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3-11-17 10:14
第96章 強烈的食欲與飢餓
好餓。
好餓啊……
強烈的飢餓感逼得人快要發瘋，如火焰熊熊燃燒著中原中也的理智。
他什麼都沒辦法思考。
大腦只余下最簡單的衝動。
進食。
補充體力。
緩解飢餓到令人失去一切思考能力的灼燒感。
他深深地吸一口氣，馥郁清甜的血液香味如同最上等的佳肴，不住吸引中原中也的心神和注意。
她是稀血。
吃掉她，所有的飢餓與折磨都會得到緩解。
他好餓。
好餓好餓。
餓到快要發瘋！！
赭發藍眼的少年單膝跪在實驗室的容器底部，比以往的鈷藍更加淺淡帶著非人質感的藍眸緊緊鎖定下方的白發少女。
他深深地喘息，不住吞咽口水。
眼睛緊緊盯著視線範圍內的獵物。
他明明餓得快要發瘋。
可潛意識對愛人的珍視與保護欲卻拉扯著他的意志與行動，壓制中原中也的身體。
「怎麼了，中也君？」研究員N走近幾步，雙手落入白大褂的口袋，抬頭看向容器內的中原中也，道：「你不是很痛苦嗎？只要念出放棄人格的咒語，所有的痛苦都會離你遠去，你也不必再苦苦壓抑自身的飢餓。」
「中也！」明穗香撐著操控台借力起身，淺金色的貓兒眼映出的滿滿都是中原中也。
她看向中原中也凝著鬼一樣瞳孔的藍眸，慢慢搖頭仿若安撫受驚的動物，聲音輕輕道：「不要這麼做……」
她不知道研究員N口中放棄人格的控制咒語，代表著什麼又會給中原中也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但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絕對不能讓研究員N得逞。
「呼……呼……」
中原中也低低喘息，視線緊緊鎖定明穗香。
周遭的外物和聲音都無法干擾他的精神和意志。
強烈的飢餓感與灼燒感，迫使他無法聽見任何人的聲音。
研究員N再想讓他念出控制咒語都是無法。
他若有所思看一眼明穗香，微笑道：「中也君，你現在很餓吧？你可以先吃一點東西再好好聽我說話。」
異能者轉化為鬼，需要消耗更多的體力。
尋常的鬼剛剛轉化之際，只需要吃上與一到兩個人類同等份量的血肉，飢餓感就會得以緩解，慢慢恢復本身的意識。
但異能者不同。
據他們觀察，異能者轉化為鬼以後，他們至少要吃上與五到十人同等份量的血肉，飢餓感才會得到緩解。
異能者轉化的鬼，剛剛轉化之際就會有血鬼術。
血鬼術與本身的異能相似卻不會完全相同。
他們轉化為鬼，獲得不亞於異能的血鬼術，需要更多的人類血肉去抵消這一份消耗。
研究員N想要控制中原中也和荒霸吐的另一個實驗體。
另一個實驗體已然很久沒有離開研究所，他不擔心控制他的問題。
但中原中也的人格十分完整。
一旦他的飢餓感消去，理智回籠再想控制他就不是這麼簡單的事。
研究員N不喜歡冒險。
比起讓實驗體成為人格完整，具有獨立思考能力的存在。
他更傾向於無條件服從命令的好用工具。
實驗體的人格是否完整，不會影響他們本身的能力。
研究員N要的是他們成為國家的秘密武器，好好發揮他們的作用。
其余一切無關緊要的東西都是可以舍棄的存在。
「中也君，吃掉她。」
研究員N命令道：「吃掉她，再念出釋放荒霸吐的咒語。」
甘露寺明穗香是中原中也的戀人。
讓中原中也吃掉她。
既可以緩解他的部分飢餓感，又能在一定程度上打擊他的精神與意志。
待中原中也意識到他吃過人。
而且吃的人還是他深愛的戀人。
他的精神和意志都會受到嚴重的打擊陷入恍惚。
屆時，將會是最好讓中原中也釋放荒霸吐，解除人格式的時機。
「吃掉她！」
「吃掉她！」
吃掉她吃掉她吃掉她吃掉她吃掉她！！！
中原中也的理智徹底消失。
身體的每一寸血肉都在渴望得到滿足。
他慢慢站起身，藍眸緊緊盯著明穗香。
極度活躍的鬼之細胞，促使骨骼二次生長。
隨著慢慢起身的動作，他的身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四肢變得更加修長。
好似僅在短短的呼吸間，他從一個少年成長為青年。
透藍的鬼瞳居高臨下俯望明穗香。
她抿著唇，心下微沉。
「中也，要吃掉我嗎？」
她聲音很輕很輕地問道。
護目鏡後的淺金色貓兒眼盈滿難過與失落。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有與中原中也成為敵人的一天。
明知道人類被轉化為鬼之際的飢餓感有多麼難抵御，不管曾經是多麼溫柔善良的人，成為鬼以後都會受到鬼舞辻無慘的影響。
變得殘忍、冷酷。
可當這種事發生在中原中也身上，她還是無法接受。
她的中也。
她的愛人。
她的丈夫……
他變成噬人血肉的鬼。
曾經對她極盡溫柔的少年，如今忘卻自己的愛意與理智，滿心都是吞噬血肉的欲望。
「血鬼術……」
她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
不住落下的淚水打濕護目鏡的內側。
明穗香努力想要調動血鬼術，抵御中原中也即將到來的攻擊。
可只要一想到她的血鬼術會傷害中原中也，讓他痛苦難受……
她就沒辦法下手。
血鬼術驅動的聲波尚未觸及中原中也，已然先一步潰散。
明穗香捂住唇，止不住哽咽之聲。
她的身體再支撐不住，慢慢滑下跌坐在實驗室冰冷的地板。
「我沒辦法對中也對手，你要吃我就吃我好了……」
正好她的身體不算人類。
中原中也吃她。
只是鬼與鬼之間的吞噬，沒有沾染上別的人命。
說好要一直在一起的……
中也吞噬掉她的血肉。
他們也算是在一起了。
明穗香低著頭輕聲抽噎。
她以為會迎來中原中也的撲咬。
但下一刻傳入她耳中的卻是一聲巨響。
如中原中也打飛小梨花時的聲音一樣，他以重力異能把另一個與他相似的實驗體直接拍飛出去。
「吼！」
長成高大青年的中原中也如野獸一般張嘴咆哮嘶吼，毫不留情衝另一個想對明穗香下手的實驗體動手。
直接被重力撞飛出去的實驗體少年搖搖晃晃起身。
他對重力異能的熟悉程度不如中原中也。
措不及防在撲向明穗香之際，直接被中原中也一拳打飛出去。
「呼……」
實驗體少年緊緊盯著中原中也，偶爾想分出一眼看向明穗香，立刻遭到中原中也的怒吼警告。
他有點懼怕中原中也。
雖然他們的長相十分相似，不久以前中原中也和他一樣都是少年的模樣。
可天然的實力差距，讓剛剛轉化為鬼的實驗體少年不住生出幾分畏懼與忌憚。
他的肚子很餓。
與僅僅是轉化為鬼的中原中也不同，實驗體少年的身體是先經過鬼之細胞的修復，耗費的體力更多。
同時飢餓感也更加嚴重。
他和中原中也一樣。
一經轉變為鬼，已然明白什麼是稀血。
只要吃掉明穗香，他的飢餓感和大量消耗的體力都可以得以消除和恢復。
但中原中也在警告他。
明穗香是他的獵物。
他要是再出手，中原中也絕對會繼續攻擊他，消耗他的體力。
鬼是不會輕易死去的怪物。
可體力大量消耗，得不到補充，鬼的身體也會衰弱下去。
自愈能力變弱。
無法使用血鬼術。
同時飢餓感也會更加折磨鬼。
實驗體少年不敢得罪中原中也，可他又實在餓得厲害。
他滿心不甘地看一眼明穗香，再次得到中原中也一記怒吼與警告：「吼！！」
實驗體少年轉身離去。
研究員N皺了皺眉。
「……算了，研究所還有很多食糧，」他的目光再次轉向中原中也，道：「重要的是讓中也君吃掉甘露寺明穗香。」
實驗體少年的控制可以保證。
但中原中也的人格式不解除，等他恢復理智，保不齊會干出什麼事。
讓他吞噬掉自己的戀人是最好的選擇。
「吼！」靠著咆哮把覬覦他獵物的競爭對手逼走。
中原中也回頭看向明穗香，邁開長腿跳出容器一下落在明穗香身旁。
他雙手壓著膝蓋以蹲立的姿態，與怔怔看向他的白發少女隔著護目鏡對視。
正當研究員N和明穗香都等著失去理智的中原中也，悍然發動攻擊凶惡地撲食……
他卻沒有立刻動手。
而是抬起生著尖利指甲的左手敲了敲明穗香的護目鏡。
中原中也原本戴的手套，因著他生出尖利鬼爪與骨骼二次生長，直接被撐裂脫落。
現在他的手上什麼都沒有戴，碰到明穗香的也是他食指尖尖的指甲。
只是輕輕敲擊兩下。
護目鏡表面的鏡片立刻出現裂痕。
中原中也思考一下，尖利的指甲切斷護目鏡的綁帶。
遮擋住明穗香大半張臉的護目鏡與載滿的淚水一同落下，涼涼的淚水打落中原中也的手背。
他一下縮回手，透亮的藍眸映出明穗香眉尖顰蹙，怔怔看向他的哀傷模樣。
「中也……你還記得我嗎？」
她很輕很輕地問出聲，柔軟的聲線止不住哽咽的聲音。
淺金色的貓兒眼載滿淚水，眼睫輕輕一動淚水如珠串一樣落下。
美麗而哀婉動人。
「吼……？」
中原中也低低叫一聲。
與先前警告實驗體少年的吼叫聲不同。
這一次的吼聲帶著幾分試探與不確定。
他雙手撐在兩腿之間的地面如同一只小心翼翼的大狗，微微靠向她，抬手想要觸碰一下明穗香的臉。
可下一秒順著少女眼睫落下的淚珠砸到他的手指上。
中原中也立刻縮手，嗷嗷直叫噌地躲開她一米遠。
「中也……？」
明穗香輕怔一下，道：「你不吃我嗎？」
她以為會遭到的攻擊沒有出現。
變成鬼的中原中也沒有攝入任何食物，現在的他應當是飢餓之極。
明穗香的血肉是極為罕見的稀血中的稀血。
剛剛轉化的鬼，幾乎沒有一個可以抵御她的血肉誘惑。
可中原中也卻沒有要吃她的意思。
她以為他把另一個荒霸吐實驗體吼走，是因為不希望與其他的鬼分享獵物。
但中原中也如今的舉動……
卻不似要吃掉她的樣子。
「中也君，你在干什麼？」中原中也不吃人，先一步生氣的人不是別人。
正是研究員N。
他隱約感覺有什麼要脫離他的掌控。
不好的預感讓研究員N再維持不住面上的鎮定。
他沉眉冷聲，命令道：「吃掉她！中原中也，你現在不是很餓嗎？吃掉她，你的飢餓和痛苦都會得到緩解。」
中原中也回頭看他一眼。
透亮的藍眸中不帶半點的情緒，冰冷殘酷如至無情至恐怖的造物。
他會被殺死。
也可能是被吃掉。
但不管是哪一種，中原中也剛剛的一眼的確起到威嚇的作用嚇住研究員N。
明明是剛剛轉化為鬼的時刻。
理智和思考能力全無。
身心都受到強烈的飢餓感支配。
可中原中也為什麼沒有吃掉甘露寺明穗香？
他不餓嗎？
研究員N想不明白。
這樣的結果，與過去數個月的實驗結果相違背。
「嗷……」
看見明穗香的眼淚，嗷嗷叫著退開的中原中也見煩人的研究員N不再出聲，滿意地收回視線，重新回到明穗香身邊。
她眼睫輕顫一下，很輕很輕地喚道：「中也……」
中原中也低低叫一聲，雙手捧住明穗香的臉，舔去她的眼淚。
熱燙的舌頭舔過臉頰細膩的肌膚，余留下淡淡的濕潤和熱意。
她怔怔看向中原中也，眼睫顫動一下淚水撲簌簌地落下。
他沒有以明穗香熟悉的聲音安撫她。
但他卻如同一只笨拙的大狗，以無聲的方式安慰明穗香。
明明飢餓得厲害。
胃部不斷不斷傳出腐蝕般的灼燒劇烈飢餓感。
可只要一想到傷害明穗香，她會皺眉、會難受、會哭泣……
中原中也的心口就會生出鈍痛鈍痛的感覺。
好似有什麼刻印在靈魂的聲音提醒他、告誡他，不可以傷害明穗香。
不可以讓她哭。
不可以讓她難受。
中原中也無法理解心口的鈍痛感。
與強烈到失去理智和思考能力的飢餓感相比，心口的鈍痛感似乎不算什麼。
可每當他快要壓制不住自己的時候，心髒就會一陣陣收緊，抽痛抽痛的感覺難以忽視。
他靠著這樣的抽痛感，壓下劇烈的食欲和飢餓感。
趕走覬覦明穗香的競爭對手。
他小心地靠近她、觸碰她，難以言喻的巨大滿足感填補心口的位置，壓下磨去理智的飢餓感。
中原中也的肚子還是很餓。
但與剛剛相比，如今的他滿足感填滿心口的位置，即便胃部再空蕩蕩叫囂著飢餓，似乎都不是什麼難以忍受的事。
「為什麼中原中也沒有吃掉她？」研究員N無法理解，喃喃道：「鬼渴望吞噬血肉的本能不是依賴情感可以抵御的存在……」
這不符合常理。
實驗與科學都證明，強烈的食欲與飢餓感可以把一個人的理智全部磨去，化作最原始的野獸，大口撕咬自己的獵物。
為什麼中原中也沒有這麼做？
他不理解。
「無聊的大人是很難理解純愛戰士的做法。」小梨花叼著一個血袋如吸飲料一樣吸食鮮血，牽著實驗體少年走回來。
他與小梨花一樣，手裡同樣捏著一個灌滿鮮血的血袋。
實驗體少年看一眼小梨花，有點笨拙咬住血袋的開口，用力一吸大口大口飲著血，填補胃部的灼燒感。
他剛剛去襲擊研究所的研究員和守衛。
沒來得及大口撕咬人肉，先一步被小梨花制止。
「我們是新時代的文明鬼，不可以干這樣的事。」
小梨花語重心長地教育他。
實驗體少年餓得要命。
可小梨花是把他轉化為鬼的存在，他莫名覺得要聽小梨花的話。
正如實驗體少年看見研究員N的第一眼就覺得他不能襲擊，轉而把目標放在研究所的其他人身上。
並不是因為畏懼，亦或是覺得研究員N多麼強大。
而是印刻在血液中的命令，迫使他無法對研究員N動手。
他會下意識想要服從他的命令。
這也是研究員N當初改造鬼的時候，想辦法留在鬼之細胞中的信息。
雖然無法如鬼舞辻無慘一樣掌控所有食人鬼的生死，但出自軍方研究所的食人鬼都會服從他的命令。
「吼！」實驗體少年餓得只差嗷嗷直叫。
他瞪著一雙透藍的眼睛，餓到不斷吞咽口水卻沒有違抗小梨花的意思。
「不要急不要急，」小梨花踮著腳拍了拍實驗體少年，夠不到他的頭和肩膀，只能拍拍他的腰，不過小梨花也不在意。
她雙手叉腰，笑眯眯道：「這個研究所的人都是我們的好朋友，現在好朋友遇到困難，你們出手相處也是義不容辭，對不對？」
差點被實驗體少年殺死的研究員和守衛們顫顫點頭，不敢說不是。
他們中的很多人可能不知道「荒霸吐」實驗體的真面目。
但他們都知道鬼是什麼樣的存在。
以人類的血肉為食，凶殘無比的怪物。
他們想以研究所特制的紫外燈擒住實驗體少年，可燈光一打開不等照耀到實驗體少年，他已經先一步打破他們所有人手上的便攜燈。
沒有可以對付鬼的武器。
槍炮子彈對實驗體少年都不起作用。
重力如一道保護的屏障把所有轟向他的攻擊，全部如數返還。
若是小梨花沒有出現，他們所有人都會被實驗體少年殺死。
「好朋友，拜托你們啦！」
小梨花扔出十數個空的血袋給他們，甜甜笑道：「有多少給我抽多少！這個哥哥剛剛變成鬼，你們也不想讓他餓著吧？」
剛剛轉化的鬼是最沒有理智且無法溝通的階段。
實驗體少年的異能尤為強大，若是他沒有吃飽……
研究員不敢再往下深想。
他抖著手撿起血袋和抽血的針頭，刺入其他人的血管。
一個一個抽過去。
壓著抽血的最大限度，既不能讓人失血過多死去，又要有足夠滿足實驗體少年的鮮血。
肚子不是很餓的小梨花拿起兩個血袋，蹭一口實驗體少年的第一頓飯當「點心」。
「哈……血還是要新鮮的好喝，」小梨花如老大爺喝啤酒一樣哈出一口氣，感慨道：「我以前喝的都是血庫裡的冷凍血，冷冰冰的嘴巴都要凍出冰碴子。」
她拍了拍似懂非懂的實驗體少年，道：「你！好運氣！」
轉化為鬼以後，喝上的第一口血都是新鮮抽出來的。
他們坐在地上一邊盯著研究員抽血，一邊吸溜血袋裡的新鮮血液，根本不給放入血庫保存的機會。
實驗體少年打敗的守衛抽出的血不夠。
他們再叫來更多的守衛和研究員。
不拘是什麼人，有血就抽。
幾乎整個研究所的人都被抽了一遍。
除去被困在實驗室的鬼和呆在「荒霸吐」實驗室的研究員N。
「吃飽吃飽，該回去了！」小梨花拍拍肚子，牽起實驗體少年的手，最後再順一個血袋走，道：「姐姐和討厭的哥哥肯定等久了！」
實驗體少年沒有吃上真正的人肉，肚子不是很飽。
他學著小梨花再順幾個血袋走，喝得飛快安撫胃部灼燒的疼痛與飢餓。
「醫生，雖然中也哥哥脾氣很壞，但他對姐姐是真愛哦！」小梨花舉一下手裡的血袋和實驗體少年的血袋碰了碰，道：「純愛無敵！」
「……什麼真愛，」研究員N的表情一下改變，道：「鬼有什麼人類的情感！你們只是受到食欲支配驅使的怪物！有什麼情感可言！」
無數的實驗數據表明，鬼無法克制自己的食欲。
上千年的食人鬼歷史也足以證明鬼沒有人類的情感，它們不會把人類當作自己的同類，只當人類是雞鴨魚一樣的食物。
人尚且不會對食物生出什麼情感。
鬼又怎麼會生出憐憫與喜愛之心。
「醫生說話真難聽，」小梨花吸著血袋，兩頰微鼓，道：「你騙我媽媽送我進研究所治療的時候，說話可沒有這麼難聽。」
小梨花患有天生的基因缺陷症。
從小體弱多病，長期要接受醫院的治療。
小梨花的媽媽帶她去過很多醫院，檢查身體接受治療，試圖找出一個解決的辦法。
最終都沒有得到什麼好的結果。
直到研究員N不知道從何處得到小梨花過往的病歷資料，找上小梨花的媽媽說可以免費幫她治療身體。
因為是正處於試驗階段的治療方法，所以不方便透露。
但他們正在募集志願者。
志願者接受治療，不需要花費一円。
走投無路的小梨花媽媽選擇相信研究員N，請求他為小梨花治療。
這一治療，小梨花直接進入軍方的異能研究所，成為第二個可以把人類轉化為鬼的「鬼王」。
「甲八七三號，我救了你，」研究員N警告道：「要是沒有我，你現在還在醫院等死。」
小梨花敷衍地點頭，道：「是是是……我很感激醫生，醫生的大恩大德，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誠然，沒有研究員N就沒有現在的小梨花。
但小梨花也因為成為軍方研究所的重要實驗體，變成明面上的死人，身份戶籍徹底消除。
她再也無法回到眷戀的媽媽身邊。
「唉……甲八七三號什麼的，真的好難聽啊……」
小梨花不滿地嘀咕道：「我明明有名有姓，藤原梨花是也！為什麼非要叫我甲八七三號……這是下馬威嗎？一定是壞醫生的下馬威！」
她嘀嘀咕咕的抱怨沒有讓研究員N有所動容。
只要小梨花還在乎她的媽媽，體內的鬼之細胞有他們寫入的命令式，她就無法反抗研究員N。
「甲八七三號，把他們抓住！」
研究員N下達命令。
他對中原中也勢在必得。
另一個實驗體已然在小梨花的掌控之下，唯有中原中也不知道出現什麼問題，不願聽從他的命令吃掉甘露寺明穗香。
明明這已經是中原中也意志力最脆弱的時刻，理智消失全無，最好格式化他的人格式的時機，偏偏中原中也不願意吃人。
研究員N已經沒有耐心。
他要小梨花和實驗體少年立刻抓住中原中也和明穗香，投入實驗室的控制。
「誒……醫生不懂什麼是純愛的嗎？」小梨花拖長聲音道：「打擾純愛戰士的人是會被打飛的，你剛剛也看見了吧？」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我被打飛出去了哦？我打不過他！」
她要是打得過中原中也。
早上去和他搶明穗香。
何苦趴在一邊裝死，等著出狀況再露一手。
「你是轉化中原中也為鬼的人，」研究員N沉下眉目，道：「你有命令他的能力！」
鬼舞辻無慘面對手下的食人鬼，具有百分百的掌控力。
小梨花也是鬼王。
鬼舞辻無慘可以做到的事，她也應當可以做到。
「我有命令中也哥哥的能力？」小梨花有點意外看看自己的手，再抬頭看向抱住明穗香不放，如同一只大狗的中原中也。
她認真思考一下，雙手叉腰跨出一步，大聲道：「討厭的中也哥哥快放手！姐姐是我一個人的！」
緊緊抱住明穗香舔過她的眼淚，在她頸間嗅嗅聞聞的中原中也扭過頭，毫不留情一聲吼叫警告。
「吼吼吼————！！！」
仿若喉嚨自帶引擎的咆哮吼叫一下震出風聲，差點沒把小梨花吼懵。
「啊……嚇死了，」小梨花拍拍胸口，心有余悸道：「中也哥哥的脾氣更壞了！」
吼那麼大一聲。
她差點以為是什麼獅子虎豹衝著她吼。
聲音響徹整個實驗室，差點沒把耳朵震聾。
小梨花控訴道：「醫生，他根本不聽我的話！」
什麼鬼王。
一點排面都沒有的。
「甲八七三號，你沒有盡力。」
研究員N的目光深深沉沉，道：「就算中原中也的異能再特殊，他被轉化為鬼以後，服從鬼王的命令都是應當的。」
小梨花既然可以控制實驗體少年。
控制中原中也，指揮他的行動也是理所應當。
「……什麼PUA發言，」小梨花翻一個白眼，道：「不是所有鬼都會聽鬼王的。」
研究員N不是鬼。
他不會得到鬼的記憶。
他只知道鬼是什麼樣的存在。
但他不知道，就算是鬼也有擺脫鬼王控制的存在。
中原中也即是這樣的存在。
他不會服從小梨花的命令，更不會聽從研究員N的話。
若不是最開始轉化為鬼之際，中原中也的理智消失，意識都極為模糊。
他也不會被研究員N誘導著念出半句釋放荒霸吐的控制咒語。
「中也，你還好嗎？」明穗香聲音輕輕，抬手想碰一下中原中也的後背。
她有一點擔心。
中原中也幾乎把她整個人罩在身下，沒讓實驗室的紫光燈照到她的身體，可代替明穗香承受紫光燈威力的是中原中也。
他的身體如今已是鬼。
紫光燈對鬼的壓制作用很強。
小梨花的身體可與鬼舞辻無慘媲美，實驗室余下的些許紫光燈不會影響她的行動。
但中原中也不過剛剛轉化為鬼。
沒有攝入半點的血肉營養，體力消耗大半的情況下，紫光燈對他的壓制作用應當不會小。
「吼！」中原中也吼完小梨花，回頭吼明穗香，不讓她亂動。
不過與吼小梨花的咆哮相比，他吼明穗香的警告聲低沉許多，更沒有那麼響亮。
只是一聲普通的警告低吼。
「呼嚕嚕……」
他的喉嚨滾出低沉如引擎的響聲，單手扣住明穗香的雙手手腕壓在身前，不讓她亂伸手。
實驗室的紫光燈對他具有一定的壓制作用。
但在中原中也飢餓難耐的時候，籠罩著他的紫光燈，多少可以緩解一點中原中也的飢餓感，轉變成少許的困意。
他嗅嗅明穗香身上的味道。
鼻尖蹭過細嫩的肌膚，再伸出舌頭舔舐過去。
明穗香不可以吃。
但可以聞一聞，舔一舔。
中原中也繃緊的精神放松少許，直到一聲穿雷轟鳴擦過他的身旁，狠狠砸向小梨花和研究員N所在的位置。
他的困意一下褪去，轉頭以冰冷的鬼瞳看向浮起滾滾煙塵的方向。
「溫柔森林的秘密，你知道了？」
不輕不重的聲音褪去往日的優雅從容，余下的是壓抑深沉的逼問。
明穗香輕愣一下，轉頭從中原中也懷抱的空隙看出去。
煙塵滾滾，慢慢散去。
金發藍眼的高挑青年攥住研究員N的衣領，俊美如北歐神明的臉龐蒙上一層霜雪，道：「你找到了？」
他問的話沒頭沒尾。
不知道魏爾倫和蘭波過去的人，不會明白他問的是什麼。
但研究員N知道。
蘭波化名蘭堂以前，他寫下的日記被研究員N得到了。
日記沒有太過詳細記載蘭波和魏爾倫的相識、相處過程。
蘭波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會寫日記。
但一些他覺得重要的事，他都會寫下。
魏爾倫一直想找回蘭波的日記。
可故人已經在三年前被中原中也殺死了。
他余下的資料都被港口黑手黨所收錄。
魏爾倫闖過港口黑手黨的事務所，蘭波失憶以後收集的資料，他大部分都知道且早在他們當年執行任務時，已經看過好幾遍。
唯有最重要的日記本不知去向。
蘭波的日記本記載與他相關的事跡。
他一直想要找到卻一直沒有找到的日記本。
最終，魏爾倫在研究員N工作的地方找到了。
日記裡寫了很多蘭波的想法。
許多他當時不知道，過去幾年也不知道。
直到如今看見日記本才知道的事。
但魏爾倫沒有找到自己最想要的東西。
蘭波所記下，有關封存在他體內特異點的「開門」方式。
「甲八七三號！」研究員N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他一聲令下，小梨花稚氣的孩童神色，瞬間消退化作冰冷無情的攻擊。
她與實驗體少年一左一右攻向魏爾倫，長發如無窮無盡的絲線延伸生長，纏綿而鋒銳纏繞上魏爾倫。
魏爾倫的重力異能加諸她的長發。
細柔輕盈的長發一下化作萬鈞重物，極細極細想要以重力摧毀都極為困難。
血鬼術衍生出的恐怖殺招攻向魏爾倫。
實驗體少年以他的重力異能對付魏爾倫的重力異能。
哪怕他操持重力的經驗不如魏爾倫多、體術不如魏爾倫精湛，擁有鬼不死不滅軀體的實驗體少年也不會太落入下風。
小梨花和實驗體少年夾擊纏著魏爾倫，迫使他不得不放開研究員N把他狠狠甩去一邊。
不遺余力，徑直砸在實驗室厚實的牆壁。
巨大的撞擊之下，研究員N的肋骨斷裂幾根，他悶悶低咳幾聲，神色不為傷痛所動，道：「甲八七三號，把這位高貴的暗殺王也變成鬼。」
他不在意自己受到的傷。
肋骨斷裂不會影響他的性命。
比起胸口的悶痛，他更在意小梨花是否能把魏爾倫也變成受他們控制的鬼。
一如研究員N開始所預計的一般，借由鬼舞辻無慘的血液成就的第二只「鬼王」擁有不亞於他的實力。
只要小梨花想，她是有與鬼舞辻無慘一戰之力。
軍方研究所的人，希望小梨花可以成長到吞噬鬼舞辻無慘的地步，再以鬼無與倫比的肉.體擴散力量到歐洲各國。
「甲八七三號？」魏爾倫的手被小梨花的長發緊緊纏繞住，不帶絲毫留手和余力，釋放高強度的電擊，再輔以毒素滲入。
她不在乎魏爾倫的身體是否完整。
只要他變成鬼。
原本的不完整都可以變得完整。
「甲八七三號不是我的名字！」小梨花滿臉不爽，直接在腦海喚醒研究所內所有陷入沉睡的食人鬼，命令它們立刻趕來。
「鬼王」的發絲自它們的身體穿出，扎破一個一個的紫光燈，促使沉睡的食人鬼快速蘇醒。
衝出實驗室的食人鬼引起研究所內部的嘩然和哄鬧。
魏爾倫只看向遠處一眼，絲毫不受紛鬧的喧嘩影響。
他俊美的臉龐勾起微涼的笑意，道：「我知道，你的本名是藤原梨花，進入研究所以前有一個相依為命的母親……」
「但現在，你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小梨花冰冷的神色一下升起怒容，道：「你說什麼？」
柔韌漆黑的發絲無法被重力碾碎，重重纏繞向魏爾倫。
他反手握住匕首向上一挑，附加過重力的匕首想要切割「鬼王」的發絲並不容易，匕首本身的工藝不算精湛。
小梨花的身體又太過堅硬。
但魏爾倫絲毫不急，他不緊不慢笑著道：「研究所的人沒有告訴你，但異能特務科有記載你的資料和你家人的近況，你的母親藤原芳子死於龍頭戰爭的第四十七天。」
他們有監視小梨花的家人卻沒有救她。
畢竟一個好用的武器要是擁有軟肋，這就算不得好用了。
與其讓小梨花的母親活著可能影響她。
倒不如讓她消失在這個世間。
作為永遠不會再影響動搖小梨花的存在。
「你騙我！」小梨花不願意相信，可她攻擊的力度已然受到魏爾倫的影響，失卻幾分力度。
一直沒有發生改變的眼睛化作十字的重瞳，冷冰冰轉向研究員N。
「我有沒有騙你，你找知道的人問一問就好了。」
小梨花的專注力一散，魏爾倫輕松掙脫發絲的包圍，抬腿踢開撲過來的實驗體少年，看向中原中也和明穗香道：「還不快跑？再過一會就要天亮了。」
不是所有鬼都不懼怕陽光的威力。
鬼舞辻無慘沒有克服陽光的弱點，由他的血所改造的「鬼王」和食人鬼自然也無法克服陽光的弱點。
中原中也如今是鬼。
他同樣具有陽光這一大弱點。
「吼！」中原中也沒有理解魏爾倫的話。
他只是看見魏爾倫看向他的「獵物」心生不滿，直接衝著他吼回去。
明穗香推了推中原中也的胸膛，柔柔的聲線帶上幾分著急道：「中也，我們快走吧……」
她看向小梨花所在的方向。
「鬼王」與兩個重力異能者的混戰，幾乎陷入焦灼狀態。
陸續趕來的食人鬼投入戰鬥，他們的戰場慢慢向著研究員N的方向移動。
「魏爾倫脫身應該沒有問題，」明穗香收回視線，不太確定道：「小梨花他們，應該也知道躲太陽吧？」
這裡是地下。
小梨花和實驗體少年不會受到陽光的直照。
比較麻煩的是她和中原中也。
如今的中也不能受到陽光的照射，要快一點離開這裡。
她鑽出中原中也的懷抱，得到戀人不滿的警告低吼聲。
「中也，我們回家再玩！」明穗香拉住中原中也的手，拖著他一起往研究所外逃去。
他愣怔一下，原本的不滿在看見明穗香握住他的手慢慢收斂。
他低頭想嗅嗅明穗香的手腕卻被他們二人加起來的手臂長度打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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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你決定把余下的預算存起來。
你和小貓咪已經結婚了。
但你們還沒有去過蜜月旅行。
存起來的小錢錢就當做蜜月旅行的資金。
你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小貓咪該去體檢了。
上一次帶小貓咪去體檢還是半年前，時隔半年，體檢的時間又到了。
但小貓咪不喜歡醫院的氣味。
要怎麼讓小貓咪同意去醫院呢？
【零食誘惑】
【身體誘惑】
【好言相勸】
第97章 研究所外的懸崖下
研究所外的天光將亮未亮。
明穗香和中原中也逃出研究所的一路順利得過分，其中大半要歸功於小梨花帶著實驗體少年召集研究所的研究員和守衛抽血。
一人抽去一千毫升的血。
光是站著都覺得費勁和頭暈眼花，更別提什麼追擊入侵者。
「天快亮了……」
明穗香抬頭看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星辰黯淡明月不見，正是日月交替，天色最為昏暗的時刻。
再過不久，太陽會慢慢東升出現。
陽光平等地照射向大地的每一個角落，驅散籠罩一夜的黑暗與晦澀。
「中也，我們要快一點，」明穗香握住中原中也的手，毫不猶豫激活體內的鬼之細胞，變化為半人半貓的少女，道：「這裡離我們的家不是很近，我們要趕在天亮之前回家。」
要是讓陽光照射到中原中也。
那就大事不好了。
明穗香眉尖顰蹙，屈腿半蹲弓腰發力——
不等她輕盈地跳起，中原中也先一步把明穗香攔腰抱進懷裡，如同抱住一個大號的洋娃娃。
「中、中也？」她愣住一下，回頭看向中原中也，有點心焦道：「不要鬧了，我們要快一點躲到沒有太陽的地方才行。」
這一帶都是研究所的地盤，他們要是在這裡躲避太陽，難保不會撞上研究員N叫來的援兵。
即便不能在天亮之前回到家，他們也要找到合適躲避陽光的地方。
再磨蹭下去，太陽可要出現了。
「嗷……」
中原中也低低叫一聲，低頭埋在明穗香的頸間嗅聞嗅聞似是在確定突然生出貓耳朵和尾巴的少女有沒有換人。
味道與之前相比有點不同。
不過一樣有香香的味道。
他嗅聞一下舔舔明穗香的頸側，濕潤的舌仿若帶著某種魔力，舔過頸側細嫩的肌膚，引得明穗香的身體微微顫栗。
她小聲道：「別、別在這裡……」
溫溫柔柔的輕聲帶著幾分顫抖之意。
中原中也定定看著明穗香微紅的臉頰，想也不想直接舔一口。
她有點哭笑不得。
轉化為鬼的中原中也似乎染上某種奇怪的愛好，不是嗅聞她的氣味就是舔一口品嘗一下味道。
但只是嗅嗅聞聞和舔一口，能嘗到什麼味道？
「我們回去吧？」明穗香扶住中原中也的手臂，回頭看向他，聲音輕輕很是不好意思道：「回去……中也想怎麼樣都可以……」
她有點不自在。
中原中也的身形改變太大。
幾乎是一下拔高到明穗香要抬頭才能看清中原中也的面容。
與過往身高相仿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不過也正因如此，他們在「荒霸吐」實驗室的時候，中原中也才能把明穗香完全抱進懷裡，擋去所有照向她的燈光，免她再受紫光燈的壓制。
「……」
中原中也沒有回應明穗香的聲音。
他緊緊抱住明穗香，低頭舔過她的頸側和臉頰肌膚，再抬頭以透亮的藍眸簡單環顧一眼山上的環境，快速找到一個方向開始下山。
體內的鬼之細胞提醒他，太陽快要出現。
必須要盡快找到合適躲避的地方。
胃部升起一陣一陣的灼燒空虛感和飢餓感，不斷拉扯他的神經去捕食、去吞噬人類的血肉填補自身的飢餓與消耗的體力。
明穗香的味道很香。
但這是很重要的。
絕對不可以吃的寶物。
他餓到意志恍惚的時候，低頭嗅一嗅明穗香的味道，舔一口她的白色貓耳給自己緩解一下不適的飢餓感，再繼續趕路。
山上不是適合躲避陽光的地方。
他要找到更安全的地方，作為他們的巢穴。
好好把明穗香藏起來。
「中也記得回家的路嗎？」她抬一下頭，白色貓耳再次湊到中原中也的嘴邊。
他順勢含進嘴裡舔一口，含糊應一聲：「嗷嗚……」
中原中也不記得什麼回家的路。
但他會去找新的巢穴。
「唔……」
明穗香的臉有點燙。
好癢。
癢癢的感覺快要從耳朵尖蔓延向心口，再散去四肢百骸。
她抬手輕推一下中原中也的臉，救下自己濕漉漉的貓耳朵，聲音輕輕軟軟帶著幾分含糊道：「不要舔啊……」
「嗷？」中原中也有點不高興。
他想舔舔明穗香，給她塗滿自己的氣味。
但她似乎不喜歡這樣。
低低的呼嚕聲滾出喉嚨。
中原中也左右看一眼，趁著太陽尚未出現，抱住明穗香飛起在隔壁山頭的懸崖半腰找到一個洞穴。
幾乎呈現九十度的陡峭懸崖，很合適成為他們的巢穴。
這裡不會輕易有人類出現。
更不會有別的鬼覬覦他的寶物。
中原中也滿意地飛過去，抱著明穗香徑直深入洞穴。
確認就算太陽出現也不會照射到他。
他小心放下明穗香，高興地叫一聲：「嗷！」
從今天開始，這裡就是他們的巢穴。
他會負責好好照顧他的寶物，喂養她、愛護她，只要她乖乖留在他身邊就好。
「這裡……」
明穗香抬頭打量一圈洞穴內部的環境，緊張的心神慢慢落定，輕緩一口氣道：「作為暫時躲避陽光的地方也算合適。」
天光將亮未亮。
要是不能在太陽出現以前，找到合適的掩體躲避太陽，中原中也會很危險。
以他如今的狀態，回家怕是趕不上了。
但能找到一個合適的掩體也算不錯。
「中也，肚子餓嗎？」
明穗香輕摸一下中原中也的頭發，淺金色的貓兒眼映出安靜蹲立在面前如大狗一樣的赭發青年。
透藍的眼眸在昏暗的山洞也會微微發亮。
她有點難過，輕抿著唇道：「抱歉，沒有保護好中也……」
要是她早一點發現小梨花的不對勁。
或許中也就不會變成鬼。
「吼……」
赭發的青年以吼叫低低回應一聲。
他有點新奇又有點享受明穗香撫過頭發的動作，如同大狗一樣蹲立的姿勢改為盤腿而坐，主動低頭把腦袋湊向明穗香。
少女微涼的手指穿過他的發絲，撫過他的頭皮。
陣陣的舒適感，讓中原中也不自覺發出一連串的呼嚕呼嚕聲響。
有點像他喜愛的機車引擎聲。
明穗香顰蹙的眉尖不自覺松開一點，憂郁繾綣的眉眼安靜看向中原中也。
她輕輕收回撫過赭發的手。
「呼嚕呼嚕……嗷？」正享受明穗香溫柔摸摸的中原中也止住不自覺滾出喉嚨的呼嚕聲，他垂眸看一眼湊到唇邊的纖細瑩白手腕。
青色的血管在瑩白的肌膚下格外得顯眼。
血液的香甜氣味仿若一雙無形的手勾出中原中也的飢餓感和渴望。
但他沒有立刻咬下去。
他只是安靜地看向明穗香，不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
「中也，吃一點吧。」
明穗香輕聲說道：「鬼的味覺無法接受人類的食物，我不希望中也去外面獵食人類。」
她從未見過不吃人的鬼。
但要明穗香看著中原中也忍飢挨餓，忍受飢餓感帶來的痛苦……
她實在於心不忍。
最好的辦法是讓中原中也吃下她的血肉。
明穗香是鬼之子。
身體受傷也能很快恢復。
只要中原中也不是一下把她吃得干干淨淨，普通的受傷失去手腳都不算什麼。
而且她是稀血。
她的血肉可以給中原中也提供不少能量，讓他不必攝入大量的人類血肉也能緩解異能者轉化為鬼之際的身體不適。
這已經是明穗香能想到最好的辦法。
她眉梢彎下，輕輕柔柔的聲音帶著柔和安撫之意，道：「我是稀血中的稀血，中也吃下我的血肉，說不定很快能恢復理智和說話的能力。」
如今的中原中也行動都是憑借本能。
轉化為鬼消耗大量的體力，沒有攝入人類的血肉補充能量，理智與說話的能力都不在……
想要溝通也不太方便。
所以吃下她的血肉是最好的辦法。
「……」
中原中也低垂下透藍的非人眼眸。
杵在唇邊的細白手腕散發出鬼難以拒絕的誘人香氣，勾動他的味蕾和饞蟲。
鬼對血肉的渴望不斷催促他咬下去。
大口大口地撕咬。
吞噬明穗香的血肉，補充轉化為鬼之際，大量消耗的體力。
但他沒有開始動作。
即便胃部的飢餓感已經快要燒去他的神智和一切的冷靜，他依舊沒有順從鬼的本能咬下去。
因為明穗香的手在抖。
很細微很細微不易察覺的顫抖。
興許是因為鬼天生享受人類恐懼時的顫抖，哪怕明穗香的顫抖很不明顯。
他還是發現了。
明穗香在害怕。
與鬼戰鬥受傷和主動向鬼獻上血肉，眼睜睜看著鬼吃掉自己的肉.體，其中的恐懼感不能一概而論。
何況明穗香是要看著最愛自己的人，受到鬼的欲望驅使，大口大口啖下她的血肉。
其中的恐懼不是簡簡單單可以馴服。
她在害怕。
可與中原中也忍受不了飢餓的痛苦，出去襲擊其他無辜的人類相比，明穗香又覺得這樣的恐懼是可以忍受的。
畢竟她比其他的人類有優勢。
她要是缺胳膊斷腿，只要一入夜就能恢復。
可普通的人類缺少手腳，輕則殘疾，重則失血過多死亡。
她不希望再有這樣的事發生。
更不希望中原中也變成她最討厭的惡鬼。
人變成鬼不是罪無可恕的事。
但惡鬼控制不了自身的欲望食人是。
中原中也吃她，不會傷害別人，更不會犯下食人的重罪。
這很劃算。
「中也……？」
明穗香的聲音很輕很輕，眉尖不自覺輕顰，問道：「你不吃嗎？」
沒有道理啊。
她是稀血中的稀血。
理論上沒有鬼可以拒絕她的血肉吸引。
「呼嚕……」
中原中也握住明穗香的手腕。
他低頭以溫熱的唇瓣貼住腕間的肌膚，感受皮下血管流過的血液溫度。
明穗香的眼睫輕顫一下，緊緊盯著中原中也的動作。
轉化為鬼以後，沒有攝入過一星半點血肉的中原中也不記得明穗香的小習慣。
她害怕什麼的時候，眼睛會緊緊盯著對方不放。
一如過去在初遇小梨花的診所，明穗香第一次看見現代社會的針，緊盯著「陌生的武器」刺入身體注入不明的藥液。
以前的中原中也會捂住明穗香的眼睛，不讓她緊緊盯著害怕的東西。
現在的中原中也不記得明穗香的小習慣。
但他不會做讓明穗香害怕的事。
不管是身為人時的中原中也，亦或是化身為鬼的中原中也。
他都不會做讓明穗香害怕的事。
輕貼住明穗香手腕的唇感受過微涼肌膚下流動的血液溫度。
他輕輕舔舐明穗香的手腕，如一只優雅矜持的大貓舔過手腕的細嫩肌膚，順著掌心的紋理慢慢向上一點一點舔過明穗香的手指。
「中、中也……」
明穗香的聲音有點發顫。
她錯愕一下，心底的不安與恐懼，慢慢轉變為羞赧與不知所措。
中也不吃她嗎？
她的稀血已經對鬼沒有吸引力了嗎？
鬼真的可以控制欲望，不去吃人嗎？
明穗香的腦子有點亂。
她怔怔看著中原中也仔仔細細舔過她的手腕、掌心，再到手指的每一寸肌膚。
鬼的牙齒和豎直的尖瞳。
證明中原中也如今的身份的確是鬼。
但他沒有吃她。
咬一下的動作都沒有。
他只是仔仔細細仿若品嘗什麼美味，把明穗香的手翻來覆去舔過好幾遍。
不知道為什麼。
明穗香的臉好燙好燙。
比她和中原中也接吻的時候，還要緊張發燙不知所措。
舔手的動作應當是不如接吻親昵。
可不知為何，她莫名覺得這樣的中原中也讓人臉頰發燙，羞恥到手腳都想縮起。
「呼嚕呼嚕……」
他滿足地發出呼嚕呼嚕仿若引擎的聲音。
明穗香恍惚一下，想起過去在平板看見的貓咪視頻。
貓咪開心或是放松的時候，都會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有的時候，緊張也會。
呼嚕呼嚕的聲音可以緩解貓咪的緊張，表達它們的放松與喜悅之情。
這一刻的中原中也就像一只大大大貓，舔到喜歡的味道，喉嚨會不自覺滾出呼嚕呼嚕如引擎一樣的轟鳴。
中也是在開心嗎？
明穗香有點不確定。
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吃，肚子應當是餓得厲害的時候。
可他一點都沒有要咬她的意思。
哪怕只是咬一小口，喝一點血緩解一下飢餓感……
他都沒有這麼做。
仿若只是舔舔明穗香，已經足以令他滿足。
她輕動一下手指，想收回手。
中原中也握緊一下她的手，滿心都是不舍。
可明穗香想把手收回去。
他還是慢慢放手了。
她一時間有點無措，舉著濕漉漉的手也不知道往哪放。
「……中也，不餓嗎？」明穗香最後還是決定無視這個問題，忍著滿心的羞恥和不自在放下手，道：「你不吃我也不可以偷偷去外面吃人。」
中原中也無所謂地應一聲：「嗷！」
家裡有一個香噴噴的戀人可以舔舔。
他為什麼要去外面吃不夠好吃也不夠香的人類。
明穗香試探道：「約定好了？」
「嗷！」中原中也干脆點頭。
她有點不敢相信，中原中也居然真的對人類沒有興趣。
明明一開始他也是想吃人的樣子。
不知為何，食人的欲望被他硬生生按捺下。
「我們拉鉤，」明穗香勾住中原中也的尾指，憂郁繾綣的眉眼慢慢散去郁色，展開動人柔和的淺笑，道：「中也要是餓了，只能吃我，不可以去外面吃別人。」
他垂眸安靜看著明穗香勾住他的左手尾指。
與剛剛摸過他頭發，再湊到他唇邊的右手不是同一側手。
他低頭舔一口，含住明穗香的手指。
靈活的舌頭卷住少女細嫩的手指，舔過手指的每一寸紋理與骨節肌膚。
隱隱似要生出的倒刺，掃過一下指縫帶出酥酥麻麻的感覺。
「中也！」明穗香縮了縮手，尾指被中原中也勾住不放，其余的幾根手指又被他一一舔過去，她羞恥得厲害，小聲喊道：「我們在說很重要的事！」
他能不能先不要舔？
好羞恥。
而且好癢。
「唔？」中原中也抬一下眸，透藍的色彩與豎直的鬼瞳，帶著非人的威懾感。
與他現在高大到可以輕易罩住明穗香的身板放在一起，更顯得中原中也危險十足。
只是他的動作一點都沒有體現出什麼危險。
剛剛逃出研究所的時候，中原中也想舔舔明穗香的手腕留下一點屬於他的氣味。
但他們當時在逃跑，實在不好把明穗香的手腕拉到唇邊。
如今找到可以心安歇下的洞穴。
中原中也放肆地滿足自己開始的想法。
徹底變成鬼的中原中也，不會再有什麼克制與隱忍的想法。
除去不傷害明穗香，其他的都是他應得的！
包括舔舔和把氣味塗滿明穗香的身體。
「……中也要認真一點啊，」明穗香抬手想捂住臉，可剛剛被舔過的右手全是中原中也的口水和味道。
貓科動物的嗅覺不如犬科動物。
但明穗香是鬼。
她有肖似貓也有肖似鬼的特性。
她會習慣用氣味和聲音去辨別一個人。
中原中也轉變成鬼以後，氣息發生不小的改變。
原本的氣味糅合入鬼的味道，但本質上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
在明穗香的認知中，這就是中原中也的氣味。
她從未想過，中原中也的氣味也會有變得這麼富有侵略性的一天。
「不要舔了！」明穗香紅著臉，忍無可忍道：「我們來接吻吧！」
真的不要再舔她了。
好奇怪。
癢得厲害又帶著酥酥麻麻，讓人臉紅心跳加速的羞恥與無措。
她推一下中原中也的肩膀，想推著他靠向洞穴的牆壁。
可中原中也坐得相當穩定，明穗香不僅沒有把他推倒，他甚至晃都沒有晃動一下。
反倒是明穗香直接撲入他的懷裡。
中原中也順勢圈住她的腰，低頭嗅嗅明穗香頸間的香味。
距離動脈最近，血液的香味和本身的香味糅合在一起。
中原中也很喜歡。
他又忍不住想要覆蓋明穗香的氣味。
「接吻！不許舔！」明穗香臉頰紅紅捧住他的腦袋，不許中原中也如舔過手指一般舔完脖頸的肌膚，再順著往下舔去。
他有點不滿地咕噥一聲。
但還是明穗香的意思最重要。
最終，中原中也選擇了聽話。
他乖乖等著明穗香捧住他的臉，微涼的唇瓣貼上他的唇，探出的柔軟舌尖試探性叩擊一下入口。
僅僅是一下。
中原中也立刻反客為主，卷住明穗香的唇舌把她拖入昏沉的欲望漩渦。
呼吸交纏，緊追不放。
他喜愛上接吻的味道，緊緊擁抱著戀人不放。
即便因為注入身體的鬼之細胞，忘卻一部分的事。
可只要與明穗香繼續接觸，他很快會想起過去的一些事。
比如他們以前是如何接吻。
中原中也緊緊抱住明穗香，掌心壓著她的後頸，深深吻落觸碰她的敏感。
她的輕喘低吟泄出唇縫，帶著幾分急促的呼吸。
油然而生的愉悅感和滿足感，直接蓋過胃部的飢餓感與灼燒感。
貪婪的食欲，全然化作另一種欲望。
直到天光大亮，太陽東升陽光落在洞穴的入口位置。
他才漫不經心看過去一眼，松開明穗香給予她喘息的機會。
敏感的貓耳朵抖動抖動。
明穗香的臉頰紅得要命，淺金色的貓兒眼水潤潤看向洞口，輕軟的聲線帶著幾分濕潤與含糊，道：「天亮了……」
她和中也要一直在這裡待到天黑才能回家。
洞穴的環境說不上好。
沒有榻榻米舒服也沒有柔軟的床鋪。
但她坐在中原中也懷裡，竟也沒覺得這裡的土地太過硬實。
她收回視線，正好撞上中原中也透藍而專注的眼眸。
「……不知道研究所那邊怎麼樣，」明穗香臉頰燙得厲害，她恍若自欺欺人一般避開中原中也的視線，低頭整理凌亂的衣衫，轉開話題道：「梨花醬和那個孩子……他們會繼續呆在研究所嗎？」
雖知他們已是軍方研究所的實驗體，想要逃脫必然不如她和中原中也簡單。
但人為制造鬼是不對的。
何況研究員N的意思，很明顯是要利用他們。
明穗香不自覺顰眉，輕聲自語：「我們要去救他們嗎？」
另一個與中原中也關系莫大的少年，以及他們認識的小梨花。
不管「鬼王」的力量是可控亦是不可控，鬼的數量變多都會給其他的人帶來傷害。
即便小梨花會約束手下的人不要隨便傷人，以人類的鮮血為食足以。
可力量越強大的鬼，需要攝入的鮮血越多。
普通人類的血液再生速度是有限的。
研究所的研究員和守衛被小梨花他們抽過一回，至少半年都不能再抽血供應鬼。
醫院的血庫倒是有不少的鮮血。
可醫院的血庫是為病人所設，若是變成鬼的食堂，當病人發生危險要緊急輸血時，血庫不一定能供應得上。
「中也，要是我們把小梨花他們帶出來……」
拜托她不要再制造鬼。
明穗香的聲音停住，想到研究員N以及他身後的諸多支持者。
她輕輕嘆息一聲。
不行。
不可以這麼做。
研究員N的背後是內務省和政府，他們救走小梨花和另一個「荒霸吐」實驗體簡單，但要如何安置他們的後續才是困難的事。
一旦異能特務科調查出偷走小梨花和另一個「荒霸吐」實驗體的人是他們。
他們肯定會出手逼港口黑手黨和鬼殺隊交人。
縱是產屋敷耀哉與政府的議員和高官們關系再好，發生這種事，只憑鬼滅集團的力量也是無法抵住壓力。
唯一的辦法是殺死小梨花。
只要「鬼王」的實驗體死去，異能特務科、內務省和政府再有什麼意見和說頭都沒辦法拿他們開刀。
畢竟制造鬼的事，政府肯定不敢向民眾公開。
一旦公開理虧的是他們。
但……
明穗香的眉尖輕顰，輕輕嘆息一聲。
「你很苦惱？」
一道幽幽的輕聲在洞穴內回響。
不屬於明穗香也不屬於中原中也。
不是任何一道，她所熟悉的聲音。
她愣怔一下，尚未來得及作出反應。
握住明穗香尾巴把玩的中原中也一把抱她入懷，藍眸冰冷而警惕地看向洞穴入口位置的黑發青年，毫不猶豫發出驅趕的威嚇聲：「吼！！」
「中也君，長大了不少。」
金綠色的眼眸如看見故人帶著幾分溫和的懷念。
黑發青年的眉眼間帶著幾分陰郁之色，開口說話的時候，又會顯得溫和有禮。
不算特別平易近人，但也是性格看著不壞的人。
「你認識……中也嗎？」明穗香的尾巴落入中原中也的手心，他抱起懷中的少女依舊不松開白色的修長尾巴。
她猶豫一下道：「抱歉，擅自闖入這裡。」
蘭波輕搖一下頭，道：「沒什麼，我也不是經常到這裡住。」
他笑一下，道：「只是偶爾，想要留意一下研究所的動向才會到這裡歇一下腳。」
黑發金眸的青年穿著一身不合時節的厚衣服，厚實的風衣幾乎把他從脖子一路裹到小腿。
更誇張的是他的頸上還圍著圍巾。
快要步入五月，他還穿這麼多衣服，屬實算是少見。
「你是誰？」明穗香輕摸兩下中原中也的頭發，安撫一下愛人躁動想要攻擊的想法，問道：「你知道中也的名字，又提到研究所……」
一副很熟悉研究所正在干什麼的樣子。
他應該是中原中也的熟人。
但明穗香沒有見過他。
至少她在港口黑手黨沒有見過這號人物。
「阿爾蒂爾·蘭波，」他陰郁俊秀的眉眼笑一下，似乎都帶著幾分疲憊感，道：「也有一段時間用過蘭堂這個名字，中也君有和你提過嗎？」
明穗香看一眼中原中也，慢慢搖頭道：「沒有……」
別說提過一下。
蘭波這個名字，直接在明穗香這裡查無此人。
不過中原中也不太擅長記人。
她倒是沒有太過意外。
興許是很久以前認識的人，中原中也和他很久沒見了。
「沒有的話就算了，」蘭波倒是沒有露出什麼難堪的神情，他屈腿靠著洞穴的岩壁坐下，看向對面的山道：「你們去過對面的研究所了，有什麼發現嗎？」
明穗香猶豫一下，點頭道：「算是有。」
她不知道蘭波是什麼人。
有關食人鬼的事，到底好不好告訴他。
但中原中也如今是鬼，他沒有吃過人，就算身體得以進化也不是一時半刻可以恢復說話的能力。
明穗香無法向他求證有關蘭波的話。
更不知道好不好向他透露「荒霸吐」實驗體的事。
「軍方的異能研究所一貫是為了國家研究各種不方便見人的東西，」蘭波的聲音淡淡，他金綠色的眼眸仿若透過山壁看見掩藏在地下的研究所，聲音不冷不淡道：「一切可以增長國家武力值，提升國際地位的研究，無論善惡，他們都會去執行研究。」
哪怕是以無辜的人作為實驗體。
「你知道軍方研究所的實驗體一般從何而來嗎？」蘭波回頭看向明穗香，平靜無波的目光似是什麼都無法再驚起他的波瀾。
這樣的眼神與織田作之助很相似。
但他們不同的地方在於，蘭波仿若已經死去的植物，織田作之助雖是平平無奇，不招人眼的小草，可他充滿生機與對未來的期盼。
織田作之助表情不多。
單純是因為他這個人本來就這樣。
但蘭波不是。
他的眼睛給人一種死寂的感覺。
好似人的靈魂已然死去，余下的不過是他的肉.體。
因為尚有未完成的事，所以死去的靈魂一直都無法得到解脫。
明穗香輕抿一下唇，道：「城市的流浪漢？」
這樣的人就算失蹤也不會有人報案。
「一部分是，」蘭波點一下頭，淡淡笑道：「研究所的實驗體，主要有三類人，一類是身患絕症，求醫問藥都無法痊愈，最後找到研究所頭上，志願充當試藥人的存在。」
但他們只想著最壞的結果，不過是和原本的一樣。
卻沒有想過還有比死亡更難以接受的事。
變成噬人血肉的惡鬼。
「另一部分是犯下重罪被判處死刑的人，」蘭波的聲音喜怒不辨似乎只是告訴明穗香，不代表他本身的想法意見，「最後也就是你提到的流浪漢。」
明穗香遲疑地輕輕應一聲。
她不明白蘭波告訴她這個是想要說明什麼。
被當做實驗體的人不算很可憐？
可以為「偉大」的實驗獻身是他們的榮幸？
她不明白，更無法理解。
容易讓明穗香生氣一直記住的事不太多。
但鬼舞辻無慘與其手下的食人鬼，絕對是明穗香討厭的存在。
研究所正在干的就是這樣的事。
為了所謂的力量去做危險的事。
玩火自焚。
他們遲早要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但橫濱的無辜市民、關東一帶甚至是附近更遠地方的普通市民。
他們沒有義務和研究員N承擔一樣的代價。
「只需要一點少少的食物，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就會乖乖進入研究所，」蘭波的聲音淡淡，看向洞穴外的陽光微微出神，道：「很自以為是吧？以為自己可以擅自擺布別人的人生。」
曾經的他和魏爾倫也是如此。
錯得這麼離譜的事。
他為什麼沒有立刻認識到這個問題呢？
魏爾倫當時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情看待自己的存在、看待「中原中也」的未來，不得不與他一樣受到政府官員的控制。
「你對這裡的研究所很熟悉？」
明穗香生出幾分警惕。
她眉梢彎下不帶半點異色，輕聲軟語問道：「你以前是研究所的人嗎？」
不是生活在附近卻知道研究所裡的實驗體來源。
更會時不時回到這裡，觀察一下對面山頭的研究所。
明明從這個位置看過去，什麼都看不見。
「只是闖過幾個研究所，對這樣的地方有幾分了解，」蘭波不輕不重說道：「不能說是研究所的人。」
作為歐洲諜報員的時候，闖過幾個不同國家的研究所。
唯一栽的一次是日本橫濱的軍方秘密研究所。
明穗香眉尖顰蹙，鬧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既沒有意外中原中也為什麼會變成鬼，又沒有要和他攀談幾句敘舊的意思。
仿若只是普普通通看見，再普普通通打一聲招呼。
是否得到回應都不太在乎。
「……」
「……」
他們一時再沒有說什麼別的話。
蘭波安靜看向慢慢升起的日光，輕聲問道：「魏爾倫……他有出現嗎？」
他留在這片陌生的土地已有十一年。
十一年沒有回去自己的國家，沒有見過曾經的親朋好友。
孤身一人呆在陌生的國家與土地。
倘若說失憶的時候，是因為不知道自己要去什麼地方所以沒有離開。
那現在的他……
又是為什麼要在這裡等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出現的故人。
「吼！」中原中也有一點躁動，好不容易被明穗香安撫下的情緒再次向著洞口衝去。
明穗香轉動一下貓耳，問道：「你認識魏爾倫？你想找他？」
「……我們以前是搭檔，」蘭波的聲音帶著幾分空靈與沉寂，幽幽道：「我不是想要找他……我只是在等他的出現。」
他要是真的出現在那個人面前。
他大概也不會高興。
死去的亡魂糾纏不休。
無法感同身受卻又要自以為是，以為可以理解他人的人……
確實很不討人喜歡。
「不想找他卻又要等他的出現……？」明穗香看向警惕皺眉十分躁動的中原中也，無法理解蘭波的想法。
外面有生人靠近的氣味。
再度引起中原中也的不快。
這裡是他給明穗香找的巢穴。
任何人靠近這裡留下氣味都會引起中原中也的不快與躁動。
「想要見什麼人還是自己去找比較好吧？」魏爾倫也不是第一天出現在橫濱，他在這裡干等要等到什麼時候。
明穗香抬頭看一眼上方，隔著岩壁自然是什麼都看不見。
但確實有熟悉的腳步聲正在靠近。
她豎起一根食指落在中原中也的鼻尖，透藍的眼眸不自覺凝向中間，留意著外界氣味的心神被迫分散一點，專注於明穗香的手指。
外人的氣味太多了。
不想讓明穗香沾上其他人的氣味。
他定定看著好一會。
想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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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沒寫好，今天先不放。
中也目前的身高是超過一米八！
第98章 生日禮物貼身送命
「……恐怕他並不會想要見到我，」蘭波的聲音幽幽道：「現在的我還在這裡，不過是因為我還有一樣要給他的東西沒有給出去。」
等把最後的禮物交給魏爾倫。
即是他功成身退的時候。
他側頭看向中原中也，卷曲的赭發上壓著一頂熟悉的舊帽子，問道：「這頂帽子，現在的主人是中也君嗎？」
明穗香抽空看他一眼，道：「嗯……聽說是前輩的遺物，中也加入港口黑手黨的初始，他的首領就把這一頂帽子交給他了。」
前輩的遺物。
蘭波低聲咀嚼這幾個字。
他勾起唇，淡淡笑一下道：「也好……這頂帽子給中也君，也不算浪費了。」
中原中也和魏爾倫。
他們都是體內存在特異點的實驗體。
這頂帽子不管是落入他們誰的手上都可以派上用場。
蘭波對於中原中也，其實是有一點不知道算不算歉意的情感。
十一年前，他和魏爾倫一起把他偷出軍方研究所。
若不是魏爾倫的爆發，他都不會意識到把中原中也帶回他們的國家，這樣的行為與日本的政府沒有區別。
最終都會導致中原中也成為政府高官的工具。
魏爾倫厭惡這樣的生活。
但他一直忍耐下沒有爆發。
直到中原中也的出現，真正可以讓他感受到世界真實的「同類」。
他無法接受中原中也走上和他同樣的命運，成為被利用的工具，有意識以來就要接受自己不是人的事實。
不是受到任何人的祝福而降生。
僅僅是作為工具而出現。
哪怕蘭波從未把魏爾倫當做工具，但他不是魏爾倫。
身處的位置不同，本身就不是可以感同身受對方的人。
這個世界本就沒有什麼人，可以與旁人感同身受。
「你認識這頂帽子？」明穗香有點意外，她輕捏住帽檐慢慢摘下中原中也的帽子，赭發的青年眼神和注意都落在鼻尖的細白手指，根本不關注明穗香從他身上拿走什麼。
中原中也一直戴的帽子。
看似平平無奇，實際是可以幫助他控制異能，防止體內的特異點暴走的存在。
只從外觀來看，帽子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明穗香不知道蘭波是怎麼一眼認出這頂帽子。
她翻轉帽子看一眼帽子內側的名字，念道：「蘭波……」
淺金色的貓兒眼輕眨一下把中原中也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他豎直的鬼瞳不再向中間靠攏，而是看向明穗香，抬手小心翼翼碰了碰濃密纖長的眼睫。
眼睫自己眨動，無甚感覺。
可被中原中也這麼碰一下，她的眼睛一下犯癢，連著眨動好幾下。
眼睫如小扇子一樣掃過中原中也的手指，他一下愛上這個游戲，不斷撩撥明穗香的眼睫。
她一時間有點無奈，握住中原中也的手指拉下親了親，動動唇無聲道：「別鬧。」
她正想著能不能把蘭波引出去和魏爾倫見面。
中原中也老要鬧她。
「嗷……」
他狀似無辜地叫一聲，抱住明穗香把平日珍惜的帽子擠在中間，差點要擠變形。
明穗香無奈摸摸他的赭發，以指尖為梳輕輕梳理他摘下帽子變得微亂的赭發，淺金色的貓兒眼轉向蘭波，問道：「蘭波先生是中也的前輩？」
「如果是說港口黑手黨的話，我的確加入過一段時間。」
蘭波坦然承認，幽幽的聲線帶著看淡一切的沉寂，道：「不過在中也君把我殺死以後，我就沒有再回去了。」
畢竟他的行為之於港口黑手黨與反叛無異。
縱然回去也會遭到首領的問責，倒不如以死人的身份藏在橫濱，等待某一天魏爾倫的出現。
「中也君殺死你……？」
明穗香的動作一頓，有點茫然道：「蘭波先生，不是鬼吧？」
蘭波沒有鬼的氣息。
他要真的是鬼，領地意識極強的中原中也肯定要趕走他。
同一片區域，不能出現兩只鬼。
毫無疑問，中原中也認為自己是老大。
這裡就是他的地盤。
什麼「鬼王」不「鬼王」都不重要。
只要對方是一只鬼且看一眼他的明穗香，他都會覺得對方在覬覦他的人。
「我當然不會是鬼，」蘭波笑一下，道：「我這樣的情況，恐怕也不能轉化為鬼。」
他的生命現在都是依靠異能維系。
真正的蘭波早已死去。
鬼的細胞再強大也無法把死去的人復活。
蘭波的身體如今沒有心跳、沒有呼吸聲。
他已經是一抹亡魂。
只是有沒完成的事，他才沒有離開。
中原中也沒有立刻察覺到他的出現，正是因為如今的蘭波算不得人。
鬼都會有的心跳和呼吸聲。
蘭波卻沒有。
他僅僅是存在於此。
「異能者也會如鬼一般無法輕易死去嗎？」明穗香有點訝異，什麼樣的異能可以讓蘭波作為死過一次的人依舊存在。
明穗香同樣死過一次。
但她是鬼之子。
鬼的細胞把破破爛爛的身體重新拼接，強行拉回要去黃泉路上的靈魂。
可異能者說到底還是人類。
他們的身體受傷無法自愈。
死過一次再復活……
這可比明穗香死過一次，聽著更讓人驚訝。
「現在的我已經是一個死人，」蘭波溫和說道：「只是依托異能的作用繼續存在，完成生前未完成的事。」
他金綠色的眼眸看向占有欲十足抱住明穗香，警惕不爽地瞪向他的中原中也，疲倦的眉眼忍俊不禁柔和下。
若是中原中也沒有變成鬼。
他一定也會很警惕他的存在。
畢竟當時的他是想要殺死中原中也，讀取他的記憶，以異能操控他的敵人。
對於有的人而言，被異能操控可以活下來也不算是死去。
可對於另一些人而言，無法自由以傀儡的身份被操控人生地活著倒不如真的死去。
以前的蘭波不明白。
現在的他明白卻是有些晚了。
「生前未完成的事？」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睛，好奇問道：「蘭波先生想做的事，與魏爾倫有關嗎？」
死後仍有遺憾，靈魂徘徊在世間不去。
這聽著與很多文學創作的開頭很相似，但真有這樣的情況，明穗香還是第一次見。
或許是因為她沒有什麼通靈的能力。
她能看見的遺憾之人，大抵其他人也能看見。
「……嗯，」蘭波輕輕應一聲道：「我欠魏爾倫一份生日禮物，我想親自把東西交給他再離開。」
明穗香眉尖顰蹙，道：「僅僅是這樣？」
中原中也加入港口黑手黨已有三年。
他得到的帽子是代表引路人的信物，只有剛剛加入港口黑手黨的新人才會得到信物。
蘭波只是為了送魏爾倫一份生日禮物，在這種地方，白白等他三年的時間。
「只是這樣而已，」蘭波笑一下道：「生前最後的遺願也不會是多復雜的事。」
明穗香安靜片刻，轉動一下貓耳收納更多附近的聲音。
她輕聲道：「那你可以去找他了。」
魏爾倫就在附近。
蘭波一直等待的人已經出現。
他要是再不去見魏爾倫，不知道又要在這裡等待多久。
「……保羅來了？」蘭波恍惚一下，眉眼間的倦怠之意散去些許，看向隔壁山頭的岩壁，喃喃自語道：「十一年……他還是來了……」
因為這裡有中原中也。
他臨死以前，想起自己遺忘的所有記憶。
魏爾倫很在意中原中也。
他若是知道當年的少年活著，他一定會回到橫濱尋找他。
「不是十一年，」明穗香安靜看向他，輕聲道：「魏爾倫早在八個月以前，已經來過橫濱了。」
蘭波一直呆在不見人的懸崖洞穴。
難怪不知道魏爾倫出現在橫濱。
「八個月前，他被異能特務科的人帶走了。」
魏爾倫是如何在異能特務科度過八個月的時間，竊取有關軍方異能研究所的消息。
明穗香並不知道。
她也沒有太多的閑心，關注想要殺死自己的人在異能特務科過的是什麼日子。
「現在的魏爾倫就在這座山上，蘭波先生有什麼要給他的生日禮物，可以現在去給他。」
明穗香收回視線，輕撫兩下中原中也的赭發，依著他的動作靠坐在他的懷抱。
身周都是暖烘烘的溫度。
與尋常的鬼陰冷的調性截然不同。
中原中也的身體很溫暖。
他明明已然化身為鬼，身體依舊帶著明穗香所眷戀的溫暖。
「……現在不是送出禮物的時機，」蘭波慢慢搖頭，道：「況且，不到最後的時刻，他大概也不會想看見我。」
他要送給魏爾倫的禮物。
不是隨隨便便可以送出去的東西。
「蘭波先生覺得合適的時機是什麼時候？」明穗香不解問道：「只是想送一份生日禮物，需要挑選什麼時機嗎？」
蘭波沉默片刻，道：「我要送的禮物不是什麼有形之物。」
無形無狀的異能。
送出去以後，他的身體將無法再活動。
徹底陷入生理意義和世俗意義上的死亡。
「蘭波先生想要送的禮物是否具有形態，與送出的時機沒有關系，」明穗香輕輕搖頭，道：「若是一直沒有等到合適的時機，蘭波先生要一直呆在這裡嗎？」
蘭波無言片刻。
他輕輕道：「可能吧。」
「若是魏爾倫在蘭波先生不知道的時刻死去，你要在這裡空等幾十年嗎？」明穗香不是想說什麼刻薄話。
她只是見慣生離死別。
上一刻打過招呼的人，可能下一刻會遇見什麼意外死去。
若是魏爾倫死去，蘭波卻不知道。
他要一直在這裡等多久？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亦或是一直等到此身也死去，異能也無法維持他的身體，再遺憾沒有見到魏爾倫，沒有送出想要給他的禮物。
「……不會的，」蘭波低低說道：「保羅的異能很強，不管遇見什麼事，他都能從容應對。」
可以威脅到魏爾倫生命的存在不多。
最容易讓他接近死亡的時刻，只有徹底釋放特異點的一刻，喚醒魏爾倫體內的怪獸，屬於人性的一面開始陷入沉睡，無知無覺釋放所有的力量。
釋放他對世間的仇恨，殺死所有人類的想法。
「魏爾倫已經是世間最強的人？」明穗香問道。
蘭波搖搖頭。
他公正地說道：「異能最高等級的超越者，全世界加起來也是屈指可數，但不代表沒有可以打敗保羅的人，只是他們一般不會輕易出手。」
如英國的鐘塔侍從近衛騎士長——阿加莎·克裡斯蒂。
她的異能《無人生還》很麻煩。
饒是魏爾倫可以解放體內的特異點與阿加莎奮力一搏，最後也免不了要力竭而死。
但阿加莎自恃身份，輕易不會出手。
她與她所在的國家一樣有自身的矜持，只要不是觸及他們的底線，自覺是女皇下屬的鐘塔侍從是不會輕易出動。
「不會輕易出手……不代表他們絕對不會出手，」明穗香不太贊同道：「蘭波先生知道魏爾倫這些年在做什麼嗎？」
蘭波一下沉默。
她眉心輕顰，嘆一口氣道：「看樣子是知道啊……蘭波先生沒有想過自己會見不到魏爾倫的最後一面？」
蘭波不是日本人。
他死在異國他鄉的日本。
死去以後也沒有想過回去自己的國家。
魏爾倫不一定有他這樣的運氣，死去也可以其他的形式存在。
他要是死去了。
死在蘭波不知道的地方。
他想要送出去的生日禮物，怕是一輩子都送不出去。
「蘭先生確定魏爾倫不想見你嗎？」明穗香輕聲勸說道：「說不定十一年未見，魏爾倫也想要見一見蘭波先生。」
蘭波一時沉默。
他垂眸靜靜看著自己的手掌，與尋常的人類沒有什麼不同。
無人可以通過他的表面，看出他是異能生命體。
「……十一年前，保羅偷襲我，想要帶著中也君離開日本，離開我們國家的控制。」
他的聲音很慢很慢，道：「我以為他不想見到我。」
魏爾倫若是有心想要找他，荒霸吐爆炸以後的八年，他有很多機會在橫濱找到他。
蘭波因為巨大的能量衝擊而失去記憶。
他一直沒有離開橫濱。
因為他認為在這裡可以找到失去的記憶。
而魏爾倫在這漫長的八年時間一次都沒有出現。
所以蘭波認定魏爾倫是不想見到他，才會離開日本、躲開橫濱，直到十年零四個月以後，再回到橫濱這片土地。
當時的蘭波已經被港口黑手黨認定死亡。
無人知曉蘭波把自己的異能用在身上，再次以異能生命體的姿態站起來。
魏爾倫有很多時間找他。
但他沒有這麼做。
「不是以為……」
「我是認定保羅不想見到我，」蘭波垂眸勾動唇，笑一下道：「我的存在大概會讓他想起過往的事。」
魏爾倫不喜歡被控制的人生。
而蘭波的存在，正好是代表魏爾倫所厭惡的過往。
「蘭波先生覺得魏爾倫不想見你，」明穗香輕眨一下眼，問道：「那你的生日禮物還要送嗎？」
蘭波輕點一下頭。
他沒有過多的猶豫。
他想要送的禮物與魏爾倫是否厭惡他沒有多大的關系，僅僅是想要給予一份魏爾倫可能用得上的禮物。
魏爾倫是喜歡，亦或是討厭。
他一個死去的人也看不見了。
「既然你不在乎魏爾倫是否想要，生日禮物可以直接送出去。」
明穗香聲音輕輕道：「送出去的禮物要如何處置都是魏爾倫的事。」
與蘭波一個為完成遺願而留下的亡魂無關。
他大可以再任性一點，直接把禮物送給魏爾倫，再當著他的面消失。
告訴他。
「你討厭的人要徹底消失了。」
不管魏爾倫的表情是暢快，亦或是釋然都與完成遺願的亡魂無關。
「……我似乎一直沒有告訴你們，我想要送給保羅的禮物是什麼，」蘭波長長嘆一口氣，露出有點無奈的神情道：「我要送的是我的異能，如今的我是以異能讓自己的意識繼續留存，把異能送給保羅以後，我就會死去。」
但這份生日禮物，若魏爾倫沒有遭遇生命危險，不是生死存亡之際，他是送不出去的。
蘭波開始不想提到這是一份什麼禮物。
他覺得這是他和魏爾倫之間的事。
只是話說到這份上，若是再不告訴他們要送的禮物是什麼。
他的等待也顯得太愚蠢了。
「吵……死……了……」
低低沙啞的聲音傳入明穗香的鼓膜。
她抖動一下貓耳，半是驚喜半是不敢相信道：「中也！」
中原中也緊緊抱住她，喉嚨間滿是不耐煩用以緩解不爽的呼嚕響聲。
他扭頭以透藍的眼眸冷淡看向蘭波，張嘴露出尖利的獠牙道：「要等他死……就去等……別在這裡！吼！！」
這裡是他給明穗香找的巢穴。
不管是外人亦或是外鬼出現在這裡，都會讓中原中也異常煩躁不爽。
人類時期的中原中也，不是什麼領地意識很強的人。
更不會想到什麼他和明穗香出現的地方，其他人就不能出現。
阿呆鳥和旗會的人多次跑到他們家，打擾中原中也平靜的假日，他面上生氣，但也不會真的感到不適，想要把人都趕出去。
可轉化為鬼的中原中也，只要一嗅聞到陌生的氣息就會異常煩躁。
因為明穗香慢慢平靜下的心緒都要變得躁動起來。
迫不及待想要把人都趕出去。
極端煩躁之下的中原中也體內的鬼之細胞發生變化，便是沒有補充營養，他都要讓自己擁有說話的能力，好把討厭的家伙趕出巢穴。
他和明穗香的愛巢。
其他無關緊要的人類和鬼通通都滾出去。
「啊……中也，」明穗香回過神，安撫著拍拍他的後背，輕哄道：「好孩子……好孩子……中也不要生氣，蘭波先生很快會離開了。」
蘭波默然。
這裡之前住的人似乎是他。
雖說為防軍方研究所的人發現附近有人生活的痕跡，他沒有經常呆在這裡。
但怎麼說也有個先來後到……
「抱歉蘭波先生，中也不是要趕你離開，」明穗香擋住中原中也看向蘭波不善的眼神，聲音柔柔道：「我想中也的意思是，蘭波先生的禮物一時送不出去，可以呆在魏爾倫身邊，等他要死的時候，再把異能給他。」
她眉梢彎下，輕言軟語道：「這樣就不用擔心錯過送禮物的時機了。」
蘭波的眉頭動了動。
他定定看向他們，白發的貓耳少女說話溫溫柔柔，憂郁繾綣的眉眼不管說什麼都不會讓人覺出惡意，只覺得聽出惡意和陰陽怪氣，肯定是自己的錯覺。
抱住她的中原中也被遮住眼睛也沒有生氣。
他仿若發怒的低低呼嚕聲放緩些許，悶悶不愉地靠在明穗香的肩頭。
不管如何看去，他都不覺得中原中也剛剛不是真心想趕他走。
「魏爾倫很快要離開了，」明穗香柔柔開口道：「蘭波先生一去可以提醒魏爾倫，就算他想要釋放特異點也不用憂心性命，他要死了，蘭波先生的性命會給他的。」
莫名讓人覺得別扭的話。
蘭波沉默片刻，道：「不是我的性命，我早已是一個死人，只是把我留存的異能交給保羅。」
「嗯嗯……」
明穗香忙著安撫中原中也，敷衍地點頭幾下道：「我知道，魏爾倫也會知道的。」
蘭波早已死亡。
他出現在魏爾倫面前，不是假死就是有什麼特殊的辦法繼續存在。
魏爾倫是他的搭檔。
他應當也能猜到。
「……或許你們說的是對的，」蘭波慢慢起身，昂頭看向上方道：「我該去見一見保羅，告訴他……」
不管他要作出的決定是什麼。
毀滅他所憎惡的人類。
或是繼續以暗殺王的身份活躍，刺殺各國的高官議員，等待不知道哪一天被逼到不得不釋放特異點。
他都有可以再選擇一次的機會。
魏爾倫心中的憎恨不是他可以理解。
蘭波唯一可以給予他的是一條釋放過憎惡與憤怒以後，稍微平靜一點的道路。
「他離開了……」
明穗香看向無人的洞穴入口，收回捂住中原中也眼睛的手，無奈道：「可以放開我了？」
他不滿地含糊咕噥一聲，慢慢松開手。
白發的貓耳少女抖動一下耳朵，撿起落在他們之間的帽子，輕拍兩下給整整形：「都被擠扁了……這可是重要的帽子，中也要好好愛惜才行。」
變成鬼以後的中原中也不在乎什麼帽子不帽子。
他一心都在討厭的外來入侵者，只想快點把人趕跑。
帽子是否被擠扁都是不重要的事。
「來吧，」明穗香捏住帽子的兩端帽檐，輕輕給中原中也戴上，道：「物歸原主。」
帽子還是要有人戴才能展現帽子的價值。
不知道蘭波和魏爾倫能不能和好。
她輕輕嘆一口氣，轉身背靠著中原中也的胸膛坐在他的腿上，昂頭道：「真不知道蘭波和魏爾倫的關系算好還是不好……」
要說好，蘭波和魏爾倫已有十一年未見。
要說不好，蘭波明明可以繼續以這樣的形態活下去，他們對話的時候，蘭波的神態談吐甚至思考能力都與活人無異。
是否異能生命體根本不重要。
至少明穗香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
只要人能活著，總比死去要好。
可蘭波利用異能留存的唯一想法，卻是把自己的異能留給魏爾倫作為他最後的退路。
實在難以分辨他們的感情是好是壞。
「嗷……」
中原中也低低應一聲，他一點都不關心蘭波和魏爾倫。
化身為鬼的他沒有汲取血肉，大部分的記憶都沒有啟動。
無論魏爾倫亦或是蘭波都是他不熟悉的名字和不熟悉的人。
他們要如何都無所謂。
他攏一下明穗香落在身前的長發，涼涼滑滑的發絲繞過手指一圈一圈纏繞再松開。
普普通通的游戲。
中原中也卻能沉浸其中不亦樂乎。
反正現在的中原中也不會有什麼要回去港口黑手黨工作的念頭，更不記得今天是四月二十九日，他的生日也是他准備和明穗香去市民會館登記婚姻的日子。
什麼都不記得的中原中也只長了個頭。
別的都沒有長。
「要等到晚上才能回去，」明穗香看向洞穴外明媚的陽光，頗為惋惜道：「出門的時候，剩下的蛋糕沒有放進冰箱，等晚上再回去怕是要壞了。」
中原中也專門訂的巧克力蛋糕。
她都沒有吃上幾口。
雖說五月不算特別熱的天時，但蛋糕沒有任何遮罩放在餐桌，經過十幾二十個小時再回去……
想也知道不能好了。
明穗香暗暗惋惜。
現代的蛋糕很好吃。
可惜不放在冰箱保存，要不了多久就會融化。
她靠在中原中也的胸膛，昂一下頭看向他道：「中也，我們今天不能去市民會館了。」
「嗷！」他應一聲，無甚所謂。
忘卻大部分事的中原中也，自然也不會知道市民會館是干什麼的。
明穗香抬手捧住他的臉，讓他不要再低頭看她的頭發，好好看向她這邊，道：「我們今天不能去結婚了，中也都無所謂嗎？」
「嗷？」中原中也透藍的眼眸映出昂頭靠向他肩頭的明穗香，細碎的額發落在白淨的額頭，淺金色的貓兒眼柔和動人，眉眼溫溫柔柔帶著幾分可惜的神情。
他不記得什麼是結婚。
更不記得自己當初有多麼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結婚啊……」
她沒忍住捏一下中原中也的臉，軟聲抱怨道：「不是可以說話嗎？願意和蘭波先生說話，不可以和我說說話嗎？」
雖然中原中也對蘭波說的話不太友好，但好歹是他變成鬼以後說的第一句話。
她也想和中也多說說話。
這一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
魏爾倫的出現、軍方研究所的秘密、小梨花是第二個「鬼王」、另一個「荒霸吐」的實驗體……
沒有一件是能讓人省心的事。
巨大的信息量讓人恍然覺得四月二十九日這一天都開始變得漫長起來。
「……香……結婚……」
中原中也圈住她的腰，低頭貼住明穗香的臉頰蹭幾下，含混不清道：「會多說話的……」
她眉眼柔柔彎下，鼓勵道：「中也好棒，慢慢可以說長句子了。」
雖然明白現在的中原中也並不能理解結婚是什麼，但他能有所回應，已經是讓明穗香很高興的事。
慢慢練習說話，要不了多久，中原中也很快會恢復以往的流利語句。
想要交流溝通也會容易很多。
不用擔心不明白中原中也的意思。
「嗷！」他的喉間發出舒緩愉悅的低低呼嚕聲。
鬼化以後的中原中也和以前一樣喜歡明穗香笑起來的樣子。
只要看見明穗香的笑容、聽見她溫溫柔柔的輕聲、嗅到裊娜清甜的香味……
他的身體再如何疲憊不適都可以得到緩解。
長時間灼燒胃部的飢餓感似乎都得到緩解，不會再燒得心神難受，不住干擾中原中也的神智與思緒。
「中也記得結婚是什麼嗎？」明穗香眉梢彎下，柔柔輕聲道：「結婚就是我們成為合法的夫妻，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永不分開的儀式。」
想當初，中原中也的表白都是以結婚為前提交往。
過去相處的八個月時間，初時以為很漫長，可當這一刻的明穗香回望過去，八個月的時間似乎轉瞬即逝。
她和中也相處的點點滴滴。
明穗香都記在心底。
她猶記得中原中也是如何每天對著日歷鄭重劃掉一天，再翻到第二年的四月二十九日，數一數還剩下多少天。
幾乎是每一天都在倒數。
讓原本不是很在意是否要結婚的明穗香都莫名變得期待起來。
「現在也……一起……」
中原中也低低回應。
他不覺得結婚是什麼特別的東西。
他和明穗香，現在也可以一直在一起。
今天能不能結婚都無所謂。
他們不結婚也不耽誤他抱著明穗香。
「沒錯，我們現在也在一起，」明穗香失笑道：「但多一個證書還是不同一點的哦。」
她舉起瑩瑩纖細的手在中原中也眼前數道：「結婚的話，我的戶籍會遷到中也的戶籍名下，從此我們也是一個戶籍的人。」
中原中也慢慢眨一下眼。
「我和中也的戶籍在一起以後，我會改名叫中原明穗香，甘露寺的印章就不能用了。」不過平時明穗香用到印章的機會也不多。
她多半都是用的中原中也的印章收快遞，所以她也沒有太在意。
「中也之前說過，簽署婚姻屆以後要開始准備婚禮和蜜月旅行的事，」明穗香壓下拇指、食指和中指，細數結婚以後會發生的變化。
她輕輕嘆一口氣道：「現在婚禮和蜜月旅行也要推遲了。」
中原中也現在這樣，肯定不能作為新郎參加婚禮。
原本預計要去關島度蜜月旅行，這下也不得不擱置下來。
明穗香無奈道：「還好我們沒開始請假。」
「……嗷，」中原中也開始思考，張嘴問道：「婚禮……蜜月……？」
他不記得什麼是婚禮、什麼是蜜月。
不過聽到這兩個詞的時候，中原中也莫名心神一動。
明穗香柔聲解釋道：「婚禮就是把結婚變成一個儀式性的過程，我會穿上中也定制的婚紗走上教堂和中也在證婚人的見證下交換戒指。」
她輕笑一聲，道：「這些事還是中也告訴我的。」
明穗香所在的戰國時代沒有太多的花頭。
窮人家結婚，基本沒有什麼儀式。
大名家的公主聯姻倒是氣派，但都是在白天，明穗香也不可能出現去圍觀。
「嗷……沒有結婚，不可以……婚禮？」
中原中也開始皺眉。
明穗香思考一下，道：「倒也不是，也有先舉辦婚禮再去簽婚姻屆的情侶。」
只是中原中也更傾向按照規矩來。
雖然中原中也明面上看著是很潮流的少年，日常戴choker、手套，言語談吐都相當年輕化，可他的思想更傾向老派。
婚前性行為。
不行。
沒有房車和戒指，單純簽署婚姻屆。
不好。
求婚戒指、結婚戒指、婚紗和結婚的教堂……
他統統都要精挑細選，找到合適的工匠定制。
除卻教堂不是可以定制的地方，別的他都是精益求精。
不過雖則教堂不可以定制，但中原中也查了哪一個教堂舉辦過婚禮以後的男女離婚率最低。
所有的工作都是中原中也從閑暇時間抽時間安排，明穗香光是聽一下都覺得十分驚訝。
她為自己常常在家、在中原中也的辦公室，刷刷平板和小貓視頻而感到羞愧。
明穗香也想幫一點什麼忙。
但中原中也更享受自己准備一切的過程，婉拒明穗香想要幫忙的好意。
導致如今中原中也變鬼，她再想撿起中原中也安排的事宜都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下手。
「不過我們沒有預約教堂，結婚戒指和婚紗都在家裡，」明穗香無奈笑一下道：「今天是不能結婚了。」
可惜他們期待這麼久的一天。
白天的時間，中原中也不能行走在太陽之下自然也不能去市民會館。
待到入夜以後，市民會館也不會有工作人員上班，幫忙登記結婚。
「可以！嗷！」剛剛一副無所謂、不在乎的中原中也開始急了，他張嘴擠出字句道：「可以……結婚！」
今天肯定可以結婚！
他抱起明穗香，大步就要往洞穴外衝。
直把她嚇了一跳。
「中也，你干什麼？！」明穗香忙掙開他的懷抱，抵住中原中也不許他再往外走。
她回頭看一眼洞穴入口明媚燦爛的陽光，不敢想像中原中也被太陽照到會發生什麼事。
他低頭看向使出渾身力氣抵住他的明穗香，認真道：「去結婚嗷！」
這一刻在中原中也的心裡對結婚的渴望已經超過陽光的懼怕。
太陽算什麼，總要辦法克服的！
結婚是頭等大事！不能耽誤！
「……今天結不了婚，」明穗香哭笑不得，道：「從這裡回家取婚姻屆太遠了，路上有很多沒有遮蔽物的地方。」
結婚不是說走就能走的事。
他們的印章都在家裡，就算直接去市民會館也無法結婚。
一些相關的手續也要辦理許久。
完全不是現在的中原中也可以應付。
但他異常堅持：「可以嗷！」
「不可以！」明穗香用力到尾巴都要繃緊，愣是推不動中原中也，無法把他推回洞穴深處，身後就是太陽照入洞口的陽光。
她都能感覺腰後的位置被太陽曬得暖洋洋。
要是中原中也再走近一點，保准要進入太陽的輻射範圍。
「……」
中原中也皺眉，定定看著明穗香好一會。
結婚。
明穗香。
他滿心都是不爽，掐住明穗香的腰舉起——
往洞穴深處的位置走。
白天不是鬼可以隨意行動的時間。
但中原中也折返不是放棄結婚的念頭。
他只是想著晚上再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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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小貓咪吃慣好東西。
普通的零食誘惑，很難讓小貓咪心動妥協。
你左右思量。
拋出只要小貓咪願意去醫院體驗，她想對你干什麼都可以的條件。
小貓咪果斷答應了。
你心情有點復雜。
不知道小貓咪到底對你有什麼想法。
居然這麼干脆答應了。
……
不用擔心，中也長高是變鬼的「副作用」！永久的！
給無CP貓貓那本寫了新的文名文案《神奇貓貓拯救世界》推一下，下本想寫這個，順道把隔壁CP萩的小忍妹妹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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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莉是一只奇怪的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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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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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儺？給我進吸塵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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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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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要是沒有貓貓就糟糕了！
觀前提醒：
*奧莉·真魔界貓貓
*大概是沙雕迫害文學，順帶拯救一下世界
第99章 天地為證婚約為盟
中原中也是意志力很堅定的人。
不管是以前的中原中也，亦或是變成鬼以後的中原中也。
這一點都不會改變。
他決定好的事，排除萬難都會去做。
縱然變成鬼的中原中也仍無法理解婚姻一事，但他想要和明穗香結婚的決心不會改變。
不等太陽下山，中原中也見著陽光沒有直照洞口，再次生出想往外衝的想法。
「不行！」明穗香哭笑不得，抵住他的胸膛道：「中也現在是鬼，不可以出去。」
他還有沒有一點自己是鬼的自覺。
陽光是他的天敵。
只要有一點點的陽光照曬到中原中也的身軀，他都會立刻如易燃的白磷被快速點燃，燒去手腳和身體。
「有陽光的時候，不可以出去，」明穗香溫聲軟語，勸道：「我們等太陽下山再出去吧？」
中原中也低頭看向明穗香，可愛的戀人生著白色的貓耳緊張地一抖一抖，溫柔繾綣的眉眼盈滿對他的擔憂。
他低低咕噥一聲，道：「現在……沒有了……」
已經沒有陽光從洞口的位置照入。
「只是太陽升起偏移位置，不代表外面沒有太陽，」明穗香側頭看一眼洞口的位置，道：「要是外面沒有遮蔽物，中也會很危險。」
這一帶不是她和中原中也熟悉的地方。
附近的太陽升起陽光會照射到什麼位置，有沒有全面覆蓋到山頭的各個角落，他們都不知道。
沒有進食過半點血肉的中原中也，只是一只初生的鬼。
初生的鬼對陽光沒有半點的抵抗能力。
或者，更正確一點的說法是除卻鬼舞辻無慘和十二鬼月的上弦鬼，怕是難有鬼抵御陽光的威力超過五秒。
「不怕……」
中原中也低沉的聲音顯得有點含混。
他透藍的眼眸專注看向明穗香，因著眸中豎直的鬼瞳，桀驁張揚的眉眼都顯出幾分非人的危險感。
但只要這個人是中原中也。
明穗香就不會生出懼怕回避的想法。
他是她的中也。
她最愛的人。
盡管自己剛剛消耗大量的體力轉化為鬼，飢餓難耐都不會碰她一根手指的中原中也。
她無法生出信任依賴以外的半點負面情緒。
她漂亮的眉輕顰一下，滿是無奈笑道：「別不怕啊……身為鬼，我們還是要害怕一點的。」
陽光是鬼的弱點。
這一點沒有什麼好避諱的地方。
「吼……」
他低低應一聲帶著點不情願。
看見愛人的情緒低落下去，明穗香也不好受。
她輕輕嘆息一聲問道：「中也真的很想現在結婚嗎？」
「嗷！」中原中也幾乎是秒答。
不帶半點遲疑和猶豫，低垂下的透藍眼眸再次落回到明穗香的臉上，淺金色的貓兒眼柔柔看向他，與他一般無二的鬼瞳同樣透著非人的質感。
他小心摸摸明穗香的眼角，溫熱的掌心貼住她微涼的臉頰肌膚。
「那……我們在這裡結婚，」明穗香眉梢彎下，摘下指間的求婚戒指遞給中原中也，道：「以天地為見證，你我的誓言為盟，結為夫妻約定此生不離不棄。」
他愣怔一下，戀人的柔聲煦語如春風撫過他燥熱的心口，撫平中原中也所有的焦躁和因飢餓感連帶升起的躁動。
「這裡……」
她輕托下頜，左右打量道：「沒有合適作為頭紗的東西……」
蘭波偶爾停留的洞穴，內部幾乎沒有存放什麼東西。
純原生態不帶半點生活痕跡的山洞，也不能怪她和中原中也開始以為這裡沒有人生活。
明穗香猶豫一下看見外穿的白大褂，這件白大褂本意是用於遮擋他們的身形，不讓研究所內部的監控攝錄到他們的體態。
這會倒是勉強可以充當結婚用的頭紗。
或者說是，白無垢的棉帽子。
明穗香脫下白大褂，揚手輕披在頭上，遮擋住尖尖立起的貓耳朵。
她跪坐在中原中也面前，雙手交疊落在膝前慢慢俯下身，眉眼輕抬語笑盈盈道：「雖然是簡陋一點的婚禮，但請夫君不要介意。」
中原中也定定看向明穗香。
他變成鬼以後，忘記很多事情。
包括結婚的儀式以及所需的婚紗和戒指。
他忘記自己專門去了解過的西式婚禮和日式婚禮，自然也不會明白明穗香刻意脫下白大褂披在頭上意味著什麼。
但中原中也想和明穗香結婚。
他的喉中發出低低的呼嚕聲，笨拙地學著明穗香改變坐姿與她相互跪坐以面相對。
燥熱空虛的心口莫名生出幾分期待。
重重一跳以後慢慢加速。
他滿心滿眼都是明穗香，極為專注看向她的每一寸眉眼神情變化，雙手學著她落在膝前慢慢俯下身歪頭抬眸看向她。
鑲嵌著璀璨鑽石的戒指攥握在手心，膈得手掌微微發痛。
他卻渾然不覺，只覺心頭燃燒的火焰如有清風繚繞。
所有的不適與躁動都漸漸離他遠去。
什麼鬼的飢餓感、大量消耗的體力，全都已經不是中原中也會在意的事。
「以天地為父母見證，甘露寺明穗香心悅中原中也，虔心想要嫁與他為妻子，此生此世不離不棄，恩愛兩不凝，白首為夫妻。」
她盈盈俯首，低頭輕碰交疊在一起的手背。
中原中也張了張嘴，復雜的長句子積壓在喉頭，想要說出一樣的話卻斷續難言：「天地見證……妻子，不分開……」
心口傳出的噗通噗通聲越來越烈。
他急欲說出口的話卻無法變成心中翻滾過的思緒與誓言。
他想和明穗香結婚。
想要一直在一起。
永遠不分開。
「夫君的真心，我早已知曉，」明穗香伸手輕壓中原中也的手背，似煙似霧的眉梢柔柔彎下滿是情意，淺金色的貓兒眼凝著一抹豎直的鬼瞳，眸中載滿中原中也的身影。
「過去數月的時間，承蒙夫君的悉心照料與愛護，今後的日子也請夫君再多擔待，莫要氣我惱我，不理睬我……」
她的眉眼彎彎、嘴角彎彎，眼波流轉之間似透出幾分不好意思，道：「我本性頑劣，承蒙夫君不棄，結婚之時也要說些任性讓夫君擔待我的話。」
鬼之子明穗香。
從不是什麼溫柔善解人意的女子。
她善妒小心眼，中原中也多看一眼旁的可愛女孩子，露出幾分溫柔對待之色，她都要暗生嫉妒與吃味。
但幸而，她的戀人似乎只對她一人特殊，從不會對其他的人露出什麼另眼相待之色。
明穗香的小心眼與小脾氣都掩藏在憂郁繾綣的眉眼和眼淚之下。
很多時候，中原中也明知道眼淚只是她達到目的的一種手段還是忍不住會心軟。
他嘴上說著不要以為每次都可以用眼淚對付他。
他不是每次都會妥協。
可她溫柔的愛人所做的事卻是一步步妥協退讓與包容。
包容明穗香耍的小性子，教會她可以更任性一點，再多說出一點自己的想法。
她的愛人比她的年歲更小卻更明事理。
若是沒有中原中也作為引路人，明穗香接觸陌生的新世界將會困難數倍。
她信之、依之、愛之的人。
此生此世都只有一人。
「不生氣……永遠在一起……」
中原中也反手握住明穗香的手，神情堅定道：「不會生明穗香的氣嗷……」
明穗香是他珍貴的寶物。
他要好好放在心尖保護的人。
別提什麼生氣不理睬，只要一會看不見明穗香，他都要生出煩躁與難以忍耐的情緒。
「婚盟已定，」明穗香起身眉眼柔柔彎下，盈盈笑語：「請夫君為我戴上戒指吧。」
沒有婚禮、沒有見證人又如何。
他們可以天地為見證，以誓言盟約為重要的婚禮之詞。
縱然環境簡陋，沒有什麼奢華悉心准備之物，只要有兩個真心人已經足以。
「好……」
中原中也忍著想要低吼嚎叫的衝動，捏住求婚戒指的戒圈慢慢推入明穗香的無名指。
哪怕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准備的結婚戒指、婚紗和教堂在什麼地方，但對於曾在心底模擬過上千次的場景，如何給明穗香戴上戒指早已印刻成為中原中也的身體本能。
「從今天起，我就是中也的妻子了。」
她輕輕依偎向中原中也，柔軟的雙臂圈住他的脖頸，唇瓣貼近他的耳邊，呢喃道：「中也抱一抱我吧。」
噗通、噗通。
加速跳躍的心髒慢慢沉靜得以安心。
他輕輕擁著他的妻子，心頭滿滿都是滿足之情，「明穗香……」
他發誓要好好保護的愛人。
終於在這一天這一刻成為他的妻子。
盼著等著八個月的時間，好不容易這一天才到來。
想要更加靠近、更加親昵的隱晦想法鼓動中原中也的行動。
他替明穗香摘下輕披頭頂的白大褂，妻子的眉眼神情每一處如畫篆刻入他的心底，無法忘懷，更無法生出半點傷害她的想法。
稀血的誘惑香味，仍不斷勾動中原中也的食欲。
可此刻的中原中也比起食欲，更多生出的是另一種想要占有明穗香的欲望。
想要永遠在一起。
想要永遠不放開。
他等待這一天似乎已經等待很久，久到中原中也變成鬼，失卻大部分記憶都覺得心頭的念想纏繞不去。
「明穗香……喜歡……」
中原中也不記得什麼西式婚禮、神前式婚禮，更不記得新娘要穿婚紗或白無垢。
他的一切行動都是依照本能。
包括他脫下自己轉化為鬼以後的黑色長外套披在明穗香的肩頭，為她「染上自己的顏色」。
他憐惜萬分地捧住明穗香的臉，輕輕吻上去。
呼吸纏綿，心神牽絆。
他的妻子。
他的愛人。
好喜歡好喜歡，舍不得放開手，舍不得傷害她。
不管轉化為鬼以後，多麼飢餓、多麼痛苦都不想去傷害她。
只要一想到明穗香會難受，他的心髒就會一下一下收緊抽痛。
他的心髒只為一人悸動跳躍。
「我也……喜歡中也……」
好喜歡好喜歡。
她輕攀著中原中也的肩膀，咬住下唇壓抑微喘的急促呼吸聲，輕輕綿軟地哼一聲。
綿綿柔柔的輕哼如羽毛撩撥過耳朵和心尖。
中原中也的心髒跳得很快。
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也聽見明穗香的心跳聲。
他們都是一樣的。
一樣愛著對方一樣渴望對方。
灼熱的唇吻落細膩的肌膚，吻去不住冒出的細汗與喘息聲。
一點一點把自己的溫度與顏色，放縱肆意塗抹上每一寸的肌膚。
「中也，難受嗎？」明穗香輕喘一聲，軟語柔柔。
她抬手撫過中原中也的卷曲赭發，輕壓住他的後腦讓他的唇齒抵住細白的脖頸，柔軟的聲調微啞，道：「咬一口吧。」
不用擔心她會受傷。
她是鬼之子。
恢復力不輸真正的鬼。
真要論較他們的體力，剛剛轉化為鬼的中原中也可能不如她。
只是陽光在外，明穗香就算轉化為半貓半人的鬼化形態，難免也會有削弱與克制的作用在。
這是她不懼陽光的代價。
若是中原中也吸食她的血液，說不定他也可以獲得不懼陽光的能力。
稀血可以為中原中也補充體力。
她不懼陽光的體質，可以改善中原中也體內的鬼之血。
「……」
他低低喘息一聲，唇瓣貼著明穗香的頸側慢慢調整呼吸，尖利的鬼牙隔著唇和肌膚都能感受到存在與中原中也的渴望。
明明對血液渴望得厲害。
中原中也卻沒有行動。
對血液的渴望與衝動是鬼的本能使然。
但不傷害明穗香是中原中也深深烙印在靈魂也不能忘記的事。
「笨蛋……」
她輕輕嘆息一聲，道：「等下餓暈過去了，不是更難看嗎？」
「吼！」中原中也的喉間滾動低低的呼嚕聲，以低吼的聲音反駁明穗香的話。
他才不會這麼沒用暈過去。
這個時候要是暈過去，別管中原中也以後會不會恢復成人，想起以前的種種，他都無法在明穗香面前抬起頭。
「我都聽見了，」她抬手輕碰一下中原中也的胸口，張開五指抵住滾燙冒著汗珠的胸膛道：「中也的心跳聲好大好吵，血液流動的速度也很快，再這樣下去真的要暈過去了。」
中原中也的動作一下頓住。
他想隱瞞自己的心跳聲，可明穗香鬼化以後強化的感官方向，根本不是他可以瞞得住。
明明她的心跳聲也很大。
平日一貫冷冰冰的身體都熱起來，尾巴都纏住他不放。
「吼……」
他低低吼一聲，抱住明穗香的力度更緊。
飢餓感和體力的消耗都很明顯。
頭腦都在冒著熱氣和汗。
額頭、鬢角不住凝聚出汗珠，順著皮膚流下滴落。
中原中也非常艱難地做出一個抉擇。
他壓著明穗香的後頸，迫使她低頭唇齒貼上他的頸側動脈與血管，低聲含混道：「你先咬……」
「中也……」
明穗香全然沒想到中原中也壓住她的後頸是想讓她吸血。
她一時間有點無奈又有點好笑。
直接被壓低頭的時候，她唇內的鬼牙磕到唇肉，冒出少許的血珠。
絲絲縷縷的血液香味勾動中原中也的食欲。
他忍耐地吞咽一下沒有放縱心底嗜血的欲望。
「明穗香咬我，」他聲音低低帶著幾分含糊道：「你不咬，我也不會咬。」
這會的中原中也倒是可以流暢說話了。
她滿是無奈，輕輕吐出一口氣，軟聲抱怨道：「鬼的血有什麼好喝的。」
鬼與鬼之間互相吞噬是可以增長力量。
但這對填飽肚子沒有半點助力。
明穗香更不是以血肉填飽肚子的鬼。
她尖尖的鬼牙探出唇，蹭一下中原中也頸側肌膚慢慢咬下去，汩汩流動的血液極為自然順著鬼牙咬穿的牙洞流入她的口中。
甘甜馥郁滿滿都是明穗香喜歡的味道。
她原本以為自己絕對不會感興趣的鮮血，竟莫名勾起明穗香的渴望。
熱燙的血液流入口腔滑過食管，最後到達胃部。
如同中原中也一樣帶著熱熱燙燙的溫度，快要把明穗香的身體都一並點燃。
她的意識恍惚一下，抱住中原中也的手不知道是想推開他，亦或是緊緊抱住他不放。
「唔！」漂亮的淺金色貓兒眼一下睜大。
明穗香被中原中也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抱緊他寬實後背的雙手一下收緊五指，幾乎是狠狠撓了他一下。
他卻渾然不覺，半點不把後背的傷痛放在心上。
明穗香咬住他的頸側動脈吸食血液的舉動，不僅沒有讓中原中也生出幾分緊張和忌憚，反倒覺得腎上腺素都被刺激到，精神和心髒都止不住感到興奮。
他的心跳越快，血液流動的速度越快。
他的血液進入明穗香的體內。
她喜歡他的味道。
光是這麼想一想都能讓中原中也興奮不已，耐不住性子等明穗香慢慢吸血，悄悄搗鼓一點小動作。
淺金色的貓兒眼不住眨動。
明穗香想收回唇齒，可中原中也抱得太緊，不住鬧著小動作刺激她的感官系統。
她眉尖顰蹙，幾次想要拔出鬼牙。
「再多一點……」
中原中也壓住她的後頸，低低喘息道：「明穗香可以再要多一點。」
頸側流失的血液和背部隱隱的刺痛，不住刺激中原中也的情緒。
他渴望明穗香。
明穗香也渴望他。
他們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別鬧，」中原中也的血液對明穗香有著強烈的吸引力，她幾乎是強迫自己拔出鬼牙，壓著呼吸不要讓自己喘得太厲害，道：「中也剛剛轉化為鬼，你才是要補充血液的。」
不要一個勁讓她吸血。
她汲取外界的營養和飽腹感，根本不是從人類的血肉。
「不要了嗎？」中原中也莫名有點可惜，改捏住她的貓耳朵根部慢慢摩擦。
明穗香羞惱道：「要補充體力和營養的是中也！」
不是她！
全然都讓她去吸食血液算什麼事。
「中也不覺得現在比剛剛更餓、更沒有精神嗎？」明穗香的耳朵癢得厲害，不住抖動幾下想甩開中原中也的手。
她忍著喘息和臉頰的羞意，道：「你失去很多血液，該補充營養了！」
剛剛中原中也措不及防動的一下，驚得明穗香不止撓破他的背，更是吸入一大口的血。
她原本想克制一點，意思意思吸一點中原中也的血，好哄他攝入她的鮮血。
誰料中原中也突然搗亂，驚得沉醉在馥郁甘甜血液的明穗香猛吸一口，大量的血液直接流入她的體內。
現在流入體內的血液，全都化作熱熱燙燙燒得她意識都要恍惚模糊的火焰。
「我不餓，」中原中也的眉眼飛揚，低沉微喘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道：「我覺得現在的自己比剛剛要好了。」
明穗香眉尖顰蹙，道：「不可能，中也明明流失這麼多的血。」
中原中也自轉化為鬼，一口血液都沒有攝入。
她去吸中原中也的血，不會給他補充營養，只會更加消耗中原中也的體力恢復身體。
「但是我想起一些事，」他低頭親親明穗香溫溫熱熱的臉頰，道：「我想起我們的結婚戒指放在什麼地方了。」
其實不只是這點。
中原中也還想起他們的家。
他和明穗香交往的那一天發生的所有事。
他想要訂下的橫濱大教堂。
七夕舉辦婚禮是個好日子。
不過橫濱大教堂今年的七夕已經約滿新人，中原中也之前不夠年齡，大教堂的負責人不讓他提前預定。
好氣。
只因為他不到結婚的年齡，認定中原中也少年心情，想要結婚的心情過不了幾個月就會改變。
他都要給定金了。
他都說要是婚約定金可以不退。
但大教堂的負責人還是不肯讓他在七夕當天舉辦婚禮。
再往後的日子是聖誕節。
拖到聖誕節再舉辦婚禮太久了。
要不是中原中也的生日在情人節以後，他都想把舉辦婚禮的日子定在二月十四日。
「中也想起戒指放在什麼地方？」明穗香輕愣一下，隨即她很快意識到中原中也的思考能力和言語系統都恢復很多，幾乎與平時沒有什麼相異。
她捧住中原中也的臉，有點緊張道：「中也還有想起什麼嗎？」
「暫時只有一部分，」中原中也摟住明穗香的腰，低聲含混道：「我記得今天請假了。」
四月二十九日。
不僅是中原中也的生日，更是他准備和明穗香的登記結婚的日子。
他有好好空出這一天。
明穗香有點哭笑不得，道：「請假這種事……」
與其他的事相比，請假這種事根本不重要。
就算中原中也無法恢復記憶，想不起港口黑手黨，她也會替他去好好請假的。
「請假很重要。」
中原中也的神情相當鄭重。
明穗香不明白請假的意義。
請假不僅僅是中原中也今天不會去事務所的意思，更意味著誰敢在他重要日子用工作打擾他。
他絕、對、會、把、那、個、混、蛋、嵌、入、地、心。
不管是誰！
「唔……好了，我知道請假很重要，」明穗香的臉頰止不住的紅，她的眉尖輕顰，淺金色的貓兒眼盈出幾分水光，難為情地小聲道：「你……不要在說正事的時候，突然動啊……」
她的手腳止不住發軟。
身體和意識都是熱熱燙燙，快要染上中原中也的溫度和氣息。
「……我忍不住，」中原中也悄悄動一下，低頭貼住明穗香的額頭，低聲含糊道：「明穗香抱得我……太緊了……」
沒有太多理性和思考能力的時候。
他的一切行動都是遵循本能行事。
等恢復一些以後，中原中也想要克制一下卻發現……
根本克制不住。
這似乎不是人為可以忍耐的事。
不同食欲的另外一種欲望。
「不要說這種羞人的話！」明穗香抬手捂住他的唇，眼睫顫動顫動，羞恥得快要落下淚。
中原中也透藍的眼眸低垂看向明穗香。
心頭無名的歡喜更勝。
他和明穗香成為夫妻了。
兩百八十六天。
從他把明穗香救上伊麗莎白號的那一天算起，他們相識的日子已經有兩百八十六天。
多麼不可思議。
中原中也真的和喜歡的女孩子結為夫妻。
他一直等待盼望的一天，終於到來了。
即便身體轉化為鬼，他都無法忽視心頭的歡喜。
好開心好開心。
他的喜悅和興奮直接壓過鬼的食欲和貪婪，全然化作另一種想要和明穗香一直在一起的欲望。
「明穗香，你高興嗎？」
中原中也低聲問道。
他聽見明穗香的心跳聲輕快急促地跳躍，幾乎要和他的心跳聲重疊。
愉悅的心情油然而生。
「……結婚的日子沒有新娘會不高興吧？」明穗香的聲音輕輕，綿軟的嗓音微微發沙，淺金色的貓兒瞅他一眼，輕哼一聲道：「中也要是不突然使壞，我會更高興。」
他老是偷偷使壞，嚇她一跳。
中原中也低低應一聲，道：「抱歉……」
不等明穗香心軟生出幾分愧疚，中原中也再次低頭吻住她，低低呢喃道：「我忍不住……我們是夫妻，請明穗香再多擔待我一下吧。」
那是剛剛她說的話。
夫妻之間的擔待不是這麼用的吧！
明穗香想要出口的控訴和喘息都被中原中也堵回口中。
她的眼睫顫動一下，慢慢垂眸闔上雙眼。
「我會盡快快一點的，」中原中也趁著喘息的空隙，低聲說道：「明穗香再忍耐一下吧。」
炙熱的吻落在唇上堵住她所有幾欲出口的話。
他怕看見明穗香的眼淚。
她一哭，他就沒轍了。
雖然有點欺負明穗香的意思，但這個時候再忍，真的不能算男人了。
「！！」她睜圓眼睛，氣憤地用力捶一下中原中也。
他握住明穗香的拳頭，推開她的五指穿過指縫緊緊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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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你帶著變回貓貓形態的小貓咪去獸醫院做體檢。
獸醫有半年沒見小貓咪。
她摸摸你的小貓咪，誇它是個好寶寶。
你有點無奈。
小貓咪要真的是好寶寶，你就不用談條件帶她帶醫院了。
這一刻，小貓咪與你意念相通。
她聽見你腹誹她了。
小貓咪扭頭抱住你的手指啃啃。
笨蛋。
你彈了一下小貓咪的腦門。
……
中也會恢復，這個可以放心。
畢竟鬼是肯定要消滅的。
改了一下文名。
過幾天等新封面出了，再換新文名的封面。
晚上可能還會有一更，看我寫不寫得完。
十一點五十九分五十九秒要是沒有更，就當沒有這回事吧。
第100章 無慘的出現與毀滅
暮色降下，山裡不再有追捕什麼的人聲和喧鬧聲。
「魏爾倫和蘭波先生都走了，」明穗香站在山間的懸崖，遙望對面的山林，輕聲道：「軍方的研究所……之後會怎麼樣呢？」
主動制造鬼，妄圖利用鬼的政府議員。
一切真的能如他們所願嗎？
明穗香輕輕嘆一聲，回頭道：「中也和梨花醬有聯系嗎？」
「嗯？」雙臂圈住明穗香的中原中也低頭靠向她尖尖的貓耳朵，桀驁張揚的眉眼懶洋洋抬一下道：「我對什麼梨花沒有印像。」
什麼梨花、桃花都無法在中原中也心裡占據什麼位置。
更不會空出腦子去思考。
他的心神注意都落在明穗香的一舉一動，只要抱住她，嗅聞她的氣息，感受她的存在，再多的煩躁和不快都能得到撫平。
「是嗎？」明穗香輕顰眉，疑惑自語道：「真奇怪……」
小梨花是轉化中原中也為鬼的存在。
她的存在和鬼舞辻無慘同類，是軍方研究所制造的第二個「鬼王」。
中原中也體內的鬼之血和她有直接聯系。
理論上，小梨花對中原中也是具有一定的控制能力。
可不管是剛剛轉化之際，亦或是現在，中原中也都沒有表現出什麼任由小梨花控制的傾向。
雖說中原中也不會受到小梨花的控制是好事，但這樣的變化是因何出現卻不得而知。
鬼舞辻無慘有對手下轉化的鬼，絕對的控制力。
幾乎沒有鬼可以逃脫他的控制。
明穗香之所以可以不受鬼舞辻無慘的控制，更多的原因怕是她體內的血液經過二代的篩選與融合，不再是純粹直接受到鬼舞辻無慘的控制與監視。
至於她的父親有沒有擺脫鬼舞辻無慘的控制……
明穗香卻是不知道的。
一直以來，明穗香都沒有認真去思考過父親是如何與母親在一起。
她的父親是食人鬼，母親是包庇鬼的人類。
光是這一點已經足夠明穗香羞愧。
她無法評判他們，更不願想起過去的事。
若不是中原中也被小梨花轉化為鬼，她根本不會去回憶父親的形像，更妄論思考他在當時是否仍受到鬼舞辻無慘的控制。
「鬼舞辻無慘……應當是知道我的存在吧？」明穗香不太確定，自語道：「鬼與人類相愛誕下的孩子，他要是知道……真的會十多年的時間都不聞不問嗎？」
與其他經由鬼舞辻無慘之手轉化的鬼相比，她這個鬼和人類誕下的孩子，應當很是稀有。
倘若是她……
渴望尋求克服陽光的方法多年，面對這樣一個特殊的存在真的會不聞不問嗎？
至少也會看上一眼，確定她是否真的不懼怕陽光。
明穗香恍惚一下，輕聲喃喃道：「我是不是……見過鬼舞辻無慘？」
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已經不記得的過去。
她曾經見過鬼舞辻無慘？或者說，鬼舞辻無慘見過她。
「可能嗎？」中原中也低聲問道：「鬼舞辻無慘知道明穗香的存在，不會把你帶在身邊觀察嗎？」
千年難見的特例。
不管明穗香是否克服陽光的弱點，鬼舞辻無慘對她的存在，應當也是多有關注。
可明穗香不記得自己有和鬼舞辻無慘照面過的記憶。
她對鬼舞辻無慘的認知，多半都是來自父親的細胞記憶。
直接通過血液掌控所有鬼的動向的鬼舞辻無慘，把尋找青色彼岸花的命令和不能對人類說出他的存在，深深篆刻在鬼的意識深處。
一旦有鬼違背他的意思，他都可以瞬間遠程殺死它們。
但小梨花對自己轉化的鬼，似乎沒有這種控制力。
不知道是因為小梨花，年歲尚小沒有要控制鬼的意識，亦或是她體內的鬼之血已經經過軍方研究所的改造。
中原中也與小梨花沒有半點聯系。
另一個「荒霸吐」實驗體會聽小梨花的話，但並不是命令與控制式的聽話。
不過研究所內的其他實驗體倒是對小梨花的命令，言聽計從不會生出什麼反抗的念頭。
這一點不知道是與實力相關，亦或是因為中原中也的人格太過堅強。
「……我也是這麼想的。」明穗香輕輕應一聲，無法想明白的事化作不解的難題，沉沉墜在心頭。
以前的明穗香不會考慮這麼多。
她只想著自己活一天是一天。
殺一天的鬼，當一天的獵鬼人。
根本不去想自己的今後和死後的事如何。
可一旦明穗香開始思考這個問題，過往的疑點都一一冒出來。
鬼舞辻無慘是否知道自己手下有與人類相戀的鬼。
他們不僅組建家庭，甚至一起誕下一個混合血脈的鬼之子。
明穗香十四歲加入鬼殺隊，殺鬼的時間已有五年。
五年的時間，足夠她殺多少的鬼，明穗香根本沒有認真去計數。
要說鬼舞辻無慘開始不知道她的存在。
他沒有半點反應尚可以理解。
但明穗香加入鬼殺隊已有五年，沒有與中原中也認識以前，她與鬼的戰鬥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受傷。
反正受傷以後，身體很快會修復自愈。
她的體力半點都不輸鬼。
戰鬥的時間再長都不會影響明穗香。
只要在白天以前結束戰鬥，預留下趕回住處，或是紫藤花之家的時間。
她會是最好與鬼戰鬥的劍士。
其他的劍士與鬼戰鬥，能快速殺死的都是盡快殺死，不能快速殺死的都想著拖到天亮以後。
偏生明穗香的舉動與他們全然相反。
她喜歡貓逗老鼠一樣捉弄鬼，不會盡快把鬼殺死。
她的體質特殊，天亮以後太陽出現可以直接把鬼曬成飛灰，可不等太陽完全出現照射到鬼，明穗香的體力和力量會先一步衰弱。
天亮以後，她再與鬼戰鬥形勢將會完全顛倒。
因此，明穗香殺鬼的時候，玩歸玩，但無論如何都不會把戰局拖到天亮以後。
「想不明白……」
明穗香輕搖頭嘆息。
或許鬼舞辻無慘早已知道她的存在，只是見她總把戰局趕在天亮以前解決，不覺得她是什麼可以克服陽光的特例。
「回去嗎？」中原中也抱住明穗香低聲問道。
她輕輕點一下頭，正要出聲一股無名的壓力與恐懼，瞬間席卷她的心頭。
明穗香的身體一下僵住。
淺金色的貓兒眼直直看向對面的山林，鬼瞳一下都不敢錯開。
鬼舞辻無慘……
他出現了……
他出現了！
「明穗香？」中原中也體內的鬼之細胞與鬼舞辻無慘相隔一代，不是直接經由他所轉化，不受他的控制，更不對他的氣息有什麼敏感。
他輕碰一下明穗香瞬間冰涼煞白的臉頰，皺眉道：「你冷嗎？」
「不是……」
明穗香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得仿若用盡全力才擠出喉嚨，艱澀道：「中也，快跑……」
鬼舞辻無慘。
他出現了。
他的氣息沒有半點隱藏，直接在距離他們不過幾百米的地下軍方研究所爆發。
盛怒至極。
命令召喚附近鬼的聲音幾乎要抵達明穗香的耳中。
撕裂她的心神與靈魂。
他發現軍方研究所背著他偷偷制造第二個「鬼王」的事實，不知是驚亦或是怒的情緒與爆發的氣息，席卷方圓數百裡的鬼。
「轟、轟轟———！！！！」
掩藏軍方研究所的山頭晃動震顫起來，巨大的動靜連帶波及到他們所在的山頭。
中原中也抱住明穗香飛到半空的位置，低頭看向下方震動不止，接連發出轟轟聲響的山頭，道：「有一個家伙和小鬼打起來了。」
他沒有多少受到鬼舞辻無慘震懾的感覺。
剛剛轉化為鬼的中原中也連小梨花都不放在眼裡，更不會把隔著一重鬼之血的鬼舞辻無慘當一回事。
他只覺得有一個麻煩的人物，襲擊軍方的研究所和小梨花打起來。
他們都是「鬼王」。
他們同樣具有轉化鬼與操縱手底下的鬼的能力。
只是鬼舞辻無慘比小梨花多出上千年的歲數與經驗，小梨花作為新生的「鬼王」很可能打不過鬼舞辻無慘，直接被他吞噬。
「他是無慘……」
明穗香握住中原中也的手，心神久久難以安定。
下方的戰場真正的位置在地下的數十米，明穗香無法看見小梨花和鬼舞辻無慘的戰況如何。
她只能通過聲音去辨別他們的戰鬥正處於白熱化。
研究所中的鬼、研究員、守衛都被牽扯進去。
暴怒的鬼舞辻無慘殺死研究員N和研究所的大多數研究員、守衛，冷酷無情地命令研究所內的鬼服從他的命令。
與鬼舞辻無慘相比，小梨花的力量實在孱弱不少。
即便，研究員N認為她有機會與鬼舞辻無慘一戰。
可那也是以後的事，而不是現在。
現在的小梨花不能算是完全的「鬼王」，她的身體與力量都尚未發育好，沒有與鬼舞辻無慘一戰之力。
她手底下最大的底牌是與中原中也相似的另一個「荒霸吐」實驗體。
他們同樣是重力異能者，體內都有特異點的存在。
原本的自體矛盾型異能者一生只能釋放一次的特異點作為最後的武器，可成為鬼以後的實驗體少年，體力沒有上限，他若是釋放特異點化身沒有理智的「破壞」。
他的力量很可能會永無休止地破壞下去。
毀滅研究所、毀滅橫濱、毀滅神奈川縣……
直至最後，毀滅日本向世界擴散而去。
無窮無盡的力量與不會感到疲憊和極限的軀殼，給予實驗體少年的力量極高的上限。
哪怕他的體術和異能應用暫時不如中原中也。
可只要他解放體內的特異點……
他們的一切都會歸於同一個起點，誰輸誰贏都不好說。
漆黑的重力球帶著粉碎一切的氣息撞破厚厚的岩土，席卷向山上的樹木，無論是什麼東西觸碰到重力球都只有一個下場。
那就是毀滅化作齏粉。
「……小鬼打不過那個怪物，」中原中也皺眉低頭看向下方，道：「他解放了荒霸吐。」
不知是實驗體少年出於本能的行為，亦或是得到小梨花的命令。
總之，最後的結果都是他念出研究員N提到過的控制咒語，好不容易蘇醒的人格再次陷入沉睡，轉化為沒有理智只對有敵意的存在生出攻擊衝動的特異點。
掩埋研究所的山頭直接被鬼舞辻無慘的尾鞭削去一大塊，得以讓明穗香和中原中也看見他們戰鬥的情況。
如同瘢痕一樣不詳的紋路攀上實驗體少年的皮膚。
他的眼睛再不見半點思考與理智。
一舉一動余下的都是破壞與毀滅。
小梨花被鬼舞辻無慘的尾鞭打飛出去，狼狽地滾了好幾圈撞上破碎的岩土磚塊，灰頭土臉攤平手腳。
她鼓起臉頰，吐出一口吃進嘴裡的泥土碎屑，罵道：「混蛋！」
雖說早已經知道研究所制造「鬼王」是瞞著鬼舞辻無慘利用他的血液，想出屏蔽他感知的辦法，但研究員N沒讓研究所的鬼都脫離鬼舞辻無慘的控制。
這一點，她是真的不知道。
難怪鬼舞辻無慘此前一直沒有懷疑研究所在研究什麼東西。
原來是他可以感知到這邊的鬼。
所以半點都不擔心。
可因著小梨花昨晚召喚研究所的鬼衝出實驗體，協力與魏爾倫戰鬥一事，鬼舞辻無慘知道研究所背著他偷偷制造新的「鬼王」。
他憤怒至極，恨不能立刻殺過來把她解決了。
但魏爾倫出現的時間，外面的天色已經極為接近日出。
鬼舞辻無慘不敢在白天行動，硬是拖到晚上再出門。
他幾乎是一刻都等不得，直接殺到研究所不給研究員N留下什麼辯解的機會，抬手把他的腦袋和身體分家。
鮮血和頭顱一同飛濺出去。
研究所內部的守衛和其他的研究員都看愣了。
下一刻他們的身體如研究員N一般四分五裂。
「誰准許你們擅自制造這種東西？」鬼舞辻無慘憤怒至極，低啞的嗓音滿是慍怒：「夠了……我居然認為和人類合作，可以找到克服陽光的辦法。」
他受夠了。
不管是愚蠢、自作聰明的人類，亦或是軍方研究所制造的另一個「鬼王」。
他都厭煩至極。
這裡的一切全部都毀掉。
鬼也好、人也好，不知道是否埋有後患的存在全部消滅。
「什麼這種東西……」
小梨花一想到鬼舞辻無慘說過的話，生氣的情緒止不住上湧，鯉魚打挺地跳起身，氣道：「他不也是這種東西，大哥還要說二哥呀？」
他以為他是什麼好東西。
他們都是「鬼」東西。
研究所制造的鬼大多不敢反抗鬼舞辻無慘。
它們的生死捏在「鬼王」的一念之間。
一如小梨花可以控制召喚它們一樣，鬼舞辻無慘同樣有奪走它們性命的能力。
唯有實驗體少年是一個特例。
他與鬼舞辻無慘對上，體內的鬼之血翻湧不止提供力量。
身體會生出少許不適。
但卻不會有什麼畏怯與懼戰的想法。
猙獰的鬼手衝出研究所制造的鬼的身體，撐裂它們的皮膚與口鼻，死狀極為痛苦與凄慘。
它們倒伏在研究所的金屬地面痛苦地呻.吟打滾。
實驗體少年與中原中也卻沒有半點要被鬼舞辻無慘怒極閃過的心念殺死的征兆。
這正是研究員N動下的手腳。
改造小梨花體質的鬼之血經過特殊的異能方法處理，不受鬼舞辻無慘的感應與控制。
由小梨花親自轉化的鬼，與鬼舞辻無慘不相干。
它無法感應到他們，更無法控制、監視他們。
他接住實驗體少年的攻擊，俊秀的面容幾乎掩不住憤怒之色。
「一群下等的蛆蟲，竟然妄想用我給予你們的力量反抗我？」鬼舞辻無慘怒極，骨刺一樣的鞭子延伸出身體狠狠甩向實驗體少年和小梨花。
深感自己受到背叛和冒犯的鬼之始祖，誓要殺死實驗體少年和小梨花。
他的攻擊一度把他們逼入絕境。
縱然他們的身體同樣具有鬼的特質，再如何受傷都可以恢復也抵不住鬼舞辻無慘不間斷的破壞。
脫離他控制的鬼無法直接利用他們體內的鬼之細胞殺死他們。
但鬼舞辻無慘可以吞噬掉他們。
他給予出去的鬼之血，再次收回並徹底將他們吞噬掉。
「汝、陰郁而污濁之寬容……」
直到實驗體少年依照求生的本能拼死一搏，念出研究員N說過的控制咒語，釋放體內的特異點，「勿復擾吾安眠。」
污濁的瘢痕如有生命慢慢生長攀上他的皮膚。
恐怖的氣息自他的所在之處散發。
隱隱生出不安的鬼舞辻無慘甩出倒鉤一樣的尾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向實驗體少年。
他舉起手，漆黑的重力因子在掌心凝聚成球直接甩出。
直衝無慘而去。
重力球攜帶著碾滅焚毀一切的氣息，破壞鬼舞辻無慘生出體外的節肢尾鞭。
他驚怒至極，尾鞭狠狠一抽改變重力球的走向，撞破研究所的天花板吸引碾碎堅實的岩土，直接飛衝出去。
下一刻，鬼舞辻無慘似是在為自己竟生出一絲懼怕之情而變得更加憤怒。
他不是繼國緣一。
使用日之呼吸差點殺死他的繼國緣一，早已經在幾百年前老死了。
不會再有人可以殺死他。
他已經擁有世間最強的力量與最悠長的性命。
不會有人可以殺死他。
盛怒的鬼舞辻無慘狠狠甩出他的攻擊，水平切去大半個研究所和山頭。
小梨花個頭稍矮，只被削掉腦袋。
她扶住腦袋的兩側，以不到半秒的時間直接愈合頸部的傷口。
「混蛋！打女人和小孩子！不可饒恕！」
小梨花避開鬼舞辻無慘甩飛滿天的尾鞭，矮身跑向實驗體少年撿起他被削斷的上半身，不顧什麼血液嘩嘩流一地直接給他裝回身體的斷口。
鬼的強大自愈能力，極快地修復鬼舞辻無慘怒極之下切出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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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百章了。
干掉一個無慘慶祝一下吧。
給無慘開香檳！准備准備好抬走！
悠于 2023-11-17 10:16
第101章 實驗體少年的名字
鬼舞辻無慘與實驗體少年戰作一團。
小梨花從旁輔助，干擾鬼舞辻無慘的攻擊。
濃密的發絲如蛛網飛射出去，密布山林纏繞樹梢枝頭，組織成網妨礙鬼舞辻無慘的移動。
一心把他固定在實驗體少年攻擊的範圍以內。
「可惡的蟲子……」
鬼舞辻無慘俊秀的面容近乎扭曲，屈指成爪一下越過實驗體少年的攻擊，撕裂小梨花的發網，狠狠伸爪打定主意要把她先捉回來，吞噬掉她體內的力量。
鬼不是只有食人一條路可以變強。
鬼與鬼之間相互吞噬，同樣可以得到補充和力量。
只是鬼吃鬼不會有飽腹感。
鬼舞辻無慘也不會允許手底下的鬼互相廝殺。
縱然他開始把人類轉化為鬼的目的是想試驗不同體質的人轉變為鬼，是否能有獲得不畏陽光能力的鬼。
但人類一旦轉變為鬼，它們都是可以對付獵鬼人的力量。
他自然不會讓鬼互相廝殺吞噬獲得力量。
唯有十二鬼月之間的換位血戰是一個特例，想要走上更高的位置，獲得他更多的血液與力量，競爭與廝殺都是必不可少的。
鬼以人類為食，吃多少鬼舞辻無慘都不會在意。
在年歲過千仍有萬年以上壽命的鬼之始祖看來，人類的存在與蟲子無甚區別，就算食人鬼一直吃人，人類也不會滅絕消失。
他們會一直孕育後代，繁衍生息。
正如自然界有食物鏈，食人鬼的存在只是更高於人類。
他不會理解人類失去親人的悲痛。
更不明白鬼殺隊的小蟲子為何會一直糾纏不休，執著想要殺死他。
人類遇到天災失去親人。
他們都不會去憎恨天災，為什麼他們不能把親人被鬼所吃，當做遇到一場天災，自哀自怨以後抱著自己可憐的自尊心，繼續在世上苟且偷生。
劣等的蟲子為什麼要生出反抗「高等生物」的念頭？
以鬼舞辻無慘與蟲子無異的情感波動，他無法理解人類的悲痛與憤恨。
他只會憤怒、厭煩糾纏不休的獵鬼人。
這一刻可能還要加上試圖制造第二個「鬼王」取代他的軍方研究所和內務省，惱怒與感到被愚弄的情緒讓鬼舞辻無慘憤怒至極，恨不能把這裡的一切都毀滅掩埋，再不見天日。
「我們是可惡的蟲子，你也是可悲又醜陋的蟲子！」小梨花雙臂一收，操控著比金剛石還要堅硬的發網罩住鬼舞辻無慘。
他冷著臉，生著蠍子一樣倒鉤的尾鞭高高甩起，以鋒利的尾鉤甩出密不透風的防護網切割小梨花的發網。
玫紅色的眼眸居高臨下看向個頭不到他腰間的小梨花，道：「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偽劣的仿造品。」
根本不可能擁有真正的「鬼王」的力量。
鬼舞辻無慘的十根尾鞭如彼岸花一下收攏，形成一個包圍網刺向小梨花，准備直接貫穿她的身體進行吞噬。
「！！」小梨花的面色微白。
與鬼舞辻無慘相比，她的對敵經驗太少了。
哪怕她成長的速度很快，遠超鬼舞辻無慘制造的十二鬼月，可與真正的「鬼王」相比，她缺少的是足足上千年的時間。
研究員N原本預計她還有十個月才能徹底成熟，成為取代鬼舞辻無慘的第二代鬼王。
如今一下提前太多，小梨花的自愈能力與戰鬥力，根本不是可以與鬼舞辻無慘一對一的層次。
「梨花醬！」明穗香失聲喊道。
漆黑的重力球一下砸向鬼舞辻無慘，撞歪他要刺向小梨花的尾鉤。
「呼……呼……」
實驗體少年如野獸一樣低低喘息，垂落的雙手一邊一個重力球。
大量的重力因子壓縮在一起，彙聚成一個飽含力量的重力球。
他死死鎖定鬼舞辻無慘所在的位置，疾衝上去扣住的重力球，徑直往鬼舞辻無慘的臉扣下去。
如同張開五指扣住籃球扣籃的動作。
只是實驗體少年扣的是鬼舞辻無慘的臉。
巨大的空間扭曲吸引力一下把鬼舞辻無慘臉上的皮肉吸入其中，整個腦袋都變得面目全非，只余下半截脖頸生著蠕動的血管和肉瘤。
「！！」鬼舞辻無慘又驚又怒。
他有多少年沒有受到這樣嚴重的打擊。
即便是繼國緣一的攻擊都沒有把他的頭顱砍成粉碎不得原型的模樣。
更別提實驗體少年攻擊的地方是他的臉面。
若是身體的其他部分，他興許不會怒得一下轉開對准小梨花的注意力。
與其他無關緊要的鬼相比，研究所制造的第二個「鬼王」才是最令他惱怒在意的存在。
可如今的鬼舞辻無慘注意力，全部都落在實驗體少年的身上。
他重新生長出的下半張臉，張嘴怒道：「卑賤的蟲子，不過是一個實驗室制造的產物連人類都算不上的家伙！竟敢……竟敢……」
「文也要是蟲子，你就是比蟲子還要低等的生物！」靠在明穗香懷裡被緊急抱走的小梨花，憤憤揮動雙手呲牙咧嘴，恨不能立刻衝上去打死鬼舞辻無慘。
趁著實驗體少年分散鬼舞辻無慘的注意力。
明穗香忙不迭把小梨花帶出鬼舞辻無慘的攻擊範圍。
她如山貓一樣輕靈地跳躍，抱著小梨花撤離數十米，輕盈落在不堪一折的樹梢頭，道：「梨花醬，小心一點，無慘不是這麼好對付的……」
小梨花的體內有最接近鬼舞辻無慘的細胞。
研究員N事先在其他的鬼身上做過實驗和調整，最後才用鬼舞辻無慘的血液改造小梨花的身體。
縱然小梨花的力量不如鬼舞辻無慘。
可一旦小梨花的血肉被鬼舞辻無慘吞噬，他將會獲得小梨花經過研究員N改造獲得的新力量。
屆時，鬼舞辻無慘的實力將會再上一層樓。
「我、我知道啦……」
小梨花弱弱應一聲，扭頭看向她道：「姐姐，我也要去打鬼舞辻無慘！你看——」
她抬手指向代替她投入戰場的中原中也，道：「只有中也哥哥和文也是不行的吧？」
徹底失去理智的實驗體少年不會有什麼敵我區分的想法。
他攻擊的目標一直都是敵意與危險性更強的存在。
目前這個存在正是鬼舞辻無慘。
鬼舞辻無慘越是發怒，越是甩動他的尾鞭和攻擊，實驗體少年對他的敵意感知就會越明顯，越發把重力球的攻擊都集中向他。
中原中也看出這一點，暫時沒有插手他們的戰鬥，只時不時從旁干擾鬼舞辻無慘的攻擊，控制他的移動範圍不讓他跑出實驗體少年的感知範圍。
一如小梨花剛剛所做的事一樣。
一旦他也釋放體內的特異點，攻擊性與敵意比鬼舞辻無慘更甚，實驗體少年的注意和攻擊都會集中到他身上。
現在他們要一致對付的是鬼舞辻無慘。
若是內部先瓦解，互相攻擊讓鬼舞辻無慘逃脫，將得不償失。
「文也？」明穗香疑惑一下問道：「這是小梨花給那孩子取的名字嗎？」
雖然是與中原中也外形極為相似的少年，可他們的性情與行事風格似乎都有所不同。
長久呆在實驗室的實驗體少年恍若一張純真的白紙，什麼都沒有經過塗抹。
他會因為飢餓想要對她和研究所內的守衛、研究員動手，也會因為小梨花的制止乖乖聽話吃不怎麼飽肚子的鮮血。
實驗體少年與其說是中原中也的原型，倒不如說是與他長相幾乎一樣，性情卻截然不同的雙生兄弟。
「是啊！」小梨花毫不避違，直接點頭道：「他和中也哥哥長得一樣不是嗎？但性格要文靜聽話很多，所以叫文也不是很合適的嗎？」
明穗香放下小梨花，看向戰鬥中狂暴放肆的實驗體少年，遲疑一下道：「文靜……？」
他剛剛直接把重力球往鬼舞辻無慘臉上扣的樣子和「文靜」似乎扯不上什麼關系。
不過也正因為文也的動作太過粗暴，吸引鬼舞辻無慘的所有仇恨，他才會放棄先吸收小梨花的打算，准備先把文也弄死，吞噬掉他的血肉再去吞噬小梨花。
「對！文也的性格要比中也哥哥乖很多哦？」小梨花蹲在明穗香的身旁，血鬼術延長茂盛的頭發長度，密密麻麻把他們所在的山頭包圍起來。
遮蔽月亮與星光，完完全全把他們與鬼舞辻無慘的戰場控制在發籠之內。
「比如說，我要是讓文也不准吃掉姐姐，把姐姐讓給我，文也肯定會讓給我，」小梨花一本正經舉例道：「但中也哥哥絕對不會聽我的。」
中原中也不僅不會讓給她。
他還會凶巴巴地吼人。
這一點，小梨花已經在昨晚試驗過了。
明穗香緊張的情緒放緩幾分，半是無奈半是復雜道：「中也是……他是自主意識比較強，不想讓我受傷。」
「我也不會傷害姐姐啊？」小梨花氣哼哼，道：「雖然姐姐的味道聞著是很香香，但姐姐和我以前一樣身體都不太好，小梨花也不會傷害姐姐的。」
她說著說著忍不住湊到明穗香身邊，嗅嗅稀血香甜的氣息，雙手捧著臉頰一臉沉醉，嘆道：「不過姐姐的血液味道真的好香啊……」
小梨花的虹膜呈現玫紅色。
與鬼舞辻無慘一般無二的玫紅色眼睛生著鬼的瞳孔。
相較一般的人難以遮掩自身的瞳孔和指甲等鬼類的特征。
小梨花的外形與真正的人類一般無二。
無論眼睛亦或是氣息都不露半點破綻。
只要她不想被人發現，絕對不會有人發現她是鬼。
研究員N的改造是成功的。
只要再給小梨花十個月的時間，她會成為吞噬鬼舞辻無慘的鬼，實力強大到這個國家難尋敵手。
哪怕是軍警引以為傲的最強部隊——獵犬。
他們都難以與完全態的小梨花與她手下的鬼之軍團相媲美。
「小鬼，你要是敢咬下去……」
沒有解放特異點的中原中也敏銳聽到小梨花和明穗香的對話，透藍眼眸凌厲如刀掃向小梨花，容色冰冷至極不帶半點情面。
鬼的細胞多少是對中原中也的性情有些影響。
若是往常的中原中也，即便警惕小梨花也不會用冷冽的威脅去壓制小梨花對稀血的渴望。
但鬼化以後的中原中也性情淡薄許多，不會顧忌太多旁的事。
更不是什麼面冷心熱，嘴上說說的威脅話。
小梨花要是真的敢對明穗香動口。
他絕對會扔下這邊的戰場，優先趕到明穗香身邊。
「啊啊……知道了……」
小梨花沉醉的表情蔫蔫下去。
她嘆息一聲，頗為幽怨看一眼明穗香，道：「看吧……中也哥哥是個很無趣的男人，姐姐要和他生活在一起真是辛苦了。」
一點都開不得玩笑。
她肯定不會傷害姐姐。
只是嗅一嗅、聞一聞而已。
中也哥哥可以嗅嗅聞聞、舔舔親親，不許她隔著距離嗅一下。
「不辛苦，中也很好的。」明穗香的眉尖顰蹙，滿是憂心和著急他們與鬼舞辻無慘的戰鬥。
她不敢靠他們太近。
與化身特異點的文也和鬼舞辻無慘相比，她的力量肯定是要弱上許多。
擅自衝入戰局，不僅幫不上什麼忙，甚至可能讓中原中也的行動束手束腳。
小梨花的長發布滿他們的腳下和天空，防止鬼舞辻無慘分散血肉撤退。
只要鬼舞辻無慘一有分散血肉避戰，或是准備先分散再行吞噬之事的打算，她都會收攏發籠困住鬼舞辻無慘，不讓他隨意行動。
小梨花的想法相當簡單。
鬼舞辻無慘要是真的分散成一千多片的碎肉逃跑，她就干脆一點把這裡的所有人都吞進體內，消化掉鬼舞辻無慘，再把明穗香和中原中也、文也剝離出來。
鬼的生命力不同人類。
完完整整吃下去的鬼是可以單獨剝離出來的。
即便是自然消化掉的鬼，只要「鬼王」有心剝離一兩個吞噬過的鬼不過是一下的事。
遮天蔽日的發籠悄無聲息地開始收攏。
鬼舞辻無慘的注意力都被文也和中原中也牽扯住，暫時無心去留意小梨花搞的小動作。
只有她幫不上什麼忙。
明穗香的身體仍帶著點對鬼舞辻無慘的本能恐懼。
白色的貓耳低低折下，尾巴壓得很低。
剛剛冒著被鬼舞辻無慘捉去吞噬補充體力的危險，直接搶下小梨花已經耗費明穗香不少的勇氣。
作為鬼的後代，她的力量比小梨花更接近鬼舞辻無慘。
更容易受到他的威懾與憤怒影響。
但這樣不行啊……
她是獵鬼人。
她是鬼殺隊的柱。
與中原中也他們相比，她更有理由要對付鬼舞辻無慘，更希望看見鬼舞辻無慘消失的世界。
不是想彌補父親母親犯下的罪孽，以殺鬼贖罪償還他們一家的罪孽嗎？
這個時候，她還要猶豫害怕什麼呢？
「呼……」
明穗香深呼吸一次，不安的心神慢慢得以沉靜，輕啟唇：「血鬼術·無藥之音！韶華之音！」
周圍戰鬥的聲波一下化作極致纖細的攻擊襲向鬼舞辻無慘。
他的五感完全受到戰鬥的聲響牽扯，原本不放在心上的轟轟聲一下變得格外喧鬧，體內的數個心髒、大腦仿若都在一下一下劇烈地鼓動，聲音化作無形無狀的攻擊影響鬼舞辻無慘的攻勢。
他高高揚起的尾鞭甩向中原中也和文也的力度一緩，立刻被他們抓住時機一邊扣住幾條巨大骨頭形成的尾鞭，用力向他們所在的方向一扯。
「鬼之始祖的力量只有這麼一點嗎？」中原中也張開五指一左一右扯住幾條尾鞭，任由尾鞭生出的尖刺貫穿手掌，扯開狂肆的笑容，道：「太難看了吧？活上千歲就這種水平嗎？」
異能的紅光快速攀向鬼舞辻無慘的身體狠狠壓住他的腳步。
一旁的文也一手扣住一個重力球，疾跑衝上去跳到鬼舞辻無慘的背部，雙腿一勾左手右手的重力球一上一下。
一個往臉上按，一個往他的心口的位置按。
空間扭曲的力量吸去他的眼珠和五官、頭骨，安置在體內的數個心髒和大腦來不及變換位置，硬是吃下一招貼臉的重力球。
鬼舞辻無慘的注意一下被他們轉移走，再顧不得明穗香所在的方向。
他的憤怒已經快燒去他所有的理智，手臂和腰間生出巨大的嘴，裂開一口層次不齊的尖牙徑直咬斷文也的腿，迫使他再不能勾掛在他的後背。
「這個是這樣……那個也是這樣……」
鬼舞辻無慘的聲音低沉蘊滿怒意，道：「不管哪一個都讓人憤怒至極……身為低等生物就做好被當做食物吃掉的准備！」
不管是鬼，亦或是人。
兩者在鬼舞辻無慘心裡都不存在什麼地位。
十二鬼月的鬼，只要他不高興，隨時可以殺死他們收回賜予出去的力量。
人類更是任他予取予求的肉食。
人類吃雞鴨的時候，不會理會它們是否反抗。
為什麼面對自己被擺上餐桌變成食物又半點不能接受了？
鬼舞辻無慘成為鬼王千年。
從未有過這麼狼狽的時候，甩出去的攻擊都會被一一招架下。
對方與他一樣沒有體力耗盡的情況，不懼怕受傷與流血傷害。
當真正遇到可與自己有一戰之力的恐怖力量，他又是生氣又是恐懼，害怕自己真的會死在這幾只「鬼」的手裡。
鬼舞辻無慘過去從不會生出什麼將心比心的想法。
更不會考慮要被他吃掉的人是如何恐懼。
他面對繼國緣一生出的是恐懼與後怕。
只要是日之呼吸的使用者與記錄下日之呼吸的人，他都不會放過他們。
但繼國緣一死後的數百年，他已經很久沒有再經歷過這樣危急的處境。
除了……
有什麼畫面閃掠過鬼舞辻無慘的腦海。
折磨他思緒和精神肉.體的聲波似乎把什麼記憶也一同翻出。
他看見鬼殺隊的劍士一個個奮不顧身衝向他戰鬥的畫面。
明明鬼舞辻無慘記憶中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樣的畫面是真實存在的過去。
他……
他曾經……
他曾經被鬼殺隊的蟲子殺死過一次！！
驚怒不已的鬼舞辻無慘想起自己遺忘的記憶。
他不是一直從千年以前活到現在，而是已經死過一回。
只是不知道因何他與產屋敷組建的鬼殺隊仿若什麼都忘記了。
他們再次開始持續千年的戰鬥！
鬼舞辻無慘新生長出的肢體部位，再次被重力球毀去。
他的內心深處開始生出恐懼。
他會被再次殺死。
他會在這裡被再次殺死。
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
這樣的事，絕對不允許再次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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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小貓咪一切健康。
不過體重有點偏輕，獸醫建議你可以適當給小貓咪增加一點貓糧。
平時要注意給小貓咪多喝水。
貓貓要是不多喝水，很容易引起各種病症。
你一一點頭應下，抱起小貓咪離開獸醫診所。
小貓咪驕傲地揚起小貓頭。
她超健康。
你快給她多開幾個罐罐。
小貓咪如是喵喵。
你長出貓耳朵和尾巴以後，倒是能聽懂小貓咪的喵喵叫聲含義。
得寸進尺的小家伙。
你戳戳小貓咪的肚子軟肉。
……
晚上大概還有一更。
第102章 鬼之始祖最後反擊
鬼舞辻無慘要逃跑。
他想要活著，無論如何都想要活著。
長長久久地活下去，嘲弄短暫滑稽拼死想要對付他的產屋敷。
他曾經死過一次。
渴望獲得永生與最強大力量的鬼舞辻無慘過去不明白繼國緣一所寄托的意志，等他真正明白意志的傳承力量時，他已經被鬼殺隊的小蟲子打敗。
鬼舞辻無慘耗盡最後一點力氣，把鬼的基因融入灶門炭治郎的身體，意圖把他變成自己的意志傳承。
他的意志會一直存留在灶門炭治郎的意識深處。
永遠不會消失。
以另一種形式達到永生的目的，可惜的是鬼舞辻無慘的計劃沒有成功。
灶門炭治郎在短短的時間內適應陽光，成為沒有絲毫弱點的鬼王，卻因為鬼殺隊的阻撓再次恢復人性，變回一個普通的人類。
鬼舞辻無慘意圖留下意識在灶門炭治郎腦海深處的計劃失敗。
鬼的意志無法傳承下去。
但說到底……
鬼有什麼意志呢？
鬼舞辻無慘制造同類，不是因為什麼寂寞與孤單，要壯大自身的族群與產屋敷、鬼殺隊的劍士為敵。
他的本意一直都是尋找體質特殊的人。
無法找到青色彼岸花，找到不懼怕陽光的鬼吞噬掉對方，同樣可以獲得抵御陽光的力量。
然而，無論是哪一種目的，鬼舞辻無慘都沒有達成。
過去的千年時間，他找到過很多體質特殊的人。
一一把他們轉化為鬼，觀察他們體內的血液和細胞變化。
無一例外，他們都讓他失望了。
但也不是沒有出現讓他意外的存在。
甘露寺明穗香。
她是鬼殺隊的柱。
擁有極為特殊罕見體質的稀血。
鬼與人類結合以後繁衍下的子嗣。
多麼罕見……多麼珍稀……
鬼舞辻無慘無法理解人類的情感，自然也不會明白人類所謂的愛情到底是什麼。
他作為人類的時候，他就沒有理解過「愛」是什麼。
他只會偽裝出溫文爾雅的模樣，以虛情假意去掩飾自己尋找青色彼岸花的真正目的。
他只是渴求永久活下去的生物，根本沒有什麼情感可言，更不會理解明穗香的食人鬼父親為何能忍住食欲，不去吞噬明穗香的母親。
更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忍耐自己的食欲，養育一個明顯是稀血，時刻吸引他的孩子。
即便這個孩子與食人鬼有血脈相連的關系。
鬼舞辻無慘也不認為吃掉她有什麼問題。
最開始的時候，明穗香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之處。
她的母親格外擔心她遺傳食人鬼父親畏懼陽光的弱點，根本不會白天帶她出去。
鬼舞辻無慘看見的是明穗香白天受傷以後，受傷會流血不止。
她半點沒有遺傳到鬼的優點。
反倒似一個偽劣的基因拼接產品，把鬼畏懼太陽的弱點與人類畏懼受傷的弱點都遺傳下。
鬼舞辻無慘對明穗香的興趣，只存在很短的時間。
即便她是相當罕見的稀血，她也不是什麼值得鬼舞辻無慘專門趕過去吃掉的食物。
別的鬼可能會很在意明穗香帶給身體的力量提升。
但鬼舞辻無慘已經足夠強，他想要找到的是青色彼岸花。
繼國緣一這樣的怪物只有一個。
他死去了。
往後數百年都不會再出現第二個可以威脅到鬼舞辻無慘的人。
他已經讓手下的鬼殺死所有傳承下日之呼吸，記錄下日之呼吸的人，勢不讓對他有威脅的力量繼續傳承下去。
明穗香在鬼舞辻無慘沒有繼續關注的時間慢慢長大。
直到她的食人鬼父親遭到獵鬼人的追殺，身負重傷對妻子的愛意再也支持不住他壓抑食欲，不對明穗香下手。
她逃出生活八年沒有離開踏出去過一步的森林。
一路流浪到吉原的花街。
當時的吉原還不叫吉原，這樣的名字還是後來的人賦予它的。
她生活在吉原沒有顯露多少特別之處，鬼舞辻無慘更不會關注早已拋之腦後的「劣等品」。
一直到明穗香遇到第二只覬覦她的鬼。
她受到產屋敷的邀請加入鬼殺隊，成為劍士再一步一步成為鬼殺隊當代最強的柱。
她都沒有引起鬼舞辻無慘太多的注意。
畢竟數百年的時間，出現過太多的柱。
鬼舞辻無慘不會把注意力和時間都浪費在弱小的鬼身上。
他的時間都用在尋找青色彼岸花，研制克服陽光的藥劑。
他用於實驗制造的鬼，遇到什麼獵鬼人再被殺死都是他不關心的事。
只要不是再有繼國緣一這樣的人出現。
鬼殺隊的劍士再強，終究也是人類之身。
算不得什麼。
只要是人類就會有生老病死，體力與精力透支的一天。
人類與鬼最大的不同在於，他們的生命脆弱到鬼舞辻無慘一根手指都不用就可以輕易地碾死。
如同碾死一只不起眼的小蟲子。
試問誰又會對腳下的小蟲子出現什麼變化而驚嘆不已，如臨大敵緊張不已。
鬼舞辻無慘不會。
他真正把明穗香看在眼裡的一天是她斬殺一只十二鬼月的上弦鬼。
盡管只是剛剛組建而成的十二鬼月，可上弦鬼的實力已是相當不俗，放眼鬼殺隊也沒有幾個人可以對付。
繼國緣一死去以前，鬼殺隊的劍士已經相繼因為開啟斑紋早早死去，整體實力衰退相當厲害。
根本不能與鬼日漸壯大的勢力相媲美。
劍士再如何殺鬼，他們都不可能抵得過真正的鬼。
劍士有生病、有老去的一天。
但鬼不會生病、不懼受傷，更不會老去。
它們可以長長久久活下去，熬到鬼殺隊的劍士再提不動日輪刀，不得不讓位給更加弱小不堪重任的新人。
正如鬼舞辻無慘懼怕繼國緣一的赫刀，躲避他數十年一直到繼國緣一死去才開始正式組建十二鬼月，培養對付鬼殺隊的力量。
他不想再面對的煩心事，不想再看見蹦跶的小蟲子都有十二鬼月替他對付。
區區一個產屋敷，根本輪不到他親自出手。
若不是鬼與鬼殺隊的戰鬥持續千年，出現一個克服陽光的灶門禰豆子，他都不會主動找上產屋敷所在的地方。
鬼舞辻無慘更傾向讓手下的鬼去對付劍士與產屋敷。
他曾經錯過一個吞噬以後，可以克服陽光的機會。
甘露寺明穗香。
她不懼白天的陽光，夜晚又有鬼的恢復力與強大力量。
過去鬼舞辻無慘評價她為「劣等品」的說法，似乎要被他自己推翻。
但鬼舞辻無慘並不在意這些。
相反有這樣的發現，他其實更高興。
青色彼岸花遲遲沒有消息。
有一個不懼陽光的鬼之子也算一個不錯的消息。
只是讓鬼舞辻無慘有一點顧慮的是吞噬掉甘露寺明穗香的血肉，他的身體進化出不懼陽光的能力卻因此失去白天的力量是否顧此失披。
他不過猶豫一下，甘露寺明穗香的消息，徹底消失不見如同人間蒸發一樣。
鬼殺隊找不到她。
食人鬼更沒有再見到一個使用貓之呼吸的強大稀血。
可能讓鬼舞辻無慘克服陽光的血肉錯失不見，他心中有幾分遺憾卻也沒有太多的惋惜。
畢竟要他失去白天的力量變得孱弱不堪，回到變成鬼以前的日子不能受傷、不能隨意活動。
他更是不會願意。
成為鬼以前的孱弱日子是他最痛恨的一段歲月，恨不能全部抹消干淨，更不可能讓自己主動回到過去。
明穗香的消失沒有讓鬼舞辻無慘記掛幾天。
數百年以後，出現一個戴著與繼國緣一一樣花札，同樣可以使用日之呼吸的灶門炭治郎，以及克服陽光弱點的灶門禰豆子。
他以為是上天終於開始眷顧他。
縱然他沒有找到青色彼岸花，卻讓他發現灶門禰豆子的存在。
這才是鬼舞辻無慘真正想要吞噬的血肉、獲得的力量。
他想起這段記憶太晚了。
若是再早一點，他必定會再次轉化灶門禰豆子為鬼，並把她一直帶在身邊等著她進化出不懼陽光的能力。
鬼舞辻無慘陷入中原中也和文也的輪番攻擊。
鋪天蓋地的黑發化作牢籠固定他們的戰場無法偏離這一帶。
他的身體與力量受到聲波的持續不斷攻擊，反應慢慢變得遲緩。
不行……
他一定要離開這裡。
等離開這裡以後，他會立刻讓手下的鬼搜尋灶門一家的行蹤。
他要把他們全部變成鬼，吞噬掉他們進化出不懼陽光的能力。
屆時，他將不會再懼怕耀目的陽光。
鬼舞辻無慘的身體一下分裂作三千多塊。
四散向不同的方向逃跑。
「哼哼……我早想到你會用這招了！」小梨花雙手叉腰，她呆在實驗室無法外出的時間可是把鬼舞辻無慘細胞中記載的記憶反反復復觀看過了。
與其他的下位鬼不同。
他們無法接觸到鬼舞辻無慘不想讓他們看見的狼狽一面。
可小梨花的血液細胞與鬼舞辻無慘是同等級的「鬼王」。
兩人沒有高下之分。
她看他的記憶沒有半點阻礙，想看就看、想翻就翻，不給鬼舞辻無慘留下半點的隱私。
鬼舞辻無慘不是過去數千年都沒有遇到過天敵的怪物。
他是太能逃了。
有幾只鬼可以把自爆作為自己的保命手段逃跑。
食人鬼面對強大的獵鬼人，尚且不會生出什麼逃跑的心思。
它們的第一反應都是戰鬥。
可鬼舞辻無慘沒有什麼劍士的尊嚴，他只是一團想要活下去的生命沒有半點自尊可言，更不覺得自己逃跑的行為有多麼可恥。
他的思想影響手下的食人鬼。
連帶它們也認為遇見陽光逃跑不是什麼可恥的事。
即便它們正在和獵鬼人戰鬥。
即便它們一直都在以自己的優勢和獵鬼人戰鬥。
夜晚的食人鬼占盡優勢，不怕受傷、體力遠遠高於獵鬼人。
它們一時無法戰勝的獵鬼人，只要拖延一下時間把獵鬼人的體力耗盡，最後的戰局結果就會反轉。
食人鬼可以肆意享受它們的「勝利果實」。
吃掉實力強大的獵鬼人，進一步獲得更多的營養，促使鬼的身體更加強大。
「主人」沒有什麼羞恥之心。
怎麼能指望他手下的「僕從」有什麼羞恥愧對人類之心。
「文也！中也哥哥！」小梨花用力一揮拳，大聲道：「不用再保留實力了！干掉鬼舞辻無慘，我們自己當家做主！」
她負責收縮發籠，減少鬼舞辻無慘逃跑遁跑的空間。
文也釋放的特異點，盡可以隨便釋放重力球的力量。
只管炸到多少是多少。
幸而，中原中也如今的身體是鬼。
漆黑透不進半點光的發籠內部，他也能看見鬼舞辻無慘分散的肉片。
每一片都極為小巧，幾乎不到一個嬰兒的拳頭大小。
四散飛出緊貼層層疊疊包裹成一個巨大球形的發籠，鬼舞辻無慘的肉片仿若帶有巨大的毒性，輕易腐蝕小梨花硬比金剛石的長發。
她氣憤不已地跳腳道：「我的頭發啊！不要隨便放毒腐蝕別人的頭發！」
她還是妙齡的小孩子。
要是頭發都沒了。
她絕對不會放過鬼舞辻無慘的！
「……」明穗香的眉心顰蹙，淺金色的貓兒眼在昏暗的發籠內部微微亮起光，不斷轉動視線，心頭莫名生出幾分不安。
明明如今優勢在他們。
文也釋放特異點。
小梨花封鎖鬼舞辻無慘逃跑的路線。
中原中也的重力順著小梨花的頭發蔓延向鬼舞辻無慘分散出去，緊貼住發籠的肉塊，毫不留情施以重壓碾碎。
無藥之音與韶華之音的威力，興許是因為鬼舞辻無慘分散自身的舉動，不再影響他的思維和身體行動。
單純的肉塊反而不會有什麼精神可以受到影響。
普通的傷害，以鬼舞辻無慘的恢復力完全可以無視。
聲波散開到四面八方。
明穗香可以派上的用場比一開始要低了。
可她使用血鬼術的消耗沒有半點減輕，反倒因為鬼舞辻無慘分散自身，不得不加強血鬼術的力量，集中消滅他的血肉。
以聲波擊碎的血肉化作更小的部分落在發籠的地面被小梨花所吞噬吸收。
她一點一點蠶食鬼舞辻無慘的身軀，奪取他的力量。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順利。
只要再堅持下去，他們一定能消滅鬼舞辻無慘。
但可能是因為她體內的鬼之血多少也會受到鬼舞辻無慘的影響。
明穗香的心神有點難以安定。
「梨花醬……」
她轉頭看向身旁的小梨花，聲音輕輕帶著幾分不確定道：「你覺不覺得，周圍變得很安靜……？」
似乎戰鬥的聲響都開始離他們遠去。
她很確定自己沒有使用什麼隔絕聲音的血鬼術，防止文也亂砸重力球的聲音傳到他們這邊。
可不知道為什麼周圍似乎一下變得安靜下來。
「你覺得是為什麼呢？」
小梨花低著頭，看不出她剛剛活力四射的模樣。
她的發籠陸陸續續吞噬鬼舞辻無慘的肉片接近一半的量，體內的鬼之血和鬼之細胞的濃度遠超往日。
鬼舞辻無慘的冰冷思想似是要影響她的思維。
他把自身的意志與冷漠，印刻在體內的每一處細胞化作侵略小梨花意志的工具。
既然小梨花以血鬼術形成的發籠吞噬他的肉片，他也可以反過來，借助小梨花吞噬他的舉動鑽入她的思想去影響她的一舉一動。
與灶門炭治郎相比，小梨花的年歲太小。
她沒有經歷過太多的事。
她體內經過改造的鬼之細胞濃度不如鬼舞辻無慘，若是她堅持要繼續吞噬下去，很可能小梨花的身體意識會反過來被鬼舞辻無慘奪走。
「……姐姐，快去中也哥哥那裡，」小梨花抱著腦袋，想要抵御鬼舞辻無慘的意識入侵，艱難道：「我可能要堅持不住了……」
剛剛的話，根本不是出自她的口。
更不是她想要說的話。
而是鬼舞辻無慘借助她的身體說出的話。
她體內的鬼之細胞太過稚嫩，強度不夠的情況下強行吞噬鬼舞辻無慘，只會遭到對方的反噬。
可如今的情況已經不是小梨花想要停下就能停下。
她不想發籠繼續吸收鬼舞辻無慘。
可她的血鬼術已經有點不聽使喚，開始貪婪地吞噬更多更多鬼舞辻無慘散出去的肉片。
它們渴望力量。
它們渴望與本體彙合。
若是小梨花的身體完全吃下鬼舞辻無慘。
屆時，她的身體由誰主導意識和行動都不好說。
「梨花醬……？」
明穗香愣愣想要觸碰小梨花。
身旁掠過一道疾速的風抱住她，遠離小梨花。
「不要靠近她！」中原中也緊緊護住明穗香，扯下覆蓋住她的頭頂，趁著明穗香無知無覺蠶食白色貓耳，奪走她聽覺感官的猩紅肉片。
鬼舞辻無慘只讓她聽見自己的聲音。
屏蔽明穗香最為敏銳的感官系統。
她的血鬼術是聲波一類的攻擊，若是無法准確接收周圍的聲音將很難最大化發揮自身的血鬼術。
鬼舞辻無慘趁著明穗香的心神注意都在分散出去的血肉，立刻落下兩塊肉片覆蓋住明穗香靈敏的貓耳朵。
令人感官遲鈍麻木的毒素，腐蝕她的貓耳與聽覺。
正巧明穗香的注意力落在小梨花處，無暇留意自己身體的變化。
「這個怪物！」中原中也厭惡地捏爆手裡的肉片，不死的肉片如有獨立的生命捏成肉糜都能蠕動脫離中原中也的手心。
肉糜落下掉在鋪著厚厚長發的發籠地面。
不一會肉糜被吸收得一干二淨。
小梨花面上的掙扎之色越來越明顯，屬於鬼舞辻無慘的冷酷神色不時閃現出來，在小梨花的腦內說著冷嘲譏諷的話語。
明穗香抬手觸碰一下自己的發頂，後知後覺的痛感生出。
超強的自愈力生出新的白色貓耳。
她再次聽見外界的聲音。
發籠內部的長發窸窣活動的聲響。
文也肆無忌憚扔出的重力球砸到發籠，鬧出的空間扭曲吸引聲。
小梨花口中念念有詞的痛苦掙扎之聲。
「我都沒有發現……」
明穗香抬手輕碰一下耳朵，怔怔道：「怎麼辦，中也……」
再這樣下去，鬼舞辻無慘的意識要占據小梨花的身體。
但要小梨花放開圍剿堵住鬼舞辻無慘退路的發籠……
他剩下的部分少說也有三分之一。
要是讓他逃出去……
他們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會成為白費的功夫。
小梨花的意識深處留下鬼舞辻無慘的痕跡。
文也釋放的特異點沒有殺死鬼舞辻無慘，想要他恢復原本的模樣，必然要有另一個特異點去對付他。
不然等小梨花的血鬼術撤去，文也的重力球與破壞之力會散向整個橫濱。
他們以為可以消滅鬼舞辻無慘的辦法……
起不到半點的作用。
不死的怪物依舊會以另一種方式，長長久久延續自己的生命。
若是小梨花的意識再被鬼舞辻無慘抹去……
他們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明穗香的腦子亂得厲害。
越是迫切想要消滅鬼舞辻無慘，越是想不到解決的辦法。
她想不到除去陽光以外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消滅他。
這裡負責對付鬼舞辻無慘的人，幾乎體內都有鬼之細胞。
他們同樣懼怕太陽。
太陽不僅可以殺死鬼舞辻無慘，更會連同他們一起殺死。
他們不能如鬼殺隊的劍士一直拖到夜晚結束。
何況……
如今距離天亮還有很長的時間。
「給小鬼唱一首搖籃曲吧。」
中原中也低頭看向明穗香，透藍的眼眸與淺金色的貓兒眼對視，冷靜道：「小鬼不都是一首搖籃曲就能哄睡嗎？你先把小鬼解決，剩下的有我們。」
明穗香愣愣看著他。
難以安定的心神慢慢定下。
她深深吸一口氣，堅定道：「小梨花交給我，中也和文也君想辦法對付鬼舞辻無慘剩下的肉片。」
她不會讓鬼舞辻無慘的意識，這麼簡單抹殺小梨花的意志，侵占她的身體。
鬼不是世間應當存在的生物。
造成許許多多悲劇的鬼舞辻無慘更不是。
她不會讓鬼舞辻無慘逃出去，擁有兩具不死的身軀。
「好，」中原中也點一下頭，松開明穗香送她落在距離小梨花不遠不近的地方，道：「小心一點。」
這一刻的中原中也仿若恢復到沒有變成鬼的他。
若不是他的眼睛沒有變回原本的模樣。
明穗香都要恍惚以為他已經變回人類。
中原中也的寬氈帽落入明穗香的懷裡，他的鬼牙咬住手套扯下，低聲念道：「汝、陰郁而污濁之寬容……」
赭發的青年不偏不倚，直直迎向徹底失去理智與目標的赭發少年。
「勿復擾吾安眠。」
特異點與特異點之間的力量。
直直對撞在一起。
明穗香深吸一口氣，輕聲唱起：「夜空下的星星向我們眨動眼睛……」
十多年前，母親給她唱過的搖籃曲。
不是什麼多麼有名好聽的歌曲，卻是明穗香擁有最多回憶，可以肆意投入最多力量與情感的聲音。
小梨花很喜歡自己的媽媽。
明穗香也……
很喜歡溫柔對待她的母親。
即便知道母親不是什麼完美的人。
但她好好養育明穗香成長到八歲，最後還用自己的生命保護她。
「睡吧……睡吧……」
「我珍愛無比的可愛孩子，夢裡一定會有閃亮的星星陪伴你……」
明穗香輕輕閉上雙眼，血鬼術的力量與歌聲中的情感相互應和，喚起小梨花對母親的思念之情。
鬼舞辻無慘永遠都不會知道。
人的情感才是最強大的力量。
無論是多麼頑劣的孩子，內心深處一定會有最柔軟也最堅強的地方。
他最不應該的是小看人類的情感，把人類視為可以隨意支配的存在。
第103章 意志世界的主導戰
小梨花睡著了。
小小的身軀晃動一下墜落樹枝。
明穗香心頭一緊，輕身跳起接住小梨花，護住她的頭臉不受傷害。
明明小梨花已經是鬼王。
不再懼怕什麼摔倒的傷害，受傷流血的痛苦都會遠離她，在極短的時間之內痊愈，可明穗香還是下意識緊張起來，把小梨花當做普通的人類女孩對待。
不。
不對。
更正一下說法。
現在的小梨花從十多米高的樹上倒頭摔下都不會受到半點的傷害，因為她的體內不止研究員N改造過的鬼之血，其中還融入鬼舞辻無慘所有的血肉。
他千年歲月的積累，別說從十幾米高的地方摔下來，便是從萬米高空掉下都會不有半點的影響。
可在明穗香的心裡，小梨花先是小梨花。
其後才是鬼王。
她救下小梨花以後，心頭後知後覺生出緊張，不知道此刻主宰小梨花身體的意識是小梨花本人，亦或是鬼舞辻無慘。
若是鬼舞辻無慘本人……
這就意味著明穗香的「搖籃曲」失敗，沒有成功幫助小梨花擺脫鬼舞辻無慘的意志。
「媽媽……」
小梨花緊閉的眼睫顫動一下，小幅度地動了動唇。
她沒有醒過來，意識都沉浸在夢中。
夢中的世界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
但小梨花感覺到有很溫柔的人在抱著她，珍而重之把她護在懷裡，不會因為小梨花變成「鬼王」而改變自身的態度。
她很久沒有見到媽媽了。
小梨花只是一個不到六歲的小姑娘。
天生體弱。
從小和離異的單親媽媽輾轉各個城市與醫院看病生活，幼兒園都沒有上過幾天，交到的小男朋友都是認識不過幾天的小朋友。
小梨花知道媽媽養育她很辛苦。
帶著她到處搬家，只是想找到可以治療她的地方。
可惜的是普通的醫院、診所，根本無法治愈小梨花天生的弱症。
最後小梨花的媽媽疾病亂投醫，輕信研究員N的諸多頭銜與豐富的「治療履歷」把小梨花交給研究員N。
致使她成為軍方研究所的實驗體。
許是因為早早意識到自己的身體不好，小梨花是個很早熟的孩子。
很多的事，大人們以為她不懂，其實她都明白的。
成為軍方研究所的實驗體，小梨花獲得不會再死亡長大的身軀，可她也無法再見到自己心愛的媽媽。
她真的好想念媽媽。
「梨花，媽媽准備出門買東西，你要乖乖呆在家裡，好嗎？」
溫柔的聲音如風拂過耳邊，雙手環膝抱腿蹲坐在地上的小梨花輕愣一下，慌慌張張抬頭喊道：「媽媽，我也要一起去！」
不要丟下她一個人。
她想和媽媽在一起。
就算不能長長久久活下去，小梨花也想和媽媽在一起。
倉皇抬頭的小梨花左右張望，四周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到處都看不見熟悉的溫柔身影，更聽見眷戀的聲音。
「媽媽，你在哪裡？」小梨花站起身，大聲喊道：「我還在這裡，媽媽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她開始奔跑起來。
在漆黑看不見盡頭的夢中世界，向著不知道正確與否的方向奮力奔跑，只想找到眷戀的媽媽。
小梨花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她只覺得自己的精神很疲憊很疲憊。
似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寄生在她的後背，拖著她的腳步，不讓她去找媽媽。
「媽媽……你到底在哪……」
小梨花好想媽媽。
好想好想想到眼淚都快忍不住。
晶瑩的淚水劃過臉頰，順著孩童稚嫩的臉頰滑落。
小梨花抬手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鼓著一口氣道：「我不哭！媽媽最喜歡看見小梨花笑，我才不哭！」
「梨花，有時候可以不用這麼懂事的。」
溫柔的輕聲伴隨著輕輕的嘆息。
小梨花扭頭看去，不遠處的地方有明亮的光。
美麗溫柔的女性安靜站在光亮的地方，眸光柔柔看向她。
「媽媽！」小梨花大聲喊道，奮力想要向媽媽跑過去。
可無論她怎麼跑都無法到達光亮的地方。
這一刻的小梨花如同一個真正的孩童，沒有半點特殊的力量，使不出血鬼術，更沒有超強優越的體力。
她早已在黑暗之中奔跑太久，雙腿疲軟至極。
無論如何都無法跨越的距離，讓小梨花再也忍不住想哭的衝動。
她重重摔倒在地。
摔得很重。
痛得爬都爬不起來。
小梨花緊緊咬著牙，低頭淚水大顆大顆地落下，道：「為什麼……為什麼就是追不上！」
她想要追上媽媽。
不管是去什麼地方，只想追上媽媽的腳步。
「對不起，梨花……真的很對不起……」
小梨花的媽媽再忍不住淚水。
她捂住嘴，看著自己的孩子拼命拼命在黑暗中奔跑想要來到她身邊，卻無法如以前一樣小跑向她，扶起摔倒的小梨花。
因為她已經死去了。
而她的孩子還在生者的世界。
「……媽媽，帶我一起走吧。」小梨花撐著地面，自己站起身。
圓潤剔透的黑眼睛盈著滿滿的淚水，不斷打轉卻不肯眨一下眼讓它們落下。
小梨花的媽媽捂住嘴，哽咽著搖頭。
她握緊拳頭，大聲喊道：「媽媽，帶我走吧！不管去什麼地方都好，只要是和媽媽在一起，我都會很開心！」
沒有健康的身體也不要緊。
沒有同齡的朋友也不要緊。
只要是和媽媽在一起，不管去什麼地方，小梨花都是開心的。
「梨花……」
小梨花的媽媽動一下腿。
森冷的骨質尾鞭纏繞住小梨花的身體，鬼舞辻無慘冰冷的聲音落在小梨花的耳邊，道：「藤原梨花，你不想長大了嗎？」
「你要一直活著成為不老不死的完美生物，」鬼舞辻無慘如寄生物一樣死死攀在小梨花的後背，沒有屬於人類的身軀，只有森白的骨鞭與頸骨接連的腦袋，繞到小梨花的面前，道：「那個女人已經死了，你就算死了也到不了她所在的世界。」
因為他們是鬼。
死去以後，注定要墜落地獄的生物。
既如此，倒不如長長久久活著與天地同壽，成為永生不死的強大完美生物。
「……我不信，媽媽才不會死！」小梨花咬緊下唇，眼淚不住在眼眶打轉打轉，反駁道：「媽媽的身體很好，比我要好很多很好……媽媽、媽媽是要長命百歲的人！」
小梨花懼怕死亡。
但比起死亡，她更懼怕是的不能和媽媽在一起。
盡管聽從媽媽的意思和研究員N離開，可小梨花沒有一天不想回到媽媽身邊。
就算不能和媽媽說話，只是遠遠看一看她也好。
小梨花根本沒想過。
媽媽會死去。
她連遠遠再看她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蠢貨！不是死人，」鬼舞辻無慘譏嘲道：「你怎麼會在這裡看見她？藤原梨花，你擁有永遠的生命和強大的力量，只要再克服陽光的弱點，世間的一切都無法再動搖你的存在！」
他鋒利的尾鞭狠狠薅住小梨花的頭發，陰冷道：「給我活下去！」
「啰啰嗦嗦、啰啰嗦嗦……」
小梨花反手扯住鬼舞辻無慘的頭發，用力開始薅道：「你媽媽沒有告訴你，別人和媽媽說話的時候，不要隨便插嘴嗎？」
她一邊掉眼淚一邊死命去扯鬼舞辻無慘的頭發。
幾乎要在意志的世界，直接和鬼舞辻無慘打一架。
「混蛋！什麼鬼王，我才不怕你！」小梨花大聲罵道：「敢薅未來美少女的頭發，你等著變成禿子吧！」
她手腳並用與鬼舞辻無慘打起來。
孱弱的人類身體慢慢獲得與鬼舞辻無慘較量的力量，扯得他臉色極為難看，不住冒出刻薄之語。
但小梨花心大得厲害，除去媽媽沒有弱點，直接和鬼舞辻無慘激情對罵。
「梨花……」
小梨花的媽媽止不住緊張。
她無法去到小梨花所在的地方。
如今的小梨花不是死者，就算她想陪小梨花一直墜入地獄也無法跨越過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和鬼舞辻無慘的意志扭打對罵。
意志世界發生的事。
表現在外界是小梨花的眉頭打結皺起，小小的身體不住打滾扭動，嘴裡嘀嘀咕咕說道：「薅光你的頭發！讓你變成禿子！」
「梨、梨花醬……」
明穗香有點不知所措，緊緊抱住她。
上空的中原中也和文也徹底釋放體內的特異點，肆無忌憚在橫濱郊外的半空互相攻擊，甩出相同的重力球。
以力較力、以空間扭曲的重力因子對撞。
不斷炸起轟轟不絕的聲響。
小梨花的血鬼術在她陷入昏睡以後，自動散開收回體內。
夜幕之上，圓月高高懸掛於天際。
距離天亮還有好長的時間。
「這是怎麼回事？」鎹鴉花太郎遠遠發現橫濱郊外的上空出現異樣，拍著翅膀飛過來卻被小梨花的發籠擋在外，鬧不明白發生什麼事。
好不容易小梨花的發籠散開。
兩個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中原中也」飛上半空。
不要命地打起來。
既不要自己的命也不要別人的命，看見重力球飛過來，只隨意閃躲一下被擦到身體表面也渾然不在意。
但真正讓鎹鴉花太郎震驚的地方不在這裡。
「中原中也」變成兩個了。
而且兩個都讓鎹鴉花太郎十分陌生。
一個比「中原中也」高很多，一個比「中原中也」瘦很多。
不管哪一個看著都不是它認識的中原中也。
不僅如此，他們還都有鬼的自愈能力。
半點不懼怕受傷。
就算受傷也會飛速痊愈。
「中原中也是變成鬼了嗎？他們不是昨天去登記結婚嗎？我不過走開一天半天，他們咋把自己搞成這樣？」鎹鴉花太郎扇動翅膀，想靠近明穗香卻差點被一個飛過來的重力球變成死鎹鴉。
它驚魂未定，嘗試突破幾次都是無法靠近。
總有一個重力球在它飛下去要靠近明穗香的時候，猛然向它砸過來。
鎹鴉花太郎險險躲過擦著翅膀過來的重力球。
它看一眼打得昏天暗地的「中原中也」，再嘗試一次靠近明穗香。
這一次，它好好看清楚，扔出重力球的家伙到底是誰！
「高個子的中原中也是中原中也！」鎹鴉花太郎斷定道：「肯定是他！不會錯的！」
只有深愛明穗香的中原中也會在失去理智與意志以後，仍憑借本能驅散一切靠近她的存在。
無奈。
暫時無法靠近明穗香的鎹鴉花太郎只好拍拍翅膀落在遠處的樹枝，昂頭看向上空打得激烈，似要撕裂天空的兩個「中原中也」。
它嘀咕道：「這算什麼事？」
釋放特異點的身體是鬼沒有體力耗盡，亦或是摧毀肉.體一說。
他們肆意戰鬥，直到月亮下沉，橫濱郊外的山頭都被移平幾座。
天光出現蒙蒙亮，快要升起太陽。
特異點與特異點狠狠對撞，最後雙雙壓制回體內，喚醒沉睡的人格。
他們的身體失去重力，直直向下墜落。
中原中也慢慢睜開雙眼，精神和身體的狀態都好得出奇，不似以前釋放特異點的疲憊。
他側頭看一眼意識尚未完全清醒的文也，飛身上前提住他的後衣領——
不同中原中也化身為鬼以後，生出的衣服也是與黑手黨工作服極為相似的西服。
文也的衣服，更似軍方研究所內部的研究員。
內裡是日常的衣服，外層是寬松的白大褂。
「呼……」
文也的呼吸聲開始改變。
中原中也低頭看他一眼，直接松開手道：「醒了就自己飛。」
他渾然不在意文也是否會跟上來，徑直飛向明穗香所在的方向。
文也恍惚一下，飢餓感再次升起。
比起第一次釋放特異點的不適感，化身為鬼的文也更多感受到的是體力消耗太多，肚子現在很餓很餓。
但唯一可以吃的……
他低頭看向下方生著白色貓耳的明穗香。
這個不能吃。
她是「他」的獵物。
與他長相幾乎一模一樣，變成鬼以後卻快速長高長大的「他」。
文也打不過中原中也。
即便肚子很餓也只能暫時忍下。
與他相比，從轉化的一刻開始沒有攝入過半點血肉營養的中原中也，本該更加飢餓難耐。
可現在的他，竟不覺得有什麼不適。
反倒相當熟練壓下鬼的飢餓感，回到明穗香身邊，低聲問道：「小鬼怎麼樣？」
「梨花醬睡著了，」明穗香抱住慢慢平息下來，不再亂動的小梨花，輕聲回應：「暫時沒有問題。」
剛剛似乎是在做什麼噩夢。
身體亂扭，手腳亂動，嘴上含糊不清說著什麼。
不過經歷大半夜的奮鬥，小梨花似是戰勝了噩夢。
她慢慢安分下來，勾起甜甜的笑容。
「明穗香！」鎹鴉花太郎見危險解除，拍拍翅膀飛下來，道：「你和中原中也怎麼跑到這裡？不是今天登記結婚嗎？」
它以為剛結婚的新人，不說立刻啟程去蜜月旅行。
但也不至於跑到荒無人煙的深山。
而且……
鎹鴉花太郎看向晚中原中也一步落下的文也，透藍的眼眸和鬼瞳，明晃晃昭示他的身份。
這個「中原中也」又是哪裡來的？
他們到底是怎麼變成鬼的？
分別不到四十八小時，居然能發生這麼多的事！
鎹鴉花太郎的小腦仁快要過載了。
「……說來話長，」明穗香眉尖顰蹙，抬頭看一眼天空，道：「我們還是先找一個地方躲一躲吧。」
太陽快要出來了。
周圍的樹木經歷一晚上的戰鬥，可謂是倒得七七八八。
沒有可以讓他們躲避陽光的地方。
無奈之下，明穗香和中原中也再次回到他們白天待過的山洞。
只是這一次，山洞多出小梨花和文也、鎹鴉花太郎。
本就不算特別寬敞的山洞再多出幾人，看著空間都要逼仄不少。
「……你的意思是，」鎹鴉花太郎錯愕地張大鳥喙，道：「這小鬼把鬼舞辻無慘吃了？」
明穗香輕輕點一下頭。
她剛剛把昨晚經歷的事，大致都告訴鎹鴉花太郎。
包括文也的身份可能是中原中也的原型，小梨花是軍方研究所制造的第二個「鬼王」以及鬼舞辻無慘的出現。
軍方研究所可以制造第二個「鬼王」，必然是與鬼舞辻無慘有合作。
只是鬼舞辻無慘沒有想到，軍方研究所打著制造出新的「鬼王」取代他的主意。
而且小梨花最後真的把他完整吞噬了。
不留一塊肉片。
干干淨淨吸收進體內。
「啊……啊……」
鎹鴉花太郎干巴巴張幾下鳥喙，翅膀疊著收攏在身側，躁動地左右踱步，道：「現在算是怎麼回事？鬼舞辻無慘死了，其他的鬼都死了嗎？」
鬼舞辻無慘轉化的鬼。
他們都還活著嗎？
「……我猜沒有，」明穗香輕輕搖頭，道：「鬼不是真正消失，只是掌控鬼的存在從鬼舞辻無慘變成小梨花。」
從前，鬼舞辻無慘轉化的鬼沒有和他一同死去。
他的意志或許正潛伏在小梨花的體內，隨時等著搶奪主導權。
「這算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鎹鴉花太郎人性化地嘆息一聲，道：「這種事，我肯定是要回去稟報主公大人的。」
鬼舞辻無慘被軍方研究所制造的第二代「鬼王」吞噬。
但他所轉化的鬼，或許正躲在城市的某個角落繼續襲擊普通人。
不知道鬼舞辻無慘手下的鬼，能否感應到他的消失。
若是可以……
怕是很快要出大事。
藤原梨花的性情如何也不能確定。
她的存在比鬼舞辻無慘要好一點的是明穗香可以掌控她的位置。
只是不知道主公大人要如何處置新一代的「鬼王」。
「我明白……」
明穗香眉尖顰蹙，沉默好一會在鎹鴉花太郎准備飛出山洞時，輕聲說道：「既然有把人類轉化為鬼的方法，那麼是否會有……把鬼轉化為人類的方法？」
研究員N必然是對改造小梨花的鬼之細胞動過什麼手腳。
若是他還活著，說不定他可以研制出把小梨花變回人類的辦法。
可惜的是……
鬼舞辻無慘似乎已經把他殺了。
地下的軍方研究所也被徹底毀了。
就算原本有什麼資料剩下，估計也都無法幸存。
「……你的話，我會轉告主公大人的，」鎹鴉花太郎道：「但我勸你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轉化為鬼的人類再變為人類？
過去千年都沒有做到過的事。
如今的人真的可以做到嗎？
「你想小鬼變回人類？」中原中也低頭看一眼信賴地靠在明穗香懷中安睡的小梨花，低嘖一聲道：「可能嗎？」
他得到有關鬼的知識不是很多。
興許是因為早早擺脫控制，沒有吞噬過人類的血肉。
中原中也只知道自己不能直接在陽光下行走，別的事沒有過多的了解和認知。
「我不知道……」
明穗香小幅度搖搖頭，道：「只是花太郎就這麼把消息帶回去，梨花醬很可能……」
難逃一死。
不管小梨花有多麼無辜。
她的存在都意味著「鬼」無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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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小貓咪睡著了。
窩在你的懷裡呼呼大睡。
翻出柔軟的肚皮，沒有半點防備心。
小貓咪肚肚上的毛，因為做B超被剃掉了。
溫溫熱熱沒有毛發的遮擋。
你摘下帽子給小貓咪蓋上肚肚。
防止著涼。
在小貓咪生出肚肚的護心毛以前，你要不要做點什麼呢？
……
喜報！小梨花打贏了無慘，薅禿了他！
第104章 齊復蘇前世的記憶
鬼舞辻無慘恢復大正時期記憶的同一時間。
曾經生活在大正時期的部分鬼殺隊成員也恢復前世的記憶，想起他們已經殺死鬼舞辻無慘一次，經歷過一次極為艱難的大戰。
鬼殺隊的成員死傷慘重，付出極大的代價才殺死鬼舞辻無慘。
就連當時快要因為詛咒死去的產屋敷耀哉也協同他的妻子天音，以及兩個女兒雛衣和日香一同以身作陷阱，設下埋伏為鬼殺隊的眾多劍士鋪路，引爆提前埋在產屋敷主宅下的大量炸彈重創鬼舞辻無慘。
余下幼子產屋敷輝利哉和兩個女兒彼方、杭奈，從旁協助鬼殺隊的劍士們斬殺鬼舞辻無慘。
「我們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犧牲大量的鬼殺隊成員，好不容易才消滅的鬼舞辻無慘。
產屋敷輝利哉握緊拳頭，死死抵壓著榻榻米，情緒幾乎維持不住平靜，氣惱到身體都要顫抖，語帶幾分哽咽道：「為什麼……為什麼他還要活過來……」
為什麼他還能活過來？
鬼舞辻無慘這樣的存在，致使產屋敷一家代代承受天罰。
他卻不用受到半點的懲罰，甚至可以再次復活，繼續為禍人間。
輝利哉光是向產屋敷耀哉講述前世他死後發生的事，聲音都要止不住哽咽與氣音。
一個個死去的劍士。
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持續千年的漫長戰鬥，終於結束……
他們以為終於要結束了。
沒想到卻是一切回歸原點，鬼舞辻無慘依舊存在，鬼殺隊的劍士依舊要拼上性命與決心，執行每一次的殺鬼任務。
「輝利哉，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嗎？」產屋敷耀哉安靜聽完輝利哉講述的過去，神色平和笑笑，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稚嫩的小少年愣怔一下，不明白父親為什麼會這麼說。
詛咒的瘢痕已經生長到產屋敷耀哉的眼下，猙獰可怖毀去他的大半張臉，可卻絲毫不毀他面上的溫和之色。
他的聲音如春風拂耳，不急不緩，不管聽見如何讓人痛心的消息都不會動搖這位成為鬼殺隊引路人多年的主公大人的意志。
「我們有和鬼舞辻無慘戰鬥的經驗，」產屋敷耀哉溫柔笑著道：「我的孩子們都十分出色，他們消滅了鬼舞辻無慘。」
即便鬼舞辻無慘再次復活。
但那又如何呢？
他的孩子們都在身邊，他們可以再次消滅鬼舞辻無慘。
無論他復活多少次，鬼殺隊的意志與使命都不會受到打擊。
他們已經與鬼舞辻無慘戰鬥千年之久，人類的生命無法與鬼一樣長長久久存續，可他們的意志會代代相傳。
他們渴望消滅鬼舞辻無慘，迎來和平世界的意志，永遠都不會磨滅。
「……」
輝利哉張了張嘴，積聚在胸中的氣憤與不解慢慢釋然散去。
他握緊的拳頭慢慢松開，長長呼出一口氣道：「父親說得對，我們消滅過鬼舞辻無慘一次，我們就可以再消滅他第二次！」
與父親相比，他的心性還有許多需要磨練的地方。
產屋敷一族代代都要承受上天賜予的懲罰與詛咒藥石無醫，唯有消滅鬼舞辻無慘這一條路才是破除詛咒的辦法。
無法維持心緒的平靜是大忌。
若是鬼殺隊的主公都無法維持冷靜，他們要如何面對奮力與鬼拼殺的劍士。
「天亮了。」
天音夫人看向照亮和室的陽光。
她輕輕起身上前拉開障子門，讓和室外的陽光與清晨的空氣自然進入和室。
宛若白樺樹精一般的天音夫人扶著障子門，回頭看向自己的幾個孩子。
彼方與杭奈緊緊抱住雛衣和日香。
她們曾經失去的兩個姐姐。
天音夫人的眼睫半垂，咽下快要出口的嘆息。
這時，有一只鎹鴉扇動翅膀落在和室外的回廊欄杆，張口道：「主公大人，風柱不死川實彌有要事稟報！」
「蟲柱蝴蝶忍有要事稟報！」
「蛇柱伊黑小芭內有要事稟報！」
……
…………
接二連三的鎹鴉出現，他們都是鬼殺隊最強劍士的鎹鴉，平日跟在柱的身邊很少有得閑，全部彙聚到一起的時候。
除去半年一度的柱合會議。
產屋敷耀哉溫和笑一下，道：「看樣子是有好消息上門了。」
記起前世記憶的不只是輝利哉和彼方、杭奈，只是鬼殺隊的柱沒有在半夜的時間打擾產屋敷耀哉休息。
他的孩子們都記起前世的記憶。
他們與鬼舞辻無慘對戰的經驗都是極為寶貴的經驗。
這份經驗將會成為他們再次消滅鬼舞辻無慘的重要經驗。
這一次，他們可以依照現有的情報，制定更加詳實針對鬼舞辻無慘的計劃。
「主公大人，貓柱甘露寺明穗香有要事稟報！」鎹鴉花太郎幾乎是最後一只來到產屋敷主宅的鎹鴉。
它扭頭看看隔壁一排站在欄杆上的鎹鴉，有點不明所以。
但什麼事都沒有它要說的事重要！
「主公大人，請容許我先行稟報！」
鎹鴉花太郎毫不猶豫選擇插隊。
其余等候在一旁的鎹鴉紛紛怒目而視，道：「憑什麼讓你先行稟報，我這邊的事也很重要！」
「實彌的事說出來嚇死你們！」
「忍有關於上弦鬼的重要情報！」
它們吵吵嚷嚷起來，紛紛覺得自己要說的事更重要，應當先行彙報主公大人。
十只鎹鴉混在一起吵得不可開交。
「諸位要說的事，我已經大概知曉了。」產屋敷耀哉以不急不緩的溫和語氣開口，不高不低的聲音在一眾鎹鴉爭吵的聲音中不算格外響亮卻一下讓它們安靜下來。
它們開始面面相覷，生出幾分羞愧。
竟然在主公大人面前爭吵起來。
唯有鎹鴉花太郎生出幾分驚訝，鳥喙張合一下吐出驚人之語道：「主公大人已經知曉鬼舞辻無慘被新一代的鬼王藤原梨花吞噬了嗎？」
它以為自己已經飛得夠快。
沒想到主公大人收到情報的速度比它飛得更快。
早知道不拼上老命扇動翅膀，趕著從橫濱飛過來。
「新一代的鬼王？」「那是什麼？」「鬼舞辻無慘又死了嗎？」
鎹鴉們面面相覷，七嘴八舌問道。
「你們不是要說嗎？」鎹鴉花太郎道：「既然主公大人什麼都已然知曉，我這邊的事晚一點彙報也可以。」
不不不。
它們要說的是自家的柱昨夜夢到前世的記憶。
准備緊急向主公大人彙報情況，請求提前召開半年一度的柱合會議商議對付鬼舞辻無慘的事。
但鬼舞辻無慘要是已經被別的鬼吞噬……
柱們記起的前世記憶似乎要用不上了。
「花太郎，詳細說一說明穗香要彙報的事吧。」
產屋敷耀哉溫聲開口道：「我想這麼重要的消息，其他的孩子們也應當知道。」
他已經一夜未睡。
但身體卻不似往日一樣疲憊。
隱隱積壓在胸口的悶氣似是一下散去。
即便蔓延生長在皮膚表面的瘢痕沒有褪去，可產屋敷耀哉的狀態已經比往日要好上許多。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鎹鴉花太郎把明穗香告訴它的事如數轉述，最後道：「時間緊急，我也不知道有沒有遺漏的事……」
它躊躇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轉述明穗香想要問的問題。
「花太郎，你讓明穗香帶她的幾個朋友過來吧。」
產屋敷耀哉說道。
鎹鴉花太郎錯愕道：「主公大人是要召見明穗香和中原中也、實驗體文也以及藤原梨花幾人嗎？」
這四個裡面有三個是鬼。
就算中原中也可以克制食欲不對明穗香下口，可這不代表他離開橫濱郊外出現在主公大人的宅邸不會對主公大人和宅子裡的其他人動口。
要把鬼主動引進產屋敷的宅邸。
這是萬萬不可的事。
「主公大人，請再好好考慮一下。」
其他的鎹鴉們紛紛開口勸說。
它們苦口婆心道：「再不濟也要召回所有的柱。」
產屋敷耀哉一一聽過它們的話，輕頷首道：「把花太郎彙報的事，轉告其他的孩子們，請他們一同前往產屋敷的宅邸，提前召開柱合會議。」
一般而言，柱合會議半年才會召開一次。
但這一次情況特殊，提前召開柱合會議也不算出格之舉。
「聽命！」
鎹鴉們紛紛扇動翅膀，使勁加快速度向自家的柱飛去。
好通知它們快點到主公大人的宅邸「護駕」！
最後只剩下鎹鴉花太郎，張合幾下翅膀拍動拍動卻沒有起飛。
它問道：「主公大人，真的要明穗香把藤原梨花他們帶過來嗎？」
因著有小梨花的存在。
中原中也轉化成的鬼都不算出格。
他別說吃人，血都沒有喝一口，帶入產屋敷的宅邸勉強可以說是風險可控。
但藤原梨花和另一個實驗體少年文也，他們被軍方研究所轉化為鬼，可是實打實有碰過血。
縱然沒有真正開始吃人。
碰過血和沒有碰過血的鬼，肯定不會一樣。
「嗯，明穗香相信他們，不是嗎？」
產屋敷耀哉溫和一笑，詛咒瘢痕侵蝕過眼睛無法清晰看見其他人的擔憂，可他的神情卻異常穩定平和，不見什麼驚怒之色。
或許聽見鎹鴉花太郎說鬼舞辻無慘被軍方研究所制造的二代鬼王吞噬，已經是產屋敷耀哉最驚訝的時刻。
之後的他都沒有露出什麼異樣之色。
病弱的身軀與詛咒迫使產屋敷耀哉不能與常人一般心緒起伏過大。
不過這麼多年下來，他已經習慣了。
經過一晚上的驚訝，再看看早上十位柱的鎹鴉全都出現有要事稟報。
他反倒覺得這是一個特殊的征兆。
一個意味著鬼很快要真正消失的征兆。
「我相信我的孩子們，」產屋敷耀哉溫和輕聲道：「明穗香會做出最好的判斷。」
鎹鴉花太郎沉默一會，道：「屬下聽命！即刻召回貓柱甘露寺明穗香，命其協同中原中也、藤原梨花和文也三人一同趕赴鬼殺隊主宅。」
最後一只停留在和室外的鎹鴉扇動翅膀離開。
輝利哉忍不住問道：「父親，我們要提前做一點准備嗎？」
軍方研究所人為制造的二代「鬼王」吞噬掉鬼舞辻無慘。
不知道藤原梨花的性情如何。
貿然把「鬼王」請到鬼殺隊的主宅，若是「鬼王」有心動手，鬼殺隊的劍士們不一定能招架得住「鬼王」的攻擊。
這一世的他們沒有得到珠世小姐研制的藥劑幫助。
僅僅是憑借鬼殺隊現在的實力，很可能無法對付新一代的「鬼王」。
「嗯，是要做一點准備，」產屋敷耀哉不介意提出意見的人是自己的孩子，輕聲說道：「現在是白天，直接去請他們過來，怕是他們都無法立刻動身。」
輝利哉愣一下。
「讓隱跟上花太郎，一起去把他們帶來吧。」
天音夫人輕應一聲，雛衣和日香落後她一步一同走出和室。
輝利哉猶豫道：「父親……」
「輝利哉，我們不是一直想要找到鬼舞辻無慘的行蹤嗎？」產屋敷耀哉道：「鬼殺隊的劍士們一直在追尋鬼舞辻無慘的行蹤，如今不過是換一個人，我們要猶豫嗎？」
不管藤原梨花體內的意識是鬼舞辻無慘，亦或是真正的六歲孩童。
這都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鬼殺隊與鬼鬥爭數百年。
不正是為這一個時機。
一如前世的他以身作餌，引誘鬼舞辻無慘出現在產屋敷的主宅。
「……我明白了。」輝利哉低下頭，他恢復的前世記憶只到消滅鬼舞辻無慘的一刻，再往後的更多記憶卻是沒有。
與他的父親相比，他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不管如今的「鬼王」是鬼舞辻無慘，亦或是藤原梨花，他們出現在鬼殺隊的視線以內已然算是一大步的勝利。
再往後的安排，更多還是要看二代「鬼王」藤原梨花是什麼樣的人。
「前些日子，禰豆子給我寫信，」產屋敷耀哉突然說起一件不相關的事，引起輝利哉和余下的彼方、杭奈的注意，「她想起前世的記憶，見到珠世小姐和愈史郎。」
不知道應不應當算是巧合。
鬼殺隊的劍士們或多或少都有恢復前世的記憶。
只是他們恢復的前世記憶都沒有涉及最後與鬼舞辻無慘的戰鬥。
這一世的灶門一家沒有遭遇鬼舞辻無慘的襲擊。
灶門兄妹沒有加入鬼殺隊。
但灶門禰豆子還是轉折從鬼滅學院的官網找到他的聯系方式，說與他自己記起的前世記憶。
不過有一點不同的是，前世的珠世是鬼。
這一世的她已經轉生為普通的人類，沒有再遭遇鬼舞辻無慘，正經營著一家不大不小的診所和愈史郎生活在一起。
她一樣具有醫學和研制藥劑方面的天賦。
說不定，她也能恢復前世的記憶，再次研制出把鬼變回人類的藥劑。
藤原梨花不是鬼舞辻無慘。
她只是一個被迫轉變為鬼的六歲孩童。
她還有選擇自己未來的機會。
第105章 最佳短時防護裝備
與鎹鴉花太郎一同回到橫濱郊外懸崖下方山洞的是鬼殺隊的後勤部隊——隱一眾成員。
漆黑的武裝直升機慢慢降下高度，螺旋槳飛速旋轉帶起的小旋風，吹跑懸崖一帶的沙土碎石，七歪八倒滾落一地的樹木枝葉被氣浪吹得一陣一陣晃動。
「這是……？」
明穗香有點茫然，看著慢慢靠近的武裝直升機。
漆黑的機身靠近到一定的程度，無法繼續拉近距離，只能懸停飛在不遠不近的半空。
該不該說，幸虧鬼舞辻無慘昨晚的尾鞭甩得厲害，直接削去半個山頭。
不然，以武裝直升機的體量怕是開不到兩座山之間的空隙。
更不可能降到明穗香清晰看見機身印著「鬼滅」字樣的高度。
「主公大人派來接你們去主宅的人！」鎹鴉花太郎使勁扇動翅膀都飛不到明穗香身邊，武裝直升機的螺旋槳帶起的氣浪太猛。
光是要維持自己不被氣浪刮飛出去，它都要拼命扇動翅膀。
鎹鴉花太郎忍不住回頭喊道：「升高！升高！我飛不過去了！」
別一下直接降下來。
好歹要給出它解釋一下情況的時間。
「它是不是在說什麼？」負責駕駛直升機的隱低頭看一眼，使勁揮動翅膀快要扇出殘影的鎹鴉。
即便如此，鎹鴉花太郎還是飛不到明穗香的肩頭。
「不知道，」一旁的隱搖搖頭，手指向上一指道：「上面那個太吵了，我聽不見。」
雖說鎹鴉的聲音穿透力很強，但直升機的聲音也很吵。
他們溝通都要戴著耳機，根本聽不見鎹鴉花太郎在喊什麼。
「笨死了！笨死了！」
鎹鴉花太郎奔潰喊道。
明穗香見它半天飛不過來，忍不住跳出去托著鎹鴉的頸背兜到懷裡，反身蹬著對面山崖的岩壁回到洞穴。
柔順的白發被螺旋槳的氣浪吹起。
明穗香輕輕松松回到洞穴內部，低頭問道：「花太郎，主公大人要召見我們嗎？」
「沒、沒錯！」猝不及防被明穗香兜進懷裡的鎹鴉花太郎暈乎一下，道：「主公大人欲提前召開柱合會議，命所有在外的柱前往鬼殺隊主宅，明穗香收到的是額外的召令，協同中原中也、藤原梨花及實驗體文也三人一同前往。」
她輕愣一下，回頭看向中原中也他們。
小梨花還沒有醒。
文也昨夜消耗過大，肚子倒是很餓。
不過有中原中也壓制他的行動，他暫時沒有出去襲擊別人。
「主公大人……有說要如何處置梨花醬嗎？」明穗香輕抿一下唇，以不知是何的心態，開口道：「他們之前一直生活在研究所，沒有狩獵過人類。」
這樣……
似乎不是鬼殺隊放過「鬼王」的理由。
但小梨花不是鬼舞辻無慘。
他們的行事風格和性格都有所不同。
小梨花不一定會成為第二個「鬼舞辻無慘」。
「若是主公大人要你討伐新任鬼王藤原梨花，貓柱甘露寺明穗香，你當如何？」鎹鴉花太郎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
明穗香沉默下來。
圓潤下垂的淺金色眼眸安靜注視小梨花、文也，最後眸光落在中原中也身上。
她聲音輕輕道：「謹遵主公大人的命令。」
「你不擔心中原中也？」鎹鴉花太郎問道：「中原中也如今是鬼，他的生命與藤原梨花牽系在一起，鬼王一死，所有的鬼都會和她一同死去。」
自然也包括中原中也。
這也是鬼殺隊為何一直執著追尋鬼舞辻無慘的理由。
不僅僅是因為他做下的惡事。
同時也是為了終結這一切。
「我會和中也一起死去，」明穗香的回答很平靜，道：「我無法確定梨花醬的未來是否會變成第二個鬼舞辻無慘，若主公大人看見的未來是惡鬼不滅，凡人依舊要受惡鬼的折磨……」
「那麼我會揮刀斬下去。」
她先是鬼殺隊的柱。
再是明穗香。
不管是甘露寺明穗香，亦或是中原明穗香，她個人的存在與公眾的未來相比，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鎹鴉問道：「你能對中原中也下手？」
「我做不到，」明穗香輕輕搖頭，道：「中也剛剛轉化為鬼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無法對他下手。」
她是中原中也的妻子。
以私心而論，明穗香無法對中原中也下手。
但明穗香不僅僅是中原中也的妻子。
她也是鬼殺隊的柱。
她要對自己保護的民眾負責。
中原中也若是食人，他犯下的罪孽同屬於她。
即便死後要墜落地獄，她也會追隨他一同前往。
「主公大人暫時沒說要如何處置他們。」鎹鴉花太郎對於明穗香的回答勉強滿意，至少她沒有因為一個中原中也忘記自己身處的位置。
若是以前的時代，中原中也食人。
明穗香作為他的妻子與他同罪，當以切腹向中原中也殺死的人謝罪。
不管她是否是柱，沒有辨明中原中也的人品，相當於放縱枕邊人成為惡鬼食人。
這是鬼殺隊的重罪。
「……謝謝。」明穗香吐出一口氣，不自覺顰蹙的眉頭松開。
鎹鴉花太郎道：「不用謝我，我沒向主公大人說什麼。」
召見藤原梨花等人是產屋敷耀哉的想法，其他的柱暫時都不知道。
不過要不了多久，等鎹鴉們回到他們的身邊。
他們就會知道了。
鬼舞辻無慘已死。
新一代的鬼王出現。
「隱的成員是主公大人派出的嗎？」明穗香看向上方的武裝直升機，洞穴外的世界陽光明媚。
而她身後的地方，沒有半點的陽光照入。
「對！主公大人知道現在是白天，你們不好行動，特派隱的成員過來幫忙，」鎹鴉花太郎道：「不過明穗香要先和他們幾個溝通好。」
畢竟隱不是劍士，他們本身都沒有什麼戰鬥力。
若是中原中也他們突然發現，鬼殺隊派出的隱成員都不夠他們殺的。
「我明白了。」
明穗香輕點頭，雙手捧住鎹鴉花太郎，手肘沉下正要抬起，動作突然一頓道：「花太郎，我和中也結婚了。」
「嘎？」鎹鴉花太郎扭頭看向她。
她抬手輕輕向上一拋，雲淡風輕道：「沒什麼，只是想提醒你，我和中也要是死了，麻煩把我們埋一起，墓碑上刻中原作我們的姓氏。」
鎹鴉下意識扇動的翅膀一歪，差點墜機栽下去。
它歪歪扭扭飛向上方的武裝直升機，吐槽道：「你們要是死了，哪有能埋的屍體。」
一個是鬼。
一個是鬼之子。
要是都因為藤原梨花的死一同死去，根本不會留下什麼屍身。
更別提埋在一起了。
「中也，你願意和我一起回去見主公大人嗎？」明穗香離開滿是明媚陽光的洞口，回到中原中也身邊。
她抬頭看向如今高出她許多的中原中也，淺金色的寧靜無聲映出他的模樣。
剛剛她和花太郎的對話。
中原中也一定都聽見了。
文也或許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但中原中也應是明白的。
明穗香在私心與公義之間，選擇公義接受鬼殺隊主公的命令。
雖說從道義而言無可厚非，可他們不是陌生人，而是關系親密的夫妻。
自己的妻子不帶半點猶豫，全然不顧及自己的生命與鬼王牽系在一起。
多少讓人有點心寒。
中原中也或許會怪她。
太過無情。
明明是剛剛約定過要共度此生的夫妻。
可她卻能如此的無情。
實在不堪為人妻子。
「只要是明穗香在的地方，」中原中也伸手輕輕摟她入懷，低聲道：「不管哪裡，我都會去。」
上天入地。
他都不會放開自己的妻子。
不會讓明穗香孤零零一個人。
「……中也，不生我的氣嗎？」明穗香的眼睫顫動一下，聲音輕輕帶著幾分顫抖，道：「我剛剛的回答，算是背叛中也了吧？」
作為中原中也的妻子，沒有堅定站在他的一邊。
他不會生氣嗎？
「明穗香不是說過要和我埋一起嗎？」中原中也半開玩笑一句，透藍的眼眸映出明穗香眉尖顰蹙，憂郁難解的繾綣眉眼，道：「你不是也早就做好准備了嗎？」
她輕怔一下。
早在幾個月以前，明穗香已經告訴中原中也。
她的生命與鬼舞辻無慘牽系在一起。
鬼之始祖一死。
他所轉化的所有食人鬼都會死去。
當然也包括她這個擁有鬼之血的鬼之子。
可即便如此，明穗香還是選擇加入鬼殺隊，成為獵鬼人。
她早已做好准備。
即便鬼舞辻無慘死去，她也會一同死去。
「難道說明穗香覺得你的夫君沒有這樣的勇氣嗎？」中原中也輕笑一聲，壓著明穗香的腦袋靠向胸膛，低聲慢慢道：「我從不畏懼死亡，我所畏懼的是與至愛之人的分別。」
他不是什麼想要輕生的人。
可以活下去的時候，中原中也必然不會放棄自己的生命。
但他也不是什麼畏懼死亡的人。
比起死亡，世界上有更多可怕的事。
「……嗯，」明穗香抬手回抱中原中也，很輕很輕地應一聲道：「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無論生死都無法把我們分開。」
洞穴外的武裝直升機慢慢降下高度。
螺旋槳帶起的氣浪讓直升機的本身都開始晃動不止。
「不能再往下了！」
「好！」一個隱的成員比出手勢，抱起直升機的軟梯從打開的機艙門扔下去。
軟梯落下的長度約十幾米。
機艙內的其他幾個隱對視一眼，背起沉重的背包。
一個接著一個爬下軟梯。
搖搖晃晃的直升機讓他們很難穩住身形，沉重的背包壓在他們的肩頭，更是無法放手一搏直接跳入洞穴。
「可以過去嗎？」
「不行！再近一點！」
直升機搖搖晃晃，想要再降下一點高度都無法。
明穗香回頭看一眼，道：「我去接一下他們。」
這裡畢竟是懸崖。
若是隱的成員沒有跳過來，直接墜落下去……
輕則骨折，重則丟命。
「吵死了……」
直升機的螺旋槳轉動聲音十分吵鬧。
越是靠近，越是無法忽視的噪音吵醒陷入沉眠的小梨花。
她捂住耳朵，翻過一個身仍是無法忽視吵鬧的聲響。
忍無可忍的小梨花直接坐起身，道：「讓不讓人睡覺了？」
「醒了……」
明穗香輕愣一下，沒料到小梨花會在這個時候清醒。
她輕顰眉心，小心問道：「你是……梨花醬嗎？」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小梨花仿若聽見關鍵詞一般抬手展臂，比出一個圈轉動一輪，直接跳起身叉腰道：「我乃藤原梨花是耶！」
五六歲的小女孩睜圓眼睛看一圈身處的環境，疑惑道：「這是哪裡？」
他們不是在和鬼舞辻無慘戰鬥嗎？
外面怎麼這麼快天亮了？
「這是軍方研究所附近的一個山洞，」明穗香稍稍松一口氣，道：「我看天快亮了，呆在這裡可以躲一下太陽。」
小梨花歪一下頭，視線一轉看向山洞外緊緊抓住軟梯，搖搖晃晃不敢跳過來的隱，道：「他們又是誰？」
「他們是鬼殺隊的成員，」明穗香猶豫一下道：「我們准備把梨花醬和文也帶回鬼殺隊。」
不知道小梨花吞噬鬼舞辻無慘，有沒有受到他的影響。
性情有沒有發生偏移與改變。
「啊……原來如此，」小梨花一副小大人的樣子點頭，道：「我明白了。」
她抬手拍拍盤腿坐在一旁不住盯著外面的隱直勾勾看的文也，道：「文也，我們一起去鬼殺隊作客吧！」
前不久，剛釋放過特異點的文也肚子餓得厲害。
他直勾勾看著外面的隱，等著他們什麼時候進入洞穴，好動口填一填肚子。
飢餓感燒得厲害。
文也分不出心神回應小梨花。
洞穴外的幾個隱被他直勾勾盯著不放，寒毛都快要豎起，更是不敢莽過去。
「別看了！那幾個不能吃！」小梨花揮揮手見招不回文也的視線，有點無奈道：「姐姐，他們身上有帶血包嗎？」
要是什麼都沒有帶。
她怕他們一進入山洞走到沒有太陽照曬的地方，直接被文也撲倒襲擊。
與文也相比，小梨花昨晚的消耗也不算小。
可她吞噬掉鬼舞辻無慘，多少也算是補充一點體力。
雖說鬼吃鬼不飽肚子，但也比忙碌一晚上什麼都沒吃的文也要好。
「帶了帶了！」
鎹鴉花太郎替他們回答：「在他們的包裡。」
要不是為了帶血包，他們的背包也不會沉重到讓人不敢直接跳過去。
「我過去拿一下吧。」
明穗香輕推一下中原中也，示意他松手。
「不用這麼麻煩，」小梨花大大咧咧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的口糧自己拿！」
他們愣怔一下，眼睜睜看著小梨花的頭發生長延長以極快的速度竄出洞穴。
溫暖的陽光照耀小梨花的頭發。
幾乎是瞬間燃起高漲的火焰。
她卻全無所謂的樣子，頭發竄出去點點幾個隱的肩膀，利落地切割背包的背帶托著沉甸甸的包，卷回山洞的深處。
「開飯啦！開飯啦！」
熊熊燃燒的火焰飛快蔓延向小梨花。
她頭也不抬一下直接斷發，拋開快要燒到她的頭發，興致勃勃扒拉隱帶過來的背包，道：「文也、文也，快來！這是我們的早飯！」
歡快的幼女嘰嘰喳喳如同一只聲音清脆的小黃鸝。
可她剛剛的行為卻全然無法讓人放下警惕。
幾個隱近距離接近「新任鬼王」幾乎被嚇懵了。
他們都以為自己要被殺了。
「……與鬼舞辻無慘相比，」鎹鴉花太郎回過神，道：「藤原梨花的行動更加難以揣摩。」
畢竟是小孩子。
很多時候，他們的行動根本不會考慮這麼多。
明穗香輕輕應一聲，抬手向渾身發軟掛在軟梯上的幾個隱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上去道：「梨花醬沒有傷人之心，我們暫時不用太擔心。」
若是他們提前以偏見和敵意的態度對待小梨花。
這才是要傷到生性敏銳的孩子的心。
「文也一個我一個，文也一個我一個……」
小梨花掏出沉重背包裡的血包。
一個一個開始分配她和文也的「早餐」。
分到最後多出一個血包。
小梨花抬頭看一眼中原中也，嘆一口氣不舍道：「這個就給中也哥哥吧。」
「……我不要，」中原中也嗤一聲，道：「你自己喝個夠吧。」
剩下一個分給他。
這小鬼真是干得出來。
「好耶！中也哥哥不要，剩下這個是我的！」小梨花歡呼著把最後一個血包分到自己的一堆。
文也咬住一個血包，吸溜吸溜地吸食血液。
他透藍的眼眸直勾勾看向小梨花分到自己一邊的最後一個血包，含糊不清地嗚嗚抗議。
「嗯？」小梨花抬手攏在耳邊，故意道：「文也要說什麼嗎？我聽不清哦？」
文也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小梨花半點不懼，囂張地哼哼道：「貢獻多的人多吃！我昨晚貢獻最多，我要多吃一個！」
文也呲出鬼牙，喉間發出嗚嗚的低聲。
她跟著呲牙道：「你以為只有你的牙齒很白嗎？我的牙也很白，而且是全都沒有換過的漂亮牙齒！」
兩只心理年齡加起來不到十歲的鬼互相呲牙，比賽一般吸食血包。
鎹鴉花太郎觀察一會道：「兩個小鬼……暫時不管他們了，明穗香，你先給中原中也做出門的准備。」
兩個幼稚鬼。
比起關注他們，還是執行主公大人的命令更重要。
山洞裡的幾個除去明穗香可以直接在陽光下行走。
其他人都是要做好萬全的准備再出門。
「出門的准備是……？」
明穗香有點疑惑。
「物理防曬和化學防曬！」鎹鴉花太郎飛到背包的上方，爪子扣住一管防曬霜扔進明穗香，道：「這個！全塗中原中也身上！」
「尤其是沒有衣服遮住的地方！臉！脖子！手！」鎹鴉說道：「全部都要塗上！別怕不夠用，我們帶了多多的防曬霜過來！」
鬼的弱點是陽光。
最簡單建立短時防護的辦法。
當然是塗防曬霜、穿防曬衣、再打一把防曬傘。
務必做到全方位的防曬，不露一絲絲的皮膚在陽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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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你路過寵物店，看見裡面在賣可愛的寵物小衣服。
不知道小貓咪會不會喜歡……
要是你以保護肚肚不要著涼為理由，讓小貓咪穿一下貓貓裙子。
小貓咪會穿嗎？
大概率不會。
小貓咪可能會直接選擇變回半人半貓的形態。
你暗暗嘆一口氣。
悠于 2023-11-17 10:16
第106章 無法生出的膽怯感
「這個……」
明穗香擠出一團防曬霜在手心，右手的中指沾著一點給中原中也點塗在額頭、顴骨、鼻尖和唇下的位置，指腹壓著慢慢打圈抹開，不確定道：「真的可以保護中也和梨花醬、文也不被陽光傷害嗎？」
不需要什麼青色彼岸花和克服陽光的鬼之細胞。
只要一管小小的防曬霜。
即可幫助鬼的皮膚建立抵御陽光傷害的屏障。
不管怎麼聽都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長時間肯定不行，但只是從這裡到直升機的一段路，絕對沒問題。」
鎹鴉花太郎自信滿滿，只差拍著鳥胸脯保證。
它伸長脖子看一眼明穗香擠在手心的量，搖頭大聲道：「不夠！不夠！中原中也現在是鬼，他對於防曬霜的需求比一般人出門擦防曬要高五倍……不！少說也是十倍！」
畢竟普通人不會曬一下太陽直接開始自燃。
「多擠一點直接往中原中也的臉糊，」鎹鴉花太郎左右蹦跶，恨不能自己生出雙手直接擠出一大團防曬霜，狠狠蓋中原中也臉上搓開：「不要怕浪費！我們帶了很多！足夠你們幾個用！」
明穗香欲言又止，道：「我不是怕浪費……」
事關中原中也的性命，她肯定不會想什麼浪費不浪費。
明穗香沒有捏著防曬霜直接往中原中也的臉上擠的原因只有一個——
鎹鴉花太郎他們帶來的防曬霜質地太稠了。
可能是因為防曬的倍率很高，導致防曬霜的質地十分粘稠，不是簡單三兩下可以塗抹開的質地。
「沒關系，明穗香可以慢慢來。」
中原中也低聲道。
他盤起雙腿，手心搭在膝蓋的位置完全敞開門面，不帶半點緊張與防備，任由明穗香抬手在他的臉上塗塗抹抹油膩膩的防曬霜。
「什麼慢慢來！」鎹鴉花太郎張開翅膀活動兩下，高聲道：「主公大人正在等你們，肯定是有多快弄多快！」
得到主公大人的召見，不想著快一點出發，磨磨蹭蹭要耽擱到什麼時候。
鎹鴉花太郎急急燥燥，左右踱步來回走動。
它恨不能自己長出雙手，直接把防曬霜扣在幾只鬼的臉上，直接推著他們上直升機，好快一點出發。
「你確定嗎？」
中原中也依著明穗香的動作昂起頭，露出脖頸的肌膚讓她塗抹防曬霜，不冷不淡道：「你們不是要召見所有的柱嗎？」
鎹鴉花太郎想也不想道：「那是當然！」
他們這一行，可是要把「鬼王」帶回鬼殺隊的主宅。
要是其他的柱沒有到齊怎麼可以。
「其他地方的柱也能很快去到你說的主宅？」中原中也挑一下眉道：「北海道？九州？四國？」
鎹鴉花太郎一時噎住。
的確不是所有的柱都能在收到主公大人的召見，立刻趕回產屋敷的主宅。
鎮守北海道的水柱富岡義勇怕是收到鎹鴉傳達的消息，再買票飛到東京都要十幾個小時。
不是不可以用郵件傳遞消息。
只是北海道和九州一類的地方，距離實在有點遠。
再怎麼快速動身，該耗費的時間也少不了。
「不能的話，我們慢一點也沒有關系，」中原中也淡淡看一眼鎹鴉花太郎，透藍的眼眸帶著非人的質感，「畢竟你們也不想守衛主公的柱沒有到齊，可能危害主公的鬼先一步抵達目的地。」
鎹鴉花太郎一時無言。
明穗香的指尖落在中原中也脖頸的項圈，小心翼翼撥開上面的扣，輕聲說道：「其實沒有關系的。」
她手心各處都沾著油膩膩、黏糊糊的防曬霜，捏住中原中也的項圈有點不得勁，解開他項圈的動作也比較慢。
「主公大人既已決定召見我們，他就不會因為其他的柱沒有回到主宅，而把我們拒之門外。」
好不容易撥開中原中也項圈的搭扣，取下繞過頸間的黑色項圈。
明穗香稍松一口氣，眉眼柔和彎下道：「不過晚一點回去也好，我可以給中也多塗幾層防曬。」
多給一點其他人准備的時間。
鎮守關東地區的柱有三位。
煉獄杏壽郎和甘露寺蜜璃所處的位置，可以最快彙合一同趕回主公大人的宅邸。
鎮守其他地方的柱，距離稍遠一點怕是需要一點時間。
以往召開柱合會議都是提前兩三天，很少有臨時通知柱扔下手頭的工作，立刻趕回鬼殺隊的主宅。
這一次，實在是有點匆忙。
「不知道鬼的皮膚要塗幾層防曬才夠……」
微涼的雙手攏住中原中也的脖頸，上下滑動慢慢塗抹防曬霜均勻地抹開。
明穗香思忖著道：「先塗五層看看情況，若是不夠再補一下。」
「塗五層防曬，絕對會搓泥的。」
小梨花咬住血包，含糊不清說道：「一次性塗太多，防曬霜反而無法在皮膚表面形成屏障，簡單塗兩層，再穿上防曬的衣服，遮住頭臉差不多就行了。」
明穗香有點猶豫，道：「只塗兩層嗎？會不會太少了？」
她擔心防曬塗得不夠，中原中也一走出山洞立刻被天上的太陽點燃變成一個火人。
「中也哥哥皮糙肉厚，給他的臉弄什麼防曬面膜沒有意義，」小梨花擺擺手道：「防曬最重要的是補塗，勤快一點兩個小時要補一次。」
「不過我們是鬼，可能時不時要補一下。」
最好的辦法還是呆在沒有陽光照射的地方。
多少防曬都不如直接避光。
可惜他們要上直升機，免不了要在太陽底下走一遭。
「最重要的是補塗防曬嗎？」明穗香若有所思，雙手攏住中原中也的脖子向上一滑捧住他的臉，拉近拉低一點問道：「中也覺得多久補一次防曬比較好？」
「我覺得都可以。」
他如是回答。
許是因為明穗香並不懼怕太陽。
中原中也知道自己不能靠近太陽，更不能被陽光照射到身體。
不過他對太陽的恐懼感不是很多。
更不是特別在意要塗多少防曬。
直升機距離他們的位置不是很遠。
如今暫時停在他們昨晚戰鬥過的山頭。
原本滿是樹木，根本不適合直升機停泊的山林被鬼舞辻無慘的尾鞭削去大半，地面都變得平平坦坦。
根本不擔心直升機停不下去。
「不要都可以！」明穗香眉尖顰蹙，輕輕柔柔的嗓音微微嚴肅道：「中也要多一點主見，梨花醬是梨花醬，中也是中也，你們不是同一只鬼，本身對陽光的恐懼程度也應當有所不同。」
小梨花覺得簡單塗兩層防曬，再穿好防曬的衣物可以解決問題。
但中原中也的情況，或許會有所不同。
他慢慢眨一下眼，透藍的眼眸映出明穗香的模樣。
白發生著尖尖的貓耳，繾綣動人的靡麗眉眼輕顰眉心，生出幾分憂郁輕愁，縱是沒有眨著漂亮的淺金色眼眸生出淚珠也會讓人生出憐愛萬分之情。
他心頭生出幾分柔軟。
「抱歉，我可能給不出明穗香想要的回答。」
中原中也勾起唇，半是無奈半是無謂地笑一下道：「我不是很害怕外面的那個。」
他無法對太陽產生太多的畏懼和退怯感。
興許是天性如此。
中原中也很少害怕什麼。
他遇到困難的大多數時候都是直接迎難而上，而不是選擇避開對方。
「不是很害怕？」明穗香有點疑惑，道：「外面的是太陽哦？太陽對鬼的傷害是很大的。」
她之所以可以免疫。
不是因為她是什麼克服陽光的特殊體質。
僅僅是因為她不算完全的鬼。
而是鬼與人類的混血。
「嗯……我知道外面的是太陽，」中原中也的臉被明穗香的雙手捧住，轉不開方向把目光投給外面的陽光。
他只是專注看向明穗香眸中的自己，笑道：「但弱點是太陽，不代表我要害怕太陽。」
弱點是弱點。
害怕的事物是害怕的事物。
兩者可能很相似。
但在中原中也這裡，弱點與害怕不是劃等號的關系。
「對弱點都無法生出害怕嗎？」明穗香有點泄氣，無奈道：「那只能我幫中也多擔待一點，替你做好抵御陽光的措施。」
漂亮的淺金色貓兒眼忍不住輕瞪他一眼，似怨似嗔滿是無奈。
「以後出門，我們都要擦好防曬再出門，」明穗香邊給中原中也上第二遍防曬，邊軟聲柔柔念叨他：「中也工作的時候，更是要帶上防曬一起出外勤。」
成為鬼以後，日常的生活怕是都離不開防曬。
他們的家也要重新裝修一下，各個房間的窗戶都要掛上擋光的窗簾。
因為明穗香喜歡曬太陽。
當初裝修的時候，中原中也特意把房子的采光弄得很好。
如今卻是有點不方便了。
「帶上防曬一起出外勤？」中原中也的眉頭動了動，不動聲色道：「我的工作一般都是晚上出門吧？」
雖然有關港口黑手黨恢復的記憶不是太多。
但他記得很清楚，港口黑手黨代表的是黑夜。
黑夜的工作一般都不會在橫濱市民的眼前活動，更別提直接使用異能火拼什麼的。
他不是很想帶上防曬霜一起出門。
總覺得工作到半路補塗防曬的行為……
說不上的別扭奇怪。
「平時是晚上出門，」明穗香捧住中原中也的臉揉揉搓搓，道：「但也有白天出門的時候，白天出門要塗防曬，這個沒問題吧？未免中也有臨時的白天外勤工作，辦公室要多放一點備用的防曬霜。」
中原中也沉默一會。
他試圖給自己的男子氣概再爭取一下。
要他當著眾多手下的面，突然掏出防曬霜給自己補塗。
這樣的行為，實在不太能接受。
總不能和敵人戰鬥到一半，突然喊停說自己要去廁所補一下防曬。
這樣下去，中原中也在組織的名聲一定會出現很不得了的變化。
他不要！
絕對不要！
比起什麼鬼殺隊徹底消滅鬼的存在，令他一同消失更加難以接受。
「我覺得以後白天的工作可以交給別人，」中原中也低聲道：「港口黑手黨不是什麼只有一兩個人工作的不良事務所吧？」
他寧願包圓晚上的工作都不要白天帶著防曬霜出門。
「不是只有一兩個人工作的不良事務所……」
明穗香輕嘆一口氣，道：「但其他的人有其他的工作，遇上突發的事件，總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這不是中也說過的話嗎？」
要不是中原中也太過負責。
她也不至於按著他隨身攜帶防曬霜，處處出門處處補塗。
「……男人塗這個，不太有男子氣概吧？」中原中也作出最後的掙扎。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睛，湊上前親一親中原中也的唇，眉眼彎彎道：「誰說的？中也最有男子氣概了！」
男子氣慨和防曬不防曬沒有關系。
要是有人因為中原中也補塗防曬嘲笑他。
她一定不會饒過對方。
「唉……」
中原中也低低嘆一口氣。
這是他轉變為鬼以後，第一次覺得如此無奈。
但明穗香的話，他也不好明著反對。
明穗香是為他好，才想讓他帶著防曬霜一起出門。
他只想著出外勤補防曬，可能會遭到手下異樣的眼光，多少有點不合適。
「塗幾遍了？」他的視線轉向小梨花和文也，道：「他們要怎麼辦？」
也要明穗香幫忙塗防曬嗎？
中原中也皺一下眉，要真是這樣倒不如他也去幫幫忙，直接把防曬給小鬼糊臉上。
不知道中原中也滿心都想著如何給小梨花和文也糊防曬霜，好不讓明穗香「太辛苦」。
她眸光不轉，專注看向中原中也道：「第三遍了……梨花醬說她在家經常看見媽媽塗防曬，她可以自己塗，文也那邊也可以幫忙教一下。」
與中原中也極為相似的實驗體少年。
只要吃飽喝足，脾氣還是挺好的。
不會生出太多的叛逆心，要他塗幾層防曬霜應當不難。
只是不知道他會塗成什麼樣。
「唔……要不要再補一層防曬噴霧呢？」明穗香掏出背包裡的防曬噴霧有點猶豫，道：「身上的其他地方要不要塗呢？」
以中原中也目前的穿著看，他暴露在外的皮膚只有頭臉和脖子、手腕的部分，腳踝的部分……
明穗香低頭看一眼中原中也的褲子，凝眉道：「這裡也是需要的吧？」
雖說有穿襪子，但中原中也很喜歡抬腿的動作。
他一抬腿要是不小心把襪子和西裝褲沒有遮擋到的地方暴露在外……
「這裡要塗！」明穗香認真點一下頭，道：「其他的地方也要塗，衣領以下雖然看不見，但陽光都有可能漏進去。」
中原中也壓住明穗香的手，低聲道：「衣領以下還是等回家到沒有人的地方再塗吧。」
雖然變成鬼，但中原中也還是很有羞恥心。
不太喜歡在外人面前脫衣服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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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小貓咪抖抖耳朵。
她聽見你在嘆氣了。
小貓咪悄悄睜開眼睛看一眼。
她發現你一直在看寵物店的貓貓裙子。
小貓咪悟了！
你想穿！
第107章 遺留下的食人惡鬼
一切出門准備就緒。
表面噴塗「鬼滅」二字的武裝直升機，徐徐轉動螺旋槳升空，直升機在氣浪的推動下不穩地晃動幾下，飛至高空慢慢變得平穩。
通體漆黑的武裝直升機一路飛向鬼殺隊的產屋敷主宅。
正午耀眼的陽光無法穿透直升機的鐵皮和專門經過處理的暗色玻璃。
針對鬼的陽光，全都被嚴嚴實實擋在外面。
「煉獄先生和蜜璃已經到了，」明穗香垂眸看向十五分鐘前收到的手機郵件，聲音輕輕柔柔道：「還有負責中部地區的悲鳴嶼先生、東北地區的不死川先生和中部地區的伊黑先生……除去鎮守山陰山陽、四國、九州和北海道的柱，其他的柱都到了。」
甘露寺蜜璃悄悄給她拍了一張照，問他們什麼時候到。
明穗香回復她的郵件，「剛出發，估計要一兩個小時。」
甘露寺蜜璃幾乎是秒回，「好！我們等你們！」
她的郵件內附好幾個可愛的顏表情。
明穗香忍俊不禁，收回手機。
「誰的郵件？」中原中也假裝不經意問道：「明穗香的朋友嗎？」
他有點吃味。
不知道明穗香是收到什麼人的郵件。
她總是不自覺輕蹙的眉心都松開幾分郁結，展開可愛的笑顏。
「蜜璃的郵件，」明穗香眉梢柔柔彎下，輕聲細語道：「中也以前見過的，她也是鬼殺隊的柱。」
雖然甘露寺蜜璃負責的區域和她不同，平時不會經常跑到橫濱。
但中原中也是認識她的。
只是不知道轉化為鬼的中原中也對她還有沒有印像。
「啊……」
中原中也沒什麼印像。
不過聽名字是個女孩子。
他心神稍定，隱隱松一口氣。
「中也哥哥吃醋了！」小梨花捂嘴竊笑，道：「明明超級在意，還要裝模作樣！」
中原中也眉頭一動，別扭道：「也不是很在意，我只是擔心明穗香被什麼奇怪的郵件騷擾了。」
「呵。」
小梨花表示不信。
中原中也的拳頭開始癢了。
「梨花醬，你的身體吞噬鬼舞辻無慘以後，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明穗香抬手輕覆中原中也的拳頭，淺金色的貓兒眼柔和寧靜看向小梨花。
他愣怔一下，眸光低垂看向明穗香覆住他的手。
柔軟纖細不帶多少繭子。
白白淨淨輕輕落下，隔著手套的觸感不太分明。
「不舒服的地方？」小梨花歪頭想一下，堅定道：「沒有！」
明穗香有點擔憂，問道：「真的沒有嗎？」
「沒有！」小梨花再次堅定道：「鬼舞辻無慘已經被我打敗了！」
不僅如此，她還把鬼舞辻無慘的頭發都薅了下來。
徹徹底底打敗他的肉.體和尊嚴。
要不是怕嚇到明穗香，小梨花都要翹起鼻子，得意洋洋宣揚自己是如何在意志的世界把鬼舞辻無慘打得落花流水。
「那就好……」
明穗香的眼睫半垂，輕聲道：「不過鬼舞辻無慘已死，他以前所轉化的鬼，以後又會如何呢？」
即便小梨花不再轉化別的鬼。
但這世間還有很多鬼舞辻無慘以前轉化的鬼。
它們依舊存在。
依舊對人類是一個莫大的危險。
「這個很簡單！」小梨花雙手一合掌，道：「只要把吃人的鬼弄死，剩下不吃人的鬼留下就好。」
不過不吃人的鬼，怕是只有他們幾個。
其他的鬼多半都是沾過血的。
「殺死食人的惡鬼……」
明穗香輕輕嘆息。
大概也只有這個辦法。
鬼殺隊的劍士仍要與食人鬼繼續戰鬥。
不過比以往要好一些的是，這一次他們的戰鬥不再是漫長到看不見盡頭的戰鬥。
只要小梨花不再轉化新的鬼。
食人鬼的數量就是有限的。
鬼殺隊遲早有一天可以把食人的惡鬼全部殺光。
「等等……」
明穗香恍惚一下，想到一個關鍵點道：「梨花醬，吞噬鬼舞辻無慘以後，他所轉化的鬼，生死都在你的掌控之下嗎？」
早前的小梨花無法越過鬼舞辻無慘控制他轉化的鬼。
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小梨花是吞噬掉鬼舞辻無慘的小梨花。
世間所有鬼的生命，應當都與「鬼王」相聯系。
「嗯？」小梨花閉眼感受一下，道：「好像是哦？」
她吞噬鬼舞辻無慘的時間太短。
很多新得到的能力都沒空去好好研究。
若不是明穗香的提醒，小梨花怕是還要一段時間才能發現。
「梨花醬……」
明穗香的聲音很輕。
她輕抿一下唇，似是覺得接下去的話不是很好開口。
可有的話，不是不好開口就能咽回肚子。
「梨花醬，你可以把食人的惡鬼都殺死嗎？」
唇齒間徘徊許久的聲音輕輕落下。
明穗香一時間不敢去看小梨花的神情。
她不知道小梨花是如何看待她的請求。
但要一個不到六歲的小女孩如鬼舞辻無慘一樣冷酷無情地取走其他鬼的生命，似乎有點強人所難。
不是能力上的強人所難。
而是勉強小梨花去殺死「鬼」，亦或者說是「曾經的人」且這部分的鬼，可以說是如今的小梨花真正的同類。
這樣的請求……
似乎……
明穗香輕抿唇。
她想要再說點什麼卻又覺得太過冠冕堂皇。
不想再有無辜的人死在惡鬼之口……
不想鬼殺隊的成員再與惡鬼戰鬥，落下終生的傷病，或是丟去性命……
這樣的話，小梨花可以理解嗎？
她只是一個不到六歲的孩童。
勉強她去理解大人的苦惱，殺死自己的「同類」……
似乎有點強人所難。
雖然小梨花明面上沒有直說，但她應當是渴望同類。
隱的成員出現以後，她只在最開始對他們表露出一點好奇，很快不再去關注他們。
仿若他們只是路邊的花草。
她會對路邊的花草生出好奇，想知道他們是什麼「品種」。
但小梨花不會想到要和花花草草去溝通。
因為……
「人」是只會和同類溝通交流的生物。
換做「鬼」它們不把人類當做自己的同類，自然也不會想和他們交流什麼。
或許，小梨花可以接受獵鬼人殺鬼。
但要她親自殺死自己的同類……
不管它們是否可惡至極的存在，其中的壓力都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輕易讓人接受。
小梨花不是鬼舞辻無慘。
鬼舞辻無慘以自己的生命為最高，不把其他的人或鬼放在眼裡，動手殺人殺鬼都不會有半點負擔。
但小梨花是一個感情俱全的孩子。
她還不到六歲，尚是在幼稚園玩樂的年紀。
要她如鬼舞辻無慘一般，無視鬼的哀嚎，抹殺它們的生命……
「梨花醬，請幫我把食人的惡鬼都召集到一個地方！」
明穗香握緊中原中也的手，抬眸迎上幼女清透的雙眸，聲音輕而堅定道：「我和中也會把所有的食人鬼殺死！」
小梨花是鬼王沒錯。
但也不要因為小梨花是鬼王，而心安理得讓一個孩子去承受這份殺戮的壓力。
小梨花不是鬼舞辻無慘，更不是獵鬼人。
她真正算是動手的一次還是鬼舞辻無慘想要吞噬她。
小梨花為反擊也為免除後患才想要吞噬無慘。
這是正當防衛。
可其他的鬼，它們不可能對小梨花生出什麼忤逆之心。
小梨花更不可能一一去吞噬它們。
最好的辦法還是把它們都召集到一起。
再由明穗香和中原中也施展一場大圍獵。
清除世間所有食人的惡鬼。
「……姐姐不是想讓我幫忙嗎？」小梨花輕聲問道：「為什麼改變主意了？」
明穗香輕抿一下唇，眉梢柔柔彎下道：「我想梨花醬或許還能變回人類，若是這一次讓梨花醬動手，以後變回人類可能會不太方便。」
一次性殺死成千上萬只惡鬼。
是否會讓一個稚嫩的孩童發生巨大的改變。
誰都不好說。
但小梨花還是孩子。
她不是自願變成鬼，更沒有傷害過別人。
若是可以平平安安變回人類，正常回歸普通的生活就好了。
「我和中也已經習慣殺鬼，」明穗香的聲音輕輕柔柔，不再想著讓小梨花親自動手殺鬼，心頭的糾結與為難都得以釋然，輕舒一口氣道：「再多十幾二十只都是一樣的。」
小梨花不明白自己是以什麼樣的心態，較勁一般道：「不是十幾二十只，鬼舞辻無慘轉化的鬼還有很多！很多很多！多到我數都數不過來！」
「多到你數都數不過來？」
中原中也挑一下眉，問道：「你最多能數到多少？」
小梨花沉默。
她緊緊閉著嘴，好一會才道：「一百五十以後……不會數了。」
中原中也輕嗤一聲。
給予心靈幼小的梨花小朋友重重一擊。
「我又沒有上過幾天幼稚園！」小梨花為自己爭辯道：「而且……我不是不知道一百五十以後的數字，我只是順著數下去，數著數著會忘記！」
幼稚園小朋友不會數一百五十以後的數。
這又不是什麼很嚴重的問題。
「是是……」
中原中也無所謂地點頭，道：「反正活著的食人鬼，至少在一百五十以上，對吧？」
小梨花別扭一下，低低應一聲。
「這不是很簡單嗎？」中原中也勾了勾手指，道：「一次叫幾十一百個過來，把它們弄死，多弄幾次總能殺光……哦，對了，小鬼不是只能數到一百五嗎？正好一次叫一百五十個過來。」
小梨花鼓起臉頰。
雖說計劃沒問題，但總覺得被中原中也嘲諷了。
她一個幼稚園在讀的小朋友，數數能力不好不是很正常的嗎？
「抱歉，沒有提前和中也商量一下就做這樣的決定，」明穗香的眉頭輕顰，淺金色的漂亮眼眸盈出歉意之色，聲音輕輕道：「若是中也覺得麻煩，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她和鬼殺隊的其他劍士不同。
她有鬼之子的體質加持。
不必擔心體力與受傷的問題。
絕大多數的鬼都沒有十二鬼月的實力，只要明穗香不抱著游戲的心態，速戰速決殺鬼。
即便是一次一百多只也不會耗費多少時間。
唯一可能麻煩一點的是上弦鬼，下弦鬼的實力都不算什麼。
「殺鬼是我喜歡做的事，」明穗香少見地說一點俏皮話道：「可以一次性殺一百多只鬼，這可是一個大享受。」
要把普通的貓咪放進一百多只老鼠生活的區域。
可能貓咪都會嚇得到處逃竄。
但明穗香是有著尖牙利爪的「貓咪」。
她的血鬼術和貓之呼吸結合在一起。
殺鬼的速度，絕對是事半功倍。
「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中原中也揚起眉，勾唇道：「只要和明穗香在一起，不管去哪裡都是約會。」
散步是約會。
吃蛋糕是約會。
殺鬼也是約會。
只要和明穗香在一起，不管干什麼都是好的。
她輕愣一下，突然想起交往以前，中原中也在自己不喜歡的蛋糕店也是這麼說的。
他對蛋糕沒有太大的興趣。
本身也不是明穗香一樣喜歡甜食的人。
但他們每次去蛋糕店，中原中也都不會有半點的不耐煩。
他記得明穗香喜歡的每一個口味。
不太喜歡的蛋糕，只要和明穗香一起分享都變成一種樂趣。
就連中原中也生日定的蛋糕也是優先考慮明穗香喜歡的味道。
「殺鬼……可不能說是約會啊……」
她似無奈似咕噥的聲音，輕輕軟軟異常柔和。
明穗香的眼睫輕顫一下，抬眸看向中原中也的眸光仿若載滿柔情與星光。
「明穗香不是很享受殺鬼的過程嗎？」中原中也輕哼著笑一聲，道：「去做明穗香喜歡的事，這怎麼不是約會？」
在這方面，明穗香說不過中原中也。
她取出防曬霜，擠出一點粘膩的半流體抹在中原中也的額頭眉心，道：「到補防曬的時間了！」
他的表情一下變得苦澀，低聲道：「不是剛塗過嗎？」
他都不知道自己塗過幾遍防曬霜。
上天若是真的想懲罰他。
大可以用陽光、日輪刀直接招呼他。
而不是用防曬霜這種鈍刀子，磨得中原中也心都快麻了。
就算明穗香的動作很溫柔，微涼的手指和掌心貼在他的臉頰、脖頸各處打圈按摩輕揉，耐心細致塗開防曬，抹得均勻不見膚色差，再輕拍散粉去油。
可這一套下來，中原中也總覺得別扭得厲害。
像是明穗香在幫他化妝的詭異感覺。
「……這個，不用也可以的吧？」中原中也落下的額發都被明穗香用發箍固定到腦後，露出眉眼鋒銳的整張臉龐。
他垂眸看向明穗香掌心的散粉盒，無名的惆悵凝在心頭。
想嘆氣。
「不行，花太郎他們帶的防曬太油了。」細長漂亮的手指穿過粉撲背面的固定帶，明穗香左右打量中原中也的臉，給他拍拍散粉去掉塗防曬霜弄上的油光。
額頭拍拍、臉頰拍拍、鼻子更是要拍拍。
全方位去油光。
還原一個干干淨淨的啞光中也。
「暫時算是可以了，」明穗香摸摸中原中也的臉，干干淨淨不帶半點防曬霜的油膩，甚至因為拍過散粉，皮膚都變得有點滑溜。
她滿意地輕點頭道：「下機之前，我們再補一次。」
中原中也頗感心累。
這樣的「鬼」日子還要持續多久？
「嘎，享受不了愛妻便當，享受一下愛妻服務也不錯，」鎹鴉花太郎幸災樂禍，道：「新婚妻子的關心和照顧，你要高興一點啊！」
鬼的味覺無法接受普通人的食物。
不過……
中原中也本來就沒有愛妻便當。
明穗香不擅長家務活。
她不會做飯。
他們的小家，負責掌勺的人一直都是中原中也。
雖然只是一些簡單的日常料理，而且多半都是半成品已經處理好的快捷料理，只要再簡單加工一下就能直接上桌。
但就算是快捷料理，明穗香碰到這樣的東西還是會覺得十分頭痛。
他們家的圍裙看著是一條可可愛愛的小貓圍裙。
可這條圍裙是中原中也的專屬。
往往都是他在家的時候，圍著圍裙從冰箱的冷凍層取出半成品的炸物或是餃子、炒飯一類的東西。
明穗香跟在他的身邊、躲在他的身後，探頭去看他如何「輕松」料理自己怎麼都搞不定的快捷食品。
小貓一樣跟前跟後，探頭探腦滿是好奇。
他讓明穗香去餐桌等一下，他弄好很快會端過去。
她會乖乖應下，但步子磨磨蹭蹭不會走開。
滿心都是無奈與好笑的中原中也只好讓明穗香，形式上參與一下他們家的烹飪活動。
在一邊看著也算是有參與感。
「新婚妻子的悉心照顧，現在不好好珍惜，以後可不一定還有！」
鎹鴉花太郎開始危言聳聽。
中原中也皺一下眉，一把捏住它的鳥嘴，道：「別亂說。」
他不是討厭明穗香給他塗防曬。
只是覺得這樣的動作有點小題大做。
太誇張了。
外面的太陽真的有這麼可怕嗎？
中原中也側頭看向暗黑透不進光的玻璃。
直升機的內側玻璃嚴嚴實實貼上黑膜，既防止他們看見外面的風景也杜絕陽光照進後艙。
他看向身後的玻璃，只能看見內側玻璃映出自己的身影。
昏暗的色調下眼眸的顏色不太分明。
但中原中也的鬼瞳與明穗香一般無二都是豎直的形狀。
不知為何小梨花可以輕易收斂鬼的外貌特征。
只要她不主動表露，幾乎沒有人可以從外表發現她的異樣。
中原中也試圖收斂一下鬼的瞳孔和牙齒卻不得法子。
「中也？」明穗香輕碰一下他的臉，撲過散粉的地方滑滑溜溜。
她屈指輕蹭幾下，眉眼彎彎盈著笑意。
他有點無奈道：「有什麼好摸的？平時不見你這麼愛摸我的臉。」
「因為我要檢查一下？」明穗香忍俊不禁，道：「平時的中也是干干淨淨的，現在的中也是滑溜溜的。」
中原中也半是好笑半是無奈，道：「干干淨淨不好嗎？」
「沒有不好，」明穗香輕輕搖頭，笑道：「只是平時摸中也的臉，第一感覺是熱熱燙燙的。」
與現在不太一樣。
或者說，現在的摸臉小動作更近似好玩。
平時觸碰中原中也的臉，莫名覺得很是曖昧親昵。
「搞不懂你……」
中原中也嘆一口氣，索性隨她去了。
「准備一下，我們到了！」鎹鴉花太郎拍拍翅膀，昂頭喊道：「直升機准備降落！下降期間會有不穩定氣流，請各位乘客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不要隨意走動，解開安全帶！」
小梨花高舉手，第一個應聲：「好！」
「……這又不是什麼飛機客艙，」中原中也彈舌道：「而且從一開始我們就沒什麼安全帶！」
鬼殺隊的武裝直升機後艙，根本沒有什麼正常的座位。
更別提安全帶一類的東西。
明穗香輕笑一聲，道：「花太郎的小愛好，我們配合一下它吧。」
鎹鴉花太郎有一個不知道算不算奇怪的愛好。
它喜歡聽機場、地鐵站……各種交通場所的廣播播報，並且熱衷模擬場景去復述廣播的話。
「烏鴉喜歡的東西不是閃閃發亮的嗎？」
中原中也表示不解。
「是鎹鴉不是烏鴉！」鎹鴉花太郎十分敏銳。
它對自己鎹鴉的身份相當驕傲。
要是有人說它是普通的烏鴉，它肯定要生氣的。
「……我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同，」中原中也嘀咕一聲，頂著鎹鴉花太郎憤怒的小眼神，轉開話題道：「我們要直接下去嗎？」
直升機只能停在空曠的地方。
鬼殺隊的領導人再如何闊綽也不至於在家修一個停機坪。
浪費錢不說，還浪費地方。
「唔……我們先不下去，」明穗香劃動一下手機剛收到的新郵件，道：「煉獄先生和蜜璃帶人過來了！隱的成員會幫忙搭建一個遮光通道，方便我們直接進入主公大人的宅邸。」
她疑惑一下。
為什麼煉獄杏壽郎和甘露寺蜜璃也要一起過來？
只是搭建一個簡易的遮光通道，需要兩名柱與隱的成員一同行動嗎？
「遮光通道？」
中原中也有點意外，不過他很快松一口氣道：「有遮光通道，我就不會再補什麼防曬了吧？」
就算要見鬼殺隊的主公也是室內見。
不需要補什麼防曬。
明穗香回過神，應一聲道：「嗯，主公大人應當會給我們安排一個背陽的房間見面。」
只是不知道主公大人是希望提前見一見小梨花。
亦或是等到其他的柱都到齊，柱合會議的期間再與大家一同見小梨花。
她悄悄看向小梨花的方向。
興致勃勃、精力十足的小姑娘，正拉著文也配合鎹鴉花太郎的「停機降落」演練。
無憂無慮。
絲毫沒有自己跑到敵人大本營的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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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小貓咪主動喵喵。
讓你進去寵物店挑選貓貓裙子。
小貓咪十分體貼。
她覺得你非常想穿，只是不好意思買。
沒關系！有她在！
你想買多少都可以！
小貓咪昂頭看向一條條掛起的貓貓裙子。
主動幫你挑選好看的貓貓裙。
第108章 讓小梨花變回人類
「明穗香醬！」
明穗香一下飛機，不等她與其他人打一聲招呼，忐忑一個上午的甘露寺蜜璃立刻飛撲上前抱住她，上上下下地打量檢查，緊張兮兮道：「你們沒事吧？聽說你們和鬼舞辻無慘打起來了？有受傷嗎？是不是很危險？為什麼不叫我們？」
她的一連串問題如連珠炮直接拋出，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明穗香抖動一下貓耳，眉梢彎下輕聲柔柔細語：「抱歉，事情發生得比較突然，來不及通知你們。」
凡是加入鬼殺隊的劍士，大多都與鬼舞辻無慘有不解之仇。
一聽到他的消息，心緒都無法平靜，恨不能親手殺死他。
終結一切的悲劇。
可如今卻多出小梨花這樣的例外……
不知道主公大人的打算如何。
「人沒事就好，」甘露寺蜜璃松開明穗香，凝眉問道：「不過鬼舞辻無慘是出現在橫濱嗎？第二代鬼王又是什麼意思？」
鎹鴉傳回的消息不是很清楚。
她聽得懵懵懂懂，只想著快點趕回主公大人身邊。
幸甚，她和煉獄先生鎮守的關東地區，距離主公大人的宅邸不是很遠。
甘露寺蜜璃幾乎是一收到消息，立刻往回趕，生怕「鬼王」比她先一步抵達產屋敷大宅。
「這事說來話長……」
明穗香眉心輕蹙，回頭看向歡快地幾步蹦跶下樓梯的小梨花，輕聲道：「梨花醬，她是鬼舞辻無慘與政府背後的軍方研究所合作，所轉化的鬼……亦可以說是實驗體。」
「實驗體？」
甘露寺蜜璃輕愣一下，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黑發的小女孩看著不過五六歲大，比她的弟弟還要小。
但她卻是研究所的實驗體，成為新一任的鬼王。
「這個孩子……以後會怎麼樣呢？」
甘露寺蜜璃輕聲問道。
她的神情有點不忍。
如果是傷害別人的惡鬼，當然要直接斬殺，可若是沒有傷害過別人的鬼，又要如何處置她呢？
甘露寺蜜璃昨夜想起前世的所有記憶。
在一百多年以前的大正時期，有一只鬼足足兩年沒有吃過一個人，鬼殺隊的前任水柱、現任水柱，以及鬼的親人都以性命擔保她今後也不會吃人。
最終，經過決議沒有對她處以死刑。
那是灶門炭治郎的妹妹灶門彌豆子。
她沒有辜負相信她的人。
即便被鬼舞辻無慘轉化為鬼也沒有吃過一個人，甚至成為鬼殺隊保護其他人的一員。
但小梨花的情況，與灶門彌豆子不同。
她是代替鬼舞辻無慘的「鬼王」。
鬼王的生死，影響手下的諸多惡鬼。
不除去鬼王，散布世界各地的惡鬼，仍會繼續活躍傷害無辜的人。
可除去鬼王……
甘露寺蜜璃有點不忍。
不知道小梨花是否明白「鬼王」出現在鬼殺隊的意義。
「我們等主公大人的決斷吧。」
明穗香的眼睫顫動一下慢慢落下，聲音輕輕：「每一代的鬼殺隊主公都有天賜的預見未來之能，主公大人選擇的未來，必然也是正確的。」
「說的也是，」甘露寺蜜璃輕吐一口氣，放松心神與小梨花打招呼，道：「早上好，梨花醬！」
小梨花朝氣十足，回應道：「早上好，不知道名字的漂亮姐姐！」
「呀！」甘露寺蜜璃相當高興，捂住臉道：「梨花醬覺得姐姐漂亮嗎？好開心！」
兩個年齡相差十歲以上的女孩子，你一句我一句就算是第一次見面也能聊得很歡快。
「好久不見，中原！」煉獄杏壽郎主動與中原中也打招呼道：「這次真是辛苦你們了！」
只有他們幾個人對付鬼舞辻無慘。
最重要的是，居然真的勝利了。
雖然沒有真正消滅所有的鬼，但鬼舞辻無慘死去，已經是一個相當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啊……」
中原中也含糊應一聲。
他不太記得煉獄杏壽郎。
但看這個人的語氣，他們之前似乎很相熟。
「一段時間不見，你長高很多啊！」煉獄杏壽郎也不在意他的回答，爽朗的笑容與聲音給人的感覺如火一般熱情，「那個人是你的弟弟嗎？第一次見面，我差點把他認成是你！」
畢竟中原中也的改變實在太大了。
好似一夜之間突然長大。
可有些氣質和給人的感覺，不管容貌如何改變，屬於中原中也的光輝都不會被旁人奪去。
煉獄杏壽郎只在開始恍惚一下，很快認出哪一個才是中原中也本尊。
「你看得出來嗎？」中原中也有點意外。
他其實挺高興有人提到他長高這件事。
他轉化為鬼以後，自身的改變不可謂不大。
尤其是身高。
可身邊的人，幾乎都沒有提起這件事。
仿若中原中也沒有半點變化。
他還是原本的他。
若不是煉獄杏壽郎提到這件事，他差點要忘記自己長高的事。
「當然！」煉獄杏壽郎一臉爽朗笑道：「只有你會和甘露寺站這麼近，不管看向哪裡都會分出幾分注意給她！」
他火焰一樣的發色與極為相襯的眼眸放在一起，如同一只目光炯炯有神的貓頭鷹。
即便是與中原中也說話，注意力也不會從小梨花身上分轉開太多。
不過留意到這裡有兩個甘露寺。
剛剛的話似乎有點歧義。
他大氣爽朗地補充道：「我是說使用貓之呼吸的甘露寺！」
明穗香的臉頰微紅，貓耳不好意思地抖動兩下一轉撇開不去聽身後的聲音。
「不是甘露寺，」中原中也矜持地說道：「現在是中原了。」
煉獄杏壽郎愣一下，反應過來道：「恭喜啊！你們結婚了嗎？」
「昨天結婚了，等舉辦婚禮會給你們發請柬的。」
雖然中原中也不記得以前與煉獄杏壽郎的交際，不過光是衝著他這一聲恭喜，他都願意邀請他參加他們的婚禮。
赭發的青年努力想要控制勾起的嘴角弧度。
可好心情是騙不了別人的。
明穗香不是有意想要聽他們說的話，可鬼的聽覺實在太好了。
她忍不住解除深度鬼化的狀態，恢復平常的模樣。
雖說只是掩耳盜鈴聽不見身後的聲音，可只要聽不見明穗香就可以當做不知道他們在討論什麼。
「誒？」甘露寺蜜璃不經意轉頭，正好看見尖尖的貓耳朵消失。
她疑惑問道：「明穗香醬的耳朵……」
「白天維持鬼化的狀態太消耗體力了！」明穗香搶先一步回答：「現在不用戰鬥，我暫時先收回去！」
甘露寺蜜璃恍然大悟，道：「說的也是，現在已經不用戰鬥了。」
明穗香有點不好意思，輕輕應一聲。
她抬眸看向前方帶路的隱，生出幾分疑惑道：「我們現在是直接去見主公大人嗎？不用等其他的柱嗎？」
「嗯，主公大人想立刻見一見梨花醬。」
對於產屋敷耀哉的打算，甘露寺蜜璃沒有什麼意見。
經過這一會的相處，她也不覺得小梨花會襲擊產屋敷耀哉。
但其他柱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
前世他們對付鬼舞辻無慘有多艱辛，犧牲多少鬼殺隊的隊員。
相信其他記得的人都不會忘記。
小梨花既已吞噬鬼舞辻無慘，她的實力必然不在他之下。
恐怕出動鬼殺隊所有的柱和隊員都很難殺死小梨花。
鬼舞辻無慘的弱點，只剩下陽光。
小梨花應當也是如此。
若她真的要襲擊產屋敷耀哉，只憑他們幾個怕是很難擋住她的所有攻擊。
「悲鳴嶼先生沒有勸說一二嗎？」明穗香有點意外，道：「等其他的柱回到也不要多少時間。」
甘露寺蜜璃點一下頭，道：「其實我也是這麼覺得，不過主公大人有自己的想法吧？」
既是主公大人的想法，縱他們再不理解也只能接受。
不過他們也不是什麼都不打算做。
「主公大人和天音夫人在最盡頭的房間，」甘露寺蜜璃停住腳步，側頭看向對向的房間，道：「梨花醬和明穗香醬進去吧，我們會在一旁的房間守候。」
若是傳出什麼戰鬥的聲響，他們會立刻趕過去。
有明穗香和中原中也在，他們雖說不能放下十分的心，但拖延十幾秒半分鐘的戰局保護主公大人和天音夫人，應當不成問題。
他們開始是這樣想的……
但中原中也現在……
「喂喂、這不是一屋子全是鬼嗎？」不死川實彌站在門邊，臉色相當不好看。
他的表情一凶，面上的傷疤當即變得更加猙獰可怖。
「南無阿彌陀佛，這真是太可悲了。」
悲鳴嶼行冥目不能視，可他有其他的「視物」感知外界的辦法。
鬼的氣息相當濃烈。
他以為最強大的一個肯定是新一任的鬼王。
可回廊上屬於鬼的氣息只有兩人。
真正的鬼王，反倒沒有散發出半點屬於鬼的氣息。
若不是鎹鴉提前告知他們，新一任的鬼王是一個不到六歲的小女孩。
不死川實彌都無法一眼認出小梨花是鬼。
他只聽說小梨花的存在。
可不知道中原中也變成鬼，以及另有一個與他長相非常相似的少年鬼。
因著以前沒有見過中原中也，不死川實彌倒是沒把文也認成是中原中也。
他一個都不認得，只知道甘露寺蜜璃他們帶過來的四個。
幾乎都是鬼。
唯有明穗香勉強算一個例外。
她只有一半屬於鬼的血脈。
「主公大人要直接見他們嗎？」伊黑小芭內道：「恕我無法苟同。」
這比他們一開始所想，更要危險與不穩定。
「大家……」
甘露寺蜜璃有點不知所措，弱弱出聲道：「明穗香醬也會一起進去。」
「鬼王不是一個柱可以抵擋住的怪物！」不死川實彌看向小梨花的眼神滿是警惕與戒備，全然沒有因為她稚嫩的外表而放松心神。
他一煩躁，面部和胸膛的傷疤都如要活過來一般猙獰又恐怖。
「好可怕！好可怕！」
小梨花抬手捂住眼睛，手指岔開一條縫隙，偷看一眼道：「大叔的臉和百鬼夜行裡的惡鬼一樣恐怖！」
文也沒有半點反應。
他對外界的紛紛擾擾都是半懂不懂的狀態。
不過當不死川實彌的視線掃向他，他會直接呲牙凶回去。
「不死川先生今年二十二歲，」明穗香輕聲道：「還不到大叔的年齡。」
小梨花一臉震驚。
她扭頭看向煉獄杏壽郎，問道：「這個呢？」
「煉獄先生是二十一歲，」明穗香抬眸看一眼另外兩人，道：「悲鳴嶼先生是二十八歲，伊黑先生與不死川先生同齡。」
小梨花成為鬼不久。
暫時不會通過血肉分辨其他人的年齡。
但明穗香之前深度鬼化有嗅到他們的血肉年齡，推算一下時間也能知道他們目前的年歲。
「騙人……」
小梨花左右扭頭。
她看看上半張臉俊秀陰柔的伊黑小芭內，再看看臉上幾道猙獰傷疤的不死川實彌，震驚不已道：「他們是同齡人嗎？！」
完全看不出來！
雖說小梨花對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長什麼樣，沒有太過深刻的概念。
但此時此刻有兩個同齡的對照組放在一起。
她越發覺得不死川實彌，長相凶惡如百鬼夜行裡的「青鬼」、「紅鬼」。
「梨花醬……」
明穗香有點無奈。
她不想小梨花與其他的柱，再激惹出別的什麼矛盾。
光是小梨花的身份，已經足夠讓其他的柱警惕她。
若是再什麼矛盾和事端。
事態必然會變得更加麻煩。
「……對不起，」小梨花小聲咕噥一句，低頭道：「我不應該說不死川先生的臉和鬼一樣恐怖。」
面對凶巴巴的不死川實彌，她真的沒辦法叫出哥哥一類的稱呼。
而且對方看樣子也不是很喜歡她。
不喜歡小梨花的人。
小梨花也不會喜歡對方。
「……」不死川實彌的表情沒有好看多少。
他不信任鬼。
看見小梨花低頭道歉，心中更多是覺得小梨花一定有什麼詭計。
他見過太多的鬼、殺過太多的鬼，最清楚鬼是什麼樣的生物。
絕對不能信任。
即便大正時期出過一個灶門彌豆子。
可不是所有鬼都能成為灶門彌豆子。
鬼王終究是鬼王。
「……」
障子門推開的極輕聲響，引去小梨花的注意。
美麗如白樺樹精的白發女人身著和服，面容沉靜不起波瀾，輕聲道：「諸位，主公大人有請。」
小梨花好奇看向她。
天音夫人神色不改，垂眸與小梨花安靜對視。
「姐姐，我們進去吧！」小梨花主動牽起明穗香的手，高高抬起的步子看見天音夫人，莫名生出幾分心虛，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輕手輕腳從她的身旁穿過。
文也徑直跟上去。
中原中也看他們一眼，落在最後進入和室。
余下走廊的幾人，身體不自覺繃緊提高百分之兩百的警惕與注意。
「咦？」甘露寺蜜璃看看靜候門邊的天音夫人，再看看沒有關上的障子門，訝異問道：「天音夫人，我們也可以進去嗎？」
一開始，主公大人不是只打算與小梨花幾人見面嗎？
「考慮到諸位劍士迫切想要了解具體的實情，與後續一切事宜的處置情況，」天音夫人的聲音徐徐緩緩，不緊不慢道：「主公大人邀諸位一同商議，尚未到場的柱會以網絡通話的方式，傳達會議的內容。」
甘露寺蜜璃驚訝一下。
不等她反應過來，不死川實彌已經先一步邁入和室，收斂一切暴躁的氣息，穩穩落坐和室的最後方。
其他人一一進入和室，選在不死川實彌身旁的位置落座。
平板以網絡通話的形式，連通不在場的柱。
一張張年輕的面容出現在屏幕內。
「我的孩子們，辛苦你們了。」
產屋敷耀哉溫柔地開口道：「匆忙召開柱合會議，沒有余留足夠的時間，實在是對不住。」
齊齊跪坐在最後方的柱俯身低頭道：「主公大人，言重了。」
「明穗香，可以請你再說一下昨天發生的事嗎？」產屋敷耀哉和煦輕聲道：「其他的孩子們對昨晚發生的事還不太了解。」
鎹鴉一次可以傳遞的消息不會太大。
明穗香傳回的消息，經過鎹鴉花太郎之口，再轉其他鎹鴉之口，已是轉過幾遍的口述，其中的部分實情變得模糊不清。
大多數的劍士都只知道如今的鬼王是小梨花。
但對於小梨花為何吞噬鬼舞辻無慘，以及小梨花為何擁有吞噬鬼舞辻無慘的能力都不太清楚。
「是，主公大人。」
明穗香輕輕應一聲。
她思忖片刻，從四月二十九日的凌晨說起。
中原中也過往的身份與鬼殺隊關系不大，她只簡單提到一句中原中也以前也是軍方研究所的實驗體。
其余並沒有多說什麼。
重點都放在小梨花的身份，與她是軍方研究所用於對付鬼舞辻無慘的武器。
再有了解部分實情的小梨花從旁補充。
眾人很快把昨晚發生的事還原出來。
「鬼舞辻無慘控制的鬼，如今死了沒有？」不死川實彌只關心這一個問題。
他痛恨世間一切的鬼。
鬼舞辻無慘死去，固然讓他心情大快，可若是其他的鬼沒有一同死去，暢快的心情未免也要打幾分的折扣。
「沒有，」小梨花幾乎是秒答，道：「不過我好像可以控制他們！」
這話一出，當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對於剩下的鬼，你打算如何處置？」宇髓天元隔著網絡，雙手抱胸問道。
他所鎮守的地區是四國。
只比九州地區靠上一點，匆忙之間要趕回鬼殺隊的主宅也是不容易。
「唔……」
小梨花歪一下頭，拖長的聲音把諸位劍士的心神都拉扯著提起。
不知新一任的鬼王是否比鬼舞辻無慘更加棘手。
「我准備解開鬼舞辻無慘不准鬼湊到一起和不准私下鬥爭的禁令，」小梨花雙手一拍，輕快道：「先讓它們相殺一會，減少一點鬼吧！」
眾人一愣，沒有明白她的意思。
明穗香有點意外。
她輕聲解釋道：「鬼舞辻無慘曾經下令不許鬼相互內耗廝殺，唯有十二鬼月之間發動換位血戰可以把戰敗者吃掉……」
「鬼與鬼之間的相互吞噬，雖無法填飽肚子，但於增強實力十分有用，只是鬼舞辻無慘以前沒有放開這一道限制。」
鬼舞辻無慘以前轉化鬼。
一方面是要尋找不懼陽光的鬼。
一方面是要留下鬼對付獵鬼人。
自然不會允許它們為變強互相廝殺吞噬對方。
「沒錯沒錯！現在的鬼太多啦，讓它們相互殺一陣子，重新較量出最厲害的幾個，再把剩下的殺掉，事情就簡單很多啦！」
小梨花一副小大人的樣子，雙手環胸十分得意自己的想法。
「既然鬼與鬼之間相互吞噬，可以增強力量，」蝴蝶香奈惠輕聲道：「那麼任由它們這樣成長下去，會不會很危險？」
實力越強的鬼，越不好對付。
再考慮到有的鬼，可能會更加迫切吞噬人類變強，保護自身不被吞噬。
這樣的處理方面不能算是最好的辦法。
不死川實彌粗聲粗氣道：「你不可以一下全部弄死它們嗎？」
她都是鬼王了。
弄死個把的鬼不是簡簡單單的事。
「鬼的數量太多了，」小梨花扁扁嘴，道：「不止日本境內，這些年鬼舞辻無慘也有去境外尋找青色彼岸花，轉化外國人變成鬼……」
因著鬼殺隊的勢力不往國外發展。
這幾年，鬼舞辻無慘挺熱衷往其他的國家走走。
發展一下外國食人鬼的勢力。
不過似乎也有遭到當地的異能組織打擊，被他們稱為什麼吸血鬼。
明穗香接下話，道：「剩下的鬼有我和中也對付。」
如今最重要的問題還是小梨花的後續如何安排。
鬼殺隊要殺她，亦或是留她。
主公大人受到鬼舞辻無慘影響的詛咒沒有褪去。
應當是因為鬼沒有徹底消失。
至少食人的惡鬼沒有。
「藤原小姐。」
安靜許久的蝴蝶忍開口道：「如果說我可以制作出讓鬼變回人類的藥劑，你願意使用嗎？」
小梨花愣一下，有點茫然。
幼女稚嫩的臉上一時間做不出什麼反應的表情。
她側頭看向明穗香，問道：「鬼殺隊如今可以做出讓鬼變回人類的藥劑嗎？」
鬼舞辻無慘的記憶沒有提到這樣的事。
鬼殺隊已經如此厲害了嗎？
「梨花醬想變回人類嗎？」
小梨花安靜一會。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背。
瘦瘦小小。
哪怕變成鬼也與普通的健康孩子不同。
變成鬼以後，再變回人類……
她會死掉嗎？
小梨花沉默良久，道：「我的血和鬼舞辻無慘的血不太相同，轉化我的血是經過研究所處理的。」
鬼殺隊以前研制出的藥劑，可能不會對她管用。
「不管經過如何的改良，根本都是鬼舞辻無慘的血液，」蝴蝶忍以堅定的語氣，道：「藤原小姐想變回人類嗎？」
這一刻，小梨花的腦海劃過很多的想法。
但最後，她說的是：「做得到的話，你就把我變回人類吧。」
變回人類必然不再擁有強大的力量和無限的壽命。
不過仔細想想，小梨花本身也不是很在乎這些。
變成鬼以後的小梨花，反倒要受到限制，身體無法如正常小孩一樣長大。
雖說可以催動體內的鬼之細胞，讓自己生長成大人的模樣。
可變成大人的模樣和真正長大，多少是有點不同。
真正讓小梨花有所顧慮的是……
她不知道自己因為轉化為鬼而痊愈的先天弱症。
是否會因為變回人類。
再次變得體弱多病，壽命早早看到終點。
離開主公大人的和室，小梨花拉住明穗香的衣服拽一下，引起她的注意。
「梨花醬？」
明穗香彎腰低頭看向她。
小梨花沉默一會，昂頭問道：「姐姐，我要是變回人類，媽媽會高興嗎？」
她愣怔一下，眼睫半垂看向神情認真的小梨花。
「……我不知道梨花醬的媽媽會不會因為梨花醬變回人類高興，」明穗香慢慢蹲下身，撫摸小梨花的腦袋，輕聲道：「但我相信，只要梨花醬健健康康、快快樂樂，梨花醬的媽媽一定會很高興。」
她沒有成為過別人的父母。
不明白為人父母的心情。
明穗香不打算讓自身帶著鬼的罪惡血脈再遺傳下去，為人父母的心情，恐怕以後也不會明白。
但她明白想要自己愛的人，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心情。
只要中也平平安安，無論他是人類亦或是鬼，她都會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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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你有點驚訝。
沒想到小貓咪對貓貓裙這麼熱情。
因為小貓咪的配合，你買下很多貓貓裙回家。
回家以後——
小貓咪跳出你的懷抱。
貓貓頭頂住你的小腿，讓你快去換貓貓裙。
你先是一個懵逼，再到震撼！
貓貓裙不是給小貓咪買的嗎？
小貓咪奇怪你的反應。
貓貓裙都是按照你的愛好挑選。
你為什麼會覺得小貓咪喜歡紅配綠的格子貓貓裙？
……
無慘死了，詛咒沒有完全解決。
不過這個問題會解決的，不用擔心。
第109章 驚變與新的落腳點
有關如何處置鬼舞辻無慘轉化的惡鬼，可以最大限度減輕無辜的民眾和鬼殺隊隊員受到襲擊的概率。
經過鬼殺隊十柱的商討，最終定下的辦法是——
以新一任鬼王藤原梨花之名，通過血液細胞向世界各地的惡鬼傳達一個信息。
她要挑選出最強的十只鬼，代替鬼舞辻無慘創立的十二鬼月制度。
容許鬼出現在同一個區域。
容許鬼與鬼之間互相吞噬獲得力量。
她不需要太多的鬼，只會留下最強的十只惡鬼。
限時三個月，最終存活下來的十只鬼會獲得她更多的血液。
當然最後一條是不會實現的謊言。
但食人鬼的身心都受到鬼王的控制，自然不會去懷疑小梨花的話。
它們只以為新上任的鬼王，不喜鬼舞辻無慘定下的規矩。
新官上任三把火。
只想燒掉前者留下的制度，培養忠心於她的鬼對付鬼殺隊。
得此命令的食人鬼，幾乎是迫不及待趕往其他鬼所在的地方，尋找比自己更弱的鬼進行吞噬。
原本的鬼舞辻無慘為不讓鬼彙聚在同一個區域，鬼與鬼之間相互可以感應到對方的存在，進行避讓以免引起鬼之始祖的懷疑。
如今小梨花解開不容許鬼聚集的禁令，有心想要更進一步，獲得鬼王更多血液的食人鬼當即行動起來。
「為什麼鬼會這麼聽話？」小梨花的指令發下去不過一周，世界各地的鬼幾乎是呈百分比的速度消失好一批。
比什麼外鬼的殺鬼組織和鬼殺隊殺鬼的速度更加高效。
鬼殺隊的劍士殺鬼，首先要獲得鬼的情報，了解最近有什麼地方出現過惡鬼的蹤跡，有根據地進行調查追蹤獵殺。
可鬼與鬼之間不用這麼麻煩。
它們相互可以感應到對方的存在。
惡鬼受傷不必如鬼殺隊的劍士花費時間休養，它們消耗的體力在吞下其他的鬼以後，很快可以得到補充。
吞下一只擁有血鬼術的鬼，遠比吞下一個稀血獲得的力量更多。
畢竟惡鬼可以獲得血鬼術，少說也是吃下幾十人的惡鬼。
本身的血肉質量與稀血相差並不太多。
「因為緊迫感，」蝴蝶忍給小梨花和明穗香各自抽出一管血液，秀美的面容帶著十分的冷靜道：「限時三個月，最後可以留下的鬼只有十只，單純吃人鬼的力量不會在三個月之內有太大的改變，它們唯有去吞噬同類，才能避免因為弱小遭到吞噬。」
即便是鬼也會貪生。
最後可以留下的鬼只有十只。
它們不敢反抗小梨花的命令，只好把獠牙對准其他的鬼。
「有一個時間的限定會讓人生出急迫感，」珠世記錄下她們以前的血液變化，溫婉一笑道：「鬼亦是如此，它們不敢違背鬼王的意思，又怕自己不去吞噬別的鬼，最終會被其他的鬼吞噬，想要爭出一條活路，只能主動出擊。」
人怕死。
鬼亦怕死。
不想自己成為別鬼的墊腳石和腹中餐，不是只能主動出擊？
小梨花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忍小姐，這一次只抽這麼多嗎？」明穗香有點意外，前幾次抽血都不止抽一小針管，這一次不知為何只抽一點，蝴蝶忍就拔出針頭，不再取她們的血液。
「目前你們留下的血液樣本已經夠了。」
蝴蝶忍回答道。
前世的她們有聯手研制把鬼變回人類的藥劑，經驗上多少算是有一點。
但改造小梨花身體的血液，不知經過軍方研究所的什麼改動，以前用於把灶門彌豆子變回人類的藥劑，不能直接用在小梨花身上。
她們要研究清楚小梨花的血液變化，再制造針對她變回人類的藥劑。
因著中原中也和文也是小梨花所轉化的鬼，他們也不能使用以前的藥劑配方，只能等最近的藥劑制造好，再一同變回人類。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明穗香小姐和藤原小姐可以自由離開蝶屋，」蝴蝶忍妥善收好剛剛抽出的血液，道：「藥劑有新的進展，我們會派鎹鴉通知的。」
明穗香輕舒一口氣，道：「勞忍小姐和珠世小姐費心了。」
她於藥劑一竅不通，不知道把鬼變回人類的藥劑是依據什麼原理運行。
但縱觀鬼殺隊與鬼的千年鬥爭，幾乎從未有過鬼變回人的先例。
想也知道這樣的藥劑不是那麼容易制出。
她們能做的也只有除去世間所有的惡鬼，等待時間與人力共勉出現的奇跡。
「梨花醬，我們回去吧。」
明穗香牽起小梨花的手，她回頭看一眼蝴蝶忍，乖巧揮手道：「忍姐姐、珠世姐姐，我們走了。」
黑發的小女孩走出去幾步，回頭道：「忍姐姐，我的名字是梨花，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的。」
不必專門以姓氏稱呼她。
明穗香和小梨花手牽手離開蝶屋的配藥室。
「那個孩子不是無慘，」珠世停下記錄數據的動作，看向蝴蝶忍，輕聲道：「你可以不用這麼警惕。」
小梨花與鬼舞辻無慘不同。
她並不貪戀鬼的力量，更沒有吃過人。
雖說偶爾還是需要攝入血液，但小梨花本身並不貪吃，少量的血液已經可以填補她的飢餓。
日常消耗不大的情況下，小梨花不需要攝入太多的血液。
「我知道她不是無慘。」
蝴蝶忍的回答有點生硬。
她當然知道小梨花不是鬼舞辻無慘。
但自然恢復前世的記憶，她總是會記得鬼是如何奪走她的所有親人。
她的父母、她的姐姐……
她以前教導過的繼子，蝶屋出現過的劍士……
他們的性命都是被鬼所害。
要她全然放下芥蒂把小梨花當作一個普通的孩子對待，實在抵不去心頭的一關。
縱然蝴蝶忍表面可以偽裝得很好，可她胸中對於鬼的憤怒卻不會輕易熄滅。
她不想遷怒到一個什麼都沒有做過的孩子頭上。
可要她以溫柔可親的態度對待她……
蝴蝶忍暫時還做不到。
她看向窗外走在花叢漫步的明穗香和小梨花，生硬地轉開話題道：「珠世小姐是想要研制鬼變回人類的藥劑嗎？」
「為什麼這麼問？」珠世輕飄飄地拋回問題，道：「把梨花和中原君、文也君變回人類，不是我們一開始決定好的事嗎？」
即便研制出鬼變回人類的藥劑。
她們也不會用在吃過人的惡鬼身上，唯有沒吃過人的幾人可以得到藥劑的幫助，重回過去的生活。
這也是她們開始決定好的事。
「的確是我們開始決定好的事，」蝴蝶忍的眸光輕轉看向她，相似的紫眸眸中出現的光彩卻是不同，「但珠世小姐不只是在研究鬼變回人類的藥劑吧？」
她不是不通藥劑、藥理學的人。
珠世與她同在一起研究小梨花和明穗香的血液，共同研制可以讓鬼變回人類的藥劑。
她不可能沒發現珠世私下的小動作。
蝴蝶忍的神色幾乎是一下變得凌厲，道：「你在調制鬼的弱化藥劑和把人變成鬼的藥劑……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一世的珠世不是鬼。
她本身也是渴望世間不會再有鬼的人。
為什麼她要調制把人變成鬼的藥劑？
「……你發現了？」珠世輕怔一下。
她慢慢垂下眼睫，安靜片刻輕聲道：「你說的沒錯，我在研制把人變成鬼的藥劑，但我並不是想讓鬼再次橫行在世間作惡。」
「我是為了……梨花。」
蝴蝶忍愣怔一下。
美麗溫婉的女人無奈為難地笑一下，道：「忍小姐也有發現吧？梨花成為鬼以前是生帶弱症的孩子，若是沒有鬼的細胞治愈她的身體，她可能無法活到成年。」
蝴蝶忍一下沉默了。
她當然知道。
小梨花過往的病例和看診記錄，鬼殺隊都通過特殊的渠道得到了。
這個孩子要是沒有變成鬼。
很可能早早夭折。
雖說軍方研究所擅自把小梨花變成新一任的鬼王是在作惡，可若是沒有他們的手筆，小梨花可能今年都活不過去。
「鬼的存在是必然要消滅的，」珠世輕聲嘆息道：「若是梨花再有轉化人類為鬼的能力，鬼殺隊的你們多半也不會放心。」
蝴蝶忍沒有說話。
但她的確是這麼認為。
即便小梨花如今的心性是好的。
可他們不能保證她長大以後，不會改變想法，萌生出轉化其他人類為鬼的念頭。
「我的想法是先把梨花和中原君、文也君變回人類，再把先天有缺的梨花和文也變成普通的鬼，不懼怕陽光，同樣也不需要攝入血液，僅僅是擁有強大的自愈能力和血鬼術，無法把其他的人類變為鬼的存在。」
這樣的鬼，存在也不會傷害別人。
珠世如今的戀人，愈史郎便是前世的她所轉化的鬼。
因為生帶弱症，體弱多病尋常的醫療手段無法治愈，只能通過鬼的強大自愈細胞進行無限的治愈才得以「健康」存活。
愈史郎體內的鬼之細胞正在漸漸消退。
他的身體慢慢開始出現生長的變化，或許這一世他們可以相伴到老。
「……你有幾成的把握？」蝴蝶忍說道：「如果只是因為同情，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曾經是鬼王的藤原梨花再轉變為鬼，很可能還是鬼王。」
珠世想把小梨花變成普通的鬼，維持生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輕輕應一聲道：「我會考慮抗體的問題和後續梨花是否能正常轉變為普通的鬼。」
若是小梨花變回人類以後，天生的弱症不再影響她的身體。
自然不用再費心把她變回普通的鬼。
「不過忍小姐說的同情，」珠世安靜一會，輕聲道：「可能不只是因為同情吧……」
更多的是感同身受。
畢竟前世的珠世也是因為身體不好，想要尋求治療的辦法才會被鬼舞辻無慘欺騙變成鬼，殺死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蝴蝶忍道：「今天的事，我會如實向主公大人彙報。」
誰也不知道藤原梨花回到人身，再變成鬼會發生什麼事。
但若是主公大人認可……
那麼就證明，未來的百年以內鬼都不會再出現作惡。
珠世成功保住小梨花和文也的性命。
他們往後也不會利用這份能力作惡。
……
鬼殺隊的柱大多都回到自己管轄的區域。
余下明穗香要配合蝴蝶忍和珠世的研究，特意多留下幾天抽血，觀察血液相較幾個月前的變化。
如今她和小梨花都得到解放，可以回去橫濱。
「回去橫濱以後，梨花醬和文也君暫時先和我們住吧？」明穗香提議道：「梨花醬和文也君很久都沒有離開研究所，乍然離開可能有點不適應，可以先和我們生活一段時間適應適應周圍的變化。」
離開橫濱的十天，他們都生活在主公大人的宅邸，沒有接觸過外界。
乍然回到熱鬧的市區，可能會有點不適應。
「好！」小梨花高舉手，道：「我要和姐姐睡！」
中原中也伸手敲一下她的腦殼，道：「小鬼自己睡一個房間！」
「切，」小梨花雙手抱頭，悻悻道：「小氣鬼！」
「我要是真的小氣，門都不會讓你進，」中原中也輕嗤一聲，道：「給你一個自己的房間還不好。」
小梨花據理力爭，道：「中也哥哥要是真的大方，不應該把姐姐讓給我，安慰安慰我受傷的小心靈嗎？」
「放屁！」中原中也好似一個小孩子一樣和一個真正的小孩子吵起來，道：「我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妻子讓給一個小鬼？」
他和明穗香可是新婚夫妻。
什麼叫新婚夫妻？
就是可以黏黏糊糊在一起，做很多夫妻之間的事的新婚夫妻！
這十天生活在產屋敷的大宅，明穗香顧忌這裡是主公大人的宅邸，不肯和他親近。
他盼著回去已經盼好一段時間。
可惡的小鬼還要占據他和明穗香獨處時間。
知不知道黑手黨的工作有多忙！
「中也哥哥一點都不懂愛幼。」
小梨花搖頭嘆息，道：「文也以後可不能長成中也哥哥這樣的人。」
安靜坐在汽車後座的文也沒有回應。
他只是側頭看向暗色的車窗，透過什麼都看不見的玻璃，看向慢慢遠去的產屋敷大宅。
「他在看什麼？」
中原中也奇怪道：「有東西漏了？」
特意貼過暗膜的車窗，無論是從內部亦或是外部都無法看見什麼。
這是鬼殺隊的隱專門駕駛的車輛。
後座與前方的駕駛位不連通，車窗都是封死無法打開，更無法透過玻璃看見什麼。
「中也哥哥真是一點都不關注文也。」
小梨花搖搖頭。
中原中也動了動眉頭，道：「你知道？」
「當然！」小梨花一點頭，肯定道：「文也不舍得鬼殺隊的主公啦！」
「……哈？」
中原中也一下懵住。
這小鬼在說什麼？
文也舍不得產屋敷耀哉？
他們一個是鬼，一個是鬼殺隊的主公。
平時能有什麼交際？
「文也最近喜歡聽主公大人說話，不拘是什麼話，只要聽見主公大人的聲音就好，」明穗香輕歪一下頭，思索片刻道：「似乎是從柱合會議以後，文也時不時會出現在主公大人所在的地方。」
不是因為食欲。
更不是因為旁的什麼。
似乎只是單純想聽聽主公大人的聲音。
「這樣嗎？」中原中也訝異道：「我倒是沒有發現。」
他現在的身份是鬼。
若是他出現在產屋敷耀哉附近，必然會引起鬼殺隊的人注意。
平時的時候，中原中也都不會出現在產屋敷耀哉活動的地方。
自然也沒有撞上文也安安靜靜跪坐聽著主公大人溫聲和他說話的場面。
「中也哥哥神經太大條了，」小梨花聳了聳肩，在中原中也表情變得更不爽之前，立刻轉開話題道：「文也是把產屋敷先生當成父親了吧？」
即便沒有對父親的記憶，更不知道父母是什麼。
但只要聽見產屋敷耀哉的聲音，心情就會異常地平靜。
不會想到什麼飢餓與食人變強之類的事。
產屋敷耀哉對文也的態度也很平和，仿若身邊多出的不是一只鬼，而是他的其他孩子。
「父親？」
中原中也愣怔一下。
他看向文也神色有點復雜。
不管是成為鬼以前，亦或是成為鬼以後，他都沒有關於父母的記憶，更沒有什麼向往父母親情的想法。
唯一有的只是尋找自己是否為人的證據。
但這樣的念頭，似乎也被研究員N斬斷。
不過他已經不在意了。
如今的中原中也不是無根的浮萍，他有港口黑手黨、有明穗香，真正的身份是人類亦或是特異點的容器都不再重要。
縱使他暫未恢復有關港口黑手黨的所有記憶。
但這也不妨礙中原中也回去繼續執行黑手黨的工作，以黑手黨的身份行動……
直到他收到一封沒有署名的郵件。
「首領失蹤？」
「太宰治作為首領指定的代首領，暫代首領之職？」
中原中也眉頭緊皺，手指劃動郵件下拉，看見的卻是一張模糊的照片和一個地址。
「中也？」明穗香輕輕出聲。
他愣怔一下回過神，看向眉尖輕顰，擔憂地看向他的愛人。
「發生什麼事了？」明穗香輕聲問道：「你這裡……」
她抬手輕點一下中原中也的眉心，道：「快要打結了。」
「……明穗香，可以讓隱開去這個地址嗎？」中原中也轉過手機，把屏幕朝向明穗香道：「我有點事，想去確認一下。」
他的眉頭緊緊皺起。
只在明穗香的手指輕點其上時短暫松開過一下，很快再次皺起。
郵件中提到的內容再次浮現中原中也的腦海。
不知名的發件人。
森鷗外失蹤。
太宰治暫代首領之職。
這到底是一封惡作劇郵件，亦或是港口黑手黨正在發生的事？
太宰治真的成為代首領了嗎？
若是真的，郵件為什麼會附上一張森鷗外的照片，給出一個明確的地址。
若是假的，發送這件郵件的人到底想干什麼？
難不成是想要以一封來歷不明的郵件，激起中原中也的怒火向太宰治動手？
可就算中原中也再討厭太宰治。
他也不會僅僅因為一封郵件，不分青紅皂白直接上去把人打倒在地，質問太宰治為何會成為代首領，森鷗外失蹤是不是他搗的鬼。
成為鬼以前的中原中也在多數人的眼裡都是直來直往，不太會掩飾自己真實想法的類型。
事實上，中原中也的確是這樣的人。
但直來直往，不會掩飾真性情，不代表中原中也是什麼蠢貨。
一封不署名且真假不明的郵件……
他低低嘖一聲。
「米花町五丁目23番地？」明穗香有點疑惑。
但她還是拿起車內的呼叫機，聯絡前方的駕駛員改變路線，不去橫濱改道米花町。
「我們不回橫濱嗎？」小梨花奇怪道：「米花町是哪？」
明穗香松開按住呼叫機側鍵的拇指，回憶一下道：「米花町……是東京都內的一個町鎮吧？」
不在神奈川縣。
距離橫濱有多遠真不好說。
「唔……米花町，」明穗香越聽越覺得米花町的發音十分熟悉，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
她輕托下頜，苦思冥想：「米花町五丁目……」
好熟悉好熟悉。
可是在什麼地方聽過呢？
明穗香無意識按動幾下手機，不經意間戳到通訊錄。
寥寥無幾的幾個姓名滑動一下，即可看見毛利蘭的名字。
「對了！」明穗香恍然想起，道：「蘭的家在米花町五丁目！」
很久以前，毛利蘭提過一下。
不過明穗香對於沒有切實走過的地方，記性都不會太好，沒有記住毛利蘭家的具體地址。
只知道是在米花町的五丁目。
她疑惑道：「中也，我們要去米花町嗎？」
他們不是要趕著回去橫濱嗎？
中原中也請的年假要結束了。
再不回去怕是要被港口黑手黨視為失蹤叛逃。
「過去看看，」中原中也低低應一聲，道：「首領好像在米花町。」
郵件中的照片十分模糊。
只能依稀看見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黑發醫生背影。
不能確定對方是森鷗外。
但在醫生的身旁，有一個金發紅裙的小女孩。
金發幼女在橫濱都不算多見。
何況是米花町。
只要確認小女孩是愛麗絲，照片中的醫生是森鷗外的可能性一下拔高許多。
以中原中也對森鷗外不多的記憶。
他們的首領總是一臉痴漢低聲下氣對自己的人型異能體說話。
中原中也實在想不起過去的自己是為什麼加入港口黑手黨。
但黑手黨的首領是這樣的人物……
他不知道要如何評價。
「森先生？」明穗香有點意外。
她抽出車架上的關東地區道路地圖，翻到東京都再慢慢找到米花町的位置。
細白的手指輕點地圖上的米花町。
她輕聲疑惑自語：「米花町不是什麼繁華的地段，距離橫濱也不算很近，森先生過去要干什麼呢？」
外出談判？
只看剛剛的照片，實在不像。
而且身邊也沒有黑蜥蜴或是游擊隊的人保護。
與別的組織交易？
這樣的事，不是「首領」會去做的事。
左思右想都想不到森鷗外出現在米花町的理由。
倒是有一個比較難以評價，但發生在森鷗外身上似乎真的有可能的理由。
「森先生是為了給愛麗絲醬買裙子，特意跑到東京嗎？」
明穗香如此猜測。
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到底有多不靠譜，給明穗香的印像，竟是會為了買幼女穿的裙子而特意跑到東京。
然而，更讓如今忘記不少事的中原中也感到心慌的是，他聽見明穗香這麼說的時候，內心竟覺得這個可能性很高。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說不定真的是為了給幼女買裙子而跑到東京，惹得組織內部傳出首領失蹤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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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你試圖和小貓咪解釋。
貓貓裙都是小貓咪的尺碼。
你穿不下這麼小的衣服。
小貓咪不相信。
小貓咪覺得你能長出貓咪的耳朵和尾巴。
肯定也能變成貓貓。
你有點無奈。
不知道要如何向小貓咪解釋，人類是無法變成貓貓。
小貓咪讓你試一下。
努力想像自己是一只貓。
肯定可以變成貓咪。
你不太想做無意義的事。
但小貓咪一直以很期待的目光看向你。
你只好開始自我催眠。
你是一只貓。
你是一只貓。
你是一只……
喵！
小貓咪開心地喵喵直叫蹭蹭你。
你有點懵逼，睜眼低頭一看——
你居然真的變成一只貓！
……
風哥的性格是這樣的啦。
他只有等鬼徹底消失才能好。
他被鬼奪走太多的東西了。
母親、弟弟妹妹、朋友、喜歡的人……
雖然這一世香奈惠沒有死，但前世的記憶對他影響也很深刻。
我也很想快點完結【落淚】
剩下的劇情應該不多了。
正文完結以後，會寫點甜甜的番外，蜜月旅行之類的。
第110章 某人的計劃與暫住
「這裡是……」
明穗香有點意外，昂頭看向掛著「莫裡私立綜合醫院」幾字招牌的小診所，喃喃自語：「米花町五丁目23番地？」
她回頭看向馬路對面的毛利偵探事務所。
米花町五丁目39番地，同時也是毛利蘭的家。
不知道該不該說是巧合。
郵件中的地址竟是毛利偵探事務所的對面。
「一個莫裡一個毛利，」小梨花找到奇怪的笑點，捂著嘴小聲竊笑，道：「好有緣分哦！要是他們都開一樣的店，肯定會更有意思！」
莫裡與毛利的發音一樣。
僅在漢字的書寫上有所不同，其余的片假名和羅馬音的標注都是一樣的。
「我們進去看看。」
中原中也皺一下眉，率先走向仍亮著燈的莫裡私立綜合醫院。
晚上十點四十四分，很少有診所會營業到這個時間。
可他們面前的診所卻還亮著燈，門前掛著「營業中」的小木牌。
中原中也徑直推開門走進去。
診所的大廳沒有負責接待的護士，空蕩清冷安靜得仿若落針可聞。
唯有一扇半掩的門透出隱約的光。
「裡面有一個人。」
明穗香抬手輕挽耳邊落下的長發，淺金色的貓兒眼盈盈一轉看向中原中也，輕聲問道：「要進去嗎？」
輕輕柔柔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顯得異常清晰。
「當然要進。」
中原中也毫不猶豫邁出步子，「正好我也想知道發這封郵件給我的人到底是誰……」
發送郵件的號碼是不記名的虛擬號碼。
中原中也想撥打回去都無法，只能親自到米花町看看到底是有什麼針對他的陰謀，或是想要把他引到這裡的計策。
「吱呀——」
診療室的門扉被中原中也推開。
不大的地方一眼可以看盡所有藏身的位置，但正如明穗香所言，這裡只有一個人。
而且對方完全沒有要躲藏的意思。
「是想要晚上看診的病人嗎？」背對他們正伏案書寫什麼的黑發醫生頭也不回，隨口招呼一聲道：「請稍等，我很快就來。」
中原中也停住腳步。
他皺眉陷入深思，越看越覺得醫生的背影與記憶中的港口黑手黨首領很相似。
「森先生？」
明穗香有點訝異。
發送給中原中也的匿名郵寄竟不是無的放矢。
森鷗外真的在米花町。
不僅如此，他如今的樣子竟似已經成為這裡的一名醫生。
可他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為什麼會出現在橫濱以外的地方，經營一家診所當著這裡的醫生。
小梨花好奇地看看他們，道：「認識的人？」
明穗香遲疑一下。
伏案執筆的森鷗外放下筆，轉動身下的轉椅轉身看向他們，神色稍顯訝異道：「中也君、明穗香君？」
他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與其問他們為什麼來這裡，倒不如問森鷗外為什麼會出現在距離橫濱上百公裡的米花町。
明穗香不知如何應聲。
她轉眸看向中原中也。
高大的赭發青年上前幾步，稍稍低頭以示敬意，道：「首領，我收到一封郵件說你出現在橫濱。」
雖不明郵件的真假，但他們還是改道來了米花町。
「郵件？」森鷗外接過中原中也的手機，大致看一眼他收到的郵件。
寥寥幾行字卻把港口黑手黨最近發生的驚變都挑明了。
發件人會是……
森鷗外若有所思。
「大叔？大叔！」小梨花好奇地蹦跶上前，看一看森鷗外的整體形像，再回頭看向明穗香，確認道：「姐姐，這個不是哥哥吧？」
他長得這麼頹廢。
總不會也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吧？
「小鬼，不得無理。」
中原中也提起小梨花的後衣領，把好奇地湊近上前研究森鷗外究竟是叔叔還是哥哥的小丫頭往後放。
黑色及肩短發的小姑娘臉蛋圓圓，眨巴幾下兔子一樣紅彤彤的眼睛。
回過神的黑手黨首領眼前一亮，道：「哎呀，這孩子長得真可愛啊！她是中也君帶來的小朋友嗎？」
「只是一個認識的小鬼。」
中原中也回答。
與以往不同的透藍眼眸凝著一抹顯眼的豎直鬼瞳，隱隱透出一股非人的冷淡感。
中原中也的身高與十多天前相比，驟然拔高二十多公分，體型一下從少年轉變為高大的青年。
可森鷗外卻似渾然不覺中原中也的變化。
沒有提出一句疑問。
他彎腰低頭看向小梨花，聲音一下變得柔和許多，仿若真正的兒科醫生面對幼小的患者，不自覺軟和下聲調，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
「我叫藤原梨花，快六歲了！」
小梨花十分熱情地回答。
她半點都不怕見到生人。
聽見森鷗外一下改變的語調也是見慣不怪的樣子，道：「叔叔幾歲了？外面的莫裡是你的名字嗎？」
「叔叔比梨花醬要大很多，」森鷗外對待小梨花的態度好得異常，半點不見黑手黨首領的危險氣場，「不是莫裡，是森。」
小梨花疑惑道：「可是外面寫的是莫裡。」
雖說莫裡和森的發音很相似。
可莫裡是莫裡，森是森。
一個長音一個短音，真要說相似，毛利和莫裡才是一模一樣。
「外面的招牌不是叔叔做的，」森鷗外的笑容一下變得有點意味深長，道：「把我送到這裡的人，大概是想我暫時用莫裡的身份在這裡生活吧。」
米花町。
一個異能者不多，但是犯罪率半點不低的城市。
他很好奇那個人為什麼要把他送到這裡。
米花町的莫裡診所距離橫濱說遠不遠，說近也不是特別近。
但只要森鷗外有心，他回去港口黑手黨甚至不用半天的時間。
把他送到這裡，實在是沒有太大的意義。
「首領，這封郵件提到的是真的嗎？」中原中也皺眉問道：「組織如今是太宰暫代首領之職？」
森鷗外直起腰，道：「我想是吧。」
「組織的首領失蹤，消息雖然還沒有傳到外界，但游擊隊和幾位干部應該都知道。」
一個組織的首領失蹤。
不管從什麼角度來說，都不是一件小事。
可森鷗外被悄無聲息運出橫濱，送到上百裡以外的米花町，組織上下竟沒有傳出什麼騷亂。
很明顯是有人以代首領的身份壓下騷亂的聲音。
不讓港口黑手黨的機密泄露。
「首領不打算回去嗎？」中原中也不明白森鷗外為什麼要留在米花町，這裡距離橫濱不是很遠，就算真的是太宰治動的手腳，他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天之內把森鷗外的心腹全部變成自己的人。
只要首領回去。
什麼代首領的職位都會被自動卸下。
太宰治的陰謀也會不攻自破。
「不急，」森鷗外的語調平穩，道：「我想看看太宰君要代首領這個位置，到底想做什麼。」
既然太宰治能迷暈他，必然也能直接對他下殺手，奪走首領的位置。
可他沒有這麼做。
他只是把他送到距離橫濱上百公裡的米花町，以一個假的命令和銀之手諭取得代首領的位置。
這樣的做法，毫無疑問對太宰治的計劃有很多的後患。
但他還是選擇這麼做。
森鷗外很好奇這個理由。
更想知道太宰治要代首領的位置，到底想做什麼。
或許這也是他和那個少年之間的一次心理博弈，他猜到森鷗外醒來以後也不會直接回到港口黑手黨，而是靜待別的時機。
直接回去港口黑手黨，固然可以取回首領的位置。
可森鷗外要如何解釋自己的失蹤，要如何處置首領失蹤期間，暫代首領之職的太宰治。
這些問題要是處理不好，怕是組織上下都要生出動蕩。
「時間也不早了，」森鷗外一轉話題，道：「中也君和明穗香君、梨花醬還有另一個少年，今晚就暫時在這裡休息吧。」
他微笑道：「正好診所樓上有幾個空房間。」
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把中原中也送到米花町，但毫無疑問中原中也幾人的到來，於森鷗外是一件好事。
手下沒人做事也不是很方便。
有種回到以前只能靠著自己打拼的感覺。
不過中原中也身上的變化也是不小。
他竟然變成鬼了。
森鷗外開始看見中原中也的變化，不能說是不驚訝。
他的眼睛與面容都發生改變，身量更是一下拔高二十多公分，體格從一個少年的模樣，生長到青年的成熟模樣。
中原中也沒有忘記自己黑手黨的身份，沒有忘記森鷗外這個首領。
更沒有要對明穗香動手的意思。
要知道甘露寺明穗香不僅僅是一個稀血，她更是中原中也的戀人。
剛剛轉化的鬼會本能受到親人、愛人的血肉吸引，下意識想要吞噬他們補充自身的能量。
但明穗香卻能安然無恙站在中原中也身邊。
可能是奇跡，可能是意志力的大勝利。
但無論如何，中原中也沒有變成一只失控的鬼都是好事。
「二樓有三個房間，」森鷗外走在前面，介紹道：「這裡平日只有我和愛麗絲醬住，中間和靠右的房間都沒有人住。」
他打開靠右的房間門。
空蕩蕩的房間內部只有最基本的家具。
厚厚的灰塵證明這個房間，森鷗外從搬到這裡沒有踏足過一步。
他握拳抵在唇邊，低低咳嗽幾聲。
隨著打開的門一同飄出來的灰塵有點嗆人。
「可能要稍微打掃一下，」森鷗外尷尬又不失禮貌地微笑，道：「不過基本的床鋪用品，衣櫃裡還是有的。」
簡單交代過一些剩下的事宜。
森鷗外離開二樓，留下這裡的空間給他們。
「小鬼，你們要住哪一個？」
中原中也大致看過兩個房間，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
他看向興奮地跑來跑去的小梨花，低嘖一聲道：「自己的房間自己打掃。」
「我要和姐姐住！」小梨花忙不迭牽住明穗香的手，道：「我們是女孩子聯盟！」
「不准！」中原中也想也不想道：「我是讓你選房間，不是讓你選人。」
小鬼和明穗香一起住。
他豈不是要繼續獨守空房。
在鬼殺隊的時候，他已經單獨一人睡一個房間十天了。
沒道理離開鬼殺隊，他還要和明穗香分房休息。
「哼！」小梨花抱住明穗香哼哼唧唧，道：「中也哥哥不會是不懂家務和打掃，就想姐姐幫你打掃好房間才要和姐姐一起休息吧？」
中原中也嗤一聲，以相當驕傲的語氣道：「在我們家，主要負責打掃的人是我！」
他有空的時候，他打掃。
他沒空的時候，請家政打掃。
中原中也怎麼可能讓明穗香在家做什麼髒活累活。
「……真的嗎？」小梨花懵了。
她轉頭看向明穗香求證。
眉眼繾綣的白發少女不好意思地輕點頭，道：「是真的。」
他們家的家政達人是中原中也。
他很少讓明穗香做什麼家務活。
多數時間，明穗香想幫什麼忙，他都是讓她去一邊坐著躺著，不讓她插手干什麼活。
小梨花默默松開手。
她深深嘆一口氣，道：「現在的我還給不了姐姐幸福，等我的家政技能點滿，我一定會代替中也哥哥給姐姐幸福的！」
中原中也一拳砸下去。
小梨花捂住腦袋，憤憤道：「干什麼打我！」
雖說成為鬼王以後，中原中也的「普通拳頭」打一下不會多痛。
但小孩子被打頭是很傷自尊的事！
問題超級嚴重。
「明穗香的幸福不用你給，」中原中也臉色不太好看，重重哼一聲道：「去選你的房間！」
他才是會給明穗香幸福的人。
別的小貓小狗都一邊去。
小梨花不情不願地走到中間的房間，看看窗外的景色，道：「就這個吧。」
「行，那這個房間的衛生打掃就歸你了。」
中原中也點一下頭，他把吸塵器留給小梨花，徑直從衛生間取出抹布和水桶，再拉上明穗香一起回到靠右的房間。
房門毫不留情地關上。
小梨花懵了一下。
她看看吸塵器，再看看緊閉的房門，跳腳道：「中也哥哥是大壞蛋！」
他居然直接把姐姐拉進房間！
一點機會都不給她留！
「這樣真的好嗎？」明穗香看向身後的門，隔著門板都能聽見小梨花氣憤的罵聲。
她眉間輕顰，輕聲擔憂道：「梨花醬還是一個孩子吧？」
「別把她當做單純的小鬼，」中原中也不快地哼一聲，道：「她精著呢！」
小梨花是鬼王。
即使外表看著和普通的孩子差不多，她也不會是單純的孩子。
她的血液裡有鬼舞辻無慘的記憶，如何使用血鬼術幾乎都要刻入她的本能。
只要把用於戰鬥的血鬼術，變換一下用於打掃衛生，清出一個房間要不了多少時間。
「嗡嗡嗡……」
吸塵器啟動的吵雜聲響，透過門板傳進房間。
中原中也挑一下眉，道：「看吧。」
小鬼完全有自理的能力。
只是平時愛裝可憐，博取明穗香的憐惜與同情。
「你說的沒錯……」
明穗香眉間稍松，輕聲道：「是我太小看梨花醬了。」
「別管那個小鬼了，」中原中也低頭靠向明穗香，透藍的眼眸深深注視她，低聲道：「多看看我吧。」
他這段時間都沒有好好親近明穗香。
在鬼殺隊的時候，明穗香顧忌著他們是在產屋敷耀哉的宅邸，不肯和他有什麼親昵的舉動。
他們分開兩個房間休息。
明穗香和小梨花睡一個房間，他和文也呆一個房間。
明明只隔著一堵牆，他卻不能好好抱一抱明穗香。
不能抱抱她、不能親親她。
他們明明是新婚夫妻，卻不能盡情地擁抱，只能礙於這樣那段的規矩和顧忌而分開。
中原中也內心焦躁得厲害。
他很想快點回到橫濱的家，回去他們可以自由擁抱親昵的地方。
偏生蝴蝶忍和珠世要研究明穗香和小梨花的血液。
她們暫時不能離開鬼殺隊。
好不容易忍到離開鬼殺隊，竟然又冒出什麼郵件引著他們到米花町。
中原中也的內心很是煩躁。
他已經有十天沒有好好抱一抱明穗香。
再不好好感受一下愛人的存在。
他怕自己真的要控制不住，獸性大發動什麼粗。
「中也……」
明穗香的雙手抵在中原中也的胸膛，瑩白如玉的臉龐盈上幾分羞紅。
漂亮的淺金色貓兒眼不住亂瞟，門外的吸塵器聲音和小梨花的自言自語，聽在她的耳朵裡格外明顯。
她小聲道：「梨花醬和文也都在外面。」
明穗香不是不想和中原中也親近。
只是外面有人的情況下，她實在無法拋開自己的羞恥心。
「不用管他們，」中原中也握住明穗香的腰，托起她的高度抵靠著門板，低頭輕吻她的肌膚，含混低聲道：「外面聲音那麼大，他們不會注意到我們的。」
又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他們是在自己的房間裡親熱。
難不成也要顧忌什麼？
「可、可是……」
明穗香側頭靠著冰涼的門板，耳背貼靠著涼涼的木質隔板，清晰聽見門外的所有聲音。
不。
不止門外的聲音。
她連樓下森鷗外的動靜都聽得清清楚楚。
明穗香的聽力太好了。
平時這項能力一直給她不少幫助。
可換到這個時候，她總覺得外界的聲音過分清晰，每個人的動向都如熱成像儀直接在她的腦海出現。
她總覺得自己能聽見的聲音。
別人也能聽見。
明知道這是不可能，內心卻忍不住感到緊張和慌亂。
「中也，我們等回家再、再……好嗎？」
明穗香羞恥得厲害。
她渾身都開始發燙，抵住中原中也胸膛的雙手想稍稍用力推開他。
可她腳下碰不到地面。
踩不著實處，只能被動依賴中原中也落在腰間舉起她的動作。
他變成鬼以後，身高和體型變化都太大了。
以往可以輕易親到的地方，如今低頭都碰不到。
必須要彎腰俯身，再低下頭配合明穗香抬頭的動作才能親吻。
可要明穗香讓中原中也變回以前的樣子。
她又說不出口。
她清楚地記得中原中也有多麼想要長高，長成一米八的樣子。
而且……
中原中也剛剛轉化為鬼的時候，其實沒有剩下多少體力。
可他還是耗費余下不多的體力，換取身體的成長為明穗香完全擋去軍方研究所的紫外燈光。
若非中原中也長大長高，以他以前的體型是無法完全遮擋住明穗香，不讓她被紫外燈光照射。
「中也……」
她輕聲喘息，抵在中原中也胸膛的雙手慢慢轉而環住他的脖頸。
血鬼術悄然運轉，隔絕他們所在的房間與外界的聲音。
明穗香依舊羞恥得厲害。
明知道外面有人，可她還是使用血鬼術隔絕外界的聲音，與中原中也在一牆之隔的房間偷歡。
這樣真的好嗎？
她內心生出幾分疑慮。
可心中的疑慮很快又被中原中也的親吻趕跑，根本無暇去互相亂想。
「喜歡嗎？」
他低聲的喘息與炙熱的吻落下，燙得明穗香的意識都開始模糊。
身後抵住門板，身前是中原中也的胸膛。
腳下落不到實處。
她只能用力勾住中原中也的脖頸，借力不讓自己悄悄滑下去。
「這種問題……」
她輕泣一聲，喘息道：「不要在這個時候問啊……」
她難道還能說不喜歡嗎？
「可是我想知道，」中原中也的汗水順著額頭落下，他低低喘息一聲道：「我怕自己做得不好，明穗香不喜歡。」
他想要親近明穗香。
可他又怕明穗香不喜歡。
過去的中原中也總因為自己比明穗香要小一點而擔心，她會覺得他不夠成熟、不夠好。
他想做得再好一點。
讓她再喜歡一點。
「……不要使壞欺負人啊，」淺金色的貓兒眼盈著柔柔的水光，明穗香舒服到快哭出來，眉心難為情地輕顰，柔和的嗓音微啞：「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要她怎麼說得出口。
這麼羞人的話。
「對不起。」
他低頭落下溫柔的輕吻，道：「不欺負你了。」
不會再問明穗香害羞的問題。
「中也……」
明穗香小聲喊他，道：「打掃怎麼辦？」
房間弄得比開始還要髒。
「等下一起打掃干淨。」中原中也抱住明穗香，親一下她柔軟泛出嫣紅的唇瓣，磨蹭輕咬落下的紅意，艷得他心頭泛癢，生出更多渴求的心思。
現在是晚上。
他可以順著自己的心意行動，不用擔心明穗香體力不支。
「不會讓明穗香累到的，」中原中也低沉的聲音染上幾分松快，道：「等一下我先把床整理出來，明穗香可以先去休息。」
他的體力完全足以支撐他做完這些事。
與戰鬥相比，這些都不算什麼體力活。
「我不是這個意思……」
明穗香有點無力應聲。
悠于 2023-11-17 10:16
第111章 決心要去克服陽光
上午十點整，位於米花町五丁目的莫裡私立綜合醫院准時開門營業。
診所內部的窗戶全部掛上厚厚的遮光窗簾，不讓一絲一毫的陽光溜進診所，室內的照明全靠頂部碼力十足的白熾燈。
從外界看足有三層的診所，日常只對外開放一樓接待病人。
「莫裡醫生」是診所內唯一的醫生。
不管兒科、內科或是外科都會看一點，算是米花町最近較為受到熱議的奇妙診所。
不過米花町的居民議論莫裡診所不是因為「莫裡醫生」的醫術有多麼高明。
而是莫裡診所的營業時間很特殊。
上午十點到下午兩點，中間休息五個小時，晚上七點再接著營業到凌晨的一兩點。
莫裡診所的後半段營業時間正好是其他診所的休息時間。
一般也不會有人在這個時間去診所看病。
不過要是有出現急症的病人，莫裡診所的時間倒是正好對上可以為他們及時治療，不用急急忙忙聯系診所留下的聯系電話，請醫生從家中趕來。
有過幾次半夜出現急症的病人，得到「莫裡醫生」的治療也算是讓米花町的居民發現有診所專門在夜間營業的好處。
與大醫院相比，莫裡診所半夜看病不用排隊，治療費也要低很多。
有一點頭疼腦熱和發燒咳嗽，簡簡單單去莫裡診所開一副藥，可以節省很多的時間。
不過莫裡診所吸引米花居民的更多因素，可能是因為診所內的兩個護士。
一個長相美麗柔柔弱弱，說話輕聲細語的白發少女護士與一個桀驁不馴看著相當不好惹，脾氣也很爆的赭發青年護士。
後者比起護士，更像是凶巴巴的打手。
平日白發護士會在診所的大廳接待處，指引病人登記稍坐等候，赭發的護士則負責協助莫裡醫生治療病人。
最常用的方式是以凶巴巴的表情嚇住不想打針治療的小朋友，嚇得他們不敢哭鬧掙扎。
不過一旦離開治療室，反應過來的小朋友都會哇哇大哭把剛剛沒有勇氣哭出來的眼淚全部噴灑出來。
正如現在這般——
「嗚嗚嗚嗚嗚……」
又痛又怕的小男孩扯住母親的衣服，哭得眼淚不住落下，道：「媽媽，我……嗝，我……再也不要生病了……」
生病真的好可怕。
不僅要吃苦藥，還要被眼睛可怕的叔叔用眼神盯著打針。
他平時去醫院看病的打滾耍賴小花招，完全不敢在這裡使出。
生怕裡面的藍眼睛叔叔把他抓起來吃掉。
「文太君的治療結束了嗎？」
明穗香眉梢彎下，淺笑盈盈與小男孩的母親打招呼。
「是啊，難得他今天這麼乖，平時都很不配合的，」雖然小文太很不喜歡莫裡診所，但小文太的母親卻是對這裡贊不絕口，笑嘻嘻道：「下次他再有個頭疼腦熱，我再把他帶過來，讓莫裡醫生和中原先生把他給治服帖。」
小文太一聽母親的話，頓時哭得更加大聲。
明穗香有點無奈，抿唇笑道：「還是不要生病比較好。」
生病不是什麼有趣的事。
醫院診所也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
能少來就少來。
明穗香送走上午最後的病人，給門口掛上「暫停營業」的牌子。
「為什麼來看病的孩子都這麼怕中也？」
她實在想不明白。
中原中也不是什麼長相恐怖猙獰的人。
為什麼看見他的孩子都會生出懼怕之情，說話都不敢大聲，小心翼翼壓低自己的存在感，直到離開中原中也的視線範圍才放松心神開始嚎啕大哭。
「因為小孩子比較敏銳吧。」
小梨花叼著一支棒棒糖。
她正和愛麗絲一起窩在診所的角落畫畫，聽見明穗香的小聲自語，順口回答：「中也哥哥畢竟是鬼，就算他沒有吃過人也沒有流露要吃人的意思，孩子本能會害怕他身上的氣息。」
何況中原中也還是一個黑手黨。
不管他有沒有意識，他本身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危險的氣息。
相比較大人，孩子對危險的感知更加敏銳。
他們可能不知道危險的源頭是什麼。
但他們的本能會警告他們不要招惹中原中也。
「不過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中也哥哥的臉色太臭了吧？」小梨花滿意地舉起畫紙，上面畫著診所裡的所有人。
雖是簡陋的蠟筆畫，但也有她、有明穗香、有文也和中原中也、森鷗外以及愛麗絲。
「一天到晚都是面對吵吵鬧鬧的小鬼，哪裡來的精力給出好臉色。」
中原中也脫下白大褂，瞥她一眼道：「你倒是舒服，不用去上小學。」
因著小學有很多的戶外活動，他們搬到米花町以後，沒有給小梨花安排上學的事。
等再過一段時間，蝴蝶忍她們的藥劑研究出來，小梨花不再懼怕陽光，可以直接把她送去米花町的帝丹小學。
「唉……我的舒服日子過不了多久了，」小梨花嘆一口氣，道：「忍姐姐她們說，克服陽光的藥劑快研制出來了。」
怕是再過半個月一個月，克服陽光的藥劑就能出來。
到那時候，她肯定會被看不慣她太過清閑的中原中也扔去上學。
「克服陽光的藥劑要研制出來了？」
明穗香愣怔一下，回想他們來到米花町的時間，不由感慨道：「這才兩個月，忍小姐和珠世小姐竟然要研制出克服陽光的藥劑。」
鬼舞辻無慘尋找青色彼岸花與克服陽光的辦法足有千年。
沒想到最後是被蝴蝶忍和珠世研制出鬼不會再懼怕陽光的藥劑。
「雖說無法立刻變回人，但能早日克服陽光的弱點也是好事。」
森鷗外雙手插入白大褂的口袋。
這段時間的他一直在米花町的小診所充當一名醫生。
不過橫濱的消息，他也沒有漏下。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失蹤一事，似乎暫時沒有在裡世界傳來。
雖說免不了有一點捕風捉影的消息，但沒有確切的證據，覬覦港口黑手黨的勢力不會輕易動手。
「首領，橫濱有新的消息傳回。」
中原中也皺一下眉，道：「有一個小組織的人在情報屋放出消息，說港口黑手黨與政府勾結。」
森鷗外饒有興致，道：「和政府勾結？」
這個詞倒是有點意思。
黑手黨與政府有私下的聯絡，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但多數人都不會放到明面上說，更不會主動踢爆這一點，以免想要拉別的黑手黨組織下馬，結果把自己連帶拖下水，惹出一身的腥臊麻煩。
「從橫濱傳回的消息是那家伙的手上有關鍵性的照片，」中原中也遲疑一下，低聲道：「似乎是……與太宰那家伙有關。」
太宰治會被一個小嘍啰拍到照片。
說不是陰謀都沒有人相信。
可偏生當真有不少的蠢貨以為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港口黑手黨的操心師也會有失手的時候。
怕是會有不少人趁著這個時機跳出來做點什麼。
「與太宰君有關的照片，」森鷗外摸摸下頜沒刮干淨的胡須，道：「太宰君應當是有他的想法，只是他想做什麼……」
沒有人能猜到。
他露出有點苦惱的神情，道：「太宰君成為代首領也有兩個月的時間，這兩個月事務所內部沒有什麼大的變化，下層的成員更不知道太宰君成為代首領的事。」
太宰治到底要用代首領的位置做什麼。
他現在都沒有看明白。
但那個過分聰慧的少年絕不會做無意義的事。
「……」
中原中也沒有出聲打斷森鷗外的思緒。
他垂落身側的手，伸到桌下悄悄勾一下明穗香的手指。
她的眼睫輕顫一下，眸光半垂看向桌下伸過來的手。
黑色的皮手套包裹骨節分明的手指，中原中也面上看著八風不動，私下勾住她的尾指猶不滿足，慢慢從尾指到無名指、中指攀拉過去。
直到完全握住她的手，中原中也垂落桌面以下的手，不再鬧出什麼小動靜。
「明穗香君，可以麻煩你去對面的波羅餐廳訂幾份午餐嗎？」
明穗香半垂落下的眼睫慌張一下，快速抬起應道：「好的，請問是要意大利面還是三明治？」
「唔……三明治吧，」森鷗外考慮一下，笑著道：「波羅餐廳新來的店員做的三明治很好吃。」
他吃過一次就記住了。
明穗香輕輕應一聲。
她輕捏一下中原中也的手，落下很輕很輕的一句話：「等我回來。」
他慢慢松開手，目送明穗香走出診所。
門扉打開的短暫時刻，陽光也順勢進入診所，照在牆壁和地面的位置。
因為他沒有克服陽光的弱點，所以不能和明穗香一起出門。
他只能一次次站在陽光照射不到的位置，看著她獨自出門等著她不知道多久才回來。
「……」
中原中也慢慢握一下拳。
他透藍的眼眸看著門扉慢慢合上，照進診所的陽光也在逐漸收縮變小。
壓抑克制許久的心情迫使他邁開腳步。
森鷗外他們訝異的神情直接被中原中也甩在身後，他追上明穗香的步伐，拉住快要合攏的門扉。
搭在門邊的手指遭到陽光的直接照射，出現燒傷一樣的傷痕。
「中也？！」
掛在診所門上的金鈴猛地一晃，搖出清脆響亮的鈴聲。
明穗香回頭一看，竟看見中原中也抬手扣住門扉的邊緣，陽光呈豎條的形狀照射在他的臉上。
灼燒的傷痕一下從陽光照射到皮膚的位置開始蔓延。
她的臉瞬間一白，轉身要推著中原中也回去，「中也，你干什麼？」
他忘記陽光是鬼的天敵嗎？
外面是下午兩點多的太陽，幾乎是一天中最曬的時間。
鬼要是被這樣的太陽曬到，必然要受到極嚴重的燒傷。
「中也，快回去！」她用力推向中原中也的動作沒有推動他的腳步分毫，反倒讓他把診所的門打得更開。
灼目耀眼的陽光不容商量落在中原中也的面部、脖頸，大片大片的灼傷傷痕蔓延開，他的眼睛卻異常地明亮，道：「明穗香，不要怕。」
她嚇得都快哭出來。
中原中也的身體都在冒著白煙，她怎麼可能不害怕。
明穗香怕得厲害。
她害怕中原中也消失，害怕中原中也會死去。
「梨花，幫我把中也帶回去！」她的聲音不復平日的輕柔細語一下拔高顯得尖銳又慌張。
繾綣美麗的面容眉心顰蹙，淺金色的貓兒眼盈著氣憤與不解，用力扳著門的邊緣與中原中也較力。
不讓他把門打開。
她推不動中原中也，直接推他更是會讓門一下打開。
陽光照射到中原中也的面積越大，他越危險。
她不知道中原中也在想什麼。
但明穗香心頭真的慌得厲害。
淺金色的眼眸映出中原中也面部大面積的灼傷，桀驁俊逸的面容不復存在，可他的眼睛依舊明亮，專注看向明穗香。
「中也哥哥，你忘記自己是鬼嗎？」小梨花的頭發從中原中也的身後纏住他，拉著他往後扯，陽光照在頭發上燒得她的頭發都變成一束燃著火焰的燃料。
她跳腳幾下切斷被陽光點燃的頭發，重新使用血鬼術纏住中原中也沒被陽光照到的右腳，道：「快回來，找死也不是這麼找的！」
鬼的弱點就是陽光。
這一點毫無疑問，中原中也不是早知道了嗎？
他變成鬼也有兩個月。
之前一直沒有做過這種事，這次怎麼突然要出去以身試驗陽光的威力。
「……」
森鷗外訝異的神色一轉，他托著下頜觀察冒出白煙仿若快要自燃的中原中也。
幽幽的白煙不斷在照入診所的陽光下升起。
可中原中也的身體依舊站得筆挺，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的樣子。
與森鷗外以前見過的鬼反應完全不同。
他突然笑一下，道：「梨花醬，不用攔著中也君。」
「哈？」小梨花錯愕地抽空看他一眼，道：「森叔叔，中也哥哥怎麼說也是你的手下，不要這麼無情！」
不攔著中原中也，真的要等著他一頭衝到太陽底下嗎？
他絕對會被曬成灰灰的。
一點都不剩那種。
「不是無情，」森鷗外無奈地笑一下，道：「我是覺得中也君的體內或許正在發生什麼我們看不見的改變。」
他似乎正在以自己的能力抵御陽光的傷害。
鬼會有不懼怕陽光的可能。
說不定中原中也不需要鬼殺隊的藥劑，他自己也要進化出這種能力。
「改變？」小梨花愣怔一下，逐漸打開的門讓陽光不再受到半點的阻攔，直接照入診所的牆壁和地面。
而中原中也作為直接面向陽光的「鬼」。
耀目的太陽不由分說以璀璨的光點亮他的全身。
明穗香眸中的中原中也開始適應陽光，遍布整張臉的灼燒傷痕開始以不亞於燒傷蔓延的速度進行痊愈。
熟悉的桀驁張揚眉眼再次清晰出現在明穗香面前。
中原中也低頭看向明穗香，桀驁的眉頭一挑以絕對的自信張揚姿態，笑著道：「你的男人不會連這點小困難都克服不了。」
「……你、」明穗香抬頭怔怔看向他，盈盈的水光在淺金色的貓兒眼中打轉打轉，顰蹙的眉心半點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她努力壓著快要湧上喉頭的哽咽，控訴道：「你真的嚇死我了！」
愛人輕聲軟語的控訴與盈在眼眶打轉的淚水，好似尖針刺向中原中也的心口。
細細密密的疼痛感。
不會讓人痛到哀嚎出聲，可這樣綿密細致的痛感十分明顯。
他伸手輕輕抱住明穗香，低頭以溫熱的臉龐貼住明穗香的額。
遍布少女額頭的細密汗珠充分向中原中也說明，剛剛的明穗香有多著急。
她心頭慌到快要哭了。
怕極中原中也會在自己的眼前化作飛灰消失。
如同過去她消滅過的諸多惡鬼一樣。
可中原中也明明沒有吃過人。
他成為鬼以來的兩個月，沒有碰過一點的人類血肉。
僅僅因為他是鬼，就要承受上天加諸惡鬼的懲罰。
鬼舞辻無慘做下的惡事。
與他一樣罪惡的食人鬼共擔上天的懲罰是罪有應得，可中原中也沒有做過什麼錯事，他不應當成為被陽光消滅的「人」。
「對不起……」
中原中也低頭落下輕輕的吻，安撫明穗香心頭生出的不安與慌張。
他站在陽光之下擁住心愛的妻子，滿足感油然而生。
不會再有什麼可以強迫他們分開。
哪怕是陽光，哪怕是鬼的天敵。
「明穗香，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出門了。」
他不用再呆在診所不被陽光照曬的位置，等著明穗香出門以後，不知過去多久才能回來。
這樣的等待太過被動。
中原中也一貫不喜歡做被動等待的人。
他更習慣主動出擊。
弱點是陽光又如何。
倘若陽光是阻礙他和明穗香在一起的存在，他無論如何都會去克服它。
「笨蛋！」她緊緊環住中原中也的脖頸，拉著他低頭用力咬住他的唇，氣到哭音都要冒出來，道：「中也是大笨蛋！」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她會有多擔心？
他是要讓自己的妻子眼睜睜看著他死在陽光之下嗎？
只要一想到中原中也會死，明穗香的心頭頓時慌得無以復加。
她想過自己會死。
想過自己遲早有一天會以「鬼」的身份死去。
可她從未想過中原中也會死，更未想過自己有一天要看著中原中也死去。
她光是看著大片大片的灼傷痕跡在中原中也的皮膚蔓延，心口就如落下巨大的砍刀，痛得無措驚慌快要撕裂。
「混蛋……」
她用力咬住中原中也的唇，咬得他的唇瓣出血，血液的味道混入他們的吻，「一點都不知道考慮別人的混蛋中也。」
快要和吻糅合到一起的含混罵聲柔軟甜蜜如糖水流到中原中也的心間。
他後知後覺生出幾分愧疚感。
剛剛的行為是真的嚇到明穗香了。
他應該在明穗香離開以後，再想辦法讓自己適應陽光。
等適應好陽光再出現在明穗香面前，告訴她自己已經克服陽光的弱點。
給她一個驚喜。
如今再開始後悔也於事無補。
他溫柔地配合明穗香的吻，以她想要的方式安撫她劇烈跳動的心髒。
一聲一聲他聽得異常清晰。
明穗香以前或許也是這樣聽著他的心跳聲。
聽著他們的心跳聲宛若極為契合的舞伴，慢慢重疊在一起奏起曼妙的舞步樂聲。
「笨蛋……」
她踮起的腳慢慢落下，緊緊圈住中原中也脖頸的雙臂松脫幾分。
淺金色的貓兒眼依舊盈著氣惱的水光，可繾綣美麗的面容卻生出幾分嬌艷動人的紅霞，再掩不住親昵過後的羞赧之意。
中原中也托起她的後腰，低頭親一下道：「不要生氣了？」
明穗香扭頭不看他，推著他的胸膛道：「松開。」
輕輕柔柔的聲音帶上幾分生氣的硬勁。
明穗香的聲音還是很好聽，聽得中原中也的耳朵異常舒服。
可他還是不舍地慢慢放手，不敢再繼續惹她生氣。
明穗香的腳後跟落地。
她轉身走向馬路對面的波羅餐廳，走出去幾分停下道：「你不一起嗎？」
「一起！」中原中也勾起唇，長腿一邁追上明穗香牽起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道：「我們一起去。」
她的眼睫輕顫一下，垂眸看向中原中也的手。
五指緊緊扣住她的手不放，掌心與掌心隔著手套相貼。
「換一只手。」
她聲音輕輕猶帶著幾分鼻音惱意。
「嗯？」中原中也疑惑一下，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不過他不想駁明穗香的意思，他順勢松開自己的右手，正要去牽明穗香的另一只手。
她捧起他的左手脫下手套，再以中原中也剛剛牽手的姿勢。
十指相扣，掌心相貼。
據說左手是比右手要更接近心髒的位置。
她想要更加靠近中原中也的心髒。
即便白天的她沒有敏銳的聽力，無法輕易聽見中原中也的心跳聲。
可她還是想要握住他的左手，嘗試通過掌心的溫度去感受他的想法。
她真的很生氣中原中也亂來。
明明蝴蝶忍她們已經要研究出克服陽光的藥劑，不差這麼幾天的時間，他偏要直面陽光走危險的路子讓自己克服弱點。
他根本沒想過要是自己不小心死了。
她要怎麼辦……
沒有中原中也的明穗香要怎麼辦……
「我今天很生中也的氣，」明穗香抬頭看向他，道：「今晚不許中也抱我了。」
中原中也有點心虛。
他試探問道：「今晚還可以一起睡嗎？」
「可以。」
明穗香點頭。
他再試探道：「只是抱在一起休息……？」
「可以。」
明穗香再點頭。
「那……」
「不可以做，不可以抱。」
中原中也深深嘆一口氣。
只可以抱，不可以「抱」嗎？這真的是對好不容易開葷的中原中也最大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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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你變成貓了。
你開始陷入沉思。
難道人真的是想變成哈基米就能變成哈基米的嗎？
這不科學！
小貓咪叼來你們剛買的貓貓裙，開心地喵喵。
現在你可以穿了。
你開始要思考如何拒絕小貓咪了。
……
【哈基米的原意是蜜蜂，不過這裡是玩梗】
上一章你們能看出來，已經不叫隱晦了。
真正隱晦的你們看都沒有看出來。
第112章 與鬼相似的吸血鬼
森鷗外提到的波羅餐廳，其實是開在毛利偵探事務所樓下的波羅咖啡廳。
專職售賣咖啡和一些簡餐提供附近的住戶，日常的生意不是特別紅火，但三明治和一些別的餐點的質量非常高，不輸有名氣的大酒店。
「安室先生，今天也拜托了。」
明穗香一進店，充斥店內的沁涼冷氣直接撲面而來。
她眉心輕顰一下，很快松開道：「兩份招牌三明治一杯冰咖啡和兩杯熱牛奶打包帶走。」
「好的，」安室透復述一遍明穗香的點單，有條不紊地和氣應聲：「請稍等，我把這邊的白汁燴飯料理好就上。」
明穗香輕點頭，拉著中原中也到店內最靠裡的卡座坐下，軟聲柔語道：「我們稍微等一下吧。」
雖說中原中也已經克服陽光的弱點，可她還是習慣拉著他避開太陽。
過去的兩個多月，她都是這麼做的。
明穗香一個不怕陽光的鬼之子，比中原中也更擔心他被太陽曬到受傷。
她提心吊膽兩個多月，生怕他曬到一點陽光。
他倒是好，生不出半點對陽光的畏懼，時不時想衝出去挑戰一下陽光的威力，明知道鬼的天敵是陽光。
最近一段時間，中原中也沒有再這麼做。
她以為他終於要習慣了。
明白鬼的弱點是陽光，不再想著以身試光。
可她剛放松警惕沒幾天，中原中也竟當著她的面直接走到陽光之下。
差點沒把她嚇死。
直到坐進波羅咖啡廳，明穗香仍心有余悸，心跳的速度久久難以平復。
「為什麼不坐靠窗的位置？」中原中也側頭看向靠窗沒人的位置，問道：「明穗香不是喜歡靠窗的位置嗎？」
下午兩點多的時間，波羅咖啡廳的靠窗位置沒有客人占用。
落下的百葉窗遮擋住窗外過分猛烈的太陽，正好也擋住靠窗客人看向外面的視線。
「靠窗的位置太光了。」
明穗香側目看一眼，輕聲道：「就算有百葉窗遮光，也會有部分的光漏進來。」
百葉窗不是專門用於遮擋陽光的厚重窗簾，不可能完全擋去外界的光線。
受到玻璃折射陽光的百葉窗亮起一層淡淡的柔光，擋去大部分的光線，余下柔和的亮度。
「只有一點的光，正好不是很刺眼。」
中原中也拉著明穗香要起身換位置，道：「我們換到窗邊的位置吧？」
她抬頭看向中原中也，坐著沒動道：「中也，不是說好出門要聽我的嗎？」
輕輕柔柔的聲音不帶什麼威脅。
可中原中也莫名從其中聽出幾分危險的意思。
他摸摸鼻子，默默坐下不再提什麼靠窗的位置。
「痛嗎？」
他愣怔一下，反問道：「什麼？」
明穗香捧起他的左手，掌心相合夾覆住他的手心手背。
她的手比中原中也的手要小上不少，疊上去也無法覆蓋他的手。
骨節分明的手指與刻畫在皮膚表面的掌心紋路，一條一條在明穗香的眼裡都是那麼的清楚分明。
她想要記住中原中也的掌心紋路。
可明穗香似乎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她只能以自己的手指一遍一遍描摹中原中也的紋路，慢慢刻入心頭。
她再次問道：「剛剛痛嗎？」
直接被陽光照到頭臉的皮膚，鬼都無法輕易承受的灼燒痛苦。
這個笨蛋卻笑著讓她別怕。
她真的好怕。
好怕失去他。
她不知道中原中也能不能意識到這一點，能不能明白她的恐懼與害怕。
這個笨蛋不是說好要保護她的嗎？
不是說好要一輩子在一起嗎？
擅自做這麼危險的事，全然沒有考慮過她的想法。
她真的好生氣。
若是中原中也沒有克服陽光的傷害，以他不食人類血肉的生活習慣，要多久才能治愈好太陽帶來的傷害。
他根本沒有想過這一點。
魯莽、亂來。
她有好多好多想要指責他的話。
最後出口的聲音卻只是一句：「痛嗎？」
不是不想指責中原中也的亂來，不顧及她的想法。
只是比起指責和怨怪，她更想知道的是剛剛的燒傷是不是很痛。
「有一點，」中原中也不想明穗香再擔心，只道：「不過現在都已經好了。」
畢竟是鬼的致命弱點。
太陽的傷害怎麼可能一點都不痛。
可與疼痛相比，更讓中原中也無法接受的是一次次看著明穗香獨自離開，他卻不能和她光明正大走到一起。
他想和明穗香一起走在陽光之下，接受其他人的祝福與艷羨的目光。
不想再如見不得光的小情人，躲在陰暗的角落偷偷牽她的手。
「笨蛋，」明穗香輕抿一下唇，脫下他的另一只手套，再次軟聲罵道：「中也是大笨蛋。」
中原中也的耳朵有點癢。
心愛的妻子輕輕軟軟的嗔怪罵聲如撒嬌一樣好聽。
不過他不敢這麼告訴明穗香，她肯定會生氣的。
「別人怕痛都知道躲，你為什麼躲都不知道躲？」
明穗香生氣地戳戳他的手。
過去嵌入指甲的日輪刀片已然卸下，如今明穗香的指甲白天都是修剪圓潤的模樣，戳一下中原中也的手心一道白痕都戳不出來。
不過也正是因此，她才會放心不留力氣與他生氣。
「那不是……咳，脫敏治療嗎？」中原中也有點心虛，道：「只要熬過去就好了……」
鬼對陽光的懼怕，與過敏者對過敏源的避諱差不多。
只是普通的過敏者接觸過敏源，猶有活下來的機會。
而鬼被陽光直接照到不會再有什麼重來的機會。
「脫敏治療……」
明穗香的聲音輕輕，再抬眸看向他。
淺金色的貓兒眼變得格外凌厲，中原中也嚴重懷疑要不是白天的明穗香不顯露鬼化的特征，眼睛的瞳孔不會改變。
這時候的她，豎瞳都要出來了。
「中也從森先生那裡聽來的？」她抿著唇，柔和不帶什麼攻擊性的嗓音透出明顯的不愉快，道：「你要試脫敏治療，有沒有提前去了解過？」
誰家的脫敏治療是一上來，直接上致死量。
別的過敏者治療都是一點一點小心試探治療，他倒好半點不帶怕，直接要走到陽光之下讓太陽全方面覆蓋他。
生怕太陽照不到他什麼地方。
「我……了解過一點，」中原中也的低聲帶著點發虛，道：「只是一點一點去試，太麻煩了……」
明穗香輕聲道：「麻煩？」
她眉心輕顰，淺金色的眼眸盈著失望與難過，問道：「只是因為麻煩，你就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
明穗香落下的聲音很輕。
她沒有高聲與中原中也爭吵什麼，更沒有用質問或是難聽的語氣。
可她滿眼失望地看向中原中也，他卻心頭慌亂一拍，急忙想要解釋：「對不起，明穗香，我不是真的怕麻煩，我只是……」
他只是覺得真正的脫敏治療法，要花費的時間很長。
他不想等待這麼久。
每一次看著明穗香獨自離開診所，他只能站在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看著她離開。
不能和她一起走在陽光之下。
不能和她一起去只有白天開門營業的市民會館。
他什麼都不能做。
只能和陰溝裡的老鼠一樣呆在光亮觸及不到的地方。
他害怕明穗香會被別人搶走。
與一個不能見光的丈夫相比，外面有更多更好的人。
他們不需要畏懼陽光。
他們不需要忌憚什麼。
光是這一點已經勝過中原中也很多很多。
他害怕明穗香有一天會厭倦這樣的生活。
厭倦一個不能見光，只能生活在黑暗裡的男人。
中原中也不想被動等待這一天的到來，他想到最好的辦法是盡快克服陽光的弱點，恢復過去的樣子。
變回以前不懼太陽的中原中也和明穗香光明正大走在一起。
這樣就不會再有什麼「熱心」的鄰居想要給明穗香介紹新的男朋友。
明明他的妻子已經向她們解釋過，她已經結婚有丈夫有自己的家，可她們還是認為明穗香沒有一個可靠的丈夫十分可憐。
一個見不得光的丈夫。
一個對陽光「過敏」的丈夫。
她們私下如何評判不能見光的中原中也和殘疾無疑，他都不在乎，他不在意外人說什麼。
他在意的只有明穗香的想法。
「我想和明穗香一直在一起，」中原中也握住她的手，透藍的眼眸專注看向她，低聲道：「陽光是我必須要克服的弱點。」
他等不及蝴蝶忍她們的藥劑。
他不確定她們的藥劑是否真的能讓鬼克服陽光。
中原中也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中也真的是笨蛋，」明穗香的眼睫半垂，聲音很輕很輕地抱怨：「為什麼不能再多等幾天。」
明明有更好更安全的辦法。
他偏要自己亂來。
她想要生氣。
可一聽見中原中也冒險的原因還是在她，想要生氣的心情再難以維持，只覺得心頭發酸發軟。
「對不起。」
中原中也低聲道。
她垂眸搭住中原中也握她的手，柔和的嗓音落下輕輕的威脅，道：「下次再亂來，我不會放過你的。」
他失笑，應道：「好，我下次再亂來，明穗香不要放過我。」
安室透提著打包好的三明治放下，笑著道：「明穗香小姐和男朋友和好了嗎？」
她有點不自在，道：「安室先生是怎麼知道的？」
她和中原中也說話的聲音都不大，未免其他人聽見他們提到的鬼和弱點，更是以血鬼術模糊掉身周的聲音。
沒想到還是讓安室透知道了。
「只是看明穗香小姐的表情猜到的，」安室透輕眨一下眼，笑道：「我最近在自學微表情觀測，總是不自覺留意客人的表情，要是明穗香小姐覺得冒犯，我很抱歉。」
彬彬有禮的態度。
溫雅不失風趣的口吻。
再加上頗受女高中生歡迎的臉。
中原中也一下提高警惕。
這個人……
安室透。
他就是鄰居大嬸多次攔住明穗香，想要介紹給她的「新男朋友」。
據說個頭很高，長相帥氣還很會做飯，結婚以後一定會是顧家的好男人。
即便明穗香多次拒絕鄰居大嬸的「好意」，她還是不死心想要撮合他們。
中原中也光是在治療室遠遠聽著都氣得把病床掰了一角，鐵制的欄杆揉捏成團扔在地上，嚇得正在接受治療的孩子抽咽聲都停住，屏住呼吸戰戰兢兢出門才敢放聲大哭。
直到現在莫裡診所的治療室病床都是缺了一塊鐵。
「冒犯倒是不會……」
明穗香輕輕搖頭，淺金色的貓兒眼看向中原中也映出愛人的赭發藍眼，眼睫輕顫一下再抬眸，道：「中也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們是夫妻。」
她有幾次和鄰居的大嬸解釋自己已經有丈夫。
可鄰居的大嬸並不相信，總是在她面前說安室透的好話。
她知道安室透沒有這個意思。
可鄰居大嬸聽不進她的話，要是安室透出面說幾句，說不定可以止住鄰居大嬸想要給她介紹「新男朋友」的興頭。
「夫妻？」安室透驚訝一下很快笑著道：「恭喜，你們非常相配。」
明穗香年紀看著不大。
這麼早結婚真的讓人有點驚訝。
不過別人的生活如何似乎與他關系不是很大，而且明穗香與她的丈夫看著感情很好也不用外人多說什麼。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站起身，伸出手道：「初次見面，我和內子都在對面的莫裡私立綜合醫院工作。」
以前只有明穗香自己白天出門采購。
如今他也可以一起出門，不用再顧忌什麼陽光。
要是再有人想給明穗香介紹「新男朋友」或是自薦……
呵。
中原中也堅決捍衛自己是明穗香丈夫的地位。
「初次見面，我叫安室透，」安室透握住他的手，似是完全沒有留意中原中也話中強調的意思，只笑著道：「請多指教。」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睛，不明白中原中也在較什麼勁。
她提起打包好的三明治和冰咖啡、熱牛奶，起身道：「中也，醫生還在等著我們。」
中原中也低低應一聲。
「麻煩安室先生，我們先回去了。」
明穗香留下錢，牽起中原中也的手。
他們穿過卡座的空隙，走出波羅咖啡廳。
身後的電視正好開始播報新聞，與掛在咖啡廳門上的鈴鐺聲音混合在一起聽著不甚清晰。
只依稀聽到什麼傳染病和咬人的特征。
「咬人症？」明穗香輕側一下頭，回眸想再聽真切一點波羅咖啡廳的門已經關上。
沒道理為聽一則新聞再走回去。
她搖搖頭，牽著中原中也的手過馬路。
他低聲道：「吸血鬼……」
「嗯？」明穗香疑惑看向他，問道：「什麼吸血鬼？」
中原中也皺一下眉，低聲道：「電視裡提到的咬人症和一百多年以前肆虐歐洲的吸血鬼很相似。」
她眉心輕顰，意外道：「吸血鬼是真實存在的嗎？」
她記得很久以前，中原中也提過一下吸血鬼這樣的生物。
不過當時的中原中也是以幻想中的生物，不可能存在於現實形容吸血鬼。
中原中也變成鬼以後，忘記很多事情。
沒想到他還記得吸血鬼。
「不知道，」中原中也搖搖頭，回頭看向波羅咖啡廳緊閉的門，視線仿若要透過門看進內裡，看見新聞放出的咬人症患者的圖片。
「吸血鬼是主持人提到的，」他皺一下眉，認真隔著馬路和封閉的門去聽電視裡的新聞聲音，道：「吸血鬼大公布拉姆，他們提到這個名字似乎是在懷疑吸血鬼大公被放出來了。」
明穗香有點疑惑，道：「吸血鬼這樣的消息是可以直接上新聞的嗎？」
鬼殺隊和食人鬼都不能直接公諸於眾。
吸血鬼這樣的存在，居然是可以為民眾所知的生物。
「一般來說，不可以。」
森鷗外雙手插著白大褂的口袋，不緊不慢道：「但曾經打敗吸血鬼大公的是那個人。」
診所的大門半開。
隱隱約約的新聞播報聲從其中傳出。
明穗香慢慢地眨一下眼睛，疑惑出聲：「那個人……？」
她不是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人。
森鷗外突然提到「那個人」她也不會知道對方是誰。
「被稱作是活著的傳說，曾經打敗過狼人、吸血鬼很多只在影視作品出現過的幻想生物的大英雄，」森鷗外聳了聳肩，帶著幾分興致盎然笑道：「不過在影視作品之前還是先有的這些異能所造就的幻想生物，後來的吸血鬼電影、狼人電影都是依據他們的能力衍生而出的英雄電影。」
不過別人的英雄電影只是電影。
那個人的電影卻是自傳電影。
「聽起來是很厲害的人？」明穗香聽著半懂不懂，不解問道：「既然他已經打敗吸血鬼，為什麼還會有吸血鬼出現？」
或者說現在出現的不是吸血鬼。
僅僅只是單純的咬人症？
「現任軍警最強部隊獵犬的首領福地櫻痴，粉絲大概遍布全世界，」森鷗外笑了笑，道：「很有名的人。」
全世界知道福地櫻痴的人很多。
但不知道他的人更多。
中原中也算是不知道的一個。
他以前根本不會想著關注什麼吸血鬼、狼人，就算看電影也不會看到福地櫻痴的自傳電影。
「名人打敗的吸血鬼，為什麼還會出現？」
中原中也抬眸看向診所內部掛在牆上的電視，緊急插播的新聞不管哪個頻道都有播，就連小梨花和愛麗絲看的動畫頻道都沒放過。
「情報不足，暫時分析不出什麼。」
森鷗外托著下頜，沉吟道：「不過咬人症肯定不是什麼普通的傳染病，咬上一口立刻感染變成咬人症的患者，這種病變速度就是喪屍電影裡都不會有。」
與其說是什麼傳染性極強的傳染病。
倒不如說是吸血鬼大公布拉姆的復起，可信程度更高且更加合理。
「新聞的主持人提到咬人症的患者和吸血鬼十分相似，」明穗香輕抿唇，道：「是不是已經有確切的消息……？」
不然新聞也不會直接播報出來。
明穗香對日本的新聞行業不太清楚。
但她知道政客一般不喜歡引起民眾的騷亂，就算發生什麼事也是以壓制為主要手段。
新聞沒有掩蓋咬人症的消息，而且有意把民眾的思想往吸血鬼的方向引導……
她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一定，」森鷗外搖頭道：「日本的電視台不與政府直接掛鉤，他們都是民營的電視台，平時播報什麼新聞也不是一定要得到官方的指示行動。」
或許是有什麼人故意這樣做。
故意引導民眾的思想。
不管咬人症的患者是不是吸血鬼大公的眷屬，他都要引導民眾往這方面去想。
雖然不知道隱藏在幕後的人有什麼打算，但他這樣的行為毫無疑問會掀起一場巨大的波瀾。
「咬人症……不，請問吸血鬼有什麼樣的特征？」
明穗香顰眉，問道：「吸血鬼和食人鬼一樣嗎？他們都是以人類為食嗎？」
好不容易要把食人鬼都消滅了。
又要冒出什麼吸血鬼嗎？
「吸血鬼與食人鬼有很多的相似之處，」森鷗外轉身走進診所，解釋道：「但他們不會吃人，身體近乎不死。」
「他們真正的危害是傳染性極強，被吸血鬼咬到的人會被迅速傳染成吸血鬼，再去發展別的同類。」
這一點與鬼舞辻無慘很不一樣。
食人鬼想要發展只能通過鬼舞辻無慘，可吸血鬼不一定非要布拉姆出動。
他手下的任何一個眷屬都會變成一個極度危險的傳染源。
明穗香牽著中原中也落後一步進入診所，問道：「吸血鬼的存在，是好是壞呢？」
如果是好，留下自然也沒什麼。
可要是不好，豈不是又會發展成鬼舞辻無慘一樣的存在。
「關於這一點，我可以斷言——」
「吸血鬼的出現，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森鷗外斂去一切吊兒郎當的偽裝，低聲緩緩道：「吸血鬼不止在幾十年前出現過，幾百年前也有過，吸血鬼大公布拉姆是無法殺死，只能用聖劍封印的存在。」
他與鬼舞辻無慘不同。
鬼舞辻無慘尚且有一個弱點。
有一個可以殺死他的辦法。
但布拉姆因為本身的異能具有不死的能力，無論如何都無法死去。
什麼方面都殺不死他。
可他的眷屬與他不同，他們是可以被殺死的。
或許，布拉姆的眷屬不能算是真正的吸血鬼。
這個世間唯一的一只吸血鬼只有他。
「不管讓吸血鬼再次出現的是布拉姆，亦或是別的想要利用他的人，這個人都不可能只是給民眾見識一下吸血鬼是什麼樣的存在。」
「怕是再過不久，很快要亂起來了。」
以新聞中提到的橫濱、東京、琦玉為起點，吸血鬼的勢力很快會向外輻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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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你無法拒絕小貓咪的熱情。
只好忍著羞恥，挑選一套看著不太出格的貓貓裙。
小貓咪非常捧場，大力表揚你。
你只覺得十分羞恥。
你想踹掉貓貓裙。
但小貓咪的熱情很高。
她陪你一起穿貓貓裙，給你舔舔毛和你挨在一起呼嚕呼嚕。
你曬著太陽開始犯困。
忘記自己開始想的事和小貓咪挨在一起休息。
第113章 秩序開始陷入混亂
吸血鬼的出現引起巨大的騷亂，不管海內外都在關注這件事的發展。
相較於普通人，吸血鬼的力量更加強大且難以殺死。
即便他們與食人鬼不同，沒有吞食人類血肉的習性，但強大的傳染性與極高的危險性和不可控性都讓日本的國民十分恐慌。
他們呼吁「活著的傳說」福地櫻痴出動，再次打敗吸血鬼大公布拉姆。
不能再讓吸血鬼繼續在國內發展他們的力量，為此許多日本的國民自發組織游行和靜坐行動，呼吁政府快點解決吸血鬼事件。
可與食人鬼不同的是吸血鬼具有一定的偽裝能力，他們可以偽裝自身沒有被咬，混入游行的隊列再找准時機，咬傷其他人發展吸血鬼的勢力。
這樣防不勝防的能力，致使好幾個大型的游行隊列民眾被大批量地感染成吸血鬼。
開始試圖通過游行給政府施加壓力，盡快解決吸血鬼事件的民眾不敢再上街。
他們開始在網絡上譴責政府的不作為。
為什麼吸血鬼可以這麼囂張？
為什麼還沒有人去解決吸血鬼？
國內的工廠、企業和學校因為吸血鬼的存在，不得不停工停課，停止生產與勞作學習。
超市、餐廳、醫院……
各種容易彙聚大量人群的商業場所、餐飲場所、醫療場所，全都受到影響難以繼續經營。
誰也不能確定自己招待的客人是一個正常人，亦或是吸血鬼。
原本因為鬼舞辻無慘死去，其他的鬼開始自相殘殺，暫時閑下來的鬼殺隊眾人都不得不投入這場巨大的戰爭。
可與過去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們對付的敵人不是食人的惡鬼。
而是被吸血鬼感染的普通民眾。
他們不嗜人類的血肉，只想咬向更多的人，發展壯大吸血鬼的族群。
這樣的存在與鬼相似卻又讓人覺得更加的棘手。
直接殺死似乎不是一個辦法。
可想要困住力大無窮善於偽裝的吸血鬼，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況且人類與吸血鬼的較量，極少有處於上風的情況。
只要一支軍隊有一只吸血鬼混入其中，感染其他人不過是分分鐘的事。
布拉姆曾被稱為「毀滅人類的十大災厄」之一。
他的危害性從某種程度而言，更勝鬼舞辻無慘。
「該死，」中原中也單手扣住猛撲上來的吸血鬼，張開的五指捏住對方的臉，用力往牆上砸去，臉色不太好看道：「這些家伙是蝗蟲嗎？」
無孔不入。
什麼地方都能潛入。
明明已經安排人在門口守著，竟還能讓吸血鬼潛入這裡。
「若真是蝗蟲，問題倒是簡單許多。」
明穗香輕嘆一聲，抬腿踢飛一只剛剛被轉化的吸血鬼。
他的妻子愣愣看著丈夫被潛入人群的吸血鬼咬傷，幾乎是瞬間轉變為面目猙獰生著獠牙的吸血鬼，失卻理智要直接衝著她和他們的孩子下手。
曾經溫柔的丈夫化作面目猙獰的吸血鬼，力大無窮且身體強健如牛，後背狠狠砸到牆壁，身後裂開大片的裂痕，他都無知無覺，搖搖晃晃地起身。
「健、健吾……」
她顫著聲，想喚回丈夫的理智。
可變成吸血鬼的人與變成食人鬼的人一般無二。
從他們開始轉變的一刻，什麼親人愛人都不在他們的記憶範圍。
甚至說得難聽一點，食人鬼尚且有恢復理智與記憶的一刻。
而吸血鬼從他們轉變的一刻，他們一切理智與行動都掌控在支配吸血鬼力量的幕後之人手上。
「不用喊他了。」
小梨花搖搖頭，黑發如長繩飛竄而出把中原中也和明穗香打倒的吸血鬼裹成一個個嚴實的繭子，直接吊掛在診所外的樓頂。
她拆開一顆棒棒糖，塞進嘴裡道：「被感染成吸血鬼的人，誰喊都沒用。」
吸血鬼的力量要是這麼容易破除。
布拉姆·斯托克就不會被稱為「十大災厄」之一。
「你們……打算如何處置健吾？」女人抱緊懵懵懂懂尚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孩子，問道：「是、是要殺了他嗎？」
她的眼淚盈滿眼眶，快要掉落之際。
小梨花奇怪看她一眼，道：「你說什麼呢？只是變成吸血鬼，又不是真的吃過人、殺過人，再怎麼樣也不能殺了他們吧？」
雖說吸血鬼的存在的確很危險，但與食人鬼相比，他們至少沒有吃人殺人。
成功轉化的吸血鬼也不是沒有變回人類的希望。
「健吾，不用死嗎？」女人的聲音帶著顫抖，她的眼淚還是忍不住湧出眼眶，可與之前的惶恐悲切相比，如今落下的淚卻是慶幸與安心。
即便她的丈夫真的變成吸血鬼。
她還是不願接受現實，更不希望他直接被這群強大的「異能者」殺死。
「我們是良民，不會亂殺人的，」小梨花含含糊糊地小聲道：「而且吸血鬼也不太好殺，他們命太硬了。」
沒什麼明顯的弱點。
不懼怕太陽，受傷也能自如地痊愈。
雖說自愈力沒有食人鬼強大，可他們近乎「不死」的狀態相當麻煩。
女人沒有聽到小梨花的後半句話。
她只是安心抱著自己的孩子，不住掉下眼淚道：「太好了……」
「諸位不用擔心，吸血鬼的狀態不是無法逆轉的，」明穗香安撫聚集在診所內部尋求庇護的米花居民，道：「吸血鬼大公布拉姆·斯托克是異能者，他轉化其他人為吸血鬼也是使用的異能力，只要抓住斯托克對他使用無效化的異能，轉變為吸血鬼的人都可以恢復原樣。」
如今整個日本都亂了。
米花町的各處都有吸血鬼活動，余下不多沒有被感染的人都聚集在一起，自發形成防衛隊抵御吸血鬼的力量。
雖說也有不信任其他人，躲在家裡不出門的人。
但大多數的人都沒有長時間獨自堅守的條件。
即便開始可以閉門不出，時間一長物資耗盡，他們還是要出門獲取食物和水源。
「你說的話，可信嗎？」
有人提出質疑，道：「變成吸血鬼的人還可以再恢復，這樣的話以前聽都沒有聽說過！」
這不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遭到吸血鬼的侵害。
過去也有兩三次差點鬧出世界危機的吸血鬼狂潮，從未聽說過什麼變成吸血鬼的人還可以恢復。
「我調查過以前吸血鬼出現的資料，雖然受到年代的限制，很多當時的情況都沒有詳盡記錄下來，可變成吸血鬼的人從未有過恢復的情況，歐洲那邊對待吸血鬼的態度都是直接殺掉永除後患！」
中原中也冷冷看著他，邁出大步走向提出質疑的男人。
眼看剛剛徒手制服吸血鬼的赭發青年直接向他走來，男人頓時生出幾分畏怯，後退兩步色厲內荏道：「你、你要干什麼？」
「你不是要殺掉吸血鬼嗎？」
中原中也直接拔出腰後的匕首，扔在他的腳下面無表情道：「刀給你，要殺要剮都隨你。」
他只是隨手一擲，閃著寒芒鋒銳無比的匕首直接插入地板。
男人的身體都開始不自覺顫抖。
他又是懼怕又是生氣，仿若給自己提高氣勢一樣高聲道：「這種匕首怎麼可能殺死吸血鬼？」
「殺不死？」中原中也嗤笑一聲，道：「那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要去殺。」
男人不敢置信看著他，道：「你是異能者！你不是在保護我們嗎？為什麼不去把吸血鬼都殺了？」
只要外面的吸血鬼都死了。
他們不就不會被感染了。
「保護你們？」中原中也挑一下眉，桀驁張狂的眉眼透著冷意與狂氣，嗤笑道：「我想你們搞錯了一件事。」
透藍的眼眸正中凝著一抹鬼瞳，不帶任何情感地映出男人的面容。
如同被冰冷無情的死神盯上一樣。
男人遍體生寒，下意識屏住呼吸。
他視線不敢挪開，如同與大型的野生動物對視一旦挪開眼睛就會立刻被毫不留情地撕咬撲食。
「我們不是在保護你們，」中原中也冷淡說道：「我們只是在保護這個地方，保證這裡沒有吸血鬼的入侵。」
「要擅自尋求庇佑是你們的事，但別想在這裡對我們指手畫腳。」
他的視線冷淡而平靜地掃向診所內的其他人，道：「想要殺吸血鬼的人，可以自己拿刀上去殺，我不會阻止你們。」
中原中也轉身離開，走向明穗香。
男人腳下一軟，跌坐在地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身體不住顫抖。
與中原中也面對面對話，身體生出的恐懼感，更勝面對吸血鬼。
這個男人是比吸血鬼更恐怖的家伙。
「有想要殺吸血鬼的人嗎？」小梨花在一旁說道：「我們可以免費提供刀具，不過診所裡只有手術刀，不介意的話，你們盡管拿去用。」
如果覺得自己有能力和吸血鬼近身搏鬥。
他們當然可以拿著診所裡的刀去殺死吸血鬼。
不殺吸血鬼只是他們這裡的做法。
軍警和自衛隊對付吸血鬼，采取的手段都是直接殺死。
雖說吸血鬼有「不死」的特性，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殺死的想法。
官方的部隊想要殺還是有辦法的。
唯一麻煩的是吸血鬼非常善於偽裝。
一旦有一只偽裝自己的異常，潛入軍警或自衛隊，悄無聲息感染所有人不過是一天半天的事。
「爸爸，明穗香小姐說的是真的吧？」毛利蘭有點不安，小聲道：「只要抓住斯托克，轉化成吸血鬼的人還有可能恢復。」
毛利小五郎在吸血鬼出現的一刻，立刻護住自己的家人。
他繃緊的神經直到這一刻才堪堪放松。
他低聲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們也只能相信了。」
不然他們真的要拿刀去殺吸血鬼嗎？
又不是電影裡的喪屍片。
這是發生在現實的災難。
許多變成吸血鬼的人都是他們認識的人。
警視廳的大樓也在前段時間遭到吸血鬼的襲擊，大量警務人員被轉化為吸血鬼，別說米花町，便是整個東京如今都很難組織起什麼有效抵住吸血鬼的力量。
莫裡私立綜合醫院已經算是一個不錯的去處。
至少中原中也他們會庇佑這裡，不讓吸血鬼入侵。
雖說他剛剛說的話太不好聽，但強勢的態度也算是直接壓下其他有異議的人。
「一定是真的，」毛利蘭緊緊握著拳，低聲道：「我相信明穗香小姐。」
她相信明穗香說的話。
轉變為吸血鬼的人一定還可以恢復成以前的樣子。
「沒事吧？」中原中也回到明穗香身邊，低聲問道：「需要休息一下嗎？」
現在是白天。
明穗香想要使用鬼的力量，只能激活體內的鬼之血，進入半人半貓的狀態。
白天的明穗香進入這種狀態，特別耗費體力。
但要防備善於偽裝的吸血鬼，她又不得不長時間維持這樣的狀態。
幸好米花町的居民看見明穗香的貓耳朵和尾巴沒有想到別的地方，只以為她也是異能者，山貓樣的耳朵和尾巴以及眼睛、指甲的變化都是異能力所致。
「我還好，」明穗香輕輕搖頭，道：「不知道梨花醬和文也君如何。」
他們前幾天剛注射蝴蝶忍和珠世抓緊研制出的克服陽光的藥劑，得到不懼陽光的能力。
這才得以在陽光之下行動，使用血鬼術也不再受到太陽的限制。
暫留在診所內的米花居民每天都要外出尋找食物和干淨的飲用水，未免他們在外受到吸血鬼的襲擊，中原中也和明穗香幾人會輪流陪他們外出。
今天輪到的是文也。
不知道他們進展如何。
「咚、咚咚、咚……」
幾聲規律的敲門聲落下，牢牢封住診所大門的頭發悉悉索索活動著挪開，讓出一條路給出門尋找食物的人進門。
五六個背著大包小包的男人女人進門，他們有的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有的是三四十歲的中年人，但在主動外出尋找物資方面都沒有推脫什麼。
如今呆在診所尋求庇佑的人大致分作兩部分。
一部分是有能力有勇氣外出尋找物資的青壯年。
一部分是年老體弱跑都跑不快的老人小孩和孕婦。
願意外出尋找物資的青壯年分為三隊，每天有兩隊出發去不同的地方尋找食物和干淨的飲用水。
至於留在診所內的人，則負責做一些雜務，類似料理和打掃、整理物資的工作。
今天外出的兩個小隊都已經回來。
由明穗香陪同外出的毛利父女等人和文也陪同外出的另一部分米花居民。
前一個小隊早在三十分鐘前回到診所。
只是他們今天在商場救的被困者，有兩人是吸血鬼。
剛剛想要襲擊診所裡的其他人，直接被中原中也和明穗香制服。
「文也回來了？」小梨花操控頭發擋住診所的門，幾步小跑向文也，踮著腳扒拉他背在身後的包，連聲問道：「有沒有找到糖和薯片？診所裡的零食快吃完了，再找不到新的以後就沒有零食吃了。」
食人鬼不需要吃人類的食物充飢。
但小梨花還是小孩子，正處在非常熱衷零食的年紀，要是沒有糖果和零食，她的人生都要黯淡一半。
不知道是幸運亦或是研究員N的突發奇想，小梨花沒有如別的食人鬼一樣對人類的食物完全無法下口。
她還可以感知甜味，吃到糖果的滋味。
雖然味道與以前相比，有不小的改變，但勉強還能吃點零食和糖果。
「有……」
文也的聲音與中原中也的不太相同。
他的聲音和語調更加溫和低啞。
隨著文也慢慢開始擁有自己的思想，懂得自己去思考什麼
他的性格逐漸變得鮮明起來。
不再如同幾個月前不是沉浸在鬼的食欲，就是不知道干什麼的發呆狀態。
雖說有著與中原中也極為相似的容貌，可文也的性格更加溫和柔軟，眉眼神情很少見出現在中原中也面上的表情。
他和中原中也的區別越來越大。
即便他和中原中也很相似，也不會有人錯認他們。
「梨花要的糖，」文也說話比較慢，聲音帶著幾分低啞，道：「薯片只找到兩包，其他的是果凍。」
小梨花心滿意足地接過背包，隨口問道：「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吧？」
文也遲疑一下，搖頭道：「沒有……」
外面的聲音比較吵雜。
加上搬運東西的人不時會小聲交流什麼，他沒有聽見什麼爭鬥的聲音。
只從氣味判斷，人類和吸血鬼沒有太大的區別。
他們在鬼的嗅覺上，一律都是可以吃的食物。
文也無法從表像分辨他們。
「沒有就好，」小梨花開開心心打開背包，掏出裡面的零食，給文也塞幾個果凍，道：「果凍是甜的，我們可以吃點。」
雖說不飽肚子，但可以增加一點幸福感。
她的血鬼術方便留守診所，平時堵門和困住樓頂的吸血鬼都是她負責，基本沒有機會外出尋找自己喜歡的零食。
原本明穗香也想幫她找點零食，只是他們去的商場零食都被污染了。
不是噴濺上血，就是落在地上遭到踐踏。
包裝完好的零食基本都被帶走了。
余下部分不是即食類的食物在貨架。
「外面多了兩個？」文也握住果凍，轉頭看向外面。
即便從診所內部無法看見樓頂多掛出去的兩只吸血鬼，但他可以嗅聞到樓頂多出的「食物」味道。
人類血肉的香味。
小梨花點頭，抱怨道：「裝得很好，混進來的吸血鬼。」
吸血鬼為了感染更多的人。
腦子可謂是相當好使。
他們還知道不過早暴露自己，等潛入診所再下手。
可惜不管他們是在外面下手，還是在診所下手都不會成功。
若是在外面動手，以明穗香強大的聽力，絕對會發現他們動手的動靜。
回到診所更不用說。
要是有他們幾人還給吸血鬼端了老家，真的是丟人丟大發了。
「出門六個一個沒丟，」中原中也簡單掃過一眼，勾起唇道：「干得不錯。」
作為文也注射克服陽光藥劑以後的第一次白天出門行動。
順順利利沒有少人，已經算是勝利。
更別提他們還找到不少的食物和飲用水。
「不過……」
文也疑惑地歪頭。
中原中也出手如雷霆，半點反應的機會都不給剛剛回到診所的年輕人，「有老鼠混進來了。」
他直接扣住對方的肩膀，重力蔓延到對方的全身。
死死壓制住他的一切反抗動作。
偽裝成平時模樣的吸血鬼，不知自己是何時暴露，溫和的面容一下變得面目猙獰，獠牙都探出上唇。
「什麼時候……？」
文也愣怔一下。
他和其他人一同出去，竟不知道吸血鬼是什麼時候感染他們。
「找食物的時候，你讓他們分開了吧？」中原中也見慣不怪，道：「不少吸血鬼會躲在角落的地方等著人過去，直接把人感染再放走，讓他們潛入人多的地方。」
前段時間一直都是他和明穗香陪同其他人外出尋找物資。
對於這種情況，自然見多有應對的經驗。
混入人群的吸血鬼，不太好通過嗅覺和聽覺分辨他們與普通人的不同。
唯有他們准備開始動手的時候，神情會露出一些異樣。
文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今天又是第一次陪同外出，不知道不能隨意讓人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也不奇怪。
吸血鬼與食人鬼不同。
他們的智商不低。
就算變成吸血鬼，過去的知識和智慧都在，運用起來更是得心應手。
與他們相比，食人鬼剛剛轉化會有好一段的茫然與失去理智的時期。
不受控制，渴望人類的血肉。
即便剛剛吞噬下親人愛人，填飽肚子滿足部分的飢餓感，離家出走的理智和記憶也不會這麼快回歸。
「吼！」
中原中也手下的吸血鬼不斷掙扎。
另一只潛藏在人群中的吸血鬼趁著中原中也背對著他，徑直張大嘴撲上去。
他頭也不回抬手擋住吸血鬼的撲咬，尖利的獠牙刺穿手臂的皮肉。
「他被咬了！」
剛剛與中原中也叫板的男人驚恐尖叫，道：「他會變成吸血鬼！那個男人……那個男人……」
他是異能者。
異能者要是變成吸血鬼，只會更加強大。
男人的尖叫頓時引起診所內的一陣騷亂。
「不好意思啊，」中原中也繃緊手臂的肌肉，重力蔓延向另一只吸血鬼，抬手直接把他的獠牙崩斷，不緊不慢道：「我免疫吸血鬼的異能。」
他已經是「鬼」。
鬼的細胞滲透全身，改變他的體質。
與鬼舞辻無慘的鬼之細胞相比，吸血鬼的異能似乎還是要弱一點。
不如那個混蛋的鬼之血霸道，更無法覆蓋「食人鬼」的體質。
已經成為鬼的中原中也等人是免疫吸血鬼異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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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你變成貓以後，開始明白小貓咪為什麼喜歡紙箱子多於貓窩。
與柔軟舒適的貓窩相比，紙箱子什麼都沒有。
只有一個四四方方的狹小空間。
但貓咪天性鐘愛小小的空間。
你喜歡和小貓咪一起窩在紙箱子。
兩只貓貼在一起占據紙箱子的每一角落，身邊不是紙箱子就是另一只貓的體溫。
你們貓貓頭挨著貓貓頭。
小貓咪翹起腿搭在你身上，你眼睛都沒有睜開，摟住小貓咪給她舔舔毛。
……
上一章有點BUG，布拉姆是怕太陽的，不過塗防曬可破。
福地傳連載的時間太久了。
我都忘記布拉姆的初始設定【關鍵這個怕太陽的設定，只在開始提到過一句，後面完全沒有體現，不管是布拉姆還是其他的吸血鬼】
正文以明穗香他們的視角出發，他們看見吸血鬼可以正常在陽光下行動，以為他們不怕太陽。
【可能只有布拉姆怕吧】
【畢竟其他的吸血鬼可以被殺，只有他是真的不死】
【不然中也和芥川就是在漫畫沒有提到的地方，悄悄給自己塗厚厚的防曬再出門】
第114章 無法掙斷的連環套
藍天之下，橫濱市最高的建築物頂層。
黑發鳶眸的少年捧著一本紅白封面的書，倚靠著頂層的護欄，垂眸安靜翻閱雪白不落一字的書頁。
他的長相俊秀，繃帶遮覆住一只眼睛，無論身高亦或是相貌都正處於少年過度向青年的朦朧階段。
有青澀也有惹人沉醉的神秘沉靜。
但更多的卻是如同深淵一樣深不見底，讓人無法看透的危險。
「不死公子布拉姆·斯托克……人類軍以及政府留存的鬼王原始血液備份……」
他輕聲呢喃。
不帶任何摻雜的情感，低低的聲音隨風吹散。
一切的發展都如他所想。
吸血鬼的危機提前四年席卷本國，正在逐漸向著國外發展。
以布拉姆的吸血鬼異能為根基，福地櫻痴將武器的威力增幅百倍的異能為助長的營養液，吸血鬼蔓延的速度很快。
幾乎可以和影視作品中的喪屍相比。
只是感染喪屍的是病毒。
如今感染日本國民的是吸血鬼的異能。
原本這項計劃不會這麼快執行。
即便福地櫻痴早在四年前打敗布拉姆，以聖劍將其封印已是准備好利用他的異能，意圖讓吸血鬼散播向世界各地。
可這項計劃真正實行應當是在四年以後的世界。
至少在其他的平行世界應當是這樣。
若是福地櫻痴沒有提前得知政府想要人為制造一個鬼王，以鬼舞辻無慘的血液創造一支只為政府所控制的不死軍團。
他不會這麼快出手。
與吸血鬼相比，食人鬼另有自身的優勢。
它們不懼刀槍劍戟，即便身體被炮彈炸得粉碎，只要仍留有體力依舊可以復原。
這一點是吸血鬼做不到。
吸血鬼再號稱不死也不是真正的不死。
擁有不死異能的只有吸血大公布拉姆，受到他的異能影響成為他眷屬的存在不在這一範圍之列。
食人鬼懼怕太陽。
可它們轉化為食人鬼之際，每一只鬼都有可能獲得類似異能的血鬼術。
這是吸血鬼所沒有的優勢。
如今的吸血鬼發展再快，面對異能者眾多的英德法三大歐洲異能強國，只要他們使用人海戰術半年的時間就可以剿滅所有的吸血鬼。
一如過去幾次，人類對付吸血鬼的戰役。
福地櫻痴自然也不是指望，僅憑借吸血鬼的力量可以顛覆各個國家的政權。
他想利用吸血鬼成為人類軍的首領，獲得「大指令」的控制權。
以人類軍的力量去顛覆世界各國的政權，給這個「糟糕的世界」重新洗牌。
但要是真的讓他做到這個程度。
事情就麻煩了。
「我也不想讓事情變得太過麻煩，」太宰治低低笑一聲，手指輕撫過什麼文字都沒有的書頁，自語道：「只是有些事，所有人都應該有知情權……」
比方說吸血鬼事件的幕後操縱者。
再比方說政府額外備份留下的鬼舞辻無慘血液，神奈川縣內的另一個軍方研究所。
為了讓這個不穩定的世界，早日得到安定與平和。
祓除禍根是必不可少的步驟。
太宰治通過「書」觀測過很多的平行世界，不同世界的未來與發展，一點細微的變化都可能導致一個不同的未來衍生。
俗稱蝴蝶效應。
他很欣賞平行世界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做法。
如果是他，只要手段合適可以達到目的。
他也會這麼做。
只是與平行世界有一點不同的是，這一次的「書」在他的手裡，要利用輿論和人言殺死福地櫻痴與天人五衰一眾的是他。
「接下來，你會怎麼做呢？」
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在無數個平行世界，幾乎每一次都會和他成為敵人的存在。
只要太宰治是站在橫濱與世俗意義的一邊，他們都會成為敵人。
陀思妥耶夫斯基作為天人五衰的一員，必然不會輕易放棄他們的計劃。
想要徹底殺死老鼠。
他要做的工作還有很多。
「唉……」
太宰治合上書，鳶眸中的沉沉壓抑之色散去大半，滿是少年心性地抱怨道：「這算是加班吧？我在這裡辛苦給森先生弄異能開業許可證，他倒是樂得輕松去放假了。」
等事情結束以後，他一定要把港口黑手黨和一堆積壓下來的工作，全部扔回給森先生。
他去投奔織田作。
……
太宰治這一邊的盤算無人知曉。
但他做的事，很快出現成效。
網絡上各處傳出吸血鬼事件的背後操縱者是福地櫻痴，明面上打敗吸血大公的「活著的傳說」實際是導致他們如今陷入混亂的元凶。
各式各樣的傳聞如雪花一樣散播網絡的各處。
匿名發布帖子的網友把吸血鬼事件的由來分析得頭頭是道，引得大批福地櫻痴的粉絲與他爭論起來。
粉絲質疑他造謠生事。
他置若罔聞，自顧發出新的帖子和結論，不斷從各方面揣測福地櫻痴這麼做的理由。
「活著的傳說」粉絲遍布世界各地。
不管外網內網的人都不相信福地櫻痴會是這次事件的元凶。
可匿名發布帖子的網友說的頭頭是道，他的網絡地址經過特殊的加密，沒有人可以摸到他的真實身份。
國內外正在關注這件事的人一邊與他爭辯，一邊調查他的真實身份，想要抓住膽敢造謠福地櫻痴的家伙。
可他們越是與他爭辯，越是想要辯倒他的論據，越是陷入他的思維風暴。
這場網絡大戰不過拉扯一個星期，已經把許多原本堅信福地櫻痴不會做出這種事的網友帶偏。
最開始他們只是想要反駁他的論據，可隨著時間的深入，他們的思想慢慢開始受到影響。
網絡上開始出現支持匿名者的聲音。
不得已之下，官方開始出手封鎖匿名者發布的帖子。
可越是封鎖不想讓人知道的事，越是惹人想要探究，何況吸血鬼事件牽涉甚廣，關乎到每個人的未來，即便他們不想關注都不行。
正當這時，匿名者注冊新的賬號開始發布別的信息。
與吸血鬼和福地櫻痴都沒有關系。
但卻比吸血鬼事件的幕後之人是福地櫻痴更加令人生駭。
「日本的政府正在制造一種食人的怪物。」
「他們不懼受傷，刀槍子彈都無法傷到他們的根本，他們擁有異能者一樣強大的能力，有的甚至可以比異能者更加強大。」
「他們依靠食人變強。」
匿名者放出大量軍方研究所的照片，與食人鬼的資料和照片作證。
與福地櫻痴沒有關聯，卻更加駭人聽聞的消息一下引起海內外諸多人的關注。
大量的資料作證食人鬼的存在。
再加上不斷有遭到食人鬼襲擊的網友發聲，證明食人鬼是真實存在，不是杜撰出來的怪物，頓時引起國內外民眾的恐慌。
與吸血鬼相比，食人鬼的存在更加恐怖。
他們力大無窮、不懼受傷，異能與普通的刀槍子彈都無法殺死他們，弱點只有太陽與什麼日輪刀。
最重要的是他們吃人。
以人類的血肉為食，吃的人越多，實力越強大。
縱是吸血鬼都沒有這樣變強的方式。
若是普通的民眾遇到食人鬼，基本只有死路一條。
日本的政府竟然想要制造這樣的怪物，妄圖打造一只食人鬼軍團……
這樣的消息頓時引起一片的嘩然。
比起匿名者發布的福地櫻痴是吸血鬼事件的幕後之人，日本政府想要制造食人鬼，打造鬼之軍團的消息更加惹人注目。
消息傳開出去的幾天一度把其他人的注意從福地櫻痴身上牽扯開。
可日本政府卻遭到國際上的諸多國家聯合施壓。
尤其是歐洲的異能強國，鐘塔侍從格外強勢要求日本交出相關的實驗體和剩余的鬼王血液。
日本政府自然不可能直接交出他們改造到一半的新鬼王實驗體。
與小梨花相比，備份血液改造出的新鬼王，更加的不穩定不成熟，不具備服從命令的資質，需要更多的時間去調整，做更多的實驗。
若是沒有匿名者突然爆出的消息。
他們原本是可以安穩改造好新的鬼王實驗體，再讓他通過鬼之血的聯系找到小梨花，吞噬掉她取得鬼舞辻無慘和她的力量。
可惜的是事情暴露，他們掩藏都來不及，沒有時間再讓他們繼續改造調整新鬼王。
而在日本政府快要被架到火上烤的時刻，匿名者再次發布新的帖子——
「福地櫻痴操控吸血鬼是受到政府的指使，」明穗香慢慢滑動屏幕，淺金色的貓兒眼看著滿滿當當的推論與作證，整個人都有點恍惚，道：「這是真的嗎？」
匿名者最後發布的帖子把最初的帖子與政府秘密研究改造食人鬼的帖子串聯在一起。
曾經其他網友所不相信的每一條論據，在匿名者把所有的消息都串聯在一起以後，似乎變成不容辯駁的實證。
福地櫻痴的粉絲不願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
可若是他所做的一切事都是受到可惡的日本政府所指使，似乎一切都變得合理起來。
拯救過世界數次的英雄，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做出這種傷害民眾的事。
但要是日本的政府逼迫他這樣做。
他不得已之下，服從日本政府的命令做出這樣的「錯事」也是有可能的。
一切都是日本的政府與官員的錯誤。
他們的英雄只是受到政府操縱的刀。
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多出現在網絡上，原本不相信福地櫻痴是吸血鬼事件元凶的人，逐漸開始接受這個事實。
大面積大範圍的抗議聲音出現。
越來越多人反對如今的日本政府，他們要求讓「英雄」不再受到身處位置的桎梏。
他們要求解放「英雄」。
「不管福地櫻痴是不是真的受到政府的指使，對於他是吸血鬼事件的幕後操縱者，所有人都相信了這個事實。」
森鷗外低笑一聲，道：「暗牌都被攤開放在明面上了。」
福地櫻痴再也不能仗著身處幕後，無人知曉他的所作所為而肆意行事。
「活著的傳說」再強大，面對歐洲諸國的人海戰術也不可能勝利。
以異能者為軍隊，這是只有異能者的發源地，英德法幾大歐洲強國才能做到的事。
「暗牌？」小梨花半懂不懂，道：「意思是事情快要有一個結果了嗎？」
她不明白什麼明牌暗牌，大人之間的算計爭鬥。
只是隱約聽著事情已經鬧得很大了。
她有明穗香給買的手機，可以自己上網看匿名者發布的帖子。
不過有政府的出手，大多數的帖子都被刪除了。
只是政府的人可以刪除一個兩個帖子，卻不能刪除人們的記憶與思想。
他們看見的「實證」全都保存在腦子，以自己的方式開始私下傳播。
「是啊，不管是吸血鬼還是研究所保存下的鬼王血液，事情都會有一個結果，」森鷗外笑眯眯地點頭，轉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一條紅色的小裙子，道：「梨花醬，趁著這個好消息，我們換一條可愛的小裙子慶祝一下吧！」
日本政府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研究鬼舞辻無慘的血液，打造一支強大的鬼之軍團，還不是想利用鬼的力量對抗歐洲的異能強國。
異能者是天生的。
想要後天獲得異能，只能依靠異能技師改造身體。
可這樣一個個改造過去效率太低，且想要保證異能者的忠心，只能依靠異能手術讓他們無法背叛。
與異能手術相比，把普通人變成食人鬼的效率要高太多了。
他們不一定要提供真正的人類肉食給食人鬼軍團，只要提供足夠的血液，同樣可以驅策它們與歐洲的異能者軍團戰鬥。
與異能者相比，食人鬼的力量更加強大且不畏受傷。
即便發生戰鬥也不怕再出現常暗島的情況。
不管是研究荒霸吐，亦或是研究食人鬼，最終的目的都是一個實現國力上的提升。
國際的地位與武力值的超越。
日本作為戰敗國，受到英美等戰勝國的壓制太多。
森鷗外不是不理解他們想要做的事。
只是妄圖利用食人鬼……
不得不說，他們的想法是真的瘋狂。
不過事已至此，鐘塔侍從必然不會放任日本的「超越計劃」。
若是日本內部無法解決吸血鬼，他們必然會派出軍隊入駐日本親自處置轉變為吸血鬼的日本國民。
日本的政府多半不會想鬧到這一步。
「為什麼換小裙子算是慶祝？」小梨花疑惑一下，很快拋開這個問題，道：「森叔叔，我不喜歡紅色，有沒有白色或藍色？」
與森鷗外相處幾個月，她已經很習慣他的奇怪興趣。
對於漂亮的小裙子，小梨花自然也是喜歡的。
只是森鷗外有時候的表情會很奇怪。
看見她和愛麗絲換上可愛的小裙子，一副感動落淚的奇怪模樣。
「我喜歡姐姐的頭發和眼睛的顏色，藍色的話……」
小梨花抬頭左右看看身旁的大人，撇了撇嘴勉強道：「中也哥哥眼睛的顏色湊合吧……」
雖然中原中也喜歡欺負人，但他的眼睛挺好看的。
「啊，不對……這麼說的話，還是文也的眼睛顏色更好看！」
小梨花一合掌，高興道：「我喜歡文也眼睛的藍色！」
「我和他眼睛的顏色是一樣的，」中原中也嗤一聲，道：「而且你喜歡什麼藍色都沒用，外面的商場亂七八糟的，就算有什麼好看的裙子都買不了。」
至少在秩序恢復之前，想要出門購買小裙子是不可能的事。
因為吸血鬼事件，日本全國都亂得一塌糊塗。
雖說只是二十多天的事，但想要恢復以前的秩序，恐怕花費十幾個二十多天都不夠。
「才不一樣！」
小梨花拉下眼皮，躲在文也身後做一個鬼臉，吐著舌頭道：「文也比愛欺負人的中也哥哥要好多了。」
中原中也低嘖一聲，道：「這個小鬼。」
「轉化為吸血鬼的人，可以由太宰君解除布拉姆的異能，」明穗香遲疑著開口道：「但那些剛剛被轉化為食人鬼的人呢？」
要不是匿名者發布的帖子，他們都不知道政府有另外保存鬼舞辻無慘的血液，私下偷摸著想再制造一個新的鬼王。
不過或許是因為研究員N死去，新的研究員於這一塊不算熟悉，改造的計劃不算順利。
根據匿名者發布在網絡上的內容，軍方研究所想要再復刻出小梨花這樣的鬼王並不順利，新改造的鬼王性情難以控制，不服從研究員的命令。
曾有幾次襲擊研究員的記錄。
若不是研究所內部有克制鬼的手段，可能他們已經讓鬼出逃了。
即便有的日本國民期望國家可以制造出一支強大到超越其他國家的「鬼之軍團」，可當他們看見「鬼王」幾次不受控制的記錄，比起國家變得更加強大，恐怕他們更害怕「鬼王」會失控。
一旦「鬼王」失控，普通人都會淪為食人鬼的食物。
「大概會被殺掉吧。」
中原中也皺一下眉，道：「事情鬧得太大了，不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他們處理掉，很難壓下那些混亂的聲音。」
聲音是刀。
言語是槍。
當輿論變得混亂無序，它們將會變成比子彈大炮更加危險的存在。
「全部都要殺死嗎？」明穗香輕聲嘆息，道：「明明鬼變回人類的藥劑，快要研制出來了……」
要是再多一點時間。
如今在研究所中的鬼都有機會變回人類。
只要他們沒有攝入過人類的血肉。
但要是他們已經吃過人……
哪怕真的變回人類，曾經身為鬼的記憶與食欲也會影響他們的身體。
吞食同類的血肉是絕對不可以觸碰的禁忌。
「研制出來也沒有用，」森鷗外給小梨花勸說換小裙子無果，再次開始翻看匿名者發布的帖子，內容相當豐富，好似對方是直接潛入研究所的內部，偷出他們的所有實驗資料，直接貼在網上。
他神色平靜，不見多少驚詫道：「他們已經吃過人肉了。」
「什……？！」
明穗香微微睜大眼睛，愕然道：「他們不是一直在研究所嗎？從未出過研究所，怎麼會……」
真的吃過人。
「這個研究所和梨花醬之前呆的研究所不太一樣，」森鷗外慢慢翻著資料，若有所思道：「可能是為了盡快掌控新改造的鬼王，他們給他吃了死人的肉。」
雖說是醫院無人認領的屍體的肉。
可吃過人肉就是吃過人肉。
開過葷和沒有開過葷的鬼肯定有所不同。
或許正是因為他們急功近利給「新鬼王」喂食死人肉才導致他頻頻失控，不好控制。
與小梨花相比，新鬼王的各項數據似乎都要差不少。
可再差也比一般的異能者要高出許多，加上鬼具有吞食人類變強的特性，匿名者發出的數據已經讓不少國家坐不住了。
若是坐視日本制造出一支鬼之軍團，恐怕他們國家的軍人和人民的血肉都會成為食人鬼變強的食糧。
「如今最好的結果是太宰君解除布拉姆的異能，政府公開處置食人鬼。」
讓一切都回歸正規。
但事情會這麼順利嗎？
不管福地櫻痴是否真的吸血鬼事件的幕後之人。
只要他不交出布拉姆，太宰治想使用無效化的異能都無處可使。
「福地櫻痴……他會逃跑嗎？」文也說話比較慢，思考也比較慢，道：「他要是扔下一切逃跑……」
怕是難有人抓到他。
抓不到福地櫻痴，意味著找不到布拉姆，吸血鬼異能無法解決。
真要靠著太宰治一個一個解除吸血鬼的異能，怕是十年二十年都不可能解決這個問題。
總有躲在暗處的吸血鬼。
只要有一只躲起來，其他的解除異能也沒有意義。
「他要是逃跑，就意味著要拋棄現在所有的一切。」
中原中也抬了抬眼皮，道：「問題是他做得到嗎？」
數十年的積累與一個不知道能否完成的目標，孰輕孰重……
要看福地櫻痴心中是如何決斷。
他們都不是福地櫻痴。
他們不知道「活著的傳說」受到各國軍人崇拜的英雄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
吸血鬼事件一出，哪怕匿名者把福地櫻痴這麼做的理由與日本的政府綁到一起。
可他多年積累下的名譽已經有損。
不再是當初那個「完美的英雄」。
恐怕等事態平息以後，福地櫻痴會在無人關注的暗處「自願」引退離開軍隊。
不管他是否真的「自願」，日本的政府都不會再讓他呆在獵犬。
「……」
安靜坐在獵犬標志下的白發男人，身著颯爽的軍裝，沉默無聲久久注視網絡上關於他的每一條推論。
上面寫著很多條，他利用布拉姆異能所做的事以及為什麼做出這種事的原因。
最初的評論都是在罵匿名者造謠和胡說八道。
慢慢他們被帶入匿名者的思維，為了辯駁他列出的每一條推論，開始順著他的想法思考。
這已經是落入匿名者的陷阱。
可惜的是福地櫻痴現在才看出這個陽謀。
他的支持者很多。
他們越是想要擁護他，越是看不得這樣「污蔑」他的言論出現。
他們肯定會去反駁匿名者擺出的論證。
他們會去查匿名者的身份，查不到只能申請刪除匿名者的帖子，可刪掉他也會重新發，總有想要辯駁他的人與他辯論起來。
一來一回，這件事在短短幾天一下被炒得越來越熱。
福地櫻痴開始不看在眼裡的小手段，竟把他拖到如此的地步。
網絡上的輿論是時空劍雨御前都無法斬斷的過去。
他找不到幕後的人。
刀劍想斬也不知道可以斬向何方。
幕後的這個人用福地櫻痴所不熟悉的戰鬥把他擊敗得徹徹底底。
哪怕所有人都認為他利用布拉姆的異能是受到日本政府的指使，可他的計劃已經暴露，名聲有損也不可能再聯合出人類軍，成為人類軍的首領。
得不到「大指令」無法直接操控各國的軍隊發動政變。
他後續的一切計劃都無法再執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啊……」
福地櫻痴拍著扶手，癲狂一樣大笑起來。
他明明是與好友福澤諭吉年齡相仿的四五十歲，可他如今的面貌卻蒼老得猶如六七十歲的老人。
他的面上帶著戰爭留下的傷痕，幾縷胡子與頭發的顏色一般無二都是銀白。
雖已看著是個老人，可他的身體比許多正值年輕的軍人都要強健許多。
更別提福地櫻痴是接受過異能手術改造的人。
他的實力是當之無愧的「傳說」與「英雄」。
可他的所行所為在所有人的眼裡都與「英雄」無關。
過去的支持者都在匿名者的帖子，留下勸他回頭的「好言好語」。
匿名者列出很多他利用布拉姆的異能，制造這一場動亂的理由。
但他所寫的理由一個都不是福地櫻痴內心真正所想。
他們所以為的明白，只是他們以為的明白。
癲狂著大笑出聲，拍著腿止不住笑的男人仿若變臉一樣起身，表情沉郁壓抑大步走出這個屬於獵犬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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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你與小貓咪分享貓罐罐、分享紙箱子。
每日不是攤平曬曬太陽，就是拉長身子去磨爪子。
時間一久，你開始忘記自己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做。
你邊磨爪子邊思考。
左思右想都想不到自己忘記什麼。
小貓咪叼著最後一袋貓糧拖出來，喵喵著吃完這個你們一起去外面討小魚干吃。
你猛然想起！
工作！假期！你還是要上班的黑手黨！
你的年假花完了。
必須要回去上班給小貓咪賺貓糧錢了。
呆在家裡舒舒服服的當貓假日要結束了。
第115章 後續的處置與遺漏
福地櫻痴很強。
可他並不是世界最強的異能者。
他年少修習劍術，二十出頭已是軍中的教育總監，負責教導新入伍的軍人，本身在軍中具有相當的威望，後被上司任命為軍官投身戰場，為大戰末期的軍隊帶去一絲勝利的希望，可又很快泯滅。
在混亂無序的大戰末期，只憑一人的力量是無法扭轉結局。
更別提當時的福地櫻痴尚未被稱為「活著的傳說」，沒有得到時空劍·雨御前。
一切的一切都源自十多年前的大戰。
福地櫻痴從一名教育總監，成為正式的軍官投入戰場。
他所去的地方是常暗島。
那是一場異常慘烈且沒有半點意義的戰爭。
福地櫻痴去到那個沒有白天，只有黑夜，終日被極光所籠罩的地方。
身旁的戰友一個一個死去，只余下他一人佇立在原地沒有倒下。
他的想法與觀念也是從那一刻開始改變，渴望改變這個腐朽不堪的世界，把世界的政權全部毀滅，不余下一星半點的腐爛制度。
高高在上的官員不會看見底下的人是如何生活。
他們鼓吹戰爭的意義。
他們讓民眾勇於投軍，把戰爭描繪成保家衛國的必要手段。
可身赴戰場的士兵們根本不知道……
他們的犧牲是沒有意義的。
他們付出生命為之拼搏以為保護國家的戰役，只是不同國家政客之間的博弈。
執棋人是不會管手下的棋子如何。
他們破碎也好、扭曲也好，棋子只是執棋人達到目的的一種工具。
至於工具的下場沒有人會在意。
福地櫻痴亦是從那時候開始改變。
他接受異能技師的手術，組建獵犬成為獵犬的首領，同時暗中建立「天人五衰」以顛覆世界，毀滅一切的執政者為目的。
四年前，他打敗吸血大公布拉姆·斯托克，以聖劍將其封印控制，等待有朝一日利用布拉姆的異能，操控他的吸血鬼眷屬掀起一場足以改變世界的大戰。
若不是有人向他私下透露，政府正在秘密制造一支不死的鬼之軍團。
他不會貿然行動，提前數年喚醒布拉姆，借助他的異能引起轟動和混亂。
或許從那時候開始，他已經踩入不知何人的計謀。
但即便知道這是針對他的計謀，福地櫻痴也不得不踩。
他不可能任由政府擁有一支不死的鬼之軍團，食人鬼的愈合速度遠超吸血鬼，它們吞噬的人肉越多，實力越強勁。
軍方研究所改造的食人鬼，基本每一個實驗體都有不同的血鬼術。
這是日本政府秘密打造，准備用以對付歐洲諸多強國的武器。
他們生性嗜好人類的血肉。
吃下的人類越多，實力越強。
吃下的人越強，增長的實力越多。
國內沒有足夠的「食物」喂養它們？沒有關系，國外有。
國外有很多的異能者，他們的血肉都充斥著強大的力量，可以讓食人鬼變得更加強大。
以敵人作為「食物」壯大食人鬼軍團。
這一點似乎與當年常暗島的大戰，前線的士兵彈盡糧絕之際，不得不以戰友的屍體為食一樣。
可本質上兩者是完全不同的。
當年的前線士兵是沒有食物、沒有彈藥、沒有支援，為了苟活多一點的時間，不得已吃下戰友的屍體。
但政府所飼養出的食人鬼不同。
它們的食物是人類。
它們的食物只是人類。
即便可以用家畜的血肉代替，與人類血肉中富含的營養相比，家畜可以提供的力量與營養不值一提。
不管是出於壯大食人鬼軍團，亦或是增強日本的軍事力量。
議員們都是更傾向讓鬼更有效率地變強。
即是食人。
若是食人鬼軍團真的培養出來，福地櫻痴再想借助吸血鬼的力量，引起社會的動亂，趁著行事將會很困難。
他只有這段時間。
只有軍方研究所的實驗尚未完成的這段時間。
錯過這段時間，吸血鬼想要在日本鬧出什麼動靜都是不可能的事。
他們可以直接讓食人鬼吃掉吸血鬼。
吸血鬼傳播再廣又如何。
讓食人鬼直接吃掉吸血鬼，它們將會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
屆時，福地櫻痴想要顛覆世界政權的願望還有可能成功嗎？
不可能了。
他沒有別的機會，只能奮而一搏提前拋出自己的手牌。
可這一步竟然也在幕後之人的算計當中……
他眼看著吸血鬼不斷感染民眾，散播向全國各地，再傳向外國的人民。
一直等到事態發展到今天的地步，開始放出吸血鬼與福地櫻痴有關的信息，以「活著的傳說」與目前人類最大的危機聯系到一起，牽起一場引起世界人民關注的網絡大戰。
再拋出日本政府私下研究的食人鬼軍團，最後再把福地櫻痴的所作所為推給日本的政府。
這樣一來，即便是開始不相信福地櫻痴是吸血鬼事件幕後推手的人。
他們也開始接受吸血鬼與福地櫻痴有關的事實。
直言福地櫻痴是想要毀滅世界，利用吸血鬼異能的人。
很多人不會相信。
可只要加上一個前提，一個「活著的傳說」是被日本可惡的政府所利用，原本不相信福地櫻痴會干出這種事的人都開始接受這個事實。
如今的日本政府在國際上聲名狼藉。
幾大歐洲強國都在向日本施壓，要求終止這場鬧劇。
食人鬼的實驗是日本政府搞出來的。
立刻停止。
吸血鬼事件是日本政府在幕後充當推手。
立刻讓布拉姆終止異能，解放轉化的吸血鬼。
不管吸血鬼事件是否真的日本政府在幕後充當推手，他們都不在意，他們在意的是問題能否得到解決。
如若不能。
他們會親自派出軍隊解決。
屆時，將不會是現在這樣的小打小鬧。
……
福地櫻痴不會束手就擒。
他躲開其他人的耳目，回到天人五衰的駐地。
這裡不會有外人出現。
有的只會是他的同伴，天人五衰的另外幾人。
現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果戈裡沒有出現在這裡，福地櫻痴得以冷靜下來，好好思考接下來的退路。
他將背負的棺材放在一旁，裡面裝著被聖劍貫穿身體的布拉姆。
「吸血鬼的數量還在增加，研究所對食人鬼的改造不算順利……」
這於福地櫻痴而言是一件好事。
可他不能一直呆在這裡。
軍警與獵犬的其他人一定會找上他。
若是把布拉姆的身體直接放在這裡離開，他實在難以放心。
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一個過分聰慧的少年。
他在天人五衰中的位置，堪稱出謀劃策的軍師。
若不是他們有共同的目標，他們也不會成為同伴。
福地櫻痴相信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本領，但他不敢輕易相信他的為人。
即便這個少年在某種程度上算是他的下屬。
可只要他沒有利用價值，徹底暴露人前，無法再完成顛覆世界的野望……
陀思妥耶夫斯基必然會毫不猶豫拋下天人五衰的一切離開。
他會成為福地櫻痴的手下是因為「活著的傳說」的身份與地位、能力，足以撐起他們的計劃關鍵部分。
一旦「福地櫻痴」這個棋子廢掉。
天人五衰也會很快解散。
他不能把布拉姆留在這裡。
至於天人五衰的另一個人……
果戈裡更不是可以托付的人。
福地櫻痴的手下很多。
但可以讓他托付布拉姆的手下一個都沒有。
「老夫的身體還可以堅持十天，」福地櫻痴的面色沉沉，低沉的聲音自語道：「再過十天，不接受異能技師的手術，全身都會潰爛而死。」
異能技師是政府的人。
想要對方繼續為他實施手術，離開軍隊必然是不可取。
但不離開……
布拉姆要藏在什麼地方。
面對政府的審訊和逼問，他要如何應對。
福地櫻痴低頭思考片刻，笑著道：「只要把異能技師也變成吸血鬼就好了。」
變成吸血鬼的異能技師就是他的人。
每隔一段時間的異能手術問題迎刃而解。
「不是有一個更好的辦法嗎？」
一道輕快的聲音突兀在半空響起。
福地櫻痴立刻升起警惕，站起身拔出時空劍。
與此同時，後方有一只手握著槍穿透空間，直直抵住他的後背心口位置。
他沉聲道：「果戈裡，你要干什麼？」
他以為他們還算同伴。
即便他已經暴露了。
但吸血鬼的異能尚未收回，福地櫻痴對外的身份還是「活著的傳說」，獵犬的首領受到眾多軍人推崇的存在。
天人五衰的另外兩人就算要翻臉也不應當這麼快。
「老大不是在想解決問題的辦法嗎？」果戈裡的聲音相當輕快，他本人並不在福地櫻痴的身後，而是利用異能穿透空間把槍口對准他。
他笑嘻嘻道：「只要老大死掉，其他人找不到布拉姆的位置，吸血鬼不是可以繼續發展下去嗎？想要顛覆世界的政權也是很簡單的事哦？」
「可笑！」福地櫻痴怒聲駁斥：「你以為吸血鬼的異能為什麼可以傳播這麼快？要是沒有我的異能增幅，吸血鬼不可能在短短的二十多天發展到如今的規模。」
要是得不到「大指令」以英法幾國的實力，發揮人海戰術殲滅布拉姆的吸血鬼軍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一如過去布拉姆的數次失敗。
「砰砰砰。」
果戈裡扣下扳機的動作很干脆。
他毫不意外福地櫻痴反身砍去他射出去的子彈，戴著小半張面具的臉上不掩嬉笑，道：「沒關系，沒關系，我其實對世界是不是顛覆都無所謂。」
吸血鬼的勢力會不會繼續蔓延。
天人五衰的計劃能否成功。
他都不在乎。
果戈裡是因為好友陀思妥耶夫斯基才一同加入天人五衰。
他根本不在乎福地櫻痴他們的計劃。
比起他們的計劃，自由是他更想要追尋的東西。
「費佳說，老大已經沒有用了。」
果戈裡的嘴角高高揚起，道：「直接死掉，說不定世界會更快顛覆哦。」
他將空間系的異能運用得爐火純青，時而出現在福地櫻痴的上方，時而出現在他的身後，時不時給出一道攻擊。
如同兒戲一般。
「黃口小兒，不自量力！」
福地櫻痴的異能鏡獅子，具有為手中的武器與攻擊，威力增幅百倍的能力。
再普通的武器落入他的手裡都會變成恐怖至極的殺器。
他劈出的刀光劍影充斥整個空間，逼得果戈裡不得不躲去別的空間。
福地櫻痴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想要殺自己的人。
時空劍的力量發動——
穿越時間與空間的異能武器與果戈裡的空間異能碰撞在一起，生出特別的奇點。
奇點的力量席卷向手持時空劍的福地櫻痴與果戈裡。
……
吸血鬼事件猶未結束。
民眾對於政府的抗議呼聲越來越大。
若不是忌憚路面的吸血鬼，他們大概率會如以前一樣選擇游行示威，要求政府盡快解決吸血鬼事件。
只是短短二十多天，吸血鬼的勢力已經遍布全國。
普通民眾的生活受到影響，日常的秩序被打亂，繼續這樣下去社會倒退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他們要求政府盡快解決生活中的吸血鬼。
不管是以什麼樣的方法都好。
國內國外的壓力齊齊施加向日本的政府官員，逼得他們焦頭爛額。
內務省直接把壓力轉嫁給異能特務科和軍警，要求他們想辦法盡快解決吸血鬼事件。
如今日本政府的聲譽受到不小的損傷，若是這次事件解決不好，必然會招致更多的麻煩。
擊斃吸血鬼的方法不可取。
余下的似乎只有與港口黑手黨合作交涉，請太宰治使用無效化的異能解除這次的危機。
太宰治趁此機會，向異能特務科索要異能開業許可證。
一張異能開業許可證換太宰治使用一次無效化異能。
似乎很不劃算。
可要是一張異能開業許可證，換的是太宰治解決這次的吸血鬼事件……
那麼不管異能特務科多麼不情願，他們也只能答應太宰治的交易。
與繼續放縱吸血鬼肆虐相比，用一張異能開業許可證換問題解決似乎都不算什麼了。
但當異能特務科捏著鼻子認下太宰治提出的交易，提前給出異能開業許可證——
他們發現福地櫻痴失蹤了。
到處都找不到他的蹤跡。
福地櫻痴的住處、他在軍中工作的地方、他日常放松可能會去的地方……
統統都不見他的身影。
找不到福地櫻痴，布拉姆的行蹤更無法得知。
即便與港口黑手黨合作，許出異能開業許可證，要是找不到布拉姆，有無效化異能也無法解除這一次的危機。
國際上的聲音越來越大。
給到日本政府頭上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他們不得已先處置掉軍方研究所正在改造的食人鬼。
匿名者公開的所有食人鬼實驗體，全都在鐘塔侍從的監督下直播處理。
食人鬼的弱點是陽光。
一個個實驗艙拖到太陽底下排出其中的血紅溶液，不等食人鬼蘇醒，它們的身體先一步接受陽光的照射。
灼燒的疼痛與生命受到威脅的感覺，驚醒一只只的食人鬼。
它們的利爪直接撕開堅固的實驗艙，奔逃而出想要躲避陽光。
沒有血紅溶液麻醉它們的精神與意識，食人鬼蘇醒以後的第一件事是躲避陽光。
然而，選擇銷毀它們的地方是一片非常空曠沒有半點遮蔽物的空地。
食人鬼難以在短時間之內找到躲避的地方。
它們的身體不斷經受陽光的照射，體力大量流失，食欲與飢餓感同時上升。
一只只清醒的食人鬼瞄准附近的研究員，毫不猶豫上前撲食。
完全沒有給人反應的機會。
鐘塔侍從派出的異能者更是沒有出手。
刺目的鮮血濺上直播的鏡頭。
血淋淋地讓所有觀看直播的人看清食人鬼是怎樣恐怖的怪物。
它們有著與人類相似的外表。
攻擊向一旁政府官員與鐘塔侍從的血鬼術與異能極為相似，僅憑肉眼難以分出它們的不同。
唯有使用異能特務科的專用設備可以看出其中的些微不同。
但這並沒有讓其他人多麼高興。
血鬼術的能量波動與異能不同，異能特務科無法監測到血鬼術的能量波動。
眼見清除食人鬼的直播，快要變成事故。
鐘塔侍從出手了。
他們以雷厲風行的手段壓制住食人鬼，直到它們徹底在陽光之下化作飛灰消散。
負責直播的鏡頭晃動不止，粘在鏡頭的血跡遲遲沒有人擦去。
血色的畫面久久停駐在其他人的腦海。
轉播到網絡上的畫面空白許久，慢慢飄過一條彈幕——
【你們有看見資料中的鬼王嗎？】
【他剛剛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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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你要去上班。
你是一名黑手黨。
可現在的你不只是黑手黨，更是一只貓。
你要如何以貓的身份回到組織。
你開始陷入深思。
你開始回憶自己當初是怎麼變成貓。
對了……
你是默念自己是貓，然後變成一只貓的。
那麼理論上，你只要默念自己是一個人。
你肯定能變回人。
你是一個人。
你是一個人。
你是一個……
喀喇喀喇的聲響不住傳來。
你睜眼一看。
你不僅沒有變回人，你還在磨爪！
……
寫了大半章福地的視角_(:з」∠)_我本來不想寫的，但只寫明穗香他們那邊，這件事就會變成一頭霧水莫名其妙解決了。
這一段裡，他們的戲份不太占主場，主要是為了一波解決福地傳和太宰的後續行動。
下章視角會回歸明穗香他們那邊，正文也快完結了。
悠于 2023-11-17 10:16
第116章 意想不到的合作者
「鬼王沒有死，」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睛，她安靜看著電腦屏幕內的畫面晃動不止，沾上的血跡猶如一個抹不去的黑點，輕聲道：「他和鬼舞辻無慘一樣擁有遁地離開的能力。」
研究所內部關於鬼王的資料不全。
他們不知道鬼舞辻無慘的保命手段，自然也不知道利用他的血液制造出的鬼王大概率會繼承鬼舞辻無慘的能力。
遁地與分裂肉.體。
剛才的鬼王正是利用遁地的能力，借著其他食人鬼引起混亂趁機遁入地下，避開陽光離開人類圍剿他的空地。
若是鬼王的智慧再高一點，或許剛剛的騷亂都是他命令食人鬼制造，好給他創造逃跑的機會。
「逃了吧，」小梨花擺出小大人的樣子，相當理解道：「當鬼王的都挺怕死的。」
前有鬼舞辻無慘，後有研究所新造出的鬼王。
鬼王都是相當愛惜小命的存在。
中原中也低頭看向坐在唯一一張椅子上的小梨花，挑眉道：「包括你？」
「那是！」小梨花毫不羞愧地點頭，道：「我是小孩子呀！怕死有什麼奇怪的？」
中原中也輕嗤一聲，不再揪著她的話說什麼，轉而道：「接下來要怎麼辦？那個半成品跑了，要是讓他混入城市裡，再想抓他就麻煩了。」
鬼王具有改換容貌，偽裝自己的能力。
鬼舞辻無慘可以做到的事，那只半成品鬼王多半也可以。
要是真的讓他混入城市大開殺戒，以人類的血肉填補自身沒有改造完成的不足，怕是要「養」出第二只鬼舞辻無慘。
「鬼殺隊應該會派出鎹鴉留意，只是……」
明穗香的聲音輕頓一下，顰眉道：「若鬼王遁地逃去太遠的地方再動手，鎹鴉不一定能找到他的行蹤。」
雖說政府沒有提前宣告處理新鬼王和食人鬼的時間，但鬼殺隊應當會收到一些消息，派出鎹鴉前往現場。
確保研究所制造出的新鬼王切切實實死去。
可若是新鬼王遁地潛入太深的地方，地面不露痕跡，鎹鴉作為空中的禽類，很難再找到新鬼王的蹤跡。
「鬼殺隊和主公大人……應當會留意直播，」文也注視著平息下來，不再晃動的畫面，聲音低低帶著幾分柔和的沙啞道：「他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好不容易要消滅所有害人的惡鬼。
再有人想要制造這樣的存在，他們肯定不會坐視不理。
中原中也皺眉低聲道：「鐘塔侍從沒有第一時間控制住那家伙，再想抓他就難了。」
說到底，還是他們太過傲慢。
根本不把什麼食人鬼放在眼裡，更不認為食人鬼會成為他們的威脅。
「其實你們不用太擔心啦，」小梨花跳下椅子，伸一個懶腰道：「我已經猜到他會去什麼地方了。」
明穗香有點意外，道：「真的嗎？」
莫不是「鬼王」與「鬼王」之間有什麼聯系。
可以讓小梨花知道另一只鬼王的行蹤。
「當然是真的，」小梨花得意地昂起頭，道：「我可是超級聰明的梨花大人！」
中原中也垂手壓住她的腦袋，道：「知道還不快說？」
「啊！別亂壓我的頭，要是以後長不高怎麼辦！」小梨花忙不迭一沉膝躲開中原中也的大手，跑到一旁抬手護住自己的腦袋，整理亂掉的頭發，嘀嘀咕咕道：「中也哥哥真是粗魯……姐姐居然還沒有拋棄你……」
透藍的眼眸帶著幾分危險橫過去。
小梨花迫於中原中也的淫威，立刻收聲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有說過。
她扒拉兩下頭發，道：「我是覺得他應該會來找我。」
這話一出引得明穗香和中原中也對視一眼，雙雙流露出意外和疑惑之色。
「為什麼？」
明穗香輕聲問道：「現在的他應該不是梨花醬的對手，要是來找你，不是送死嗎？」
小梨花提過鬼王都是怕死的。
既然對方怕死，應當想辦法多吃人肉，增強實力保全自己。
為什麼會想到找小梨花？
「他應該不知道鬼舞辻無慘被我吞了，」小梨花聳了聳肩，道：「他大概以為我和他一樣是未完成的半成品，與其慢慢吃人變強，倒不如直接吞下我，壯大實力再去吞噬鬼舞辻無慘。」
等吞下她和鬼舞辻無慘，他再想對付什麼鐘塔侍從，不過是信手拈來的事。
完全不需要再顧忌避諱他們。
「對了……」
明穗香恍惚一下，想到研究所取用鬼舞辻無慘的血液，應當是同一時間的事。
只是藏在橫濱郊外的研究所被鬼舞辻無慘削平，所有的實驗體都被殺死。
有機會知道鬼舞辻無慘被他們反殺的研究員，也都在那一夜被憤怒的鬼王殺死。
新弄出的研究所和鬼王，怕是支持鬼之軍團背後的官員，不甘心就此失敗，利用剩下的鬼舞辻無慘血液，再度重啟這個研究。
「新鬼王體內的鬼之血是過去鬼舞辻無慘分離出的血液，沒有記載我們戰鬥的記憶，更不知道鬼舞辻無慘已經死了。」
明穗香輕托下頜，若有所思，道：「鬼的內部階級分明，因為有鬼舞辻無慘定下的規矩，下位鬼無法感應到上位鬼的位置，即便感應不到鬼舞辻無慘的所在，他多半也不會想到是因為鬼舞辻無慘已死。」
只會想到是自己的實力不如鬼舞辻無慘。
但其實小梨花吞噬鬼舞辻無慘以後，已經重新制定過鬼的規矩，兩三個月的時間過去，最強的十只鬼已經決出。
他們幾個前段時間抽空出門去殺了一趟鬼。
已然把剩下的十只「食人鬼」除去。
如今，這世間余下的都是不食人的鬼。
中原中也從未碰過人的血肉。
小梨花和文也、珠世的戀人愈史郎，平日只需要吸食血液維持日常的活動能力，不會去對人類下手。
若是沒有研究所的這一處，世間的惡鬼的的確確是都已經消亡了。
「因為沒有其他的鬼了，」小梨花無辜道：「我把鬼舞辻無慘以前定下的規矩都取消了。」
即是下位鬼無法感應到上位鬼位置的這一條。
取消以後，小梨花和明穗香幾人可以通過體內的鬼之血相互聯系，感應對方的位置。
簡直不要太方便。
沒想到這會也方便研究所制造出的新鬼王找她。
「新鬼王正在往這個方向過來……」
明穗香眉心輕顰，道：「我們要暫時離開診所。」
總不能在這裡，直接和新鬼王打起來。
這附近是居民區，有很多沒有遭到吸血鬼破壞的房子。
要是把房子打壞了，等被變成吸血鬼的米花居民解除異能，怕是要看著破破爛爛的房子直接傻眼。
「我們離開診所，這裡沒有人守著很快會引來吸血鬼。」
文也看向窗外垂下捆好的吸血鬼，道：「梨花離開，他們說不定也會掙脫血鬼術的束縛。」
這裡的吸血鬼都是依靠小梨花的血鬼術困住。
若是她離開診所與新鬼王戰鬥途中，出什麼事怕是會影響到這邊的血鬼術。
「笨蛋文也，我的血鬼術才沒有這麼容易解開！」
小梨花雙手叉腰，昂起頭道：「你們這些小小鬼就留在這裡好了！梨花大人要出去解決最後一只……嗷！」
她抬手護住額頭，圓溜溜的眼睛睜得更大，氣鼓鼓瞪向收回手的中原中也。
可惡。
又彈她的額頭。
「小鬼，一個人出門能行嗎？」中原中也低頭看向她，桀驁的眉眼與沉靜下的眸光，給小梨花的感覺與平時的中原中也不太相同。
她安靜放下手，昂頭看向身旁的大人們。
一個一個面上都帶著或多或少的擔心。
「當然可以！」小梨花揚起燦爛自信的笑容，道：「我是什麼人？我可是最強的鬼王，什麼研究所新出來的小鬼王都不會是我的對手！」
雖然由始至終都只有三只鬼王，小梨花吞掉鬼之始祖，稱自己是最強的鬼王似乎也沒什麼毛病。
但誰也不知道研究所再造出的鬼王有沒有增添別的能力。
研究員N改造小梨花的時候，已經用上異能的手段。
這一只剛從研究所出來的新鬼王，雖不是完全體，可有沒有什麼更特殊用以克制鬼王的能力，誰也說不好。
畢竟研究所制造鬼之軍團的先決條件，即是讓他們造出的鬼王吞噬鬼舞辻無慘。
曾經的研究員N可謂是很有信心。
只是鬼舞辻無慘提前發現他的小手段，憤怒地殺到研究所打算先一步殺死所有的鬼。
沒讓研究員N對小梨花的改造真正走到最後一步。
「只讓梨花醬一個人去，真的好嗎？」明穗香扶著窗框，淺金色的貓兒眼映出獨自出門越走越遠的小身影。
她輕聲道：「要守住診所，只留一個人就好了。」
他們幾個隨便留下一人，看著診所的大門不讓吸血鬼進入。
余下的兩人盡可以和小梨花一同去等新鬼王找來。
「我過去看看，」中原中也輕撫一下明穗香的長發，低聲道：「你們留在診所。」
即便平日充當著嚴厲不溺愛孩子的大家長，中原中也也不可能在這時候，讓小梨花獨自出門應對新鬼王。
誰知道另一個研究所的人有沒有給新鬼王弄出什麼特別克制鬼王的能力。
他們同為鬼王，無法單純通過破壞肉.體殺死對方。
想要殺死鬼王，只有兩個辦法。
一個是陽光，一個是吞噬。
小梨花已經克服陽光的弱點。
新鬼王對付她，唯有吞噬一途。
不過那家伙會找上小梨花，原本也是想著吞噬她，再去找鬼舞辻無慘。
不可能真的把戰場落在陽光之下。
「我也一起去吧？」明穗香眉心輕顰，淺金色的貓兒眼盈著幾分擔憂，道：「或是讓文也一起去，文也一同去的話，中也可以使用污濁。」
以他們鬼的體質，開啟污濁不會透支身體。
只是無法自主停下，需要有外力的幫助。
要麼讓特異點與特異點相互碰撞，消彌特異點的影響，再把「荒霸吐」關回體內。
要麼使用蘭波提供他們的方法，讓曾在「門」內落下印記的人觸碰使用污濁的人。
中原中也選擇的錨點，毫無疑問是明穗香。
倒是文也當初猶豫過一下，要把錨點設定為中原中也還是小梨花。
最後文也考慮的是，等一切結束以後，他們不會再一起生活，錨點定為小梨花會方便一點。
開啟「門」的方式是蘭波當初為魏爾倫想到的。
他不想魏爾倫被當做一次性的武器利用。
這個方法，魏爾倫有沒有用上，他們都不知道。
不過倒是很適合，同為體內帶著特異點的中原中也和文也。
「診所至少要留兩個人，」中原中也搖搖頭，透藍的眼眸沉靜映出明穗香的面容，低聲道：「白天不是你擅長的戰場，直接跑到太陽底下時間一長，你會很難受。」
就算有小梨花的血鬼術，編制出發籠擋去太陽，明穗香依舊會受到白天的影響，身體素質和使用血鬼術都有妨礙。
「嗯……」
明穗香明白中原中也的意思。
她不懼陽光，但白天身體會有一定程度的弱化是因為鬼之子的體質，不是什麼藥劑可以克服的問題。
「那文也……文也可以一起去吧？」
明穗香顰眉，輕柔的軟語染上幾分擔憂，道：「診所這邊的壓力不是很大，我一個人可以擋住吸血鬼……」
雖說吸血鬼數量不少，白天的明穗香又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削弱。
但只是對付吸血鬼，明穗香的血鬼術有很強的群體壓制能力，不必擔心什麼。
「明穗香。」
中原中也輕撫她的長發，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敏感不斷彈動的貓耳朵，低沉冷靜的聲音似有感染力，慢慢安撫下明穗香的些許緊張與不安。
他心中有少許的遺憾。
隔著手套不能很好地感受貓耳朵的溫度。
與明穗香常年冰涼的肌膚溫度相比，耳朵算是明穗香身上稍微熱一點的地方。
溫溫熱熱，敏感輕薄帶著軟骨。
撫摸揉捏多幾下會不自覺彈動耳朵，仿若想要逃出他手指的撫弄。
「中也？」他捏著明穗香貓耳朵的時間太長。
她忍不住看向窗外小梨花離開的方向。
從診所的窗戶看出去，已經看不見小梨花的身影。
只能通過鬼之血的感應，判斷小梨花走到什麼地方，逃出的新鬼王距離她有多遠。
不知道是新鬼王格外擅長遁地，亦或是他的速度真的很快。
他快要和小梨花撞上了。
另一個研究所的位置在東京都內，未免夜長夢多，直播銷毀食人鬼的地方沒有選在太遠。
他大概也是察覺到小梨花的所在，主要跑來找她。
「相信她吧。」
中原中也低低應一聲，道：「小鬼不是會被簡單打倒的。」
他松開手，看向文也道：「診所不能只留一個人，要是只留一個人，其他人都不能外出了。」
要是他們都出去，只留下明穗香一人。
躲到診所尋求庇佑的人，根本走不出診所幾步。
吸血鬼於他們而言不算什麼，但對於普通人，吸血鬼還是力氣極大、速度也快得他們無法跟上的存在。
若是被咬上一口，太宰治解除吸血鬼異能以前，他們都要充當吸血鬼四處游蕩。
「中也哥，你去吧。」
文也點一下頭，道：「這裡有我和明穗香姐在，診所不會有事的。」
他以兄長和姐姐的稱呼，喚中原中也和明穗香。
明明按照年齡，他和中原中也應當是同齡人。
可文也不知為何，總覺得他才是後來的人。
他聽中原中也和小梨花提過自己的身世。
他是中原中也的原型，來自山陰地區的人類少年。
研究員N是這麼介紹他的。
文也已經不記得自己變成鬼以前的事。
但他總覺得自己才是後來的人。
或許他才是研究員N克隆的實驗體。
只是研究員N已然死去，他和中原中也誰才是誰的原型，已經無法考究。
文也干脆順從自己的心意，稱呼中原中也為兄長。
明穗香是兄長的妻子，自然也是他的姐姐。
他與小梨花好似中原中也和明穗香的弟弟妹妹，又好似受到他們照料的不知事孩子。
他們牽著他們的手，引導他們一步一步前進，推開阻隔在面前擋去前路的「磨砂門」。
讓成為鬼的文也和小梨花，再與人間生出一份聯系。
「這裡交給你們了，」中原中也勾起唇，抬手拍一下文也的頭，低聲道：「我去看看小鬼需不需要幫忙。」
他踩著窗框，身體如箭矢飛衝出去。
異能的紅光盈著身體表面，追著血液感應中的兩個鬼王而去。
明穗香眉心輕蹙，喃喃道：「會順利的吧……」
有中原中也和小梨花一同出手，研究所培育的新鬼王應當無法再逃了。
只等他們消滅新鬼王。
世間的「食人鬼」就都消失了。
「一定會順利的，」文也十分肯定，道：「中也哥的實力很強，我雖然不知道超越者的水平如何，但中也哥肯定不差超越者什麼。」
明穗香輕輕應一聲，蹙起的眉心慢慢松開，道：「文也說的對，中也和梨花醬一起出手，一定能打敗新的鬼王。」
研究所額外保存下的鬼舞辻無慘血液和實驗體全部銷毀。
余下的只有……
福地櫻痴和不死的伯爵布拉姆。
明穗香輕聲嘆息。
希望事情可以順利解決。
……
果戈裡的異能是很特別的空間系異能。
可以利用外套實施空間的穿透，自由觸碰自身三十米範圍內的任何事物。
包括福地櫻痴手中的時空劍。
他的空間異能直接轉移時空劍劈出的斬擊，任福地櫻痴的攻擊落在什麼地方都可以利用異能轉移走。
「活著的傳說」再強也要攻擊落在實處，才能殺死果戈裡。
他的年歲不如福地櫻痴，異能的強度不如福地櫻痴有特殊的增幅，但外套卻是果戈裡用著相當順手的異能。
當穿透時空的時空劍與果戈裡的空間異能接駁，碰撞產生悖論與矛盾，特異點自然生出把他們都席卷其中。
驟然爆發的巨大衝擊力，讓福地櫻痴不得不負傷逃走。
他帶著布拉姆的棺材一起離開，一路避開可能會出現行人的地方。
路面的吸血鬼不必擔心。
他們都是他的幫手。
只是要命令吸血鬼，必然會影響福地櫻痴在其他人心目中的形像。
如今的他還是被政府逼迫散播吸血鬼異能的人。
要是他主動使用吸血鬼異能，怕是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隊長……」
熟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不似往常的活潑。
但福地櫻痴一下聽出這是他的部下大倉燁子。
他的眸中飛快劃過一道思緒，或許可以借助大倉燁子的幫助，度過這一難關。
他面露幾分苦色，轉身開口道：「是燁子啊……」
外表相較同齡人蒼老許多的福地櫻痴不似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
倒是更像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
但這也是他平時對外的形像，剛剛與果戈裡戰鬥過的福地櫻痴身上帶著傷，精神頭看著都不太好。
他的背一佝僂下，立刻顯得憔悴許多。
大倉燁子看見他的瞬間，下意識抬了抬腳想要過去。
可下一刻她壓下自己的想法，站定不動問道：「隊長，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即便知道福地櫻痴是吸血鬼事件的幕後推手。
她還是不敢相信。
為什麼福地櫻痴要做出這樣的事？
他不是受到大家崇拜的英雄嗎？
他不是拯救過世界好幾次嗎？
大倉燁子曾經很崇拜他，把他視作自己的人生目標與偶像。
但她從未想過，她最崇拜的人有一天會成為「邪惡的罪犯」。
「因為……」
福地櫻痴的腦海一瞬間轉過很多的念頭。
他想要找一個好聽一點的借口，先把大倉燁子安撫住。
可不知為何，最後他開口的卻是：「這是有必要做的事。」
與天人五衰一眾難以托付信任的部下不同。
獵犬的部下都是福地櫻痴自己找來的人。
他們都是他信任的部下。
倘若可以，他希望他們可以理解他的想法。
「有什麼必要是要把世界弄成這樣的嗎？」大倉燁子的外表如同一個年幼的女孩，她與福地櫻痴面對面而站。
一人身處光明之下。
一人站在黑暗之中。
他們恍若兩個不同的極端。
「隊長這樣的行為不是你過去最憎惡的罪犯嗎？」大倉燁子的目光滿是不解與悵然哀傷，她不明白自己認識的隊長是什麼時候改變。
又或許，她認識的隊長從一開始就是這樣。
只是她一直識人不清。
大倉燁子難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有種信念崩塌的感覺。
「世道不公，老夫以身作劍行奸邪之事，欲除世間一切的惡端，」福地櫻痴收起一切想要暫時欺瞞大倉燁子，安撫下她的想法，他背脊挺直褪去苦色，肅容說道：「老夫知道自己所行之事不會得到世人的理解，但百年以後，你們都會感激我的。」
現在所有的人都把他當做邪惡的一方。
但當世道清明，民眾不再受到高高在上的執政者隨意擺弄，他們就會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
「……」
大倉燁子緊緊抿著唇。
她不明白也無法理解。
她緊緊握著手，指骨用力得發痛都不曾察覺。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聲從拐角處的位置傳出。
福地櫻痴立刻警惕，高聲呵道：「什麼人？」
「只是一個無趣的過路人，」黑發鳶眸的少年鼓著掌，轉出拐角笑吟吟站在大倉燁子身側，道：「聽到一些有意思的話，忍不住給福地先生鼓一下掌。」
他歪一下頭，鳶眸看向矮小他許多的大倉燁子，道：「燁子小姐覺得呢？」
「……我不覺得有什麼有趣的。」大倉燁子的回答相當冷淡，她現在的心情很不好，要不是太宰治提到他可以找到失蹤的福地櫻痴，他們根本不會一起行動。
異能特務科與港口黑手黨合作，請出太宰治的無效化異能准備解除布拉姆的異能。
只要太宰治可以碰到布拉姆，籠罩世界的吸血鬼陰影全部都會散去。
她深吸一口氣，道：「我們長話短說吧……隊長，我是來抓你回去的。」
不管福地櫻痴為何要利用布拉姆的異能，造成這樣一番巨大的動亂。
他即將要被逮捕抓回去，接受軍事審判這是毫無疑問的事。
「燁子，你確定要和老夫戰鬥嗎？」福地櫻痴的面色沉沉，道：「你應該知道，想要戰勝我是不可能的事。」
大倉燁子斂去一切的悵然之色。
准備與福地櫻痴的戰鬥，她不似平時一樣帶著嬉笑與戲謔的表情，靠著冷酷凌厲的手段擊敗敵人。
她的對手是「活著的傳說」。
以她的實力很可能不是隊長的對手。
但有些事，不是一句簡單的不是對手就可以讓步。
「我很清楚隊長的實力，」大倉燁子取下腰間奇異的武器，冷靜道：「但我這邊也不是沒有幫手。」
太宰治。
他說他能幫上忙。
她就暫且相信他吧。
大倉燁子甩去一切的雜念，直接攻向福地櫻痴。
她的武器通體都是極為堅硬的鐵。
名為鐵鞭，形狀卻極為怪異，連接的部分也不如真正的鞭子柔軟。
可威力半點不輸真正的鞭子。
獵犬的每一位成員都是千挑萬選的強者，自然也包括身為獵犬副隊長的大倉燁子。
她和福地櫻痴一樣。
他們的身體都接受過異能技師的改造，單純的肉.體力量就極為強大。
福地櫻痴的異能，鏡獅子是增幅自己的武器百倍的威力。
而大倉燁子的異能——
則是篡改接觸者年齡的奇異異能。
不管多麼強大的異能者，步入遲暮之年都會出現各方面的能力衰退。
身體衰老是「活著的傳說」都無法抵御的強大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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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小貓咪歪頭看著你。
她勾起尾巴盤在身側，乖乖蹲坐在一旁。
見你停下不再抓撓貓抓板。
小貓咪邁步上前，親昵地蹭過你的脖頸留下她的氣味。
呼嚕呼嚕的聲響和蓬松柔軟的尾巴一同勾住你。
你的心神一下飛遠，下意識想要回應小貓咪。
給她舔舔毛、給她呼嚕呼嚕，嫻熟地勾住她的尾巴。
當人什麼的，哪有當貓快樂。
你的小貓咪這麼可愛。
要不是年假花完了，你真不想離開你的小貓咪。
……
只是准備正文完結啦！
正文完結以後，會有一些甜甜的番外，蜜月旅行之類的。
要是有想看的番外也可以評論提一下，我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我盡量滿足】
第117章 一切都回歸正軌了
吸血鬼的異能解除，只是一瞬間的事。
當太宰治的指尖觸碰棺材內的布拉姆，異能瞬間作用於布拉姆的身體，褪去他的吸血鬼能力，再剝去他「咬」人發展眷屬的異能副作用。
貫穿布拉姆身體的聖劍，出現一絲絲的松動。
聖劍的尖端刺入布拉姆的大腦，生出分枝在其上扎根，只要布拉姆生出一點別的心思，或是不願服從手持聖劍的主人，他的腦髓都會被聖劍吸干。
即便吸血鬼不會因此死亡。
可聖劍穿過身體再刺入大腦，已是極致的痛苦，再讓扎根大腦的分枝吸干腦髓，將會是生不如死的痛苦。
饒是布拉姆都不願承受這樣的痛苦。
「天亮了……」
布拉姆的眼前幾乎都是耀目的異能白光，無效化的異能分解他體內的吸血鬼異能，他卻生不出半點的恐懼與害怕。
反倒有一種等待這一天，已經許久的感覺。
遍布世界各地的吸血鬼都在這一瞬間，通過布拉姆的異能受到無效化的異能影響。
破除控制他們思維的異能。
屬於人類的思考能力與理性，再次回到自身。
他們茫然看著自己手中的武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站在戰友的對立面。
「這是怎麼回事？」
「我在哪？這裡是哪？」
「這是什麼東西？頭發嗎？！」
驚恐的叫聲不住從樓頂的位置傳來。
明穗香轉動一下貓耳，認真傾聽外面的聲音。
她回頭看向文也，道：「我出去看看。」
被小梨花的血鬼術束縛住的吸血鬼，不知為何突然傳出騷動。
明穗香不確定這是不是吸血鬼演的一處戲，她要出去看看情況，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如今中原中也和小梨花正在與研究所新造出的鬼王戰鬥。
他們相距的位置太遠。
她只能通過鬼之細胞判斷他們大致的位置，卻不知道他們的戰況如何。
「喂……有沒有人，快放我們下來……」
莫裡私立綜合醫院的上方掛著一個個黑發包裹而成的繭子，只讓他們露出一個腦袋，全身上下的手腳都被捆住，動彈不得掙扎不住。
他們惶恐不已，鬧不清自己為什麼會被奇怪的東西捆成一個繭子。
有人看見明穗香走出診所，驚喜喊道：「下面的小姑娘，幫幫忙！快幫我們解開這東西！」
他們睜眼看見的第一個畫面就是清冷寥落，莫名顯得有點破敗的米花町街景。
仿若許久沒有行人經過這裡。
可是這怎麼可能？
米花町雖不如涉谷、新宿繁華，但也不至於清冷到這種地方，好似快要變成鬼城的樣子。
這明明是白天，米花町最熱鬧的時間。
可路上沒有行人，落葉和包裝紙都沒有人打掃，全部散落一地隨風而動。
眼睛看見的每一處都是他們熟悉的米花町。
可這樣的米花町卻給他們一種全然陌生的感覺。
他們沒有變成吸血鬼的記憶，不知道自己干過什麼，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過分奇怪。
「你們……」
明穗香猶豫一下，昂頭問道：「知道自己是什麼人嗎？」
吸血鬼的偽裝能力太好了。
她不確定他們是否真的解除吸血鬼異能，亦或是在欺騙她。
「你提的這是什麼問題？」有不耐煩的人，低頭咬向捆住自己的頭發，忍著惡心想把自己解救出頭發的束縛。
但他一口下去，反倒引起小梨花的血鬼術反擊。
緊緊包裹住他的頭發一下收緊，男人痛得嗷嗷叫出聲。
他大聲罵道：「這什麼鬼東西？」
原本沉眠不動的頭發「聽見」他的話，不高興地扭動收緊獵物。
「你先不要掙扎，」明穗香眉心輕顰，道：「我放你下來。」
她抬頭看向圍繞診所樓頂掛開一排好似人體風鈴的頭發繭子，蹬地輕盈地跳起，五指成爪，精准地切開束縛住男人的頭發。
「啊啊啊啊！！！！」
男人驚恐地大叫，身體直直往下墜落。
包裹束縛住他的頭發，成為最好的救生墊卸去所有的衝擊力，讓男人安全地落地。
心神都受到震顫的男人以為自己從三樓的高度摔下去，不死也要斷幾根骨頭，閉著眼睛大聲慘叫。
凄厲的叫聲嚇得診所內的人縮著腦袋，看都不敢看一眼外面發生的情況。
吸血鬼偽裝自己恢復成原本的樣子。
這樣的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他們都不知道如何判斷吸血鬼是否恢復。
面對這樣的情況，全都縮著脖子，假裝什麼都沒有聽見。
反正吸血鬼不會輕易死掉，從三樓摔下來也不會怎麼樣。
「喂……你沒死，」仍被掛在樓頂的女人有點無語，他叫得這麼慘，不知道的人怕是要以為人摔成幾截。
她討巧地衝明穗香笑一下，道：「小姑娘，我、我這邊可以幫忙松一下嗎？」
開始她以為明穗香頭上的耳朵和身後的尾巴是什麼角色扮演的道具。
但再看一看，尖尖立在白發少女頭頂的貓耳朵會因為男人的慘叫，不堪噪音轉動躲開他的聲音微微壓下，尾巴低垂大幅度地掃動幾下。
大概……
不是什麼道具。
這是真的耳朵和尾巴。
女人有點慌。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暗自勸慰莫約是橫濱的異能者。
只要她願意放他們下去，異能者也沒什麼……
「抱歉，我暫時無法確定你們的身份，」明穗香昂頭，繾綣溫柔的眉眼盈著幾分歉意，輕聲軟語：「除非確認你們身上的異能已經解除，否則為了其他人的安全，我不能放你們下來。」
女人一下懵了。
什麼叫無法確定他們的身份，他們能有什麼身份？
一個二個不過是生活在米花町的普通居民，能有什麼傷害其他人的異能？
她完全不理解。
不止她不理解，其他被掛在半空的人也不理解。
他們大聲叫著喊著，試圖引來其他的人。
可無論他們如何大聲叫喊，五丁目的街道都沒有出現一個行人。
好似他們都被世界拋棄了。
「看樣子……他是已經出手了。」
文也疑惑地看向森鷗外。
他不認識太宰治，不知道森鷗外自言自語提到的人是誰。
黑發的醫生笑而不語。
他輕拍一下文也的肩膀，道：「出去幫一下明穗香君吧。」
文也遲疑一下，道：「是要堵住他們的嘴嗎？」
森鷗外的眉頭一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文也構建三觀與認知的這段時間，吸血鬼在外界肆虐得厲害。
他明明和中原中也性格不太相同，想事情的思路卻和他一模一樣。
聽見有「不服氣」吵吵囔囔的人。
第一想法是堵住他們的嘴，不讓他們再吵嚷叫喊。
「不是，」森鷗外心情有點復雜，道：「只是讓文也君去幫明穗香君把其他人都放下來。」
文也愣怔一下。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恰好可以讓診所裡的一部分人聽見。
他們愣愣看向森鷗外，耳邊全是診所外的叫罵吵嚷聲音。
「外面的人……已經恢復了嗎？」
有人顫聲問道。
森鷗外點一下頭，笑著道：「我想是的，既已找到吸血鬼幕後的操縱者，政府自然會派出索敵的專家，逮捕幕後之人，解除吸血鬼的異能控制。」
這個人不外乎是太宰治。
只有他有能力在千裡之外，解除所有受到吸血鬼異能影響的人。
異能開業許可證。
大概也弄到手了。
他和太宰治的交易，少年的部分已經完成了。
剩下的是他承諾的部分。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原以為不知道要持續多久的日子。
終於要結束了。
所有的一切都要回歸正軌，他們也不用再呆在小小的診所，過著今天不知明天如何的日子。
吸血鬼的存在，如同厚重的陰霾壓在所有人的心頭。
如今，終於撥雲見日。
可以回到過去，那些他們不覺得有什麼珍貴特別，甚至覺得過分平常無趣的日子。
平常的日子才是最好的。
什麼吸血鬼，再也不要出現了。
他們大哭大笑地衝出診所，看見冷冷清清的街道，恍若精神失常地四處跑動，開心地不住跳躍歡呼。
「……他們怎麼了？」
仍被頭發包裹住的米花民居面面相覷，不明白往日熟悉的鄰居好友，為何這麼反常。
難不成真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危險發生過？
他們心頭惴惴不安。
赭發的少年落在最後走出診所。
他抬頭看他們一眼，低聲和生著貓耳朵的白發少女說一句什麼。
因為距離和音量的問題，他們聽不見少年說的是什麼。
只見白發的少女有點訝異看向他們，輕點一下頭。
她輕靈地跳起，如同貓咪一樣踩在診所外牆支出的小小落腳處，揮爪利落切割吊著他們的堅韌頭發。
一個接著一個的黑發繭子落在地上。
幸虧小梨花的頭發如同厚實的墊子給他們緩衝一下，不然從三樓的高度摔下來，怕是要受不小的傷。
文也舉起右手活動一下指骨，五指成爪撕開厚厚的頭發繭子。
他的指甲如同所有的鬼一樣，帶著尖利可以傷人的弧度。
只是文也的戰鬥方式多半都是和中原中也學的，不太習慣運用指甲去撕開什麼。
但要對付小梨花留下的血鬼術，顯然是指甲比重力更好使。
「吸血鬼，真的都消失了……」
明穗香側頭看向按捺不住走出家門的米花居民。
原本躲在家裡，為掩飾行蹤一個個連門前都不敢打掃的米花居民，聽見外頭的吵鬧聲響，忍不住透過窗戶悄悄看向外面。
他們看見冷冷清清的米花町，再次變得熱鬧。
路上的行人有的癲狂似的歡呼大叫，甩開雙手雙腿不住奔跑，似要把這輩子沒有跑夠的量，全部在這一刻跑出去。
有的懵懵懂懂走出躲避的陰暗位置，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呆在角落。
他們的記憶仍停留在自己變成吸血鬼的前一刻，有的人記得吸血鬼的存在，他們慌亂不已，想讓大聲叫喊的人快點住口，防止吸血鬼被引到這裡。
有的人太早變成吸血鬼，完全不知道吸血鬼的存在。
他們看見街上大跑大叫的人，聽見他們歡呼一樣喊道：「吸血鬼已經消失了！不會再有吸血鬼了！」
只覺得滿心的茫然與莫名其妙。
「明穗香小姐，謝謝你們這段時間一直保護我們。」
毛利蘭彎腰，深深地鞠躬。
要是沒有明穗香他們主動站出來，怕是會有更多的人變成吸血鬼。
雖然如今看來，吸血鬼還有變回人類的機會。
可在當時，大多數人都認為政府會出動軍隊如影視作品裡消滅喪屍一樣消滅吸血鬼，根本不留他們繼續傳播吸血鬼異能的機會。
「請務必讓我們好好答謝你們。」
明穗香輕愣一下，眉梢盈盈彎下扶起毛利蘭，輕聲道：「感謝的事，還是等一切的秩序恢復再說吧。」
如今的米花町亂做一片，想要恢復以前的樣子，少說也要十天半個月。
「嗯……說得也是，」毛利蘭有點不好意思，道：「等一切都恢復了，請一定要讓我們好好感謝你們。」
明穗香輕輕應一聲，道：「回去吧。」
毛利蘭回頭看一眼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
他們站在她身後不遠的位置，低聲和森鷗外、文也說著什麼。
不出意外也是感謝的話。
感謝明穗香他們這段時間，盡心盡力保護米花町余下的居民。
他們嘴上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
可實際在做的都是幫助別人、保護別人的事。
「明穗香小姐，我回去了！」
毛利蘭最後彎一下腰鞠躬，轉身小跑回到父母的身邊。
她也有迫不及待想要聯系的人。
自吸血鬼出現以後，她的兩個青梅竹馬都處於失聯的狀態。
電話打不通。
他們的家找不到人。
毛利蘭無奈，只好暫時回到診所，盡量保存手機的電量。
看什麼時候，他們會再打過來。
如今吸血鬼都消失了。
她要再試試聯系他們。
「這邊的事，全都結束了……」
明穗香輕舒一口氣，轉頭看向中原中也和小梨花離開的方向。
最後剩下一只吸血鬼王。
她也要快一點去幫忙才行。
明穗香邁開步子，輕盈一跳落在房頂，修長蓬松的貓尾巴低垂輕掃一下准備發力衝出去。
「明穗香。」
熟悉的低沉聲音喚出她的名字。
不同文也低沉帶著微微的沙啞，柔和低緩的語調。
那是中原中也的聲音。
她輕怔一下，身體比頭腦反應更快，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淺金色的貓兒眼清晰地映出陽光之下的赭發青年，他高高揚起明穗香無比熟悉眷戀的桀驁眉眼，嘴角勾著放肆張揚的笑意。
深色的西裝外套敞開，露出內裡的襯衫沾著幾點發褐的血跡。
卷曲的赭發稍顯凌亂搭在肩頭。
渾身上下都帶著剛剛戰鬥過的痕跡，稍顯狼狽不是特別的干淨帥氣。
可這卻是明穗香最喜歡的人。
她最喜歡最喜歡的中也。
喜歡到滿滿塞進心口和眼睛的夫君。
這一刻的明穗香再聽不見其他的吵雜聲音，她的所有心神都落在中原中也身上。
她聽見他低沉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道：「不給大功臣一個抱抱嗎？」
「中也！」明穗香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她想不起自己要做什麼緩衝的准備和合適的起跳動作。
更沒有思考隨隨便便的一跳是否能跳到中原中也身邊。
她只是看見中原中也，選擇奔向他。
而她的愛人也不會辜負她的信任。
中原中也在明穗香落下之際，伸出雙手穩穩接住莽撞的貓咪戀人。
他的雙手抱住的是他的歸處、他的愛人。
不管明穗香從什麼地方跳下來，他都會穩穩接住她。
「中也，受傷了？」
明穗香扶住中原中也的手臂，抬眸看向他俊美桀驁的眼眉。
一道淺淺的傷口落在他的眼角，差一點要傷到他的眼睛。
傷口正在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愈合。
以鬼的強大自愈能力，中原中也的傷口本應很快恢復。
可興許是新鬼王有什麼特別的能力，他在戰鬥時受的傷，恢復速度相當慢。
他以為傷口都已經好了。
沒想到還是有一道小傷讓明穗香看見。
「只是一點小傷。」
中原中也抬手想摸一下，立刻被明穗香壓住雙手，警告道：「不要用手亂碰。」
他低聲道：「不是什麼嚴重的傷，只是那家伙的血鬼術比較特別會影響傷口的愈合。」
大概是針對鬼的毒素。
這似乎是改造新鬼王的研究所，特別針對鬼舞辻無慘研制出的秘密武器。
可惜的是鬼舞辻無慘已經死了。
新鬼王的血鬼術落在他和小梨花身上，的確會影響傷口的痊愈速度。
但問題不大。
鬼的身體有分解毒素的能力。
他的身體一邊在分解毒素，一邊在愈合傷口，要不了多久，余下的這點小傷都會徹底消失不見。
「不嚴重的傷口也不可以用手亂碰，」明穗香輕斥道：「不知道自己的手套很髒嗎？」
中原中也每次戰鬥都是相當的大動靜。
輕則濺起一地的塵土，重則地面都要摳出一塊缺口。
每次都會弄不少灰落在身上。
也虧得他穿的是耐髒的衣服，不然一眼能看出中原中也剛干過什麼。
「啊……」
中原中也輕笑一聲，道：「現在知道了。」
明穗香頗為無奈，眼睫顫動一下抬眸看向他，道：「低頭。」
他疑惑地輕哼一聲，乖乖低下頭配合明穗香的動作。
她捧住中原中也的臉，眼睫半垂輕吻上落在眼角處的傷痕。
淺淺的一道帶著阻礙中原中也傷口恢復的毒素。
細微的腐蝕聲響落入明穗香的耳中。
她卻恍若不聞地舔去傷口表面的毒素。
細致而溫柔。
他不覺得新鬼王落下的傷口有多痛。
只覺得愛人憐惜的輕吻格外讓人心癢難耐。
怦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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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無聊的中也RPG小劇場：
你回去上班了。
帶著你的小貓咪。
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讓自己變成不長貓耳朵和尾巴的人。
久違的工作讓你有點不適應。
小貓咪盤在你的辦公桌休息。
只要你一伸手就可以摸到貓貓。
……
原著世界，簡單！安排！
if世界的話，這裡其實就相當於if世界了。
通過書看見平行世界的能力，應該是只有太宰有的。
我前面想寫他用了書，寫著寫著發現不對勁，太宰是因為無效化的異能碰到書才看見平行世界。
他應該是用不了書，只能用它看看別的世界。
中也拿到書也是看不見別的世界，不過原著中也穿越，或是中也和明穗香反穿倒是可以。
第118章 意義非凡的婚姻屆
「中也，我們到家了。」
時隔幾月，他們終於回到家了。
不是米花町的莫裡診所，更不是橫濱郊外的無名洞穴。
而是屬於中原中也和明穗香的家。
換作幾個月前的他們，絕對不會想到只是和魏爾倫出門一趟，竟會陰差陽錯導致後續的一切意外和麻煩發生。
「有沒有什麼想說的話？」明穗香眉梢彎下，繾綣動人的眉眼盈著淺淺的笑意，語調微揚道：「幾個月沒有回家，怕是不少家具都要落灰了。」
中原中也握緊明穗香的手，低應一聲道：「是有很多想要說的話……」
不過在這以前，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他取出鑰匙打開家門，牽著明穗香一路走到飯廳。
出門以前想著很快可以回去，中原中也的生日蛋糕都沒有收拾，直接擺放在餐桌上。
如今過去幾個月，蛋糕都變得不成樣子。
甜食招惹回的「小動物們」把家裡的各處都禍害了一遍。
「啊……」
明穗香簡單掃過一眼飯廳，有點頭痛道：「亂成這樣，怕是要好一頓收拾。」
不知道一天能不能把家收拾出來。
「……這個沒事，」中原中也取出抽屜裡的婚姻屆，略松一口氣道：「好在出門前把它收好了。」
不然怕是要和家裡的其他東西一樣，直接被老鼠和螞蟻禍害了。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睛，莫名覺得有點好笑，道：「中也這麼著急進門，就是為了這個？」
她以為中原中也是著急想要快一點看看他們的家，有沒有被老鼠和螞蟻禍害得太厲害。
沒想到他著急的是這個。
「嗯，這一份婚姻屆是不同的。」
中原中也小心收好他和明穗香的婚姻屆，低聲道：「雖然婚姻屆丟了，可以再簽新的，但……那些不一樣。」
重新簽署的婚姻屆都不是他在生日當天向明穗香求得下半生相伴的婚姻締結書。
意義不一樣。
中原中也為這一天，等待了許久。
他想每一處都做到最好。
「明穗香，我們去市民會館吧。」
中原中也側頭看向明穗香，道：「幾個月前定好的事，已經拖延太久了。」
他的眉眼沉靜而認真，透藍的眼眸專注看向明穗香，清晰地映出愛人繾綣柔美的面容。
「好。」
明穗香抬眸看向他，繾綣的眉眼柔柔彎下綻開極致美麗的笑容。
她的聲音輕而堅定，道：「我們去市民會館，登記結婚。」
與幾個月前，她和中原中也在橫濱郊外的無名山洞結婚不同。
這一次，他們要做的是法律上的登記。
名正言順成為所有人眼裡的夫妻。
「印章、婚姻屆和登記要用的資料……」
中原中也從混亂的書房，翻找出早已准備好的資料，細致地把所有東西都清點一遍。
臨到出門，他突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
「市民會館，今天有人辦理業務嗎？」
中原中也眉頭不自覺皺起，道：「吸血鬼的異能剛解除，市政府的秩序都沒有完全恢復，市民會館的員工會正常上班嗎？」
他差點忘記了。
只有他們准備好登記結婚的資料不夠，要是市民會館沒有員工上班，他們准備多少都是白搭。
「沒關系的，橫濱的市民會館沒有開門，我們可以再去別的地方登記。」
明穗香眉梢彎下，輕握住他的手，道：「一個地方不行，我們可以再多跑幾個地方，總會有可以辦理手續的地方。」
中原中也愣怔一下，打結的眉頭慢慢松開，嘴角不自覺勾起道：「是啊，橫濱不行，我們可以再去別的地方。」
大不了多跑幾個地方。
總能登記好結婚。
「明穗香，這個幫我拿一下。」
他把文件袋交給明穗香，抬腿跨上停靠在一旁的機車，笑著道：「還好之前抽空回來取了車，要是一直停在車庫，怕是現在都生鏽了。」
明穗香扶著他的肩膀，小心坐在中原中也身後的位置，應一聲好奇道：「機車幾個月不開會生鏽嗎？」
她一手抱住文件袋，一手扶住中原中也的肩膀。
「幾個月不開不一定會生鏽，」中原中也回頭握住她的手，牽引至腰上的位置，讓明穗香環抱住他的腰，應道：「但多半會出一點不大不小的問題。」
畢竟是機械。
不經常使用，放著不動生出什麼毛病都不奇怪。
「明穗香，抱緊我。」
他壓低上身，擰動油門，機車發出轟轟的聲響如離弦的箭矢飛衝出去。
明穗香單手環抱住中原中也的腰，長發被風吹得向後飛揚。
她回頭看一眼，熟悉的街道越來越遠。
「中也，我覺得今天好像四月二十九日。」
她側頭輕靠在中原中也的背上，寬闊的後背幾乎可以把明穗香完全擋住。
屬於中原中也的灼熱體溫隔著襯衫都可以感受到。
如此地令人安心。
「嗯？」中原中也疑惑地輕哼一聲，道：「為什麼？」
如今已經不是四月底的春季，經歷過一系列的事，月歷都翻到八月。
他和明穗香認識也快一年了。
現在回想一下過去的日子，竟覺得時間過得飛快。
「因為……」
明穗香的聲音輕輕，幾乎要隨風飄散：「這是我在四月二十九日就期待會出現的畫面。」
中原中也帶著她一起去往登記婚姻的路上。
「我和中也一樣，」她靠著中原中也的後背，輕聲說道：「期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早在中原中也向她提出交往的那一天，她已經生出隱隱的期待。
可與期待相對的是緊張與害怕。
當時的明穗香瞞著中原中也很多事。
她怕中原中也知道以後，他會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即便他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如約和明穗香成婚結為夫妻，可他對她的喜歡是否能永遠堅守純粹……
當時的明穗香不敢相信也不敢奢望。
她自八歲開始生活在吉原，直到十四歲離開吉原加入鬼殺隊。
中間的六年時間，她見過太多太多的虛情假意與情深意改，實在難以相信世間有什麼亙古不變的真情。
若非中原中也的執著與堅守，怕是明穗香早已退卻。
他以自己的真心化去明穗香心中的所有不安，小心翼翼呵護著明穗香的「心」。
不願她受到半點的傷害。
縱使化身為鬼，飢餓難耐都沒有想過要傷害明穗香。
她是稀血中的稀血，自身的血肉對鬼具有強烈的吸引力。
可中原中也轉化為鬼以後，做的第一件事是保護明穗香，不讓她受到軍方研究所的紫外燈光影響。
明明他剛轉化鬼，體力嚴重流失，正是需要攝入營養的時候。
但他卻強硬壓下自己的食欲，以保護明穗香為第一優先的要務。
她的愛人很好很好。
好到明穗香只要想到中原中也，心頭都會不自覺發軟，滿心期待與他在一起的未來。
無論生死，只要是和中也在一起。
明穗香都會毫不猶豫去到他的身邊。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些微的沙啞。
緩慢跳動的心髒微微收緊，帶著綿綿密密的疼痛。
「為什麼要道歉？」明穗香輕笑一聲，道：「我們不是已經是夫妻了嗎？只是今天去把一些之前沒有辦理的手續補上。」
她和中也已經結婚了。
四月二十九日，在中原中也生日的當天，他們約定好的日子結婚。
「中也要是覺得不夠，我們可以再辦一個蜜月婚禮，」明穗香的聲音輕輕柔柔，和煦動聽帶著淺淺的笑意，道：「中也不是籌劃了很久嗎？婚禮要怎麼辦，蜜月要去什麼地方……」
中原中也沒有向她描繪過他們的未來。
可他做的每一件事，全都是他認真籌備想要做好最好的「未來」。
他想讓明穗香做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他不是什麼善於口舌的人。
比起說好聽的話，中原中也更習慣直接行動。
他以自己的行動向明穗香描繪出一個極其美好，讓她期待的未來。
「咳……明穗香，你還記得嗎？」
中原中也莫名有點緊張。
他深吸一口氣，松一松捏握住機車把手快要僵硬的手指，道：「半年……不，大半年前，我們不是提過……結婚以後，可以一起去泡溫泉嗎？」
他不知道明穗香是否記得。
那是她與魏爾倫戰鬥以後，被鬼殺隊接回去，他們第一次分開再聯絡時說的話。
或許明穗香已經忘記了。
但當時的中原中也想的是他們可以去草津度過新婚旅行。
草津的溫泉很有名。
明穗香應該會喜歡。
只是當時的中原中也說的是來年的五月，他們再一起去泡溫泉。
可如今已經是八月的盛夏。
實在不是什麼好的泡溫泉季節。
他不知道明穗香還想不想去草津。
若是不想去了。
新婚旅行的目的地，只能改去別的地方。
「……我記得，」明穗香輕輕應一聲，有點好笑道：「我當時還在想，為什麼要五月去泡溫泉呢？」
五月不是什麼泡溫泉的好時節。
一般人都是選擇深秋和冬季去泡溫泉，五月已經是春末，再去泡溫泉就有點熱了。
當時的中原中也沒有說的太明白。
她也沒有料想到泡溫泉是中原中也想好的新婚旅行。
只是奇怪，泡溫泉為什麼要等到五月。
「咳……那你，現在還願意嗎？」中原中也有點想回頭，可他在開車不能輕易挪開視線，無法觀察到明穗香的神情變化。
他低低說道：「要是你不喜歡草津，我們可以去普羅旺斯，普羅旺斯的花田也很有名。」
而且，七八月正好是去普羅旺斯的時候。
他看過宣傳的圖片，薰衣草的花田很美。
「只要是和中也在一起去什麼地方都可以，」明穗香輕輕靠著中原中也的後背，輕聲細語：「我沒有去過草津，不知道草津的溫泉如何，我沒有去過普羅旺斯，不知道普羅旺斯有什麼美景……」
她眉梢盈盈彎下，輕笑一聲道：「但我知道和中也在一起的時間，一定是最幸福最美好的時光。」
中原中也的心髒重重跳一下。
變成鬼以後，總是平緩不願多跳動幾下的心髒歡快地跳躍，咚咚作響快要奏出中原中也心底的快樂樂章。
他低低應一聲，捏著剎車停下機車，側頭看向敞開大門的市民會館。
「開門了。」
不用跑去別的地方。
他們可以在橫濱登記結婚。
雖然剛剛經歷過吸血鬼的暴動，但橫濱的市民似乎比中原中也所以為的神經更加堅韌，吸血鬼一褪去立刻恢復正常上班。
「太好了，」明穗香眉眼彎彎，松開抱住中原中也的手臂，輕撐一下坐墊落地，輕快道：「我還以為我們要回去米花町登記結婚。」
米花町有不少是她和中原中也保護過的人。
若是橫濱不成，明穗香第二個想到的地方，肯定是米花町。
「米花屬於東京，」中原中也找到合適的位置停好機車，皺一下眉道：「去那邊，婚姻屆要重新填。」
他原本想的是橫濱不行，再去神奈川找其他合適的地方。
要是去東京，他們早前填好的婚姻屆，多半是不能用了。
中原中也還是更希望他們結婚用的婚姻屆是他們最初簽署的那一張。
明穗香忍俊不禁，牽起他的手，半開玩笑道：「登記結婚重要還是婚姻屆重要？」
「……都很重要，」中原中也反手握住明穗香的手，順著她的問題糾結一會，醒過身有點無奈，道：「現在不是不用做選擇嗎？」
既可以立刻登記結婚，又可以用上他們之前的婚姻屆。
明穗香彎下眉眼，淺金色的貓兒眼盈著柔柔的笑意，語調輕揚道：「是啊，讓中也逃過一番糾結了。」
要是神奈川各處都無法登記結婚。
怕是中原中也真的要跑去東京。
不同地方使用的婚姻屆不同。
他們去到東京，自然要使用東京提供的婚姻屆登記。
「笑一下，笑一下……」
負責拍照的工作人員指揮，道：「中原先生，你太緊張了！拍照要盡量放松，可以和中原夫人站近一點！」
中原中也的表情太僵硬了。
不給他指導一下直接拍照，結婚證上的合照怕是會不太好看。
這也是橫濱經歷一系列事情以後，走進市民會館的第一對新人。
他們也想拍好一點，弄得盡善盡美。
「……」
中原中也深呼吸一次，盡力依照工作人員的指點，放松自己的精神。
但他真的有點緊張。
只要一想到這是以後要永遠留在他和明穗香的結婚證書上的照片，他的心就自覺懸起，生出幾分緊張與忐忑。
生怕自己拍不好照片，留下一輩子的遺憾。
總不能為了結婚證上的照片好看，再去離婚復婚重拍一次照片。
「不用緊張，」明穗香輕輕捏一下他的手指，輕聲笑道：「今天的中也很帥氣，很合適拍照。」
中原中也低低應一聲，長長吐出一口氣。
他慢慢放松緊繃的肩背，站在明穗香的身側看向對准他們的鏡頭，眉目飛揚勾起嘴角。
「哢嚓。」
快門聲落下。
中原中也和明穗香的合照，洗出以後貼在結婚證書的靠上位置蓋下官方的印章。
從此以後，他們就是法律承認的正式夫妻。
「終於……」
中原中也拿著幾經波折，好不容易到手的結婚證書。
他提起的心，慢慢落定得以放松。
雀躍的心情不住開始蔓延。
這是與明穗香在橫濱郊外的無名洞穴結婚時不太相同的心情。
有種塵埃落定，再也不用擔心愛人被誰搶走的感覺。
雖然明穗香本就不會被搶走，可有法律的保護，中原中也覺得自己的明穗香丈夫身份會更加硬氣一點。
「開心嗎？」
明穗香扶住中原中也的肩膀，踮起腳借著他低頭的動作輕吻一下他的嘴角，笑盈盈道：「中原夫人的先生。」
他的嘴角不住地上揚，完全止不住深深的笑意。
「超級開心，」中原中也取出口袋裡的戒指盒，輕輕打開勾著唇，道：「要是中原夫人願意接受我的結婚戒指，我會更加開心。」
從書房取出資料的時候，中原中也把他們的結婚戒指也一同帶了出來。
明穗香戴著求婚戒指，充當結婚戒指太久了。
求婚戒指只有一枚。
可結婚戒指是他們兩個人一起戴的對戒。
同時也是中原中也早已准備好屬於他和明穗香的婚戒。
「我很樂意。」
明穗香眉眼盈盈彎下，她摘去左手的求婚戒指，伸出手輕笑著道：「現在請中原先生幫中原夫人戴上戒指？」
「嗯……」
他有點緊張應一聲。
小小的女戒捏在手裡，他完全不敢用力，生怕把他們的婚戒捏變形。
中原中也小心又小心，懷著滿心的喜悅給明穗香的左手無名指戴上他早已准備好的婚戒。
與求婚戒指不同。
他們的婚戒，中原中也有參與設計，請專人看過他的設計稿，經過幾番的商議才定下婚戒的樣式。
如今終於給明穗香戴上了。
「現在輪到中原夫人給中原先生戴上戒指。」
中原中也眉目飛揚，高高揚起嘴角。
她輕笑一聲，摘下他的手套如他剛剛的動作一般，小心推著戒指盒中的男戒落到指根的位置。
「戒指有點緊。」
明穗香的眼睫輕顫一下，抬眸看向中原中也道：「中也的身體長大了，手指的尺寸也變大了。」
當初中原中也量好尺寸定做的戒指，有點不合適了。
她捧住中原中也的手，道：「找個時間，我們去調整一下戒指吧。」
「不用，」中原中也想也不想道：「我可以調整自己。」
他的身體都是鬼了。
讓手指的尺寸適應戒指也不是多難的事。
明穗香有點無奈，道：「只是摘下去調整一下，要不了多少時間的。」
他不要一會戒指都不願意摘的樣子。
讓身體去適應戒指算是什麼事。
中原中也有點不情願。
他才戴上的婚戒，為什麼要這麼快摘下？
前幾個月，他一直都沒有戒指戴。
米花町的人看見還以為他是不喜歡戴戒指。
其實中原中也是沒有戒指可戴。
「好啦，」明穗香捧住他的臉，讓他低下頭，輕吻一下他的唇，道：「雖然已經過去幾個月，但我還是想說，登記快樂、新婚快樂，中原先生。」
淺金色的貓兒眼盈著滿滿的笑意。
中原中也因著婚戒不太合適，皺起的眉頭慢慢松開，勾起嘴角，道：「登記快樂、新婚快樂，中原夫人！」
他圈住明穗香的腰，低頭深深吻住深愛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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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啦！
明天開始就是番外了！先是蜜月番外，再是原著中也出場。
第119章 尾巴搖搖尾巴晃晃
中原中也把他和明穗香的蜜月旅行計劃得很好。
可他忘記了一件事，他當初離開港口黑手黨，長達三四個月沒有回去，用的是請假的名頭。
因為森鷗外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蹤，中原中也作為下屬也不可能放任首領獨自在外，只好以申請年假的名頭，暫不回去港口黑手黨。
其中造成組織內部的多少成員，誤以為中原中也對太宰治這個代首領的不滿暫且不提。
他幾個月沒有回去組織，已經耗光前幾年攢下的年假，甚至提前透支了三五年的假期。
中原中也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不亞於晴天霹靂。
明明沒有放過一天的假卻因為不方便透露前幾個月的行蹤，莫名變成耗光年假且透支往後幾年假期，導致不能再請假去蜜月旅行的笨蛋。
中原中也怨念萬分。
好在森鷗外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之前不方便透露行蹤是因為他和太宰治的交易，如今交易已經達成，異能開業許可證也到手了。
太宰治離開港口黑手黨。
作為首領的森鷗外順勢回到組織，得到一個擁有異能開業許可證的港口黑手黨，不再需要避讓異能特務科，可以放肆地擴張自身的力量。
中原中也幾個月前的去向也變成得到首領的秘密指令去執行機密任務。
好懸算是把自己變成負數的假期恢復正常。
可惜的是中原中也依舊沒有得到假期，立刻和明穗香去草津度過蜜月旅行。
吸血鬼的事件剛結束，港口黑手黨得到異能開業許可證不久，正是要重整旗鼓好好發展自身，趁機壯大勢力的時候。
組織的各處都嚴重缺人。
中原中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提出蜜月旅行的年假申請，只好咬牙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
一直到他二十歲的那一年冬天，組織的發展慢慢緩和下來。
中原中也和明穗香的蜜月旅行，終於得以出發。
他們的第一站是位於群馬縣的日本溫泉之首——草津溫泉。
「這裡的味道……」
明穗香輕嗅一下空氣中的硫磺味道，有點訝異道：「白天也可以聞到。」
雖然不是很重，但能讓白天與常人五感差不多的明穗香嗅到，草津溫泉的硫磺氣息也是相當的明顯。
她有點擔憂地看向中原中也，輕聲問道：「中也，會難受嗎？」
「這裡硫磺的味道是有點重，但多呆一會很快能適應，」中原中也低頭看向她，深邃動人的鈷藍眼眸如同至珍貴的寶石，隱隱浮出幾分的笑意，道：「幸好我已經不是鬼了。」
早在幾個月前，蝴蝶忍給中原中也注射完最後一針藥劑，成功把他從鬼變回人類。
不再受到鬼的食欲和飢餓感折磨，飲食習慣全都回到人類的時期。
他可以想吃什麼吃什麼，再也不用擔心某一天的自己會失去理智攻擊明穗香。
因為變成鬼而改變的虹膜顏色，再次變回原本如同大海寶石的鈷藍。
不過這些都不是讓中原中也意外的地方。
他最驚訝的是他的身高沒有回到從前，而是維持在變成鬼以後的身高和體型。
這也算是一個意外之喜。
他原本以為變回人類，身高肯定會回到以前的模樣。
中原中也為此想了好久，要如何向其他人解釋自己的身高和體型為什麼會改變。
幸好……
現在的中原中也不必再絞盡腦汁，捏造什麼奇怪的異能作為借口。
「鬼的狀態下，中也的嗅覺會更加的靈敏，」明穗香眉梢彎下，輕聲軟語帶著幾分笑意，道：「我之前一直在想，中也會不會長出狼或犬類的耳朵。」
中原中也挑一下眉，道：「明穗香覺得我是犬科動物嗎？」
他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牽著明穗香走進預訂好的溫泉旅館，依照手續登記好信息，領到他們房間的號碼牌。
「只是……有這樣的感覺，」明穗香有點不好意思，道：「中也不喜歡嗎？」
她想像過中原中也長出狼一樣的耳朵和尾巴。
可惜的是直到中原中也變回人類，他都沒有生出不同人類的動物耳朵和尾巴。
「也不至於不喜歡，」中原中也簡單環顧一眼他們的房間，勾起嘴角道：「只是有點意外，明穗香想看這個。」
簡簡單單的和室有一個放置被褥的衣櫥，向外的障子門對著一個圈起的小庭院，正好有房間內部獨立的私湯。
若是無意去外面體驗太多的湯池，房間裡的私湯已經足夠他們用了。
「誒……不是，我沒有……」
明穗香支吾一下，瑩白如玉的耳朵尖生出一抹淺淺的紅。
她的眼睫不自覺地輕輕顫動，猶豫幾番小聲地承認道：「我只是有點好奇，要是中也生出狼的耳朵，摸著是什麼樣的感覺。」
中原中也很喜歡明穗香鬼化以後生出的貓耳朵。
總是愛不釋手捏在掌心手指間把玩。
因為中原中也變成鬼以後的表現，她推測他應當也是有類似可以變化的野性形態。
不過可惜的是，直到中原中也變回人類，他都沒有生出狼一樣的犬類耳朵。
「明穗香好奇啊……」
中原中也盤著腿坐在榻榻米上。
他垂眸沉吟片刻，問道：「明穗香真的想看嗎？」
「誒？」她愣怔一下，輕輕坐到中原中也的身旁，有點言不由衷道：「也不是這麼想看……」
她再好奇，變回人類的中原中也也不可能平白生出動物的耳朵。
「真的嗎？」
中原中也挑起眉，再次確認道：「真的不想看嗎？」
明穗香生出幾分糾結。
她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忠於自己的內心。
「想看，」明穗香輕輕圈抱住中原中也的手臂，靠向他的肩頭，輕聲柔柔道：「中也，我們等下去景區買一對狼耳朵的發夾吧？」
可能沒有狼耳朵。
只有貓咪和小狗的耳朵發夾。
但只要想到中原中也戴上這樣可愛的動物發夾，明穗香的內心竟隱隱生出幾分期待。
她抬眸看向中原中也，淺金色的貓兒眼盈滿柔情，滿載愛人的桀驁眉眼與深深看向她的鈷藍眼眸。
明穗香的耳根隱隱發燙。
明明是想要哄得中原中也同意戴上動物的發夾，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中原中也這幾年的氣勢越發強盛，光是這麼與他對視，明穗香的耳根不住發燙生出幾分熱意。
已經不是新婚夫妻了……
為什麼與中也對視還是會生出不好意思的羞赧情態？
心髒小聲地輕快跳躍。
一下一下咚咚作響，鬧得她越發不好意思。
「只是想看耳朵，不用去外面買。」
中原中也輕笑一聲。
「嗯？」明穗香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疑惑地輕眨一下眼，繾綣靡麗的眉眼生輝奪目，看在中原中也眼裡自是世間最可愛的女孩子。
他的妻子可憐可愛，惹人生憐。
即便不用什麼撒嬌的小手段，中原中也都會妥協答應她的所有要求。
更別提，明穗香抱住他的手臂，依賴一般地靠向他，輕輕說著想看。
「明穗香先閉上眼睛。」
中原中也勾起唇，故弄玄虛道：「這是一個秘密的魔術，要在別人看不見的時候，魔術才會生效。」
明穗香半是好奇半是疑惑地輕應一聲。
她依照中原中也的意思，閉上眼睛安靜地等待。
可能是過去幾秒也可能是過去幾分鐘。
有什麼毛茸茸的粗長東西繞過她的腰間收緊，拉著她撲入中原中也的懷抱。
「？」明穗香的眼睫顫動一下，抓緊中原中也的衣服，輕聲喚道：「中也？」
他低低地應一聲，低沉磁性的嗓音染著幾分笑意，道：「魔術完成了，明穗香睜開眼睛吧。」
他的妻子多麼可愛。
明明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圈住她的腰，可是因為信任他，全然沒有想過要半途睜開眼睛。
若是他不說可以，明穗香也許會一直閉著眼睛依靠他。
不過這樣太欺負她了。
中原中也舍不得。
「這是……」
明穗香的眼睫顫動幾下，抬眸愣愣看著中原中也頭頂的鈍圓耳朵，不是手工制造的動物耳朵發夾。
那是會靈活轉動，表面覆著一層與赭發顏色相近的毛發，再混入部分的黑色毛發，相當生動的貓科動物耳朵。
狼和犬科動物的耳朵，不會長成鈍鈍圓圓的短耳朵。
只有貓。
大型的貓科動物才會生出這樣的耳朵。
明穗香目不轉睛看著中原中也的耳朵，輕聲問道：「我可以摸摸嗎？」
他輕笑一聲，故意反問：「我身上有什麼地方是中原夫人不可以摸的嗎？」
她臉頰有點紅，拽住中原中也衣服的細白手指松開，小心翼翼地伸向他頭頂的圓耳朵，輕輕捏一下，問道：「中也，為什麼會有這個？」
中原中也不是已經變回人類嗎？
為什麼會殘留這樣不屬於人類的部件？
「不知道，」中原中也圈住明穗香的腰，任她跨坐在自己身上，抬手捏住他的圓耳朵，小心摸摸捏捏不敢用力，「蝴蝶的藥劑是讓我變回人類了，但似乎也留下一點別的小東西。」
蝴蝶忍給他注射藥劑的時候，提到軍方研究所的研究員N對鬼舞辻無慘的血液改良過不少，其中融入異能的力量，可能會影響藥劑的藥效。
中原中也的身體已經不再嗜人血肉，味覺恢復到正常的人類水准。
眼睛和指甲都變回人類時的模樣，唯有身高體型沒有改變。
鬼的強大恢復力似乎也給中原中也遺留下一部分。
他生出形似大型貓科動物的耳朵和尾巴，莫約是因為研究員N對鬼舞辻無慘血液的異能改良。
蝴蝶忍她們研制出的藥劑，只針對鬼的部分，對於異能改良的部分無法起到太多的作用。
索性中原中也不太在意這件事。
若不是有一次遇上異能強大的敵人，他都不會知道鬼之血給他留下的副作用是生出一對這樣的耳朵和尾巴。
只是與明穗香的耳朵和尾巴不太相同。
中原中也生出的零件，不會給他什麼身體素質的增幅。
只是單純的裝飾。
他干脆當做沒有這回事，更不會想要展示這樣有點羞恥的耳朵和尾巴給明穗香看。
「喜歡嗎？」
中原中也的尾巴圈住明穗香的腰，毛茸茸的尾巴尖抬起輕掃過她的頸間。
他的尾巴不是明穗香那樣毛發修長，輕晃一下如同拂塵優雅地輕掃而過。
那是與中原中也發色相似的赭色為底，黑色的條紋一圈圈繞過尾巴，黑赭相間毛發偏硬粗粗短短，尾巴卻看著相當有力。
「……這個對中也會有影響嗎？」明穗香很難違心說出不喜歡的話，但她有點擔心中原中也無法褪去鬼的痕跡，以後會生出什麼後患。
他輕撫一下明穗香的長發，尾巴掃過她頸間細膩肌膚的觸感，以不同手指掌心直接觸碰的感受傳遞回神經中樞。
他開始有點喜歡這種感覺。
中原中也勾起唇，道：「不會，鬼的部分都祛除了，剩下的是異能的殘留作用。」
興許是中原中也當鬼的時間太長。
融入鬼之血的異能作用與中原中也的身體相融，即便是蝴蝶忍和珠世制作的藥劑都無法祛除異能的作用。
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她們研究過剩下的異能作用不會影響中原中也和小梨花、文也，只要剔除鬼舞辻無慘的細胞就好。
「明穗香，可以讓你的耳朵和尾巴出來一下嗎？」
中原中也如此問道。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睛，想到只有自己摸摸中原中也的耳朵不太好。
中也也喜歡摸她的耳朵。
他大大方方讓出耳朵給她摸摸，她也應當禮尚往來作出一點表示。
明穗香雙手捏著中原中也毛茸茸軟乎乎的鈍圓耳朵，完全沒注意她已經和中原中也靠得很近，完全依靠在他的懷裡。
白色的尖耳朵仿若有彈性一樣直接彈出柔順的白發，尖尖立著輕抖一下幾縷細細長長的白色絨毛支出貓耳帶著彎彎的弧度翹起。
優雅修長的尾巴自衣服的下擺伸出。
輕甩一下落在中原中也的腿上，黑赭相間的粗尾巴松開明穗香的細腰，轉而纏住她的尾巴。
「咦？」酥酥麻麻的奇怪感覺自尾椎升起，明穗香的貓耳不自覺抖動兩下，分出神回頭看向纏住自己尾巴的條紋粗尾巴。
她安靜看著中原中也的尾巴一會，輕輕觸碰一下短毛的粗尾巴，訝異道：「中也的尾巴是老虎嗎……？」
與明穗香用以維持平衡的尾巴不同。
中原中也的尾巴是看著抽一下會留下一道紅腫痕跡的有力尾巴。
毛發有點偏硬，不是特別柔軟。
但短毛的手感與明穗香的長毛尾巴不一樣，她一時間有點新奇，感覺自己像是摸到真正的老虎尾巴。
動物園裡的老虎尾巴不會隨便讓游客摸。
可中原中也的尾巴，明穗香可以隨便摸。
「是吧？」中原中也背靠著牆，單手圈住明穗香擁在懷裡，尾巴與他的神經連接，纏住明穗香的尾巴比起什麼舒適，更多的是一種精神上的舒服與滿足感。
他不太關心自己的尾巴是什麼動物尾巴。
反正他也不會真的變成老虎。
精神上的滿足感，使得中原中也異常放松。
他輕吻一下明穗香的白色貓耳，唇瓣銜著薄薄的溫熱耳朵慢慢地研磨，心頭升起幾分隱秘的愉悅。
鈷藍的眼眸深深注視著明穗香，眸光不自覺落在她的後頸。
細嫩的肌膚瑩白柔軟，觸手微涼帶著淡淡的香氣。
他突然覺得牙有一點癢。
很想銜住明穗香的後頸肌膚細細地研磨，扣住她的雙手從手背穿過指縫壓在榻榻米上。
但從背後去抱明穗香，她可能會不太舒服。
中原中也略顯遺憾地壓下心頭升起的隱秘欲望。
他捧住明穗香的臉頰，低頭輕吻她的眼角，吻過眼下形似淚滴的小小傷痕。
「中也？」明穗香的眼睫輕顫一下，捏著中原中也的尾巴，視線悄悄看向庭院一側的露天溫泉。
氤氳的白霧裊裊升起，配合著室外慢慢飄落的小雪，景致格外地動人。
她輕聲道：「我們去溫泉看看吧？」
淺金色的貓兒眼盈著柔柔的光，顯然是已經生出相當的興致，想試試飄著小雪的情況下泡溫泉。
冬日的溫度較低，小雪飄揚如白色的絮紛紛揚揚落下。
搖搖晃晃的雪花落入溫泉頃刻間融化消失。
中原中也暗暗嘆一口氣，道：「好，不過我要先去叫一壺清酒。」
前段時間，港口黑手黨的任務很重。
正逢中原中也快要升為干部，落到他頭上的任務是一樣不少，忙得和陀螺一樣轉個不停。
明穗香心疼他，擔心自己睡在他身旁會影響中原中也休息，想著搬回結婚以前住的臥室。
可中原中也是半點不想和明穗香分開睡。
即便不做什麼，他也想抱著明穗香休息。
他們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好好親近一番。
每一回中原中也結束任務回到家，已經是凌晨的夜半，休息的時間不剩多少，第二天還要早早去事務所。
雖然明穗香每一晚都會等著中原中也回家再一起休息，但在休息時間不多的情況下，他們根本不可能做什麼。
休息的時間只有三四個小時，總不能從中硬擠一兩個小時出來做那種事。
中原中也原本想著蜜月旅行，可以好好抱一下明穗香。
可他的妻子似乎對溫泉更感興趣。
「清酒？」明穗香輕歪一下頭，不解道：「這才下午三四點，中也要現在喝嗎？」
天都沒有黑下來。
以中原中也的酒量，現在喝怕是要醉過去一晚上。
他松開明穗香起身，笑著應一聲道：「泡溫泉的時候，喝一杯不是很舒服嗎？」
正好外面在下雪。
下著小雪泡溫泉的時候，喝一杯不是十分風雅的事嗎？
「只可以喝一點，」明穗香有點不放心，道：「要是喝多醉過去，肯定要錯過晚飯。」
他們到溫泉旅館的第一天，肯定是想嘗嘗這裡的食物。
中原中也太早醉過去，什麼都吃不到太虧了。
「嗯，知道了。」
中原中也收起外露的老虎耳朵和尾巴，利落地換上溫泉旅館提供的浴衣出門。
障子門打開再合攏。
明穗香抖動一下貓耳，聽著中原中也的腳步聲遠去。
她搖搖頭，體內活躍的鬼之血再次沉寂，山貓耳朵和尾巴退化消失。
「中也平日都不喝清酒，」明穗香褪去冬日保暖的衣裙，換上女式的浴衣合攏衣襟系好腰帶，輕聲自語：「突然這樣泡溫泉喝清酒，真的沒問題嗎……」
她赤著足輕輕靠近和室自帶的私湯，彎腰伸手撩撥一下溫泉的熱水，天邊飄下細小的雪花。
搖搖晃晃落在明穗香的長發和頸間冰冰涼涼，越發顯得溫泉的熱水吸引人。
「好溫暖……」
明穗香的聲音輕輕，回頭看向緊閉的障子門。
中原中也剛剛出去，沒有這麼快回來。
她有點猶豫，要不要先下去泡一下。
「不等中也，好像不太好，」明穗香垂下的手有一搭沒一搭撩撥著熱水，氤氳升起的霧氣和溫暖不斷吸引明穗香。
她的意志開始動搖，自語道：「我先下去泡一會，等中也要泡澡的時候，我也可以提前上岸准備照顧他。」
畢竟中原中也的酒量差是有目共睹的。
下著小雪泡溫泉喝一點清酒，的確非常風雅。
只是以中原中也的酒量，怕是撐不住多久。
更別提，泡溫泉的時候，更容易喝醉。
「嗯……我先泡一會，等下也可以專心照顧中也！」明穗香成功說服自己，腳步輕快地回去和室取出毛巾和小浴盆。
私湯沒有專門的洗澡間，想要清洗身體，只能從溫泉中打一點熱水在岸邊先清洗干淨再下去泡湯。
明穗香簡單衝洗過身體，沿著湯池的邊沿慢慢下水。
碧藍的池水沒過肩頭，溫暖的熱意不斷驅散明穗香體表的寒冷。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抬手接住一片飄搖落下的雪花。
「好美啊……」
明穗香歪頭靠向湯池邊的岩石，聲音輕輕帶著幾分濕潤的軟意，道：「中也什麼時候回來？」
她想給中也看看自己接住的雪花。
六邊形的晶體瑩潤剔透，瑰麗而動人。
真的很美麗。
「……」障子門下方的輪帶劃過發出細微的聲響。
明穗香的臉頰微紅。
她輕側一下頭看向門口的方向，中原中也端著一壺清酒和兩個小杯子回來，長過肩頭的赭發搭在胸前的位置。
中也穿浴衣也很好看。
明穗香彎下眉梢，輕聲喚他：「中也……」
「你已經開始泡了？」中原中也挑一下眉，端著手中的托盤走到和室外的小庭院。
他直到走近庭院內的私湯才發現，碧藍的溫泉水根本無法遮蔽水下的光景。
氤氳的熱氣似乎都要給空氣加溫。
中原中也明明沒有進入溫泉，可他卻好像要被熱氣一同帶得皮膚升溫燥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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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卡小劇場了。
今天沒有，明天再想想怎麼寫。
第120章 草津溫泉與清酒壺
「中也……」
明穗香抬起手臂落在湯池邊的岩石，碧藍的溫泉水如一層輕薄的水紗向兩側自動分開傾流而下彙入池中，淺淺的粉色輕覆瑩白的肌膚，更顯池中的美人活色生香。
她雙手捧在一起，繾綣靡麗的眉眼上揚看向中原中也，淺金色的貓兒眼蒙著一層濕潤的水霧，眉梢盈盈彎下笑容妍麗動人，「你看……」
中原中也的心神恍惚一下，腳步一頓停在原地。
「中也？」明穗香輕歪一下頭。
她的眼睫掛著小小的水珠輕輕顫動一下，水珠順應重力的召喚落下點在瑩白細膩隱隱泛出淺粉冒出汗珠的臉頰。
小小的水珠與薄薄的汗意混在一起，滾動著落下滴在鎖骨胸前濺開四射。
中原中也的口舌莫名有點發干。
「這裡的雪好美。」她眉梢彎下，輕聲軟語。
深邃的鈷藍眼眸深深地凝望她。
中原中也邁步走向明穗香，單膝落地俯身去看她抬起的雙手。
柔嫩的手心不見繭子，輕輕捧著一片小小的雪花，由大自然形成的獨特六邊形結構晶瑩美麗，邊緣微微融化模糊。
他的心神有點分散。
明穗香想讓他看的是飄落的雪花，可中原中也的注意總是會越過雪花，落在愛人纖細漂亮的雙手。
肌膚白嫩，手指細長。
明穗香的手比他的手要小上一兩圈，他可以很輕易地握在手心，感受柔若無骨的觸感，不敢用力只怕真的會捏壞她。
即便中原中也很清楚，明穗香不是什麼柔弱的女孩子。
她不會輕易被捏壞，但只要和明穗香在一起，他總是忍不住生出憐愛與疼惜之心，只想小心再小心對待她。
「融化了……」
明穗香輕輕的聲音有點惋惜。
她抬眸看向中原中也，似輕煙似霧氣的眉淺淺一彎展開笑顏，道：「還好中也回來得快，不然要看不見了。」
中原中也不自覺勾起唇，應聲道：「是啊，還好我回來得快。」
他放下托盤，起身解開浴衣的腰帶。
明穗香的眼睫輕顫一下，她低頭後退兩步，轉身背對中原中也。
身後脫去衣物的細微聲響，在靜謐的空間之下顯得分外的清晰。
她清楚地聽見中原中也是如何脫去浴衣，任由溫泉旅館提供的男士浴衣落在池邊。
脫下浴衣的中原中也沒有立刻進入湯池。
他慢條斯理地脫下手套，半垂的鈷藍眼眸恰好可以看見瑩白泛著淺粉的後背肌膚，半濕的長發挽到明穗香的身前肩後至腰間的曲線標致漂亮。
黑色的手套一先一後落下，砸在散落一地的浴衣表面。
中原中也進入湯池，流動的溫泉水蕩起陣陣的漣漪輕波，不輕不重撞向明穗香。
她低垂的眼睫顫動一下，安靜站在原地沒有離開。
「泡多久了？」中原中也從背後抱住明穗香，雙臂圈住她的腰肢，低頭嗅聞她發間的清香，低聲道：「身體怎麼還沒暖起來？」
灼熱的胸膛貼上明穗香的後背，屬於中原中也的氣息和熱意源源不斷傳遞向她。
或許是湯池的水太熱了。
也或許是中原中也的體溫太高了。
明穗香的意識有點混沌。
她輕輕應一聲，道：「比中也早一點，已經緩和很多了。」
「要喝一點清酒嗎？」中原中也的聲音低沉磁性，說話間呼出的熱氣吹拂過明穗香的耳朵。
酥酥麻麻的癢意快速升起。
他低頭輕吻一下明穗香不自覺變紅的耳朵尖，溫柔的吻輕輕落下帶著無限的憐愛之情。
明穗香被他吻過的左側耳朵一下變得更紅。
她輕咬一下唇，忍著心頭不斷升起的羞意，道：「這個時候喝酒，肯定要醉的……」
輕輕柔柔的聲音如同羽毛掃過中原中也的心口。
癢得厲害。
他低低喟嘆一聲，笑著道：「醉就醉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他們的蜜月旅行。
醉倒一兩次又何妨呢？
「中也就是想喝酒，」明穗香抬眸似嬌似嗔地瞥他一眼，道：「要是醉倒在這裡，第二天肯定要著涼的。」
飄搖落下的小雪似要證實明穗香的話，輕輕落在她的肩頭。
中原中也摟住她的腰，低頭輕吻肩頭的小小雪花，低低地笑一聲道：「不怕，喝酒可以暖身。」
他伸一下手截住飄飄蕩蕩浮在溫泉水面的托盤，拿起清酒壺湊到明穗香的嘴邊，笑著問道：「喝嗎？」
「……」
瓷白的壺嘴靠近明穗香的唇。
她安靜地看一會，湊近含住壺嘴，抬手托起清酒壺的底部。
清冽的酒液順著壺嘴流入口中，微微的辛辣蔓開仿若一場延遲的火焰點燃身體的溫度。
明穗香低低嗆咳兩聲，眉心輕顰道：「辣的……」
她以為中原中也會要甜口的清酒。
沒想到竟然是辣的。
「這裡只有這一種，」中原中也吻住明穗香的唇，勾起她的唇舌品嘗愛人甘甜的滋味與微微辛辣的酒液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他的手臂緊緊地圈住明穗香，深深的吻索取她的呼吸與心神思緒。
讓她再無暇去思考旁的事。
「唔……」
她小聲地輕哼，過分熾熱的吻快要讓她忘記呼吸。
明穗香想要抓住什麼。
可這一次不似平常，明穗香無法抓住中原中也的衣服攥緊在手心。
無處可以施力的手最終落在中原中也的手臂，半圓的指甲微微用力掐進他的手臂。
中原中也渾然不覺，半點沒有受到手臂的輕微疼痛影響。
強烈的渴望化作熱意，灼燒他的身體和意識。
他抬起的手慢慢松開改為抱住明穗香。
清酒壺從半空摔下，蓋子翻開灑出酒液潑到明穗香的後背和中原中也的手臂，余下大半的清酒都流入溫泉。
「唔！」
她小聲的驚叫都被中原中也的吻堵住，冰涼的酒液潑到明穗香的後背，頓時讓她發燙混沌的思緒清醒幾分。
她輕推一下中原中也，試圖後退兩步拉開距離。
可圈在腰後的有力手臂，限制明穗香的後退。
她回頭看向浮在水面的清酒壺，顰眉道：「全都灑了……」
「沒有全灑，」中原中也不甚在意地瞥一眼酒壺，收緊手臂圈抱住明穗香，低聲笑道：「明穗香不是喝過嗎？」
她臉頰微紅，無奈地看向中原中也道：「但是中也沒有喝。」
這酒原本也不是她想喝。
想喝的人一口沒有喝上，這會還有心思在笑。
「我不是喝過嗎？」中原中也低笑一聲，視線若有似無落在明穗香的唇瓣，水水潤潤泛著不同往日的艷紅。
非常招人眼。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後知後覺明白中原中也的意思。
她輕瞪他一眼，淺金色的貓兒眼水霧蒙蒙似嬌似嗔，道：「中也今天沒有酒喝了。」
「嗯？」他從鼻間發出一聲疑問的輕哼，道：「晚飯的時候也不能喝嗎？」
明穗香輕點頭，道：「中也忘記了嗎？你答應過我，每天只喝一瓶。」
這是對中原中也的限酒令。
雖然以中原中也的酒量，這個限酒令相當於沒有。
但遇到今天這種情況，中原中也到第二天之前，他都不能喝酒了。
「哦……」
中原中也若有所思，低笑一聲道：「好，我喝一瓶也夠了。」
再多他也要醉了。
「我現在可以享用今天的酒嗎？」他笑吟吟地看向明穗香，低沉磁性的聲音與深邃專注的眼神糅合在一起，莫名顯得分外的纏綿曖昧。
她輕愣一下，不知為何臉頰竟生出幾分熱意。
大概是中原中也說話的語氣太奇怪了。
她抬起淺金色的貓兒眼，輕柔婉約的聲音落下話：「中也今天的酒已經沒有了。」
全部灑進溫泉了。
他要去哪裡找酒喝？
「我的清酒不是在這裡嗎？」中原中也勾起唇，俯身落下輕輕的一吻。
溫熱的唇瓣與微涼的肌膚相觸。
憐愛萬分落下溫柔的輕吻。
殘留的酒液一點一點被吻去，唇瓣研磨肌膚輕觸如同小小的火苗跳躍而過。
「不、不要鬧了……」
明穗香捂住唇，羞得厲害。
她的眼睫不斷顫動，頻頻看向院牆外的隔壁，生怕自己不小心卸出什麼異樣的聲音。
「這不是明穗香允許的嗎？」他抬眸看向臉頰羞紅的妻子，鈷藍的眼眸滿滿都是笑意，道：「我的限酒令，一天只能喝一瓶。」
現在的他不正是在喝自己的酒？
限酒令之內的酒都是中原中也可以喝的酒。
「這算什麼酒？」明穗香羞惱道：「味道都嘗不出來了！」
他根本不是在喝酒。
中原中也他是……
他是……
「！！」明穗香腳下陣陣發軟，快要站不住腳，不得不撐著湯池邊的岩石。
她回頭瞪向中原中也，淺金色的貓兒眼水霧蒙蒙可憐可愛。
「這是我喝過最好的酒，」中原中也輕笑一聲，起身摟住快要站不住腳的明穗香，低頭靠近她的耳邊輕聲道：「這輩子都不會喝膩的酒。」
他緊緊抱住摯愛的妻子，以吻封住她驚叫的聲音。
碧藍的溫泉水縈繞在他們身周緩緩流動，水聲汩汩熱氣氤氳，天邊飄下的小雪與不斷升起的熱意交彙一起。
中原中也低聲對快要失神的明穗香，道：「我愛你。」
他摯愛的妻子。
此生最重要的人。
生死不敢離，終末不願分。
惟願長相守，相伴到白頭。
……
溫泉的熱度不會冷卻。
湯池中的溫泉水不斷流走，又不斷流入新的碧藍泉水。
只是溫泉水不會冷卻，不代表溫泉旅館的晚飯會一直等人。
中原中也和明穗香呆在私湯的時間太長，磨過正常的晚飯時間。
這個時間再想吃晚飯，只能單獨點餐讓人送到房間。
「明穗香……」
中原中也謹慎地低聲問道：「你生氣了？」
明穗香側身而坐，毛巾覆著半濕的長發輕輕擦拭。
她眼睫一抬看向中原中也，漂亮的淺金眼眸宛若含著萬種柔情，輕輕瞅他一眼都是瀲灩生輝，半點看不出生氣的樣子。
但中原中也知道明穗香是生氣了。
她平日洗澡弄濕頭發都是中原中也幫忙弄干。
可這一次，他們離開庭院的溫泉小湯以後，明穗香根本沒有要找他的意思，自顧取出衣櫥的毛巾給自己擦頭發。
他不過是出門找旅館的老板娘，說明一下錯過晚飯，打算單獨點餐的事。
誰知道回來就喪失給妻子擦頭發的機會。
中原中也開始反思，自己剛剛是不是真的太過分。
可是……
他們是夫妻啊……
情到深處，想要親近一下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他們都有一兩個月沒有做什麼親密的事。
前段時間，中原中也忙得腳打後腦勺。
好不容易迎來他們的蜜月之旅，情不自禁失控鬧得久一點……
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中原中也小心翼翼地看向明穗香。
「我沒有生氣。」
她眼睫半垂，避開與中原中也對視。
輕柔的嗓音與平日相較多出幾分啞意。
「真的沒有生氣……？」
中原中也輕手輕腳地挪向明穗香，試探性地觸碰蓋住長發的毛巾。
她的動作輕頓一下，安靜片刻慢慢松開手，讓出位置給中原中也。
他暗暗松一口氣，接手明穗香擦到一半的頭發，溫柔細致地擦拭長過腰間的柔順發絲。
「我說過，我沒有生氣，」明穗香的眼睫輕顫一下，眸光半垂看向中原中也壓在身側榻榻米的膝蓋，男士的浴衣劃開一半隱約露出他健康的膚色，「中也不用這麼小心。」
有的話，不正面看向中原中也更容易說出口。
明穗香沒有生中原中也的氣。
她明白相愛之人，總會想要更加親近的擁抱。
中也想要她。
她也會想要中也。
只是中原中也這一次鬧的時間有點長，地點也不是這麼合適。
他們房間外的湯池不是完全密封，庭院的院牆也不是很高，天邊不斷飄落小雪與露天無異。
明穗香不討厭溫泉。
只是更希望擁抱的地方，可以密閉安全一點，保證不會被其他人聽見什麼、看見什麼。
明穗香雖說在吉原呆過六年，但六年的時間，她都是呆在錦姬身邊，學習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花魁。
對於露天溫泉的環境，她實在很難放松下來。
一直懸著心，緊張得不得了。
偏偏中原中也興致很高，鬧得她想哭不敢哭，想叫不敢叫，緊緊繃著身體直到他們回到和室。
明穗香才算是松一口氣。
便是用上血鬼術，她也會擔心白天的自己力量不夠，失神的狀態下難以維持血鬼術的威力。
「中也，我有話要和你說。」
明穗香抬手壓住中原中也的手，側頭看向他，相當認真道：「可以先聽一聽我的話嗎？」
他有點意外，思索片刻道：「我們先把頭發吹干吧？冬天濕著頭發容易著涼。」
明穗香的健康比較重要。
雖說晚上的明穗香體質很好，可濕著頭發依舊不是什麼好事。
他想盡快給明穗香弄干。
她身上存不住熱，離開湯池不多時，體表的溫度很快降了下來。
「好……」
明穗香輕輕點頭。
中原中也從行李箱找出吹風筒插上電源，呼呼的暖風吹向明穗香的長發，帶走最後的水份。
他的動作小心而溫柔，不時撥弄幾下細密柔順的長發，防止吹風筒吹出的熱風燙到明穗香。
「中也，」明穗香忍不住開口道：「以後我們不要白天做那種事。」
中原中也吹完最後一點濕發，關上吹風筒，問道：「明穗香不喜歡嗎？」
她輕輕點頭。
「好，」中原中也干脆應下，道：「晚上是可以的吧？」
白天和晚上總要留一個時間給他。
明穗香輕輕點頭。
她抬眸看向什麼都不打算問的中原中也，莫名生出幾分愧疚，支吾著解釋道：「白天……我聽不見附近的聲音……」
「會很緊張……」
中原中也把吹風筒收回行李箱的動作一頓，他回頭看向有點坐立不安，臉頰羞紅抬起水盈盈眸子看向他的妻子。
他愣一下，恍然明悟什麼：「是這樣啊……」
白天的時候，明穗香纏得他特別緊。
當時的中原中也以為明穗香是太久沒有親近過，特別想念他，所以顯得格外的熱情。
緊緊抱住他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
非常可愛。
原來是他誤會了。
白天的中原中也之所以會失控，鬧到晚飯時間以後，除卻很久沒有和明穗香親近，還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明穗香比平時要更加的「熱情」緊緊纏住他，不肯松開手腳。
她一邊小聲地抽泣，哭都不敢大聲地哭叫出來。
另一邊卻抱得中原中也很緊，他的手臂和後背都留下道道的抓痕。
不過可惜的是，以中原中也現在的恢復力，後背的抓痕大概都消失了。
他剛剛還覺得有點可惜。
「明穗香，晚上不會緊張嗎？」中原中也不是有什麼想要逗弄她的心思，只是單純生出這樣的好奇。
明穗香越緊張，抱得他越緊。
這樣的體驗偶爾有一次，其實挺好的。
但明穗香害怕還是算了……
雖然真的很可愛，中原中也以後一定會懷念今天超級可愛的明穗香。
完全不知道中原中也在想什麼的明穗香，小幅度地點頭，猶豫一下道：「晚上也會緊張，我對溫泉旅館不太熟悉。」
這裡不是明穗香熟悉的家。
溫泉旅館的和室，只有一堵不算厚的牆和障子門作為阻隔。
只要不是熟悉的地方，附近容易有生人出現。
明穗香都會緊張。
「但晚上可以聽見附近的聲音，」明穗香輕抿一下唇，道：「聽得見就知道什麼時候會有人過來。」
中原中也明白了。
他開始更加喜歡蜜月旅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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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蜜月之旅RPG：
你和小貓咪一起去度蜜月。
第一站是溫泉鄉。
你在泡溫泉，小貓咪在湯池邊伸爪撈撈。
小貓咪不想弄濕皮毛。
她繞著湯池走兩圈，湊到你脖子後面嗅嗅，伸爪拍拍摸摸。
熱熱燙燙的溫度。
小貓咪很喜歡。
她輕甩一下尾巴，往你肩頭的位置一趴，呼嚕呼嚕蹭蹭你的臉和脖子。
給你補上一點氣味標記。
悠于 2023-11-17 10:16
第121章 山陰地區的溫泉鄉
根據中原中也的蜜月計劃，他們會在草津溫泉停留三天兩夜。
如今已經過去兩天一夜，剩下半個晚上和一個白天。
「今晚的月亮是滿月啊……」
中原中也捏著小小的酒杯，抬頭看向天邊的圓月，低聲慢語：「沒有明穗香喜歡的星星。」
低沉磁性的嗓音，說話間帶著不同平日的緩慢語調。
他有點醉了。
坐在溫泉旅館的和室內，朝向庭院的障子門敞開，室外是熱氣氤氳的草津溫泉，心愛的妻子就在身旁……
似乎沒有比這更好更讓人感到愜意放松的環境。
「滿月也很漂亮，」明穗香給中原中也披上一件外衣，抬手輕挽一下垂落肩頭的長發，輕聲道：「而且我最喜歡的星星……」
她輕眨一下眼，淺金色的貓兒眼映出中原中也桀驁張揚的眉眼，幾分醉意染上他的臉，鈷藍眼眸不似往日一般清明。
醉意朦朧的樣子。
她輕笑一聲，抬頭看向天邊的滿月，道：「一直都在這裡。」
明穗香最喜歡的星星一直都在她身邊。
只要有這一顆最明亮的星星，明穗香的夜晚就會被徹底點亮。
「嗯？」中原中也半醉半醒地輕哼一聲，疑惑道：「明穗香最喜歡的星星？」
他順著明穗香的視線看去，沒有看見什麼明亮的星星。
昏沉夜幕，唯有一抹圓月高掛天際，不見什麼閃爍的星辰。
中原中也喝過兩杯清酒，視線已經變得有點模糊。
他以為是自己有點醉了。
看不清天上有什麼星星。
他抬頭眯著眼睛向上使勁看去，視線範圍內的圓潤月亮周邊散發著一層淡淡的光暈，開始出現模糊的重影。
「明穗香喜歡的星星，在哪……？」
半醉不醉的中原中也很想找出明穗香喜歡的星星。
可不管他怎麼看，都只能看見高掛天際的滿月。
他一下睜圓眼睛一下眯起眼睛，一門心思想要找到明穗香最喜歡的星星，連手裡的清酒都顧不上喝。
「笨蛋……」
明穗香忍不住輕笑出聲。
她伸手捧住中原中也的臉，讓他看向她這邊，道：「我最喜歡的星星，不就在這裡的嗎？」
繾綣靡麗的眉眼盈盈彎下，漂亮的淺金眼眸滿滿都是中原中也的身影。
他愣愣看著明穗香好一會，道：「星星……？」
「嗯，最好看的星星不是就在這裡嗎？」她溫柔地注視中原中也，蒙著一層醉意的鈷藍眼眸如同世間至珍貴至美麗的藍寶石，其中映出一個小小的明穗香。
醉得腦子有點迷糊的中原中也定定看著明穗香，認同地點頭，道：「沒錯，最好看的星星就在這裡。」
明穗香的眼睛是世間最好看的星星。
他忍不住勾起唇，道：「不止好看還很可愛。」
多麼可愛啊。
他的妻子會得意自己的眼睛是最好看的星星。
「可愛？」明穗香有點訝異，她認真看看中原中也的鈷藍眼眸，忍俊不禁道：「是啊，我最喜歡的星星不止好看還很可愛。」
喝醉的中也會說一點平時不會說的話。
這一點倒是挺可愛的。
不過總是讓中也喝醉也不太好。
喝酒傷身。
何況中原中也還是酒精不耐受的體質，稍微喝一點很快會喝醉。
他喝醉的速度快，酒醒卻要花上一整晚的時間。
根據蝴蝶忍的說法，中原中也的身體對酒精的分解能力較差，不如一般人分解酒精的速度快。
偏生中原中也是個好酒的性子。
只要是沒有工作的夜晚，他總會想要喝上兩杯再休息。
若是簡單醉倒睡著還好照顧一點，要是喝得半醉半醒，中原中也會變得格外「活潑」。
具體表現在方方面面。
「明穗香冷嗎？」中原中也醉得有點糊塗，他忘記要先放下酒杯，手一松直接抬起去捂明穗香捧著他臉頰的手，皺眉低聲道：「你的手好冷……」
明穗香垂眸看一眼翻倒的酒杯，杯中的清酒大半潑灑在中原中也的浴衣，剩下小半都落在榻榻米。
她有點無奈，開始不知道第多少次向喝醉的中原中也解釋，道：「我不冷，我的手冷是因為體質問題，天生的無法改變。」
鬼之子的體質，已經不會對她有太大的妨礙。
只是普通的體質偏冷，已然算是很好了。
「倒是中也，」明穗香示意他低頭看一下自己被清酒潤濕的浴衣，腰腹和大腿處的布料都被弄濕，清酒的氣味開始揮發擴散，「浴衣都弄濕了，快去換一身干淨的。」
他低頭看一眼，不甚在意地收回視線，再次看向明穗香，認真道：「明穗香的手好冷，要抱一抱嗎？」
「抱一抱很快會暖和起來，」中原中也格外誠懇地建議，道：「我抱一抱明穗香吧？」
她有點哭笑不得。
要與喝醉的中原中也講道理是格外困難的事。
他的思維都是混亂的，不能用平時的方式和他溝通。
「算了……」
明穗香輕嘆一口氣，道：「我幫中也換吧。」
再磨蹭下去，不知道要磨蹭多久才能給中原中也說明白道理。
「嗯……？」
中原中也反應有點遲鈍，他呆呆看著明穗香蹲下身，細白的手指落在他的腰間，解開浴衣的腰帶。
男式的浴衣一解開腰帶，衣襟自然松散開。
中原中也一動不動，定定看著她。
「看什麼？」明穗香半是無奈半是好笑，輕拍一下中原中也的腿，道：「站起來，中也不站起來，我怎麼幫你換衣服。」
淺金色的貓兒眼自下而上抬起看他一眼，瀲灩浮光含著柔柔的笑意，繾綣靡麗的眉眼被月光照亮，格外美麗觸動中原中也的心神。
他心頭漏跳一拍。
久違地如同一個青澀的小鬼，光是看見明穗香靠近，心髒已經止不住砰砰亂跳。
一聲一聲仿若響在鼓膜。
格外的吵鬧。
「明穗香，你冷嗎……？」
中原中也慢慢站起身，寬闊的肩背被月光照亮，投下一抹長長的影子落在榻榻米，輕而易舉地籠罩覆蓋住明穗香的影子。
鈷藍的眼眸透著醉意與迷蒙，深邃而專注地看向明穗香。
她只當中原中也是醉得迷糊，輕聲軟語應道：「我不冷，中也乖一點，我們換好衣服很快暖和了。」
纖細漂亮的手指拉住中原中也的浴衣衣襟，抬手舉過他的肩頭落到身後，男式的浴衣和明穗香剛剛給他披上的外衣一同落地。
凌亂糾纏在一起。
「中也先披著這個……」
她彎腰正要去撿掉在榻榻米的外衣。
不料中原中也的手臂一伸勾住明穗香的腰，徑直把她拉入懷中。
她愣怔一下，道：「中也……？」
半醉半醒的赭發青年低頭埋在她的頸間，低沉磁性的聲音顯得有點含混，道：「明穗香，我抱一抱就不冷了。」
他完全沒有聽進明穗香的話。
自顧想著要讓她暖和起來。
「笨蛋中也，」明穗香的眉心淺淺一蹙，滿是無奈與好笑，道：「會冷的人是你啊……」
她好好穿著衣服，有什麼冷的。
中也才是要好好保暖的人。
他一件不穿也不覺得冷，身體熱熱燙燙仿若一個燃燒的小火爐，簡直比溫泉旅館提供的被爐都要溫暖。
明穗香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中原中也的熱度。
「明穗香……」
「我在這裡。」
「明穗香……」
「我在這裡。」
中原中也咕噥一聲，抱著明穗香徑直倒向榻榻米。
淺金色的貓兒眼微微睜大。
身體失重向後倒去，溫暖的手掌托住明穗香的後腦，不讓她直接摔在榻榻米。
月光從敞開的障子門照進和室，照亮中原中也的每一寸眉目，幾縷落下的額發遮擋住他眉眼間的不羈磊落之氣。
深邃的鈷藍眼眸蒙著幾分醉意，專注地看向明穗香。
她仿若受到中原中也的蠱惑，忘記旁的閑雜瑣事，抬手撩起他的額發，徹底露出俊美張揚的眉眼五官。
他只稍挑一挑眉，桀驁的眉眼頓顯出十分的風流不羈與張狂氣度，閃耀得仿若世間最耀眼的星辰，深深吸引明穗香的心神。
「明穗香……」
他輕撫上明穗香的臉。
與他掌心的溫度相比，明穗香的臉頰如同一塊沁涼的冰玉，無論寒暑都透著讓人憂心的涼意。
修長的五指貼合住明穗香的臉，細致地撫摸過她的每一寸眉眼五官，圓潤無辜略微下垂的眼睛、秀氣輕挺的鼻子和柔嫩的臉頰……
深深的視線，最後停在明穗香的唇。
中原中也慢慢低下頭，以唇瓣相貼輕輕研磨，低聲呢喃：「明穗香，你冷嗎？」
溫暖的熱意源源不斷隔著衣物傳遞給明穗香。
她的眼睫輕顫一下，抬手環過中原中也的脖頸，很輕很輕地應一聲：「我有一點冷，中也抱一抱我吧……」
輕輕落下的話語，換來熾熱深情的纏綿。
他深深吻住明穗香的唇舌，溫柔耐心地勾起她的興致與渴望，點燃身體的熱度。
「中也……」
嫻熟纏綿的吻，輕易模糊明穗香的意識。
他們的和室沒有點燈，唯有照進室內的一點月光代替燈光，映亮中原中也的五官眉眼與寬闊的胸膛。
黑色的項圈束住中原中也的脖頸。
他低低呼出一口熱氣，清酒的味道與中原中也本身的味道糅合在一起。
明穗香沒有喝酒。
她也不喜歡喝酒。
可這一刻，她嗅著中原中也的氣息，莫名覺得自己也有點醉了。
「明穗香，熱起來了嗎？」
他低低地喘息，胸膛一下一下地起伏。
月光照得中原中也太過清晰了。
他鈷藍深邃的眼眸好似一張綿密的大網，緊緊網住明穗香的心神和注意。
明知道明天還有別的事，可明穗香就是無法生出拒絕中原中也的想法。
她抬手壓住眼睛，避開與中原中也直接對視，側過頭輕聲喘息，道：「不要鬧得太晚……明天、明天……我們還要去山陰那邊……」
中原中也含混地低應一聲。
半醉模糊的發燙意識，讓他無暇去思考太多。
只記得明天是有什麼地方要去。
「不是鬧，」他低頭輕吻明穗香的唇，扶住她快要滑落的腿，低聲道：「我只是讓明穗香熱起來……」
他沒有在鬧。
他是很認真想讓明穗香暖和起來。
明穗香的身體太冷了。
晚上休息的時候，她總會冷得想要團起身體。
他要讓明穗香暖和起來才行。
「唔……」
明穗香根本辯不過半醉半醒的中原中也。
她咬住下唇，壓抑著喘息：「我覺得……已經夠熱了……」
倒不如說，熱得太過分了。
她可以擋住眼睛，不和中原中也對視，可耳邊全是他的低喘聲。
一聲一聲的低喘好似帶著熱度的火苗，快要把明穗香的意識完全燒化。
「不夠，」中原中也捏一下手邊扶住的腿，相當認真道：「這一點熱很快會消失，不好好讓明穗香熱起來，晚上肯定要睡不好。」
她咽下快要止不住的抽泣聲，挪開擋住眼睛的手臂，濕漉漉的淺金眼眸看向中原中也，柔和的聲線帶著幾分微啞和哭腔，道：「不可以這樣耍無賴……」
依照中原中也的邏輯，他們要鬧到什麼時候？
明知道她的身體存不住熱。
他非要讓她熱起來。
「明穗香，乖一點。」
他托著明穗香的腰，翻身換一個動作，低聲問道：「這樣會舒服一點嗎？」
淺金色的貓兒眼一下睜大。
明穗香捂住自己的唇，差點驚叫出聲。
她羞惱地瞪一眼中原中也，氣道：「笨蛋！」
「嗯，笨蛋喜歡你。」
中原中也親親她哄道。
明穗香又氣又羞地瞪著他。
最終，她妥協地抱住中原中也的脖頸，輕泣一聲道：「你下次……不准喝酒了！」
中原中也含混地應一聲。
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
草津溫泉的三天兩夜之旅。
結束最後一天的旅行，中原中也和明穗香會轉道去山陰地區的溫泉鄉。
不過這一次，他們不是為了旅行。
而是去尋找「中原中也」誕生的地方。
兩年多以前，中原中也和明穗香潛入軍方研究所見到研究員N，他曾提到「中原中也」誕生的地方是山陰一帶。
只是更詳細的地址，他沒有告訴中原中也。
時隔兩三年，港口黑手黨調查出來了。
作為中原中也晉升干部的禮物。
森鷗外寫下地址交給中原中也，讓他自行決定要不要去。
這個地址，中原中也得到不過幾日。
但他在知道這個地址的當天，已經把它發送給文也。
研究員N曾說，文也是中原中也的原型。
出生在山陰一帶溫泉鄉的少年，應當是文也，而不是他。
只是文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覺，山陰地區的溫泉鄉不是他的家。
他認為研究員N是有意欺騙中原中也。
只是他們的身體都曾解除過人格式，如今再想判斷誰才是真正來自山陰地區的「中原中也」已是無法。
中原中也決定讓文也先去，自己晚一步再去山陰。
他已經不是過去的自己。
現在的中原中也有自己的家，有深愛的妻子。
出生在山陰地區的「中原中也」是他，亦或是文也都不重要了。
他打算去山陰走一趟，只是想了結當年的中原中也的疑惑。
不為其他的什麼。
「明穗香，我們走吧。」
中原中也牽起明穗香的手，沿著信中所寫的地址而去。
與聞名全國的草津溫泉不同，山陰一帶的溫泉鄉，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地方。
沒有什麼名氣，更沒有很多的游客來往。
在這一帶活動的大多是生活在附近的居民。
「要找一個地方先放下行李嗎？」明穗香抬頭看向昏黃的天空，怕是再過不久，太陽又要下山了。
中原中也昨晚精神太好了。
他喝了一點酒，但又沒有完全喝醉，整個人亢奮得不行。
半醉半醒狀態下的中原中也最是有精力折騰，「活潑」得不得了。
一直鬧到天快亮，他們才睡下。
等他們睡醒，已經到溫泉旅館的退房時間。
他們匆匆開始收拾行李，出門簡單吃上一點東西果腹，幾乎是立刻坐上電車，前往山陰一帶的溫泉鄉。
幾經周轉，終於來到這裡。
實在不易。
「飛普羅旺斯的飛機是明天下午，」中原中也看一眼記在便簽本上的行程，沉吟道：「找一個地方先住下吧。」
要不是山陰和關東距離太遠，他們直接住在群馬的溫泉旅館更方便。
簡單快速地跑一趟。
晚上再回到溫泉旅館，第二天直接出發去機場。
「梨花和文也君到這邊了，」明穗香看看不久前收到的郵件，眉梢彎下道：「我們可以住在同一個地方。」
中原中也腳步一頓，表情有點微妙。
說不清是復雜亦或是不爽。
他低嘖一聲，道：「那小子不是三天前就來了嗎？」
他們怎麼現在還在？
山陰這邊有復雜到要讓他們停留三天嗎？
「文也君想和中也一起去，」明穗香看過小梨花絮絮叨叨的郵件，輕笑一聲道：「他似乎是覺得只有自己一個人先去很不好。」
中原中也輕愣一下，不太好看的臉色緩和幾分。
他輕哼一聲，道：「誰讓那小子等了，又不是幼稚園的小鬼要手拉手一起去廁所……」
干什麼都要兩個人一起結伴行動。
這是小鬼才會干的事。
中原中也已經是成熟的大人了。
他們都是「中原中也」，誰先誰後根本無所謂。
「哼……多事的小子！」
明穗香歪頭看向中原中也，他嘴上不說什麼好聽的話。
但現在的表情，明顯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這不是很開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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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蜜月之旅RPG：
溫泉鄉有很多的貓咪。
各式各樣的花色都有。
大多數的貓咪都不怎麼怕人，有的看見人還會主動湊過去討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貓咪在身邊，你莫名得很受貓咪們的歡迎。
貓貓們圍繞在你的腳邊，喵喵叫著討食。
你覺得挺有趣的。
但小貓咪不這麼想，她相當有領地意識地跳下去與其他的貓貓對峙。
一聲比一聲高的長鳴。
你怕小貓咪和其他的貓貓打起來，忙不迭想把小貓咪抱走。
然而，不等你抱走小貓咪，剛剛和小貓咪對峙的黑貓停下嗚鳴，甩一下尾巴想繞到小貓咪身後嗅嗅她的氣味。
干什麼干什麼？？
你一臉震驚！這是要干什麼？
小貓咪是你的貓貓！哪裡來的混賬貓要惦記你的小貓咪！
第122章 相似的名字與性格
「姐姐！中也哥哥！」小梨花遠遠看見他們，興奮地高舉起手用力揮了揮。
明穗香眉梢彎下，抬手回應小梨花的動作。
幾個月不見，小梨花似乎長高了。
八九歲的小女孩正處於長身體的階段，一個月不見都可能發生變化，更何況是幾個月不見。
他們平日不住在一起，唯有帝丹小學放假的時間，小梨花會拉著文也跑到橫濱找明穗香和中原中也。
兩三年前的吸血鬼事件結束以後，森鷗外回到港口黑手黨。
明穗香和中原中也回到橫濱的家，但小梨花和文也沒有和他們一同回去。
他們決定要留在米花町生活。
莫裡私立綜合醫院，當初是太宰治給森鷗外准備的地方。
一個可以任由他們待多久都沒問題的地方。
森鷗外離開以後，莫裡診所轉到文也的名下，診所失去唯一的一名醫生，不得不暫時關閉，轉租出去給別人。
但文也不打算讓診所永遠關閉，他開始學習醫術考入醫學院，等將來的某一天，他成為一名合格的醫生，他會再次把診所開起來。
屆時，診所的名字大概會改為「中原私立綜合醫院」。
「梨花、文也君，等很久了嗎？」明穗香有點不好意思。
他們出發的時間太晚了。
原定的計劃是更早一點到山陰，可以去信中的地址看看「中原中也」誕生的地方。
可如今天色快要暗下，再過去就有點不方便了。
畢竟……
森鷗外給出的地址是一家診所。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信息。
明穗香和中原中也推測這裡是當年的「他」出生的醫院。
想要探尋中原中也的身世，最好還是找一個白天的時間，問問診所裡資歷較老的護士和醫生。
「沒有等很久，」小梨花高高興興地拉住明穗香的手，道：「我和文也這幾天都在這裡玩！泡溫泉超舒服！」
這段時間，正好是帝丹小學放假的時間。
她和文也早到幾天。
文也不想先去診所探尋「中原中也」的身世，小梨花干脆拉著他把附近都轉了一遍。
泡溫泉、買伴手禮、穿漂亮的浴衣……
他們到處玩了一圈。
最後小梨花沒忍住，偷偷跑去診所看了看。
這個町鎮裡唯一的一家診所，外觀看著是一棟平房小洋樓，面積不小，但日常沒有太多的病人。
診所裡的醫生和護士都比較清閑。
幾個護士都是居住在附近的居民，但似乎沒有在診所工作超過二十年的護士，唯一可以問到的是醫生在這裡開設診所有很多年了。
「……大概就是這樣，」小梨花滔滔不絕說出自己打聽到的消息，末了她還摸了摸下頜，神秘兮兮地說道：「醫生的妻子很漂亮哦！聽說以前是士族出身，她和醫生在一起二十多年都沒有吵過一架！」
明穗香有點意外，道：「梨花這幾天都在打聽這個嗎？」
她原以為這些都是要她和中原中也來到山陰再去打聽的事，沒想到小梨花已經提前幫他們打聽了不少事。
「嗯哼！」
小梨花得意地昂起頭，炫耀一般瞥一眼文也道：「時不待我，只爭朝夕！要打聽消息肯定要趁早，誰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文也靦腆地笑笑，有點不好意思道：「梨花見我不肯先過去，她自己跑去診所找裡面的護士聊天，聊到不少東西還和醫生的妻子打好關系了。」
這些事，他都是聽小梨花說的。
雖然中原中也不在意誰先誰後，但文也會主動避嫌，不去靠近診所。
至今他都沒有見過診所裡的醫生和護士。
更別提醫生的妻子。
「姐姐，我很厲害吧？」小梨花超級得意。
她鼻子都快翹起來，雙手拉住明穗香的手，面朝著她步步後退進入溫泉旅館，道：「晚上我們一起泡湯，把中也哥哥甩開……」
「喂！」
中原中也低嘖一聲，不等他「教訓」一下得寸進尺的小梨花。
走廊的拐角轉出兩個年貌不輕的女人。
一個看衣著打扮是溫泉旅館的員工。
一個穿著白色的和服，衣服的下擺點綴著藤花一樣的紋路。
「咦？」小梨花回頭一看，開朗地打招呼道：「雲紫阿姨，你怎麼來了？」
被小梨花稱作雲紫的女人有一頭漂亮的赭發，微微卷曲盤作發髻，簪著一支精致的發簪，眉眼溫柔不見多少歲月的痕跡，只眼角可以看出年紀已是不輕。
她彎下眉眼，溫柔地輕笑道：「這裡的老板娘是我的好友，我偶爾會到這裡坐一坐。」
「原來如此！」小梨花故作成熟地點頭。
雲紫輕攏著手指擋在唇邊輕笑，溫柔的蜜色雙眸轉向明穗香幾人，問道：「他們是梨花的朋友嗎？」
小梨花用力點頭，道：「明穗香姐姐是我最喜歡的人，文也是我的玩伴，中也哥哥……」
她沉吟片刻，道：「他是姐姐的丈夫。」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緊接著他聽見小梨花說道：「中也哥哥是一個附帶品，可以不用管他的。」
他直接被氣笑，提起小梨花的後衣領，道：「小鬼，說誰是附帶品呢？」
「噫……中也哥哥一點都不會開玩笑，」小梨花回頭看向中原中也，雙腳離地好似幼貓被他提在手中，不忘裝腔作勢道：「不懂風趣的男人，很快會被姐姐拋棄的。」
他冷哼一聲，垂手松開小梨花道：「不用你這個小鬼多管閑事。」
他和明穗香好著呢。
「略！」小梨花拉下眼皮，吐出舌頭做一個鬼臉。
明穗香眉梢彎下，有點無奈地轉開話題，道：「梨花，不給我們介紹一下雲紫小姐嗎？」
他們在這裡吵吵鬧鬧，已經把人晾著好一會了。
「這是雲紫阿姨，」小梨花整理一下被中原中也扯亂的後衣領，恢復一點乖巧正經的模樣，介紹道：「雲紫阿姨的家在那邊的診所，她的丈夫是診所裡的醫生。」
明穗香有點訝異。
沒想到會這麼湊巧。
他們准備明天再去拜會的診所相關人員，竟在這裡提前遇上了。
明穗香抬眸看向對面的雲紫，溫柔美麗的女人不知為何有點怔怔地看向中原中也。
她似乎是在聽見小梨花提到中原中也的名字以後，莫名陷入怔怔的失神狀態。
「對了，」小梨花扒拉一下頭發，補充道：「診所的醫生也姓中原，剛好和中也哥哥一個姓氏。」
中原中也抬了抬眼皮，不太在意道：「中原不是什麼稀罕的姓氏，神奈川有很多姓中原的人。」
他的姓氏不是獨家的。
遇見一個兩個姓氏相同的人沒什麼好奇怪的。
「我知道！」小梨花鼓起臉頰，道：「我是覺得很有緣分！診所的醫生姓中原，森醫生也說中也哥哥是在這裡出生的孩子，這不是超有緣分的事嗎？」
中原中也挑一下眉，壓住小梨花的腦袋用力搓了搓她的頭發，道：「抱歉，讓你失望了。」
「我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和其他人沒有關系。」
他記憶的初始是「荒霸吐」爆發的十三年前，此前的記憶全部沒有，不記得自己是什麼人、不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
甚至判斷年齡的方式也是通過醫院測試骨齡才知道自己的年紀。
想要靠著一個姓氏去尋找「他」的家人是不可能的事。
「中也……你叫中也君，是嗎？」
雲紫忍不住上前一步，神情有點急切道：「你說，你的名字是自己取的……你的父母呢？」
中原中也莫名地看她一眼，道：「忘記了，不過也可能沒有。」
若他真的是軍方研究所出身的實驗體。
人類都算不上的家伙。
自然不會有什麼父母。
「怎麼會沒有呢？」雲紫有點著急，道：「每一個孩子都會有自己的父母……」
不可能沒有的。
她聽見中原中也的名字時，莫名想到自己的孩子。
一樣叫中也。
一樣有著赭色的卷曲頭發和鈷藍色的眼睛。
她的孩子頭發的顏色和發質遺傳自她，天生有一頭微微卷曲的赭發。
眼睛的顏色遺傳自她的丈夫。
中原中也莫名讓她想到自己的孩子。
可她的孩子與面前的年輕人不同，他沒有健健康康地長大，早在十多年前被卷入戰爭當中死去。
若是她的孩子有機會長大，興許與這個年輕人差不多大。
「對不起……」
雲紫著急的神情慢慢轉向落寞。
她溫柔又難過地笑一笑，道：「我有點失態了。」
中原中也皺一下眉，低聲道：「沒什麼。」
他目光一轉看向小梨花，道：「不是要帶我們去房間嗎？」
文也已經提前幫他們辦好入住，只待中原中也和明穗香來到山陰的溫泉旅館。
晚上可以直接休息。
「我帶路吧。」
文也若有所思地看一眼雲紫，神色如常地邁步道：「明穗香姐不喜歡吵鬧的地方，我訂的是走廊盡頭的和室。」
他們與雲紫和旅館的老板娘錯身而過，走向盡頭的和室。
明穗香回頭看一眼雲紫，她似乎是在哭。
聲音很輕。
太陽沒有完全落下，明穗香不是很確定。
但老板娘正在安慰雲紫，輕輕拍撫著她的後背。
她輕聲問道：「中也，你覺得是她嗎？」
「什麼是不是的，」中原中也頭也不抬地回一句，道：「只是住在診所和現在的我有同一個姓氏，不能證明什麼。」
他如今的姓氏和名字與未知的過去無關。
這只是中原中也給自己起的名字。
不能代表什麼。
況且……
就算真的是「他」的家人，中原雲紫也不一定是中原中也的母親。
她可能是文也的母親。
中原中也不想隨便使用「中原中也」這個身份，出生在山陰一帶溫泉鄉的孩子只有一個。
或許是他，或許是文也。
但「中原中也」的父母只有一個孩子。
他要是不管不顧地上去認親……
置文也於何地？又置十多年前失蹤的孩子於何地？
這不是可以隨意的事。
「但是雲紫夫人看見中也很激動，」明穗香輕聲道：「或許我們可以問一問雲紫夫人，十多年前是不是有一個孩子在這裡丟失了。」
中原中也沒有作聲。
他垂眸看著打開的行李箱，思緒不如面上的表情平靜。
亂得快要糾成一團毛線。
「中也……」
明穗香輕輕扶住他的肩頭，從中原中也背後小心抱住他，輕聲道：「你不是想要找到自己的身世嗎？」
為什麼現在開始猶豫了？
不管這裡是中原中也的過去，亦或是文也的過去，他們只是想要尋找一個答案。
尋找一個撫慰內心的疑惑與沉悶的答案。
「我只是想知道一個答案……」
中原中也的聲音很低。
他的眸光低垂似是看著面前的行李箱又似是在出神，語調緩慢：「我沒有回應那個人是因為我不確定，她要找的是文也還是我？」
雲紫夫人是在聽見小梨花介紹他以後，情緒才生出的波動。
在此之前，她看見他和文也都沒有什麼別的反應。
很溫柔也很平常，如同對待路邊的行人。
若他不叫中原中也，名字叫中原中也的人是文也……
雲紫夫人今天的這番激動，又會衝著誰去？
大抵是文也。
中原中也不是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只是他覺得，僅僅憑著一個名字去辨認自己的孩子，或是說自己見過的孩子，是否有點過於草率？
倘若雲紫夫人認錯了人……
屆時，怕是所有人都會很尷尬。
「我和文也長得一樣，如果是十多年前丟失的孩子，她要怎麼辨認？」中原中也低低嘆一口氣，轉身抱住明穗香，低聲道：「只憑一個名字認人，很容易出錯吧？」
何況這個名字還是失憶狀態下的中原中也自己取的。
天知道這個名字有沒有受到「中原中也」的記憶影響，觸發失憶狀態下的中原中也，促使他給自己取一個這樣的名字。
要真是如此，雲紫夫人想要憑借名字辨認十多年前走失的孩子，肯定是不行的。
「嗯……是啊，只憑一個名字認人，很容易出錯。」
明穗香輕輕地撫摸中原中也的頭發，道：「我明白中也的心情，想要再慎重一點，想要再認真一點去辨認。」
要是當年小梨花沒有把文也變成鬼，文也沒有活著離開軍方研究所。
失去所有驗證自己身份的方式的中原中也，怕是知道這裡也不會擅自去和中原醫生和雲紫夫人相認。
出生在山陰一帶的少年離開太久了。
久到有兩個難以辨別自己身份的游子，回到這裡都選擇止步不前。
這裡已經不會再是他們的家。
即便相認，他們也不會留在山陰。
中原中也要回去港口黑手黨，文也要回去米花町，擅自與中原醫生和雲紫夫人見面，打擾的可能是他們的生活。
他們已經平靜十多年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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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蜜月之旅RPG：
你抱走小貓咪。
繞著你腳邊轉來轉去的貓咪們還是沒有沒有離開。
黑貓蹲坐在地上，昂頭看向小貓咪。
你高高舉起小貓咪，左右都擋不住黑貓的視線。
你心下一惱，干脆變成貓，直接和黑貓對峙。
喵嗷——！
你一聲高鳴，霸氣側漏嚇退黑貓和其他討食的貓咪。
你得意地輕甩一下尾巴，扭頭給小貓咪舔舔毛。
補充一點氣味標記，免得再有不識相的貓跑來盯著你的小貓咪。
第123章 深切掛念的愛子心
「所以說……」
小梨花劃動雙臂在溫泉旅館的女湯仰泳，仰面看向綴滿星辰的夜空，拖長聲音慢慢道：「中也哥哥已經猜到了？」
猜到雲紫夫人與「他」關系匪淺。
只是出於無法確定身份的顧慮，選擇回避雲紫夫人。
「也是怕會有什麼誤會吧，」明穗香輕撩一下乳白色的溫泉水，澆到自己的肩頭，聲音輕輕地回應道：「中也和文也君的DNA完全相同，無法通過常規的手段分辨他們的身份。」
他們從生物科學的角度而言，可以說是一個人。
發色眸色完全相同，面容五官大致相同，唯有氣質和眉眼神情的習慣不同，導致他們在熟悉的人眼中有幾分不同。
不知道的人，大概會以為中原中也和文也是雙胞胎。
但他們的情況卻要更加的復雜。
中原中也沒有回應雲紫夫人，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不知道如何向他們解釋。
他要如何解釋，幼小的「中原中也」變成軍方研究所的實驗體，硬生生變成「荒霸吐」的容器，同時復刻出一個完全一樣的「他」出來。
到底哪一個才是出生在山陰一帶溫泉鄉的少年？
他們沒辦法給出這個答案。
真正知道的研究員N已經死去。
世間再沒有人可以分辨中原中也和文也，到底誰是本體，誰是復制體。
森鷗外曾經幫中原中也和文也檢查過身體，他們的肉.體與普通人無異，外表和記憶更是沒有什麼異於常人的地方。
軍方研究所的實驗很成功。
成功到時隔多年，沒有人可以分辨中原中也和文也的身份。
「DNA不行，」小梨花游到女湯的盡頭，調轉方向改成蛙泳，浮起腦袋說一句：「指紋可以嗎？要是有留下以前用過的東西，對比一下文也和中也哥哥的指紋……」
她沉入女湯，劃拉兩下手臂，再抬起頭道：「應該可以找到人吧？」
從生物的角度出發，中原中也和文也檢驗自己和中原醫生、雲紫夫人的親緣關系也沒用。
無法作為分辨身份的作證。
但指紋是不會作假的。
他們可以通過對比指紋，分辨各自的身份。
「指紋嗎……」
明穗香若有所思，道：「說不定真的可以。」
只是想要做指紋對比有一個前提。
雲紫夫人有保存失蹤十多年的孩子的物件。
聽聞當年的那個孩子是因為被卷入戰爭「死去」，屬於他的東西不一定會有保留下來。
即便有保留也要有可以提取的指紋才能做對比。
不過小梨花提到的指紋對比，確實也是一個方法。
「梨花有什麼想要的嗎？」明穗香眉梢彎下，女湯的溫泉不斷升起裊裊的熱氣，為她繾綣動人的眉眼添上幾分紅潤的春色，盈盈笑語：「我們回頭向中也討要一下獎勵吧？作為梨花提出一個好辦法的獎勵。」
小梨花停下撲騰的動作，驚喜道：「可以要獎勵嗎？」
她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還可以敲中原中也一筆買禮物。
「當然可以，」明穗香笑吟吟地點頭，道：「梨花可是我們的大功臣，想到姐姐和中也哥哥都想不到的好辦法。」
小梨花歡呼一聲，道：「我想要最近新出的夏洛克·福爾摩斯套裝！」
她止不住興奮如同小狗追尾巴在溫泉裡轉來轉去。
好在這個時間，只有她們在泡湯，小梨花如何鬧都不會影響別人。
「夏洛克·福爾摩斯？」明穗香輕眨一下眼，有點疑惑道：「這是人的名字嗎？」
小梨花連連點頭，道：「帝丹小學有一個超有名的少年偵探團，他們正好是高我一屆的學生，裡面有一個腦子很好使的男孩子，他的偶像就是夏洛克·福爾摩斯。」
明穗香輕歪一下頭，不太明白其中的因果關系。
「夏洛克·福爾摩斯是小說中的人物，一個頭腦很好的大偵探和偵探團的那個男孩子有點相似，福爾摩斯套裝是COS他的衣服！」
小梨花取下綁在腦袋的毛巾，假作披風揮舞一下給自己披上，道：「我想穿著福爾摩斯套裝去上學！肯定超酷！」
明穗香慢慢明白了。
她有點好笑，問道：「梨花喜歡的是福爾摩斯還是偵探團的男孩子？」
小梨花理所當然，道：「我喜歡頭腦好的男孩子！」
福爾摩斯和偵探團的男孩子頭腦都很好。
不過……
「偵探團的江戶川君是個姐寶男，平時一副很獨立的樣子遇見蘭姐姐立刻變成撒嬌的小男孩，」小梨花嘆一口氣，搖頭道：「一點都不成熟。」
她的理想型是聰明又成熟的男孩子。
只有聰明沒有成熟，這可不行。
「小大人一樣。」
明穗香忍俊不禁。
她取下搭在頭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輕輕起身道：「梨花，我們……」
不等明穗香的話說完，通往女湯的更衣室紙門被推開。
小梨花抬頭看去，意外道：「雲紫阿姨？」
她不是住在附近的診所嗎？
為什麼會出現在溫泉旅館的女湯？
「晚上好，」雲紫夫人的眉眼溫柔，問道：「我打擾你們了嗎？」
明穗香有點意外。
她輕輕地搖頭，道：「不會……這是公用的地方，沒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說法。」
只是有點奇怪。
雲紫夫人居然會到這裡。
傍晚，他們進入旅館的時候，雲紫夫人正好是要往旅館外走。
她是本地人。
沒必要跑到溫泉旅館。
所以雲紫夫人是為了……？
「我有時候會到惠子的店泡一下溫泉，」雲紫夫人慢慢走進湯池，乳白色的溫泉水沒過她的身體，語調平緩帶著幾分溫和的笑意，道：「這裡的溫泉很不錯吧？」
明穗香安靜片刻，輕輕地應一聲道：「溫柔很舒服。」
她原本要起身離開的動作，改為重新坐下。
溫泉再次沒過身體，直至胸前的位置，只露出肩頭和鎖骨的一片。
「雲紫阿姨是一個人過來的嗎？」小梨花活動雙臂，半游半走來到她們身前，好奇問道：「中原醫生一個人留在家？」
雲紫夫人溫柔地笑一下，道：「外子和我一起來的，只不過他去的是男湯。」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睛，側頭看向一旁高高立起的竹籬笆。
這個溫泉旅館沒有單獨的私湯，可供客人泡的只有男湯、女湯和混浴。
男女都可以去的混浴在男湯和女湯之間。
明穗香和小梨花不會去混浴，中原中也和文也自然也不會。
他們倆倆分開。
一邊去的女湯，一邊去的男湯。
未免夜晚格外好的聽力聽見男湯那邊的聲音，明穗香特意布置下血鬼術，隔開兩邊的聲音。
這也導致明穗香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雲紫夫人的到來。
不過……
雲紫夫人的腳步聲，明穗香不是很熟悉。
即便真的聽見，她莫約也認不出人。
「你叫明穗香，對嗎？」
雲紫夫人溫柔地看向明穗香，蜜色的雙眸和藹溫潤不帶半點的攻擊性，「你和中也……中也君在一起多久了？」
她的目光極為溫柔。
明穗香隱約明白雲紫夫人想做什麼。
「我的名字是中原明穗香，三年前和中也結婚，改為現在的姓氏，」明穗香沉吟片刻，道：「我們認識……應該有四年了？」
她不太確定。
明穗香對時間的流逝不是特別敏感。
她和中原中也在一起幾年，感情一如交往最好的時期，不覺得時間的流逝有多麼的快或慢。
只想著珍惜和中原中也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四年嗎……真好、真好……」
她的孩子不是孤身一人。
他也有自己在意的戀人和朋友。
雲紫夫人努力壓下快要上湧的淚意，輕聲問道：「那個孩子……我是說中也君，他是個怎麼樣的孩子？」
只有父母會稱呼自己的孩子為「孩子」。
不管他們的孩子長到多大，二十歲、三十歲、四十歲……哪怕是鬢發花白的樣子，孩子在父母的眼中都是當初的模樣。
她與她的孩子分別太久了。
久到只能依靠昔日的照片去回憶他的樣子。
那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孩子。
開朗外向喜歡跑出門，偶爾會有一點調皮，但非常尊重他們的好孩子。
她的孩子走丟太久了……
久到照片都開始褪色。
久到他不再記得他們。
久到雲紫不知道他記不記得回家的路。
「中也很好，」明穗香想也不想，道：「中也是世上最好的人也是我最喜歡的人。」
中原中也的優點多到明穗香說都說不完。
她不知道一個孩子的母親到底想要聽到什麼樣的話。
她只是把中原中也的優點一一告訴雲紫夫人。
「勇敢、真誠、永不氣餒……」
「坦率、正直、善良……」
小梨花在一旁聽著睜圓眼睛，連連擺手道：「才不是中也哥哥他……」
她話未說完。
明穗香和雲紫夫人一起看向她，以視線和一種莫名的氣勢堵住小梨花的話頭。
「我是說，」小梨花的聲音頓時弱下幾分，道：「姐姐是中也哥哥的妻子，看待他的性格多少會有點美化……」
至少一個黑手黨怎麼也不該和正直善良有什麼關系吧？
她知道姐姐對中也哥哥有濾鏡。
但她不知道是這麼大的濾鏡。
明穗香口中的中原中也到底是誰？小梨花聽著差點以為是什麼橫濱榮譽市民。
「是嗎？」明穗香神情疑惑，道：「我覺得中也很好啊。」
她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誇大的地方。
中原中也就是很好。
「嗯，我聽著也是一個好孩子。」
雲紫夫人贊同地點頭。
小梨花有點無力。
完蛋了。
這裡對中原中也沒有濾鏡的人，不會只有她吧？
「我和中也的第一次見面是他救了我，」明穗香眉梢盈盈彎下，輕聲軟語道：「當時要是沒有中也，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
雲紫夫人感慨道：「英雄救美啊……果然，中也是個好孩子。」
她的孩子長大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
「明穗香，可以再和我多說一說你和中也的事嗎？」雲紫夫人誠懇地說道：「我想再多了解一點那個孩子。」
離開山陰的十多年，他是怎麼生活的？
是不是過得很辛苦？吃了很多的苦頭？
他……
他有怨恨他們嗎？
怨恨父母沒有出現在他的身邊，沒有給予他保護與照顧。
一個人獨自在外生活，過得是什麼日子。
這些雲紫夫人都想知道。
「唔……」
明穗香思考一下，挑著方便說的告訴雲紫夫人，道：「中也現在是一個上市公司的高層，平時工作會比較忙，我們這一次出門是彌補幾年前結婚沒有去成的蜜月旅行。」
港口黑手黨名下有好幾家的上市公司。
黑手黨的職業不方便對外。
中原中也明面的身份是上市公司的高層，繳納社保也是掛靠在公司。
這一點是可以告訴雲紫夫人。
明穗香挑著能說的話，簡單說一些。
淺金色的貓兒眼映出雲紫夫人格外認真的神情，明穗香的聲音停頓一下，心頭生出幾分猶豫，問道：「雲紫小姐是怎麼看待中也的呢？」
她想了想，覺得自己的提問不太准確，改道：「我是說，文也君……他和中也長得很相似，不是嗎？」
為什麼雲紫夫人對待文也沒有這樣的熱情？
單純從外觀看，文也和中原中也的長相極為相似，只有眉眼神情的不同可以分辨他們。
雲紫夫人應當是十多年沒有見過自己的孩子。
她到底是如何確認自己的孩子是中也？
明穗香生出幾分和中原中也相似的顧慮。
萬一雲紫夫人真的是認錯人，她說這麼多，真的好嗎？
「文也……是指另一個孩子嗎？」雲紫夫人明白明穗香真正想要問的問題，她的眉目半垂，溫和說道：「那個孩子和中也的確長得很像。」
但是不一樣。
他們的相貌很相似。
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雲紫夫人也沒有分辨出他們。
一樣的發色眸色。
外貌近乎一樣，唯有體型和眉眼神情有些許的出入。
可這些對於一個和孩子分別十多年的母親都不是可以作為分辨自己孩子的作證。
真正讓雲紫夫人確定的是……
「文也君也是好孩子，」雲紫夫人的眉目半斂，聲音很輕也很溫柔，道：「但是……不一樣，中也君和文也君不一樣。」
小梨花疑惑問道：「不一樣？」
雲紫夫人輕輕應一聲，道：「我說的話，你們可能會覺得很好笑，只靠著虛無縹緲的直覺去辨認……」
明穗香輕輕搖頭，道：「直覺也是由人的感官和大腦構成生出的想法。」
只是與更加直接的視覺聽覺不同，直覺是一種更加玄妙的東西。
但明穗香是相信直覺的。
她的直覺曾經幫過她很多次。
「謝謝，」雲紫夫人輕抿一下唇，有點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淺淺地彎出一個笑容，眼角的細小紋路和藹溫柔，聲音輕輕道：「我的孩子……他不是那麼乖的孩子，他和朋友可以相處得很好，但也會生氣和別人打架。」
她的丈夫以前是軍人。
或許是繼承父親的部分脾性，他們的孩子大多數時間都是個好孩子。
但脾氣真的不是什麼溫和的類型。
雖然那孩子對自己總是有點不正確的認知，覺得自己的性格已經很溫和了。
不過雲紫夫人很清楚，小時候就知道拿起鉛筆和比自己大四歲的孩子打架，哪怕自己受傷也不會退卻的小孩有著一副銳氣的脾性。
百折不撓、銳意不屈。
她的孩子是太陽一樣耀眼燦爛的性格。
第124章 邀請一同前往過去
從女湯出來以後，雲紫夫人沒有再提到中原中也。
她神情平靜溫和與明穗香走過一段路，及至溫泉旅館的玄關大門口，腳步停下道：「送到這裡就好了。」
「雲紫小姐要直接回去嗎？」明穗香不太明白地問道：「你不去見一見中也嗎？」
明明是非常想念的親人。
為何到臨門一腳卻不去見他？
雲紫夫人輕輕搖頭，笑道：「今天有點匆忙了，什麼都沒有准備還有點嚇到他。」
她不是不想見中原中也。
可是她的孩子還沒有准備好。
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去逼迫他。
「明穗香，可以麻煩你幫我問一問中也，他明天願意去一趟診所嗎？」雲紫夫人輕捧起明穗香的手，蜜色的雙眸溫和地看向她，道：「可以的話，我想邀請你們明天一起到家裡做客。」
明穗香沉吟一下，問道：「是只有我和中也去嗎？」
「不……我想邀請的是你和梨花、中也還有文也君，四人一起到家裡做客，」雲紫夫人的眉眼柔柔彎下，問道：「你們願意嗎？」
明穗香和小梨花對視一眼，皆是有點意外。
她們以為雲紫夫人想邀請的是中原中也，一同邀請明穗香不過是因為她與中原中也的夫妻關系。
沒想到，她竟然是要邀請他們四人一起去。
雲紫夫人應當可以看出中原中也與文也的相似，即便不明白發生什麼，她也應當知道同時邀請中原中也和文也可能會讓情況變得復雜。
至少在雲紫夫人堅定選擇中原中也以後，作為被剩下的一人，文也的處境會有點尷尬。
他曾經也是「中原中也」。
同樣是軍方研究所的實驗體，與中原醫生、雲紫夫人流著相同的血液。
「……我想知道，雲紫小姐對文也君是如何想的呢？」明穗香眉心輕顰，問道：「你認為中也是你和中原醫生當初走丟的孩子，那文也……你們是如何看待的呢？」
中原中也沒有回應雲紫夫人的言語。
一方面是因為研究員N當年的話，另一方面是因為文也的存在。
雖說中原中也不是與文也從小一起長大，但幾年的相處下來，他早已把文也當做自己的弟弟。
他們流著相同的血液。
要留下另一人走向「歸屬」……
中原中也不會願意。
「放心吧，」雲紫夫人笑得很溫柔，輕輕拍撫著明穗香的手背，道：「你們擔心的事，不會發生的。」
明穗香輕怔一下。
她沒有說出口的顧慮。
雲紫夫人已經明白了。
「時間不早了，不耽誤你們年輕人休息，」雲紫夫人蹲下身，輕輕撫摸小梨花的頭發，遞給她一顆水果糖，笑道：「明天阿姨會准備好茶水和點心，歡迎你們過來做客。」
小梨花眨巴一下眼睛，點頭道：「雲紫阿姨再見，明天我們再去找你玩。」
雲紫夫人輕笑一聲。
她和愛人只有一個孩子。
心愛的孩子離開以後，他們沒有再要第二個孩子。
如今看見明穗香和小梨花也算是圓一個雲紫夫人沒有女兒的遺憾。
「明天見。」
雲紫夫人撩起溫泉旅館大門的布簾，門外有一個身穿和服的男人正在等著她。
厚厚的布簾沒有掀得太高。
明穗香和小梨花看不見男人的臉，只在布簾落下的瞬間看見他們交握的手。
「姐姐，我們回去吧。」
小梨花拆開水果糖的包裝，糖球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安慰道：「我雖然不知道你們大人在擔心什麼，但不是有一句老話說歹竹不會出好筍，中也哥哥勉強算顆好筍，雲紫阿姨和中原醫生也不會是太差的竹子。」
她小大人一樣安慰地拍了拍明穗香的手。
明穗香有點哭笑不得，道：「是歹竹出好筍吧？」
這也不是什麼誇人的話。
「嗯嗯……差不多啦，中也哥哥可以隨便一點，」小梨花雙手環胸，頗為認同自己地點頭，道：「有什麼想不明白的事，明天去診所一次性說清不就行了。」
正好明天是診所的休息日。
不用擔心有外人在場。
「說得也是……」
明穗香輕輕呼出一口氣，松開輕輕攥住的手，白嫩的掌心處躺著一顆與小梨花一般無二的水果糖。
這也是雲紫夫人給她的。
不過與小梨花不同，明穗香的水果糖是橙子味的。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明穗香只是在提到第一次和中原中也去甜品店，簡單帶過一句他們吃過的橙子蛋糕，口味比較清爽。
沒有刻意提到自己喜歡的口味。
但雲紫夫人給她的糖果是橙子味，正好與當初的橙子蛋糕口味相同。
「雲紫小姐是個很溫柔的人，」明穗香拆開糖果的外包裝，吃下橙子味的水果糖，道：「我們回去和他們說一下明天做客的事吧。」
小梨花點一下頭，補充道：「我去說服文也，姐姐負責搞定中也哥哥。」
一人負責一個，明天保證把人帶去診所。
「為什麼說得很困難的樣子？」明穗香有點好笑，道：「只要文也去，中也應當也不會排斥。」
中原中也沒有直接行動。
他顧慮的是文也和出生在山陰溫泉鄉的小少年的父母。
他不希望他們得到希望，心情再急轉直下變為認錯人的窘迫與無言。
雖然中原中也很少表現在外人面前，但明穗香知道他也有心思細膩的一面。
離別十幾年的孩子與父母。
若是認錯一次，怕是要給日後的相處留下芥蒂與不適的困窘。
他的顧慮從不是什麼近鄉情怯，擔心自己找回過去，確認人類的身份，再被打破認知，明白自己不是人類。
只是一個復制體。
與過去相比，中原中也不會再在意這件事。
他也不會再因為被人問道：「你來自哪裡？」「你是哪裡的人？」
爆發怒氣，行動比意識更快一步，直接把人轟飛出去。
因為中原中也已經有屬於他的家。
他再也不需要尋找自己的歸處。
如今的他來到這裡，只是想給多年前的自己尋求一個答案。
不為別的什麼。
他所考慮的盡是文也和診所的中原夫婦。
「姐姐是對文也有什麼誤會，」小梨花皺著表情，十分的苦惱與無奈，道：「他只是表面性格比中也哥哥要好一點，實際脾氣也很倔。」
這幾天，文也一直避著診所行動。
但他不是什麼都沒有去打聽。
他只是避開診所一帶，不在附近活動，更不想有人看見他的臉錯認什麼。
「文也覺得中也哥哥才是先出現的人，要是他先去診所，可能會引起別人的誤會，」小梨花大搖其頭，道：「他擔心自己會搶走中也哥哥的家人。」
明穗香輕愣一下，道：「是嗎……」
她輕輕嘆一口氣，頗有點無奈笑道：「那文也就拜托梨花了。」
雲紫夫人與孩子分別十數年，好不容易要再見相認。
她們也要多努力一下。
「我的房間到了，」小梨花指了指閉合的障子門，擠眉弄眼道：「這邊我的，那邊要靠姐姐多用美人計努力一下了。」
她忍俊不禁，輕應一聲看著小梨花拉開障子門，輕手輕腳擠進和室。
障子門再次閉合，裡間隱約傳出說話的聲音。
明穗香回到盡頭的房間，打開門一看中原中也正抱頭，仰面看著天花板發呆。
聽見障子門的響動。
中原中也側頭看過來一眼，坐起身道：「回來了？女湯那邊怎麼樣？」
「很舒服，」明穗香輕點一下頭，笑語盈盈：「不輸全國聞名的草津溫泉。」
中原中也不自覺露出一點笑容，道：「是嗎？」
雖然他沒有與雲紫夫人相認，可對於這個地方，中原中也又莫名有幾分認可。
聽見明穗香的稱贊，他的心情都變好一點。
「和文也一起泡湯如何？有好好給對方搓背嗎？」明穗香掀起被子的一角，中原中也挪開一點位置，讓明穗香躺到他的身旁。
她仿若不經意地問道：「在男湯有遇到其他的客人嗎？」
「泡湯和搓背有什麼好提的，」中原中也狀若隨意地應一聲，眼眉間帶著點笑意，道：「也就那樣吧。」
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中原中也沒有血緣親生的兄弟。
文也勉強算是一個。
魏爾倫雖說以兄長自稱，但他和中原中也的關系，更接近同樣出身研究所的同病相憐。
他們幾個月會見一回。
只是不會有什麼尋常人家的兄弟親密之舉。
與「兄弟」一起泡湯搓背，於中原中也而言也算是一種比較新奇的體驗。
「男湯不比女湯人少，」中原中也摟住明穗香，讓她枕在自己的臂彎，隨口提到：「我們進去的時候，男湯已經有別的客人了。」
明穗香若有所思，問道：「你們有聊點什麼嗎？」
「沒聊什麼，那個人看著不太愛說話，」中原中也全然沒有察覺明穗香的試探，懷裡抱著香香軟軟的妻子，心情頗好道：「只是問了我們兩句是外地來的嗎？哪裡的人之類的話。」
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中原中也甚至沒有對那個人留下太多的印像。
只記得他有一雙極為沉靜的藍色眼眸。
「中也沒有生氣吧？」明穗香輕撫他的臉，淺金色的貓兒眼柔柔地看向他。
「沒有生氣，」中原中也想也不想回答，道：「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已經不會再為這類的問題生氣。
那個人問他們來自哪裡。
中原中也回答的是橫濱。
文也回答的是東京。
他似乎有點意外，額外多問一句：「你們沒有住在一起嗎？」
對於這個問題，中原中也不太想回答。
陌生人問這樣的問題，顯得有點冒犯了。
不過文也倒是好脾氣地回答：「中也哥在橫濱工作，我在東京上學，平時不會住在一起。」
約莫是誤會他們是雙生兄弟的客人。
中原中也沒有太過在意。
那個人許是看出他的態度，沒有再問他們什麼。
只是安靜地泡湯，直到身體受不住出門離開男湯。
「是啊……中也不是小孩子了，」明穗香輕觸他的臉頰，指尖撫過鬢角再慢慢挪移到耳朵，劃過耳廓的一圈落到耳後、頸側……
中原中也握住她的手，眸光顯出幾分深邃，幽幽地看向她：「別鬧。」
他的聲音很低，隱約帶著幾分沙啞。
「明天不是要去診所打探消息嗎？」中原中也長長地出一口氣，壓下心頭被明穗香撩撥起的情意，低聲道：「再鬧，今晚也不用睡了。」
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精力可是相當的旺盛。
即便昨天和前天都做過，但明穗香要是再鬧，他肯定不會自己忍下衝動。
「明天是診所的休息日，」明穗香抬眸看向中原中也，滿是無辜道：「我們去可能不會看到診所的醫生和護士。」
他皺一下眉頭，道：「明天是休息日嗎？這倒是我的疏漏，沒有計算好這個。」
中原中也做蜜月計劃的時候，只想著簡單看一眼就離開。
根本沒有想太多。
可如今看來，根本不是簡單看一眼能解決的問題。
「明穗香，你介意把機票退掉嗎？」中原中也遲疑一下，道：「推遲幾天再去普羅旺斯……」
他的聲音停下，緊緊皺著眉。
「怎麼了？」
明穗香輕戳一下中原中也的臉，柔柔的聲音帶著幾分疑惑與笑意，道：「不是要推遲幾天嗎？山陰也有好玩的地方，不一定非要去國外。」
「……我們蜜月已經推遲過一次，」中原中也抿一下唇，低聲問道：「再推遲一次……」
他覺得很對不起明穗香。
別人的蜜月都是結婚以後，立刻去蜜月旅行。
他們卻是推遲好幾年才能成行。
好不容易湊出半個月的假期，再在這裡耽擱，怕是普羅旺斯和別的地方都去不成。
黑手黨的工作，雖不是忙得昏天暗地，但想要湊出十多天的假期也不太容易。
可要是先去普羅旺斯……
中原中也心頭同樣有點別扭。
「這有什麼好糾結的？」明穗香失笑道：「我們也不是只可以去一次蜜月旅行吧？」
中原中也愣怔一下。
「這一次先留在山陰，等過幾年，我們再出門去蜜月旅行，」她眉眼盈盈彎下，笑靨如花柔美動人，淺金色的貓兒眼一眨一眨，說道：「總有一天，我們可以去普羅旺斯看薰衣草花田、品中也喜歡的紅酒。」
他們的余生還有很多的時間。
明穗香不打算要孩子。
中原中也全都順著她的意思。
他們除去工作，其余的都是夫妻之間的私人時間。
根本不擔心以後沒時間去蜜月旅行。
「好……」
中原中也抱住明穗香的手臂緊了緊。
濃烈的情緒在胸中翻湧，滿滿都是對明穗香的愧疚與憐惜。
「不過中也，我們明天還是要去診所，」中原中也一下愣住，他低頭看向眼眉彎彎，盈著柔美笑意的明穗香，聽她不緊不慢補上後一句話：「以雲紫小姐邀請的客人身份一起去。」
「文也君和梨花也會和我們一起去。」
中原中也愣住一下，大腦轉過彎明白這是什麼情況。
他半是好氣半是好笑，道：「你故意的？」
虧他剛剛那麼感動覺得虧欠明穗香許多。
原是她故意說一些惹人誤會的話。
「診所明天的確是休息日，」明穗香輕笑一聲，尾調輕揚：「這個我沒有說謊。」
她只是沒有立刻提到雲紫夫人的邀請。
「那是有別的地方說謊了？」
中原中也挑起眉頭。
明穗香言笑晏晏，賣關子道：「有沒有說謊呢……」
他開始回憶剛剛和明穗香的對話。
似乎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只是一些簡單的提問，回答問題的是中原中也。
實在談不上什麼說謊。
「我知道一個中也不知道的秘密，」明穗香勾起中原中也搭在身前的赭發，指尖繞過一圈兩圈發尾松脫，再勾著輕拉向自己，笑著問道：「要不要來猜一下？」
發梢一下一下被牽引的感覺，如同貓兒的爪子輕輕撓過心口。
癢得厲害。
明明頭發連接的不是什麼敏感的神經，可看著明穗香這樣，他心頭癢得厲害，升起某種隱秘的騷動。
中原中也的眸光深深。
他低聲問道：「明穗香這是……欺負我？」
「嗯？」明穗香輕哼一聲，淺金色的貓兒眼盈出幾分疑惑和笑意，道：「這不算是欺負吧？」
她只是讓中也猜一下。
不能算是欺負吧？
「不是欺負我，」他低頭摟著明穗香往上提了提，唇瓣輕貼住她的耳朵，以氣音問道：「那是想讓我猜什麼？猜到的話，我有獎勵嗎？」
中原中也說話間呼出的熱氣撲到明穗香的耳朵。
酥酥麻麻的感覺，蔓延上神經末梢。
她輕側一下頭，避開中原中也的唇，抬手抵住他的胸膛，道：「癢……別鬧。」
「沒有獎勵嗎？」中原中也順著明穗香的動作，稍稍松開一點臂彎圈緊的力度，讓出一點空間給明穗香。
她忙不迭挪開一點，免得被中原中也撩撥起什麼欲望，鬧得今晚也睡不好。
明天他們可是要去診所的。
要是今晚再做什麼，明早肯定起不來。
「中也要什麼獎勵？」明穗香抬眸，眼睫顫動一下道：「太過分的要求，我不會答應的。」
她有點緊張。
雖說是想借著別的事，分散一下中原中也的注意力。
但這會的情況，與其說是她對中原中也用美人計，倒不如說是中原中也在誘惑她。
溫熱的手指代替柔軟的唇瓣落在明穗香的耳朵。
他輕撫明穗香的長發，挽過細碎的發絲落到耳後，指尖仿若不經意地觸碰到耳後的肌膚，溫溫熱熱帶著明穗香所眷戀的熱意。
她莫名開始有點臉熱。
「肯定要有一個好的彩頭，猜謎游戲才會有趣，」中原中也勾起唇，低聲笑道：「讓我猜謎之前，明穗香先想一個好的彩頭告訴我吧。」
他輕輕把難題推回給明穗香。
明穗香眉心輕顰，當真開始思考起來。
中原中也很輕地笑一聲。
比起什麼猜謎的彩頭，明穗香這樣認真的神情，更讓中原中也覺得可愛。
他對明穗香知道什麼秘密不是太好奇。
但她為了讓他猜謎，認真去想獎勵的神情十分可愛。
可愛到中原中也想要「欺負」她，又不忍心「欺負」她。
「……我想到了，」明穗香經過好一番思考，拉住中原中也浴衣的領口，讓他低下頭，很輕很輕地在他耳邊說一句話，接著道：「這樣可以嗎？」
他愣怔一下，很快皺眉道：「明穗香不用做到那種程度。」
他不是想討要那樣的獎勵。
「中也不想要嗎？」明穗香安靜地看向他，淺金色的貓兒眼輕眨，問道：「你真的不想試一試嗎？期限在明天去診所以前，中也猜到的話，獎勵就是你的。」
他一時間開始沉默。
「中也不想要的話，」明穗香拉上被子蓋過他們的肩頭，格外乖巧道：「我們就早一點休息吧。」
她也不介意的。
中原中也沉默。
中原中也糾結。
中原中也經過劇烈的思考，他問道：「有沒有提示？」
什麼範圍都沒有。
平白去猜，很難猜到明穗香的秘密指的是什麼。
「這個秘密是我剛剛才知道的，」明穗香彎下眉梢，道：「中也可以往這方面想一想。」
他挑一下眉，疑惑道：「剛剛才知道的？」
明穗香多半的時間都和他在一起。
有什麼秘密是明穗香知道，他不會知道的？
他們很少有分開的時間。
除去剛剛泡湯的時候……
中原中也陷入思索，道：「剛剛在旅館知道的秘密？」
明穗香輕點一下頭，輕飄飄道：「中也要快一點猜，再晚一點就到休息的時間了。」
她要是睡著了。
肯定不會再回應中原中也試探的反問。
「……這不是沒有多少時間嗎？」中原中也有點無奈，道：「我們明天什麼時候去診所？」
明穗香想了想，道：「太早也不好，十點以後吧。」
早上十點以後，雲紫夫人他們應該起床了。
「十點……」
中原中也沉吟道：「也就是說我還有六個小時。」
六個小時聽著很寬裕。
但要中原中也猜一個沒有方向的秘密，實在有點棘手。
要是沒有猜到明穗香的秘密，丟了獎勵……
下次還會有嗎？
中原中也的內心開始陷入劇烈的鬥爭。
原本不是很在意的獎勵，成為吊在中原中也面前的胡蘿蔔。
他甚至顧不得對明穗香搞什麼小動物，專心致志開始猜那個秘密。
明穗香靠在中原中也懷裡，小聲打一個哈欠。
用一個獎勵轉移中原中也的注意力，也算是避免他夜晚睡不著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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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貓咪的蜜月之旅：
衝進花田！反向衝刺！
奔跑、打滾、撲騰——
小貓咪撲向配偶貓。
小貓咪撲倒中也！
第125章 細小發黑的刺傷痕
第二天清早，文也看見中原中也的第一句話，「中也哥，你……」
他猶豫一下，小心地問道：「你昨晚沒有睡好嗎？」
中原中也神色淡淡地看他一眼，很低地應一聲道：「嗯，在想一點事。」
看著心情不是太好的樣子。
小梨花抬頭看向中原中也的臉，認認真真打量他的神情與眼下淡淡的青色，悄悄挪到明穗香的身邊，拉一下她的衣角。
「嗯？」明穗香低頭看向小梨花。
她招了招手，神秘兮兮道：「姐姐，低頭低頭。」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睛，有點好笑地配合蹲下身，小聲問道：「怎麼啦？」
「你昨晚是怎麼和中也哥哥說的呀？」小梨花悄悄向中原中也投去一眼，小聲道：「他很緊張嗎？一晚上沒有睡好的樣子。」
明穗香輕歪一下頭，不太明白她的意思，道：「怎麼說的……我就是告訴中也，我們幾個今天要去診所做客啊。」
沒有說什麼特別的話。
中原中也知道文也一同去，更不會反對什麼。
「那中也哥哥的臉色這麼差？」小梨花托著下頜，尋思道：「難道說他是因為要見到家人，激動地一晚上沒有睡好？我之前都不知道他這麼想和家人相認。」
以中原中也前頭的態度來看，他也不是很積極想要與山陰溫泉鄉少年的父母相認。
小梨花開始以為中原中也是另有心結。
如今再看，難不成中原中也是「愛在心口，口難開」？
明明很想念家人，很想和家人相認，但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在知道可以去診所拜會以後，激動地一晚上翻來覆去沒有睡好……
小梨花在此作出名推理。
她看看中原中也的臉色，暗自點頭認同自己的「名推理」。
「我想……大概不是因為這個，」明穗香輕抿一下唇，有點不好意思，道：「我昨晚為了分散中也的注意力，算是和他打了一個賭吧？期限是到我們去診所以前。」
雖然輸了也不會有懲罰，但以中原中也的好勝心以及獎勵的吸引力，他還是很努力地去猜明穗香知道的秘密。
可惜的是……
中原中也沒有猜出來。
他似乎也因為這件事，一晚上沒有睡好，眼下都出現淡淡的疲憊與黑眼圈。
明穗香有點愧疚。
她原本是想分散一下中原中也的注意力，沒想到竟會從另一方面讓中原中也一晚上沒有休息好。
「打賭？」小梨花有點好奇，道：「賭的是什麼啊？」
她記得中原中也挺擅長玩游戲的。
打賭一類的游戲，雖不如電玩的勝率高，但多半也不會輸太慘。
好似今天這樣鬧得自己一晚上沒有睡好的憔悴模樣，實在是少見。
「唔……只是一個普通的賭約，」明穗香有點不自在，抬手輕挽一下耳邊的碎發，聲音輕輕道：「我告訴中也，我知道一個他不知道的秘密，讓他猜一下什麼的……」
小梨花狐疑道：「只是這樣？」
明穗香小幅度地點頭。
「我不信！」小梨花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覺，道：「只是這樣的賭約，不至於讓中也哥哥一晚上都在想！」
他是有好勝心。
但中原中也也是很知道輕重的人。
明知道第二天要去見中原夫婦，他不太可能一晚上都沉迷猜謎游戲，不顧自己的精神面貌是否良好。
雖然中原中也不會明面上說出口，可據小梨花的觀察，他挺在意自己的形像的。
至少比文也要在乎。
「不只是賭約……還有，」明穗香的聲音停頓一下，她的眼睫半垂顫動幾下，輕輕道：「一點獎勵。」
倘若不是因為獎勵。
中原中也大抵是不會一晚上都在想這回事。
「獎勵？」
小梨花看看中原中也，再看看明穗香，天真地問道：「什麼獎勵能讓中也哥哥一晚上都睡不好？福爾摩斯套裝嗎？」
明穗香臉頰微紅，匆匆起身含糊地回應道：「差、差不多吧……」
算是中原中也會喜歡。
但她以前沒有給過的。
「？」小梨花抬頭看向匆匆起身的明穗香，奇怪道：「福爾摩斯套裝，中也哥哥自己不是買得起嗎？」
用得著花一晚上的時間去想嗎？
還是說中原中也更喜歡自己贏回來的獎品？
搞不懂大人的心思。
「明穗香，今早我又想到幾個，」中原中也神色鄭重，格外認真地從上衣口袋取出記事的小本子，攤開到寫滿字的最後一頁，道：「你看看是不是這幾個？」
明穗香猶豫一下，接過本子看向中原中也認真列出來的好幾條猜測。
【明穗香和伊黑蜜璃有秘密的約會】
【明穗香打算蜜月以後去產屋敷的家拜訪】
【明穗香喜歡蝴蝶最新研發的洗發露】
她神色復雜地抬頭看一眼中原中也，愛人的神情格外地認真嚴肅，好似有什麼重要的秘密要告訴她。
為此，文也都避嫌地走開幾步。
但……
這些都不是明穗香知道的秘密。
或者說，這些都不是明穗香會隱瞞中原中也的事。
他想了一晚，本子都寫滿好幾十頁，從開始正經地猜明穗香的秘密，慢慢滑到旁的地方。
很明顯。
中原中也熬了一晚上，腦子都熬得迷糊了。
他開始是抱著明穗香一個一個拋出自己的猜測，等明穗香一一否認以後，再繼續苦思冥想。
在中原中也安靜思考的這段時間，明穗香抵不住睡意的召喚，挨著中原中也睡著了。
此後的七八個小時，明穗香休息得很好。
她原以為中原中也一時間猜不到秘密，熬到忍不住困意也該去睡了。
沒想到他會為了延長猜謎時間一晚上沒有休息。
明穗香睡著的時間，中原中也把自己想到的答案都寫在記事本上，等著明穗香睡醒以後，再給她驗證答案。
她實在不忍心告訴中原中也。
他猜的答案一個都不與明穗香知道的秘密沾邊。
「中也……」
明穗香猶猶豫豫地看向中原中也。
他神色凝重而認真，任誰看見中原中也的表情都想不到他是在為這樣的事而苦惱。
明穗香張了張嘴。
她猶豫幾番，小聲道：「中也就沒有想過……我知道的秘密，其實和你有關嗎？」
這不是明穗香的秘密。
只是她「知道」的秘密。
中原中也前面的猜測都是錯的。
「和我有關？」他愣怔一下，皺眉開始思考：「昨晚剛剛知道的……和我有關的秘密……」
不是明穗香的秘密。
而是與他有關的秘密。
一晚沒有休息，快要和漿糊一樣粘稠起來的大腦，慢慢開始恢復條理有序的運轉。
中原中也把昨晚發生過的事，一幕接著一幕串聯起來。
一個不知道算不算真正答案的猜測，浮上他的腦海。
他沉默片刻，聲音很低地問道：「昨晚的那個人是……我的母親？」
雲紫夫人表現出的激動模樣。
只針對他一個人的焦急。
明穗香和小梨花單獨去女湯泡溫泉以後，回來告訴他的邀約。
一幕接著一幕串聯起來。
「嗯？」明穗香訝異地看向他，道：「秘密不是這個。」
中原中也怔一下。
她眉梢盈盈彎下，有點無奈道：「這個也不是中也不知道的事，我說的秘密是中也見過，但沒有察覺的事。」
中原中也皺起眉，道：「我見過，但沒有察覺的事？」
「快到地方了，」明穗香豎起一根食指，道：「我再給中也一個提示。」
中原中也屏息凝神。
「這是我沒有見過，從別人口中聽來的事，」明穗香輕歪一下頭，淺金色的貓兒眼彎彎盈出笑意，道：「提示給到這裡，中也要是再猜不到，只能給一個安慰獎了。」
中原中也凝神思考片刻，問道：「安慰獎是什麼？」
她有點哭笑不得，道：「這是提前投降嗎？」
「不是提前投降，」中原中也勾起唇，笑著道：「只是想全都要。」
他倒是很自信。
明穗香半是無奈半是好笑。
她是看中原中也努力一晚上都沒有猜到，不忍心他太過失望，才臨時補一個安慰獎。
沒想到，他倒好。
兩邊都想要。
「不可以嗎？」中原中也低聲問道。
他鈷藍色的眼眸如同寶石一般美麗，專注而沉靜地看向明穗香。
她頗為無奈地點頭，道：「可以，要是中也猜到了，原本的獎勵和安慰獎都會有。」
「我可以提前知道，安慰我的獎勵是什麼嗎？」
中原中也笑意深深。
她猶豫一下，雙手扶住中原中也的肩頭，湊到他的耳邊，聲音很輕很輕地說道：「下次……中也可以選一個自己喜歡的……」
最後的幾個字。
明穗香說的很小聲。
但好在中原中也都聽見了。
他鈷藍的眼眸飛快掠過一抹意外，眸中映出明穗香耳朵尖微微發燙的羞赧神色。
安慰獎也不差。
至少對中原中也，安慰獎從某種程度比猜中秘密的獎勵要更好。
對於夫妻之間親密的事情，明穗香一直都挺害羞的。
雖然最開始認識的時候，她表現得很大膽，看著比中原中也還要開放。
但真正做的時候，明穗香會非常害羞。
地點不對、姿勢不對，她都會格外地緊張無措。
即便當天沒有力氣說什麼，第二天絕對會抗議中原中也的行為。
幾次過後，他也不會再去嘗試明穗香不喜歡的事
但這一次，主動遞出機會的是明穗香……
「好，」中原中也深深地看她一眼，道：「明穗香要記住自己說的話。」
她隱隱生出幾分不自在，很輕地應一聲。
……
溫柔旅館與診所相距不遠。
中原中也幾人走過去，不到十分鐘到達診所的門前。
最後按門鈴以前，他看向明穗香，低聲道：「明穗香知道的秘密是別人告訴你的，在我們分開去泡湯的時間，你見到了診所醫生的妻子。」
她輕眨一下眼睛，點頭道：「是的，中也猜到了嗎？」
他沉默片刻，按下門鈴低聲道：「我和文也昨天在湯池看見的男人是這間診所的醫生。」
即是出生在山陰溫泉鄉的少年的父母。
那個男人不是溫泉旅館的客人。
他是專門來找他們的。
「因為等我們來到診所以後，我就會知道昨天那個男人是誰，」中原中也眸光沉靜地看著面前緊閉的大門，聲音低沉緩緩說道：「所以明穗香限定的時間是今天到達診所以前，對嗎？」
明穗香眉梢彎下，輕聲道：「是啊，中也都猜對了。」
要不是昨晚的明穗香沒有給出足夠的提示。
中原中也怕是能更早猜到。
「秘密」的中心不是明穗香。
她只是知情人，不是親眼見證過的人。
「謝謝，」中原中也握住明穗香的手，聲音很低道：「讓你擔心了。」
要不是他昨晚的回避態度，明穗香也不會費這麼多心思，分散他的注意力。
不知道算是讓人慶幸，亦或是松一口氣，昨天的中原中也大半注意都被分散出去，根本沒空去思考第二天的邀約。
因為什麼都沒有想。
事到臨頭，反倒覺得不管發生什麼都可以坦然面對。
「咿呀——」
陳舊的大門緩緩打開，中原中也昨天見過的男人和雲紫夫人站在一起。
他們就是出生在山陰溫泉鄉的少年的父母。
森鷗外寫在信中的地址，不是「他」出生的醫院。
而是「他」的家。
「你們來了。」
雲紫夫人溫柔地笑著招呼。
她蜜色的雙眸異常地明亮，熠熠生輝好似裝滿柔和閃亮的光彩，道：「快進來，我給你們准備了好吃的點心。」
中原中也低低地應一聲，道：「打擾了。」
他此刻的心情十分的平靜。
目之所及之處，皆是診所內部的裝飾。
十分陌生的地方。
但不知為何，進入這裡的中原中也心情是格外的寧靜放松。
一如回到他和明穗香的家。
「雲紫小姐、中原醫生，事情大概就是這樣，」明穗香在桌下握住中原中也的手，代替進入診所以後，顯得格外沉默的愛人向中原夫妻說明情況，「我們這一次到山陰是想要尋找中也和文也君的過去。」
她側頭看向中原中也，輕輕捏一下他的手，道：「中也的記憶是從七歲以後開始的，再往前的記憶，他已經不記得了。」
「文也是從十八歲開始的，」小梨花咬一口餅干，積極地充當第二個解說員，道：「中也哥哥在橫濱長大，文也在東京的米花町長大。」
文也的神情溫和，幾分笑意透出無奈與縱容，糾正小梨花的話，道：「梨花，我是生活在米花町，但不算在那裡長大。」
小梨花眨巴一下眼睛，恍然想起文也過去的十多年都是在橫濱郊外的軍方研究所。
的確不能算是在東京長大。
「嗯！文也和中也哥哥一樣，他們都是在橫濱長大的！」
小梨花臉頰鼓鼓，說道：「這些年，中也哥哥一直在調查自己的過去，不過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事情不是很順利。」
雖然她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但意會一下就可以了。
不用糾結太多。
「這一次，我們能找到這裡也是因緣巧合，」明穗香輕描淡寫，簡單帶過森鷗外和港口黑手黨的存在，以免嚇到中原夫妻，「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我們不好分辨中也和文也君，誰才是當年在這裡生活過的孩子。」
中原醫生開口道：「一些特別的原因？」
明穗香輕抿一下唇，她原本是想要討幾樣「中原中也」生活在這裡的舊物，好拿去提取指紋，再與中原中也和文也的指紋對比。
但中原醫生都問到這份上……
她似乎沒有不回答的理由。
只是不知道中原中也和文也是否希望他們知道真相。
「……」
明穗香面上的遲疑之色十分明顯。
她側頭看向中原中也一時間沒有開口。
雲紫夫人捏緊手中的手帕，焦急忐忑的心情快要讓她主動開口錯開丈夫的話題。
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也沒有關系。
只要人回來了就好。
「雲紫。」
她輕怔一下，看向身旁的丈夫。
黑發藍眸，面容一如當年的俊朗，只是多出幾分沉靜與歲月的痕跡。
畢竟他們已經不年輕了。
不再是當年二三十歲的年紀。
中原醫生輕拍一下她的手背，藍眸沉靜如水，輕輕地搖頭。
他們的孩子來到這裡是為了尋求一個答案。
可他們又何嘗不想知道孩子離開多年的真相。
若是不聞不問，的確可以很輕易地表現出一副合家歡的輕松樣子。
但中原醫生想知道真相。
他想知道自己的孩子當年為什麼會「死」，又為什麼會從山陰跑到遙遠的橫濱。
「……我的記憶是從七歲開始的，」中原中也開口說道：「從什麼都看不見的黑暗，再到一片荒涼的巨大窪地，我受到一個未成年互助組織的幫助，留在橫濱生活，尋找自己的過往。」
因為睜開眼，他就在橫濱。
他理所當然地以為自己也是在橫濱出生長大的人。
可事實上，「中原中也」真正出生的地方是距離橫濱四五百公裡的山陰溫泉鄉。
他自然不可能在橫濱找到自己生活過的痕跡。
過去的數年時間，中原中也極力想要證明自己是人類，想要找到自己的過去。
從七歲到十七歲，他一直都在尋找。
不管是在羊，亦或是在港口黑手黨，中原中也都沒有放棄探尋自己的身世。
這不僅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也是想要給自己的一個答案。
為自己多年以來的尋找。
「為什麼是什麼都看不見的黑暗？」雲紫夫人忍不住問道：「中也……不、中也君在有記憶以前，你在黑暗中生活了很長的時間嗎？」
不然為什麼會對黑暗有這麼深刻的印像。
中原中也平靜地看她一眼，道：「我不知道，大概是吧。」
他只記得自己是被一只巨大的手帶離黑暗，對於別的實在沒有太多的記憶。
或許也是因為當年的中原中也並不清醒。
「那個黑暗的地方，」中原醫生以同樣沉靜的藍眸看向他，問道：「你知道是哪裡嗎？」
他點一下頭，道：「軍方研究所。」
「我和文也都是那裡的實驗體，」中原中也看著雲紫夫人皺眉露出的難過之色，不自在地錯開視線，低聲道：「所以現在情況就是這樣，我和文也有一個是你們孩子的復制體，不知道誰才是你們的孩子。」
真要驗證的話，親緣關系無法證明他們的身份。
要是他們有保存自己孩子的舊物，其中可以提取到孩童的指紋，倒是可以試著用這個對比一下他們的指紋。
雖然指紋的形成因素也有一部分與基因有關，但好歹也算是一個方向。
「你們想要分清嗎？」
中原醫生如此問道。
他這個問題有點奇怪，中原中也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他們的面容有七分的相似，剩下的不同也是因為眼睛的形狀。
雖然中原中也與中原醫生的眼睛顏色一樣，但他的眼睛形狀似乎還是與雲紫夫人更為相似。
他頗為奇怪地看一眼中原醫生，道：「當然，我們就是為這個而來。」
中原醫生平靜地點頭，道：「方便我提取一下你們的指紋嗎？據你們的說法，檢驗DNA也查不出不同，但指紋的話，我們這裡還有可以對比的一些舊物件。」
「福君？」
雲紫夫人不解地輕喚中原醫生的名字。
不明白他為什麼提出要驗指紋，明明他們昨晚商量好的是……
「可以，」中原中也不作他想，干脆地脫下手套，問道：「診所這邊方便對比指紋嗎？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去委托其他人。」
中原醫生看向他的右手手掌與手腕的連接處。
那裡有一道細小發黑的劃傷。
雲紫夫人捂住唇，壓抑著差點呼出的聲音。
他很淺地勾唇笑一下，道：「放心吧，我們這裡什麼都能做。」
雖然他們已經知道誰才是與他們分別多年的孩子，但流程還是要走一下的。
中原醫生采集好中原中也和文也的指紋，離開去往自己的工作室。
不是治療病人的治療室，而是做一些其他工作的工作室。
「中也……中也君、文也君，對比結果出來以後，」雲紫夫人緩緩吸氣，壓下激動的情緒，問道：「你們想過之後的事嗎？」
中原中也和文也對視一眼，他抿著唇，片刻後道：「不管對比結果如何，我以後都會回去橫濱。」
他飛快抬眸看一眼雲紫夫人，似是怕她多想，額外補充一句道：「我在橫濱的工作比較麻煩，不方便離職換別的工作。」
「我的話……」
文也撓了撓臉頰，雖然知道自己只是陪同中原中也過來，但他還是好好回答雲紫夫人的問題，道：「今年剛考上東京的大學，應該會繼續在米花町生活。」
對於他們這樣的回答，雲紫夫人說不上失望。
她和丈夫昨晚也商量過，算是早有預料。
這兩個孩子都不是會留在山陰的人。
「要是有假期，你們會願意回山陰看看我們嗎？」雲紫夫人目光柔和地看向他們，和藹親善又透著幾分期待。
中原中也輕愣一下，道：「你是希望我們再來這裡嗎？」
他們當中有一個不是中原夫妻的孩子。
但她剛剛說的卻是「你們」。
「我希望你們再來山陰，」雲紫夫人溫柔地笑道：「不只是中也君、文也君，明穗香和梨花……我都希望再見到。」
「昨晚，我們已經商量過了。」
她溫柔和藹的蜜色雙眸看向他們，道：「不管你們誰是當年的孩子，我們都想把你們當做自己的孩子。」
即便他們已經認出當年走丟的孩子。
但另一個孩子與中原中也的關系匪淺，他十分在意這個與他身份相同的「兄弟」。
他們的身體流著相同的血。
他們比真正的兄弟要更加的親密。
中原中也和文也彼此為對方著想，要是他們只與一人相認。
另一個人就是被剩下的。
這一點似乎是中原中也和文也都不想見到的。
雲紫夫人深愛自己的孩子，但對於另一個與自己孩子面貌相同，性格不同的孩子，同樣難以不生出愛惜之情。
他們都是好孩子。
雲紫夫人和中原醫生想把他們一起帶回家。
哪一個都不剩下。
悠于 2023-11-17 10:17
第126章 一同回去他們的家
指紋對比的結果不會這麼快出。
中原中也坐著不過一會，面前的茶水已經添過兩輪，澄澈的茶湯映出他的面容，眉眼五官與剛剛離去的中原醫生有七分的相似。
但他坐在這裡卻不如那位年長者從容鎮靜。
他低頭看向杯中的茶水，好一會才問道：「你們不介意嗎？」
「我們介意什麼？」雲紫訝異一下，很快失笑道：「我倒是怕你們過慣自在的日子，不想多出兩個麻煩父母。」
他們的孩子已經長大了。
不再是需要父母照顧的年紀。
他們沒有在孩子最需要他們的年紀，陪伴在他的身邊，守護他的成長。
如今時隔多年，再想去充當孩子的長輩，似乎有點厚顏無恥。
雲紫夫人眼簾輕垂，雙手捧著溫熱的茶杯，輕聲說道：「我們不是合格的父母。」
若非中原中也沒有放棄，堅持要探尋自己的身世。
恐怕他們這輩子都不會有再見的機會。
更不會知道自己的孩子其實根本沒有死去，他只是生活在他們看不見的遙遠地方。
一個人跌跌撞撞地成長。
「這些年，你們受苦了。」
中原中也微微愣怔。
他抿著唇，有點不自在道：「都已經過去了。」
「而且我也沒有吃什麼苦，」中原中也從不覺得以前的自己過得很苦，十幾歲的少年時期，他想的大多都是如何保護弱小的同伴，再在閑暇之余去打探一下有關荒霸吐的消息。
除此之外，他不會去想太多別的事。
「真要說吃苦，」中原中也錯開雲紫夫人的視線，低聲道：「也應該是文也，他在研究所呆了很多年，直到前幾年才放出來。」
雲紫夫人的目光太過溫柔。
他不知道要如何應對。
中原中也的身邊不是沒有女性長輩也不是沒有溫柔的女孩子。
他的妻子是世間最溫柔可愛的女孩子。
但明穗香不會以溫柔到仿若看待稚嫩懵懂孩童的目光看待他。
她是他的妻子。
那雙中原中也格外鐘愛的淺金色眼眸，每每看向他都是柔和若清輝的月光，充滿信賴與仰慕柔和之情。
與雲紫夫人不同。
至於旁的女性長輩，性情與其說是溫柔，倒不如說是明艷大氣，雖不是沒有溫情的時刻，但也不會以這樣溫柔到讓人無措的目光看待他。
「中也哥和明穗香姐都很照顧我，」文也溫和地笑笑，半開玩笑道：「雖然我的人生是從十八歲開始，但前面的苦都有中也哥替我吃了，我倒是一出生就輕松多了。」
他沒有如中原中也一樣在擂缽街長大。
沒有經歷過飢餓與寒冷，更沒有經歷過一無所知，獨自懵懂摸索世界的過程。
雖有幾年的時間變成鬼，但這也是小梨花為保住他性命的下策。
與中原中也相比，文也覺得自己已經幸運太多了。
他一「出生」就得到身邊的人照顧，當鬼的幾年也沒有吃過什麼苦頭。
如今更是考上東京的大學，以後可以向著自己喜歡的職業去。
他已經很幸運了。
「我也有照顧文也！」小梨花嘴裡鼓鼓的都是蛋糕，含糊不清道：「文也遇到我，超級幸運的！」
文也忍俊不禁，道：「是啊，遇到梨花是我的幸運。」
倘若沒有梨花，就不會有現在的文也。
「好孩子……」
雲紫夫人抿著唇，道：「你們都是好孩子。」
她努力想要保持從容的溫柔微笑，可哽咽的聲音根本藏不住她的情緒。
溫柔的蜜色雙眸快要落下眼淚。
她的孩子離開的時候，不過幾歲。
當時的大戰尚未結束，社會動蕩混亂得厲害。
有父母保護的孩子尚且不能過上什麼好日子。
何況是父母親人都不在身邊的中原中也。
他自述沒有吃過什麼苦，可雲紫夫人只要一想到中原中也的記憶從七歲開始，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不知道，只能獨自一人懵懵懂懂地長大。
他沒有人保護、沒有人照顧，只能靠著自己。
這樣的日子，怎麼可能不苦。
「……」雲紫夫人的眼淚不住地落下。
她側過身，不想讓孩子們看見她的失態。
明穗香輕輕地坐到她的身邊，遞出手帕道：「都已經過去了。」
中原中也所不在意的過去。
他已經忘記的苦痛。
有人在意。
有人心痛。
「我們回來了，」明穗香安靜地看向雲紫夫人，輕聲說道：「雲紫小姐的孩子都回來了。」
不管是中原中也，亦或是文也。
如今他們都回到這個最初的地方。
「……謝謝。」雲紫夫人接過手帕，輕拭眼角的淚水。
她握住明穗香的手，蜜色的雙眸盈著濕潤的水光，柔聲問道：「你願意叫我一聲母親嗎？」
明穗香輕怔一下。
母親這個稱呼。
距離她已經十分遙遠。
遙遠到明穗香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都沒有喊過「母親」、「媽媽」。
自八歲那一年離開家，明穗香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
從這一點來看，她和中原中也倒是有一點相似。
「母親。」
明穗香輕聲喚道。
雲紫夫人的眼睛微微睜大，不自覺盈滿眼眶的淚水再一次落下。
只是這一次的眼淚代表的是喜悅的激動之情。
她從未想過，自己的孩子還有回來的一天。
更沒有想過，自己有機會看見中也娶妻。
「好孩子，」雲紫夫人輕輕地抱住明穗香。
她盈盈的目光期待地看向中原中也和文也，道：「中也、文也，你們還願意要我們這樣不合格的父母嗎？」
中原中也有點別扭。
他看一眼明穗香，雖然雲紫夫人已經提前和他們說開，不管指紋對比的結果如何，她都會把文也和他當做自己的孩子。
但中原中也還沒有想好，如果雲紫夫人真的是他的母親，他要怎麼辦。
正當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文也和他，誰才是當初出生在山陰溫泉鄉的少年。
雲紫夫人先一步跳過所有他煩惱的事情。
直接把他們當做自己的孩子。
這一回，中原中也要頭痛的是新的問題。
他要如何喊雲紫夫人為母親。
他不喊……
肯定不行。
明穗香已經喊了。
他要是不喊，豈不是很奇怪。
但要他稱呼雲紫夫人為母親……
中原中也真的有點麻爪。
他活這麼多年，腦子裡完全沒有想過看見名為「母親」「父親」的人，要怎麼稱呼他們。
即便理論上，他是應當喊的。
可實際上……
父母在中原中也生命中缺失的時間太長了。
長到中原中也真的見到他們，反倒不知道如何是好。
「母親。」文也倒是沒有中原中也這麼多的糾結，他相當干脆地喊過雲紫夫人以後，轉頭看向他。
雲紫夫人也看向他。
壓力直接給到中原中也的頭上。
中原中也額頭都快冒出汗了。
他從未覺得開口說話是如此困難的一件事。
「中也，」明穗香安靜地看向他，妻子淺金色的眼眸映出他看似鎮定，實則緊張到舌頭都開始發麻的僵硬神情。
她輕聲說道：「不用這麼緊張，按照你自己的心意來就好。」
即便無法立刻轉變好心態。
無法立刻接受雲紫夫人和中原醫生是他的父母。
他們也不會生氣的。
明穗香和文也可以輕松地叫出「母親」是因為份量的不同。
雲紫夫人是中原中也的母親，所以明穗香也願意稱呼她一聲「母親」。
文也離開研究所不過幾年。
但他有梨花、有他們……
文也對父母的情感需求不是很大。
他會叫雲紫夫人「母親」也只是因為她想要聽見。
只有中原中也。
他從有記憶的七歲開始，已經是沒有父母親人。
他沒有與父母親人相處的記憶。
對於父母這樣的長輩，中原中也是陌生的。
他們與港口黑手黨的人不同。
父母的位置不是賞識的上司和照顧他的長輩，可以輕易代替。
「對……對！」雲紫夫人回過神，恍然想到她這樣的舉動似乎有點逼迫中原中也的意思。
她忙不迭說道：「中也想什麼時候叫都可以，我們不著急的。」
只要中原中也還在這裡，他叫不叫他們、認不認他們都無所謂。
只要人活著就好。
雲紫夫人溫柔包容的目光如同山陰的溫泉，溫暖而不灼熱，不會給他帶來太多的壓力。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長長地呼出。
心下莫名的糾結慢慢開始散去。
他以極為平淡的聲音，喊道：「母親。」
其實也不是很難。
只是認回自己的母親。
他和曾經傷害過明穗香的魏爾倫都能和解，以兄弟相稱，認回分別多年的家人。
有什麼難……
不等中原中也腦海裡的絮絮叨叨平復自己的別扭心情。
雲紫夫人再次落下的眼淚，一下讓他慌了手腳。
「別、別哭啊……」
他如同第一次看見明穗香掉眼淚一樣，手足無措地站起身，摸遍口袋找出一條手帕遞過去。
雲紫夫人眼中含著淚水，輕輕搖頭道：「中也、文也，你們可以過來一下嗎？」
中原中也手腳僵硬地繞過桌子。
個頭小巧的雲紫夫人伸出雙臂，很輕很輕地抱了他們一下。
現在的中原中也不是如同七歲的孩童。
她無法再輕易地抱起他。
只能這樣輕輕地抱一下。
「……」
中原中也莫名有點不自在。
他側頭看向文也，不同他的不自在，文也看著要從容很多。
或許也是性格問題。
文也對於雲紫夫人的擁抱和激動都能接受良好。
沒有中原中也的別扭和不自在感。
不過很快，雲紫夫人輕輕地松開他們。
「謝謝，中也、文也。」她溫柔地微笑向自己的孩子們道謝。
謝謝他們包容她的失態與落淚。
「對比的結果出來了，」中原醫生走出自己的工作室，看見感人肺腑的母子相擁，挑一下眉，道：「但你們似乎已經不需要了？」
不管有沒有指紋的對比結果，中也和文也都是他們家的孩子了。
「你們想知道嗎？」
雲紫夫人看向中原中也他們。
他猶豫一下，側頭看向文也。
「中也哥決定吧。」
文也笑一下，道：「不過我覺得我已經猜到答案了。」
中原中也垂眸。
其實這樣已經很好了。
不管他和文也誰才是出生在山陰溫泉鄉的少年，他們都成為了「他」。
可他還是想知道。
中原中也想知道，他到底是出身自研究所的實驗體，亦或是來自山陰溫泉鄉的少年。
他深吸一口氣，道：「我想知道。」
這也是他們來到這裡的理由。
總要給追查多年的自己一個交代。
「中也的指紋和文也的很相似，」中原醫生把對比的報告遞給他，笑道：「但和他完全一樣的，只有中也。」
中原中也是與他們分別多年的孩子。
雖然中原醫生和雲紫夫人看見中原中也右手掌根處的碳劃傷痕，已經知道誰才是他們的孩子。
但有一份真正的報告也算是安下其他人的心。
至少中原中也很需要這份報告。
「……我是出生在這裡的人，」中原中也靜靜地看著指紋對比報告許久。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勾起唇道：「總算是知道自己是誰了。」
掛念在心頭十多年的心結。
總算可以散去。
他是人類也好、是實驗體也好……
中原中也都是中原中也。
這一點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
「母親、父親，有時間的話，你們想去我長大的另一個城市看看嗎？」解開心結的中原中也變得格外地放松，他鈷藍的眼眸好似亮著光，不再抗拒雲紫夫人和中原醫生。
他勾起唇，道：「神奈川的橫濱租界。」
那是中原中也第二個長大的地方。
那是七歲的中原中也一直到快二十一歲的他長大的城市。
「一起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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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蜜月之旅RPG：
小貓咪發現了一窩小小貓。
很小很小的一團看著不到兩個月大。
全部裝在紙箱子裡，肚子餓得喵喵直叫。
附近已經沒有母貓的氣味，小小貓們沒有食物，掙扎著爬不出紙箱子，只能扯著嗓子大聲喵喵叫喚。
小貓咪探頭看進箱子。
她嘗試性地安撫一下小小貓們。
但小貓咪的出現，只會更讓小小貓們覺得腹中飢餓。
它們貓貓疊著貓貓，努力想要爬出紙箱子，尋找填飽肚子的食物。
……
下一章開始是原著中反穿。
第127章 另一個世界的中也
「叮叮叮……」
枕頭邊的手機不斷震動響起機械重復的起床鈴。
中原中也半夢半醒，摸索著關掉鬧鈴，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打一個大大的哈欠。
他還沒有睡夠。
昨天事務所的工作有點多，他一直忙到凌晨三四點才回到公寓。
但起床的鬧鈴已經響了。
再不起床去事務所的時間要晚了。
中原中也打著哈欠，起床去衛生間洗臉。
一捧春末的涼水徑直潑上臉，登時驅散中原中也所有的困意。
他扯下一旁架子上的毛巾擦臉，簡單的洗漱過後，准備去換上工作穿的襯衫西裝。
日歷掛在床頭的對側，鮮紅的筆圈起月末的一天。
四月二十九日。
中原中也愣怔一下，恍然想起今天是他的休息日，不用去事務所。
「差點忘了，」他揉了揉頭發，伸向襯衫的手一轉落在寬松的內搭，扯出一套早已搭配好的衣服，嘀咕道：「今天不用去事務所……」
但他人都醒了。
再讓他去睡回籠覺也不可能睡得著。
干脆出門算了。
正好有一點東西要買。
「冰箱裡的牛排快沒了，」中原中也打開錢包，取出前幾天寫下的購物清單，藍眸低垂掃過一眼，念道：「牛排、黃油、速食煎餃……還有一個新的鍋。」
他低嘖一聲，道：「去新開的超市算了。」
上周的休息日，他不小心把公寓裡唯一的煎鍋手柄弄壞了。
沒有煎鍋，冰箱裡的牛排都不能料理。
他這一周都在事務所的食堂和外面吃飯，好一陣子沒有吃牛排還有點怪想念的。
橫濱新開的大型商超，距離公寓不是很遠。
直接走過去也不費多少時間。
中原中也干脆徒步出門，順帶感受一下橫濱四月春末的溫度。
不如冬日的寒涼也沒有夏日的炎熱，春末的時節是恰到好處的舒適溫度。
唯一一點不好的地方是柳絮有點多。
但中原中也不會對柳絮過敏，倒也不算什麼。
「中也，我們多買一點飲料吧？」
輕柔的語調帶著幾分自然而然的親昵，飄過中原中也的耳畔。
他疑惑地回過頭，身後沒有一個人。
可他剛剛明明聽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是在叫別人吧。」
中原中也皺一下眉，轉頭走進大門敞開的商超。
琳琅滿目的商品整齊地排列在貨架。
他抬頭看一下指示，朝著廚房用品的區域走去。
隔著長排的貨架，他的眼角余光瞥見一個白發的女孩子。
發色相當的特別。
從上至下是白色漸漸過度到淺肉色。
她推著購物車與中原中也隔著一整排貨架錯身而過，兩種不同顏色交織，意外和諧的長發輕揚起留在中原中也的眸底。
他轉頭看過去的時候，對方正好走過貨架，沒有看見她的臉。
不知為何，他心頭飛快地掠過一絲的遺憾。
中原中也自語道：「是因為顏色太少見了……？」
他平時也不是會好奇別人的人。
大抵還是因為對方的發色太過獨特，難免讓人生出幾分好奇，這樣的頭發是天生的還是後天染的。
「對了，我要去買鍋！」
差點忘記了。
中原中也甩了甩頭，甩去那抹莫名停留在心頭的倩影。
他大步邁向掛滿鍋的貨架，仔細挑選起來。
要買一個大小適中，不會太礙事又趁手的煎鍋。
中原中也想挑回自己用慣的品牌。
可他忘記了，自己以前買的鍋是什麼牌子。
畢竟當時的中原中也是隨手拿的一個鍋，沒想到意外的耐用，一直到上周他喝了點酒進廚房，不小心把煎鍋的手柄掰了下來。
「佐森……東江……」
不同牌子的煎鍋似乎沒有什麼區別。
至少從外觀來看，沒有太大的區別。
中原中也微微凝眉，一手拿起一個煎鍋舉起打量。
「轱轆轱轆……」
購物車的輪子與地面摩擦發出的轱轆聲靠近中原中也，停在他的身邊。
他警覺地側目看過去一眼。
鈷藍色的眼眸清晰地映出對方繾綣靡麗的眉眼，柔順的長發搭在肩頭。
她的面容柔美似少女，可又有著不符合外表年齡的憂郁動人氣質。
一雙淺金色的貓兒眼靈動璀璨，輕輕眨一下眼幾乎要眨進人的心底。
中原中也一下愣住，他的耳畔似有什麼噗通噗通的聲音吵著干擾他的思緒。
哦，是他的心跳聲。
他的警惕褪去幾分，很快地冷靜開始審視自己的內心。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他好像是見色起意了。
俗稱一見鐘情。
他眼看著對面的女孩子露出遲疑之色，立刻問道：「你要買鍋嗎？」
好爛的搭訕開頭。
但在這裡，好像也只能問這個。
「不……」
她小幅度地搖頭，遲疑地問道：「中也，你是變小了嗎？」
明穗香已經有四年沒有看見中原中也這個身高了。
正正好一米六，只比她高出四釐米。
這是一個明穗香可以與中原中也平視的高度。
不用抬頭就可以看見中原中也的臉。
「你認識我？」中原中也一下愣住，他想提起警惕戒備的心思，可看見明穗香茫然無害的疑惑神情。
剛剛提起的警惕心很快卸去。
明知道外表無害的殺手很多，他不應該以貌取人認定明穗香是什麼無害的普通人。
可他就是很難對她生出警惕的心思。
或者說，即便中原中也想要防備這個他不認識，但莫名知道他名字的女孩子……
他的內心也會不自覺生出想要靠近她的想法。
「中也不認識我嗎？」明穗香微微睜大眼睛，錯愕地看向中原中也。
白天的她沒有夜晚的她五感敏銳。
無法通過中原中也的氣味和腳步聲辨別他的異樣。
但中原中也的小動作和一些日常的小習慣，她是不會錯認的。
即便中原中也的身高體型改變，身上穿的衣服也和出門時的衣服不同。
可他……
就是中也啊。
明穗香抬手想要觸碰他。
可中原中也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莫名讓她生出幾分遲疑，動作慢了兩拍。
「明穗香。」
熟悉的低沉聲音從身後響起。
明穗香錯愕地回過頭，失聲道：「中也？！」
她看看身前愣住的中原中也，再回頭看看身後熟悉的中原中也。
一時間頭腦陷入混亂。
兩個中也。
她看見兩個中也。
毫無疑問，正在向明穗香走來的中原中也是她相識多年的愛人。
可是……
眼前的這個中原中也又是誰？
他的衣著打扮和一些細微的慣性動作、表情都與中原中也沒有差別。
若非如此，明穗香剛看見他的時候，也不會誤以為是中原中也中了什麼奇怪的異能。
「他也叫中也？」
「這家伙是誰？」
兩個中原中也同時出聲。
他們連聲音都是一模一樣的。
明穗香茫然了。
她回頭看向走到身旁的中原中也，遲疑道：「這是中也……」
她熟悉且相識多年的愛人。
「這一位……」明穗香看向身高與她相仿的中原中也，遲疑道：「應該……也是中也？」
她不知道。
她的眼睛告訴她。
兩個中原中也都是真的。
可是……
中原中也應當只有一個。
為什麼會多出一個中原中也？
「我是中原中也，」身高若少年的中原中也先一步開口，桀驁俊美的面容微微凝肅，挑眉問道：「你是誰？」
一個與他長相一模一樣的男人。
他穿的衣服很明顯和他一見鐘情的女孩子是情侶款。
中原中也的戀情，光速夭折。
但他心頭的遺憾與惋惜對比另一個中原中也的出現，很快被揮散到腦海的角落。
這個男人……
看著比太宰還要高一點。
雖然有一點不合時宜，但中原中也真的生出一絲絲的羨慕。
他怎麼長這麼高的？
喝牛奶嗎？還是運動？
各種長高的辦法，中原中也都試過了。
遺憾的是收效甚微。
中原中也沒有如願長到一米八。
「我的名字也是中原中也。」與他相貌一般無二的赭發青年目光停留在中原中也的寬氈帽片刻。
由於他們身高的不同。
他一眼看見的是中原中也的帽子。
蘭波留下的遺物。
他佩戴已有多年，不可能不認識這頂帽子。
「你的帽子可以給我看看嗎？」
中也開口道。
「哈？」中原中也高高挑起眉，剛要粗暴地拒絕這個一出現就讓他失戀的男人。
話到嘴邊，他莫名遲疑一下語氣軟下幾分，道：「我為什麼要把帽子給你？」
雖然中原中也自覺已經軟和語氣，可外人聽著還是硬邦邦的。
要不是站在這裡的一個是極為熟悉「中原中也」的明穗香，一個就是另一個世界的他。
估計沒人能聽得出這是別扭狀態下的中原中也較為友善的態度。
「你也可以看我的帽子。」
赭發青年摘下帽子，揚眉看向他，道：「看嗎？」
一模一樣的寬氈帽。
中原中也怎麼可能認不出。
他這頂帽子外觀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卻是中原中也很重要的帽子。
他皺一下眉，摘下帽子與赭發青年交換手中的帽子。
兩人的動作幾乎一模一樣，同時翻過帽子看向內側的簽名。
「蘭波……」
明穗香與她熟悉的中也站在一起，探頭去看帽子內側的文字，遲疑地抬頭道：「帽子也是一樣的。」
他們除卻身高和衣服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中也低低地應一聲，寬氈帽遞還給另一個他。
「可以說一下你的事嗎？」
中原中也抬頭看他一眼，接過帽子給自己重新戴上。
現在的情況很奇怪。
世上多出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人。
對方對他並無敵意，甚至有意想要交換情報。
中原中也猶豫一下，道：「我是一名黑手黨。」
「工作的地方是港口黑手黨，」中也直接迎上他的試探，率先拋出更多的信息，道：「社保掛靠的是森氏株式會社。」
中原中也皺一下眉，道：「我是組織的高層，職位只在首領之下。」
「五大干部之一，」與他一般無二的鈷藍眼眸深深地看向他，中也低聲道：「今天是四月二十九日，我的二十二歲生日。」
中原中也沉默。
片刻過後，他低聲道：「我也是……」
完全一樣。
只是中原中也沒有特別在意自己的生日。
這一天在日歷上記的是「休息日」。
「完全一樣？」明穗香迷茫地看看他們，道：「你是……另一個世界的中也？」
中原中也有點郁悶，道：「不是異能的原因？」
乍然看見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
第一反應不應該是異能作怪嗎？
中原中也扶著帽子抬頭看向比他高出一整個頭的男人。
莫名有點羨慕。
「真要有一個人是異能造物，」中也想也不想說道：「那也是你。」
中原中也不服氣。
他反駁道：「為什麼？」
他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是什麼人。
這一周事務所的任務，自己最近經歷過什麼。
就連早上潑臉的清水有多涼，感受有多真實。
他全都記得。
憑什麼他才是異能造物？
「我的妻子在這裡，」中也牽起明穗香的手，挑眉看向他，道：「你只有一個人。」
中原中也愣住了。
他愣愣地看向他們十指交扣的雙手，不敢置信地發出聲音：「哈？？」
「你們結婚了？？」
他一下睜大的鈷藍眼眸，近乎不敢置信的神情，整個人都有點恍惚。
不敢相信。
「中原中也」居然結婚了。
他以前從未想過的事。
居然有一天出現在自己面前。
「很意外嗎？」明穗香有點不好意思。
她眉梢盈盈地彎下，輕聲軟語：「我和中也結婚四年了。」
中原中也的臉一下變紅。
即便知道明穗香說的不是他。
可他們的名字一樣。
另一個家伙也是「中原中也」。
他聽見明穗香這麼說，心緒很難如常平靜應對。
「你們……結婚四年，」中原中也的視線有點游移，支吾道：「那不是……一到年齡就結婚了……」
日本的合法婚齡是十八歲。
那家伙和他一樣，今天才二十二歲。
那豈不是十八歲的時候，他們就去登記結婚了。
「是啊，」中也坦然地點頭，道：「要不是剛認識明穗香的時候，沒到年齡我們會更早去登記。」
明穗香。
她叫這個名字。
中原中也游移的視線，飛快看向明穗香一眼。
得到她疑惑地輕眨眼，眼睫如蝶翼輕輕地撲一下。
他的臉莫名變得更紅。
明知道不是自己結婚。
可當看見自己生出好感的女孩子和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在一起，他的第一想法竟是高興。
另一個世界的他，如願以償和一見鐘情的女孩子在一起了。
不僅如此，他們還成為夫妻。
結婚四年，感情看著還是很好的樣子。
「中也先生，沒有在十七歲的時候，遇到我嗎？」
明穗香疑惑地輕聲道：「我和中也是在伊麗莎白號認識的，那一年剛好是七月的夏季。」
中原中也平復一下起伏的心緒，搖頭道：「我不認識你，十七歲的時候，更沒有去過什麼伊麗莎白號。」
別說是十七歲，便是十八歲、十九歲……
中原中也都沒有去過什麼伊麗莎白號。
十七歲以後，中原中也接觸的大多任務都要出國前赴西方的分部。
不管是伊麗莎白號，亦或是明穗香。
中原中也的過去都沒有接觸過。
「這樣啊……」
明穗香輕愣一下。
「你怎麼了？」中原中也有點別扭的開口。
他不是覬覦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的妻子，他只是有點看不得明穗香因為他的回答顰眉，露出有點憂郁的神情。
「沒什麼，」明穗香輕輕搖頭，道：「今天是四月二十九日，中也先生要和我們一起過生日嗎？」
中原中也下意識想回絕，道：「不用了……」
人家的二人世界。
他過去插一腳算什麼。
「你有別的安排嗎？」中也挑起眉，道：「我們這邊人挺多的，不止我一個過生日，還有其他的家伙會來。」
他疑惑地眨眼，道：「還有其他的家伙？誰？」
還有誰的生日是在四月二十九日？
他以為這樣的日子，只有另一個世界的他和明穗香一起過。
一如中原中也只有一個人。
他不打算過什麼生日。
只想著當做簡單的休息日，出門散散心放松一下。
「文也的生日也在四月二十九日。」
這一天是小梨花喚醒文也的日子。
他把這一天定為自己的生日。
每一年的四月二十九日，他們都會一起過生日。
中也奇怪地問：「你不認識嗎？和我們一樣從研究所出來的那孩子。」
他理所當然的樣子讓中原中也一下愣住。
從研究所出來……
和他們一樣……
他恍惚一下從深深埋藏的記憶深處，想起十六歲時看見的另一個少年。
與他的長相幾乎一模一樣。
只是比他要更為的瘦削。
用以維持他生命的溶液一旦撤去，他的內髒直接開始全方面的崩潰。
從痛苦地哀嚎吐血到全身化作一具白骨，時間短到不過一個小時。
這一幕曾深深地印刻在中原中也的記憶。
若非中原中也不會做夢，恐怕午夜夢回他也會夢到那個少年也說不定。
「我認識他。」
中原中也的聲音格外地平靜。
因為看見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和明穗香，起伏不定的心緒慢慢沉靜。
他開口問道：「你們是一起過生日的？我可以去嗎？」
不為別的。
他只是想見一見那個和他有過相似經歷的少年。
他也是「中原中也」。
雖然這個世界的他不叫這個名字。
當年的中原中也沒來得及和他說上一句話。
現在的他想去見一見活在這個世界平安長大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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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蜜月之旅RPG：
小貓咪主動跳進紙箱子。
飢腸轆轆的小小貓腳步蹣跚地跑向小貓咪，挨挨擠擠在她的肚子下，喵喵叫著想要尋找食物。
小貓咪被小小貓們嚇到了。
她沒有孕育過小貓。
不明白小小貓都衝過來找她是干什麼。
她嚇得連連後退，逃出紙箱子。
你覺得有點好笑。
剛剛膽子還很大的小貓咪被一群小奶貓嚇跑了。
不過你要是真的笑出來，小貓咪肯定要生氣了。
你忍著笑意，抱起小貓咪。
用隨身攜帶的貓條轉移一下小小貓們的注意。
至少別讓它們再想追著小貓咪跑。
……
原著中是全名，只有中也的是正文中。
第128章 不同世界不同發展
有什麼比出門一趟發現自己到了另一個世界更驚訝的事？
大概是遇見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發現他已經結婚了。
「你們……」
中原中也悄悄打量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和明穗香，假裝不經意地問道：「你們平時住在一起嗎？」
「我不和自己的妻子住在一起，要和誰住在一起？」中也挑揀著洋蔥，漫不經心地回一句。
與中原中也一模一樣的鈷藍眼眸瞥他一眼，仿若他問出什麼奇怪的問題。
他羞惱道：「我當然知道夫妻會住在一起！我問的是那個人！」
他可不是關心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夫妻生活如何。
倒不如說，結婚以後夫妻不住一起也太可悲了吧！
「你指的是文也？」中也挑一下眉，道：「他不和我們住一起，他和另一個小鬼住東京。」
他嫻熟地挑揀洋蔥的動作，十分有家庭煮夫的勢頭。
中原中也滿臉都是別扭。
他從未想過「中原中也」也會有這樣一面。
另一個世界的他似乎很擅長料理，這一點與他很不相同。
中原中也的烹飪水平，僅在煎牛排和加熱一些簡單的速食料理，更復雜一點的料理，根本沒有研究過。
平日的他也不會想著去研究什麼料理。
自己做的東西，能吃就行。
實在有什麼想吃的料理，外面多的是經營的餐飲店。
「另一個小鬼又是誰啊？」中原中也嘀咕一句，看著另一個他嫻熟的動作，不由疑惑道：「你很擅長料理嗎？」
難道他也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料理天賦？
中原中也生出如此的假想。
「不算擅長。」
中也選好洋蔥，隨口應一句：「只是一個家裡，總要有一個會做飯的人。」
咦？
中原中也愣了愣，看向明穗香。
她不好意思地抿唇，笑道：「我不太擅長這個，家裡的料理都是中也負責的。」
中原中也有一點意外。
但仔細想一想，似乎沒有人規定必須要是女性負責料理。
女孩子也有不擅長料理的。
既然另一個世界的他擅長料理，他們家裡由他負責也沒什麼。
「咳……這種事，肯定是誰更擅長誰去做，」中原中也有點懊惱自己剛剛的反應，他忙不迭地轉開話題，道：「你們……今天會有多少人去？」
不知為何「生日」二字格外的別扭不好出口。
或許是因為今天的生日派對是屬於另一個世界的他和文也。
與中原中也沒有關系。
他貿然出現，可能會嚇到其他人。
「有多少人嗎？」明穗香歪頭思考一下，取出手機翻看答應前往生日派對的回復郵件，道：「梨花、文也、阿呆鳥、公關官……他們都回復會來，森醫生和紅葉小姐不確定，但他們的禮物提前送到了……兄長和蘭波，沒有回復郵件……」
中原中也的腳步停住，鈷藍眼眸愣愣地看向明穗香，清晰地映出她低頭看向手機，慢吞吞戳著屏幕一下一下的動作。
他的聲音有點沙啞，問道：「阿呆鳥他們也會來嗎？」
「嗯？」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睛，眉梢淺淺彎下，道：「當然，他們都是中也的朋友啊。」
朋友的話，自然會出席彼此的生日派對。
中也挑一下眉，奇怪地看向他，道：「你和阿呆鳥他們不熟嗎？」
按道理，他們都是「中原中也」都加入港口黑手黨。
最開始會有的流程，肯定不會少。
旗會是首領讓監視他的人。
雖說他們現在是朋友，但最開始的時候，他們的關系並不是特別的友好。
互相之間都有防備和芥蒂。
興許也是因為這一點，中原中也對於他們的生日派對會出現旗會有點驚訝。
「我……」
中原中也沉默一下，低聲道：「我們是朋友。」
不僅是朋友。
他們也是家人。
他是旗會的第六人。
港口黑手黨是中原中也的家。
他的同伴也是他的家人。
只是……旗會的家伙要更特別一點，他們不只是家人，更是中原中也重視的朋友。
「我有一段時間沒有看見他們，」中原中也神態如常地聳了聳肩，道：「我以為他們不會來。」
他把自己的異樣掩飾得很好。
可這裡的兩個人。
一個是另一個世界的他。
一個是另一個世界的他的枕邊人。
他們都是最了解「中原中也」的人。
中原中也的掩飾不可能瞞過他們。
「……」
中也和明穗香對視一眼，收回視線看向水果專區，語調平平道：「那正好，有什麼抱怨都可以向著他們去。」
「那些家伙總是沒什麼自覺，也該讓他們知道另一個世界的中原中也對他們是什麼評價。」
他拿起幾盒草莓放進購物車。
神態平常仿若沒有發現中原中也的異樣。
明穗香低頭查看剛剛群發出去的郵件，確認郵件顯示成功送達。
她笑一下，收起手機道：「看見中也先生，梨花和文也會很驚訝吧。」
「小鬼肯定會一驚一乍。」中也推著購物車，直接開啟掃蕩模式，冷櫃裡的新鮮豬肉、雞肉、牛肉，一盒一盒往購物車放，不一會掃空冷櫃的一小片區域。
他回頭看向愣住的中原中也，道：「我們今晚吃燒烤，吃肉的家伙很多，肉會多拿一點，你要是覺得不夠，可以再拿。」
少說十人以上的生日派對，中也不可能像平常一樣料理。
吃燒烤是最簡單的。
最多是燒烤的前置工作麻煩一樣，等食材都處理好，事情就簡單了。
「我覺得夠了，」中原中也有點等不及想看見旗會的人，但他也知道黑手黨不同羊，組織內部的成員大多都有各自的工作，不到時間很難找到他們。
他按捺下心頭的焦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問道：「你們提到的梨花是誰？」
他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認識的人也沒有叫這個的。
「你不認識明穗香，大概也不會和小鬼認識，」中也完成今天的采購，推著購物車去收銀台排隊，回答道：「她和文也住在東京，等她來了，你就見到了。」
梨花這個名字。
一聽就是女孩子的名字。
但中原中也沒想到「梨花」和文也一起住在東京。
他一時間神情有點微妙，道：「她不會是文也的戀人吧？」
這個世界的他和另一個研究所出來的少年，居然都結婚了嗎？
只有他一個人是單身嗎？
不會吧？
「哈？」中也詫異地回頭，道：「小鬼今年才十歲，文也要是和她在一起，那不是和首領……」一樣。
他及時止住話頭，低咳一聲道：「總之，小鬼和文也只是一起生活，不是你想的關系。」
不能說首領的壞話。
雖然首領時常掛在嘴邊的危險發言很糟糕，但這種事心裡吐槽一下就好。
不是可以真的說出口的話。
「啊……抱歉！」中原中也有點尷尬，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腦子一抽，想到「梨花」可能是文也的戀人。
大概是因為這個世界與他所在的世界有太多的不同。
中原中也沒有在十七歲與明穗香相遇。
他的世界的「文也」早在十六歲離開維系生命的溶液化作一具白骨。
就連旗會的人也……
中原中也抿一下唇。
他也有好一段時間沒去看看他們。
前段時間，他出國前往西方的分部鎮壓手下的暴.亂，走的時間比較匆忙，沒得及去看看他們。
他原本想著今天去看一下他們，沒想到意外穿越到另一個世界。
「啊！糟了，我突然忘記還有點東西沒買！」
明穗香小聲驚呼，道：「中也，你和中也先生在這裡排隊，我去去很快回來。」
中也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應聲道：「好。」
她轉身邁出輕快的步伐，七拐八拐消失在他們的視線範圍。
「不用和她一起嗎？」中原中也皺一下眉，道：「她一個人提不動東西，怎麼辦？」
明穗香柔柔弱弱的樣子。
一個人在商超行動，另一個世界的他真的不擔心她會出事嗎？
橫濱可不是什麼穩定安全的地方。
尤其他們的身份還這麼特殊。
「不用，」中也推著購物車前進，神色自若道：「提不動東西，不是還有購物車嗎？」
中原中也皺眉道：「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
難道說這個世界的橫濱與他認識的橫濱不同？格外的和平，不會發生什麼危險的事？
「明穗香不是你想的那種女孩子，」中也的語氣十分平靜，道：「她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別說保護自己，遇到襲擊者反殺對方都綽綽有余。
「她是異能者嗎？」
中原中也有點意外。
如果是異能者的話，倒是可以理解另一個他的態度。
異能者的身體素質一般不會太差。
與手持槍支武器的普通人相比，異能者有太多的優勢。
「明穗香不是異能者。」
中也搖搖頭，開始結賬。
一樣一樣商品掃過條碼放入購物袋。
「不是異能者？」中原中也想了想，道：「那她很擅長體術？」
中也提起滿滿當當裝好的購物袋，沉吟道：「一半擅長吧。」
「一半擅長？」中原中也幫著提起剩下的購物袋，忍不住吐槽道：「那是什麼啊？」
擅長就是擅長。
不擅長就是不擅長。
一半又是什麼說法？
「明穗香的體質比較特殊，」中也大步邁出商超，在門口尋一個角落位置等明穗香出來，回答道：「與一般人不一樣，你可以問問她。」
中原中也疑惑的問號幾乎要裝滿腦袋。
為什麼不能直接說？
搞不懂另一個世界的他們到底是什麼情況。
「啊……下雨了，」中原中也抬頭看向飄搖落下小雨的天空，問道：「你們帶傘了嗎？」
「沒有。」
另一個世界的他如此回答。
中原中也回頭看向商超的大門，提議道：「我們回去買傘？」
總不能讓明穗香淋雨。
他們有重力異能的防護，不用擔心雨水淋濕身體。
可明穗香沒有。
她還不是異能者，要是淋雨生病就麻煩了。
「不用買傘……」
「中也、中也先生，我買完東西了。」
不等中也說完話，明穗香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小包，小跑幾步追出來。
中原中也挑起眉頭看向他。
不回頭買傘，他們要怎麼走？
難道真的要讓明穗香淋著雨回去？還是站在這裡，等到雨停再走？
沉靜的鈷藍眼眸瞥他一眼。
中也提著幾個大袋子，背對明穗香蹲下身，道：「出門的時候沒帶傘，將就一下吧。」
後背的衣服布料微微繃緊。
他利落地蹲下身，寬闊的後背朝向明穗香，兩只手墊在腰後。
「嗯……」
明穗香有點不好意思地應一聲。
她扶住中也的肩膀，輕輕靠向他的後背，墊在腰後的雙手自然跟上扶住明穗香的大腿，托著她起身。
中也穩穩當當地背起明穗香，薄薄的異能紅光輕覆上他們的身體。
「你們……」
中原中也目瞪口呆。
他真沒有想到另一個他說不用買傘是這個意思。
但是！但是！
傘值幾個錢！
他一個黑手黨干部還買不起嗎？
「不走嗎？」中也泰然自若地問道：「還是說，你想在這裡，等雨停再走？」
明穗香扶住中也的肩膀，側頭輕聲勸說：「這場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我們回去還有一些東西要准備。」
食材的清洗工作。
切菜、備菜還有把食材串上燒烤用的簽子。
今天的生日派對人比較多，需要准備的食材也比較多。
他們不快點回去。
時間可能會不夠。
「……走。」中原中也勉強憋出一個字。
他埋頭大步地邁出去，徑直把中也和明穗香甩在身後。
明明不是他結婚。
更不是他和妻子恩恩愛愛。
但中原中也看見心頭依舊無法避免生起不自在的別扭感，無論是對另一個世界的自己，還是對他們如此自然而然的親昵態度。
他都覺得很不自在。
耳朵都開始變得發燙。
感覺相當奇怪。
他邁出大步，走得飛快。
「喂、你走錯了。」
中也背著明穗香提著幾個大袋子，站在岔路口喊道：「我已經不住在公寓了。」
綿密落下的雨水，全都在接觸的一瞬間被改變重力。
風一吹飄搖散開去四周的其他地方。
「……」
中原中也一聲不吭，轉身埋頭快步走向他們。
他別扭道：「剛剛怎麼不說。」
他以為他們還住在公寓。
畢竟港口黑手黨安排的公寓環境不差。
「明穗香喜歡榻榻米和可以曬到太陽的院子，」中也扶住明穗香的大腿，輕輕往上托著送一送，道：「交往以後，我們就搬出來了。」
他愣怔一下，側頭看向明穗香。
她眉梢彎下，有點不好意思與靦腆地淺淺笑一下。
沒有否認中也的話。
白嫩柔軟的雙手環過中也的脖頸，交叉落在他的身前。
女孩子細長的左手無名指戴著一枚戒指。
同款的戒指戴在另一個世界的他手上。
中原中也別扭的心情慢慢轉為復雜。
他倒不是奇怪，另一個世界的他結婚以後會一直戴著戒指。
他只是……
直到這一刻才生出幾分真實的感覺。
原來「中原中也」也會有這樣平淡的幸福。
休息日與妻子一同出門購物。
遇見下雨的天氣，沒有傘也沒有關系。
他可以直接背著明穗香回家。
因為這是他的妻子也是他最重要的家人。
中原中也意外他們的親近，是因為他的思想沒有轉換過來。
他理智知道另一世界的他和明穗香結婚已有四年，什麼樣的親近互動都是正常的。
可中原中也的情感仍停留在，遇見有好感的女孩子階段。
他把自己的情感代入中也。
看見下雨的第一想法是回頭去買傘。
但對於與明穗香結婚四年的中也來說，他們是夫妻，不必這麼生疏。
「這裡是你們住的地方？」
中原中也看向門口的表札。
【中原中也】【中原明穗香】
這裡是屬於另一個世界的他和明穗香的家。
不是中原中也喜歡的高層公寓。
只有兩層樓的高度，庭院的草坪生著幾朵小花。
有幾只小貓在屋檐下躲雨，看見人也不害怕。
中原中也低頭看向它們，片刻問道：「你們養的貓？」
「鄰居的貓，」中也先放下明穗香，再回答：「我們都沒有時間養貓。」
只是因為喜歡明穗香，偶爾會跑到他們的院子玩。
「喵喵，」明穗香小心地抱起躲雨的小貓們，打開家門道：「我帶它們去擦一下毛，等一下來幫忙。」
中也無所謂地應道：「好。」
他帶著中原中也把食材提去廚房，經過客廳的時候，意外聽見電視的聲音。
「是有人先到了嗎？」
中原中也有點緊張。
是文也嗎？還是阿呆鳥他們？
他要怎麼解釋自己的存在？
直說他是另一個世界的中原中也？不知怎麼突然來到這個世界？
他們會相信嗎？
面對許久沒有見到的故人。
縱是中原中也早有准備，心下也不免有幾分緊張。
「我去看看，」中也直接走進客廳，看見坐在一起看電視的兩人，挑眉道：「來這麼早？」
小梨花被他嚇一跳，拍著胸脯道：「嚇死我了，我以為電視裡的貞子爬出來了。」
中也嗤一聲，道：「誰讓你們大白天拉著窗簾看恐怖片。」
「中也哥。」文也呼出一口氣，他也有點被突然出聲的中也嚇到。
畢竟小梨花選的恐怖片是真的恐怖。
客廳原本只有恐怖片的背景音，冷不丁冒出一道人聲，嚇得他們身體一僵。
文也搖搖頭拋開亂七八糟的想法。
他站起身走向中也兩步，道：「中也哥今天買了很多東西，我來幫忙吧。」
文也邁出的腳步在看見晚中也一步走出的赭發青年一下頓住。
他神情茫然地看向一高一矮的兩個「中原中也」，不由自主：「這是……」怎麼回事？
「出現了！」
小梨花的尖叫直接把他的聲音蓋過。
她揮手一指，睜圓眼睛道：「中也哥哥的二重身！」
「……哈？」中原中也看見文也愣住的思緒一下被小梨花的聲音喊回神，茫然道：「什麼二重身？」
小梨花一臉嚴肅，道：「完蛋了！中也哥哥的二重身可以和我們對話！中也哥哥要被二重身取代了！」
中也大步邁過去，敲了小梨花的腦袋一下。
「好痛！」
小梨花抱頭痛呼。
中也壓著她的腦袋低頭，冷靜道：「抱歉，小鬼不懂事亂說的。」
「他是另一個世界的中原中也，大概是中了什麼特別的異能，不小心跑到這邊。」
中也一句話簡明扼要解釋中原中也的身份。
他一時間有點不自在，鈷藍眼眸看向文也和小梨花，點頭應一聲道：「你們好。」
六年前，他在研究所見過的少年。
如今離開維系生命的溶液也活得很好。
中原中也暗暗松一口氣。
「初次見面，我是中原文也，」文也溫和地笑一下，道：「她是梨花，藤原梨花，你應該認識我們吧？」
他以為另一個世界的中原中也也認識他們。
中原中也遲疑一下，點頭道：「我認識你，但我們沒有說過話。」
應該說是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
當初的那個少年很快在中原中也的眼前化作一具小小的白骨。
他想和他好好地說一下話。
但是沒有機會了。
失去維系生命的胎水溶液，少年痛苦地無法回應中原中也的聲音。
任他怎麼想叫他振作一點，對方都無法給出回應。
不得不說。
中原中也很高興。
他很高興有一個世界，少年活下來了。
好好地活著長大成人。
「我呢？我呢？」小梨花一點都不怕生地跑向中原中也，拉著他的手，笑容甜甜道：「這個超級親切的中也哥哥一定也認識我吧？」
他沉默一下，道：「抱歉。」
他真的不認識這個孩子。
中原中也甚至想不明白，他是怎麼認識這麼小的孩子。
畢竟他又不是首領。
第129章 給另一個他的禮物
「誒——」
小梨花失望地拖長聲音，道：「難得看見中也哥哥這麼親切的一面。」
她雙手背在身後，踮著腳輕轉一圈，高高束起的雙馬尾甩起輪轉一圈。
中原中也有點意外小梨花的親近。
不過他不太明白小梨花指的親切到底是什麼。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港口黑手黨的干部很親切。
大抵也是因為對方不知道他的身份？
中原中也不太確定。
「親切？」相比中原中也揣著一肚子的疑問，自覺關系不是很親近沒有直接開口問，中也倒是沒有顧忌太多。
他提著大袋小袋的食材去廚房清洗，瞥一眼腳步輕快跟上來的小梨花，問道：「一模一樣的臉，你還能看出什麼不同嗎？」
小梨花拉著中原中也，毫不猶豫地點頭道：「當然！這個中也哥哥的身高親切多了！我站在旁邊都有種遲早會趕上中也哥哥的感覺！」
中原中也猝不及防被拉一下。
他剛猶豫著要不要躲開小梨花的動作，聽見她這番話，忍不住羞惱道：「我還會長高的！」
「真的嗎？」小梨花上上下下打量中原中也，提出質疑道：「中也哥哥二十二歲還能長高？」
他惱羞成怒道：「吵死了！」
「生氣了生氣了，」小梨花笑嘻嘻道：「這個中也哥哥的脾氣也不好！」
中原中也有點憋屈。
他扭過頭哼一聲，不和小鬼計較。
「梨花，不可以捉弄人。」
要是中也聽到小梨花這一番話，他肯定要敲她腦袋。
中原中也和小梨花不太熟悉。
他本身也不是什麼很容易和別人熟悉起來的人。
面對小梨花的捉弄，他不可能和這個世界的自己一樣直接上去敲她的腦袋。
畢竟他們還沒有親近到這份上。
「不可以直接說中也哥很在意的地方。」
文也如此地教育小梨花。
中原中也莫名覺得更加憋屈了。
「很閑的話就過來幫忙，」中也側頭看他們一眼，道：「只有我一個人怕是弄到他們來都沒弄好。」
文也第一個響應，道：「我來幫忙洗菜。」
中原中也站在原地有點局促。
他猶豫一下，一聲不吭上前幫忙。
不大的料理台擠著三個男人，廚房的空間似乎都變小許多。
小梨花左看右看，高喊一聲道：「我去給姐姐幫忙！」
她蹦跶著跑出廚房，兩束高高扎起的長發甩飛半圈。
中也側目瞥一眼，沒說什麼。
他原本也沒指望小梨花能幫什麼忙。
「……」
中原中也幫著打一會下手。
他偷偷看向另一個他和文也，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最後還是文也先開口問道：「中也哥是有什麼想說的嗎？」
他暗暗松一口氣，假裝不經意問道：「文也沒有留在橫濱嗎？」
他其實也不是想知道文也為什麼留在橫濱。
只是不知道要和他們說什麼。
中原中也不是什麼特別擅長交際的人。
他擅長的地方，主要還是戰場。
一些基本的人際交往不能說不會，但肯定沒有公關官一樣得心應手。
文也不是黑手黨的合作伙伴，他們也不能聊工作。
只能沒話找話地聊一點日常。
「我在東京上大學。」文也的五官眉眼與中原中也很相似，但或許是他們的性情不同，離開研究所以後，文也的眉眼細微之處慢慢生出變化。
好似一對性格不同的雙胞胎。
彼此之間受到氣質的影響，慢慢生出各自的不同。
「現在在讀醫科，以後大概會成為一名醫生。」
中原中也有點意外，道：「你想成為醫生嗎？」
倒不是說成為醫生不好。
只是當醫生的話，他們的重力異能可以發揮的作用會小很多。
相當於文也主動放棄自己的最大優勢。
「嗯，我想成為幫助別人的人。」
文也笑著說道：「當醫生是最容易幫助別人的職業吧？」
曾經的他是鬼。
差點傷害別人。
若不是有梨花、中也和明穗香看顧著他，恐怕他早已做下錯事。
如今的文也不會再受到鬼的嗜血和飢餓控制，他想去幫助別人、救治別人。
「當醫生很好啊，」中原中也勾起唇，道：「文也一定可以的。」
他不是什麼高尚的人。
更沒有後悔過走上黑手黨的道路。
但文也可以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他覺得這很好。
「謝謝，中也哥也是這麼說的。」
文也一笑起來，他們的差別更加明顯。
與中原中也肆意張揚的笑容相比，文也的笑更加溫和不帶什麼張揚之意。
他意外一瞬，側目看向中也。
另一個世界的他沒有露出什麼太明顯的笑意。
但他們說過一樣的話。
即便際遇不同，可他們都是「中原中也」。
……
二樓的客臥。
明穗香取出毛巾給毛發半濕的小貓擦干。
一只一只的小貓毛發微微炸開，活潑地探索未知的新領地。
「姐姐，」小梨花從門外探出腦袋，問道：「我可以進來嗎？」
明穗香眉梢彎下，道：「有什麼不可以的。」
這裡又不是什麼特別的地方。
小梨花松一口氣，握著手機進門道：「姐姐剛剛給我們發的郵件，我現在才看見。」
早在一個小時以前，明穗香給他們發過郵件告知中原中也的到來。
只是當時的小梨花和文也正在看恐怖片，沒有關注手機收到的郵件。
「我猜也是。」明穗香無奈地笑一下。
要是小梨花和文也有看見郵件，他們看見中原中也也不會這麼驚訝。
小梨花撓了撓頭，訕訕一笑。
她烏溜溜的眼珠子一轉看見明穗香放在一旁的小包，包包的卡扣沒有鎖好，放倒在身旁有一個長方形的盒子滑出來一點。
「姐姐，這是給今天出現的中也哥哥的禮物嗎？」小梨花大膽發言，道：「深綠色的菱格花紋和我之前見過的禮物包裝不一樣。」
明穗香給中也和文也准備的禮物外包裝，不是這種顏色。
她輕點一下頭，道：「另一個世界來的中也先生也是今天生日。」
小梨花恍然明悟。
「中也先生意外來到我們的世界，他原本可以收到的生日禮物都不能在當天收到，」明穗香眉梢柔柔地彎下，輕聲細語：「我想……只有中也和文也收到禮物不太好，這一天也是中也先生的生日。」
小梨花皺一下可愛的小臉，點頭認同道：「明明都是生日，只能看著別人收禮物太可憐了。」
因為沒有想到另一個世界的中原中也會出現。
小梨花也沒有准備第三份生日禮物。
「好！我也要給這個親切的中也哥哥准備禮物！」小梨花擼起衣袖，道：「姐姐可以幫我一下忙嗎？」
只有她一個人弄，時間可能不夠。
明穗香輕點頭，好奇問道：「梨花要准備的禮物是什麼？」
「給中也哥哥的是針織零錢包、給文也的是瓶子沙畫，」小梨花歪頭，左思右想道：「這一次弄新學的剪紙好了！」
新學的東西就是要用來顯擺一下。
「剪紙啊……」
明穗香有點苦惱，道：「家裡只有普通的白紙，要不我們偷偷出門再買一點別的紙？」
小梨花大氣地一擺手，道：「不用！普通的白紙就可以了！」
她熟練地如同在自己家，找出白紙、剪刀和膠水幾樣東西。
「普通的剪紙，這些東西就夠了。」
但總覺得有點太普通了。
小梨花托著下頜，有點不滿意道：「姐姐，家裡有顏料嗎？」
「顏料不是日常用的東西，」明穗香眉心輕顰，思索片刻道：「對了，家裡有可食用色素，那個可以嗎？」
她和中也日常沒有什麼畫畫的愛好。
家裡更沒有小孩子。
臨時想要找一點「顏色」都不容易。
「可以！」小梨花滿意地一點頭，揮手道：「我在這裡剪紙，姐姐下去偷偷把顏料帶上來！」
分工合作，搭配不累。
要是她去要可食用色素，中也哥哥一定會問她要去干什麼。
生日禮物是驚喜。
不能讓另一個世界的中也哥哥提前知道。
姐姐去要就安全多了。
她不想說，中也哥哥也不會逼著問。
「血鬼術·芳華亂舞！」
小梨花以緞帶高高束起的長發，瞬間暴漲數倍撐開緞帶，張牙舞爪如同蛛網地鋪開。
一部分的頭發去取白紙。
一部分的頭發去取剪刀。
她小大人似的喟嘆一聲，道：「世風日下，如今的血鬼術只能用來剪紙了。」
烏黑的發絲靈活地操控剪刀，剪出一個個不同形狀的小人。
小梨花嘴上說的不太高興，但用起血鬼術卻很是歡脫。
她和中也有一個約定。
平時不可以亂用血鬼術，沒有必要不要操控頭發亂動。
他不想再給小梨花的班主任叫去帝丹小學談話。
這一回算是不得不用血鬼術的「必要時刻」，小梨花操控著血鬼術一心多用剪紙很是歡快。
「除去顏料還需要上色的畫筆，」明穗香輕手輕腳關上客臥的房門，思量道：「家裡沒有專用的畫筆……」
她慢慢走下樓梯。
輕盈的腳步落在鋪著榻榻米的地面，好似一只落地無聲的貓咪，悄無聲息來到中原中也他們身後。
他們幾個正在把蔬菜和肉切成小塊，方便等下串上燒烤用的竹簽子。
中原中也沒有發現明穗香的到來。
他是聽見櫃子打開的聲音轉頭看去才發現明穗香出現在廚房。
他被嚇了一跳，不禁問道：「你要找什麼嗎？」
完全沒有發現她的靠近。
他甚至不知道明穗香是什麼時候走進廚房。
「誒？啊……」
明穗香雙手背在身後，藏起剛剛從櫃子取出的可食用色素。
她抬眸看向中原中也疑惑的神情，眼睫快速眨動幾下，有點難為情地支吾道：「我想找一個有毛，方便蘸水的東西。」
中原中也疑惑地眨一下眼。
她不好意思地笑一下，道：「中也先生第一天來我們家，應該也不知道中也把東西放在什麼地方，我自己去找一下……」
「你說的是這個嗎？」中原中也遞出燒烤用的毛刷，重復道：「有毛的可以蘸水的東西。」
明穗香恍惚一下，接過毛刷道：「謝謝……」
該怎麼說呢？
她給小梨花幫忙准備中原中也的生日禮物，找工具找到中原中也頭上，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需要幫忙嗎？」
中原中也真誠地問道。
他的神色不帶任何異樣，提出幫忙也是想著明穗香和小梨花可能會有無法解決的事。
但明穗香肯定不能讓他幫忙。
她委婉地拒絕，道：「謝謝……但是不用了，我和梨花兩個人足夠了。」
她頗有點不好意思地看向正在為生日派對忙碌的三人。
這裡最忙的三人，正好是今天要過生日的人。
「我們等一下會來幫忙的！」明穗香忍著羞愧之心，快步離開中原中也的視線，根本不給他叫住她的機會。
他困惑地眨一下眼，奇怪道：「擦干幾只貓，需要毛刷嗎？」
「中原，過來幫我一下。」
中也側目瞥過去一眼，平靜地收回視線給明穗香打圓場，轉移中原中也的注意力。
「啊？好！」
中原中也轉身在另一個他的指點下，搬出沉甸甸裝滿煤炭的紙箱子。
明穗香聽著廚房傳來的聲音，暗暗松一口氣。
她捧著不同顏色的可食用色素和燒烤用的毛刷，腳步輕盈地回到二樓的客臥。
「姐姐回來了？」小梨花四處飛舞的頭發一頓，剪刀開合兩下問道：「東西弄來了嗎？」
她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好似什麼特務接頭。
明穗香忍俊不禁，點一下頭道：「弄來了。」
家裡的可食用色素不是很多，只有七八種顏色。
但最基礎的紅黃藍都有，想要什麼顏色都可以試著調配一下。
「燒烤用的刷子？」小梨花疑惑一下，很快想明白這東西的用處，贊道：「Good job！我差點要用自己的頭發蘸顏料上色。」
有別的毛刷，倒是不用她的頭發了。
明穗香從她和中也的臥室取出日輪刀，深吸一口氣激活體內的鬼之血，尖尖的貓耳朵和尾巴優雅地輕甩而出。
幾只被小梨花亂舞的頭發嚇到的貓咪們瑟瑟發抖地躲在角落。
它們看見明穗香回來，跌跌撞撞想要跑向她。
不等它們真的靠近，圓潤的貓瞳先一步映出十數道閃掠而過的刀光。
僅僅一息之間，明穗香運轉貓之呼吸揮舞日輪刀把完整的毛刷劈開分成十幾個更小的毛刷。
方便用於蘸取顏色。
「呼……」
明穗香輕呼出一口氣，放下日輪刀朝著呆住的小貓們，柔柔地彎下眉眼，招手道：「不過來嗎？」
小貓們愣住不動。
她疑惑地歪頭，道：「奇怪了，平時一叫就過來的。」
想不明白為什麼的明穗香搖搖頭，開始用可食用色素調出不同的顏色。
「不知道中也先生會在這裡停留多久，」明穗香眉心輕顰，有點擔憂道：「要是趕不上……」
「那就下次再送！」
小梨花大大咧咧道：「中也哥哥可以穿越一次，說不定還會有第二次！」
做什麼都是一回生二回熟，說不准中原中也穿越還有第二次。
「中也哥哥要是收不到梨花大師精心准備的生日禮物，可惜的人是他哦？」她得意地搖頭晃腦，差點讓揮舞的頭發剪歪剪紙。
獨一無二的生日禮物。
梨花大師的原創作品。
另一個世界的中也哥哥要是不好好珍惜她送的禮物。
她一定會生氣的。
「要是總穿越到這邊，中也先生就要頭痛了。」
明穗香無奈地彎一下眉梢，捏著小小一支的毛刷蘸取顏色，慢慢塗抹在小梨花剪過的白紙。
繽紛不同的色彩蘸著水，輕輕在白紙暈開。
好在小梨花要做的生日禮物是明穗香熟悉的事物。
她可以一下找到合適的顏色調配出來。
「哇！姐姐塗得好漂亮！」
小梨花探頭一看，眼睛閃閃發亮道：「我的手工作業，下次也可以帶過來，讓姐姐幫忙嗎？」
小梨花自詡是天賦過人的千爪手工達人。
奈何在色彩一道不是很敏感，每一次給手工作品上色都覺得差點意思。
「不要偷懶，」明穗香無奈地輕點一下她的眉心，道：「自己的作業要自己做。」
小梨花吐了吐舌頭，道：「好嘛……」
只有這一次是特殊情況。
因為時間很緊張，只靠小梨花一個人怕是所有頭發都充當手都弄不過來。
「房子有姐姐幫忙上色，」小梨花盤腿坐在地板，歪頭看著一地剪好的小紙人，困擾道：「其他人的顏色要怎麼上呢？」
今天還沒有見到其他人。
不知道要怎麼給他們上色。
「問一下就好了，」明穗香給還沒到的人都發出一封郵件，詢問他們今天穿的衣服，「麻煩的是這樣上色，晾干需要不少時間。」
她們的顏料太濕了。
就算有毛刷輔助小心塗抹顏色，可沒有干透的色彩，很容易發生二次改變。
「要怎麼辦呢？」
明穗香有點苦惱。
「我去偷偷拿一點炭上來！」小梨花握拳道：「我們烤干它！」
明穗香沉默一下，道：「這樣會變形吧？」
自然風干的紙張和烤干的紙張，效果肯定不一樣。
「讓文也用重力把水分都壓出去！」
「重力可以做到這樣嗎？」
「讓墨鏡哥哥他們變出恐龍給剪紙吹干！」
「異能的恐龍會有口水嗎？」
明穗香和小梨花對視一眼，雙雙嘆氣。
原以為困難的大頭都解決了。
沒想到上完色，最後的風干才是最大的困難。
「就沒有什麼摸一下可以把東西快速變舊的異能幫一下忙嗎？」小梨花咕噥道：「墨鏡哥哥他們的異能都不行，森叔叔和紅葉姐姐的異能也沒用……」
關鍵時刻，他們的異能全都是戰鬥派系的。
一個都幫不上忙！
第130章 很想問他們的問題
「叮咚——」
門鈴聲響起。
中原中也切洋蔥的動作一頓，立馬道：「我出去開門！」
不等中也和文也回話，他迫不及待地放下菜刀，快步走向玄關的大門。
咚、咚、咚。
心跳的聲音快要和門鈴聲重合。
他的腦海不斷浮出一個個猜測，緊張的情緒快要體現在中原中也的行動。
「叮咚——」
門鈴聲如同催促一樣再次響起。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調整好面上的表情，應道：「來了。」
黑色的皮手套包裹住修長的五指，根根收攏握住門把手，差點沒控制好力度把大門的把手扯下來。
大門打開的瞬間，屋外的天光一同泄漏進來。
他們回來的時候，遇上的陣雨已經停了。
天邊懸掛著一道若隱若現的彩虹，純白的口罩和墨鏡把青年綺麗雌雄莫辯的五官遮擋得嚴嚴實實。
公關官輕眨一下眼睛，隔著墨鏡與微微愣住的中原中也對視。
他輕笑一聲，把懷裡抱住的花束塞給中原中也，道：「生日快樂，中也。」
「……你為什麼能這麼自然？」中原中也有點別扭，道：「你沒有什麼想問的嗎，公關官？」
他和公關官認識的「中原中也」有不小的差別。
他不認為以演技和善於觀察聞名的公關官會發現不了他們的不同。
結果這人什麼都不問。
倒顯得中原中也做好的心理准備和一肚子如何解釋的話都白費了。
「呀……另一個世界的中也能認出我嗎？」公關官摘下墨鏡，眼下的一點淚痣帶著魔性的魅力。
他衝中原中也Wink一下，成功地把心情復雜，剛要醞釀出一點傷感與懷念的中原中也惡心得夠嗆。
他毫不吝嗇地開口銳評：「只有你會穿成這樣出門，鬼鬼祟祟的。」
帽子、墨鏡、口罩，再加一件掩飾身材的大衣。
公關官要是在門口多徘徊一會都要被當作可疑人物，報警帶走的那種。
「這叫大明星的自我修養，」公關官轉一下手中的墨鏡，笑吟吟道：「要是我什麼防護都不做，直接到這裡，不用第二天，組織干部的家庭住址就要被曝光了。」
中原中也低嘖一聲，咕噥道：「住在居民區就是麻煩。」
要是另一個世界的他沒有搬出公寓，根本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港口黑手黨給他們安排的高級公寓，安保都是組織傷退的成員，根本不用擔心會有記者尾隨公關官混入公寓。
「中也的意思是你還住在公寓嗎？」
公關官有點驚訝。
明穗香發送的郵件，只告訴他們另一個世界的中原中也意外到這裡。
別的事沒有提起。
他以為中原中也和中也一樣都已經搬離組織安排的公寓。
「……我又沒有什麼必須要搬走的理由，」中原中也有點不自在，道：「先去客廳坐著……你應該比我熟悉這裡吧？」
不用向公關官解釋他的身份是一件好事。
至少給中原中也免去一個麻煩。
「來過幾次。」
公關官輕點一下頭，脫下大衣和帽子掛在玄關的衣帽架，道：「他搬到這裡有幾年了，不過他不喜歡我們到這裡喝酒也只有生日會讓我們進門。」
他彎腰輕眨一下眼睛，示意道：「說是不想辛苦伺候我們。」
明明中也的酒量是他們幾個當中最差的人。
真要說伺候也是他們應付醉酒的中也。
不過真實的理由，大概還是不想他們上門麻煩明穗香。
明穗香沒有喝酒的習慣。
中也剛搬家的時候，阿呆鳥拉著他們來給中也慶祝喬遷之喜，恭喜他搬出組織的公寓，脫離單身生活。
那一次，他們六個全都喝醉，酒瓶子倒下一地。
最後，有精力收拾現場的只有明穗香。
此後，中原中也再不讓他們平日上門喝酒。
要聚會、要喝醉，只能去老地方喝。
不能在家裡鬧。
唯有慶生的時候，他這裡才會開放大門給他們進入。
「這樣嗎？」中原中也有點意外。
沒有過交往經驗的二十二歲成年人，無法與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心意相通。
他更不會想到旗會要是把這裡當做固定聚會的地方，明穗香要花不少時間照顧一群醉鬼。
「公關官……」
中原中也抱著花束走在公關官前面，背對著他，開口道：「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
他輕愣一下，有點意外中原中也的問題。
「當然是繼續當我的大明星過著光鮮亮麗的生活。」
公關官勾起唇，調侃一句道：「要是中也願意和我一起出道，我可以作為前輩給你拉很多電影資源，怎麼樣？要試試嗎？」
中原中也的臉很適合大銀幕。
早在幾年前，他已經提過了。
不過中也不喜歡，拒絕的態度相當堅定。
另一個世界的中原中也應該也是這樣。
公關官帶著幾分調侃和玩笑地再次拋出邀請。
「……是嗎，」但中原中也的反應出乎他意外的平淡。
他背對著公關官，讓人無法看清面上的神情變化。
公關官只能聽見他聲音壓得很低的一句話語，「那就好。」
很低很低的聲音包含著許多復雜難辨的情緒。
公關官玩笑一般勾起的笑意落下幾分。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中原中也的背影，開口道：「中也，想提前收生日禮物嗎？」
雖然和阿呆鳥他們約好了。
假裝沒有給另一個世界的中原中也准備禮物，等他露出失落的神情，再集體拿出禮物給他一個驚喜。
但「弟弟」的心情不好。
他的禮物提前一點拿出來也沒什麼。
「啊？」中原中也的腳步一頓，回頭看向他的神情有點茫然。
公關官取出包裝好的禮物盒，晃了晃道：「你的生日禮物，不想要嗎？」
中原中也的表情十分迷茫。
看他的樣子，大腦都有點放空。
似乎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他的禮物。
「你……為什麼……」
中原中也的聲音有點磕絆，難以組織完整的語言。
這裡不是他的世界。
公關官認識的「中原中也」不是他。
他只是這個世界的過客。
有機會可以再見到旗會的人。
這已經是中原中也這幾年收到最好的生日禮物。
他沒想到，更沒有想過公關官會准備他的禮物。
十六歲那一年的生日，中原中也加入港口黑手黨不久。
他和旗會的人關系不算很好。
至少中原中也是這麼覺得。
他們不知道彼此的生日，更不會給對方過什麼生日。
中原中也收到旗會的第一份禮物。
應該是那張照片。
那張耗費旗會所有人，許多心力與時間得到的照片。
「為什麼會給你准備禮物？」公關官輕輕把禮物放在花束上，故意逗他道：「今天不是中也的生日嗎？生日的人有禮物收，不是國際慣例嗎？」
中原中也怔怔的表情一變，語氣有點粗暴道：「這個要給的人不是我吧？」
他又不是公關官認識的「中原中也」。
就算真的要送什麼禮物。
那也應該是這個世界的「中原中也」收禮物。
「他的禮物在這裡，」公關官提著袋子放在客廳的一角，漂亮的眉目笑一下，道：「我看見明穗香的郵件時已經快下飛機了，再想給你買禮物，只能去機場的免稅店。」
時間有一點倉促。
公關官只能在現有的條件，挑選他能買到最好的禮物。
他笑一下，道：「不打開看看嗎？」
中原中也低頭看向包裝漂亮時尚的生日禮物。
他沉默一會，慢慢拆開禮物的包裝紙。
精美的小盒子表面印著中原中也不認識的品牌名字。
他打開一看，一瓶男士香水靜靜躺在灰黑色的防撞海綿中間。
「……香水？」中原中也抬頭看向笑吟吟的公關官，表情有點復雜。
他抬手挽一下耳邊落下的發，興致盎然道：「是啊，我覺得這個挺適合中也的。」
中原中也張了張嘴，幾次想說什麼。
最後，他什麼都沒說，默默合上香水的禮盒蓋子，道：「謝謝。」
雖然覺得自己不太可能用得上，但好歹也是公關官的一片心意。
這個時候，他只要收下禮物就好。
「你給他的禮物是什麼？」
中原中也原本想什麼都不問，默默收下禮物。
但他的內心猶豫糾結幾番，還是忍不住問了。
公關官心情頗好地回答：「也是香水。」
「適當使用香水，可以增添自己的男性魅力。」
他給中原中也和中也買的禮物都是法國的香水。
唯一的不同之處，在於一個是法國帶回來的香水，一個是免稅店買的香水。
品牌相同，味道不同。
公關官歪一下頭，笑著問道：「我是今天第一個送禮物的人嗎？」
中原中也心情復雜地點頭，道：「你是第一個。」
首領和紅葉姐的禮物，不出意外是給他放在事務所。
等中原中也寫作生日，讀作休息日的假日結束，回到事務所自然可以看見禮物。
往年也是這樣的。
「今年也是吃燒烤嗎？」公關官坐在客廳的矮桌旁，衝他揮揮手，道：「加油，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中原中也抽一下嘴角，道：「你不來幫忙嗎？」
他漂亮的五官作出驚訝的神情，道：「中也在說什麼呢？我這是大明星的手，你要讓享譽國際的大明星給你切肉串烤串簽子嗎？」
大明星自己都不給自己下廚。
他們怎麼能指望他去沾水串烤串簽子。
「中也要是願意和我一起出道，我也可以從現在開始教你保養的知識哦。」
公關官笑吟吟道。
中原中也毫不猶豫地轉身，道：「我不要，死也不要！」
他寧願回廚房給他們打下手，切切菜串一下竹簽也不要和公關官去當什麼銀幕明星。
哪怕是玩笑話也不要。
只要一想到他要和公關官一樣拍電影、廣告，在鏡頭前「搔首弄姿」……
中原中也就覺得生活比苦瓜還要苦。
簡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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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少點。
悠于 2023-11-17 10:17
第 131 章
燒烤的炭爐擺放在庭院的草地。
中原中也心不在焉地翻動烤網上的雞肉串，心神稍稍分散留意著另一頭的動靜。
「哇！這是什麼東西？」
阿呆鳥蹲在地上，扒拉鋼琴人帶來的禮物，大呼小叫道：「好狡猾！你准備的禮物這麼大，不是顯得我的禮物很寒酸嗎？」
這小子在說什麼呢？
鋼琴人有點無語，道：「送禮物是看心意，不是禮物的大小。」
「但收到大大的禮物和小不點一樣的禮物，心情肯定是不一樣的啊！」阿呆鳥覺得十分有理，大聲說道：「從視覺方面給人的震撼感不同！」
公關官托著下頜，好笑問道：「那你為什麼不准備大一點的禮物？」
阿呆鳥要是准備大一點的禮物，不就不用擔心自己送的禮物比不過別人。
「我開始是這麼想的，」阿呆鳥給自己用力點頭，語氣歡脫道：「但太大的禮物，不方便制造驚喜！我想送比你們都要厲害的禮物，厲害到讓中也看見眼珠子都要驚訝得掉下來那種！」
冷血咬住沒有點燃的香煙，聲音帶著幾分含混道：「但你的禮物也沒有讓中也驚訝到眼珠子掉下來。」
何況一般情況下，人的眼珠子是不會隨便掉下來的。
這只是一種驚訝的表述手法。
「誰說的？」阿呆鳥一手摟住中原中也的肩膀，從他的手下順走一串雞肉串，笑嘻嘻道：「中也收到禮物的時候，不是感動到眼淚都快掉出來嗎？」
「誰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中原中也想也不想反駁他的話。
「沒有嗎？」阿呆鳥咬一口雞肉串，向其他人求證，道：「中也剛拿到禮物的時候，不是快哭鼻子……哇！生的！」
他咬到一口外熟裡嫩的雞肉。
「活該！」中原中也哼一聲，道：「誰讓你直接從烤網拿的？旁邊不是有一堆烤好的。」
他還在烤的肯定是沒有熟。
其他人都知道拿烤好的吃，偏阿呆鳥手賤去拿他還在烤的雞肉串。
「還給你、還給你……」
阿呆鳥乖乖把沒熟的雞肉串放回烤網，重新拿一串烤好的土豆塞嘴裡。
他以一種頗為奇怪的眼神打量中原中也，直把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粗魯地惡聲惡氣道：「看什麼？快吃你的東西去！」
「今天的中也有點奇怪啊？」阿呆鳥摟住中原中也的脖頸，烤土豆串的蘸料和油脂快要滴到他的肩頭。
中原中也嫌棄地拉開阿呆鳥的手，道：「我有什麼奇怪的。」
他唯一奇怪的地方，只是沒有生活在這個世界。
不是他們認識多年的「中原中也」。
算算時間，中原中也加入港口黑手黨也有七年，另一個他也是七年。
他們和旗會認識七年。
但只有這個世界的他是和阿呆鳥他們作為同伴，真正相處七年的時間。
中原中也與旗會的同伴剛剛交心，尚未來得及真正熟悉他們。
他們已經分隔兩道。
再想要了解他們，只能通過他們的家人。
但中原中也不是那種事後去彌補什麼的人。
他不會在旗會的同伴死後，再去打擾他們的家人。
更不會從別人口中去了解死去的同伴。
他的同伴、他的家人是什麼樣的人……
中原中也自己知道。
「換作平時的中也哥哥，」小梨花咬一口烤丸子，臉頰鼓鼓道：「肯定會反駁自己沒有哭鼻子。」
但剛剛的中原中也完全沒有反駁這句話。
她有點奇怪地歪頭，道：「為什麼呢？難道另一個世界的中也哥哥真的很喜歡墨鏡哥哥送的機車樂高？」
那可是一盒子沒有拼的樂高。
完全一比一還原真正的機車外形，光是看一眼都覺得是噩夢級別的生日禮物。
至少小梨花想像不到自己收到這份禮物，可以高高興興地拼機車。
「肯定是因為喜歡！」阿呆鳥喜笑顏開，用力拍打中原中也的肩膀，道：「我送的禮物才是最好的！等中也把機車拼好還可以直接用異能控制著車飛出去！」
開樂高機車出門兜風。
想想就覺得很酷。
外科醫生有點茫然，問道：「那有什麼意義嗎……」
又不是真正的機車。
中原中也騎著樂高機車出門，這和他直接用異能飛起來有什麼不同？
「騎樂高機車出門啊！」阿呆鳥大聲強調，道：「這還不夠有意義嗎？全世界第一人，錄一個視頻寄出去還能評一個諾貝爾搞笑獎！」
這個人居然還覺得自己的想法很有創意。
中原中也無語地道：「我才不會做這麼蠢的事。」
「也不一定是蠢，」小梨花揮了揮烤丸子串，煞有其事道：「看見中也哥哥騎樂高機車出門，路上的行人說不定會懷疑人生。」
中原中也不置可否地哼一聲，道：「能懷疑什麼？」
「懷疑世界是多維的，我們生活的世界可能是一個大型的樂高場？」
鋼琴人開玩笑道。
「包括你嗎？」中也輕嗤一聲。
他擡眸看向自己的異世界同位體，道：「吃的東西暫時夠了，你也坐下休息一會吧。」
從開始燒烤以後，中原中也就沒有離開過烤爐。
他一直給其他人烤吃的東西，自己都沒吃多少。
中也和文也都開始休息。
他還守著爐子。
「中也先生辛苦了，」明穗香捧著一籃子剛洗好的蔬菜出現，眼眉彎彎道：「接下來這裡交給我吧。」
中原中也愣一下，退開兩步道：「啊，好……」
「中也先生想吃什麼？」明穗香取一條茄子放上烤網，轉頭看向中原中也的繾綣眉眼彎起笑意，輕聲軟語：「茄子可以嗎？四季豆和土豆喜歡嗎？」
輕輕柔柔的軟語溫言。
明穗香看向他的淺金色眼眸，通透美麗不帶半點的雜念與情愫。
即便他也是「中原中也」。
他垂眸避開明穗香的視線，低聲道：「我都可以。」
中原中也沒有什麼不吃的東西。
他只是相對偏向肉類的食物。
「那我烤一點蔬菜，再烤一點肉吧？」明穗香眉梢彎下，轉身專心侍弄烤架上的食材。
她動作輕快，語調微揚：「中也先生剛剛沒有吃什麼東西，這會要多吃一點才好。」
中原中也低低應一聲。
胸腔內鼓動的心跳聲還是很明顯。
但他也知道自己是什麼人。
即便都是「中原中也」，他也不是明穗香喜歡的「中原中也」。
她是另一個他的妻子。
中原中也主動避嫌地轉開視線，鈷藍眼眸一擡正好看見阿呆鳥和小梨花巨變的誇張表情。
他們手舞足蹈，瘋狂地搖頭，高舉雙臂在頭頂交叉。
中原中也疑惑地挑起眉頭。
他們在干什麼？
阿呆鳥和小梨花擠眉弄眼，瘋狂暗示，反復幾次張嘴做出口型。
「不……要……」
中原中也試著做出他們的口型。
不等他完全看懂阿呆鳥和小梨花的意思，他們一人一邊拉著他去角落，神情極為嚴肅。
「中也，現在是大危機時刻！」
阿呆鳥罕見地擺出嚴肅的神情。
他的墨鏡都快擋不住他的神情。
「關乎我們所有人生死存亡的時刻，」小梨花聲音壓得很低，說道：「再不做點什麼，等下我們要全軍覆沒！」
「哈？」中原中也迷惑又不解，道：「什麼大危機？」
他怎麼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這裡不是「中原中也」的家嗎？能有什麼危機出現？
就算遇到敵襲，這裡的異能者都有不下五人。
能有什麼大危機？
「危機就在眼前，中也哥哥看不見嗎？」小梨花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道：「你怎麼能把烤爐讓給姐姐？」
中原中也一臉困惑地看向她，反問道：「這有什麼問題嗎？」
明穗香都走到他身旁。
他總不能推開她，拒絕她的好意。
「問題大發了！」小梨花隱隱露出恐懼之色，道：「姐姐做的料理是通往彼岸的捷徑，中也哥哥要提前去往彼岸嗎？」
那可是吃下就會看見三途川的食物。
不是人類可以吃的東西。
中原中也愕然出聲：「啊？」
「沒有這麼誇張，」中也出現在他們的身後，垂眸看向三個蹲在庭院一角的「幼稚鬼」，道：「明穗香做的料理還不至於吃死人。」
小梨花苦哈哈地道：「但是會吃壞肚子。」
以她前鬼王的體質都扛不住明穗香的料理，換作普通人吃一口都可以擡去醫院了。
「就是就是！」阿呆鳥蹲在地上，擡頭附和道：「上次冷血不過吃一口你老婆加熱的毛豆，遺言都來不及交代就口吐白沫了。」
冷血有點無語，道：「不要說的我死了一樣。」
「你敢說你後面不是被外科醫生拖去洗胃嗎？」阿呆鳥飛快地看一眼明穗香的方向，聲音壓低也不忘嘟囔道：「我差點以為你要交代在這裡了。」
當時的他們都以為是冷血之前執行任務，不小心中了延時的毒素。
結果後期排查才發現，「劇毒物」是明穗香給他們加熱的下酒小菜。
真心要命。
明明裡面沒有什麼毒藥的成分，偏偏不知為何會讓人口吐白沫倒下。
「你們不想吃她做的東西，直接告訴她就好了。」
中原中也費解地看向他們，道：「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
這又不是什麼不能說的話。
「哪有偷偷摸摸……」
小梨花嘀咕一句，烏溜溜的眼睛看向興致盎然的明穗香，抿一下唇小聲道：「姐姐很高興啊……我要是告訴她，她做的東西不能吃，她不是會很難過嗎？」
小梨花很喜歡明穗香。
她不想看見明穗香難過的神情。
「你不願意說的話，」中原中也看向阿呆鳥，提議道：「阿呆鳥去說也可以吧？」
只要有一個人告訴明穗香，她應該不會再堅持幫忙燒烤。
「啊……這個嘛……」
阿呆鳥的視線游移，避開中原中也道：「我欠她一個人情，不太方便說……」
他打著哈哈道：「哪有欠人情的家夥去說別人壞話的呢？中也，你說是吧？」
中原中也沒出聲。
他狐疑地看向把他拉過來的阿呆鳥和小梨花，問道：「所以你們是想讓我去做這個壞人？」
阿呆鳥和小梨花瘋狂點頭。
「……你有沒有考慮過，我還沒有吃過她做的東西，」中原中也面無表情道：「我要怎麼知道她做的東西不能入口？」
中原中也的命也是命。
這幾個家夥看他是平行世界的人，反正遲早都要離開就想著推他去說。
他要是直接去說這話。
多半要被明穗香討厭。
中原中也雖沒有想過搶另一個他的妻子，但也不會想要被明穗香討厭。
「啊……」
小梨花和阿呆鳥面面相覷。
「怎麼辦？」阿呆鳥抱頭，苦惱道：「公關官自詡是紳士，不肯去說傷害女孩子的話，外科醫生倒是對明穗香的料理很感興趣，很想她再次料理帶一點回去做研究……」
至於冷血和鋼琴人。
這兩個更是不願意去說的。
中也或許是和明穗香生活在一起的時間久了。
他有一個不怕明穗香料理的鐵胃，自然不會去說。
文也寧肯吃壞肚子也不想讓照顧自己的「姐姐」傷心。
「既然這麼不想吃，」中也一手提起一個左邊是阿呆鳥右邊是小梨花，冷嗤一聲道：「那就自己去烤，別唧唧歪歪等著別人伺候。」
他直接把阿呆鳥和小梨花提溜到明穗香面前，道：「明穗香，他們想給自己烤點東西吃，你把爐子讓給他們吧。」
鈷藍色的眼眸不冷不淡掃過他們一眼。
他淡淡道：「他們想負責所有人今天要吃的東西。」
「什……？」「啊？」
阿呆鳥和小梨花剛要反駁什麼。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睛，眼眉彎彎道：「阿呆鳥先生和梨花想烤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嗎？要小心一點，炭火的熱氣比較猛。」
他們面面相覷。
阿呆鳥看向結婚以後，變得一點都不可愛好玩的中也，干巴巴地笑道：「是啊……我們想試試烤點東西，你放心去休息吧。」
「這裡交給我們就好。」
小梨花面對明穗香，立刻擺出可愛的笑顏，道：「中也哥哥的份，我們也會給他都烤好的。」
雖然她以前沒有烤過肉，但他們自己動手，再難吃也不至於把所有人都送進醫院？
小梨花不太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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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忘記說了。
中秋節快樂！再加一個國慶節快樂！啾咪！
第 132 章
「墨鏡哥哥，這邊是我的地盤。」
小梨花叉腰擡頭看向阿呆鳥，抱怨道：「你不要老是跑到我這邊啊！」
「有什麼所謂，」他笑嘻嘻地說：「小丫頭烤的和我烤的，不都是要進中也的肚子嗎？」
他們烤的蔬菜和雞肉串，又不是進自己的肚子。
小梨花一聽。
她仔細一想似乎是這麼個道理，「說的也是，反正是中也哥哥吃。」
想通這一點以後，小梨花和阿呆鳥又可以友好地相處。
但中原中也實在無法忽視他們烤肉的手法。
他忍無可忍，道：「不要把異能用在這種地方！」
尤其是小梨花。
她的烏發直接代替雙手分作八束，卷著燒烤的竹簽子翻面，不時撈起一旁的燒烤蘸料往上撒去。
鹽、醬料、蜂蜜……
幾乎是有什麼弄什麼。
主打一個全不落下。
「不可以用異能作弊，」阿呆鳥愉快地笑道：「小丫頭一下烤壞太多了，中也要是吃不下去就要你自己吃了。」
小梨花頗為奇怪地看他一眼，自豪道：「我這不是異能，中也哥哥說的不是我。」
她用的是血鬼術。
不是中原中也反對的異能力。
「倒是墨鏡哥哥為了耍帥，你的武器都快把竹簽子削沒了。」
小梨花雙手環胸，半點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
她打量一眼被阿呆鳥的廓爾喀|彎刀削斷竹簽的烤串，毫不留情地嘲笑道：「竹簽斷了，墨鏡哥哥想翻面都沒位置拿。」
誰讓他的寶貴彎刀把中原中也他們串肉特意留下的手持部分削斷了。
「誰說我沒辦法翻面的？」阿呆鳥一挑下頜，道：「小丫頭太小看大人的力量了！」
他手腕一翻，握著廓爾喀|彎刀刀尖對准烤架上的肉串和蔬菜，微微一側陽光灑落在光潔的刀面，反射出一道耀目的光。
輕薄的廓爾喀|彎刀利落一挑烤串的側面，手速極快地翻過烤架上的雞肉串。
「哇！」小梨花驚嘆。
阿呆鳥得意地昂起頭，廓爾喀|彎刀一挑罐子裡的醬料，反轉刀面給雞肉串全部抹上。
他神氣十足道：「這就是大人的力量！」
小梨花捧場地鼓掌。
「你們是笨蛋嗎？」中原中也差點被他們氣笑了。
他大步走過來，道：「這裡不是有工具嗎？」
阿呆鳥和小梨花。
一個用自己的武器燒烤，一個用自己的頭發燒烤。
最後烤出來的東西還是給他吃的食物。
實在讓人看都看不下去。
「用普通的工具多沒意思啊！」小梨花和阿呆鳥對視一眼，無辜道：「而且中也哥哥不覺得我的效率特別高嗎？」
她分作八股充當雙手的長發上下揮舞，展示道：「你看！我還戴手套了！」
雖然是臨時從醫藥箱找出來的繃帶一圈圈纏繞住頭發，但至少她有考慮到頭發沾到烤串不太衛生。
小梨花不禁感慨。
她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應該得到表揚。
「你這是浪費繃帶！」中原中也低嘖一聲，扯出兩只一次性手套給小梨花戴上。
根據成年人批量制造的一次性手套，自然不可能貼合小梨花的手。
她嫌棄地甩了甩，道：「這個很容易掉啦……」
不等她再抱怨什麼，中原中也從明穗香提前准備好的雜物小籃子取出兩條皮筋套住小梨花的手腕。
這原本是明穗香給頭發稍長的人提供的皮筋。
未免他們吃燒烤的時候，頭發沾到油脂和醬料。
中原中也低頭壓出一次性手套內部的空氣，以皮筋給小梨花固定好手套的位置。
她歪頭看一會自己的手，道：「另一個世界的中也哥哥明明是單身，沒想到在照顧人方面，倒是意外得熟練。」
「……少啰嗦！」中原中也的臉差點要黑一度。
他低哼一聲，接手小梨花擺弄的烤串，道：「烤肉的時候，不要頻繁的翻面，翻得太勤快，反而不容易熟。」
一面沒有烤熱，等不及翻過另一面烤。
這樣左右折騰，效率反而更低。
「唔……」
小梨花如同八爪魚一樣揮動的長發落下高度，靠後的部分微微翹起，防止烤肉的油脂和氣味沾染到後背的衣服布料。
她踮一下腳，看向中原中也嫻熟的動作，道：「另一個世界的中也哥哥也很會料理嗎？」
烤肉的動作比她和阿呆鳥要熟練多了。
「我不擅長料理，」中原中也專注地看向冒著油脂的雞肉串，低沉的聲音顯得有點平淡，道：「烤肉的技巧還是他教我的。」
另一個世界的他。
剛開始烤肉的時候，中原中也的動作和阿呆鳥差不多，相當的不熟練，頻繁地翻面擔心肉會烤糊。
若不是他指點過一下，中原中也怕是要花不少時間去摸索。
「不要自卑，」小梨花擡手拍拍他的肩膀，誠懇道：「至少現在的中也哥哥烤肉已經不像一個生手了。」
中原中也無語地瞥她一眼，道：「誰會為這種事自卑啊？」
不擅長料理又不會影響他的生活。
真想吃什麼東西，出門什麼都有。
完全沒必要為不擅長料理自卑。
「真的嗎？」小梨花雙手背在身後，好奇問道：「另一個世界的中也哥哥真的一點都不羨慕嗎？」
中原中也恍惚一下。
他垂眸看向冒出裊裊青煙的雞肉串，平靜地翻過一面刷上醬料，反問：「我要羨慕什麼？」
「中也哥哥的料理水平啊！」
小梨花理所當然，道：「他給姐姐准備早餐的時候，還能順帶做好便當！男子力十足！」
雖然中也不會做自己的便當帶去事務所，但他不是不會或是不能做，他只是不弄自己的一份。
原因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下屬看見他吃便當時的問題。
「中也先生的便當是妻子做的嗎？」
「中也先生的妻子好賢惠還給准備愛妻便當！」
這一類的問題。
他不是很想回答。
總覺得很失黑手黨的威嚴。
明明是橫濱最惡組織的五大干部之一，位置僅在首領之下，結果每天都會給自己准備便當帶去事務所……
不管怎麼看都很詭異。
「我不會羨慕那種東西。」
中原中也把烤好的雞肉串遞給小梨花，道：「憑自己努力可以做到的事，為什麼要去羨慕別人？」
若是中原中也想，他也可以利用休息日練習一下烹飪。
真正值得人羨慕的是……
人力不可為的事。
這個世界和他的世界不同。
一邊是旗會的同伴活著，一邊是旗會的同伴全都死去。
這就是人力不可為的事。
不管中原中也再如何努力，他都無法讓死去的人復活。
但真要說羨慕……
似乎也不是那樣的情感。
他只是很高興可以再見到阿呆鳥他們。
可以和他們面對面的說話。
可以看見他們放松自在的神情。
可以聽見他們的抱怨和玩笑話。
中原中也真的很高興。
這或許是他今年收到最好的生日禮物。
「謝謝，」小梨花咬一口雞肉串，擡頭看向給茄子裝盤開吃的中原中也，心頭生出幾分好奇，問道：「中也哥哥，你的世界和我們的世界是一樣的嗎？」
他吃一口烤茄子，皺眉咽下道：「有一點不一樣。」
「不一樣的地方是中也哥哥不認識姐姐和我嗎？」小梨花天真道：「回去試一下認識我們吧！」
雖然中也哥哥有時候會欺負人，但他不是壞人。
另一個世界的她和姐姐一定會喜歡他的。
「姐姐喜歡直白熱烈的追求！」小梨花用力握拳，給中原中也打氣道：「不要拐彎抹角，很多女孩子都不喜歡拐彎抹角，但追求人的態度不可以太過冒犯，中也哥哥要懂得拿捏尺寸！」
她比劃一下，道：「下次再見到中也哥哥，我把我私藏的戀愛秘籍都給你！保准中也哥哥順利追到姐姐！」
梨花大師即將重出江湖！
「……你才幾歲，為什麼會有戀愛秘籍這種東西？」
中原中也想不明白。
他十歲的時候，每天都在為生存和保護同伴而煩惱。
根本不會去想什麼戀愛。
現在的小鬼都這麼早熟嗎？
「雖然我只有十歲，但我的戀愛經驗絕對倍殺中也哥哥，」小梨花以一種不知道算是微妙還是同情的眼神看向他，道：「中也哥哥絕對是母胎單身，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中原中也嘴角一抽，中氣不足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
他活這麼多年。
歲數都是小鬼的翻倍。
她的戀愛經驗再多能有多少？
「戀愛過的人和沒有戀愛過的人是不一樣的，」小梨花揚眉打量中原中也，呵一聲道：「很明顯中也哥哥渾身都散發著單身的氣息！」
中原中也噎住。
他反問道：「你一個十歲的小鬼能談過幾次戀愛？」
「我談戀愛的次數，中也哥哥兩只手都數不過來！」
小梨花叉腰，得意地一哼。
中原中也沉默。
他冷靜地問道：「你所謂的戀愛，不會是幼稚園的過家家吧？」
「怎麼可能？」小梨花自豪道：「我每一個交往的男朋友都有和他們牽手！抱抱！親臉頰！」
她以前念過的所有幼稚園都有她的男朋友。
帥氣的、可愛的、脾氣好的、脾氣不好的……
小梨花統統都交往過！
雖說上小學以後，小梨花從良了。
但帝丹小學也有她以前交往過的男朋友，可見小梨花的人脈之廣。
「只是這些？」
中原中也輕嗤一聲，表示不屑。
小孩子過家家。
「這些還不夠嗎？」小梨花雙手一插環抱在胸前，昂起頭問道：「你交過女朋友嗎？你和女孩子牽過手嗎？你抱過女孩子嗎？你親過女孩子的臉頰嗎？」
不需要中原中也回答。
小梨花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沒有。
她輕蔑地一笑，道：「不過如此。」
中原中也無言以對。
第 133 章
缺乏戀愛經驗的成年人被小自己十二歲的小鬼打擊得無話反駁。
「……啤酒好像不夠了，」中原中也生硬地轉開話題，道：「我去搬兩箱出來。」
阿呆鳥作出誇張的愉快表情，語調都帶著上揚的笑意，道：「啤酒不夠，可以讓冷血去搬！中也的終生大事更要緊，現在向小丫頭討教一點追女孩子的經驗，回去以後，中也肯定很快能脫離母胎單身！」
他刻意提高的聲音一下吸引庭院內其他人的注意。
「中也有想追的女孩子？」鋼琴人饒有興致，道：「需要我們幫忙嗎？論戀愛經驗，我也不少。」
他對這個話題挺有興趣的。
當初中也和明穗香在一起的速度很快，幾乎沒給什麼他們發揮的機會。
阿呆鳥剛告訴他們中也帶女孩子回公寓，不等他們六人下一次的全體聚會，他已經和明穗香在一起了。
根本沒給他們發揮的機會。
如今另一個世界的中原中也想要追女孩子，這不輪到他們上場了？
「中也要討女孩子的歡心，這個不應該問我嗎？」公關官挽起耳邊落下的發，漂亮的雙眸掃過在場的所有人，眉目一揚自信十足，道：「別忘了我是做什麼的。」
他的粉絲遍布全世界。
魅力所到之處，不管男男女女都會為之折服。
「男女之間的好感……是荷爾蒙的互相吸引……」
外科醫生提一下嘴角。
他不擅長微笑，露出的笑容總給人一種陰沉沉的感覺。
不過這一刻，他也有積極地參與：「我有相關的書籍可以借給你看……」
「你平時會看這方面的書嗎？」冷血咬著香煙，低沉含混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疑惑。
外科醫生低低笑幾聲，道：「我有一段時間……研究過荷爾蒙對人體的作用……」
這和戀愛沒有什麼關系吧？
「你們結婚了嗎？」
繼遭到小梨花的反問暴擊和阿呆鳥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起哄和嚷嚷。
中原中也的情緒從窘迫無言，想要逃跑進化為冷靜從容。
他一開口直接把所有人拖下水。
「阿呆鳥不是說過不想結婚嗎？」中原中也挑一下眉，問道：「你現在改變主意了？」
阿呆鳥笑一下轉過頭，裝傻道：「哎呀……我三十五歲都不到，這麼早結婚不太好，多玩幾年有什麼不好？」
他還不想太早步入婚姻的墳墓。
雖然有時候看見中也和明穗香的相處會有一點羨慕，但真的要阿呆鳥老老實實和一個女孩子結婚，他覺得還是早了點。
「阿呆鳥認識的女孩子和他是一類人，」鋼琴人取笑他，道：「他是及時行樂派，中也要是學阿呆鳥的手段去追女孩子，怕是要被人家討厭。」
抱著玩玩的心態接近女孩子，得到的只會是同樣玩鬧的心態。
很難結成什麼正果。
「你不是也沒有結婚嗎？」公關官輕笑一聲，調侃道：「和未婚妻在一起八年，訂婚六年還不打算結婚？」
鋼琴人說的好聽。
他也是沒有結婚的人。
「就是就是！」剛剛被打擊一下的阿呆鳥立刻反擊嘲笑他，道：「鋼琴人還不結婚，不怕未婚妻和別人跑了嗎？」
他一時窘迫，喝一口啤酒掩飾自己表情，道：「我又不是不結婚，只是想再安定一點再舉辦婚禮。」
鋼琴人和未婚妻的感情，不說如膠似漆，這麼多年相處下來也和老夫老妻差不多。
之所以一直沒有結婚還是因為鋼琴人的職業。
他有太多的仇家，要是他意外去世，那些人可能會找到他的未婚妻。
鋼琴人的顧慮，他的未婚妻也知道。
他早已和親生父母斷開聯系，走得近點沒有自保能力的只有他的未婚妻，若是他死去，他的遺産都會留給對方。
甚至他早已給對方安排好新的身份。
一旦他出事，旗會的其他人會幫他把未婚妻送離橫濱以新的身份繼續生活。
「與其關心我的終生大事，你們不如關心一下冷血，」鋼琴人直接禍水東引，道：「他平時一休假就和老年人一樣，除去聽唱片、喝咖啡都沒有什麼別的娛樂。」
外科醫生幽幽道：「真正的老年人不會一天幾杯咖啡……」
他只是生活習慣和老年人很相似。
雖說冷血是組織的殺手，但他的生活作息是旗會六人中最好的一個。
沒有工作的時間，他都是早起早睡，相當養生的老派生活。
「不是在說中也嗎？」冷血有點無奈，道：「怎麼扯到我頭上了？」
他沒有想要加入他們的話題。
「我們幾個不怎麼親近女色的只有冷血和外科醫生吧？」鋼琴人摸著下頜，微笑道：「阿呆鳥愛玩，公關官是電影演員，他們倆和異性接觸的經驗是最多的。」
公關官雌雄莫辯的漂亮眉目揚起笑意。
不等他再得意一下，阿呆鳥以輕快的口吻拱火道：「公關官是電影演員，他的女粉和男粉都很多，別說結婚就是交往的消息爆出去都要引起媒體的廣泛關注。」
「他和女孩子的接觸是不少，但他肯定沒有交過女朋友！」
阿呆鳥揚起大大的笑容，嘻嘻笑道：「不然媒體早把消息都爆出來了！」
公關官的行程，組織內部的人都不一定知道。
但高度關注他的媒體和記者肯定知道。
要是公關官真的有女朋友，早被掘地三尺挖出來。
「……我不需要和女孩子交往，」公關官的笑容一僵，很快再次從容道：「中也想學的是如何吸引傾慕的女孩子，這一點你們確定比我更強嗎？」
幾人面面相覷。
一時間想不到反駁公關官的話。
畢竟要和國際級別的大明星比吸引女孩子，這一點他們確實不如公關官。
小梨花暗暗搖頭。
沒用的大人們。
中也哥哥短短的一句話，竟讓他們「內訌」起來。
明明都是快三十歲的大人，居然在意一句「結婚沒有」。
真是一群笨蛋大人。
「公關官的方法不適用你，」中也坐一旁看他們的熱鬧，作為在場這麼多人，唯一結婚的男士，他表現得相當從容，「這家夥是靠臉吸引別人的。」
公關官美麗魔性的容貌是他最大的特點。
有他這一張臉，再加上公關官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好口才什麼女性會不對他生出好感？
他的方法不是常人能學的。
「真想知道要怎麼吸引她，」中也側頭看向端著蛋糕走出來的明穗香，勾起唇道：「不如去問問她本人。」
「誒？」明穗香歪一下頭，疑惑反問：「要問我什麼？」
她剛剛去門口接送貨上門的蛋糕。
沒有留意他們這邊在鬧什麼。
中原中也不自在地側過頭，避開那雙靈動的淺金色貓兒眼，低聲道：「沒什麼……」
「這個中也哥哥想知道怎麼追求另一個世界的姐姐！」
中原中也說不出口的話。
小梨花替他說出口。
她一貫膽子大，不會害羞說這方面的話題。
當年中也說不出口的戀慕也是小梨花替他表的白，逼著中也不得不邁出步子。
「喂！」尚不知道小梨花這麼大膽的中原中也慌亂一下，他想堵住小梨花的嘴都來不及，站在原地局促得厲害。
「你不用聽她亂說，」他摸著後頸，視線轉到一側的草坪，低聲含混道：「我沒什麼想問的……」
問這個世界「中原中也的妻子」怎麼追求平行世界的她。
這也太亂來了。
中原中也聽見小梨花大聲喊出的話。
他的臉頰和耳朵立刻浮起發燙的熱意，腦子都快因為羞恥著火。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蔥綠的草坪，好似地上有什麼相當吸引人的東西，勾得他眼睛都挪不開。
不好意思擡頭。
不敢面對明穗香可能有的疑惑和反問。
「是嗎？」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睛，眉梢柔柔彎下，盈盈笑語：「要吃蛋糕嗎？」
溫溫柔柔的輕聲如中原中也所願，沒有好奇追問。
但明穗香什麼都不問，中原中也心頭又莫名升起幾分失落。
他知道自己對明穗香的好感並不深刻。
他第一次心動的女孩子是另一個他的妻子。
以中原中也的道德觀，他也不會做出什麼過界的行為。
可明穗香把他和另一個他完全分開看待……
他難免還是有一點失落。
「切蛋糕吧。」
中也點一下頭，道：「再不切，等下一點都吃不下去了。」
他伸手准備接過明穗香端著的蛋糕。
她一擡手避開他的動作，眼眉彎彎道：「先插蠟燭許願。」
生日的儀式感還是不能少。
中也頗有點無奈。
每年的這個時候，明穗香的興致都會很高。
她很高興給他們過生日。
「生日一年只有一次，」明穗香一根一根插上蠟燭，淺金色的貓兒眼輕垂專注看向精致美味的蛋糕，輕聲道：「每一次都要好好過才行。」
代表中原中也三人的二十二根蠟燭，滿滿當當插上蛋糕的表面。
中也掏出打火機，點燃蠟燭。
跳躍的燭火在未落的天光下，不是特別的明亮。
他低垂的視線擡起看向中原中也和文也，低聲道：「許願吧。」
「又不是小孩子了……」
中原中也有點別扭。
他生日都不會點什麼蠟燭許願。
偶爾買一個蛋糕都是很干脆吃掉，不會費時間點蠟燭許願做小孩子一樣的事。
「明穗香姐的一番心意，」文也溫和地笑一下，道：「我們還是不要辜負的好。」
中原中也抿一下唇。
他擡眸看向另一個他。
與他一模一樣的臉已經干脆閉上眼睛開始許願。
身周的人都是「他」的羈絆。
阿呆鳥、鋼琴人、公關官、冷血、外科醫生……
明穗香、小梨花……
他們都在笑。
或張揚或柔和的微笑，發自內心的喜悅簡單看上一眼都能感染別人。
中原中也的目光最後落在文也臉上。
他低低吐出一口氣，似是萬分不情願地咕噥道：「這麼幼稚的事，我只會做一次。」
不會再有下次了。
像個小鬼一樣許下願望。
中原中也閉上眼睛，腦海一瞬間掠過好幾個念頭。
最終只餘下一道最強烈鮮明的聲音停留在心頭。
那不是一個願望。
那只是中原中也此刻最想說的話。
「謝謝。」
「好好保重，另一個世界的家夥們。」
他睜開眼睛，正好迎上中也和文也的視線。
一般無二的鈷藍眼眸。
唯有眸底掠過的神色昭示他們的不同。
「許好願望了？」明穗香眉梢彎下。
中原中也沉默地點一下頭。
他擡眸看向其他人，抿起的唇動了動：「我……」
「不要說，」明穗香擡起食指豎在唇邊，輕聲提醒道：「願望說出口就不會實現了。」
他一時啞然。
中也的鈷藍眼眸看他一眼，平靜地收回視線，道：「快點把蠟燭吹了。」
「我來倒數！我來倒數！」
小梨花蹦跶兩下，積極地舉起手道：「等我數到一，你們就一起吹蠟燭！」
「那就拜托梨花了。」
文也的眸光溫和帶著笑意。
中原中也低低地應一聲。
「別趁機搗亂。」
中也不輕不重地警告她。
小梨花不快地哼哼兩聲，道：「才不會！」
她又不是什麼幼稚鬼。
看在蛋糕的面子上，她不和中也哥哥計較。
小梨花眉目飛揚，開心喊道：「三、二、一——」
他們俯下身吹滅蠟燭。
二十二歲生日快樂。
中原中也。
第 134 章
夜幕降臨，天邊掛上幾顆微小閃爍的星辰。
中原中也的臉頰和耳廓微紅，醉意浸染著意識朦朧半醉。
迷蒙的鈷藍眼眸映出客廳內的一片亂像，阿呆鳥醉倒趴在客廳的矮桌、冷血倚靠牆角而坐，閉著眼睛呼吸稍顯粗重、鋼琴人和外科醫生喝倒醉在其他地方……
唯有公關官不見蹤影。
中原中也的意識半醉半醒。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帶著酒氣的呼吸，手心撐一下矮桌接力起身，搖晃著走出客廳。
他的酒量不太好，算是旗會一衆人中最差的一個。
但他最早醉倒也是最早清醒的人。
嘴巴和喉嚨干得快要冒煙。
中原中也迷迷糊糊走去廚房，准備接一點水潤潤嗓子。
他一擡手，眼前的一切都開始出現模糊的重影。
「嘖……」
他甩了甩頭，直接把「杯子」湊到水龍頭下。
「中也先生？」
輕柔溫婉的女聲自身後響起。
半醉半醒的中原中也不記得這是誰的聲音。
他只覺得十分陌生又好似在什麼地方聽過。
中原中也提高一點警惕，轉頭看向身後。
眉目繾綣的白發女子柔和地彎下眼眉，問道：「中也先生是要喝水嗎？」
明穗香。
她是明穗香。
這個世界「他」的妻子。
中原中也恍惚一下，含糊應道：「啊……口有點渴……」
「口渴最好還是用杯子裝水。」明穗香溫聲提醒道：「中也先生的左手邊有一個杯架，可以從那裡拿杯子。」
「嗯？」中原中也疑惑地哼出一聲鼻音，道：「我有拿杯子。」
他雖然看東西出現重影，但不至於醉到不記得喝水要拿杯子。
明穗香無奈地笑一下，打開廚房燈道：「中也先生再看一下？」
頭頂的光源一下亮起。
中原中也下意識眯起眼睛，待適應光線的變化。
他低頭看向自己握在手裡的「杯子」——
那不是什麼杯子而是一罐半空的啤酒。
稍稍晃蕩一下還能聽見裡面的水聲。
「啤酒……？」
中原中也愣一下，再擡頭看向明穗香。
她彎下眉梢，輕聲軟語：「用這個接水，只會越喝越渴吧？」
雖說是給啤酒罐裡的酒兌水，可酒兌水也是酒一樣會喝醉人。
以中原中也的酒量，最好還是不要用這個喝的好。
「我、我看錯了！」中原中也窘迫地轉身。
他飛快地放下緊緊捏在手裡的鋁制啤酒罐，匆匆取出一個杯子接水，給自己狠狠灌一大杯水。
沁涼的直飲水緩解中原中也的口渴卻緩解不了他內心的尷尬窘迫。
尤其是在好感的女性面前丟臉的感覺。
即便他不准備和明穗香有什麼更進一步的發展，可他也不想讓她覺得另一個世界的中原中也是個笨蛋。
他接一杯水喝一杯水，滿滿喝下三大杯。
直到肚子裡裝滿水，再也喝不下去。
中原中也局促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擡眸去看她。
「中也先生，我們可以聊一聊嗎？」
他愣怔一下，窘迫無措的思緒散去部分。
明穗香安靜地扶著門框。
他看見淺金色的貓兒眼映出一道暗色的身影。
那是中原中也。
與他身上的顏色相比，明穗香的眼睛顏色很淺。
她看向什麼地方、看向什麼人都會清晰留在她的淺金色眼眸。
如同鏡子一般。
「……好，」中原中也抿一下唇，有點緊張道：「你想聊什麼？」
她是要問他什麼問題嗎？
關於他的世界和這個世界的不同？還是別的問題？
除去剛開始的相遇，中原中也和明穗香沒有太多單獨說話的時間。
他想不到明穗香有什麼是要和他聊的。
不會是咨詢情感方面的問題吧？
關於另一個他和明穗香……
中原中也不確定地想到。
「中也先生不用太緊張，」明穗香的眉梢盈盈彎下，輕聲道：「我們坐下聊吧。」
他低低應一聲，僵著手腳挪到餐桌旁的位置坐下。
明穗香關上廚房和客廳之間的障子門。
輪帶滑動的聲音和障子門輕撞上門框的聲音仿若一道驚雷，驚得出神的中原中也差點直接跳起。
「吱——」
椅子腿與地面摩擦發出的粗噶聲響一下蓋過障子門推動的聲音。
中原中也的身體直接僵住。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睛，疑惑地看向維持著弓腰姿勢，半起不起的中原中也。
她歪一下頭，輕聲問道：「中也先生要拿什麼東西嗎？」
「呃……」
中原中也僵住腰背。
他腦筋飛轉，急中生智甩出一個話頭道：「要吃東西嗎？」
明穗香輕聲問道：「中也先生餓了嗎？」
中原中也有點窘迫。
但他一時間想不到更好的借口，只好若無其事地站直腰，道：「下午吃的東西消化得差不多了。」
明穗香輕笑一聲，轉身從櫃子找出一盒高級點心，道：「不介意的話，請吃這個吧。」
「麻煩你了……」
中原中也暗暗松一口氣。
他的本意不是吃什麼東西，只是想找個借口解釋自己剛剛的動作。
好在明穗香沒問什麼。
「你想聊什麼？」經過幾次心神反復的提拉，一緊一松一張一弛，中原中也反而平復下心情，重新坐下問道：「是要問我另一個世界的事嗎？」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明穗香還有什麼要問他的。
鈷藍的眼眸低垂一眼看向打開的高級點心。
四四方方的盒子分作十六個小格子。
每一個小格子裡的點心都不一樣。
他猶豫一下從角落取出一個外表樸素，看著不太甜的點心咬一口。
「唔？」中原中也的眼睛微微睜大。
他有點意外看向剛剛咬過一口的點心，再悄悄看一眼高級點心的包裝盒。
出乎意料。
這東西挺合他口味的。
中原中也不是什麼喜歡吃點心的人。
他偶爾會在寫報告的時候，吃一點薄荷糖。
但這不是因為中原中也喜歡，只是為了提神醒腦。
他還蠻意外能在這裡吃到合自己口味的點心。
「中也喜歡這個點心的味道，」明穗香盈盈彎下眉梢，輕聲軟語道：「所以我想，中也先生應該不會討厭。」
何止不會討厭。
中原中也剛剛偷偷看一眼點心的包裝盒就是想著回去以後，他可以買一點放在家裡。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阿呆鳥他們送的禮物帶回自己的世界。
但至少點心這種東西，應當是外面都有賣的。
「這個很好吃。」
中原中也誠懇地說道。
「中也先生喜歡就好。」明穗香淺淺一笑，淺金色的貓兒眼映出中原中也低頭錯開她的視線，兩頰鼓鼓吃著點心的樣子。
她安靜看著他一會，突然出聲：「中也先生今天吃了我烤的茄子，感覺怎麼樣？」
沒想到明穗香要問的是這個問題。
中原中也差點嗆咳出聲。
他悶悶咳嗽兩聲，道：「還、還不錯……」
不是特別難吃也不是特別好吃。
屬於是能吃的範疇。
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明穗香烤茄子烤到一半，由小梨花和阿呆鳥接手，再轉手到中原中也處理。
茄子經過幾手，沒有出現小梨花和阿呆鳥提到會吃壞肚子的情況。
「太好了，」明穗香輕拍胸口，松一口氣笑道：「沒有讓中也先生吃壞肚子。」
「嗯……嗯？」
中原中也咬住點心的動作一頓，鈷藍眼眸猛地擡起看向明穗香，她柔柔地彎下眼眉，繾綣動人的五官眉眼依舊好看得緊，笑意盈於眼角眉梢溫柔得不帶半點攻擊性。
但仔細想一想明穗香剛剛說的話。
他艱難地咽下嘴裡的食物，問道：「你知道的？」
「我知道哦。」
明穗香笑吟吟地點頭。
中原中也一時陷入迷茫。
他看著明穗香柔美可愛的笑容，完全想像不出她也會惡作劇捉弄人。
尤其是阿呆鳥和小梨花他們都以為她不知道……
不！等等！
公關官他們是真的不知道嗎？
所有人都不知道明穗香早已經知道自己的料理水平，與公關官他們知道只是沒有告訴阿呆鳥和小梨花……
這兩個猜測。
中原中也越來越覺得後一個可能性更大。
他一時間有點恍惚。
「很驚訝嗎？」明穗香托著下頜，歪頭看向他，問道：「中也先生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人？」
絲滑柔順的長發滑落肩頭。
一雙淺金色的貓兒眼安靜地看向他，如同最誠實的鏡子映照出他的一切神情與模樣。
中原中也遲疑一下，道：「溫柔……呃，偶爾會喜歡惡作劇？」
他不太確定。
他和明穗香接觸的時間太短了。
單獨說話的機會都不是很多。
因為明穗香是另一個他的妻子，他甚至會有意無意地避開她一點。
防止自己的小心思被另一個世界的他和明穗香看穿。
「中也先生不了解我。」明穗香輕輕地笑一聲。
他莫名生出幾分不自在，道：「我不了解也沒什麼吧……」
中原中也不是明穗香的愛人。
她的愛人是這個世界的「他」。
他和她只是今天才認識的人。
他不了解也沒什麼。
只要另一個他了解就好。
「中也先生不是想追求另一個世界的我嗎？」
中原中也一下愣住。
羞窘尷尬的情緒飛速上漲，表現在中原中也的臉頰和耳朵。
紅得厲害。
他張了張嘴，試圖解釋道：「不是，我……」
「中也先生不是想知道如何追求另一個世界的我嗎？」明穗香的語調輕輕不急不緩，漂亮的眸子安靜地看向中原中也。
她輕眨一下眼睛，道：「下午的時候，中也先生托梨花問我的話，你忘記了嗎？」
中原中也訥訥無言。
他說不出反駁的話，又覺得尷尬得厲害。
「你……還記得嗎？」中原中也如坐針氈。
他以為明穗香沒有聽進去那番話。
只當是小梨花和阿呆鳥的胡鬧起哄。
沒想到她不僅聽進去了。
她還另外找時間重新提起這個話題。
中原中也此刻的心情矛盾得厲害。
他不知道自己是希望明穗香回答這個問題，亦或是更想她什麼都不說當著無事發生。
請教當事人去問如何追求另一個世界的她。
無論如何都太奇怪了。
至少中原中也的羞恥心讓他一刻都坐不住，頻頻動腿想要起身。
但最終他還是沒有起身逃避明穗香。
「我想，我的記性還沒有這麼差？」
明穗香笑一下，道：「要是幾個小時前的事都記不住，我怕是要提前步入老年期了。」
輕輕柔柔的聲音和他開著玩笑。
中原中也局促的心情慢慢放緩一點。
他悄悄擡眸看向明穗香，糾結幾番開口問道：「你……要告訴我嗎？」
話一出口，中原中也就後悔了。
讓另一個他的妻子教他如何去追自己世界的「妻子」……
這也太奇怪了。
「算了，你就當我剛剛沒睡醒說了奇怪的話吧！」
通過作弊的手段去了解另一個明穗香的愛好。
這太奇怪了。
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都很奇怪。
中原中也無法接受。
「中也先生。」
明穗香呼喚他的名字。
中原中也的神思回轉，轉開的視線重新迎上明穗香的眸子。
她微笑著輕聲道：「我不會告訴你，我和中也相遇相戀的點滴，更無法告訴你如何去追求另一個世界的我。」
「啊……我知道，」中原中也吐出一口氣，放松道：「兩個世界不同，你們的經驗也不一定適合我。」
他的世界和這個世界不一樣。
中原中也所在的世界，旗會早在六年前被魏爾倫所殺，他更沒有在十七歲的時候，去名為伊麗莎白號的豪華游輪救下明穗香。
不同的相遇也會導致不同的結果。
即便他的世界也有明穗香。
他們也不一定會在一起。
中原中也想到這裡，雖然失落卻也微微松一口氣。
畢竟他是真的不願意對自己心儀的女孩子有什麼算計。
特意去策劃他們的相遇，借助平行世界的自己追求喜歡的人的經驗……
這也太敷衍了。
更有種充滿謊言的味道。
「我不告訴中也先生，不只是這個原因。」
明穗香輕輕地搖頭。
「不只是這個原因？」中原中也疑惑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道：「啊……你不想這樣算計另一個世界的自己……」
畢竟是平行世界的自己。
明穗香和中也在一起，不代表她希望平行世界的他們也在一起。
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際遇。
另一個世界的明穗香有自己選擇的機會。
中原中也了然地點頭，道：「我明白的。」
「不……中也先生不明白，」明穗香無奈地笑一下，道：「我希望中也先生不要受到我們的影響，覺得這個世界我和中也在一起，另一個世界的你們也要在一起。」
他也應當有自己選擇的機會。
中原中也輕怔一下。
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
可話到嘴邊，最後還是咽了下去。
他要如何解釋？
說自己不是受到這個世界的他們影響。
他是看見明穗香的第一眼就對她生出好感？
這不是合適說出口的話。
更不是他可以說出口的話。
倒不如什麼都不解釋。
中原中也有點憋悶地應道：「你放心吧……我知道的。」
「我結婚以前的舊姓是甘露寺，」明穗香的指尖蘸一點水，輕輕寫下自己的漢字名，道：「甘露寺明穗香。」
他的視線下意識追著明穗香的指尖看去。
一筆一劃描摹出一個名字。
中原中也在心頭默念幾遍，暗暗記下她的名字。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名字？」
中原中也不太明白，問道：「你不是不想我們在一起嗎？」
明穗香不希望他受到他們的影響。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不告訴他自己以前的名字。
他只知道明穗香的名字，不知道她結婚以前的姓氏，回到另一個世界面對全日本上億的人口，很難找到她的蹤跡。
「我可沒說過這話，」明穗香頗為無奈，道：「我只是不希望中也先生覺得自己只能和另一個世界的我在一起。」
中原中也愣住。
她的眉眼盈盈彎下，輕聲道：「中也先生要認識的是另一個世界的她，而不是我。」
「你要是喜歡她，你就去好好了解她。」
「我無法告訴中也先生什麼情報，另一個世界的我也不一定會喜歡我所喜歡的東西。」
甚至因為經歷的不同，她們的性格可能也會有不同的表現。
中原中也從她這裡可以了解到的只有這個世界的明穗香。
另一個世界的她，只能由他自己去接觸、去認識。
「你已經告訴我很多了。」
中原中也一晚上的胡思亂想慢慢散去。
他勾起唇，寶石一般的鈷藍眼眸異常明亮，道：「謝謝，我會去試著認識她的。」
其實他對這個世界的明穗香了解也不多。
只是因為她的氣質、樣貌，外在表現出的性格生出少許的情愫與在意。
這樣的好感十分膚淺。
中原中也甚至不好意思說這是喜歡。
這充其量是一眼的好感，真正喜歡一個人，他應當要去認真了解對方，而不是以自己的第一印像對她的性格下判斷。
「那就足夠了。」
明穗香輕輕起身，走向不知何時出現沉默無聲守在廚房外走廊的中也。
她擡頭看向熟悉的愛人，輕輕牽起他的手。
一雙淺金色的貓兒眼看向他時，與中原中也很相似卻又額外多出深深的眷戀與衷情。
中也擡手輕撫一下她的額發，落下淺淺的一吻，問道：「累了嗎？」
明穗香輕輕搖頭。
他低低地應一聲，道：「你上樓和小鬼休息吧，那幾個家夥我會搞定的。」
雖然今天是中也的生日，但他基本沒怎麼喝酒，照顧阿呆鳥他們的麻煩事不用落到明穗香頭上。
反正只是這一天。
一年只有一天。
其他的時間，他想喝酒可以去外面喝。
不必在家喝得爛醉還要麻煩明穗香照顧他們一群人。
「嗯，」明穗香輕輕地點頭，臨走前她回頭看向廚房裡的中原中也，輕抿一下唇笑道：「中也先生，我不知道另一個世界的我是怎麼樣的人。」
「但她應該會喜歡誠實的人。」
「比較花心的男人是她會排斥的類型，」但這一點中原中也和中也都不是，明穗香不是很擔心，「開始的時候，她可能會有不少的事情瞞著你，但請相信，她不是會隨意傷害別人的人。」
中原中也沒有在十七歲的時候，救下落水的明穗香。
另一個世界的她不會對中原中也抱有初始的好感和感激。
不管再如何的改變，明穗香的本質都不會發生太大的變化。
她不是什麼誠實的女孩子。
但她會向往真誠坦率的人。
只要以真心相待，另一個世界的明穗香一定不會討厭中原中也。
會有一點平行世界中也和明穗香相遇的番外。
但不會寫太多。
第 135 章
「……回來了。」
一覺睡醒，中原中也回到組織給他安排的高級公寓。
他仰面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向無比熟悉的天花板發一會呆，道：「去看看那幾個家夥吧。」
好幾個月沒有去看他們，也是時候抽時間去走一趟。
中原中也掀開被子起床。
渾身的酒氣沾染衣服和床單被套枕頭。
他拽起衣服的一角，低頭嗅一下立刻皺眉，道：「嘖……昨晚沒有洗澡，直接去睡了。」
前一天晚上沒有洗澡的後果，即是第二天衣服和床被都沾染上酒氣。
中原中也搖搖頭，邁步走向浴室。
「咚。」
一聲悶響撞擊到書桌的一角停下。
中原中也停下腳步，側頭看向書桌的方向，奇怪道：「我剛剛是踢到什麼東西嗎？」
奇怪。
他沒有把東西隨便放到地上的習慣。
那樣太礙事了。
「嗯？」他的目光觸及撞到桌角停下的東西時猛然一頓，邁出的腳步都不自覺拉大，快步走到書桌旁，彎腰撿起地上的東西。
那是一個金屬制的打火機。
銀灰色的金屬外殼和不算太明顯的劃痕，昭示這是一個舊物。
但這不是中原中也平常用的打火機。
「Ice Man……」
打火機的側面是冷血在組織行動時用的代號。
這是另一個世界的冷血送給中原中也的二十二歲禮物。
沒想到竟會出現在他的公寓。
他回頭環顧一眼無比熟悉的公寓。
一個不確定的念頭快速劃過心間，催促中原中也行動。
他顧不得開始的打算，動作略顯粗暴把房間四處都翻找一遍，順利找到餘下六件不屬於這個公寓的東西。
冷血的打火機、阿呆鳥的樂高零件、小梨花的畫……
旗會的五人加上小梨花和明穗香送的禮物。
一共是七件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
「哈……」
中原中也的神色半是意外半是感慨，嘴角不自覺高高揚起，道：「全都在這裡。」
他收到的二十二歲生日禮物。
全都和他一起回到這個世界。
「阿呆鳥那個笨蛋，送我這麼大一堆樂高，要拼出一輛機車少說也要大半年的時間，」盤腿坐在地上的中原中也眉目飛揚，嘴上嘀咕著抱怨，可眼角眉梢滿滿都是笑意，「倒是打火機和手套，平時也可以用。」
手套是明穗香准備的禮物。
打火機是冷血慣用的物件。
剩下的香水、強效止血藥和亂七八糟的帽子養護套裝，分別是公關官、外科醫生和鋼琴人送的禮物。
零零散散的東西加在一起，竟變成占據中原中也房間一角的大堆禮物。
「好了……出門去看看老朋友們，再去買一個畫框把小丫頭送的畫掛在牆上吧。」
中原中也伸一個懶腰，起身走向浴室。
小梨花和明穗香協力制作的剪紙畫，小心地攤開放在書桌上。
一件一件染著淺淺色彩的剪紙貼在最大的白紙上，最終描繪出一副有他們十人的生日剪紙畫。
每一個小小的剪紙人都有不同的色彩。
不算特別的精致美麗卻別有一番童趣與真心。
中原中也洗去一身的酒氣換好出門的衣服。
明穗香送的手套是日常的生活用品，他可以立刻用上，冷血送的打火機也被他揣進口袋。
最後是公關官送的香水。
他猶豫一下還是按照香水盒子裡的指示，簡單噴一點在手腕的靜脈處。
「只是去看你們，我才會用這個東西。」
畢竟是公關官送的禮物。
中原中也別扭一下，揮手散一散香水的味道，出門去商店街的花店。
阿呆鳥他們都是葬在山邊干淨的墓地。
那邊的地勢很高，可以看見橫濱的大海。
白色的大塊石料雕刻成他們的墓碑，簡簡單單寫著他們的真名與生卒年月，名字的上方沒有如一般的墓碑貼上照片。
這也是為阿呆鳥他們的親人朋友著想。
他們曾經都是黑手黨。
工作的時候，難免會得罪一些勢力。
未免把危險帶去給他們的親朋好友，黑手黨逝去的墓碑一律不會貼上照片。
「今年來晚了一點。」
中原中也彎腰垂手放下花。
盛開的白百合帶著水珠，斜斜倚靠著墓碑，遮擋去部分的刻字。
他靜靜站在原地，垂眸看向許久未見的老朋友們，低聲道：「昨天，我看見你們了。」
「不是做夢。」
他也不會做夢。
「那是一個和我們不一樣的平行世界，」中原中也的神色十分平靜，鈷藍眼眸看向乳白色的墓碑，低聲道：「蘭堂還活著，你們也活著還有……」
與他一同呆過軍方研究所的少年也活著平安長大。
以中原文也的名字過著平靜的生活。
他沒有成為黑手黨，而是立志成為一名救人的醫生。
這樣也不錯。
中原中也說著說著，忍不住笑了。
他慢慢單膝蹲下，沉靜的鈷藍眼眸看向靜默不會給出半點回應的墓碑。
已經死去的人。
自然不會給出什麼回應。
「……就這樣吧，」中原中也靜靜看著他們，良久以後道：「我也沒什麼說的了。」
他給每一個墓前留下一罐啤酒，起身道：「沒帶什麼好酒，一人一罐啤酒將就一下吧。」
淡淡的清風吹拂過墓前的百合花。
一花一啤酒放在墓碑前。
中原中也不打算停留太久。
他轉身離開。
一片百合花瓣脫落，春風裹挾著它輕悠悠飛過中原中也的肩頭。
他下意識擡眸看去。
路的盡頭站著一名白發的和服女子。
春風吹起她的長發。
她擡手輕挽一下擋在面前的發絲，憂郁繾綣的眉眼半垂，神色淡淡捧著一束花。
中原中也一下怔住。
悄然加速的心跳比大腦更快一步認出對面的人。
明穗香。
這個世界的明穗香。
她與中原中也並不相識，淺金色的貓兒眼與他的鈷藍眼眸遙遙對視一眼。
明穗香輕輕欠身，捧著花走向中原中也。
噗通、噗通。
他的心跳聲吵鬧得厲害。
隨著明穗香一步步走近，他的心跳聲越發響亮，吵鬧得鼓膜都快要炸裂。
中原中也僵在原地，手腳都不知道要往什麼地方放。
他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緊張。
又不是第一次見到明穗香。
明穗香走到中原中也近前，看著站在路中間挪都不帶挪一下的赭發青年，擡眸衝他輕點一下頭，抱著懷中的花束與他擦身而過。
柔順的長發輕輕揚起，擦過中原中也垂落在一側的手臂。
他的手臂一下開始發麻，手指不自覺彈動一下。
淺淺的苦橙和花香味，順著飛揚的發絲飄入中原中也的嗅覺系統。
不是香水的味道。
更像是洗發香波的味道。
但又有一點不同。
中原中也想不明白有什麼不同。
但他突然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
他今天出門的時候，噴香水了。
因著是去看向公關官他們，他想著用一下他們送的禮物會比較好。
阿呆鳥和鋼琴人送的禮物不方便帶出門。
外科醫生送的不到受傷的時候都用不上。
他能帶的東西只有冷血送的打火機和另一個世界的明穗香送的手套。
撐死再加一個公關官送的香水。
中原中也突然有點緊張。
他身上不會有什麼殘餘的酒味吧？
明穗香不會聞到香水的味道吧？
她會不會覺得男人噴香水很奇怪？
中原中也心下的幾番糾結。
明穗香都不知道。
她只當墓園裡的另一人是普通的過路人。
每年的這個時候，她都會到山邊的墓地看看故人。
這裡有死去的鬼殺隊劍士、産屋敷家早夭的孩子……
更有她的故人。
這一帶的墓地屬於産屋敷家，但葬在這裡的人不都是鬼殺隊的劍士和産屋敷家的子嗣。
山邊的墓地葬的都是江戶時期的劍士。
大正時期的鬼殺隊主公搬去別的地方，自然下葬鬼殺隊劍士的地方也換到別的地方。
但這一帶一直都有人打理。
明穗香的好友錦姬安葬在這裡。
因為當年的她在執行任務的途中，意外失去行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錦姬在她不見以後，加入鬼殺隊成為隱的一員。
她以為明穗香被鬼所殺，想要為鬼殺隊鏟除鬼舞辻無慘付出一份力量。
只是鬼舞辻無慘不會這麼容易死去。
一直到大正時期，籠罩著衆人的食人鬼陰影才終於被徹底鏟除。
明穗香意外穿越到數百年以後的現代，受到如今的鬼殺隊主公照料，在這個世界有一個安身落腳之地。
但她已經不用再殺鬼了。
鬼舞辻無慘死去，鬼殺隊也不再存在。
餘下的是産屋敷家的當代主公——産屋敷輝利哉與他的兩個妹妹彼方和杭奈。
他們不再受到詛咒的影響。
壽命比一般人還要長，前幾年更是打破日本最高壽的記錄，成為最長壽的老人。
「光哉大人，」明穗香彎腰輕輕放下花束，道：「久未拜見，不知您是否安好。」
輕輕的問候絮語，隨著風飄到中原中也的耳畔只餘下零碎的字眼。
他聽不清明穗香在說什麼。
她在祭拜故人的時候，他也不想上去打擾她。
中原中也遲疑一下，想不好是等明穗香祭拜完再上去搭話還是先離開去墓地外等她出來，再找她搭一兩句話。
好像都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哪有人在墓地找人搭訕的？
看著就不是什麼好人。
雖然中原中也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但在墓地搭訕……
這個實在有點……
且不說這裡一地的墓碑，單純從明穗香的立場考慮，她應當也不會想在墓地認識人。
中原中也深深地嘆一口氣。
他蹲在阿呆鳥的墓碑前半天，偷偷看明穗香的動作。
要是死去的人有靈魂，他們肯定會嘲笑死他。
他站起身，抽出揣在口袋裡的手抓了抓腦後的頭發。
中原中也思考一大通，最後還是想和明穗香有一個好一點的相識過程。
不說和另一個世界的他們一樣是救人相識。
好歹也走正常一點的路線。
不要在墓地認識彼此。
他暗暗嘆一口氣，轉身離開。
「先生，你的手帕掉了。」
中原中也下意識回頭。
他甚至忘記要裝一下摸摸口袋，看手帕是不是真的掉了。
明穗香半蹲身彎腰撿起他抽手時不小心帶出口袋的手帕，繾綣美麗的眉眼安靜地看向他。
淺金色的貓兒眼映出中原中也愣住的神情。
他手腳僵硬，快步回身走向她。
中原中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臉上的表情僵硬得厲害，不熟悉他的人看著仿若面無表情，眉眼間的鋒銳與傲氣帶著逼人的氣勢。
看著相當不好接近。
但他接過手帕的動作卻是格外的小心。
「……謝謝。」
中原中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站在明穗香的對面，只覺得渾身都要開始發燙，手腳都不知道要擺在哪裡。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明穗香的聲音輕輕，道：「先生若是有藏手的習慣，不妨把手帕放在上衣的口袋。」
他的耳廓開始發紅發燙。
中原中也不知道自己的臉是不是很紅。
他低低應一聲，擡手壓住帽子想要遮擋自己的臉。
臉好燙。
心跳聲也好大。
糟糕。
他怎麼說不出一句話。
「我還有幾句話，想與好友說，」明穗香安靜看著壓低帽檐一聲不吭的中原中也，落下輕輕的聲音道：「先生請自便。」
她不再理會表現奇怪的中原中也，回身走到錦姬的墓前。
一枚小小的香囊從和服的衣襟取出，放在錦姬的墓前。
錦姬曾說過，她以前當花魁的時候，收過很多的鮮花。
若是以後有人祭拜她，她更希望得到一些有趣的東西。
「今年的是香囊，」明穗香的手背輕輕拂過錦姬的墓碑，道：「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她安靜看著錦姬的墓碑好一會。
所有想說的話，全都埋在心頭。
「我走了，」明穗香輕輕起身，道：「明年再來看你。」
若真的有靈魂一說。
錦姬應當已經投胎轉世去了。
她面對一個冰冷的墓碑說再多的話，她也聽不見。
只盼轉世以後的錦姬可以得到幸福。
不再受不必要的苦。
明穗香輕輕起身。
她轉身之際，意外看見不遠處祭拜的另一人沒有離開。
那是一個赭發藍眼的青年，眉目帶著幾分桀驁與狂氣，但可以看得出他的相貌很好。
他剛剛一直壓著帽子，擋住自己的臉。
明穗香都沒有看清他。
但此刻的中原中也摘下帽子，壓在胸前的位置。
一雙不輸寶石的鈷藍眼眸濕潤又明亮看向她。
他左側的赭發挽到耳後，露出紅透更盛發色的耳朵。
他見著明穗香起身准備離開的動作，糾結許久的心神驚一下，側身退開兩步讓出路中間的位置。
「謝謝。」
他好像小狗。
想要親近人卻又猶豫不前。
明穗香為自己無端的聯想彎一下眼眉，輕輕點頭示意與他再次擦身而過。
鬼滅的世界觀是有靈魂的。
旗會已經給中也助攻了。
雖然是墓地。
悠于 2023-11-17 10:17
第 136 章
「喵。」
甜美柔軟的貓叫聲輕悠悠地響起。
中原中也下意識看過去，乳白色的墓碑後方有什麼毛茸茸的小東西探頭探腦，伸出爪子試探一下又趕緊縮回去。
那個位置是明穗香剛剛祭拜過的地方。
墓碑前的小石階放著一枚小小的香囊。
他思考一下，走近兩步蹲下身，喊道：「貓？」
要是他沒有聽錯，剛剛那應該是貓叫聲。
沒想到墓地竟然會有貓。
「喵？」躲在墓碑後的小狸花貓聽見聲音，小心地探出貓貓頭看一眼，立刻縮回去。
中原中也蹲在原地，招一下手道：「過來，別在那裡玩。」
那邊有明穗香送給朋友的祭品。
要是被貓叼去就麻煩了。
「喵嗚。」小狸花貓叫一聲，探出半個貓貓頭。
黃澄澄的貓眼睛與中原中也遙遙對視。
但就是不肯靠近一步。
他低嘖一聲，抓了抓頭發。
束手無策的樣子讓明穗香忍俊不禁，出聲道：「貓不懂人言，先生要想它過來，最好還是准備一些貓喜愛的食物。」
「啊？」中原中也愣怔一下，他擡頭看向扶住膝蓋半蹲的明穗香，絲滑柔順的長發如緞子一般垂落身前，距離中原中也不過二三十公分。
開始因著貓叫聲出現，褪去的羞澀和無措再度上湧。
他埋頭低應一聲，問道：「貓喜歡吃的東西是……魚嗎？」
中原中也以前沒有關注過貓。
不大清楚貓喜歡什麼。
但大抵是老鼠和魚一類的東西……吧？
「魚是一種，」明穗香輕笑一聲，道：「但不是所有貓都喜歡吃魚。」
中原中也愣一下，道：「會有不喜歡吃魚的貓嗎？」
他以為貓的食譜就是吃魚和吃老鼠。
山邊的墓地肯定不會有什麼魚。
生活在這裡的貓估計是靠吃老鼠過活的。
「貓是肉食類的動物，魚不是它們唯一的選擇，」明穗香輕挽一下垂落身前的長發，屈腿蹲下身，攤開瑩白的手心朝向小狸花貓躲藏的方向，輕喚道：「喵喵。」
小狸花貓的耳朵一抖，邁著歡快的步伐跑出墓碑後的掩藏地。
小貓步一顛一顛，迫不及待地跑向明穗香。
「喵……喵……」
小狸花貓的眼睛晶晶亮，跑到明穗香的手邊，愛嬌地歪頭去蹭她的手。
一副人類再不主動擼它，它就要自食其力的樣子。
看得中原中也是目瞪口呆。
他張了張嘴，好一會才開口問道：「不是要用貓喜歡的食物去吸引它嗎？」
為什麼明穗香蹲下叫一聲，貓就朝著她跑來了？
什麼食物誘惑都沒有用上。
「唔……一般是這樣的，」明穗香輕輕撫摸小狸花貓，漂亮的眉眼盈盈彎下，輕聲軟語：「但我比較受貓的歡迎，通常叫一下它們就會過來。」
不需要食物。
不需要逗貓棒。
有的時候，貓還會主動碰瓷明穗香。
這個時代的人似乎是叫這種為吸貓體質。
明穗香眉眼彎下，很輕地笑一聲。
喵喵叫喚的小狸花貓懵懂地抖抖耳朵，尾巴高高翹起，親昵地挨著明穗香的掌心手腕蹭來蹭去。
「……你很喜歡貓嗎？」
中原中也低聲問道。
他剛剛似乎是被明穗香捉弄了一下。
但要說生氣也不至於。
他只是有點意外，明穗香對待小狸花貓溫柔的態度，不像不喜歡貓的人。
可另一個世界的他們沒有養貓。
別說貓，就是狗都沒有養一只。
以另一個他對明穗香的喜歡，她提出想要養貓，他應當不會拒絕。
「與其說是喜歡……」
明穗香輕輕抱起小狸花貓，瑩白的手指輕撫灰撲撲的毛發，軟語慢言：「倒不如說我們是同類。」
「同類？」中原中也疑惑地反問：「為什麼這麼說？」
她的眼睫半垂，溫柔斂下的眸光安靜注視懷中撒嬌放軟身體的小狸花貓。
小小的一只看著不過兩三個月大。
獨自生活在僻靜的墓地以附近的老鼠和小生物為食。
「先生不覺得……我們很相似嗎？」明穗香輕攏住小狸花貓靠近臉頰，舉起它的小貓爪動一動，歪頭笑道：「我們的眼睛。」
如蘊著瀲灩星光的淺金色貓兒眼與小狸花貓黃澄澄的懵懂貓眼湊近一起。
她們的眼神格外相似地看向中原中也。
眼睫一眨一眨幾乎要眨到中原中也的心底。
「啊……是、是很像，」他捂住心口快要壓不住的心跳聲，耳朵紅彤彤地發燙，顏色更盛卷曲落在耳後的赭發。
撲通撲通的雀躍心聲。
讓中原中也的大腦只剩下一個想法。
明穗香好可愛。
好可愛好可愛。
可愛到中原中也忍不住想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女孩子？
以前中原中也一直不理解首領形容愛麗絲是「掉進眼睛裡都不會覺得痛的女孩」。
但此刻的他似乎有點明白這句話。
「你要收養它嗎？」中原中也匆匆轉開視線，他怕自己再看下去會被明穗香當做是什麼奇怪的人。
明穗香安靜一會沒有出聲。
她把小狸花貓重新抱回懷裡，溫柔地輕輕撫摸。
「？」中原中也疑惑地眨一下眼。
他悄悄看向明穗香，遲疑一下問道：「你是不方便養嗎？」
明穗香撫摸小狸花貓的動作停頓一下。
舒舒服服打著小呼嚕的小狸花貓得不到撫摸，立刻開始自力更生，主動蹭著明穗香的手心、手腕，嬌嗲嗲地軟聲叫喚。
它只差張嘴說人話。
讓明穗香快點摸摸，不要憐惜它是一只小貓貓。
「嗯……」
明穗香輕輕應一聲，屈指蹭蹭小狸花貓的脖頸，舒服得灰撲撲的小貓如小型的摩托車發出呼嚕呼嚕的響聲。
她的眼睫輕顫一下，盈盈擡眸看向中原中也，問道：「先生願意收養這只小貓嗎？」
中原中也一下愣住，道：「我嗎？」
他看向面對明穗香超級主動的小狸花貓，糾結一下道：「它不喜歡我吧？」
這貓喜歡的是明穗香。
他抱回去算怎麼回事？
而且……
中原中也喜歡的是狗啊。
他一直以來想養的都是狗。
養貓什麼的……
中原中也從未考慮過這個。
「這只小貓的性格很好，」明穗香的聲音輕輕，淺金色的貓兒眼懇切地看向中原中也，道：「它會喜歡你的。」
她眉心輕顰，雙手摟住懵懂的小狸花貓。
「先生要抱一抱它嗎？」
「呃……」
中原中也對貓沒有什麼感覺。
但他實在無法拒絕這樣的明穗香。
他猶豫一下，道：「我試一下。」
反正他一個大男人也不怕被貓撓。
明穗香輕摸兩下小狸花貓的貓貓頭，柔軟的唇瓣輕觸一下它濕漉漉的小鼻子，叮囑道：「要乖一點。」
小狸花貓懵懵懂懂地仰起頭，以甜美柔軟的貓叫回應：「喵嗚。」
她小心翼翼地把小狸花貓移交給中原中也。
「喵？喵喵？」
小狸花貓著急地扭頭，喵喵叫喚。
它不明白明穗香為什麼要把它交給別人。
透明的彎鈎指甲不自覺彈出勾住昂貴的西裝布料，小狸花貓踢動後腿，掙扎著想要回到明穗香的懷抱。
但中原中也自然不會這麼輕易讓它跑掉。
他掐住小狸花貓的後頸皮，道：「喂喂……不要亂動啊……」
小狸花貓的後頸皮一緊，立刻回憶起當初被貓媽媽叼起的經歷。
它的身體直接僵住，只能可憐兮兮地叫喚：「喵嗚……」
「不是讓你乖一點嗎？」明穗香有點無奈，輕摸一下小貓腦袋，道：「我不能帶你走，要是這位先生願意收留你，你就不用在這裡了。」
墓地畢竟不是什麼好地方。
小狸花貓生活在這裡，只能吃吃路過的老鼠。
但這一帶有産屋敷家的人打理，平日老鼠也不多見。
小狸花貓瘦瘦的一只，肋骨清晰分明，顯然在這裡過得不好。
若是有人願意帶走它。
它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至少不必再忍飢挨餓。
「中原中也。」
明穗香輕怔一下，挽著長發擡眸看向中原中也。
他的神色有點不自在，鈷藍眼眸閃爍不定幾次想要移開，最後還是堅定看向明穗香，道：「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睛，眉梢淺淺彎下，道：「中也先生。」
輕輕柔柔的語調喊出他的名字。
酥酥麻麻的感覺襲上中原中也的心頭。
他努力忍住想要上揚的嘴角，道：「你的名字……」
「甘露寺明穗香，」她眉眼盈盈，輕聲笑道：「中也先生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中原中也再忍不住嘴角想要上揚的弧度，勾唇道：「明穗香……明穗香小姐。」
他和明穗香還不太熟悉。
直接叫對方的名字有點冒犯。
但交換過名字……
他們也算是認識了吧？
中原中也眉目飛揚，笑意不絕。
小狸花貓的後頸皮還在中原中也的手上。
它可憐地喵喵叫喚。
黃澄澄的貓眼睛裡點著一輪溜溜圓的漆黑眼仁。
可憐巴巴地看著人時，尤為可憐可愛。
「好孩子，」明穗香輕點一下小狸花貓的鼻尖，輕聲軟語地哄道：「你要乖一點，要是中也先生收留你，以後我還可以去看你。」
小狸花貓聽不懂明穗香的話。
但中原中也猛然醒神。
對了！他要是收養這貓，以後不是可以以貓為借口，再和明穗香有別的來往嗎？
「咳……」
他松開小狸花貓的後頸，擼擼小貓腦袋，故作矜持地說道：「明穗香……明穗香小姐說的是，這貓挺乖的，我可以帶回去先養幾天。」
明穗香驚喜問道：「真的可以嗎？」
「嗯！」中原中也堅定地點頭。
但很快他話鋒一轉，道：「明穗香小姐，知道養貓需要什麼嗎？我以前沒有養過動物，不知道要給它准備什麼。」
沒有養過貓是真的。
中原中也因為工作繁忙，連喜歡的狗都不能養。
更別提以前想都沒想過的貓。
但以他的身份，讓人准備好養貓需要的東西，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只是這樣的話，中原中也就沒有理由和明穗香再多相處一會。
「養貓要准備的東西比較多，」明穗香屈指抵住唇下，思考片刻道：「中也先生待會有時間嗎？」
中原中也毫不猶豫點頭，道：「有！」
她放松地展顏一笑，軟聲道：「那我們等會一起去買吧。」
「要養這只小貓，怕是要讓中也先生費心，」明穗香輕輕起身，接著道：「貓咪的生活用品和食糧，請讓我出一點力……」
蹲在地上的時候，沒有感覺。
可一起身，久蹲不活動的眩暈感一下向明穗香襲去。
她眼前一黑，身體晃動一下向前摔去。
「明穗香！」
情急之下，中原中也叫出一直在心口念著的名字。
他伸手攬住明穗香的腰，往自己的方向帶。
木屐踉蹌一下，明穗香的視野尚未恢復清晰，直接倒進中原中也的懷抱。
「你沒事吧？」
中原中也緊張問道。
他沒想到明穗香的身體這麼差，只是蹲一下再起身，竟然差點給摔了。
「啊……」
明穗香靠在中原中也懷裡，眼睛連眨幾下都是昏暗朦朧的樣子。
她小聲回答：「我沒事，謝謝你。」
她忘記了。
白天的自己很弱。
明穗香扶著額站穩，眼前的昏暗好一會才散去，視野恢復正常。
「你是貧血嗎？」中原中也見她恢復過來，稍稍松一口氣。
他被明穗香嚇到了。
剛剛她直接往地上摔去，還以為她生什麼病了。
「我……」
明穗香猶豫一下，小幅度搖頭道：「不是貧血，只是一點個人原因。」
她眉梢歉意地彎下，道：「剛剛是嚇到你了嗎？抱歉……」
「你道什麼歉，」中原中也皺一下眉，道：「身體不好又不是你想的。」
不過明穗香是不是應該去鍛煉一下？
中原中也隔著和服悄悄打量明穗香。
細胳膊細腿的。
難怪身體不好。
中原中也為愛養貓。
中也的蜜月之旅RPG：
你不打算飼養小貓咪以外的貓貓。
紙箱裡的小小貓們。
你帶回旅館請老板娘幫忙找一下領養人。
正好旅館的老板娘也是養貓人。
她和周圍的鄰居都很熟悉。
不過幾天就給小貓們找好領養人。
小小貓的事處理好。
你和小貓咪也能安心回去橫濱。
第 137 章
「明穗香，要休息一會嗎？」
從山邊的墓地到橫濱的商店街一路走下來，中原中也不止一次問她要不要休息。
明穗香無奈地笑一下，耐心回答：「不用了，我的身體沒有這麼虛弱。」
只是走幾步路，不至於體力衰弱到走路都無法堅持。
「真的不用嗎？」中原中也皺一下眉頭，道：「我看你的身體不是很好，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
他與平行世界的明穗香接觸不多。
不知道對方的體力如何。
但這個世界的明穗香似乎要更虛弱一些。
「好……要是我不舒服，我會記得告訴中也先生。」
明穗香眉梢彎下，溫馴柔軟地予以回應。
分外乖巧的模樣讓人看著心頭發軟。
怎麼能這麼可愛呢？
他的耳根微微發燙，視線匆匆轉開，不敢一直盯著明穗香。
「中也先生，前面就是我們要去的店。」
明穗香擡手指向前方門面開闊的寵物店，道：「那裡是我常去的店，一些基本的東西店裡都有。」
常去的店？
中原中也有點意外，道：「你經常在這裡買東西嗎？」
明穗香輕抿一下唇，點頭道：「會買一些貓糧和凍干、罐頭去喂茶室附近的小貓。」
「茶室？」中原中也想了一會，問道：「哪裡的茶室？」
他對茶室一類的地方不是很熟悉。
要問中原中也什麼地方的酒好喝，不吵鬧不混亂環境合適，他興許還能數出幾個。
不過明穗香會去茶室。
新情報get！
除去以小狸花貓為借口和明穗香聯系，他又多出一個可以偶遇明穗香的地方。
中原中也心頭暗喜。
「……是我工作的茶室。」明穗香以為中原中也會問她為什麼喂流浪貓，沒想到他的關注點是茶室。
她進店以後，推出一輛購物車道：「從橘堂的門出去，右轉走兩百米就是我工作的茶室。」
明穗香形容路線的方式很特別。
她不是直接說出茶室的位置，而是以橘堂作為參照目標指路。
但這樣的話，中原中也一下聽懂了。
他悄悄拿出手機，查詢橘堂附近的茶室，很快找到目標。
藤花間。
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中原中也皺眉，開始回憶：「藤花間……藤花間……」
他總覺得在什麼地方聽過。
但他身邊有誰喜歡茶室……
「啊！」
中原中也脫口而出：「這是紅葉姐喜歡去的地方！」
之前尾崎紅葉還問他要不要一起去茶室坐坐。
說藤花間的茶很好喝。
但中原中也對喝茶沒什麼興趣，婉拒了尾崎紅葉的邀請。
現在就是後悔。
大寫的後悔。
早知道明穗香在藤花間工作，他肯定會去的。
要是前幾次，尾崎紅葉提到藤花間，他有一次答應去了。
他早就認識明穗香了。
也不必等到現在。
或者說，要是中原中也前幾次去了。
說不定，現在的他已經和明穗香交往了。
步調快一點結婚都有可能。
中原中也後悔。
悔不當初。
「中也先生？」
明穗香疑惑地歪頭，輕碰一下中原中也的手臂，問道：「你不舒服嗎？」
隔著衣服落下的輕輕觸碰，拉回中原中也跑遠的心思。
他甩了甩頭，拋去無用的後悔，道：「沒有，只是剛剛在想一些事。」
在想自己為什麼不去拓寬一下愛好。
好早點認識明穗香。
「是很麻煩的事嗎？」明穗香擔憂地問道：「有什麼是我能幫到你的嗎？」
「不……」
中原中也條件反射地想否認。
但他轉念一想，這似乎是個機會。
「我只是想起藤花間是我一個前輩喜歡去的地方。」
中原中也假裝不經意道：「紅葉姐說藤花間的茶很好喝，推薦我休假的時候，可以去喝杯茶放松一下。」
「紅葉……？」
明穗香回憶一下，問道：「是尾崎紅葉小姐嗎？」
她記憶中，茶室的客人叫紅葉的只有一個。
那是一個生得很美麗的女人，如同秋天的紅楓灼灼耀目。
「嗯，紅葉姐是我的前輩，也是以前指導過我的人。」
明穗香眉梢彎下，笑語盈盈道：「那真是好巧啊，紅葉小姐是我們店裡的常客。」
她雙手抱住一袋貓砂，用力拖向購物車。
二十斤的貓砂沉甸甸的一大袋。
明穗香用力幾次都抱不下來。
「我來吧。」
中原中也輕輕松松地單手拎起貓砂放進購物車，問道：「還有什麼要買嗎？」
他一手抱著埋頭睡覺的小狸花貓，一手拎起沉重的貓砂也毫不費勁。
輕松地仿佛能再扛好幾袋貓砂。
「中也先生覺得重嗎？」
明穗香眨了眨眼，試探性地問道。
若是晚上的她，貓砂這點重量自然不算什麼。
但白天的她實在沒有力氣幫中原中也把貓砂搬回家。
她想知道中原中也到底能扛多少貓砂。
「不重，」中原中也很輕松地回答：「這點東西算什麼。」
他的異能是操縱重力。
要是這點東西都搬不起來，別提玩什麼重力了。
「中也先生要是平時沒空出來買東西，貓砂可以多備一點在家。」
假使他的力氣真的很大。
一次性買好幾個月的貓砂，倒是能省心許多。
「哦，那我多拿一點吧。」
中原中也聽勸地再搬出兩三袋貓砂，看了看又覺不夠想繼續往購物車放。
他准備再去推一輛購物車過來。
既然決定要養貓，自然什麼東西都要給它准備好。
「等等，這麼多夠了。」
明穗香忙拉住中原中也的衣袖，道：「這夠用很久了。」
他停住腳步，揚眉應一聲好奇問道：「這是什麼啊？貓吃的東西嗎？」
看著夠小狸花貓吃好一段時間。
「不是……」
明穗香有點好笑，道：「這是貓咪上廁所用的貓砂。」
中原中也一下愣住，發問：「上廁所用的貓砂？」
他以為貓和狗一樣是溜出門上廁所的。
「嗯，貓咪喜歡干淨的廁所，它們會在解決衛生問題以後掩埋自己的氣味。」
明穗香說的委婉。
其實就是貓咪會自己埋尿團和便便，防止氣味傳出去招惹天敵。
「除了貓砂，我們還要買貓砂盆。」明穗香推一下購物車，裝著沉甸甸幾十斤貓砂的購物車，沉重得底下的輪子都無法帶動。
她使勁推兩下。
實在是一步都走不動。
「這個我推吧，」中原中也忍俊不禁道：「明穗香再去推一輛新的購物車過來吧。」
淺金色的貓兒眼輕眨一下。
不等中原中也說什麼彌補自己不小心叫出盤旋在心口的名字。
明穗香干脆轉身去推新的購物車。
有和服的束身桎梏之下，明穗香跑不了太快。
她推著一輛空的購物車小跑回來，歉意地笑道：「久等了。」
「走吧，我們去買……貓砂盆。」中原中也差點忘記貓廁所叫什麼，好在貓砂的袋子上有大大的平假名提示了他。
貓砂盆擺放的區域就在貓砂的附近。
一個一個貓砂盆靠牆擺放，顏色和樣式都不相同。
看著價格不是很貴。
中原中也簡單掃過一眼。
「明……咳，你幫我挑一個吧。」
他想叫明穗香的名字。
但又怕她不高興。
快要湧出嘴巴的聲音咽下改口。
明穗香假裝不知。
她屈指輕抵住下頜，左右看一眼道：「中也先生的工作比較忙，買貓砂盆最好買一個自動的和一個普通的。」
「要買兩個嗎？」
中原中也疑惑道：「不是只有一只貓嗎？」
他倒不是給不起這個錢。
自動貓砂盆雖然比普通的要貴上一些，但以干部的工資來看，自動貓砂盆也不算什麼很貴的東西。
他只是不明白貓為什麼要用兩個廁所？
「貓咪是很愛干淨的動物，」明穗香耐心解釋，道：「要是貓砂盆不干淨，它們就會去別的地方解決生理問題。」
比如床、枕頭、被子等一系列的地方。
要是沾上貓臭臭的味道再去洗就會特別難洗。
「所以養貓要准備比貓咪數量多一個的貓砂盆。」
中原中也恍然大悟。
看樣子貓不用溜，但也少不了麻煩。
「今天要買的東西比較多，但中也先生不用擔心，這部分的費用我會負擔起來的。」
她想給小狸花貓買很多很多的東西。
只是她不確定中原中也能不能把它們都搬回家。
「啊？不用，這些東西我可以自己買，我只是不太懂養貓需要什麼。」
以中原中也的工資還要讓心儀的女孩子幫忙付錢，這說出去真的是笑話了。
明穗香有點猶豫，道：「但養貓還需要不少東西……」
她擔心中原中也因為養貓費錢，養一半不想養了。
畢竟橫濱很多的流浪貓都是因為主人遺棄，不得不在外討食。
「這點錢對我不算什麼。」
中原中也想也不想，道：「與其糾結誰付錢這件事，不如幫我多挑一點貓要用的東西。」
他勾起唇，道：「我以前沒有養過動物，以後可能還有不少的問題要麻煩你。」
明穗香輕抿一下唇，妥協道：「好吧……買貓糧貓砂的錢，中也先生出，等下去體檢打疫苗，請讓我來吧。」
新手養貓需要准備不少東西。
外面抱回家的流浪貓更是要好好檢查一番。
養一個小生命需要費不少的時間。
未來的十幾年時間，它都要仰賴主人的照顧生活。
若是不幸被拋棄，小狸花貓就會再次變成流浪貓。
這樣太可憐了。
「體檢啊……」
中原中也思考一下，道：「也好。」
總不能什麼都拒絕明穗香。
「這個，」他掂一下埋頭呼呼大睡的小狸花貓，道：「你幫它取一個名字吧。」
雖說養貓不在中原中也未來的人生規劃，但既然養了，總要有一個名字好稱呼。
他鈷藍色的眼眸看向明穗香，映出她微微愣住的神情。
她遲疑道：「我給它取一個名字嗎……？」
明穗香有點猶豫。
她不是小貓的主人。
以後大概率也不會照顧小狸花貓。
她給取名字……
「對！它喜歡你，你給它取的名字，它一定會聽的。」
中原中也相當肯定道。
迷迷糊糊睡醒的小狸花貓打一個哈欠。
它伸伸爪子和尾巴，愜意地舒展身體。
看見明穗香的一刻，甜膩膩的貓叫聲衝出口。
「喵嗚……喵……」
它爪下撓著中原中也的西裝磨爪子。
喀啦喀啦。
明穗香捏住它的小貓爪，輕斥道：「不可以！」
「不准用中也先生的衣服磨爪子。」
小狸花貓無辜地喵喵。
它只是一只小貓貓，哪裡懂什麼是可以什麼是不可以。
但小狸花貓喜歡聽明穗香的聲音。
她一說話，它就開心地抖抖耳朵接收。
「梨花。」
中原中也愣怔一下。
明穗香眼睫半垂，淺金色的貓兒眼專注看向小狸花貓，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
她聲音輕輕道：「你要乖乖的聽話，不聽話的小貓很難得到愛。」
「梨花乖乖聽話，中也先生會很喜歡你的。」
就算現在的中原中也對小狸花貓無感。
但只要他和小狸花貓相處一段時間，他一定會感受到它的可愛之處。
貓咪是非常治愈的小生物。
她希望中原中也能喜歡這只小貓。
別再讓它回到流浪的生活。
「喵嗚。」
小狸花貓懵懵懂懂地叫一聲。
它低頭舔舔明穗香的手，黃澄澄的貓眼專注地看向她。
明穗香輕抿一下唇，笑道：「好孩子。」
她低頭輕輕吻一下小狸花貓的鼻子。
濕漉漉的小鼻子是貓咪感受外界的器官之一。
小狸花貓舔舔鼻子，甜膩膩地叫喚。
「你給它取的名字是梨花？」中原中也困惑地低聲問道：「為什麼？」
明穗香挽一下垂落身前的長發，輕聲道：「就是突然想到這個名字。」
山邊的墓地有幾棵干淨的梨樹，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開滿梨花如雪一樣隨風飄落。
非常美麗。
小狸花貓生活在墓地，梨花大抵是除去墓碑，它接觸最多的事物。
明穗香輕聲解釋。
中原中也了然點頭。
這算是意外撞名嗎？他准備養的小貓崽子和另一個世界的小鬼撞名了。
這個世界的他們沒有認識。
中原中也不打算去打擾小梨花的生活。
不和黑手黨認識是一件好事。
若非明穗香是他的私心。
他可能也不會接近明穗香。
「對了，有一個問題，我一直忘記問……」
中原中也突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
他所生活的世界和另一個世界有很多的不同。
萬一明穗香也與另一個世界不同……
她歪頭問道：「什麼問題？」
「你……」
中原中也摸了摸鼻子，有點緊張：「你結婚了沒有？」
要是明穗香已經結婚了。
他再追求她就是破壞別人的家庭。
這種事就算中原中也是黑手黨也……
不太過得去心裡那一關。
「噗……」
明穗香捂住唇，忍不住笑出聲道：「沒有，我暫時還不打算結婚。」
沒想到中原中也要問的是這個。
「呼……」
中原中也大大松一口氣，道：「那就好。」
還好不用挑戰自己的道德。
雖然黑手黨本就不是什麼有道德的職業，但插足別人的婚姻……
中原中也還真沒有想過。
「中也先生很高興嗎？」
他愣一下，支吾著不好回答。
明穗香從他懷裡抱走喵喵叫喚的小狸花貓。
他僵著身體，大腦飛速運轉想著要怎麼解釋。
實話實說？
會不會嚇到明穗香？
但不說實話，還能有什麼借口？
「中也先生在想什麼？」明穗香低頭蹭一下貓貓頭，軟語輕聲：「我的問題很難回答嗎？」
明明明穗香的聲音不高。
問題也不犀利。
春末的溫度甚至透著一股涼。
可中原中也就是急得額頭快要冒汗，使勁想都想不到坦白以外的借口。
最後，他放棄了。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坦白道：「我對你一見鐘情了，想要追求明穗香小姐。」
「要是你結婚了，我會比較苦惱。」
他總不能去插足別人的婚姻。
只能等喜歡的人離婚再去追。
好在這個世界的明穗香沒有結婚。
中原中也還有機會。
兩個世界，中原中也的紅娘都是「梨花」。
梨花大師保佑中也的愛情順利！
第 138 章
「……中也先生真是意外地坦誠，」明穗香撫摸小狸花貓的動作一頓，問道：「你想得到怎麼樣的回答呢？」
她的眼睫輕垂如蝶翼覆遮住淺金眼眸間流轉的光彩，含憂似霧的眉梢溫馴地彎下，仿若中原中也提出什麼要求都不會拒絕。
一切的神思都斂於眸下。
明穗香刻意僞裝出的溫馴柔軟如同對外豎起的軟刺，看似不會刺痛旁人卻也不給外人靠近的機會。
只是中原中也的心思尚未細膩到可以察覺明穗香細微之處的變化。
他摸著後頸，扭過頭不好意思看向心儀的女孩子，低聲道：「你不用著急給我什麼回答，我們只是第一次見面，相處的時間也沒有很長……」
只要明穗香不拒絕他的追求，已經是萬幸。
他根本沒有指望一句輕飄飄的「一見鐘情」可以打動明穗香。
「剛剛說的話，你要是不喜歡也可以當做沒有聽見。」
中原中也支吾一下。
他的耳根紅得快熟，顏色比挽過耳後的赭發更誇張。
鈷藍眼眸的視線漂移不定，左看右看就是不好意思看向明穗香。
剛剛坦率表白的是他。
如今不好意思的也是他。
明穗香的眼睫顫動一下，擡眸看向中原中也，道：「已經聽見的話，再怎麼當作沒有聽見都是自欺欺人……中也先生既然覺得我不喜歡，剛剛為什麼不騙一騙我？」
她的聲音輕輕落下，柔婉動聽似抱怨似指責卻不會讓人不舒服，只覺得心頭癢癢。
中原中也的心髒好似被幼貓伸出小爪子輕輕拍一下。
癢得厲害又讓人心頭發軟。
他摸著自己發燙的後頸，飛快看一眼明穗香的神情，含糊地咕噥道：「我不想騙你。」
不管是喜歡的心情，亦或是他對明穗香的一見鐘情。
這都是中原中也最真實的反應。
他不想欺騙明穗香。
「……要是我拒絕中也先生，你會拒絕收養梨花嗎？」明穗香輕輕撫摸小狸花貓的腦袋，柔嫩不帶繭子的掌心撫過毛茸茸的小貓腦袋，敏感的貓耳朵一跳一跳蹭過她的手。
小狸花貓被明穗香摸得渾身舒坦，小馬達似的呼嚕呼嚕聲不絕。
中原中也被明穗香的問得愣一下，道：「啊？當然不會，我不是答應要養它了嗎？」
既然已經答應，又怎麼會輕易反悔。
要是因為女孩子拒絕自己的告白就遷怒一只貓，這未免也太難看了。
「真的嗎？」明穗香安靜看向中原中也的淺金眼眸，慢慢眨一下眼道：「那我就要拒絕中也先生了。」
「啊……」
中原中也的肩膀都要耷拉下。
他抿著唇，失落地應一聲道：「我知道了。」
雖然知道貿然告白，肯定不會順利。
但明穗香這麼干脆的拒絕，難免讓人心口發悶。
「……」
明穗香靜靜看著中原中也。
淺金色的貓兒眼映出他難掩失落的神情。
他其實是一個好人。
就算表白被拒也不會遷怒小狸花貓，更沒有惱羞成怒說不收養流浪的野貓。
與過去因為明穗香的外貌，想要追求她的人相比，中原中也真的很有風度。
只是明穗香害怕與人有什麼親密關系。
普通的朋友還好，彼此之間不會有太多的牽扯和干涉。
可一旦成為戀人，生活之間的交際難免會變多，對方很容易發現她的秘密。
「抱歉，我好像把氣氛搞僵了。」
中原中也扒拉一下頭發，率先開口打破僵局道：「除了這些，還有什麼要買的嗎？」
明穗香垂眸，輕輕地應一聲道：「還有貓糧和貓窩、貓抓板。」
她邁出步子轉到貓糧專區，為營養不良的小狸花貓挑選一袋好消化、適口性好的幼貓糧。
「這個牌子的幼貓糧挺好的，」明穗香輕聲說道：「大多數的貓咪都喜歡，適口性也不錯。」
中原中也掂量一下幼貓糧的重量，側頭看向貨架，問道：「這個不拿多一點嗎？」
與貓砂相比，貓糧的重量要輕多了。
他懷疑一袋不夠小狸花貓吃。
「先買一袋試試，雖說這個牌子的貓糧適口性都不錯，但貓咪都有自己的喜好，梨花不一定會喜歡這個味道。」
明穗香猶豫一下，道：「剛開始放貓糧的時候，中也先生要控制給梨花的量，不能一次給太多。」
她說這麼多，中原中也可能會嫌她啰嗦。
但他是第一次養貓，不多說一點，明穗香擔心他養不好。
「不能一次給太多？」中原中也想了想，問道：「是怕它不知節制，吃壞肚子嗎？」
與明穗香此刻的猶豫和顧慮不同，中原中也的態度很自然，他甚至有意想引導明穗香多和自己說點話。
雖然表白剛剛被拒，但認識第一天就表白成功這種事，只有夢裡可能發生。
中原中也喜歡明穗香。
自然不會輕易被一兩次的拒絕打倒。
「嗯，梨花以前在山邊的墓地生活，怕是很少有吃飽的機會，」明穗香憐惜地輕輕撫摸小狸花貓，輕聲道：「流浪慣的動物看見食物，大多會不管不顧塞進肚子。」
即便已經吃得很飽，它們也會讓自己再多吃一點，防止以後找不到食物。
此刻多吃一點，以後堅持的時間也能更久一點。
「要是吃壞肚子，再去看醫生就麻煩了。」
明穗香示意中原中也挑選一個喜歡的貓窩和貓抓板，接著道：「小動物和我們不一樣，它們不會表達自己的難受，這一點只能我們自己多留意一下。」
中原中也皺一下眉，點頭道：「我知道了。」
沒想到養一只貓也這麼麻煩。
他原本以為只要給小狸花貓一個住的地方和足夠的食物就行了。
如今看來，還是他想得太簡單了。
「要是中也先生不方便養梨花，可以把它送到茶室，」明穗香的眼睫輕顫，淺金色的貓兒眼和小狸花貓的黃澄貓眼一同看向中原中也，輕輕道：「我會想辦法照顧它的。」
只是明穗香的照顧，肯定不如小狸花貓被中原中也收養，成為「獨生子女」全家只有一只貓貓的生活幸福。
她能做到的唯有供小狸花貓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不必再忍飢挨餓。
再多的卻是沒有辦法了。
「送到茶室？」中原中也有點訝異，道：「你不是不能養貓嗎？」
明穗香輕輕點頭，道：「不太方便養，茶室有的客人對貓狗的毛發過敏。」
她所喂養的貓咪，只是生活在茶室附近。
不是真的留在茶室。
唯有茶室不營業的時間，或是遇見刮風下雨的不良天氣，明穗香才會打開一間獨屬自己的茶室，給流浪的貓咪們一個避雨活動的地方。
「若是中也先生喂養它，」明穗香舉起懵懂的小狸花貓，誠懇地說道：「它就是中也先生一個人的寶寶。」
中原中也的神色有點復雜。
鈷藍色的眼眸映出懵懵懂懂看向他，又扭頭愛嬌地軟聲衝明穗香喵喵的小狸花貓。
「中也先生摸摸它吧。」
明穗香輕拉一下他的衣袖，牽引著他觸碰小狸花貓。
隔著手套，毛茸茸的觸感不是很明顯。
但很顯然，這和摸狗的感覺不同。
小貓的毛發要更加的柔軟。
「喵嗚。」小狸花貓扭頭張嘴。
一副准備給中原中也來上一口的凶巴巴樣子。
他不閃不躲，神情異常冷靜。
小狸花貓的尖牙卻在碰到他的前一刻及時收起，仿若掩飾尷尬地打一個哈欠，舔舔中原中也的手。
可惜的是他戴著手套。
小狸花貓的舔舔攻擊有幾分威力不好說。
但它舔兩下，很快厭倦倒是真的。
「太好了，梨花也喜歡中也先生。」
中原中也挑一下眉，詫異的神情只差問明穗香，小狸花貓哪裡看著是喜歡他的樣子。
它對他，完全沒有面對明穗香的乖巧可愛。
她忍俊不禁，輕笑一聲道：「小貓的腦袋很小，平時不會思考太多的事，中也先生溫柔對它，它就會喜歡中也先生。」
小貓如同一面鏡子。
主人如何對待它們，它們也會以同樣的態度去回應。
「是嗎？」中原中也半信半疑。
他低頭和小狸花貓對視一會，問道：「它是公的母的？」
「梨花是女孩子，」明穗香眉梢彎下，綻開一抹柔柔動人的淺笑，道：「若是中也先生不介意，可以把它當做女兒照顧。」
一個或許會闖禍、或許不那麼聽話，但偶爾也會乖巧貼心的毛孩子。
明穗香害怕與人發生親密關系。
最根本的原因是害怕背叛。
昔日的經歷告訴她，男人的感情不可信任。
明穗香願意相信鬼殺隊的劍士，把後背托付給他們。
但她不願意相信男人有什麼真感情。
即便這一刻喜歡，下一刻也有可能背叛。
可動物不一樣。
貓咪們明穗香的喜愛不會改變，它們永遠不會背叛她。
她可以放心去愛它們。
「……那我不是未婚當爹？」中原中也表情微妙，半天憋出這樣一句話。
雖然養的是貓女兒，但想想事務所那群家夥，非工作時間開口閉口自家的閨女和兒子。
中原中也平時聽見都是轉頭就走。
堅決不和他們討論這個問題。
問就是一個單身男人，為什麼要和已婚的家夥混在一起。
這會好了。
他也有「女兒」了。
雖然是貓女兒。
他低頭死死盯著小狸花貓，看得小貓毛發微微炸開，轉頭躲進明穗香的懷抱，埋頭避開他的視線。
「中也先生要是不喜歡，」明穗香被他的話逗笑，眼眉彎彎笑靨如花，道：「可以告訴別人，你養的是小貓。」
「這樣就不會有人誤會了。」
小狸花貓躲開他的視線。
中原中也直起腰，再對上明穗香的眼睛和可愛的笑容，心頭一陣一陣發軟，語氣都低下幾分，道：「我也不是怕別人誤會……」
只要明穗香不誤會他。
其他人怎麼想都無所謂。
「以後有什麼問題，我還可以問你嗎？」
中原中也有點心虛地補充道：「我第一次養貓，可能會遇到不少問題。」
明穗香安靜地看著他。
她輕輕眨一下眼，輕聲應道：「好啊。」
中原中也提起的心頓時放松，掏出手機和明穗香交換聯系方式。
直到看見明穗香的號碼安靜地躺在通訊錄。
心頭的雀躍感快要壓不住。
交換號碼。
有共同的話題。
他和明穗香的關系是不是比之前要親近一點呢？
以後要多久找明穗香一次，不會讓她覺得太過頻繁？
三天一次？時間隔的有點久。
可一天一次，中原中也又擔心自己會打擾明穗香。
「新手養貓遇到的問題，可能會比較多。」
不等中原中也糾結完，明穗香先一步給出答案：「中也先生要是有問題，可以先發我的郵箱，我看見就會回復，要是比較緊急的情況，可以直接打我的電話。」
考慮到小貓比較擅長掩飾疼痛與不適。
明穗香補充道：「晚上也可以，我休息比較輕，打電話都能聽見。」
其實是晚上的聽力會好很多。
但這個就不用說了。
中也未婚當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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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完結了，推推接檔的無cp新文《物種不同也能成為家人》寫多了中也的二言，是時候寫點中也老父親的故事。
第 139 章
港口黑手黨，五大干部之一的辦公室。
尾崎紅葉輕提著一側的和服衣袖，素手捏住茶壺的壺柄，斜斜地傾倒茶水。
碧綠的茶湯流入灰褐色的粗瓷茶杯，升起清淡的裊裊之氣。
坐在尾崎紅葉對面的赭發青年，雙手扶住膝蓋，有點坐立不安的樣子。
他動唇幾次，想要開口打斷尾崎紅葉的動作。
可話到嘴邊，最後還是沒有出口。
中原中也有事想請尾崎紅葉幫忙。
但他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不是有話要問我嗎？」尾崎紅葉輕提一下茶壺，順著壺嘴流淌而出的茶湯收勢。
她舉止優雅，半斂的紅眸擡起看向對面的人，道：「還是說，你打算在我這裡蹭一個下午的茶？」
「不是……」
中原中也條件反射地辯駁。
他不是不想開口。
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和話頭。
「紅葉姐，你喜歡去的茶室，」中原中也的聲音吞吞吐吐，道：「你下次再去的時候，我可以跟著湊個熱鬧嗎？」
尾崎紅葉一挑眉峰，艷麗逼人的眉眼透出幾分似笑非笑之意，道：「我記得前幾次，你可是一點都不感興趣。」
中原中也什麼時候對喝茶感興趣？
以前說要帶他去陶冶一下情操，他都是想辦法推拒。
這回主動說要去茶室，很難不讓人想到別的方向。
「呃……我最近指標不是很好，」中原中也絞盡腦汁，尋找借口道：「醫生讓我多喝點茶，養一下肝。」
「砰」地一聲輕響。
尾崎紅葉放下茶杯，凌艷的眉眼直接壓下，冷嘲一聲笑道：「你才多大年紀，指標不好？我怎麼記得你，半年前的體檢指標比組織的大多數人都要好？」
明明總是打架喝酒，偏偏身體好得不行。
任誰看見中原中也的體檢報告都說不出什麼指標不好的話。
「還不跟我說實話？」尾崎紅葉一勾唇，笑容帶著幾分涼意，道：「你什麼時候喜歡過喝茶？主動找我喝茶，更是以前都沒有過的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眼前的中原中也左看右看都不是敵人的異能力假冒，剩下的答案就是他本身有問題。
中原中也一時沉默。
他擡手壓低帽子，遮擋住自己的神情變化，低聲含糊問道：「紅葉姐認識明穗香嗎？」
「明穗香？」
尾崎紅葉微訝，道：「你說的是藤花間的老板娘？」
中原中也一臉茫然地擡頭，道：「明穗香是藤花間的老板娘嗎？」
這小子完全不知道人家的底細？
那他還叫得這麼親密。
尾崎紅葉暗暗嫌棄一句，開口道：「甘露寺明穗香，負責經營藤花間與橫濱的老牌企業維持往來。」
「她的背後是産屋敷家。」
她打量中原中也的神情，刻意畫出上挑凌厲之威的眉頭一揚，道：「找我打聽一個不熟悉的女孩子是想干什麼？」
這傻小子，看他的表情什麼都不知道。
以前想帶他去茶室，他都不願意去。
這次倒是知道找她，主動打聽人。
「紅葉姐……」
中原中也有點不自在地問道：「你和藤花間的老板娘熟嗎？」
這下不叫人家名字了？
尾崎紅葉瞥他一眼，輕哼一聲笑道：「還可以，你到底想問什麼？」
以前不見他們家的小子這麼磨磨蹭蹭、扭扭捏捏的。
「我……」
中原中也擡眸看向尾崎紅葉。
他深吸一口氣，定一定神問道：「我想問，紅葉姐知道明穗香喜歡什麼嗎？」
「哦？」尾崎紅葉饒有興致地揚起眉，道：「怎麼突然想到打聽人家的愛好？」
中原中也緊緊閉著唇。
但他不開口，尾崎紅葉也不著急。
反正中原中也不說，她也不會說。
著急的人不是她。
她有的是時間耗。
尾崎紅葉捧起剛泡好的茶，輕呷一口道：「好香的茶。」
不愧是藤花間出的茶。
味正，湯清，香氣怡人。
茶香的味道，很合她的胃口。
尾崎紅葉不急不躁地喝茶。
中原中也坐在她的對面，單手拿著茶杯幾次湊到唇邊都沒有喝下去。
他有點坐立不安，幾次擡眸看向尾崎紅葉。
欲言又止的神色相當明顯。
但尾崎紅葉偏不問他。
她就等著他自己說。
孩子大了。
有自己的心事和判斷能力，想說的話總會說的。
不需要去逼他。
「紅葉姐，我喜歡上一個人。」
中原中也最後還是沒有喝那口茶。
他端起又放下的茶杯，不輕不重放回桌面，道：「我想追求她，但不知道送什麼東西才能讓她喜歡。」
這小子……
尾崎紅葉差點被他的話嗆到。
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道：「這種事，直說不就好了？遮遮掩掩的干什麼？」
她以為中原中也一副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神情是想說什麼。
結果只是問她相熟的茶室老板娘的愛好。
「啊？」中原中也迷茫又無措。
「啊什麼，」尾崎紅葉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道：「你喜歡藤花間的老板娘不是？想從我這裡打聽一點人家的愛好？」
中原中也的耳根隱隱發紅。
他不好意思地點頭，道：「紅葉姐知道嗎？」
「我好歹也是茶室的常客，平日和老板娘打交道的次數不少，多少算是知道一點。」
尾崎紅葉見著中原中也一下亮起來的眼睛，不緊不慢道：「但我知道的，其他人多半也知道。」
明亮的鈷藍眼眸一下失落地垂下。
她暗暗嘆一口氣，道：「茶室的老板娘很受歡迎，你要是想追她，怕是不容易。」
這也算是提前給中原中也打一個預防針。
長相美麗的優秀女性，定然不乏追求者。
何況明穗香經營的不是普通的茶室，平日往來的客人大多身份不俗。
尾崎紅葉時不時去藤花間也不是單純為喝茶。
與有身份和潛力的企業家結交也是她去藤花間的要因之一。
當然也有部分的原因是藤花間的茶是真的好喝。
産屋敷家出的東西，基本都是精品。
雖說産業沒有遍布全國，但在東京都、大阪府和神奈川各縣都有他們家的店鋪。
産屋敷家的當代家主産屋敷輝利哉的人脈更是廣得可怕。
不是輕易可以招惹的勢力。
明穗香看似守著一個不起眼的小茶室，可認識産屋敷輝利哉的人都知道她是對方的心腹。
就連産屋敷家的繼任者也都與她交好。
即便産屋敷家的繼任者上位，他也不會虧待父親的「老臣」。
明穗香的地位，可謂是相當的特殊。
想追她的人不少。
不管是因為她的外貌，亦或是她的身份，意圖靠近她的追求者絡繹不絕。
中原中也想要從中脫穎而出，怕是不容易。
「我知道。」
中原中也放置在膝蓋的雙手握緊成拳，低聲堅定道：「明穗香很優秀，我會努力的。」
這傻小子根本不明白。
尾崎紅葉暗暗嘆一口氣。
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
她放下沒喝兩口的茶，起身道：「走吧。」
中原中也擡頭疑惑，道：「去哪？」
「當然是去茶室，」尾崎紅葉艷艷的紅眸瞥他一眼，語氣微涼道：「光在這裡坐著打聽，你能追到人？」
藤花間不是普通的茶室。
想要上門一般都要預約。
但尾崎紅葉與明穗香有幾分交情，藤花間有一間茶室是專門給她留的。
只要她想去，隨時都能去。
「啊？好！」反應過來尾崎紅葉是想幫他的中原中也連忙應聲。
他走在尾崎紅葉的身側，心頭罕見地浮出幾分緊張與忐忑，道：「紅葉姐，我們直接過去嗎？不用帶點什麼嗎？」
他和明穗香有十多天沒見。
其中有中原中也的任務忙碌的原因，也有明穗香的茶室難以預約的原因在。
十多天的時間。
他只能借著小狸花貓為借口與明穗香聯系。
可除去最初的幾天不適應，之後的日子小狸花貓都相當適應公寓的生活。
每天吃好喝好，健健康康，體重都漲了不少。
小狸花貓健康無事。
中原中也再沒有聯系明穗香的借口。
他這幾天都在頭痛要如何聯系明穗香，要找一個什麼話，不會顯得太過突兀生硬，讓她有興趣聊下去。
無論是追求女孩子，亦或是引導話題都不是中原中也擅長的事。
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會想到某個已經叛逃，但很擅長哄女孩子開心的混蛋青花魚。
他要是有太宰那麼利索的嘴皮子，也不用擔心找不到借口和明穗香說話。
中原中也暗暗地哼一聲。
他實在不願承認自己羨慕太宰的「好口才」。
「你想帶什麼？」尾崎紅葉輕睨他一眼，道：「我們今天只是去喝茶，不是讓你大包小包上門去送禮。」
中原中也不太明白道：「只是去喝茶？」
「你以為明穗香是你們年輕人玩的游戲女主？送送禮物，好感度自然上去？」尾崎紅葉半是譏笑，半是指導道：「小子，想追女孩子，光靠禮物可不行。」
中原中也摸了摸鼻子，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當然不會想什麼送禮物，明穗香就會喜歡他和他在一起的事。
如果真是那樣，多的是人願意送禮物給明穗香。
「我只是……想送一點東西給她，」他的聲音有點低，透出幾分不好意思道：「我想看見她高興的樣子。」
不是什麼討好。
更不是指望一點小禮物，可以贏得明穗香的心。
僅僅是想要看見她開心笑起來的樣子。
「真是傻小子一個……」
尾崎紅葉輕輕嘆息一聲。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中原中也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麼。
「嗯？」他扶起帽子，疑惑地問道：「紅葉姐剛剛是說什麼嗎？」
「我說，喝茶怎麼能少了茶點。」
尾崎紅葉勾起明艷的笑容，提點道：「日式西式都行，但最好是甜的。」
中原中也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
「我現在去！」
紅葉姐幫忙輔助！中也快衝！
第 140 章
中原中也不知道明穗香喜歡什麼茶點。
但他崇尚一句話——「量大就是好。」
不管明穗香喜歡日式的和果子還是西式的蛋糕，他都買上一點，總能觀察出她喜歡什麼。
當抱著大大小小點心盒子的中原中也回來時，尾崎紅葉無語一會，道：「走吧。」
眼不見為淨。
她今天只是帶人過去看看。
這傻小子能不能討心上人的歡心，還要看他自己。
只是他帶這麼多東西，不知道的怕是以為年節走禮。
「紅葉姐，今天開我的車吧。」
中原中也開口道。
尾崎紅葉打量他一眼，語調微長地哼笑一聲道：「今天的車，記得開穩當一點。」
「……只是有任務的時候，我會開快一點，」他有點心虛地為自己的車品辯解一句，道：「平時我都會按照交規限速開車的。」
他也不是每次都超速被交警追著跑。
真到不得己闖紅燈的時候，他也不會走地面的路，妨礙別人的正常行駛。
「然後罰單開的事務所的人都知道？」
中原中也無言以對，抱著點心盒子快步走向自己的跑車。
為了力證，他平時開車真的很規矩。
從事務所到茶室的一路，中原中也的跑車都嚴格卡在城市道路限速，堅決不超一點。
但也不會比最高限速低一點。
「尾崎小姐、這位先生，這邊請。」茶室負責迎賓的女侍提前得到尾崎紅葉要來的消息，早早做好准備，打掃好茶室。
中原中也帶來的點心也有男侍負責接手。
他走在尾崎紅葉的身側，目光不住好奇地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裡與他想像的有點不一樣。
他以為茶室都是沉悶安靜的地方，弄出一點聲音都會引起一群人的注意。
中原中也自覺不是什麼特別坐得住的人。
未免打擾茶室的清淨，他從未跟著尾崎紅葉來過這裡。
但如今看著……
這裡與中原中也想像中，寺廟一樣的環境不太一樣。
不是古樸清淨。
而是一種行走其中，心緒都會受到這裡的影響，慢慢變得寧和放松的感覺。
庭院外的松樹有鳥築巢。
嘰嘰喳喳地活潑歌唱。
尾崎紅葉慣去的茶室，打開面對庭院的障子門，正好可以看見外頭的松樹。
「感覺怎麼樣？」
他收回目光，如實回答：「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尾崎紅葉哼笑一聲，道：「確實和你們年輕人常去的地方不一樣。」
「紅葉姐，」中原中也有點無奈，道：「你也沒比我大幾歲。」
不要總說的他們差著一個輩分一樣。
她似笑非笑地哼一聲，道：「坐下吧。」
茶室的女侍負責給他們泡茶。
或許是因為這裡是喝茶的地方，女侍泡茶的動作帶著不少表演的成分。
不急不躁，很是消磨時間。
中原中也盯著看一會，心神慢慢飄到門外的走廊。
鈷藍的眼眸偷偷看去一眼又一眼。
暗暗期盼可以看見心儀的女孩子經過走廊，與她說上一兩句話。
「茶泡好了，」尾崎紅葉捧起茶杯，輕呷一口道：「不嘗嘗嗎？」
他心神回籠，愣愣地應一聲，道：「啊，好……」
清澈的茶湯與尾崎紅葉今天泡的茶很相似。
氣味也是似曾相識的感覺。
中原中也不太會分辨這些。
他捧起茶杯，小心地喝一口。
香氣怡人的茶湯熱熱燙燙。
盡管中原中也已經很小心，但他還是差點被茶水燙到了。
他皺一下眉，抿唇看向輕蕩的茶湯。
「茶的味道不好嗎？」
輕柔溫軟的聲音染上幾分笑意。
中原中也顧不得微麻的舌頭，立刻擡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白發和服的明穗香輕歪一下頭，眉梢柔柔彎下，笑意點染眼角眉梢的各處，可愛到中原中也心頭發軟。
心跳聲又是不自覺加快。
雀躍著歡呼喝彩。
中原中也忙放下茶杯，站起身道：「不！茶很好喝！」
這個時候的中原中也，堅決不提自己差點被燙到舌頭，茶的味道都沒嘗出多少。
反正沒人知道他的糗事。
「紅葉小姐、中也先生，日安。」
明穗香眉眼盈盈，道：「好些日子不見，不知二位身體是否康健？可容我在這叨擾一二？」
「快坐下吧。」
尾崎紅葉似笑非笑地瞥一眼坐不住的某人，道：「這幾日事多，好不容易有個清淨的下午，這不過來了？」
「紅葉小姐願意把難得的清淨下午耗在這裡，這可是我們的榮幸。」
明穗香輕輕走進茶室。
負責泡茶的女侍安靜無聲地退去一旁。
她提起茶壺，笑語盈盈道：「不介意的話，讓我奉一會茶吧？」
「當然不介意。」尾崎紅葉輕笑一聲，艷艷的紅眸不著痕跡地看一眼，自明穗香進門一聲不吭，害羞到耳根都發紅的中原中也。
她暗暗嘖聲。
沒點出息。
「明穗香認識中也嗎？」尾崎紅葉仿若不經意地問道。
中原中也愣一下，沒想到尾崎紅葉會突然提到他。
他偷偷看向明穗香，有點期待她的回答。
即便他很清楚，他們的相遇不是多麼的特殊。
與平行世界的他們不同。
可遇見明穗香，這已經是足以讓中原中也開心的事。
他的世界不是沒有明穗香。
只是他們沒有這麼快相遇。
「也是機緣巧合，」明穗香眉梢彎彎，給尾崎紅葉添一點茶水，再給自己倒一杯茶，道：「我去看望朋友的時候，遇到中也先生。」
中原中也耳根有點紅，心跳有點快。
他壓低一點帽子，試圖擋住不受控制發紅發燙的耳朵，低聲補充道：「明穗香小姐幫了我一個忙。」
她輕眨一下眼睛，失笑道：「那算什麼幫忙。」
只是幫中原中也撿一下手帕，陪他一起去買小狸花貓的生活用品，再去醫院體檢打疫苗驅蟲。
真要說幫忙。
應該是中原中也幫她。
「要是沒有明穗香……明穗香小姐的幫忙，我肯定會很頭痛，」中原中也差點直接喊出明穗香的名字。
他目光真摯而誠懇地看向明穗香，道：「你幫了我很大的忙。」
被中原中也的雙眸注視著，明穗香有一瞬間想到世間最美麗的藍寶石，恐怕都不如他閃閃發亮的眼睛。
很好看。
明穗香眼眉間的笑意，不自覺變得更加柔和。
她聲音輕輕道：「我才是要道謝的人。」
要是中原中也沒有收養小狸花貓。
它只能在外繼續流浪。
「梨花最近還好嗎？」明穗香主動問道：「快到打第二針疫苗的時間，中也先生最好提前給醫院打電話預約。」
中原中也愣怔一下，點頭道：「我回去就打電話預約。」
他差點忘記了。
小狸花貓的疫苗快到打第二針的時間。
「你們在說的什麼？」
尾崎紅葉的視線在二人之間流轉，笑吟吟地問道：「梨花是誰？」
她原以為中也只是單純地暗戀明穗香，兩人的聯系不多。
可如今聽著他們的話，二人私下的關系倒沒有她想的生疏。
「梨花是我養的貓，」中原中也得到明穗香的添茶，忙不疊地喝兩口，又是差點燙到舌頭，含糊道：「前段時間去給阿呆鳥他們掃墓撿的，養了一陣子准備打第二針疫苗。」
尾崎紅葉有點驚訝。
從前倒是不見中原中也有收養小動物的興致。
不過明穗香喜歡貓，她是知道的。
茶室的後門時常有流浪貓出沒。
未免茶室的客人和徘徊在後門玩耍等吃的流浪貓撞上，藤花間的後門一般是不對外開放的。
「自己都照顧不好，倒是養起貓來了。」
尾崎紅葉笑話他一句，仿若不經意地提到：「梨花是什麼貓？有拍照片嗎？」
中原中也眨眨眼，沒明白尾崎紅葉的深意。
但他手機裡確實存著不少小狸花貓的照片。
「不是什麼特別的貓，不過花紋挺威風的。」中原中也掏出手機，點開相冊放在桌面，滿滿一頁的小狸花貓照片，各種動作都有。
尾崎紅葉垂眸看一眼，意外道：「拍了這麼多照片？」
而且有很多都是相似的角度拍出來的。
重復的不少。
「這幾張一樣的照片，為什麼不刪掉多餘？」塗著鮮紅指甲的細長手指點了點屏幕，隨意點開其中一張，毛茸茸的小貓歪著頭，黃澄澄的貓眼裡眼仁圓潤可愛，尾巴高高翹起，勾著尾巴尖尖。
中原中也摸了摸鼻子，道：「我覺得都挺好的。」
原本是想著發給明穗香看的。
但小狸花貓健健康康的，似乎也沒什麼好發的。
拍下的照片，想刪又覺得沒什麼必要。
反正他平時不怎麼用手機的拍照功能，小狸花貓的照片占一點內存也無所謂。
「中也先生拍的照片都很好看，」明穗香的眼睛如同小狸花貓的貓眼，亮晶晶地看向手機裡的照片，溫馴彎下的眉梢，開心道：「梨花長肉了。」
他們撿到小狸花貓的那天。
它渾身瘦巴巴的，沒有幾兩肉，肋骨一摸就能碰到。
如今再看照片中的小狸花貓，肋骨已經不再明顯，干干淨淨的可愛模樣，相當討人喜歡。
「嗯，它平時吃挺多的。」
中原中也劃動幾下手機屏幕，給明穗香看小狸花貓的照片，說道：「一天要吃五六頓，碗裡沒有貓糧就會大聲叫。」
白天的時候，中原中也出門都是用自動喂食機給小狸花貓添糧。
晚上回家的時候，他都是自己喂的糧。
偶爾會開一個罐頭，給喂一點凍干和小狸花貓互動一下，玩逗貓棒和激光筆。
與剛帶回家相比，小狸花貓和他是親近不少了。
但性格也大膽不少，半夜沒吃夠，直接跳他床上跑來跑去，看他什麼時候醒。
他只是眼皮動一下，小狸花貓立刻扯著嗓子喵喵叫，催著他給添貓糧。
中原中也說到這裡，忍不住問道：「小貓很容易餓嗎？我都是按照貓糧袋子上的指示給喂的，為什麼它還是一直叫？」
總一副吃不飽的樣子。
「中也先生太心軟了。」
聽見他被小狸花貓折騰得不輕，明穗香半是歉意半是好笑，說道：「你越是給它東西吃，它越是會叫。」
中原中也愣一下，道：「是這樣嗎？」
他以為貓叫就一定要給吃的。
每次小狸花貓一叫，他都會去添糧。
因為明穗香說，不要全天都用自動喂食機，偶爾也要自己喂一下。
他給自動喂食機設定的放糧時間都是中午和下午。
早上和晚上的貓糧都是他去添的。
「中也先生住的地方不是有裝監控嗎？」明穗香抿唇淺淺笑，道：「你可以觀察一下梨花會不會衝著自動喂食機叫。」
倘若不會，小狸花貓就是吃定中原中也的好脾氣。
他沉默一會，不可置信道：「貓有這麼多小心思的嗎？」
他一直以為貓和狗差不多。
頂多不會表現得很愛出門。
「應該說不止貓吧？」明穗香想了想，說道：「小動物都是很機靈的，知道誰脾氣好，誰不好接近。」
別說貓，就算是狗、鳥都會有看人臉色行動的時候。
不過小狸花貓應該算是比較聰明的一類。
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它成功「掌控」中原中也。
「嘖……」
他忍不住咋舌。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睛。
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
「我不是對那家夥有什麼不滿，」中原中也忙不疊解釋，道：「只是有點意外！意外！」
脫口而出的代稱，比剛剛的嘖聲更容易讓人誤會。
中原中也擡起的手一下僵住。
他默默壓低帽子，暗惱自己控制不住嘴。
尾崎紅葉暗暗嘆氣。
剛看他們聊這麼好，以為這小子真能成。
沒成想還是習慣性的口癖壞了事。
「中也先生不必解釋。」
明穗香軟軟的輕語一出，壓低帽子不敢看她表情的中原中也心一沉。
雀躍蹦跶的心跳聲都降下速度。
「我能看得出，梨花被照顧得很好，」明穗香的聲音輕輕，淺金色的貓兒眼微微彎下，目光柔和地看向屏幕中的小狸花貓，道：「它很喜歡中也先生。」
慢慢沉寂下的心跳聲再次輕快跳起。
中原中也扶起壓低的帽檐，看向明穗香柔和的眉眼，不自覺問道：「那家夥……不是，梨花，它哪裡喜歡我了？」
小狸花貓不怎麼粘他。
在家的時候，大多是高高翹起尾巴，跑來跑去地玩。
只有中原中也拿出食物和玩具的時候，才能吸引過分活潑的小狸花貓。
與面對明穗香的主動貼貼蹭蹭，完全不同。
「梨花的尾巴是翹起來的，」明穗香的指尖，輕落在照片的小狸花貓尾巴處，道：「它的身體很放松，翹起來的尾巴也是柔軟的狀態，這代表拍照的時候，梨花很開心。」
中原中也眨一下眼，回憶道：「拍這張照的時候……它好像是剛抓了個壁虎下來。」
因為壁虎是益蟲。
他拍完照看見，連忙把壁虎從小狸花貓的爪下弄出來，放生去外面。
那家夥還生氣了。
生氣他搶走它的玩具。
無奈的中原中也還給小狸花貓賠了一個罐頭，這才算是翻篇和好了。
「梨花是比較擅長抓昆蟲和老鼠的貓種，」明穗香認真說道：「會動的小飛蟲和老鼠都有可能變成它的玩具。」
「這樣嗎？」
中原中也奇怪道：「那它為什麼不喜歡那個老鼠玩具？」
他也不是沒給小狸花貓買老鼠玩具。
但它不喜歡。
開始抓過兩下，很快就不喜歡了。
「大概看出來，不是真的老鼠了。」
明穗香有點無奈笑道。
畢竟小狸花貓以前生活在野外，平日靠抓老鼠過活。
真老鼠和假老鼠的區別，小狸花貓大抵還是分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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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點還有更新，可以明早起來看。
悠于 2023-11-17 10:17
第 141 章
茶室外的天色，悄然暗下。
當第一個雨點打在庭院的小池塘，落下極輕的聲音。
明穗香的眉心輕顰，淺金色的貓兒眼看向茶室外，道：「下雨了。」
「下雨了？」中原中也轉頭看向外面，疑惑問道：「是天氣預報說這個時間會下雨嗎？」
他沒有聽見下雨的聲音。
茶室外也沒有雨水落下的痕跡。
「不是天氣預報說的。」
明穗香輕輕搖頭。
她起身走到朝向庭院的走廊，伸手接住微涼的雨水。
濕潤的空氣和透出幾分涼意的溫度，昭示著接下來會有一場不小的雨。
「紅葉小姐、中也先生，我有點事要處理，」明穗香總是彎彎笑著的眉眼凝出幾分擔憂，說道：「請恕我先行離開。」
尾崎紅葉與她相熟。
她知道明穗香要去做什麼，點頭道：「你去吧，我們也該回去了。」
「不好意思，」明穗香有點著急，她匆匆點一下頭，道：「紅葉小姐和中也先生下次再來，我定會好好招待，奉上藤花間最好的茶。」
她步履匆匆地離開，眉目間的淺淺焦急之色不加掩飾。
明穗香是在擔心什麼？
中原中也不自覺皺眉。
「人都走了，還看不夠？」尾崎紅葉捧著茶杯，挑一下眉道：「這麼舍不得，剛剛不知道機靈點，多說兩句？」
白長一張好看的臉。
這都不知道利用一下。
「紅葉姐。」
中原中也收回視線，假裝沒聽見尾崎紅葉的打趣，問道：「明穗香是遇到什麼麻煩的事嗎？」
從她說外面下雨開始，她眼眉間的笑意就轉變為一種隱隱的憂慮。
她似乎在擔心什麼。
只是中原中也不知道明穗香擔心的是什麼。
更不知道自己能否幫到她。
「你想知道？」
尾崎紅葉擡眸看向他。
意味不明的語調讓中原中也生出幾分緊張。
他緩緩點一下頭，謹慎地問道：「這是什麼不能說的事嗎？」
「倒也不是，」尾崎紅葉勾起一抹興味的笑，紅唇與凌艷決絕的五官眉眼相襯，給人以危險又美麗的感覺。
她不緊不慢地喝一口茶，說道：「她只是忙著去帶看顧的小朋友避難。」
「看顧的小朋友？避難？」
中原中也不自覺皺起的眉頭松開一點，露出幾分迷茫之色。
他沒聽懂尾崎紅葉的意思。
「你家不是也有一個嗎？」尾崎紅葉輕笑一聲，道：「經受不得風雨的小朋友。」
他家也有一個？
他哪有什麼經受不得風雨的小朋友要……
「啪嗒。」
茶室外的庭院下起小雨。
淅淅瀝瀝的雨聲如一把利劍穿透中原中也的大腦，拉拽他的思緒，明悟尾崎紅葉的話。
經受不得風雨的「小朋友」。
他家還真有一個。
不過正確一點的說法，應該是他家有一只不能淋雨的小狸花貓。
與人類相比，小動物的身體要脆弱許多。
流浪在外的貓貓狗狗更是如此。
明穗香關心流浪的小貓。
自然也會擔心雨天的流浪貓無處躲雨。
這麼說，明穗香現在……
「我去看看！」
中原中也呆不住了。
他扔下一句話，准備去外面找明穗香。
「她在後門，」尾崎紅葉不輕不重地放下茶杯，看也沒看中原中也，道：「藤花間的後門不對外開放，因為她喂養的貓平時都在後門一帶活動。」
他愣怔一下，道：「紅葉姐……」
「還不快去！」尾崎紅葉厲聲道。
她橫過去一眼，看向中原中也凌厲逼人，道：「要去快去，別磨磨蹭蹭不像個男人。」
想追女孩子都不知道殷勤一點。
他也不是小孩子了，還要找大人幫忙。
真是丟盡她的臉。
「我知道了，」中原中也出門前，鄭重道：「紅葉姐，謝謝。」
不擅長表達自己的青年有點不自在。
他說罷，壓低帽子邁出大步去找藤花間的後門。
餘下尾崎紅葉以及開始負責給他們泡茶的女侍。
沉默寡言的女侍在明穗香離開以後，安靜上前給尾崎紅葉奉茶。
冒著熱氣的茶湯傾倒入茶杯，飄出清淡雅致的香氣。
尾崎紅葉垂眸看著豎起的茶梗，輕笑一聲道：「看樣子是會有好事發生。」
她輕呷一口茶，側頭看向屋外淅淅瀝瀝的小雨。
雨水砸落松葉和池塘，奏出一首輕快和諧的雨之聲。
若是不提下雨帶來的麻煩，呆在茶室喝茶聽雨倒是一件趣事。
這邊尾崎紅葉與女侍呆在茶室，享受片刻的清淨與安寧。
另一邊的明穗香卻是有點著急。
她有兩只貓找不見了。
藤花間的後門是橫濱流浪貓們的一個固定討食點。
這裡有十多只貓生活在一起。
明穗香平日喂養的大多是這十多只貓。
雖然偶爾也會有別處的貓咪跑過來，但都不會停留太久。
她給自己平日喂慣的十多只貓取名、喂食，帶它們去醫院體檢，絕育打疫苗驅蟲一連套做下來，防止更多的流浪貓出現。
明穗香無法收養這十多只貓。
但她記得自己喂過的每一只貓咪。
每每雨天、台風天出現，她都會關閉茶室，引停留在後門的流浪貓們進入茶室，給它們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可今天出現了一點意外。
明穗香在把貓咪們都帶去茶室的時候，發現少了兩只貓。
一只是四個月大的長毛三花貓。
一只是七個月大的鴛鴦眼白貓。
長毛三花貓的右後腿天生有一點瘸，彈跳力不好。
白貓的聽力不行，接近於無。
這兩只貓都是明穗香平日關注比較多的貓咪，它們膽子小，大多數的時間都不會離開茶室後門太遠。
可現在，明穗香卻找不到它們。
她有點擔心。
雨水把茶室後門的氣味衝刷干淨。
她無法通過氣味，找到走丟的三花貓和白貓。
「小花！桃桃！」
明穗香給呆在茶室的貓咪們，留下充足的食物和水。
她關好茶室的大門，腳步匆匆從後門出去。
雨水如珠簾落下，連綿成一片雨霧，朦朧眼前的事物。
明穗香撐著傘，邊走邊喊：「小花！桃桃！」
即便刻意提高嗓門，可雨水阻隔的不僅是氣味和視野，還有明穗香的聲音以及貓咪們的叫聲。
小花只是右後腿有一點瘸，對於明穗香的聲音還是有反應的。
但桃桃是一只聽不見的貓咪，它無法對明穗香的聲音作出回應。
它以往都是嗅著明穗香的氣味向她跑過去。
但現在下著雨，明穗香有特殊的體質加成都無法嗅到它們的氣味。
以白貓桃桃的嗅覺更是不可能嗅到明穗香的味道。
她心下著急，呼喊著它們的名字卻不知道要去什麼地方找。
「明穗香！」
身後傳來匆匆的腳步聲。
皮鞋踏著地上的積水，快步跑向她。
她回頭看去。
中原中也傘都沒有打，直接跑出茶室找她。
「明穗香，你要找什麼？」中原中也的氣息有點不穩，胸膛微微起伏，雨水淋濕他的頭發和衣服。
但這些他都不在乎。
那雙比寶石更加美麗的鈷藍眼眸專注地看向她，哪怕氣息微喘，他的視線都沒有挪開分毫。
他低聲說道：「你要找什麼？我幫你一起找！」
他急著出門找明穗香，甚至忘記自己和心儀的女孩子關系尚不算親密，稱呼應當更加謹慎一些。
「中也先生，下雨天出門要帶傘啊……」
明穗香握住傘的手擡高一點，傘面向中原中也的方向靠去。
連綿不斷砸在他身上的雨水被油紙傘擋住，雨滴順著傘面成珠簾滑落。
中原中也低低呼出一口氣，道：「謝謝。」
他沒有解釋自己出門為什麼沒有帶傘，轉口問她：「你剛剛在找什麼？我可以幫忙嗎？」
「我……」
明穗香猶豫一下，道：「我在找兩只走丟的小貓。」
「貓？」中原中也有點奇怪，道：「你不是已經把貓送去茶室了嗎？」
她訝異道：「中也先生知道嗎？」
她偷偷打開茶室的後門，收容流浪的小貓進門避雨。
「啊……」
他要怎麼解釋是去找明穗香的時候，意外發現那一屋子貓？
中原中也不熟悉藤花間。
他到處轉一圈找不到藤花間的後門，問茶室的女侍男侍，他們都不會正面回答問題，只告訴他：「藤花間的後門不對外開外，客人想要離開，可以從正門走。」
無奈的中原中也只好自己到處瞎跑。
他四處轉一圈，意外發現明穗香帶進茶室的一屋子貓咪。
從那一間茶室的對向障子門出去，正好可以看見隱匿的後門。
平日關緊不對外開放的後門虛虛掩著，風一吹，門板打得更開。
明穗香帶回茶室的流浪貓咪們都習慣下雨天，乖乖呆在茶室不出門。
它們吃吃貓糧、喝喝水，安然自在地打滾玩耍。
但明穗香卻不在這裡。
中原中也猜測她是出門去了。
外面天色暗下，雨勢漸大。
他很擔心明穗香，一路找尋好不容易才找到她。
「你要找的貓長什麼樣？」中原中也轉移話題，道：「有沒有可能是跑到別人家去了？」
明穗香眉心輕蹙，搖搖頭道：「不太可能，它們膽子很小，不會隨便跑到別人家去。」
三花貓和白貓。
一只是從小流浪的瘸腿貓貓，一只是被主人遺棄的寵物貓。
它們都不太喜歡靠近別的人類。
除去明穗香，它們一般不會跑向別人，更不會擅自去別人家。
「這樣……」
中原中也皺一下眉。
他摘下帽子，擼起濕漉漉的額發，露出光潔的額頭與好看的眉眼。
異能的紅光盈於他的身體表面。
他單手扣著帽子，甩手一振，甩去附著帽子表面的雨水，道：「走丟的貓叫什麼？我幫你一起找。」
「小花和桃桃。」
明穗香輕愣一下，道：「小花是一只長毛的三花母貓，大概這麼大，桃桃是一只鴛鴦眼的白貓。」
她單手比劃一下貓咪們的大小。
「我明白了。」
中原中也點一下頭，重新戴上帽子，道：「明穗香，你先回去。」
她淺金色的貓兒眼微微睜大，映出中原中也勾起唇的俊美面容，清清楚楚聽見他道：「小花和桃桃，我給你找，你不用擔心。」
「不行！」
明穗香凝眉拒絕，道：「是我要找它們，怎麼能把責任推給中也先生。」
小花和桃桃不是中原中也的責任。
他已經幫忙收養小狸花貓。
其餘的事，不是他應當做的。
「那就我們一起找，」中原中也改口的速度太快，明穗香顰蹙的眉心來不及松開，又聽著他道：「你要是堅持不住就先回茶室休息，走丟的貓，我會幫你找到的。」
「明穗香剛剛從哪邊找過來的？」
她輕抿一下唇，擡手指向右邊的岔路口，道：「那邊。」
「我是從這邊過來的，」中原中也看向自己的回頭路，道：「我再回去找一找，那兩只貓叫名字會應聲嗎？」
明穗香的眼睫輕顫一下垂落，道：「小花會，桃桃的耳朵聽不見，叫名字也不會應聲。」
中原中也皺一下眉，道：「好。」
他轉身准備回去找貓，走出去兩步又不放心地走回來，道：「你真的沒事嗎？和服下面都被淋濕了。」
這場雨下得有點大。
他擔心明穗香一直呆在外面會感冒生病。
「我沒事……」
明穗香小幅度地搖搖頭，淺金色的貓兒眼擡起看向他。
赭發的青年眉目桀驁俊美，身上的西裝更給他添上幾分特別的帥氣。
但她不明白。
不明白中原中也為什麼要幫助她。
找貓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
若是其他人，看見這樣的大雨一定會勸她先回去茶室，照顧其他的流浪貓。
等雨停下再慢慢找。
可中原中也……
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答應幫她找貓。
在明穗香拒絕回去茶室以後，他也沒有更多的勸說，全心全意想著幫她。
她不太明白。
更看不懂中原中也。
她看著中原中也轉身離開，忍不住上前一步，問道：「中也先生，為什麼要幫我？」
她知道自己的行為在世人的眼中有多麼的幼稚。
明穗香不是不可以要求茶室的女侍和男侍幫忙找貓。
只是這不是他們的工作。
他們也不喜歡什麼貓咪。
找回走丟的貓咪，不是他們的責任也不是他們的義務。
若是明穗香堅持要他們去找，他們可能會勸說，可能會心不甘情不願地同意。
但誰都不會像中原中也一樣，問都不多問一句，直接去幫她找。
他還想把她勸回茶室，自己出門找貓。
明穗香不知道他是不是想騙她。
中原中也的心跳聲較他在茶室的時候，微微加速跳躍帶著幾分緊張與關心卻不像要騙她的樣子。
可如果中原中也不是要騙她……
那她就更不明白，中原中也為什麼要幫她。
「中也先生不是多麼喜歡貓的人，」明穗香的眼睫輕輕顫動，她看向中原中也的後背，平日一貫輕柔的嗓音多出幾分平常沒有的尖銳，道：「你會答應養梨花，是因為我。」
但中原中也養小狸花貓，有自動貓砂盆和自動喂食機。
他不缺錢，想給小狸花貓買什麼東西都很輕松。
一如明穗香以前見過的追求者，他們不介意多養一兩只貓，反正有助理和女佣幫忙照顧。
可真要他們冒著大雨，幫明穗香找兩只走丟的小流浪貓。
他們定是更願意給明穗香另買兩只漂亮的品種貓，隨意哄哄她。
簡單把她打發過去。
不會如中原中也一樣，問也不問去找她找貓。
明穗香今年二十三歲。
她成年也有幾年了。
不是什麼幼稚年輕的女孩子。
她背後依靠的是産屋敷家，錢財一直都不是她需要煩心的事、
追求者們可以給她的，她自己有。
追求者們給不了她的，她自己也有。
明穗香從未想過交付真心給什麼人。
所以她不明白，中原中也明明已經被她拒絕了。
他為什麼還來找她？
他為什麼還要幫她？
「你為什麼要幫一個拒絕過你的人？」明穗香緊緊盯著他的後背，輕柔的聲音略微加重語氣，道：「就算中也先生幫我找到小花和桃桃，我也不會因為感激你和你在一起。」
他不要以為幫她找一下貓就能打動她。
明穗香見多虛情假意、擅長僞裝的男人。
不管他們的僞裝再好，說話和表情再深情再完美。
他們的身體反應都不會騙人。
明穗香聽得出來他們是什麼人。
她不會被騙的。
淺金色的貓兒眼緊緊盯著中原中也。
他停住腳步，微微側一下頭，道：「答案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嗎？」
明穗香眉心輕蹙，道：「什麼？」
「我喜歡你，所以想幫你，」中原中也似是有點不好意思，他壓低一點帽子，低聲道：「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我不會因為中也先生幫過我，而和你在一起。」
他很平靜地應一聲道：「我知道。」
他當然知道追喜歡的女孩子，不是這麼簡單的事。
雖然不知道另一個世界的他是怎麼和明穗香在一起。
但肯定不是簡單幫忙找貓就可以打動女孩子的心。
「我幫你找貓，是因為我不想再看見你冒雨在外面奔走，」中原中也的身體表面盈著一層紅光，擋去不斷落下的雨水。
他回頭看向明穗香，鈷藍色的眼眸明亮湛湛動人。
桀驁俊美的赭發青年勾起唇，道：「我們早一點找到貓，你就可以早一點回去茶室。」
他抿一下唇，有點不習慣直接袒露自己的真心。
「我去找貓了，找到會通知你的。」
隔著朦朧的雨霧，中原中也看不清明穗香的神情。
他匆匆地轉身離開。
沒有看見明穗香臉上怔怔的神情。
中也，優秀的直球選手。
第 142 章
要在下雨的夜晚，找到兩只走丟的流浪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何況其中一只還是聽不見聲音的小聾貓，叫名字都無法給出什麼反應。
「小花！桃桃！」
中原中也大聲呼喊它們的名字。
他的聲音大半都被連綿不斷的雨聲阻斷，傳不出去多遠。
平常慣用的重力異能，在這時候，派不上太多的用場，只用作為擋雨的工具。
畢竟他總不能飛上天去找兩只走丟的貓。
貓的體型太小了。
身體又格外柔軟，一旦受驚很容易鑽到陰暗的角落，躲藏起來不見人。
中原中也不熟悉貓這種生物。
他對貓的所有了解都來自小狸花貓。
他家的頑皮貓到公寓的第一天，直接俯低身子竄地飛快，想要衝入中原中也的床底躲起來。
要不是他眼捷手快，一把托住它的腹部把貓撈起來。
它指不定要在床底縮幾天。
不過好在，小狸花貓是外向的小貓咪。
它適應環境的速度很快。
幾乎不到一周，它就從懵懵懂懂一下被中原中也拿捏住的小狸花貓，變成「拿捏」中原中也的貓主子。
如今換到兩只膽子很小的流浪貓。
他真想不到它們會躲去什麼地方。
「桃桃？小花？」中原中也掀開垃圾桶的蓋子，擡頭往裡面一看。
沒有貓。
「這裡有貓嗎？」中原中也搬開小巷的廢品堆，仔仔細細尋找，嘴上不忘說道：「我有好吃的貓條，快出來。」
兩只亮著光的眼睛，飛竄過中原中也的腳步。
他低頭一看。
一只肥老鼠。
中原中也嘆一口氣，把廢品堆歸回原位，頭痛道：「貓一般會躲什麼地方去啊？」
它們也不是家養貓。
不會出現衝出門，不小心被行人嚇到，四處亂跑、亂鑽躲去陰暗角落的情況。
流浪在外的貓咪，膽子再小都不會被嚇到鑽去陰暗的地方躲著半天不動。
「對了……商店街的醫生是不是說過，這附近有流浪貓的聚集點？」中原中也努力回憶十幾天前，獸醫不經意間提到的話。
可他記不太清了。
無關緊要的事，中原中也從不往腦子裡放。
「會不會跟著別的貓去躲雨了？」
他皺一下眉，看向對向的街道。
對面也有幾條昏暗的小巷。
只要是樓與樓之間有空隙，空出來的地方就會變成一條狹窄的巷道。
人不一定會走。
但貓要走卻是容易很多。
「叮叮。」
中原中也取出手機，點開明穗香發過來的郵件，念道：「小花已經找到了，它不小心跑到樹上，自己下不來，我把它抱下來了。」
他條件反射地皺一下眉，道：「貓不是天生會爬樹嗎？」
怎麼能上，不能下？它上的樹有多高？
明穗香上去救它的時候，有沒有遇到危險？
紛紛擾擾的問題在中原中也的腦子轉過一圈，他皺著眉，回復郵件：「好，我這邊還沒找到貓，等找到通知你。」
剩下沒被找到的白貓桃桃是一只聽不見的貓咪。
它聽不見聲音，自然也不會回應中原中也和明穗香的呼喊。
想要找到它，這比右後腿有一點瘸的長毛小花更麻煩。
「嘖……就沒有什麼找貓的好辦法嗎？」中原中也臨時抱佛腳，上網搜走丟的貓咪如何找回的帖子。
倒是真看見不少辦法。
只是不知道有沒有用。
「剪刀大法、聘請找貓隊、貼尋貓啓示……」
中原中也低嘖一聲，道：「都不是現在能用的辦法。」
第一個玄學大法，不適用流浪貓。
第二個聘找貓隊，這倒是個好辦法，可橫濱有什麼人是做這個工作的？
至於第三個張貼尋貓啓示……
天晴的時候，興許還能有人看幾眼。
現在正下著雨，路上的行人不是趕著回家就是呆在便利店門口躲雨。
哪有空管這個。
「嗯？請街上的流浪貓幫忙找？」中原中也皺一下眉，陷入思索道：「桃桃原本就是流浪貓，說不定外面還真有貓認識它。」
不過桃桃不是家養貓。
明穗香不一定有帶它氣味的東西。
中原中也想了想，給明穗香發出一封郵件，問問她桃桃有沒有喜歡的玩具。
等待明穗香回復的期間，中原中也跑去對面的小巷，尋找白貓桃桃的蹤跡。
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大雨下了幾個小時。
他們找貓就找了幾個小時。
原本呆在茶室的尾崎紅葉都聯系下屬送她回去，他們還在外頭找貓。
中原中也感到有點抱歉。
開始是他提議不用司機，結果他半途離開茶室，留下尾崎紅葉獨自喝茶。
改天給紅葉姐提點好茶上門道歉吧。
「你認識一只叫桃桃的白貓嗎？」中原中也蹲在一只好不容易找到的貓咪跟前，認真嚴肅說道：「它走丟了，平時照顧它的女孩子很傷心，你要是看見了，記得帶我去找它。」
他從大衣口袋掏出一個不知何時揣進去的貓罐頭，打開放在圓潤敦實的橘貓跟前，說道：「吃了我的罐頭，要幫我好好找貓。」
橘貓不知聽懂還是沒有聽懂。
它粗聲粗氣地喵一聲，埋頭大口吃著中原中也買的高級貓罐頭。
這個罐頭好像是中原中也前幾天買的准備帶回家，給小狸花貓試試喜不喜歡。
要是它喜歡，可以多買一點。
要是它不喜歡，下次就不會再買了。
結果中原中也忘記了。
小狸花貓也不知道自己錯失一個新鮮罐頭，正在公寓呼呼大睡。
橘貓埋頭苦吃。
分量不小的高級貓罐頭被它吃得干干淨淨。
它開始舔舔爪子、舔舔嘴巴，打理自己的毛發。
「喂！」中原中也戳了戳橘貓的胖腰，道：「吃了我的罐頭，要給我找貓啊！」
別管是不是桃桃。
它能找到一只是一只。
橘貓自顧自地舔毛，不搭理中原中也。
「過河拆橋的肥貓，」中原中也低嘖一聲，道：「你要是找到鴛鴦眼的白貓，剛剛那樣的罐頭，我再給你買十個。」
橘貓停下舔毛的動作。
它胖乎乎的圓臉擠得眼睛都成扁扁一線，看不清顏色的小眼睛盯著中原中也片刻。
橘貓轉身以不符合體型的輕松姿態，跳上矮牆翻到另一邊的小巷。
中原中也皺眉，不確定橘貓是不是聽懂他們的交易。
他有點懷疑，胖橘貓是吃飽想跑了。
貓能聽懂人話嗎？
中原中也不知道。
但胖橘貓離開自己原本避雨的地方，不管是為了什麼，他都可以跟過去看看。
翻過一面一米五的矮牆，中原中也甚至不需要動用重力異能，憑著自身的體術，輕輕松松越過牆。
胖橘貓蹲在地上。
它看見中原中也翻過牆，聲音格外低地叫一聲，扭頭沿著一個方向走去。
「它真聽懂了？」
此刻的中原中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一幕。
雖然先找貓說話的是他，但貓真能聽懂人話並且給予回應。
這多少有點神奇了。
他好奇地跟著胖橘貓。
胖橘貓跑得快，他跟得快。
胖橘貓速度慢，他跟著慢下來。
一路不遠不近跟著胖橘貓行動。
突然，胖橘貓停下粗壯的四肢，蹲在排水溝一旁，衝他喵一聲：「喵。」
低低沉沉的聲音，異常地粗糙。
「你是說桃桃掉下去了？」中原中也半信半疑地靠過去，道：「七個月的貓不小了吧？能掉這裡頭？」
他蹲下身，撐著地側耳低頭一聽——
喵嗚。
竟真的有貓在下面叫。
中原中也的神情微凝，道：「這是下雨的排水溝啊……」
小貓要是真的掉下去。
身上的毛發肯定都弄濕了。
要是不盡早弄上來，它肯定會死在裡頭。
中原中也如今也是養貓人。
自然不願意看見小貓淹死在排水溝。
他低嘖一聲，單膝蹲下去聽排水溝下方的聲音，找找小貓的位置。
一路沿著小貓的叫聲挪動。
最後確定位置，中原中也垂手觸碰排水溝的蓋板，重力異能發動——
順利把濕漉漉，瑟瑟發抖的小貓弄了出來。
他提著小貓的後頸皮，定睛一看道：「這也不是白貓啊？」
別說白貓，這貓渾身黑漆漆的。
他剛剛差點沒看見貓，只看見一雙眼睛大致確定位置把貓弄上來。
「我要找的是白貓，」中原中也脫下外套裹住冷得瑟瑟發抖的小黑貓，衝胖橘貓抱怨，道：「這個是黑的，罐頭是不能給你兌現的。」
胖橘貓低低叫一聲。
它繼續邁步前進。
然後——
胖橘貓帶著中原中也走遍橫濱的各個小角落，撈出五六只陷入困境的流浪貓。
他懷裡的寬大外套裹著五六只貓，走到哪都是一片貓叫。
簡直是聽取貓聲一片。
中原中也有點頭痛。
他第一次知道，橫濱有這麼多的流浪貓。
「喵。」
胖橘貓的低沉叫聲幾乎被小貓們的尖細叫聲蓋過。
但好在中原中也已經摸清它的行動模式。
他嘆一口氣，大步上前准備把不知怎麼被困在排污口的流浪貓救出來。
這只估計也不是白貓。
他都懷疑自己是用十個罐頭聘用胖橘貓給自己找遇難的流浪貓。
他又要出罐頭，又要出力氣救貓。
活不是很累，但心很累。
中原中也靠近排污口，正准備伸手直接往裡面摸。
「喵？」顫顫巍巍的一聲貓叫。
一顆髒兮兮的貓貓頭探出排污口，毛發髒得厲害，看不清本色。
但它有一雙很漂亮的鴛鴦眼。
中原中也一下愣住。
他今晚找這麼多貓，這是第一只鴛鴦眼的貓咪。
「喵嗚——！」
鴛鴦眼貓咪張嘴大叫。
它的聲音很大，看見中原中也主動走出排污口靠近他。
一聲一聲的貓叫大得有點鬧人。
差點要蓋過中原中也懷裡的五六只貓的叫聲。
「你是桃桃嗎？」中原中也單手托著貓撈進懷裡。
它昂頭看向中原中也，嗅嗅他身上的氣味，大聲地叫嚷：「喵嗚！喵嗚！喵！」
一聲更比一聲高。
但中原中也莫名有種感覺。
這只鴛鴦眼的貓咪，可能就是桃桃。
它叫聲很大，是因為它聽不見自己的叫聲。
所以要大聲地叫喊，確保別人可以聽見它的聲音。
「……先聯系一下明穗香，」中原中也勉強騰出一只手，給鴛鴦眼貓咪拍一張照，發給明穗香，問她：「這是桃桃嗎？」
明穗香的郵件回得很快。
「中也先生現在在哪？我立刻過去！」
中原中也左右看看附近，正好有一個合適的地標物發給明穗香。
他的重力異能代替雨傘的作用，盡職盡責地彈開墜落下來的雨水。
安靜等待的感覺，與剛剛四處奔波到處尋找不同。
他低頭看向格外沉穩蹲坐的胖橘貓，雨水打濕它的毛發，它卻不似別的小貓著急尋找躲雨的地方，冷得瑟瑟發抖。
它只是安靜地蹲坐在原地。
中原中也不自覺勾起唇，彎腰以手肘碰一下胖橘貓，重力異能帶著它飛起，落在他的肩頭。
雨水再滴落下來，不會再弄濕胖橘貓的毛發。
「今晚辛苦了，這個牌子的罐頭，每個系列我都會給你買十個。」
比一開始說好的報酬要多。
胖橘貓低低地喵一聲。
它沉穩地趴在中原中也的肩頭，與一衆不安喵喵叫嚷的小貓相當不同。
直到明穗香舉著傘，匆匆跑來。
胖橘貓一蹬中原中也的肩頭，試圖原地起飛衝向明穗香。
但被重力異能壓住了。
胖橘貓扭動扭動掙扎不能，最後只能等著明穗香走近。
「中也先生……」
明穗香正想說什麼。
她的視線觸及中原中也的瞬間，聲音一下止在喉間。
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中也先生變得好狼狽。
為了幫她找貓，他整潔干淨的西裝都變得皺巴巴。
臉頰、手臂各處都沾著灰塵。
「喵喵喵？喵嗚？」「喵喵。」「喵！」
窩在中原中也外套裡吵吵嚷嚷的貓叫聲，昭示著他剛剛經歷過什麼。
明穗香的眉心不自覺顰蹙。
他卻渾然不在意自己的狼狽，勾起唇道：「明穗香，我找到桃桃了。」
只是小白貓把自己的毛發弄得髒兮兮的。
中原中也一時間沒認出來。
「喵！喵喵——」
白貓桃桃看見明穗香大聲貓叫。
它怕明穗香聽不見它的聲音，拼命扯著嗓子叫出聲。
「小壞蛋，讓我們一頓好找。」
明穗香輕點一下白貓桃桃的鼻尖。
她眼睫輕垂，輕手輕腳從中原中也的懷中接過白貓桃桃。
「剩下的貓要怎麼辦？」中原中也低頭看一眼懷裡的小貓們，道：「這些應該都是流浪貓。」
髒兮兮、瘦巴巴，沒有項圈的貓咪們。
明穗香輕輕應一聲，道：「都帶回茶室吧。」
「好。」中原中也無所謂地應一聲。
只要不是把它們再隨手扔去路邊，去哪裡都是一個好地方。
何況明穗香喜歡貓。
她肯定會好好照顧它們。
即便沒有人收養，它們也不用再忍飢挨餓。
中原中也心神有點分散地胡思亂想。
和服柔軟的面料輕輕落在他的臉頰，擦去不小心沾染的灰塵。
他愣怔一下，藍眸映出捏住和服衣袖，輕輕給他擦臉的明穗香。
好近。
明穗香離得他好近。
這個距離看過去，他甚至能看見明穗香臉上細小的絨毛。
瑩白的肌膚細膩到看不見毛孔。
即便是盤起的發髻有些凌亂散下的狼狽模樣，明穗香的臉都精致得仿若要發光。
這麼近的距離，他仿若感受到明穗香輕輕的呼吸。
中原中也下意識屏住呼吸。
生怕驚擾明穗香。
「憋氣不是什麼好習慣，」明穗香擦干淨中原中也的臉，木屐輕輕後退一步，側過頭道：「我的手帕之前給小花包扎傷腿了。」
只能用和服的衣袖將就一下。
中原中也聽懂明穗香的潛台詞。
他也明白她不是有意做出這樣有點曖昧的舉動。
可中原中也遏制不住自己的心跳聲。
他心跳的速度好快。
噗通、噗通。
一聲又一聲大到中原中也都擔心明穗香會聽見。
但此刻的他真的很快樂。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幫忙的行為給明穗香增添一點好印像，不過不管理由是什麼，結論都是他們的關系變好了。
他的心情飄飄然。
就算抱著一堆貓咪，耳邊都是貓叫聲也止不住好心情地溢出。
「回去吧。」
明穗香有點不自在。
她一手摟著白貓桃桃，一手取下剛剛暫時搭在肩頭的油紙傘。
「喵嗚。」
一聲低沉又顯得有點奇怪，像是努力夾起嗓子，使得聲音更加甜膩一點的貓叫從中原中也的肩頭響起。
他飄飄然的心情一落，轉頭看向胖橘貓，不敢相信道：「剛剛是你在叫嗎？」
貓也會夾嗓子？
胖橘貓之前的叫聲，可不是這樣的。
「喵嗚。」
胖橘貓不理會中原中也，自顧以最溫柔膩歪的叫聲吸引明穗香的注意。
她忍俊不禁，道：「回去給你擦毛。」
中原中也跟著一只胖橘貓去找走丟的桃桃，這件事早在之前，他就告訴明穗香。
只是她也不確定胖橘貓是否能找回桃桃。
幸好結果是好的。
為了找貓，他們橫跨市內幾個區。
現在想回去茶室，怕是要走上一段時間。
回去的路上，貓咪們慢慢安靜下來。
它們都累了。
或是團起身體、或是掛在人類的肩頭、或是靠著柔軟的臂彎，陷入香甜的夢鄉。
中原中也很享受安靜和明穗香「散步」的時間。
他什麼都不說，嘴角卻一直高高地揚起，心跳聲更是歡快地讓明穗香無法忽視。
她側頭看向中原中也，淺金色的貓兒眼映出青年俊美的五官面容。
但這些都不是明穗香所在意的事。
她所在意的是……
「中也先生，為什麼會喜歡我？」
明穗香還是忍不住問了。
「嗯？」中原中也有點意外，道：「我對你是一見鐘情啊。」
他之前不是說過嗎？
「真的是一見鐘情嗎？」明穗香忍不住顰眉，道：「一見鐘情的喜歡能持續多久？如果中也先生是一時興起，我覺得你最好快點放棄。」
「中也先生是一個很好的，我願意和你成為好朋友。」
但與什麼人發生親密關系。
這點明穗香不太能接受。
「明穗香覺得我很好嗎？」中原中也勾起唇，道：「比起成為朋友，我還是更想追求你。」
雖然明穗香還不願意接受他。
但至少她對他印像很好。
「為什麼？」明穗香眉心輕顰，道：「中也先生可以給我一個理由嗎？一個為什麼喜歡我的理由？為什麼想和我在一起？」
「你……真的是對我一見鐘情嗎？」
看見中原中也訝異眨眼的神情。
明穗香的眼睫輕垂，聲音輕輕道：「在我和中也先生第一次見面以前，你是不是還從什麼地方知道我？」
她記得中原中也第一次看見她的樣子。
意外與驚喜。
這不像是看見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會有的表現。
「……我不是想瞞著你，」中原中也沉吟片刻，道：「只是不知道要怎麼告訴你。」
明穗香眉心輕顰，柔軟的唇瓣不自覺抿起，道：「怎麼樣都好，我想聽的是中也先生的實話。」
柔軟的聲線透出十分的堅定。
中原中也想擡手蹭一下鼻尖，可他懷裡還抱著一堆貓咪。
無奈之下，他徑直開口道：「明穗香知道平行世界嗎？」
「什……？」
她輕怔一下。
「我看見平行世界的明穗香了。」
中原中也的目光平靜地看向前方，道：「或者說，我看見的是另一個我和你。」
「另一個我和你……」
明穗香很輕地重復。
「嗯，我看見另一個世界的我們。」
他干脆地點頭。
明穗香安靜看著他片刻，問道：「你喜歡另一個世界的我嗎？」
中原中也猛地爆發出一陣咳嗽。
咳得驚天動地，尷尬又窘迫。
明穗香大概明白了。
她也不太意外。
中原中也會對她一見鐘情，自然也會喜歡另一個世界的她。
這種喜歡只是基於最初的印像。
倒不會讓她太在意。
她只問：「另一個世界的我們，他們有在一起嗎？」
中原中也支吾一下，很不好意思地點頭，道：「在一起了。」
「他們是五年前認識的，」他偷偷看一眼明穗香的反應，低聲道：「結婚有四年了。」
明穗香輕愣一下，道：「結婚？」
另一個世界的他們，竟然結婚了？
而且……
他們在一起四年了。
四年的時間，「中原中也」還沒有對「明穗香」生出厭倦嗎？
他的感情一如當初沒有變質嗎？
「他們……感情好嗎？」
中原中也眨巴一下眼睛，有點奇怪明穗香的問題，道：「很好啊，他們都結婚了，感情會不好嗎？」
「……結婚了也能離婚，」明穗香的眉眼冷下，淡淡說道：「感情總會有淡下來的一天。」
沒有什麼感情，可以維系一輩子。
明穗香不相信愛情。
另一個世界的她也不該相信。
否則，她遲早有一天會受傷。
「唔……我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會不會有淡下的一天，」中原中也認真想了想，道：「但我覺得，至少還能維持五十年吧？」
五十年？
明穗香側目看向他。
中原中也這是哪裡來的自信。
沒有男人對戀人的愛意可以維持這麼久。
她不願相信中原中也的話。
但她還是忍不住問：「為什麼是五十年？」
「五十年金婚，不是嗎？」中原中也認真地回答：「五十年以後，我可能會像一些老人一樣得阿爾茨海默，但無論如何，我都會記得自己最喜歡的人。」
即便忘記明穗香。
他也不會忘記喜歡她的這份心情。
「……中也先生有信心五十年，我沒有這樣的信心。」
明穗香的聲音輕輕。
她落下這句話，不等中原中也想明白，徑直撐著傘點地輕盈一跳，如同靈貓一樣穿著和服都無法限制她的行動。
木屐落在高高的屋檐。
她低頭看中原中也一眼，淺金色的貓兒眼幽幽亮著光。
「誒？」中原中也愣怔一下，追上去道：「明穗香，你剛剛的話……」
他勉強騰出一只手，想拉住明穗香。
她輕輕側身，避開他的動作，道：「我沒說什麼。」
「只是中也先生要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她側目輕睨他一眼，圓潤下垂的淺金色眼眸瀲灩美麗，動人心神，「那就再多了解我一點吧。」
再多了解她一點。
中原中也或許就會後悔了。
但另一個世界的他們……
明穗香恍惚一下。
真的有什麼謊言，可以瞞過枕邊人四年的時間嗎？
「對於心慕的女性，我肯定會去了解。」
但明穗香的話，仿若一個松動的信號。
中原中也不自覺勾起唇，大聲道：「我會透透徹徹地了解你的！」
明穗香的動作一頓。
她回頭看向中原中也，眉心輕顰含著幾分羞惱之意，罵道：「下流！」
「啊？」明明是順著她的話說，結果卻被罵下流的中原中也一臉懵逼。
他只好追著明穗香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剛剛不是在說什麼下流的話！」
真的是冤枉。
中原中也從未想過對明穗香耍流氓。
他只是一時口快，這麼說了。
「明穗香，我會一直喜歡你的！喜歡到七老八十，牙齒都掉光都會喜歡你！」
畢竟中原中也是一個從一而終的人。
他喜歡一個人就會喜歡她一輩子。
永遠不會改變。
永遠不會褪色。
「哼……」
輕輕軟軟的哼聲帶著幾分笑意。
「我就姑且先聽著吧。」
她輕輕地躍起，籠罩橫濱一夜的雨雲移開，露出其後皎潔的月光。
輕靈如貓的白發女子仿若要如明月比肩，溫柔的月光照亮她繾綣眉眼下不自覺生出的柔柔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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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的故事就到這裡了。
後面不會再寫下去了。
但中也和明穗香肯定會有一個好的結局，這是番外以外屬於他們的故事。
前面偷懶多了，今天拼命趕才寫完番外。
這本完結，我要休息幾天再開《物種不同也能成為家人》大概是17號這樣。
啾咪所有追完這本的小寶們，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支持！
很高興可以寫出明穗香和中也的故事，也很高興有很多小寶喜歡明穗香和中也的故事。
我們下本有緣再見，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