開始,這一切本就是與詛咒和痛苦糾纏著的,密不可分。她的笑是痛苦,她的淚是痛苦,她的溫柔是痛苦,她的憐憫是痛苦,她的愧疚是痛苦,她的愛是他從未獲得的……空洞洞的風。
他會清醒地,永遠記住她。記住她明媚的笑意,澄澈毫無遮掩的目光……還有落在他手心時,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謝謝你嫁給我。」哪怕這一切本身就產生於某人的恣睢妄為,哪怕他從最開始就意識到,她也許永不會愛上自己。即使如此……即使如此……他懷裡的妻子依然美麗,金棕的長發蓬松著,在夜風裡像是還活著一樣輕輕掃過他的手臂。他想,這是他的妻子,他的桑妮……
「我能夠吻你嗎?」西奧多用鼻尖摩挲過她冰涼的、蒼白的唇瓣,他知道桑妮不會回答他,就像是之前無數次他詢問一樣,他在往一口枯井裡丟石頭,裡面已經干涸了……正如她原本應該像是花朵一樣盛放的生命,在嫁給他的時候,就已經枯萎了。
「我能。」所以他自言自語,所以他吻一朵枯萎、衰敗的花,就像是一片枯損的落葉,像是枯玫瑰一般松脆,
雨還在一直下。有什麼在夜裡閃著光。
END
作者有話要說:
戰敗就是除了伏地魔和他忠實的信徒,所有人都不幸福的、一個如此殘酷界——
正文裡最後一年中桑妮也想過戰敗的結果,她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我獨的世自幸福」,即使嫁給德拉科也是如此。所以在本篇這樣高壓的環境(朋友們逃亡、出事,伏地魔故意給孩子取這樣的名字),她理所當然地崩潰了……而從一開始就被原生家庭荼毒的西奧多其實比她崩潰的還早,只是他勉力維持著正常,想要去保護桑妮,桑妮不能輕易死去,否則就是她對伏地魔的安排有所不滿,會連累麥克米蘭家,但她活著太痛苦了,於是西奧多來背負罪名,他要守護她的靈魂,哪怕他自己一直生活在更糟糕的環境裡,哪怕他如此需要她。
是什麼在夜裡閃著光?是攝魂怪都無法帶走的痛苦、的記憶,是小美人魚變成的泡沫。沒有人理解西奧多,哪怕是另一個世界的他自己,都是過了很多年後才明白的——結合《風聲》的結尾,西奧多看到回憶碎片時的反應,他意識到了,他所以為的他只要努力就能達成的美好的結局,其實是最壞的結局,他不會輕易地對桑妮說「我愛你」,所以他說出這種話,必然是因為她會永遠離開他。
最後,感謝哈利,感謝所有努力的人們,這才達成了一個沒有伏地魔的、美好的世界。
PS:西桑更多劇情可見《佩格莉塔的壞朋友》,這條線應該會HE。
第177章 Aurora(校對)
*最後一篇IF線/修x桑妮HE番外/桑妮第一人稱
《Aurora》
我夢見了一場大火,熾熱的烈焰將我包圍,我試圖想要抓住一些我所珍視的東西,把它們帶離火海,但我握住的只有滾燙的空氣,它一下子就灼傷了我的心髒。天空忽然落下了紛紛揚揚的雪花,它們落得很快,是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雪。積雪在覆滅了火災的同時也將我掩埋,我被裹挾在冰雪裡,聽到遠處教堂裡傳來了「咚——咚——」的鐘聲,牧師在為新人舉行婚禮,上帝將會祝福他們。真好啊,我想,誰來與我一同接受祝福呢?
有人在向我走來,堆積的冰雪被凍結成一堵牆,阻礙著他前進,然後冰牆被鑿開了。冷風怒號著,飛舞的雪花擋住他的視線,企圖模糊我所在的方向,但他撥開風雪,最終走到了我面前。他將我抱在懷裡,低聲呼喚著我的名字,一聲又一聲。
「桑妮,桑妮?」
我從噩夢中驚醒,醒來看到修守在我身邊。窗外還是黑漆漆的,還未到天亮的時間,我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現在是幾點鐘?」
「還很早,再睡會吧。」修將我額頭上的濕毛巾拿下來,換了個新的,「等你下次醒來的時候應該就可以退熱了。」
可我沒辦法再睡著了,盡管今天跟往常一樣是很普通的一天,是我逃亡以來的……第一百多少天?數不清了。此刻我和修位於德國巴伐利亞州羅滕堡的一間旅館裡,我在一個星期之前才遇到修,當時特拉弗斯和另一個食死徒在追殺我,在法德邊界的一座城市裡……我匆忙地用幻影移形逃離了他們的追捕,但卻昏倒在了雪地裡,是修及時找到了我,並帶著我繼續逃亡。或許是前段時間我經歷了太多波折,原本健康的身體堆積了不少小問題,在暫時安定之後徹底爆發,這幾日我一直在反復高熱,清醒的時間並不多。
真的很難想像如果我沒有遇到修,該會變得多麼狼狽,興許早就凍死在雪地裡了,我閉上眼睛,昏昏沉沉地想。修為什麼會來這裡呢?大部分人都以為我逃離英國後會投奔在瑞士的父母吧……說實話,我有點不明白修在想什麼,只是感覺少年最近心事重重的。我問他,他又不說,這種感覺我很不喜歡……
不是說他跟我之間有些生疏,而是我討厭無能為力,我不喜歡在朋友迷茫的時候,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很快我又沉沉睡去,夢裡走馬觀花一般閃過了一些我早就記不清了的、小時候的畫面。也許是因為近日德國在下雪,所以我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住院實在太無聊了,恰好倫敦下了一場大雪,腿好得差不多之後我就跑出去快樂地堆雪人。
黑色的小石頭可以當做眼睛,嘴巴可以畫出一個微笑的形狀,那麼鼻子呢?我環顧了一圈,怎麼也找不到可以用來做鼻子的樹枝。可能醫院裡會有我需要的東西,於是我匆匆又跑進了醫院,不過片刻工夫,當我再回到雪人面前的時候,發現它的鼻子已經被人加上了,是一支胡蘿蔔……
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但這是誰做的呢,是誰那麼好心?
我凝視著雪人,不知道為什麼,我想到了修。修為什麼會找到我呢?連我自己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不知道我最終要躲到哪裡去——因為我的逃亡是被迫匆忙開始的,起因極其荒誕。
據說麥克米蘭家有一件足以讓魔法部忌憚的、極具震懾性的物品,是足以改變歷史的存在。可自從艾布納先生留下這個說法之後,並沒有人真正地見過這件東西,久而久之其實就沒有人當真了。
我和厄尼都不相信這個傳言,要是真有這種東西,那直接回到幾十年前把少年伏地魔扼殺在搖籃裡,豈不是大功一件?這就是個幌子吧……過去是不可以改變的,我們應該把握當下。
但在我和厄尼一同參加幻影移形考試的時候,伯頓舅舅匆忙用守護神傳來了壞消息,除了斯克林傑先生的死訊,還有在烏姆裡奇的攛掇下,想要討好伏地魔的食死徒們,也聽聞了這個傳言——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件東西到底是什麼,可是食死徒們很快就來到我們家威逼利誘,讓我們交出那件物品。
是一起英勇反抗,成為最先被伏地魔用來作為範例的懲戒對像?還是一起任由他們將麥克米蘭家翻得亂七八糟,然後面對他們日復一日的監視甚至是騷擾?
在厄尼、漢娜與納威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之前,我更快地做出了選擇,我要成為騎士棋,我要果斷地破局!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我用魔咒將我毫無防備的兄長擊飛——食死徒們驚呆了,漢娜和納威也不知道我為何會突然發難,厄尼掙扎著從一堆家具裡爬起來的,他捂著流血的額頭,驚恐地大叫道:「桑妮……不……」
看來他意識到了我的意圖,可是為時已晚,因為我已經冷聲道:「厄尼,我知道你不想連累家族,你願意把它交出來。但我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這件東西一定是屬於我的,誰也別想搶走!」
「從今日起,你我就此決裂,日後再無關系——」
「我是死是活,都與你無關。」
趁著食死徒們都沒有反應過來,我帶著不存在的「魔法物品」幻影移形就此逃離,與所有同伴們就此分道揚鑣——我替厄尼做出了選擇。至此,我會成為所有人追捕的對像,我會吸引所有的目光,人們與我就此決裂,與我再無牽扯,那些抱有陰暗想法的人應該知曉,利用我的親朋好友都無法再威脅我。桑妮·麥克米蘭是如此的自私、愚蠢、貪婪,她對自己的孿生兄長,對自己的至親都能動手,何況是其他人呢?
用我一人來換在場其他人的平安,這是值得的……即使我被風雪雕刻成冬日裡最尋常的雪人,我也絕不會後悔,因為這是一條正確的道路。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天亮了,修說的沒錯,我果然退燒了。雖然大病初愈的身體仍舊軟綿綿的沒有什麼力氣,不過倒是能夠打起精神來跟修談一談。我上次見他還是在六年級最後鄧布利多教授的葬禮上,竟然有快半年的時間沒有見到他了,想必他這半年應該也經歷了很多事情……
修告訴我,在我離開麥克米蘭家之後發生了很多事。食死徒接管了魔法部,並強制所有純血家庭的孩子入學,而血統「不純正」的人們受到了一系列迫害。D.A.的同學們在納威、金妮和盧娜的領導下一起反抗著卡羅兄妹在學校裡的統治,厄尼和修都有參與其中。鳳凰社創辦了一個電台,不定時地播報一些消息,哈利仍在流亡,前段時間他與赫敏、羅恩一起勇闖了魔法部,茜茜也曾一度擔任電台的嘉賓……
這些曾經與我朝夕相處的朋友們,如今與我之間的距離不只是半年的分別,也不只是地圖上一截比例尺所代表的數百英裡。那些我們曾經可以隨意玩笑的年少時光,似乎都隨著我擅自做出的決定一同死去了。他們在修的轉述裡,在我的記憶裡,唯獨不會在我身邊——
啊,以偏概全了,修就在我面前,只有他在……他是真實的吧?我突然產生了懷疑,也許他只是我在瀕死之前產生的幻覺?如果是幻覺,為什麼我看到的不是我的親人,不是我其他關系要好的朋友呢?
我想不明白,但面對我的朋友,我理應為我的不告而別道歉,因為他一定很擔心我。我也應該道謝,如果不是修這段時間的照顧,我就算活下來,高燒也有可能把我的腦袋燒壞。我得確認他是不是我的幻覺,我想——於是我伸出手,在少年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用力地抱住了他。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有擁抱能夠表達我的心情,而且它一舉三得。
太好了,這是個有溫度的人。
「桑妮?」修不解地說道,「你不舒服嗎?」
「沒事,我沒事。」我試圖用一些理直氣壯來掩飾自己的脆弱,但眼淚還是控制不住地落了下來,「我、我心情不太好,我生病了,不能讓我抱一下嗎?」我沒想到能夠在異國他鄉見到他,我真的既欣喜又感動,但不知道為什麼,我沒辦法直接說出我的心情,於是我找了一個相當別扭的借口。
「我還以為是……」修輕輕地拍著我的背,「冬天很容易讓人不開心,等會我去樓下幫你拿杯熱可可,喝點這個就好了。」
修很容易在冬天不開心嗎?我思索著,然後又覺得他是把我當小孩子哄,我可是比他高一屆呢。但就當一回小朋友吧,只限今天。我這麼想著,叮囑他道:「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哦,厄尼也不要說,我可不想被他知道我這麼不爭氣。」
「其實你是怕厄尼擔心。」修遞過一張紙巾,揭穿了我的不坦誠。在我微惱之前,他卻爽快地答應道:「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就把這件事當做我跟桑妮的秘密吧。」
秘密?我咀嚼著這個詞,總覺得它隱約帶著些許親密感。
「桑妮接下來想去哪裡?」少年問道。
只要不是瑞士都好,我想了想歐洲地圖,又想了想我剩余的資產,一個相當叛逆的想法忽然出現在我的腦海裡,我想去芬蘭看極光……但是芬蘭太遠了,我要為自己尋找一個不那麼任性的理由,用來回答修。於是我想到了,因為現在是冬天。
冬天是最適合看極光的時候,錯過了這個時間,就只能等下一年。
修沒有問我理由,他只是怔了怔,目光裡仿佛有幾分懷疑。我猜他肯定在想我一個人如何去那麼遠的地方,於是我立刻解釋道:「其實我不是毫無准備。」
在離家之後,我幻影顯形去的第一個地方正是麥克米蘭家某處極為偏僻的房產,我從裡面拿了一些可以折現的珠寶,這才躲去了下個地方。如果沒有錢,我怎麼來度過這場漫長而孤獨的逃亡?
「你打算自己去。」修點了點頭,他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這段時間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我莫名有些心虛,但這是我的責任,這是我應當獨自去承擔的命運,怎麼能連累修呢?
「是怪我來得太晚了嗎?」少年輕笑道。
「不不不,我怎麼會責備你。」我連忙澄清。要不是僥幸遇到了修,我這次不知道會病多久呢,說不定命都丟了,「我應該跟你道謝才對。」
「桑妮,想找你的人不止我一個。」修忽然說道。
還有誰?我有些訝異:「厄尼嗎?」
「……嗯,當然,還有別人,比如馬爾福。」修說出了一個讓我驚訝的名字。
德拉科嗎……我不由得垂下了眼眸,我和德拉科的感情是在五年級時結束的,因為他在魁地奇球場對羅恩和哈利說了非常非常過分的話,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在意家族,在意純血至上,為什麼不能在意我的感受呢?在我們見面的時候,我感受不到他任何的悔意,他絲毫沒有成長,從他這裡,我是真的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其實我希望分手之後我們還能做朋友,但德拉科顯然不這麼認為,六年級時我察覺到他在做一些隱秘的、危險的事情,我想要以朋友的身份為他分擔,結果德拉科說我多管閑事,難道我還喜歡著他嗎?他讓我不要再來打擾他的生活,然後惡狠狠地把我推開了。接下來是鄧布利多教授的死亡,哈利說德拉科繳了鄧布利多教授的魔杖……我明白德拉科是不想連累我,可是幼時丘比特留下的金箭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被熔化了,我跟他之間確實再無可能。
「馬爾福家如今要幫神秘人做事,他不可能來找你。」修沒有任何隱藏,他直接地說道:「但他送了我一件東西,他說這是你的祖輩留下來的,也許在我尋找你的時候,它可以幫上一些忙。」在我沉默的注視下,修拿出了一顆水晶球,晶瑩的球體倒映著我模糊的面容,我恍惚地意識到,原來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
「但我沒有依靠著這個找你。」修把水晶球遞給了我,「因為它未必有用,所以我不能毫無准備。」
他拿出了一本筆記,上面寫滿了他猜測的我可能會選擇的數條路線,還有他通過種種辦法打聽到的消息,他就這樣逐一地找了過來,找了很久很久,甚至曾經與我在同一個城鎮擦肩而過——也許上一刻我正在凝視著的、在廣場咕咕叫著的白鴿,下一刻就落在他掌心覓食;可能我剛剛低著頭離開這家商店,下一刻他就推門進去詢問服務生有沒有瞧見我……
我們是巫師,但這時候魔法除了讓我們的移動快捷一些,並不會給予我們什麼特殊的幫助,又因為我在逃亡,所以他不能用電視或者廣播公開地尋找我。
我們就像在戰爭裡被分散的所有的普通人一樣,失去了音訊之後再難尋覓,所以他依照著最原始的、最普通的辦法,一直在尋找我。
一直、一直。
想找我的人不止一個,但找到我的人只有他。
不得不說,我有一瞬間被震撼了,如果修最終找不到我,他豈不是荒廢了這些時間,最終什麼也得不到嗎?這並不是一直堅持下去,就一定會收獲希望與成功的一件事啊……
因為我已經病愈,我們准備離開這座小城。
修決定去采購一些東西,送熱可可過來的是老板那個在讀麻瓜高中的女兒。她的英語雖然有口音,但說話相當流利,「之前這個小伙子就來找過你呢,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就把這事給忘了,明明我對他印像挺深的……直到後面他背著你來投宿,我再見到他才想起來有這回事。」她好奇地看著我,「他跟上次見面時完全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呢?」我不由得問道。
「我上次見他的時候,街邊有個小孩子在哭,他雖然年紀不大,卻很沉穩地安慰了那個小朋友,還送了她一朵花,跟變魔術似的,好像沒有什麼問題能夠難倒他。而且他的談吐也很有禮貌,跟我身邊的那些同學們完全不一樣……但我這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看起來好著急,問我們哪裡有藥店。」女孩感慨道,「他一定很愛你。」
「……」
修喜歡我嗎?
我覺得手裡的熱可可變得苦了起來。我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事實上我和德拉科也曾經因此產生過爭論。我秉持的觀念一直是「喜歡一個人,是會忍不住靠近對方的」,而修在跟我的數次交集中,一直很有分寸,他從來都沒有跟我直接地表明過他的想法,導致我就算有過動搖,產生「也許修喜歡我」這樣的念頭,也不免會覺得是自己太自戀了。
他可是個相當受歡迎的男孩子,他為什麼要喜歡我呀?做人不能太自以為是。
我腦海裡有兩個聲音,一個說「是吧,修怎麼可能喜歡你呢,他都沒有在你跟德拉科分手之後說點什麼或者做點什麼」,另一個則是冷冷地質問道,「那他為什麼會不辭辛苦地來找你呢?別人做得到嗎?」
是啊,他為什麼來找我?
和德拉科分手之後,其實我不想再談戀愛了,因為我已經深刻地品嘗過愛情的辛苦,有這些時間和精力,我不如廢寢忘食地去研究福靈劑,萬一哪天戰爭突然打響,這樣關鍵的藥劑能救幾個人呢!所以後面除了上課,我幾乎深居簡出,每天都在制作魔藥,茜茜甚至一度擔心我會淹死在坩堝裡……
「在想什麼呢?」修買東西回來了,我留意到他竟然拿了幾瓶啤酒——結合跟老板女兒的對話,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你是打算……做遺忘藥水?」
「嗯,厄尼從你們家裡找到了一些塵封的蜷翼魔毒液,非常珍貴,它稀釋過後可以讓人忘記一些不美好的回憶。」少年似乎對於我能想到這個程度並不驚訝,「畢竟遺忘咒有一定的風險,還是用這種穩妥的辦法比較好。」
是修一貫的作風……
「聽說巴伐利亞的啤酒很有名。」我隨意地說道,「可惜我不能嘗一嘗。」不能品嘗當地的特色美食,簡直等於白來一趟。
「那我一定要嘗一下。」修打開了一瓶啤酒。
「……」
真過分。
但我想起了那個女孩說的話,這讓我忍不住笑了一聲,「看來她跟你的上次見面屬於美好的邂逅哦~」我對修眨了眨眼睛,難得有些促狹。不美好的記憶可以被遺忘藥水帶走,可是美好的記憶卻會在再次見到這個人的時候重現於腦海。
正在向啤酒裡加入藥水的修怔了怔,他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然後忽然問我:「桑妮,如果現在攝魂怪包圍了我們,你能使用守護神咒嗎?」
這個問題問得非常好,我的笑容僵了僵。因為我知道,我大概不能做到。畢竟我之前召喚守護神時所想到的記憶,都是跟德拉科有關的,在我跟德拉科漸行漸遠之後,這些記憶早就被我封存在心底。
「恐怕只能靠你了。」我沮喪道。
修並沒有取笑我,他喝了一口手邊的酒,提議道:「不如就在接下來的旅程裡,試著成功召喚出一次守護神吧……總要有所收獲。」
在逃亡的「旅程」裡尋找短暫的幸福嗎?這可是難題,難度簡直堪比在夏天尋找極光。但是修這話也沒錯,我必須振作起來,說不定哪天來抓我的不是食死徒,而是攝魂怪,我總不能變成修的累贅。
片刻之後,我忽然反應了過來:「修是不喜歡我開玩笑嗎?」
「確實有點介意。」修說出了一個令我意外的答案,我還以為他會說些什麼話把我敷衍過去呢,但他接下來的話更是我始料未及的,「因為我還沒有獲得允許愛人的資格。作為連『愛』是什麼都沒有學會的人,實在不太適合被拿來開這種浪漫的玩笑。」
什麼,原來修是這麼想的嗎?我不可思議地望著他:「為什麼要有資格?你認為愛是一種能力嗎?愛……難道是一種需要後天學習的科目?」
「我想是的,它需要經歷許多考試,比如真誠,又或者是勇敢……」修坦然地說道。
「那麼誰來考核你呢?」我疑惑道,「神嗎?你跟隨你的父母信奉什麼宗教嗎?」我也看過麻瓜歷史,知道人們會信仰基督教或者國教,教堂就是因此而誕生的,甚至巫師們之間也有不少是混血或者出身於麻瓜的人也信仰上帝。但除了這個解釋,我真的想不到修認為有誰可以具有考核的資格……我們是可是巫師啊,梅林都不會管那麼多的。
「也許是上帝,也許是愛神。」修說道,「桑妮,我跟你不一樣,你是懂得愛的,是被神所眷顧的孩子,但我不是,我沒有獲得這樣的祝福。我只能試著去學習這樣的技能,去觸摸那種感覺……很可惜我目前還沒有學成。」
過往許多問題的答案在此刻昭然若揭,經歷了這樣的談話,我終於有點理解修在想什麼了。
游刃有余並非他自願,而是他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做得更好。如果他是格蘭芬多,他會勇敢地去追逐他的心願,可他不是,他是這樣的聰明,他總是被教授、被同學們誇獎,可沒有人在「愛」這方面給予過他肯定,沒有人知道他在探究這種事情,他找不到那個如此簡單的答案。
不對,他為什麼在今天突然就把這些實話說出來了?按照修的性格,這些事情恐怕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肯定一直把事情藏在心底,他怎麼會如此坦率地告訴我呢?
我的目光落在了他剛剛喝過的啤酒上,頓時心生懷疑:「這杯酒加東西了嗎?」
「我想是的,而且很顯然它不是遺忘藥水,而是吐真劑。」修誠實地說道。
失誤嗎?那我豈不是可以借這個機會問他一些問題?但這樣好像有點不道德。我猶豫了一下,在我最想問及的幾個問題裡,選擇了這個,「修為什麼會來找我呢?」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感到有些緊張,心跳的速度都跟著加快了一些。
是因為他不願直視的……喜歡嗎?還是僅僅出於朋友——
「因為我想要尋找謎題的固定解,我想要的答案,就在你這裡。」
1997年就這樣結束了。修說他家裡的事情都已經處理完畢,他不打算離開,被他救了的我自然也不能狠心跟他分道揚鑣。但是我們的計劃並不順利,好不容易在慕尼黑聯系到了一個可以幫我們辦理簽證的巫師,打算從這裡直接坐飛機飛往芬蘭,他一聽我們是想去看極光,當即就支持我們這個浪漫的決定。
可我們在機場附近又被特拉弗斯截住了,他對那個幫我們辦理簽證的巫師使用了攝神取念,我們的目的慘遭暴露。這下可真是說什麼都去不了北歐,權衡了一下,我們決定回法國。
「天氣越來越冷了,我們先把冬天熬過去,再找機會搞個陷阱,把特拉弗斯坑進來,讓他昏迷十天半月的,找不到我們的行蹤,這樣他就暫時沒辦法再追殺我們。」我提議道。其實我們也可以尋求當地魔法部的幫助,但是誰知道國外有沒有藏著伏地魔的信徒呢?出門在外,我和修都不敢掉以輕心。
「嗯,然後找機會回英國。」修點了點頭,贊同我的看法。
因為修帶了在D.A.當初集合時赫敏制作的假加隆,所以我們時不時地能看到上面時不時會出現的一些行動指令。朋友們都還在努力呢,等到食死徒們放棄尋找所謂麥克米蘭家的寶貝時,等到他們放松警惕的時候,我要重回到厄尼的身邊,回到同伴們那裡,跟他們一起戰鬥。
修對於不能前往芬蘭感到抱歉,我卻並不在意。因為相比真正見到的美景,在路途中所經歷的種種事情,所懷揣著的美好的期待,其實更重要……我並非要見到哪一片區域特定的極光,於我而言,現下已經足夠。在我單方面切斷了跟所有人聯系的時刻,我根本就沒想過我竟然可以度過一個並不孤獨的冬天。
在上次談話之後,我和修的關系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雖然我們都對此只字不提。不得不說,修真的說到做到,即使是逃亡也被他規劃得像是旅行一般,他成功地讓我的壓力驟減,我甚至有一種久違的、短暫的滿足感——在幫助了一位險些摔倒的老人,結果被他熱情地拉去旁邊的禮堂參加他們孫女的婚禮的時候,我注視著身穿潔白婚紗的新娘與身著白色西裝的新郎,心底忽然湧現了一句話。
真幸福啊。
教堂上還掛著未能融化的積雪,夕陽照在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那樣的溫暖。我和修用臨時變出來的鮮花向新人表達了祝賀,可愛的花童分給了我們一些糖果。牧師宣讀《聖經》,上帝准許面前的愛侶相伴一生,他將永遠地祝福他們。
我們提前溜出了教堂,剛出門天空就又飄起了雪花,走到另一條街道上,我對修說道:「只要吃下這個糖果,你就會跟著得到上帝的眷顧。」雖然這話聽起來很像在哄騙小朋友,但我是認真的。
「快和我一起接受祝福。」
「桑妮……」修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卻被教堂突然響起的鐘聲打斷了。鐘聲一聲一聲地、重重地鳴響著,我們下意識地一起看過去,只見幾只白鴿從教堂裡飛出來,咕咕地踩掉一些雪花,盤旋在晚霞之下。而我戴著的水晶球忽然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它投射在我們面前的牆壁上,小小的一簇,是仿佛一伸手就能握住的、綠色的熒光。
在芬蘭,人們傳說極光是大鯨魚在海裡掀起的波光浪影反射到天空造成的,而此刻呈現在我們面前的這一束小小的極光,是來自哪一只鯨魚,哪一片海域呢?我們不得而知。
但能在參加過聖潔的婚禮之後,又見到這樣的光芒,很難不讓我覺得這將是幸運的開始。
我想,我可以召喚出守護神了……不,其實很早之前或許就可以了,在我看到修拿出的那些筆記的時候,在我還沒有意識到我在被愛的時刻,在我以為我見到他是幻覺,卻期待他是真實的時刻。
銀色的、輕盈的蝴蝶圍繞著我們,我忍不住看向修,卻發現他沒有看極光,也沒有看蝴蝶,只是看向我。我不禁問他:「修,你找到答案了嗎?」
「在這之前,我想告訴你,其實在我送你的八音盒底部,有一張紙條。」修忽然說道,「它好像原本就存在於裡面,我想這應該是不能違背的命運,就沒有把它拿走……但我在上面寫了一句話。」
紙條?我從沒打開過它的底部。
「你寫了什麼呢?」我下意識地追問道。
少年伸出手,為我拂掉落在臉頰上的、微涼的雪花,紛紛揚揚的白色落在我們身上,我們好像剛才在教堂裡接受祝福的新郎新娘一樣。
「吐真劑對想不到自己會被使用這個藥劑,和容易遭受傷害的、脆弱時期的人,或者在魔法技藝上有這樣或那樣不足,以至於無法保護自己的人最有效。所以那一天,我故意倒進去的吐真劑其實沒有發揮很大的作用。」修輕聲說道,「即使那些話足夠真誠。」
他告訴我,他想了很久,他追逐所謂的答案已經到了一種幾乎偏執的地步,但他時至今日才意識到,他不需要去特定的地方看到極光,正如同問題也不一定有特定的答案。
他所能看到的極光就在眼前,而我也在他眼前。
那些曾經困擾著他的,他自己說不清的情緒,那些牽絆,那些執著,那些在意,本身就都是他愛我的痕跡。
能賦予他資格的人,是我。
被烈火灼傷的心髒早已痊愈,過往的遺憾將在此刻圓滿。我踮起腳在他唇邊落下一個祝福的吻,祝福他也祝福我,祝福的是我們倆。
於是1992年在紙條上寫下「請允許我愛你」的修·張終於得到了曙光女神的回答,1991年在火車站等候姐姐的少年拉著父母與麥克米蘭一家人問好,1989年在艾博家借書的男孩跑到院子裡跟堆雪人的同齡人們說上了話,1987年聖芒戈門口堆起的雪人的胡蘿蔔鼻子被金棕色頭發的小女孩捏住,她問:「這是誰做的呢,是誰那麼好心?」
有個小男孩回答她:「是我。」
「謝謝你,你覺得它叫什麼名字好呢?」小女孩用湛藍的眼睛看著他。
「……Aurora?是一種很好看的光……你覺得怎麼樣?」
「好的!」她欣然地說道,「奧羅拉,希望你也跟我們一樣,度過一個開心的冬天哦!」
END
作者有話要說:
過去是無法改變的,但對於修而言,在他正視自己的愛意的時刻,在他與桑妮就此定情的時刻,過往的遺憾都會在此刻自動得到補全,他人生裡的種種記憶自動回溯,他所錯過的無情的命運,都像全部產生交集一樣,達成一種圓滿。
第178章 The Seven Year Itch(校)
*本章是德桑主線後續/桑妮第一人稱/婚後日常向
《The Seven Year Itch》
還不到十二月,英國大街小巷就已經擺出了掛著彩燈的聖誕樹,全國各地都在為今年的聖誕節做積極的預熱,走在街上,屏幕裡、廣播裡,到處都洋溢著節日的氣氛。巫師界自然也不例外。我打著哈欠進入對角巷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歐文正在用魔杖指揮著一棵聖誕樹落在我們店鋪的門口,而埃莉諾則是站在他的身邊抱著一大堆彩帶。
見我走來,他們立刻同我打招呼:「早安,桑妮~」
「早安。」我也向他們問好,「剛好我烤了許多餅干,歐文既然來了,等會帶去魔法部給哈利和赫敏吧。」
歐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憑借畢業時非常優秀的成績加入了傲羅指揮部,成了哈利的同事。赫敏則是在神奇動物管理控制司工作,她一直致力於改善家養小精靈和其他弱勢動物的待遇,去年轉入了法律執行司,伯頓舅舅和金斯萊部長都有意培養她在擔任法律執行司的司長。
埃莉諾把手裡的東西都塞到歐文的手裡,讓他負責裝點聖誕樹,然後跟著我進了店鋪。
對角巷15號,一家名為SUNNY DAY時裝店,按季節推出新款時裝,並接受服裝定制(需要排隊),在倫敦牛津街亦有同名店鋪。
從霍格沃茨畢業後,我先後在倫敦和米蘭學習了三年的服裝設計,並為我陸續結婚的朋友們設計了婚紗,通過參加他們的婚禮以此打響了設計的名聲。隨後我將巫師與麻瓜的穿衣風格相結合,開始認真經營我的店鋪,在完成上市的同時也與風雅牌服裝齊名。
不過我只做我想做的衣服,想要購買傳統的禮服長袍和巫師服裝可以去摩金夫人長袍店或者脫凡成衣店購買。
當然,其中離不開親人、朋友的支持與幫助。
麻瓜高中的畢業證是伯頓舅舅幫我搞到的,埃莉諾在學校裡看了不少服裝設計的書籍,一畢業就跑來當我的助手,現在她也能獨立設計一些小物件了。所需的資產由爸爸媽媽提供,經營則由厄尼來負責,帕瓦蒂和帕德瑪新品設計出來後會來擔任我的模特,有時候秋也會來。還有拉文德,因為魔法體育司平時都很閑,她經常跑來找我聊天,但她最近沒什麼時間,因為她現在正在跟一個Holyhead Harpies球隊的守門員約會,是之前去看金妮比賽的時候認識的。
埃莉諾總是來得很早,而我也取出設計稿給她:「等會店員來了你就跟我進設計室做這個,這是我們最近的任務,希望能夠趕在聖誕節之前做出來。」
「好的,感覺今年聖誕節好像比去年要熱鬧呢。」埃莉諾說道。
「大概因為夏天的那場倫敦爆炸事件吧,人們想用盛大的慶祝來衝淡之前的哀痛,就像我們之前那樣。」我想了想回答她。2005年的7月7日,在倫敦利物浦大街和阿爾吉特之間的城市地鐵線上出現了一起爆炸案,造成52人死亡和700多人受傷,因為傷者中也有巫師,所以在魔法部也派人參與了調查。
埃莉諾聞言嘆了口氣:「看來哪裡都一樣,明明已經和平了那麼久,卻還是會有這樣惡性的恐怖事件,之前學魔法史的時候我也聽說過,在麻瓜的兩次世界戰爭裡,也有不少巫師被卷入其中……所以歐文整天才那麼忙。」雖然伏地魔已經死了,但黑巫師依然存在,因此傲羅們平日裡的工作也都相當忙碌,以前有段時間沒見茜茜,再見到她的時候她瘦了好多,都是為了抓壞人忙的。
歐文和埃莉諾在畢業之前就已經交往,起初我以為埃莉諾會因為布蘭斯通夫婦的遇害而成為傲羅,沒想到反而是歐文。不過他們都是D.A.的成員,又是赫奇帕奇,我也沒有太意外。
「因為爸爸說,叔叔嬸嬸不會希望我為了他們而選擇自己不想做的職業,戰爭已經結束了,很多事情要慢慢地放下。」埃莉諾曾經這樣跟我解釋道。她在學校裡一直得到厄尼的照顧,又因為此前的種種事件非常崇拜我,加上她對設計也頗有興趣,所以她想要跟我一起學習、工作。
是啊,戰爭已經結束七年了……這幾年朋友們陸續結婚生子,每個人都有條不紊地生活著,那些可怕的、動蕩的過往,早就離我們遠去了。
「等會休息的時候跟我一起去韋斯萊魔法把戲坊吧,我們買點東西送給小朋友們當禮物。」我提議道。上次見小天狼星和艾譜莉的時候,他們的小兒子雷古勒斯已經能被小天狼星按在掃帚上跟在泰迪·盧平後面飛了,當然他們之中的「老大」還是七歲的羅莎琳德……就連我的小侄子艾布納都已經四歲了,這些小朋友們啊,都生活在光明的時代。
「好呀。」埃莉諾欣然同意。
忙完之後我列了個聖誕禮物清單,發現要買的東西還真不少,單是給小朋友們買的就有很多了。除了之前提到的小朋友們,還有哈利和金妮家的詹姆(如果不是哈利預定了這個名字,小天狼星其實很想拿來用),以及他們在明年春天即將出生的小孩(如果是男孩就叫阿不思,如果是女孩就叫莉莉);布雷斯和佩格家的埃維爾,和預產期就在下星期的小朋友;喬治和茜茜家的科林,還有明年會出生的第二個孩子;還有納威和漢娜的女兒安妮,盧娜家裡的雙胞胎……
納威如今在霍格沃茨任教,教授草藥學,不過院長仍然是斯普勞特教授,他和茜茜是同事。茜茜離開魔法部後擔任了黑魔法防御術這門科目的教授,喬治順勢把店鋪開到了霍格莫德,對角巷這邊則由弗雷德和羅恩共同管理。
「歡迎光臨,我們的超級VIP顧客桑妮~啊,還有布蘭斯通小姐。」弗雷德笑眯眯地跟我打了招呼,我想起來我忘記把他和安吉麗娜的孩子加進去了。
弗雷德對樓上喊道:「這就讓羅恩來專門負責接待你們。羅恩,跑哪裡偷懶去了?」
「我去庫房拿東西了。」羅恩抱著一摞東西從後面走過來,見到我也是笑了笑,「桑妮,你來了!」
「快幫我們推薦一些適合送給小孩子的禮物。」我把清單給羅恩。羅恩瞄了一眼,立刻笑道:「既然你都把哈利和金妮沒出生的小孩都算上了,那你也得把我和赫敏的孩子添上。」
「啊?真的嗎?」我驚訝地看著他,「赫敏沒跟我說啊——」
「赫敏都沒來得及說呢,她每天都太忙了,經常直接住在魔法部,要不是我留意到她吃飯的口味變了,昨天拉著她去檢查了一下,她都沒注意到自己懷孕。」羅恩感慨道。
「所以啊,羅恩,我們赫敏這麼優秀,說不定以後要當部長呢。你可得多努力啊,未來的部長身後的男人。」弗雷德調侃道。
羅恩:……
「我明天就開始研究怎麼做愛心午餐,行了吧?但是……哈利在法律和執行司待了好幾年了,都還沒升職成主管呢。」羅恩掙扎道,「赫敏不會一下子進步那麼大吧?」
「哈利也就是這兩年的事情了,我聽伯頓舅舅說現任傲羅指揮部的主管羅巴茲先生在准備退休。」我提醒道,「也許就是赫敏來負責任命哈利進一步的升職呢?」
「而且格蘭傑小姐在校的成績比波特先生要好很多。」埃莉諾真誠地說道。
羅恩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那個,說起來,金妮不是在《預言家日報》上班嗎?年末了她有同事想衝業績,最近在盯著你呢。」
「盯著我?」我詫異道。
「說已經兩個月沒拍到你跟馬爾福了,你們該不是婚變了吧?」羅恩語出驚人道。
我:?
「我們倆也不是那麼想上報紙。」我無奈道,「你以為我們這麼想被拍嗎?」
自從我的親朋好友們站出來在《唱唱反調》上為我們說話之後,我和德拉科的生活確實平靜了很多,至少不會再收到亂七八糟的謾罵信件了。但也有記者盯上了我們,因為他們認為我和德拉科的結婚堪稱是「世紀一般的突破」,他們大膽預言,我們倆絕對不會長久,導致我們只要有一段時間沒被拍到,就要定期出來辟謠。既然這麼麻煩,那不如就經常出去逛逛,任由他們拍好了,喬治還調侃說茜茜都不用聯系我就會知道我的近況,只要打開報紙就可以了……
直到哈利和金妮結婚,救世主成為了新的被盯對像,我和德拉科的處境才好了很多。
「說是因為你們現在處於「The Seven Year Itch(七年之癢)」,是愛情的危險時期。」羅恩撓了撓頭,「你們真沒事吧?」
「真沒事,只是前段時間我在忙倫敦時裝周,盧修斯叔叔生病了,德拉科在照顧他,我們沒怎麼公開露面而已。」我解釋道。我很擔心由於我出現在盧修斯叔叔面前的次數過多,他可能會病得更重,所以這段時間我和德拉科聚少離多。但我們還是會在蘇黎世的公寓碰面的,感情好著呢。
沒錯,結婚七年了,馬爾福家的每次聖誕節家庭聚會的氛圍仍然非常緊張。厄尼說也許我和德拉科有了孩子會讓馬爾福家的氛圍緩和一些,但德拉科在這種事情上並不著急,他跟我一樣把艾布納當做自己的小孩照顧,他現在和修的關系也還不錯,因為修是艾布納的教父。
「我們那麼多年都沒有正大光明地談戀愛,為什麼要讓小孩來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德拉科說道,「而且你現在正是事業上升期,還是這方面比較重要。」不過我明顯感覺自從他去年接二連三地做了一堆噩夢之後,他比之前更喜歡黏著我了。平時只要沒事,他不是要摟著我,就是要抱著我。
「我家的小寶貝也喜歡這樣,抱著小熊玩具。」佩格很有經驗地說道,「你要不要給德拉科買個大熊玩具?」
倒也不必。
德拉科說他以前也做過類似的夢,所以當初我們定度蜜月的地點時,他首先排除了巴黎。我想這可能是因為六、七年級時他的壓力太大了,這讓我非常心疼。說起德拉科做的噩夢,那可真是五花八門。
要麼我和他早早分手了,因為這樣那樣的錯誤;要麼我和他有一個在決戰裡不幸犧牲了,通常會是他。我還記得有個夢是他變成了幽靈,每天都在天文塔上看星星,他跟一個姓麥克米蘭的小女孩成了朋友,他不知道那個女孩是我的女兒,「那個小姑娘說她媽媽每個月要跟十個相親對像約會。」德拉科說道,「你竟然都沒來看我,簡直太無情了。」
這是什麼控訴的語氣啊!
我當時正忙著改稿子,隨口說道:「也許我是怕去看你,你心願達成,就連幽靈都做不成了,所以只是偷偷地看過你呢?」
結果他半天沒說話,我察覺到有些不對,抬頭看他,這才發現德拉科看起來特別難過,把我嚇了一跳,「怎麼了,我就隨便說說,這夢肯定是假的啊……」
「道理我都懂,但你怎麼跟那個小女孩說的一樣——」
「……」
我一度想去找一些靠譜的通靈巫師來幫德拉科看看,他是不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詛咒了。好在他也只有那一段時間在做這些奇怪的夢,在我去年許下聖誕節願望,希望他可以不被這些莫名其妙的夢境所困擾之後,他就真的沒再做這些光怪陸離的夢了,最後這事就這麼不了了之啦。
「桑妮,想什麼呢?」羅恩介紹了幾個東西,卻發現我在走神,他不由得問道。
「在想什麼時候跟德拉科上報紙。」我回答道,「嗯……明天打算去百貨商店買新出的游戲機好了。」全新的小「掠奪者」們很喜歡玩這個。
羅恩:?
「你的思路真的非常敏捷。」他委婉地說道。
決定了,我要用守護神給德拉科傳消息。上次去看望盧修斯叔叔的時候,他已經快痊愈了,德拉科等會應該可以來接我下班,然後明天我們去買東西!
「你什麼時候學會委婉說話了?」我問羅恩,他應該是想說我的話題跳躍得太快了吧。
「在某次家庭聚會時他想說茜茜看起來跟霍格沃茨的學生沒什麼區別,本意是想誇她年輕,但不小心說成『喬治看起來比茜茜大十歲』之後——」弗雷德笑嘻嘻地說道,「你的書只教會了他如何討好女巫,卻沒教會他如何討好女巫的丈夫~」
我同情地看著羅恩,他那幾天一定過得很不好,不如今年送他一本《一名優雅巫師的語言藝術》吧。
羅恩沉痛地說道:「我在魔法部的辦公室裡躲了好幾天。」
買了一堆東西滿載而歸之後,我和埃莉諾又忙了一個下午。因為我想起設計裡可以加入一個元素,所以我又翻了翻在米蘭學習時的筆記,然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這讓我不禁笑了笑。
埃莉諾自然問我笑什麼,我想起了羅恩說他要做愛心午餐……那些記者整天就只會猜我跟德拉科關系不好,我在米蘭進修的那一年,德拉科寧可每天自己多跑幾次飛路網,也要經常跟我在米蘭整租的公寓見面。也不知道他是從誰那裡聽來的(大約是拉文德),說我當年沉迷做魔藥的時候每天廢寢忘食,這讓德拉科非常擔心我沉迷學習設計時也會忘記吃飯。
我笑著說道:「所以他也做過所謂的愛心餐給我。」「然後呢?」埃莉諾問。
「他在意大利面上加了番茄醬,在披薩上加了菠蘿。」我無奈地說道,「從那之後我再忙也要趕回家,避免我的意大利同學看到這些他們無法容忍的異端食物。」
「怎麼我一來就聽到你在背後講我壞話。」有人敲門而入,不滿地抱怨道。
那要不我當面講?
「馬爾福先生。」埃莉諾同他打招呼。德拉科對她點了點頭,遞過去一盒蛋糕,「桑妮讓我帶給你和你男朋友的。」
「哇,謝謝老板~」埃莉諾高興地說道。
「我先下班啦,埃莉諾今天也早些走吧,明天沒有預約,我就不來店裡了,這邊就麻煩你盯著。」我把因為工作而摘下的婚戒又戴到無名指上,這才拎起包同埃莉諾告別,走過去挽德拉科的手臂,「後天見~」
自己當老板就是好啊,說放假就放假。
其實我本來是沒有被接下班這種習慣的,畢竟比起用麻瓜交通工具而言,幻影移形非常方便。但德拉科說他見過喬治徘徊在魔法部外面等茜茜,他在這方面又非常有儀式感,所以他也要這麼做。
久而久之,我也養成了這樣的習慣,如果不能在下班的時候看到他,會覺得有點不適應。雖然在今天聽了羅恩的事情之後,我嚴重懷疑當時喬治只是在外面等著收拾躲在魔法部裡的羅恩。
「剛才路過破釜酒吧的時候遇到了納威,我問他女兒的身體怎麼樣了,他說總算是比一兩歲時好多了。」德拉科同我說道。
漢娜在畢業後承包了破釜酒吧,成了這裡的新老板,納威不負責值班的時候就會回酒吧樓上住,在這裡遇到他挺正常的。但提到他們的女兒,我難免有些擔心。安妮雖然跟艾布納同歲,可她的身體卻一直不太好,按理說,巫師的身體素質要比麻瓜好上許多,但這孩子是早產兒,所以比較虛弱。納威和漢娜都比較忙,安妮一直在由隆巴頓老夫人照顧,我都沒怎麼見過這孩子。
「小孩子還是挺難照顧的,不是每個小孩都能跟我們科林那樣健康活潑。」我不由得說道,「但是我看布雷斯就把埃維爾教得很好,未來他倆可以一起照顧佩格。」雖然那孩子現在還處於被佩格當玩具逗著玩的階段,但我已經看出來了他想要哄媽媽的心思,因為換了別人逗他,他都巋然不動,簡直就是個迷你的布雷斯嘛。
「我自己就是從小孩過來的,我能不知道小孩子多難教嗎?而且別說養育小孩子了,懷孕也是很辛苦的,去年我們一起去看洛夫古德小姐的事情我可還記得……」德拉科皺眉道。
確實,盧娜懷的是雙胞胎,她的肚子八個月的時候看起來比茜茜臨產之前還要驚人。
「說起來,你誇布雷斯和埃維爾,你是覺得我做得不夠好嗎?」他突然問道。
「啊?」我詫異地看向他,旋即嚴肅道:「這話可不能亂說,被人聽去了還以為我平時只會吃吃喝喝呢,我很獨立的好不好——對了,我沒讓你給埃莉諾買蛋糕吧?」
「身為布萊斯通小姐上司的先生,幫我親愛的夫人體恤員工不是應該的嗎?」德拉科不在意地說道,他早就不是當年那個不擅長也不在意去經營人際關系的少年了,「而且那只是順帶的,我主要是去給你排隊買草莓蛋糕。」
根本嚴肅不起來嘛,我低頭笑了一聲。
那些說我們感情不好的記者真的應該來拍一張……所謂七年之癢,通常都是因為分居、經濟糾紛、感情不合,以及思想觀念具有很大的差別,可我跟德拉科之間並不存在這樣的情況,我們一直相互理解。
再多的壓力、再難的事情,我們都已經在年少時經歷過了,還有什麼能夠困擾我們的呢?就連家庭矛盾這方面,德拉科也處理得很好,一個合格的戀人是不會讓妻子操心自己家裡的瑣事的。
我小時候其實也沒想過,德拉科那麼幼稚的一個人能長成現在這副樣子。就連納西莎阿姨都坦白說她也沒想到,她的孩子是什麼性格她清楚。每次我跟她一起參加商業酒會,當別人過來誇我的時候,納西莎阿姨總會露出滿意的笑容——我難免會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說雖然盧修斯叔叔在我在的時候總是很嚴肅,可他私底下在別人誇我的時候也會點頭。導致現在別人跟馬爾福家做生意,每次都會送不少禮物來我這裡,任誰都知道他們對我的看重。
「這有什麼啊。」當我跟德拉科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德拉科正在洗蘋果,「你在麥克米蘭家是什麼樣,在我爸媽這裡就應該是什麼樣,畢竟……」他拿起魔杖揮了一下,然後遞了一個蘋果給我,我眨了眨眼睛,看到上面被用魔法刻了行字。
「You are the apple of our eye.(掌上明珠)」
走了個神的工夫,我和德拉科倒是遇到了熟人,是許久沒見的梅·塞爾溫。她相較之前也沉穩了許多,她的父親在戰後被關進了阿茲卡班,其他親人也有在戰爭中去世的……之前聽艾譜莉說塞爾溫也想辦法去麻瓜大學讀了幾年,好像已經畢業了。閑聊中她說她在曼徹斯特開了一家心理診所,每周也會去聖芒戈坐診。因為她覺得戰爭影響了很多的人的一生,有許多人的傷痛無法被時間抹平,這給了她一些啟示,她認為巫師界缺少這方面的治療師。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們有什麼『婚姻上的』困擾也可以來找我哦。」塞爾溫遞了張名片給我,她狡黠地笑了笑,「但要是育兒煩惱就算了,我沒有那方面的經驗。」
「謝謝,但我們肯定不需要去你那裡做咨詢。」德拉科篤定地說道。
「感情一直很不錯嘛。」塞爾溫笑了笑,同我們道別。
德拉科回頭,看到我在若有所思地收好了那張畫著小小的姬金魚草的名片,他深感困惑:「桑妮,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如果下次你再做噩夢,我可以考慮的除了通靈巫師,還多了一位心理醫生。」我認真地說道。
「……晚上我們吃點什麼?」
瑞士有一道很著名的冬日美食,奶酪火鍋。入鄉隨俗,既然是回那套公寓,當然選擇這個啦。這幾年來我對酒精的免疫情況倒是好了很多,至少在燭光晚餐裡喝上一杯紅酒沒什麼大礙。
不過在用叉子叉面包的時候,我不小心把面包掉了下來。見德拉科盯著我看,為了防止他取笑我,我迅速地說道:「讓我們假裝無事發生。」
「據說跟瑞士人一起吃奶酪火鍋的時候,要特別小心別掉了叉子上的面包,否則會可能會受罰,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麼。」德拉科挑了挑眉。
「但我們是英國人。」我反駁道。
「總之格蘭芬多要扣分。」他強調道。
哦,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時候提學院啊……「好吧,請問我們的學生會主席打算怎麼懲罰我,關禁閉嗎?」我點了點頭,「好的,那你今晚睡外面。」
德拉科:?
「這是罰你還是罰我?」
我選擇岔開話題:「你知道嗎?今天羅恩跟我說……」我跟德拉科提起了羅恩所說的外界對於我們的揣測,所謂的「The Seven Year Itch」,德拉科對此當然跟我保持同樣的意見,這種事情不存在的。
但在聽完我的觀點之後,他卻搖了搖頭,「你說得都對,但你還漏了一點。」
嗯?我漏了什麼?我覺得我已經說了滿分答案。
「不能給你O的成績,只能是個E。」德拉科說。
「……你現在又變成教授了是吧?」我瞪了他一眼,還用他給我打分?我說是滿分那就是滿分。
晚餐後我們一起把今天我買的東西包裝了一下,放進了禮盒裡,標了名字堆了起來。給親人們的禮物我也列了個清單,德拉科驚訝於現在還不到十二月我就已經把這些事情都處理好了,對此我義正詞嚴地說道:「反正買的東西裡沒有什麼速食,這樣到時候我們就不用再擔心了,事情早點做完早輕松……對了,你今天跟布雷斯去看了西奧多,他還好嗎?」
「還好吧,看著對我挺不耐煩的,因為我打擾了他做魔藥。他跟他女朋友的感情可能沒那麼好,所以分手沒那麼難過。」德拉科想了想說道,「不提他了。桑妮,剛剛包裝了那麼多禮盒,是不是很累了?」
「……我用的魔杖。」我有些好笑地說道。
「明天我們還要出門,有些事情早做完早輕松,是吧~」
真是別有用心的話,從奶酪火鍋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但現在還沒到休息的時間。」我看了一眼鐘表。
「是的,所以要先沐浴……你不想知道你為什麼只能拿個E嗎?」德拉科從我身後抱過來,在我側臉上輕吻了一下,然後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什麼呀?」我在他懷裡稍稍回身,與他對視一眼,暖黃的燈光下,紅酒的氣息好像現在才開始伴隨著交纏的呼吸讓人微醺。
當溫熱的水珠氤氳了浴室的玻璃,睡衣與頭發都被淋得濕漉漉的時候,在令人沉醉的吻中,我總算知道了答案。
……夫妻生活和諧。
所以什麼七年之癢什麼的,不存在的啦。
令我跟德拉科都沒想到的是,我們猝不及防地收到了一份共同的聖誕禮物。後續是2006年8月22日深夜和23日的凌晨,我們的兩個小寶貝先後出生。
幾年之後斯科皮問他爸爸他是哪裡來的時候,德拉科起初會糊弄他:「你是聖誕老人送的。」
「可我不是聖誕節出生的。」斯科皮反駁道。
於是當我們另一個可愛的小朋友洛葛仙妮(Roxanne)問他的時候,德拉科回答道:「愛神維納斯在祖父祖母的莊園裡種下了一顆種子,當爸爸媽媽在想它會長出蘋果還是草莓的時候,它結出了草莓味的蘋果。」
「然後它變成了我?」小姑娘問道。
「不是,然後媽媽吃了那個愛的果實,辛苦了十個月後才有了你和斯科皮,就像你格蘭傑阿姨那樣。」德拉科說道。他認為懷孕生產的辛苦必須要讓孩子知道,剛好赫敏懷了第二個孩子,可以做參照。
「……原來大家都要來吃我們家的蘋果嗎?」洛葛仙妮震驚道。
德拉科:……
正在畫圖的我毫不留情地笑出了聲。
「重點是——你們是因為愛才會出生的孩子。」德拉科強調道。
「可是喬治叔叔說你剛知道我們的存在時,震驚得不得了,你很希望我們晚點來,不要打擾你和媽媽。」斯科皮說道,「羅恩叔叔也說,在我、洛葛仙妮和媽媽裡,你最愛的是媽媽。」
「桑妮,我認為下次不要去韋斯萊家了。」德拉科沉著臉說道。
去還是要去的,但我要跟茜茜和赫敏說,讓她們好好管管那對滿嘴跑火車的兄弟。
「不行,去還是要去的,因為……你們不覺得羅絲很可愛嗎?」斯科皮眨了眨眼睛。
羅絲是羅恩和赫敏的女兒。
「我們可以多去哈利叔叔家裡玩。」洛葛仙妮說道,「詹姆和阿不思都對我特別好,艾譜莉阿姨說因為我是媽媽的女兒,所以大家都很喜歡我。說起來,茜茜阿姨也讓我多去她那裡玩,她好像說什麼她沒能搶婚,就讓科林來試試……」
我放下了手裡的筆:?
德拉科:??
我抱起洛葛仙妮,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別聽其他人胡說。聽好了,我們雖然以為你們會晚點再來陪伴我們,但是在做好你們要到來這個世界的准備時,爸爸媽媽是准備了滿滿當當的愛在等待你們的。」
「但是呢,你爸爸確實最愛的是我。」我捏了捏斯科皮的臉頰,「這一點他們倒是沒說錯。」
「當然啦,你媽媽最愛的人也是我。」德拉科立刻補充道。
因為我們現在即將二十九歲。
我們在1987年相識,至此相識二十一年,成婚十年。在不長也不短的人生裡,我們占據了彼此生命的四分之三。未來我們還會陪伴彼此更久、更久。
關於我喜歡德拉科·馬爾福這件事情,從我小時候被他拉著坐了掃帚飛向廣闊夜空那一刻開始,我今後的前途坦蕩中,就必須有他。
END
第179章 不為人知的故事(校)
*改個錯字,一些正文沒提到的片段和設定,用來補全整個故事和諸多人物
《不為人知的故事》
「梅·塞爾溫」
塞爾溫之所以選擇當心理醫生,除了家庭原因,還有一部分原因在於修·張。她跟修是完全的兩類人,說是朋友但又沒有那麼親密,說是敵人但他們又能進行一些適度的合作。她當初對布雷斯示好是因為小時候曾經見過他,並不是熱烈的喜歡,所以在意識到佩格和布雷斯的情況之後,她立刻選擇了放棄。
但是修和布雷斯不一樣,塞爾溫從來都沒見過有人可以這麼克制、理智,他跟她從小到大接觸的人完全不同。所以她對這個男生充滿了好奇,並且一度產生了憐惜與好感。她自認為自己除了性格之外並不輸於桑妮·麥克米蘭,但她左思右想都搞不懂修在想什麼,於是開始偷偷研究心理學。
戰後塞爾溫與仍舊未改變純血至上觀念的家人斷絕關系,獨自生活。在心理診所成立的第四年,也就是2008年,某個早晨,塞爾溫驚訝地發現她迎來的預約客人竟然是修。修坦言他最近被一些未發生的事情所困擾著,是他年少時從魔藥爆炸事故中窺探到的時空碎片,原來他看到麥克米蘭在巴黎遭遇了意外,而他記起八音盒裡有很重要的東西卻意外丟失,一切都無法挽回。時至今日,他仍舊被此事困擾。
「那我們就看看,今年到底會不會出現這種事。」塞爾溫說道,然後她陪伴修度過了無事發生的2008年,看著他如釋重負,收獲了新生。
後來塞爾溫不再做心理醫生了,身為醫生,對患者產生感情非常沒有職業道德,恰好漢娜·艾博回霍格沃茨接任了龐弗雷夫人的校醫一職,於是她幫漢娜代管破釜酒吧。如果用一種關系來形容她和修,塞爾溫認為,是兩個倒霉的流浪小動物,住在一起搭個伙,抱團取暖。說是愛情,但她由於經歷了戰爭與成長,也早沒有了年少的悸動,更多的大約是友情和親情。
可是這種生活也挺幸福的,比她獨自一人的時候要好很多。絕對不是因為修很會做飯,絕對不是。
「所以當初為什麼在校醫院裡你會找我打賭,讓我幫麥克米蘭給馬爾福傳訊呢?」她問修。
「因為你的紅頭發看起來和那天龐弗雷夫人放在花瓶裡的玫瑰花一樣。」修回答她。
「你喜歡玫瑰?」
「不,我恰好不喜歡。」修誠實地說道,「因為玫瑰帶刺。」
……原來是從一開始就認為他們倆只會有這一次交集啊!塞爾溫忿忿地決定,今晚要讓修做最難做的晚餐,「那你喜歡姬金魚草嗎?」她又問道。
「或許我更喜歡矢車菊。」
——矢車菊的花語是遇見和幸福。是五月(May)的生日花之一。
「波文·埃弗裡」
埃弗裡在霍格沃茨最好的朋友是低他一年級馬爾科姆·巴多克,最崇拜的教授是西弗勒斯·斯內普,印像最深刻的是來到學校的第二年看到格蘭芬多的麥克米蘭小姐跟穆迪教授對峙。
格蘭芬多真是太可怕了,絕對不能得罪他們。
埃弗裡最意外的事情是,他背後誇斯內普教授居然誇出了麻煩,還被可怕的麥克米蘭小姐給堵住了!幸好他臉皮厚擅長道歉,澄清這種事情也沒有很丟臉,今後應該不會跟麥克米蘭小姐繼續有什麼交集了吧——在聽說她竟然跟食死徒打了一架之後,埃弗裡陷入了沉思。
「祖父,問您個問題。」他問祖父維吉爾·埃弗裡,「您有格蘭芬多的朋友嗎?」不能跟麥克米蘭小姐當敵人,那要不看看能不能跟她當朋友?
祖父笑眯眯地回答他:「不,我只有格蘭芬多的前女友。」
……打擾了。
埃弗裡以為,他做過的最勇敢的事情應該是他第二年在偷偷在人群裡撿走了特拉弗斯的魔杖,因為麥克米蘭小姐幫助過馬爾科姆,他很感謝,另外他實在看這個囂張的家伙非常不順眼。但他沒想到自己還能再進一步突破,他居然在半夜跟著高年級們進了禁林(早在歐文去打聽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甚至還騙了卡羅!
救命,他覺得自己勇敢的簡直不像個斯萊特林。可是麥克米蘭小姐竟然救了他,他還以為她會逃走呢……
戰後他認真地問祖父,他能不能有個格蘭芬多的朋友?祖父說伏地魔都死啦,誰管你跟麻瓜還是格蘭芬多交朋友呢?
有道理。可是麥克米蘭小姐願意跟他做朋友嗎?埃弗裡非常擔心,直到她在禮堂公布了她和馬爾福的婚訊,並且發放請柬的時候,他發現有自己的一張。
婚禮的捧花必須是他的,埃弗裡下定決心。
——在《舌尖上的黑魔王》的番外中,維吉爾·埃弗裡奉命殺害格蘭芬多的前女友美雅之後,把她與麻瓜丈夫生下來的兒子抱過來撫養。也許是因為他的孫子波文·埃弗裡體內流淌著部分麻瓜的血統,這孩子意外的性格相當不錯。桑妮曾形容他給自己的感覺像科林和丹尼斯一樣,對應此處。
「培迪·特拉弗斯」
特拉弗斯沒想到他會被分到拉文克勞,他以為他一定是個斯萊特林,特拉弗斯全家人都是斯萊特林。
可分院帽說他很聰明,有著強烈的求知欲,把他分到了拉文克勞,特拉弗斯非常擔心他會被家人排擠,而且這件事情確實發生了。
這些人都欺負他父親在阿茲卡班……哼,等他父親出來了,一定會狠狠地收拾他們。
特拉弗斯加入了魁地奇球隊,並晉升為隊長,但他的脾氣日益暴躁,他開始對許多小事斤斤計較,尤其是涉及他面子的事情。在七年級聖誕節的時候,他因為幫助同學搭訕帕德瑪·佩蒂爾而被桑妮·麥克米蘭的魔咒打中,這種公共場合下的丟臉讓特拉弗斯懷恨在心。
家裡的那些畫像也總是說他不像斯萊特林,不像他爸爸……如果是爸爸,他會怎麼做?
會殺了她。
這就是我們家和他們的不同,其他的懦夫是不敢殺人的。
世界杯時發生了動亂,這是天賜的好機會,特拉弗斯決定利用這個機會除掉麥克米蘭。但他沒想到的是,他失敗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後都沒有成功。
在被修·張的殺戮咒擊中之前,特拉弗斯始終以為,他不會死在戰爭中,因為其他人都是懦夫。
——培迪·特拉弗斯沒有任何的花邊新聞呢,事實上他討厭女孩子,尤其是長得漂亮的那種。所以在他對秋、帕德瑪、桑妮的態度都非常差。
「我愛你,不是因為你的樣子」
辛蒂·福西特是個喜歡冒險的拉文克勞,但她的運氣總是比較守恆,三年級時家裡沒搶到世界杯的門票,她沮喪了很久,以為自己很倒霉,結果世界杯出現了可怕的標記事件,她又覺得自己很幸運。
所以在四年級年齡遠遠不夠的時候,她向火焰杯裡放進了自己的名字,她以為自己可以成功,結果被反彈變成了一個白發老太太,這讓她傷心了很久。
但這個舉動引起了赫奇帕奇的利奧·斯特賓斯的注意,他覺得福西特是個很有趣的人。
「可我現在白發蒼蒼。」福西特沮喪道。
「沒關系,我遲早要看到這樣的一天。」斯特賓斯說道。
不錯,因禍得福,她還是很幸運的嘛!於是兩個人開始交往。
福西特喜歡冒險只是因為她富有求知欲,她不如斯賓特斯忠誠正直,否則她應該是個赫奇帕奇。但在斯賓特斯的影響下,福西特的想法也有所改變,她的想法從對統治者是誰都沒有關系,變成了絕對不能生活在伏地魔統治的世界裡。
「我愛你,不是因為你的樣子,而是和你在一起時我的樣子。」
霍格沃茨保衛戰爆發的時候,福西特堅定地和男友一起留下來守護學校。
「我會保護你的。」斯賓特斯說道。
他擋在她身前,在被殺戮咒所害後,福西特擊倒了對方,卻又被另一個食死徒所擊中。
那一晚黑漆漆的,但曾露出一抹月光。
在場犧牲的五十四人之中,他們是唯一一對死在一起的情侶。
——辛蒂(Cindy):月亮女神。
利奧(Lio):勇敢的獅子(Lion)
「麥克米蘭家族史」
家訓:若你恰好平庸,那就堅持心底的正直,不要為邪惡所欺騙。若你沒有必勝的信念,那就將家族永傳下去,讓後人來為你實現。
一、溯源:
麥克米蘭家的純血巫師可以追溯到九代之前。
家訓是由麥克米蘭家的初代家主班傑明·麥克米蘭(Benjamin:幸運的)定下的,他是位赫奇帕奇。
他在童年時意外地覺醒了魔法天賦,並前往霍格沃茨讀書,結識了他未來的太太,拉文克勞的珍妮特·諾福克(Janet:上帝的恩賜)。珍妮特最喜歡的花是向日葵,於是班傑明用向日葵作為麥克米蘭家的家徽,信念、光輝、忠誠與愛。
珍妮特原姓霍華德(Howard),因家族起源諾福克地區而化用此姓。神秘的霍華德家族與英國皇室通婚,關系密不可分,但他們對巫師諱莫如深。
珍在收到霍格沃茨的通知書後,珍妮特與家族斷絕關系,前往學校就讀,假期寄住在好友家中。她離開霍華德家時,帶走了家族裡一顆非常神秘的水晶球。她熱愛學習,家裡存有許多藏書,這些都是留給家族後人的寶藏。
由於當時流行近親結婚,許多人都會攜帶一定的基因病,珍妮特的身體不是很好,難以懷孕。不過班傑明對愛情非常忠誠,兩個人感情一直很好。夫婦二人在年紀很大的時候,才於1735年生下了一對雙生子,分別是艾布納(Abner:睿智的、智慧)和蓋文。
小兒子蓋文生下來時非常瘦小,身體很不好,夫婦二人更偏愛他,對長子艾布納的要求更為嚴苛。
艾布納像他名字一樣聰慧,他在十一歲時拿到了自己的魔杖,魔杖是落葉松木,杖芯鳳凰尾羽毛。
據說落葉松木的使用者通常有著超凡的才能,而艾布納的確是個少年天才,他有著許多超脫那個時代的想法。在與奧地利未來首相結識時,艾布納年僅十八歲,直到促成《胡貝爾圖斯堡和約》的時候也不過二十八歲。他年紀輕輕就為麥克米蘭家攫取了取之不盡的財富,並選定了瑞士這個永久中立國,作為麥克米蘭家的退路。
班傑明對艾布納對待生命時那輕率的態度而非常不滿,父子關系並不和睦,最後的決裂與除名並不讓任何人感到意外。艾布納沒有留存畫像,麥克米蘭家的孩子通常只有在成年時才會通過口口相傳的方式得知這位祖輩的事跡。當然,較為開明的父母會在認識到孩子已經擁有足夠的擔當之時就會告訴他們這件事,艾倫就是在未成年時知道的。
下一任家主蓋文繼承了來自母系的某種遺傳病基因,身體並不健康,導致隨後幾代的麥克米蘭家的家主都不怎麼長壽。
二、新的開始
麥克米蘭家的第六代家主是休伯特·麥克米蘭(Hubery:人格光明、思想燦爛的)。他出生於1882年,1893年前往霍格沃茨讀書,分院帽在拉文克勞與格蘭芬多之間為他選擇了格蘭芬多。
休伯特性格開朗和善,喜歡讀書,不過他也很熱愛實踐,認為知識來源於書本,但不能萬事都聽從於書本。他敢於冒險,卻不忘准備多種方案應急,隨機應變能力也非常厲害,甚至還研究過許多魔法。在校期間,他曾擔任格蘭芬多級長和魁地奇隊員。
休伯特在學生時代時就與鄧布利多關系要好,他在畢業後自1906年起在霍格沃茨擔任魔咒學教授,也是從此刻開始,麥克米蘭家成了鄧布利多忠實的朋友。從1920年起,他開始擔任格蘭芬多的院長,直至1956年因病辭職。
麥克米蘭家在蓋文那一代開始時,就已經憑借艾布納的成就躋身於所謂的「上流」純血家族之中,因而此後幾代多與各大純血家族進行聯姻。到休伯特時期,麥克米蘭家的地位已經無可動搖。
休伯特的第一任妻子是畢業於斯萊特林的同級生,出身於格林格拉斯家族的伊芙(Eve:生命),伊芙的身上有著格林格拉斯家族的血液詛咒。因為身體不好,她不常出門,人際關系簡單,經常被人孤立。她的性格十分溫和,很早就暗戀幫助過她的休伯特,休伯特對她有一種憐惜之情,但並非愛情。
但在格林格拉斯家族詢問他是否願意與伊芙成婚,並坦言伊芙被預言活不過二十歲,不希望女兒留有遺憾的時候,休伯特思慮再三,向伊芙求婚。婚後伊芙早早離世,不過她對自己短暫的一生感到非常滿足,她撇下了一個剛出生的女兒梅拉妮婭。
梅拉妮婭長大後入學斯萊特林,於1918年訂婚,並在畢業後嫁給自由戀愛的阿克圖勒斯·布萊克,她認為與布萊克家的聯姻對麥克米蘭家的社會地位也有一定的幫助。1925年,梅拉妮婭生下女兒柳克麗霞,1929年生下兒子奧賴恩(小天狼星的父親)。
不過她與父親休伯特的關系有些緊張,不清楚父母過往的她,斷定父親續娶的行為是對母親的背叛。
休伯特的第二任妻子是梵妮·杜蒙(Fanny:自由之人),梵妮的父親是法裔,她於1892年出生,1903年前往霍格沃茨就讀,就讀於格蘭芬多學院,認識了年長她十歲的、新來的魔咒學教授休伯特·麥克米蘭。她對這個年輕的教授一見鐘情。
梵妮喜愛草藥學與魔藥學,性格活潑開朗、浪漫勇敢,她在畢業前就對休伯特示好,在畢業後更是展開了狂熱的追求,最終與休伯特順利成婚。
在1914年時,梵妮曾擔任霍格沃茨的草藥學助教,後來因前往其他國家考察草藥而辭職。她在1926年生下兒子杜魯,並於1928年被聘為霍格沃茨的草藥學教授,被學生們稱為「杜蒙教授」。
休伯特去世後,梵妮移居瑞士。
三、祖世代
或許是因為梵妮是法國人,不屬於英國傳統的純血家族之一的緣故,基因病的遺傳意外的就此終結。她的兒子,麥克米蘭家的第七代家主杜魯·麥克米蘭非常健康,他像他的母親一樣,熱愛冒險。
杜魯·麥克米蘭(Drew:聰慧與誠實的人)非但不排斥麻瓜,還非常同情麻瓜戰爭中的受害者,他充滿好奇心,魔杖是懸鈴木材質,懸鈴木代表探索,渴望獲得新的體驗。不過相較於好奇與勇敢,他更多的繼承了祖輩的正直,1937年入學霍格沃茨時,他被分入就讀於赫奇帕奇學院,並在魁地奇隊擔任找球手——據說是因為他過於活潑好動,眼神特別好。
由於喜歡冒險,所以杜魯在幼年時曾打開過被班傑明封存了幾代的倉庫,在其中找到了艾布納留下的一些東西(包括一枚水晶球)。從他開始,麥克米蘭家改變了封存倉庫的命令,故而他與絲特勒的兒子艾倫後來可以自由出入倉庫,為孩子挑選禮物。
杜魯在學生時代其實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不是因為他的成績特別好,而是因為他總是給他爸爸休伯特找事。他最喜歡的科目是變形學,曾經試圖讓自己成為阿尼瑪格斯但不幸失敗了,變不成動物的他又決定研究動物,二年級時就勇敢地去往禁林冒險,差點丟掉小命。幸得斯萊特林的同學絲特勒·斯卡曼德(Setlla:星星)相救,隨即他覺得自己找到了知己,「我們一起研究(神奇動物)吧!」
絲特勒:?
研究什麼,研究怎麼送命嗎?
幸運的是,絲特勒確實喜歡研究神奇動物,畢竟她的叔叔是紐特·斯卡曼德。她是忒修斯·斯卡曼德在未婚妻莉塔去世後收養的女兒,是莉塔血緣關系非常遠的遠親,本姓萊斯特蘭奇。
絲特勒與杜魯之間一起正常學習,但此舉引起了同學坎坦克盧斯·諾特的不滿,諾特一直將絲特勒看做自己的所有物,他單方面把杜魯當做了情敵。
杜魯對諾特那種可怕的占有欲感到厭惡,出於正直,他曾公開跟諾特打過一架。諾特輸得很慘,非常丟臉,可他認為是杜魯的父親麥克米蘭院長有所偏袒,多教了杜魯很多魔咒。諾特不知道的是,杜魯原本對絲特勒沒有愛情方面的想法,但被當做情敵之後他頓時開竅,我什麼都沒做,諾特就把我當做情敵了,那我不真做點什麼,我豈不是白挨打啦?
媽媽說主動才會有故事,我現在就去主動!
「絲特勒,從今天開始,我要保護你。」杜魯一臉正直地說道,「我要做英雄。」
「英雄,你的頭在流血。」絲特勒說道。
絲特勒在學校最要好的朋友是柳克麗霞·布萊克,柳克麗霞學生時代最郁悶的事情是:我把絲特勒當好朋友,她卻是我小舅媽!
杜魯雖然在心底不贊同湯姆·裡德爾的想法,但在表面上沒有表現出直接的反對。因為家族的責任感讓他優先選擇守護麥克米蘭家族的存續,而非草率決定陣營。看起來沉迷研究神奇動物的他,意外的繼承了祖輩中某位斯萊特林的精明。
身為一戰英雄忒修斯的女兒,知曉格林德沃事跡的絲特勒當然看不上湯姆·裡德爾的一些想法。
盡管她在學生時代與裡德爾的關系還算不錯,曾經擔任過他的舞伴,並體貼地在發現他不會跳舞之後為他解圍。殊不知此舉在裡德爾的眼裡,同其他人一樣是對他的不屑……
夫婦二人於1975年被諾特所害,死於一場還難。諾特在最後給了絲特勒生還的機會,被她拒絕了。
——在《舌尖上的黑魔王》裡,絲特勒對裡德爾養的小蛇非常友好,從它那裡得到了一個「香草布丁」的外號。艾倫和曼蒂按照絲特勒留下的香水配方配制了一瓶香水送給了桑妮,讓桑妮作為送給佩格莉塔·沙菲克的訂婚禮物。
佩格莉塔說很喜歡,像香草布丁的味道。
四、親世代
艾倫·麥克米蘭(Allen:和諧融洽的)出生在1959年,1970年進入斯萊特林學院學習,並於1974年擔任斯萊特林級長。
他的魔杖是山梨木,十一點五英寸,龍心弦內芯,彈性尚可。山梨木適合心思純淨的人使用決鬥。他繼承了父親與母親的聰慧,卻沒有繼承父親的多動症,雖然他對事物也充滿了好奇,但平時不會表現出來。
艾倫和父親一樣不排斥麻瓜血統,不過他並沒有選修麻瓜研究。他喜歡低調行事,即使對某件事有所在意,也不會輕易表現出來,而是會暗中努力,設法得到。他與同學院的盧修斯·馬爾福、夏佐·沙菲克、雷古勒斯·布萊克的關系都很不錯。後來更是因為雷古勒斯而結識了拉文克勞的曼蒂·艾博,心生喜歡。
艾倫自以為自己在「低調行事」,實際上變成了曼蒂的綁定掛件,因為曼蒂喜歡讀書,他想方設法地獲得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簽名條,幫曼蒂借了很多書籍。在此過程中自己也讀了很多書,發現自己變得更加聰明,可以給未來的孩子講很多睡前故事了!
後來艾倫成功地追到曼蒂,他們的戀情得到了雙方父母認可。十六歲時,艾倫的父母去世,他相當懷疑他們的死因,再加上他並不認為自己屬於天才巫師,曼蒂也不喜歡戰爭,二人決定在畢業後避世。
畢業後,他們在親友的見證下舉行婚禮,將麥克米蘭舊宅的東西都寄存到了瑞士古靈閣。由於純血家族身份,夫婦二人收到過食死徒安東寧·多洛霍夫拉攏,艾倫拒絕了這個邀請,兩人因此遭到追殺,逃至國外。直至伏地魔死後,他們才帶著一雙兒女回到了麥克米蘭舊宅,取回了之前的財物。
曼蒂·艾博(Mandy:值得愛的),出生於1961年,隸屬於戈德裡克山谷的艾博家族。她的魔杖是胡桃木,十一英寸,鳳凰羽毛內芯,彈性尚可。胡桃木適合有聰明才智的人使用。
曼蒂熱愛讀書,性格溫和,幼時喜歡雷古勒斯,在發覺他不喜歡自己之後選擇放棄。她曾經被艾譜莉·懷特救過一次,艾譜莉幫她找到了她的折耳貓,所以她一直憧憬著成為像艾譜莉那樣勇敢的女孩子。
當艾倫決定教曼蒂一些實用的魔咒時,發現她意外的非常擅長決鬥。
「你剛才讓我了吧?」曼蒂把艾倫堵在牆邊,懷疑地說道。她不相信自己居然能把艾倫擊倒,畢竟艾倫比她年長,也比她更擅長決鬥。
「並沒有。」艾倫伸出手,拉著曼蒂將兩人調換了一個位置,「是我們曼蒂聰明又努力,我一下子就被打倒了!」
曼蒂:?
——麥克米蘭家食物鏈:曼蒂、桑妮、艾倫、鸚鵡、厄尼。(從高到低)
「小美人魚的泡沫」
在《到底是什麼在夜裡閃著光》中,梨老師原定的一些沒有寫出來的內容:
一、.攝魂怪帶走了西奧多美好的記憶,西奧多想,他明天醒來就會忘記桑妮。但是他沒有,他醒來發現原原本本的一切,他全部都記得,他記得和她所有的點點滴滴。原來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痛苦的記憶。
二、桑妮之所以對西奧多說想去對角巷,是因為她想去對角巷旁邊的翻倒巷尋找茜茜的下落。
三、西奧多曾把桑妮比作小知更鳥,英國的國鳥是知更鳥,據說英國人在國外每次看到和知更鳥類似的鳥都會把它認作知更鳥,是對故土思念的具像化。因為西奧多是在國外被抓捕的,所以他在抬頭的時候看到了知更鳥,他想到了家鄉,也想到了桑妮。
四、在桑妮離開之後,桑妮的親人趕過來質問西奧多。曼蒂不敢相信地問西奧多:「不是在婚禮上答應過嗎,要好好保護桑妮……」
西奧多回答是的,一直如此,直到最後他還在努力地保護她的靈魂,不希望她的靈魂就此分裂。
——在《佩格莉塔的壞朋友》中,西奧多一直沒有讀到過祖父的日記,潘多拉魔盒並未打開過。
「德拉科的噩夢」
屬於原定打算寫出來但沒寫的If線。
在《Sorry》裡,德拉科坦然地面對了死亡,但在某一條線裡,德拉科是像尼古拉斯爵士說過的「不能直面死亡的人」,所以他會變成霍格沃茨的幽靈,徘徊於他與桑妮相見的天文塔,一直在看星星。
夢裡他遇見的小女孩是他和桑妮的遺腹女,姓麥克米蘭。桑妮知道他變成了幽靈,但她失去了勇氣,連見他都不可以。
——因為覺得太狗血了,被砍掉。
「面包體」
在寫作時曾用MBTI測試作為輔助。
桑妮:標准的ENFJ,奉獻型人格,完美人類,利他主義者,另類救世主。
德拉科:外網數據是ESTJ,其實和桑妮的屬性不是很合得來,好在在談戀愛方面他非常認真。
修·張:介於ENFJ與INFJ之間,因此性格看起來有點擰巴。因為都是Fe人,共情力很強,所以他和桑妮相像的地方確實比較多。創作之初我就沒想過把修設定成一個單純的可愛年下小學弟,一切只是他的表像。決戰的時候,桑妮曾對他提到西奧多·諾特,修其實曾經察覺到西奧多對桑妮的注意,但他遲疑了一瞬,思索要不要告訴桑妮。考慮到西奧多的心情,他最後什麼都沒說。
此外本篇其實其實屬於布佩HE的IF線,因為現在的佩格記憶力不好跟她曾經靈魂碎片回到五十年前有關,而這一切被《舌尖上的黑魔王》的最後一篇番外所改變。她的存在被抹去,所以她能夠跟布雷斯一起健康快樂地成長,從小就是青梅竹馬,性格也更加單純、可愛。二人的相處方式和《佩格莉塔的壞朋友》中自然那有所不同,因為人與人之間的羈絆會對人產生不同的影響,
佩格:一款標准的ENFP。
布雷斯:一款標准的INTJ。
「寫完發現了兩件好笑的事」
一、特裡勞妮在不清醒的時候,對麥克米蘭們做過的預言和占蔔居然都是真的!
包括對厄尼所說的麥克米蘭家的故事,以及對桑妮做出的撲克牌占蔔(當時她喝醉了),都應驗了。
但她說哈利會生十幾個孩子什麼的,當然不行。
二、德拉科送給厄尼的魁地奇手套,到大結局的時候厄尼都沒用上,真是非常敷衍的禮物呢。
「分院帽對桑妮唱過的那首歌」
勇敢的小巫師去尋找命運之塔——桑妮是勇敢的格蘭芬多,她要去尋找自己的未來,也就是她的命運之塔。
通往高塔就像通往羅馬——條條大路通羅馬,所以未來擁有許多不同的道路。
她問蝴蝶,其中一條道路才是最正確的嗎?蝴蝶說,對啊對啊——蝴蝶是桑妮的守護神,也是她跟德拉科的一個戀情像征,對於德桑而言,他們認為只有他們結婚的未來才是對兩個人來說最美好的,一定要達成這樣的結局。
她問明燈,明燈說,錯啦,錯啦——明燈是修的像征,修不認為桑妮的未來只有一個,這樣會讓桑妮有太大的壓力。
誰都沒有錯誤,像琴曲的音符——修不希望桑妮認為她做出的選擇是錯誤的。琴曲是八音盒像征,所以修會對桑妮進行幫助,音符在最後會組成不同的曲子,但都是完整的。
請勇敢地前行吧,越過重重關卡,請說,這一切都值得啊——只要自己認為值得,那麼這一生就沒有白來過,對所有人而言都是這樣的。
每條路都對應著不同的高塔——每個選擇都會導致未來出現不同的走向,稍有不慎,命運會走向截然不同的道路。
「艾布納」
艾布納曾經想過,他可以寫封信留給教父,比如告誡教父不要在1991年的聖誕節去國王十字車站,不然他會遇到一生裡最難忘的人。
但他想了想,教父的性格不會輕易地被別人威脅,他如果寫了這封信,教父反而會因為遭到干涉,所以更想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他更不知道的是,其實在這之前,教父就跟姑姑見過兩次了。
艾布納很喜歡克萊爾·隆巴頓,但克萊爾永遠地留在了兩百年前。
「是否遺憾總會以別樣的方式得到圓滿」
十一歲入學的時候,艾布納在月台驚鴻一瞥,這時他才知道,漢娜和納威的女兒為了紀念漢娜的母親,取名安妮的、那個身體不好,他幾乎沒見過的女孩——
她的全名是安妮·克萊爾·隆巴頓。
END
第180章 十九年後(全文完·校)
*本章致敬《哈利·波特》原作大結局
《十九年後》
2017的秋天似乎很快就到了,天還沒亮的時候,我和德拉科就被洛葛仙妮鬧醒了。她醒得特別早,跑到我們房間嘰嘰喳喳,像我們掛在房間裡的那個會唱歌的風鈴一樣,「爸爸媽媽,快醒醒,今天我和斯科皮要去學校呢!」
……我好困,我選擇在被子裡踢德拉科一腳,你的女兒,你去哄。
「你先去跟斯科皮一起洗漱,等會爸爸媽媽就起床了。」德拉科只好坐起來,在我們可愛的洛葛仙妮的臉上親了一下,「去吧。」
洛葛仙妮撇了撇嘴:「斯科皮早就洗漱好了,他一想到今天可以見到羅絲,比我還興奮呢。」
「……」
把洛葛仙妮哄出去之後,這覺是沒辦法再睡了,我也跟著坐了起來,輕輕地打了個哈欠,然後取笑德拉科:「德拉科,斯科皮怕不是隨你,當年我們開學的時候,你是不是一大早就去鬧你爸媽了?」
「雖然我很想見到你,但我只是穿好了衣服坐在餐桌上等他們,我可沒有像這兩個小家伙一樣這麼鬧騰,我很穩重的。」德拉科立刻說道,順手把我肩上滑落的睡衣肩帶拉了上去,「說起來爸爸昨天還問我覺得兩個孩子會分到什麼學院去呢,他對斯科皮很放心,但很擔心洛葛仙妮……」
「他也就是說說吧。」我拿起昨天就准備好的裙子穿上,「我看他很喜歡洛葛仙妮。」
大約是因為盧修斯叔叔沒有女兒,而洛葛仙妮是個相當嘴甜的小姑娘,她完全繼承了我和德拉科幼時的所有可愛之處,自她會說話之後,每年的家庭聚會的氛圍緩和了許多。洛葛仙妮的中間名甚至是盧修斯叔叔和我爸爸商量之後取的,她的全名是洛葛仙妮·阿厄忒裡亞·麥克米蘭,阿厄忒裡亞是希腊神話的日光三神女之一,像征著晴朗。
「馬爾福家的人取名風格都很一言難盡。」爸爸點評道,他在這件事上做出了妥協。確實,畢竟斯科皮的全名是斯科皮·許珀裡翁·馬爾福,許珀裡翁也是希腊神話裡的一個很厲害的神明……
「但如果洛葛仙妮分進了格蘭芬多,她會打破馬爾福家的歷史。」德拉科說道,他幫我撩開長發,將我背後的裙子拉鏈拉上,順便親了一下,「還說你比他們穩重呢……」我回頭瞪他一眼,「所以洛葛仙妮跟我姓,這樣你們就不用擔心了。」
給孩子們准備的東西早就去對角巷買好了,吃過早飯後,我們先用飛路網回了我們在倫敦買的一間臨近卡姆登區的公寓,又把貓頭鷹的籠子和孩子們的行李放到後備箱裡,驅車前往國王十字車站。
停好車之後,我們一家四口一起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向龐大的國王十字車站,今天是個燦爛的晴天,很符合小朋友們雀躍的心情。斯科皮和洛葛仙妮都很懂事,他們倆自己拿著裝著貓頭鷹的大籠子,行李則是由我和德拉科推著,還沒走到第9站台,我們就被人給叫住了——「桑妮姑姑!」
「是艾布納!」斯科皮笑嘻嘻地說道,「艾布納,聽漢娜阿姨說你跟安妮求婚了,是嗎?」
「咳咳——」今年十七歲,即將就讀七年級的艾布納猝不及防地被表弟調戲了。
我和德拉科也同厄尼跟帕德瑪打招呼,聽到斯科皮的話,我不由得用眼神詢問厄尼。厄尼對此很無奈:「你又不是不知道,艾布納一向很有主見……對了桑妮,今晚記得來家裡吃飯,爸爸媽媽從夏威夷旅行回來了。」
自從我跟厄尼畢業後,爸爸媽媽就經常出去旅行,游記寫了好幾本。不過他們也會在我們忙得不可開交之時幫我們料理一下生意,爸爸說他很樂意聽別人誇他和曼蒂的一雙兒女是多麼的優秀。
「真的求婚啦。」我看向艾布納,「安妮答應了嗎?不對……納威答應了嗎?」
「在我寫了十篇草藥學論文之後,隆巴頓教授終於松口了。」艾布納心有余悸地說道,「今天他沒來送安妮,只有漢娜阿姨來了。」
德拉科瞄了一眼斯科皮:「幸好這小子喜歡的是羅絲,如果他喜歡的是塞茜莉亞家的辛西婭,他們的普威特教授可能會讓她寫一百篇論文吧。」
「辛西婭才不會喜歡斯科皮呢,她跟埃維爾和唐恩的關系更好。」洛葛仙妮說道,「但我覺得她更喜歡唐恩。」唐恩·沙菲克是佩格和布雷斯的第二個孩子,這個小男孩很熱衷於帶佩格出去玩,迷路之後再等爸爸和哥哥把他們倆一起撿回去。
「哦,那喬治肯定很不高興。」我忍不住笑道,喬治因為瑟吉歐的事情很介意沙菲克呢。
聽說唐恩很擔心自己姓沙菲克是因為瑟吉歐舅舅沒有孩子,要把他過繼給瑟吉歐——對此布雷斯表示這孩子多想太多了,「你舅舅嫌你吵。」
我們說說笑笑著朝著第九站台和第十站台之間的隔牆走去,厄尼一家三口先走進了隔牆,然後是我們——德拉科看向兩個孩子:「誰先來?」
「我!」洛葛仙妮伸出手,看起來打算與我一起推著小車。我回頭看向德拉科「「斯科皮就交給你啦。」
「媽媽,衝啦!」洛葛仙妮小聲地倒計時,「三、二、一!」我們一路小跑,逐漸加速,衝進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站台被紅色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車噴出的白色霧氣籠罩著,厄尼一家三口已經找不見了。我和洛葛仙妮原地等了片刻,德拉科和斯科皮也走了進來。
「哇,蒸氣太濃了。」斯科皮欲蓋彌彰地感嘆道,「我還想找阿不思說話呢。」
「好啦,我們往前走。」我說道。
周圍有很多人,我們往前走了一會,在霧氣裡看到了熟悉的一家人。是艾譜莉和小天狼星,今年是雷古勒斯在這裡讀書的最後一年,他們帶著已經畢業的羅莎琳來送他。盧平和唐克斯沒來,畢竟泰迪已經畢業了,但泰迪卻出現在了這裡,他是來送比爾的孩子維克托娃的,兩個人現在正在交往。
「這是哪裡來的模特們啊。」小天狼星吹了個口哨。我們一家四口今天穿的衣服都是我親自設計的,相當時髦,剛才在車站裡就有不少麻瓜在看我們,「你們是送孩子上學,還是打算去走秀?」
「嫉妒了吧,哼哼。」我對小天狼星眨了眨眼睛,羅莎琳和雷古勒斯則是向我們問好。
「茜茜在前面。」艾譜莉笑眯眯地說道,「孩子們,可要好好地尊重你們未來的教授,她當教授的時候,要比當你們的阿姨的時候嚴厲許多哦。」
洛葛仙妮和斯科皮悄悄地對視了一眼。
「桑妮!」又走了幾步,茜茜和喬治也出現在了我們的視野裡,她笑眯眯地說道:「現在就差赫敏了,等一會讓辛西婭跟羅絲、洛葛仙妮去一個車廂,這樣就又是普威特、格蘭傑和麥克米蘭再聚首啦~」
「那我怎麼辦?」科林問道。
「你當然是和男孩子們一起。」喬治說道,「對了,記得盯緊你佩格阿姨家的兩個小鬼,別讓他們靠近你妹妹。」
斯科皮眨著眼睛問道:「請問,我不能和羅絲一個車廂嗎?」
「羅恩還叮囑羅絲要每次考試都考過你呢。」茜茜挑了挑眉,「考不過羅絲直接出局哦,到時候我們會公平打分的,小斯科皮。」
「……」
洛葛仙妮小聲地道:「你還來得及喜歡辛西婭。」
「……你還是擔心你跟阿不思分不到一個學院去吧!」斯科皮對她做了個鬼臉。
過了一會,赫敏一家四口和哈利一家五口也都到了,然後德拉科就發現,他被格蘭芬多包圍了。還好佩格和布雷斯帶著孩子們及時到來,拯救了德拉科的尷尬。
已經在這裡讀了兩年的詹姆、科林、埃維爾熟練地拎著箱子進了車廂,還不忘幫弟弟妹妹們拿東西,唐恩則是自來熟地跟格蘭芬多們說上了話,聽起來很想去格蘭芬多,我懷疑他是想和辛西婭在一個學院。
不知不覺就快十一點了,孩子們要陸續上車,年長的匆匆地與家長們進行了擁抱,年幼的卻還要聆聽爸爸媽媽的叮囑。我和德拉科對視了一眼,也決定對我們的孩子說點什麼。
「爸爸媽媽我會加油的,我要努力考全校第一。」斯科皮握著拳頭說道。
「不要對自己那麼嚴苛。」我彎下腰摸了摸這個小傻瓜的頭,「我只希望你和阿不思他們少惹點麻煩,如果教授們給我們寫信告狀,你就等著吼叫信吧。」
斯科皮:?
「媽媽那麼溫柔,也會寫吼叫信嗎?」洛葛仙妮眨著眼睛說道,她踮起腳親了親我的臉頰,又示意德拉科也彎腰,「請放心,我們會跟納威叔叔以及你們之前的教授們問好的~」她完全不擔心自己被分到格蘭芬多,因為我和德拉科一直用平等的觀念教導著他們,而且他們身邊有安妮和艾布納做榜樣呢,這倆人可是新時代的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小情侶。
我和德拉科也親了親兩個孩子,斯科皮盯著我們看了看,他忽然說道:「爸爸,你不會是很開心我和洛葛仙妮去學校上學吧,這樣你和媽媽就能獨處了。」
「……」
德拉科把斯科皮推進了車廂。
洛葛仙妮也走進了車廂,她回頭喊阿不思:「阿不思,車廂要關閉啦!」
阿不思跳上了列車,金妮幫他把門關上。學生們從窗口彈出身子,車上車下許多張面孔都看向我們所在的方向,嗯……一定是在看哈利。
「你不跟著一起去學校嗎?」我問茜茜。
「我和喬治要先去店裡一趟,等會再去學校,就不和他們順路了。」茜茜說道,她看向那些高年級孩子們,「開學我要檢查作業哦。」
高年級的孩子們迅速地縮回了車廂裡,只留下一些小朋友們。很多人因為哈利而關注我們,阿不思好奇地問道:「他們為什麼都看這邊啊?」
「是我,我特別有名。」羅恩說道。
我們一起笑了起來。列車移動了,我們追著送了幾步,微笑著同孩子們揮手,直到最後一絲蒸氣就此消散,我們這才決定離開車站。
「我得趕緊回魔法部。」赫敏說道,今年她接替金斯萊先生成了魔法部的部長,工作特別繁忙,「羅恩,你帶雨果回家……哈利,下午不要遲到。」她任命了哈利做新任法律執行司司長。
哈利:……
格蘭芬多們陸續離開,只留下我和德拉科,還有布雷斯和佩格。德拉科自在了不少,雖然他和哈利他們的關系早就不像學生時代那樣劍拔弩張了,但要說他們是多麼要好的朋友,那還真算不上。
「你們等會還有什麼事情嗎?」佩格問道,「我們一起去找個好吃的店吃飯吧!」
等會確實沒什麼事情。公司那邊主要由歐文的弟弟,我們當年的小花童幫忙打理。埃莉諾和歐文結了婚,目前她和我一樣都是獨立設計師,我們在前兩天一起推出了一件最新款的風衣,口袋上依舊有我鐘愛的蝴蝶結元素。
「好啊。」我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德拉科,「說起來,當初我在這裡到處都找不到你,還是布雷斯跟我說你沒等我。」
「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德拉科對布雷斯使了個眼色,示意布雷斯拉著佩格先出去,但布雷斯是自由的布雷斯,他才不會聽德拉科的。
「桑妮,記得好好訓他。」布雷斯說道。
德拉科:?
不過布雷斯還是先拉著佩格說去了,因為他說他知道有個店鋪很不錯,但需要先去排隊。
我和德拉科離開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在人群裡穿梭著,朝著車站外面走去。
「桑妮,你在想什麼?」德拉科問我。
「放心,我可沒想怎麼訓你。」我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有些感嘆……」
1991年我們來到這裡的時候,並沒有想過以後會經歷那麼多的事情。那時德拉科與格蘭芬多們的矛盾初見端倪,哈利搶到了金色飛賊,赫敏遭遇了巨怪,茜茜和喬治、弗雷德一起讓德拉科的臉變成了豬頭,奇洛教授竟然跟伏地魔有關……這一年我沒有經歷什麼大事,我和德拉科約定,有什麼矛盾要立刻寫信去解決。
然後匆匆地到了1992年,密室的可怖籠罩著整個學校,艾譜莉在學校擔任助教,我認識了修;德拉科對赫敏說了很過分的用詞,他在魁地奇比賽裡輸給了哈利;我們的朋友們遭遇了石化,金妮還差點殞命在湯姆·裡德爾的手裡。這一年我和德拉科一起發現了艾布納的密道,德拉科向我保證,以後他不會在我面前用泥巴種那個詞,我們對密室的看法各有不同,但我們都相信,我們不會像艾布納與克萊爾那樣遺憾終生。
隨後是1993年,小天狼星逃獄,攝魂怪包圍學校;盧平成了我們的新教授,他很受歡迎;德拉科在比賽裡用了不好的手段但還是輸給了哈利,他惹惱了巴克比克,被狠狠地踹了一腳,我偷偷夜游去看他,還被斯內普教授抓到了;佩格終於意識到了她喜歡布雷斯,於是布雷斯多了很多受難日;我和特拉弗斯因為一件小事,就此結仇。這一年茜茜跟哈利、赫敏和羅恩一起知道了舊日的真相,而我也變得比前兩年勇敢了一些,也許分院帽真的沒有說錯。
到了1994年的夏天,特拉弗斯因為想要在世界杯謀殺我而被送進了阿茲卡班。學校召開三強爭霸賽,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同學來到了我們學校,塞德裡克成了我們學校的勇士;小巴蒂·克勞奇假扮穆迪成為我們的教授,與我有一段微妙的師生情誼;我在這一年揚名全校,因為救下了一只對哈利和羅恩出言不遜的白鼬,多了很多邀請我跳舞的舞伴。我和德拉科在這一年的感情變得更加深厚,面對伏地魔的復活,我和厄尼決定留在英國,留在霍格沃茨。
1995年,討厭的烏姆裡奇來到了學校,總是給我們找事情,於是鄧布利多軍正式成立。德拉科又做了讓我失望的事情,我感到非常無力;弗雷德和喬治在今年輟學,留下了永遠的傳說;突發的神秘事務司事件讓盧修斯叔叔進了阿茲卡班,斯內普教授對我說了讓我永遠難忘的一句開導;德拉科被鄧布利多軍的朋友們的魔咒擊中,我好不容易把他變了回去——我衷心希望明年會變得更好,並和德拉科在車上約定,讓他不要在對角巷迷路。
關於這個車站,關於它的目的地,我們實在有太多的回憶。包括不想被我提及的最後兩年,那兩年我們都過得無比壓抑,我們失去了鄧布利多,失去了許多人,我們在努力抗爭著,不知道光明什麼時候才會到來……
「我在想,我們最終還是站在了正確的道路上。」我對德拉科輕聲說道,「我們沒有辜負鄧布利多教授的期待。」
德拉科沉默了一瞬,他嘆了口氣:「你還記得那個晚上,我們在夜裡的那個對視嗎?」
我當然還記得,那一幕用世界末日去形容也不過如此。
「我沒想到你會出現在那裡……雖然之前我們因為學院,因為波特,因為許多事情看起來都在對立面上,可只有這一次,我們是徹徹底底的對立了。你在和其他人一起對付食死徒,而我被簇擁著逃離。我不知道鄧布利多死後,世界會怎麼樣,我和爸爸媽媽又會怎麼樣,我甚至想,也許這是我跟你見的最後一面。如果能找到機會,艾倫叔叔和曼蒂阿姨一定會帶你和厄尼離開英國吧。」
「我的噩夢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德拉科說道。他做的第一個夢就是有關於決戰,他很擔心我被特拉弗斯襲擊,所以在我們去禁林救人的時候,才會及時發現端倪跟了過去。
「我之所以去有求必應屋找波特拿回我的魔杖,就是因為媽媽的魔杖用著實在不順手,我想拿到我的魔杖,然後去幫你……你不能死在這場戰爭裡,我也不能。」因為他知道,如果他死在這裡,我會難過很多年,他的第二個噩夢在決戰前夕,有關於巴黎。
「就好像是別的時空的我自己來給我托夢一樣,那個德拉科告訴我要謹慎,要勇敢,否則就會遺憾終生。」德拉科若有所思地說道,「包括二十四歲的時候的那些夢……我恍惚間覺得,也許那些都是真實發生的事情,是那些未能如願的故事裡的我們,所給予我的警示吧。」
那我和他也太慘了,我握緊了他的手。
其實那段時間我都習慣了德拉科每天醒來說一些奇怪的話了,甚至可以鎮定地問他,今天是咱們之中的哪個人出事啦?
「人不長大,就不會知道自己以前做過那麼多糟糕的事情,我曾經想過,如果我真的失去了你,結果會怎麼樣……」德拉科認真地說道,「我想,還是會有人愛你,只是……沒有人會像你那樣愛我了。」
於是我的少年一步步長大,因為他向往充滿陽光的天氣,還有他心愛的少女。
白玫瑰的花瓣會枯萎,但我們之間的感情卻是真正可以永遠盛放的永生花。
從過去到現在,我們始終攜手。
站在燦爛的陽光下,看著遠處對我們招手的佩格,德拉科低聲笑道:「桑妮,謝謝你,謝謝你成為我的太陽。」
「在英國潮濕陰冷的氣候裡,你永遠人如其名。」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108w,我終於寫完了!這為愛發電……大家記得看下一章後記,嗚嗚~
順便艾布納和安妮的血緣關系確實很近,但英國允許近親結婚,限制近親結婚主要是為了防止孩子有基因病,不生孩子就沒這個問題啦。
悠于 2023-11-10 10:55
第181章 後記
首先請大家先來看一個名單。
本名單截至1998.5.2,收錄所有提及的死亡人士,無論立場,去世原因都與兩次巫師戰爭有關,按照正文中被提及的先後順序排列,請認真閱讀。
《死亡名單》
——戰爭對於每個不幸卷入其中的人,都是滅頂之災。
【多比】:(?——1998.4):一個自由的小精靈,死於貝拉特裡克斯的飛刀
【西弗勒斯·斯內普】(1960——1998.5.2):斯萊特林,死於霍格沃茨保衛戰,被納吉尼的毒牙咬傷
【雷古勒斯·布萊克】(1961——1979):斯萊特林,死於不為人知的湖底
【彼得·佩迪魯】(1960——1998.4)格蘭芬多,死於伏地魔賜予他的銀手
【詹姆·波特】:(1960——1981.10.31):格蘭芬多,被伏地魔所殺
【莉莉·波特】(1960——1981.10.31):格蘭芬多,被伏地魔所殺
【伏地魔】(1926——1998.5.2):斯萊特林,與哈利戰鬥時,死於自己的殺戮咒。
【文森特·克拉布】(1980——1998.5.2):斯萊特林七年級生,死於自己使用的厲火魔咒
【阿不思·鄧布利多】(1881——1997.6.30):格蘭芬多,死於斯內普的殺戮咒
【奎裡納斯·奇洛】(?——1992):拉文克勞,死於企圖偷走魔法石,觸碰哈利·波特
【桃金娘·沃倫】(1929——1943):拉文克勞,幽靈,死於蛇怪之手
【科林·克裡維】(1981——1998.5.2):格蘭芬多六年級生,死於霍格沃茨保衛戰
【辛蒂·福西特】(1980——1998.5.2):拉文克勞七年級生,死於霍格沃茨保衛戰
【塞德裡克·迪戈裡】(1977——1995):赫奇帕奇六年級生,死於小矮星彼得的殺戮咒
【杜魯·麥克米蘭】(1926——1975):赫奇帕奇,桑妮的祖父,死於老諾特主導的海難中
【絲特勒·斯卡曼德】(1926——1975):斯萊特林,桑妮的祖母,死於老諾特主導的海難中
【坎坦克盧斯·諾特】(1926——1983):斯萊特林,食死徒,因種種罪行,病死於阿茲卡班
【培迪·特拉弗斯】(1977——1998.5.2):拉文克勞,被修·張所殺
【魯弗斯·斯克林傑】(?——1997):曾任魔法部部長,死於伏地魔之手
【巴蒂·克勞奇】(?——1995):魔法部國際魔法交流合作司司長,被自己的兒子所害
【阿米莉亞·博恩斯】(?——1996):赫奇帕奇,魔法部法律執行司司長,死於食死徒之手
【小巴蒂·克勞奇】(1962——1995.6.24):斯萊特林,被攝魂怪永遠奪走了靈魂
【伯莎·喬金斯】(1958——1994):格蘭芬多,被伏地魔所殺
【伊戈爾·卡卡洛夫】(1950——1996):食死徒,德姆斯特朗的校長,在伏地魔復活後逃走並遇害
【羅莎琳德·布萊克】(1960——?):拉文克勞,死於上一次巫師戰爭
【維斯塔利亞·格林格拉斯】(1960——?):斯萊特林,死於上一次巫師戰爭
【愛米琳·萬斯】(?——1996)鳳凰社成員,在麻瓜首相官邸附近的角落裡被食死徒殺害
【凱瑞·布巴吉】(?——1997):曾任霍格沃茨麻瓜研究教師,死於伏地魔的殺戮咒
【利奧·斯特賓斯】(1979——1998.5.2):赫奇帕奇七年級生,死於霍格沃茨保衛戰,福西特的男朋友
【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1951——1998.5.2):斯萊特林,食死徒,被莫麗·韋斯萊所殺
【安妮·艾博】(1961——1996):拉文克勞,原姓桑切斯,漢娜的母親,死於食死徒之手
【阿爾文·布蘭斯通】(?——1997):埃莉諾的叔叔,被食死徒所殺
【艾琳·布蘭斯通】(?——1997):埃莉諾的嬸嬸,被食死徒所殺
【泰德·唐克斯】(?——1998):唐克斯的父親,死於食死徒之手
【多蘿西·蒙哥馬利】(1981——1998.5.2):赫奇帕奇六年級生,死於霍格沃茨保衛戰,孿生姐妹中的姐姐,1997年她們年幼的弟弟被狼人格雷伯克咬傷,不治身亡
……另有五十余人原作未敘名者,勇敢地、永遠地為了保護霍格沃茨,犧牲在了保衛戰中,在此致敬。
之所以列出這個名單,是因為在《舌尖上的黑魔王》的最後也列了一個名單,那篇是梨老師寫的祖世代的故事,在那個麻瓜戰爭與巫師動蕩並存的時代,她原創了許多有血有肉的角色,很多人都犧牲於戰爭。與本名單相比較,其實我這篇裡去世的人沒有那麼多……正是因為祖輩、父輩的努力和反抗,所以本篇裡離開的人才那麼少,這就是我統計這個名單的意義。
我的寫作到這裡暫時結束了,自2020年4月1日首發,到今日2021年12月9日,本故事正式完結,全文共108w,是我寫過的最長的文章,今後肯定不會再有這樣的時間和精力去創作這樣的故事了,在寫這篇故事的時候,我跟隨著桑妮和筆下的許多人物一起得到了成長,對故事的把控、細節伏筆的鋪墊和描寫都有一些進步。當然,這個故事還存在許多不足之處,也收到了很多批評,大部分我都可以表示理解。畢竟前文的時候我還沒想過會寫那麼——長呢,用了一貫的風格Orz,後期確實漸入佳境。但關於修·張這個角色,我有很多我自己的看法,具體可以看一些我加精的評論以及在長評裡的交流,可以不喜歡這個角色,但請不要再質疑這個角色的用心啦。
本文已經完結,劇情不會再進行修改了,總之是寫了一個我想寫的故事。
其實我童年時對《哈利·波特》了解並沒有很多,是後面才迅速地補了很多內容,在錯過巫師和魔法的年紀,我卻意外的對這個故事產生了很多興趣,因為看到德拉科·馬爾福在六年級的經歷,我深受觸動,再加上七年級的留白,於是我開始構思自己的故事。固然寫斯萊特林女主會少很多波折,但我選擇了格蘭芬多,啊,真的是給自己找了麻煩~
因為是女主第一人稱視角,所以對德拉科的描寫有許多不到位的地方,導致大家沒辦法接受在聯文裡德桑分手的情況。我必須要坦言,雖然我寫的是原作向的德拉科,他在原作裡的缺點我都去展現了,但我確實是進行過一些無害化處理的,因為我也不知道德拉科談戀愛、有喜歡的人到底是什麼樣,只是寫了我理解中的,不同的人對他的理解肯定也有不同。而且他小時候確實幼稚,做出一些傷害桑妮的事情也很正常。
比如我小時候寫他很可愛,但他只在桑妮面前可愛,他對厄尼就不是很友好。說起來,他送厄尼的那個魁地奇手套,厄尼最後都沒用到,很不實用哈哈哈。
我們的聯文就是想要講述一些有關於命運、選擇的故事,人生也是如此,有時候稍有差錯,就會有不同的結局,我本人對此深有體會。可能會有讀者覺得本篇故事描述了挺多配角的內容,IF和番外也過多——但人生就是這樣,不只有愛情,還有親情、友情,方方面面,我想講述的一個成長的故事,一個桑妮視角去看待她的魔法世界的故事,愛情是主線,但不是她人生的全部。
德拉科和桑妮的故事仍在平行世界繼續著,但我的寫作就暫時結束啦~
如果你喜歡本篇文,請在你喜歡的章節多多留言,也請在離開之前這篇完結的文打個分吧!當然也歡迎大家把這篇文安利給朋友和同好們,但不要在其他作者的文章底下進行安利哦!!
《霍格沃茨婚姻保衛戰》那篇暫時不打算開,2022年我本人三次元會很忙,如果2023年有時間也許會寫吧,其實也有想寫西奧多的想法,但暫時不打算開坑了,可以收藏一下我的專欄,專欄裡的其他文章有興趣的可以看一看,我跨坑無數,簡直是我本人的成長歷史(?)
致謝:首先感謝和我聯文、探討劇情的三位好友:梨梨(梨肉火鍋)、暮汐(山有木犀)、夏夏(鳳梨與夏柑),我在她們那裡學到了很多很多。然後要感謝讀者洛卿的長評系列,我對修和小巴蒂的許多想法都是看了這位讀者的長評之後產生的新靈感。
最後——我要感謝諸位讀者的一路陪伴,感謝一路鼓勵,山高水長,我們以後有緣再見。請在本章說點什麼吧~
PS:記得看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