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4-4-20 13:35
《(綜漫)五條老師推的孩子》作者：甜亦攸【完結】
文案
【新浪微博：@甜亦攸】
1989年，天生擁有六眼，力量足以顛覆日本咒術界的五條悟誕生，現代詛咒隨之增強，世界平衡第一次被打破。
2006年，一等星寄宿於身的星野愛重生後再次作為偶像出道，致使人類怨念大幅降低，世界平衡第二次被打破。
無良白毛教師：愛可是最扭曲的詛咒呢~
虎子&惠惠&野薔薇：五條老師你放下為小愛師娘打CALL的螢光棒再來說這句話！
什麼，你問我是怎麼和小愛在一起的？
我記得那是一年的夏日祭，漫天綻放著燦爛的煙火，我看著煙火，小愛看著我，對我說了一句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話。
她問我要不要做她家兩個孩子的父親。
我因為被嚇到所以就忘了拒絕，大概是這麼回事。
——以上，摘自《三輪霞的最強訪談錄》
*小愛前世各方面年齡統一上調兩歲（14歲出道，18歲有了阿庫亞和露比）。
*1V1,CP是五條悟，重生後年齡差2。
內容標籤： 綜漫 因緣邂逅 咒回 轉生
搜索關鍵字：主角：星野愛（轉生），五條悟 ┃ 配角：夏油傑，星野阿庫亞，星野露比 ┃ 其它：我推的孩子，咒術回戰，拉郎
一句話簡介：神女X神子，五條悟X他推的小愛
立意：所以，愛是不會消失的。
[url=https://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3416364]原創網[/url]
[color=Red]ps.缺番外-第78.79.80章[/color]
悠于 2024-4-20 13:40
第1章
一
「這孩子……看起來就像個騙子呢……」
2006年6月，第一次觀看星野愛舞台的五條悟如是評價道。
「真不爽啊，怎麼想咒術界那些老頑固都是在故意噁心我，居然把這麼一個連咒力都沒有的小騙子，定義為我之後第二個存在即改變世界平衡的人。」
「別這麼說嘛，悟，你作為咒術師只能說是數百年內的最強，這孩子作為偶像，應該已經可以稱作數千年一遇的程度了。」
五條悟身邊，同期夏油傑和他並肩立在東京塔尖，邊俯瞰著塔下東京偶像節的盛況，邊聲色慵懶地複述著這次任務對象的資料。
「半年前作為偶像團體『B小町』的一員出道，年僅14歲，卻不僅是團體的永遠C位，還是同時兼職著幕後策劃的製作人。由於能讓所有看過她演出的人感受到幸福和愛，因你誕生而增強的詛咒可是在她出道後到達了近16年來的最低點。」
「一切都不是巧合的話，她本身才是最扭曲的詛咒吧……」五條悟不以為然，鼻梁上的墨鏡伴隨著他略微垂首的動作滑脫到鼻尖的位置，那雙好似時刻倒映著天空的湛藍色眼瞳帶著點玩世不恭，漫不經心地鎖住了塔下舞台正中的少女。
不得不說，她確實擁有立於偶像頂點的資本。
明明只是個身體都尚且稚嫩，年僅14歲的孩子而已。
卻得天獨厚地擁有著讓人一眼望過去，就再也無法移開目光的魔力。
美麗到沒有一絲瑕疵的精緻面容，找不到一點破綻的神級表情管理，能夠精準讓自身魅力最大化的輕盈走位，舉手投足都彷彿一隻降臨於人世的精靈，讓任何一個受其蠱惑撞入其領域的人都無法自拔。
嘛，如果莫名引人注目也可以算作天賦，她確實算是千年內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級別。
少年五條悟的嘴角不由撇出一個興致稍起的弧度。
「六眼」遠超常人的視力賦予了他場內VIP坐席都無法比擬的黃金視角，讓他除了舞台上的精湛演出，也將少女鳶紫星瞳中稍縱即逝的晦暗幽深盡收眼底。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小丫頭嘴裡唱著無比期待見面，認真愛著所有粉絲的歌，卻根本自己都不信自己說出的話。
居然如此輕易便被一個騙子展現出的虛假愛意滿足，為此甘願消弭掉禁錮自身的負面情緒，真是的，這世上的人類設定還可以再膚淺一點嗎？
彼時的五條悟只是個16歲的高專二年生，性格狂妄討厭大道理，是令老師夜蛾正道頗為頭疼的問題學生，連時不時中二病發作都比尋常的中二少年更加招人恨。
他身後的另一位同期家入硝子也這樣想。
如果不是深知五條悟擁有360度的超遠距離視覺，憑自己的身手根本不可能打中他，她絕對會一巴掌把這個對小女孩兒都不肯收斂些刻薄的「人渣」扇下東京塔。
「我說你們兩個，對我們這次要保護的對象放尊重一點呀！」硝子無奈道，「沒辦法拿五條這個令咒術界得到了史詩級加強的人如何，那幫咒靈和詛咒師可是摩拳擦掌地要把她肅清掉呢，畢竟她的出道直接導致日本的咒靈們遭到了史詩級削弱。」
「知道了，要好好相處~」五條悟拖起長音，有些不耐煩的模樣。
「因為極有可能是長線任務，如果我們不能確保她一直像這樣快快樂樂地當偶像，推她的粉絲們搞不好會怨念大爆發，至少日本境內會有好長時間不太平……」他說著，一貫桀驁不羈的語氣漾起幾分輕佻，「所以那幫老傢伙早點關注到她，根本不給她出道的機會不就好了嗎？雖然詛咒會比現在要強，但有老子和傑兩個最強坐鎮，咒術界一樣穩居上風。」
「又不是所有咒術師都是你我。」同窗半年，夏油傑顯然已經習慣了五條悟嘴裡時不時便會冒出諸如此類的離經叛道言論，好脾氣地安撫道，「想開點，不然我們乾脆也來推這孩子好了，這樣四捨五入相當於公費追星，原本枯燥的任務是不是一下子就變得有趣了？」
「喂，你們……」五條悟這才注意到身旁二人已然在他毫無覺察的時候掏出了應援棒。
格外默契的配合加上完全不遜於下方腦殘粉的嫻熟打call動作讓他意識到了一個嚴峻的事實。
那就是自己的兩位同期才不是無緣無故替小騙子說話。
怪不得骯髒的大人們都說堅固的聯盟是從內部瓦解的。
同樣被譽為改變咒術界格局的存在，他家居然被偷了！
這算什麼啊，簡直是赤[和諧]裸[和諧]裸的挑釁有沒有！星野愛，你是想逼我記住你嗎……
「幸與不幸取決於分寸？你不是更喜歡有些危險的孩子嗎？（不要放過瞬間的機會）特別的謊言也一直是愛情！」
五條悟想刀一個人的眼神藏不住，本欲仗著敵在明我在暗為所欲為，可伴隨著副主打《STAR T RAIN》的旋律步入高潮，竟覺得自己和舞台上雙手做出愛心發射動作的星野愛對上了視線。
「騙人的吧，這裡可是距地面332.6米的高空，一個普通人，開什麼玩笑……」
話雖如此說，五條悟還是匆忙將處於半滑脫狀態的墨鏡歸位，鬼使神差地接過了夏油傑打背後扔來的應援棒。
「接下來是《暗號是B》！」
「無論有沒有觀覽席都沒關係，愛會好好看到我們的螢光棒！」
五條悟驀地回過頭，和夏油傑召喚出的傳聲咒靈面面相覷。
五條悟：「……」
他就說，明明自己只擁有超強視覺，理論上不該能在東京塔上把演唱會聽出360度環繞聲，以至於他都情不自禁恍神的生動效果，原來是他身邊有人帶了移動音響！
「你這傢伙過分了啊……」
眼見五條悟已位於找茬打架的邊緣，夏油傑及時收斂了一些，抬手在他肩頭一拍。
「這只讓給你了，也給你個機會去近距離感受下小愛的魅力。」
「哈？老子才不稀罕。」五條悟嘴硬得很，瀉出墨鏡的餘光瞥見一隻身形巨大的咒靈正緩緩從舞台背後探出頭來，身體到底很誠實地從東京塔上一躍而下。
沒辦法，誰讓傑的咒靈都太高調，這個距離很難不破壞舞台，而硝子又是個戰鬥方面完全不行的輔助術師呢……
說起來這個任務一開始明明只委派給了他和傑，硝子偏要跟來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追星吧！
太叫人不爽了，既然這麼想推個改變咒術界格局的人，為什麼不乾脆來推身邊的他？
此時此刻，B小町的主打歌《暗號是B》已將全場的氣氛掀至最高潮。
悅耳動聽的旋律裹挾著粉絲們的瘋狂應援聲直衝雲霄，舞台上燈影絢爛，匯於舞台中心的白光追著C位紫髮少女的舞步翩然旋轉，每一拍鼓點都在和粉絲們怦然的心跳共鳴。
她綻放出極富感染力的招牌笑容：「歡迎來到這個集中了喜歡的地方！」
「嗯，歡迎光臨，準備好接受最強的審判了嗎？」表情陰鬱的五條悟將五指按在咒靈頭上，把這個足有十米以上的大塊頭推到了無法干涉演出的方位。
舞台上璀璨奪目的她抬手向粉絲們發出邀約：「既然來了這裡，不跳舞就虧大了！」
「居然試圖向老子反擊，連你都被拐帶得想要跳舞了嗎？」身影落於人群之外的五條悟不悅地開啟了「停止之力」，咒靈凶神惡煞的醜臉立刻靜止在了距離他不足三十厘米的位置。
「你的螢光棒，主張太強硬！」
巧得很，咒靈也這樣想。
因為與它對戰的五條悟不知怎麼突然惡趣味發作，生生將螢光棒開發出了彈弓的用法，停住它後直接用閃著亮紅應援色的螢光棒將它彈飛了出去。
「家裡蹲也好，怕生也好，向我展示出與平時不同的樣子吧！」
咒靈表示自己既不是家裡蹲也並不怕生，但確實在今天，在大勢偶像星野愛面前展現出了與平日截然不同的模樣。
五條悟這傢伙絕對是個超出了世界因果律的悖論！
它可是一級咒靈，之前也重創過數位咒術師，結果他不只打它，還把它打成了打call的道具，祓除咒靈也要講基本法，靈可殺不可辱懂不懂？
「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無可畏懼！」
慘遭五條悟一通痛扁後，咒靈已經無力吐槽了。
它就想說，有五條悟這樣強到變態的術師當你的保鏢，你怕個錘子啊，暗號是B明文是凡爾賽對吧！
「如果你能一直站在我這邊，我定會給你超多的回應！」
一級咒靈尚且只能進行簡單的思考，它無從判斷五條悟出現在這裡究竟是他自己的意志還是上面的委託，它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它今日在劫難逃。
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悲憤之下它索性將殘存力量聚到一處，鐵了心自己跑不掉也要拉著五條悟推的孩子做墊背。
可頂著最強稱號出生的五條悟怎麼可能讓它得逞，他推不推星野愛兩說，但星野愛如果在他面前受傷，打的就是他五條悟的臉。
於是他當即瞬移追上向星野愛衝刺的咒靈，玩膩了似的一錘定音，將咒靈錘爆在了舞台邊緣。
誒，好像距離控制得有點近了，就算是普通人類應該也會有所察覺了……
一切無疑是自己的失誤，半空中的五條悟卻打心裡無法攢出丁點愧疚，反而頗為幸災樂禍地看著台上除了星野愛之外的小偶像都一定程度亂了步伐。
嘖，小騙子也是夠遲鈍的，都沒有一點被懸賞一億的自覺嗎，這樣下去可是會被……
他自以為是地這樣想著，卻在僅過0.1秒後因為猝不及防的突發事件停止了思考。
「屬於你的偶像！暗號是B！啾！」
那一年五條悟16歲，未來將掌握領域「無量空處」的他比任何敵人都更先體會到了大腦瞬間失去功能的感受。
「噠」地一聲，他表情呆愣地降落在了舞台上。
星野愛指尖所向，正是手持螢光棒的他立足之處。
「悟在搞什麼啊！」東京塔上，夏油傑和硝子二人皆因這莫名其妙的展開瞠目結舌，那句剛才被五條悟拿來告誡星野愛的話脫口而出，「這樣下去可是會被……」
「保鏢在哪裡！為什麼會有這種傢伙闖進來！保護小愛！打死腦殘粉！」
愛是，最扭曲的詛咒。
五條悟可以肯定自己和咒言師一族沒有任何關係，但這一次，他一語成讖。
台下的粉絲們在短暫的沉寂後果斷將滔天的怒火對準了他，詛咒之力持續遞減半年後還是迎來觸底回彈。
區區一個祓除一級咒靈的工作，因為兩大改變咒術界的臥龍鳳雛狹路相逢，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了。
第2章
二
「保守估計的話，你至少要做到五條悟的程度。」
「五條悟？那是誰？是需要我記住這個名字嗎？居然一開始就給我布置難題，神大人您真是壞心眼呢，明明知道我最不善於記住別人的名字了。」
「哈哈，記不住也沒關係，畢竟他只是被這裡的人譽為出生即改變世界格局的存在，其實什麼都沒辦到，你可是得真正做出些名堂。」
重生在這個世界前的一念之差，星野愛並未向神多詢問兩句這個讓神特意提了下名字的人。
她本就是鮮少會對他人之事上心的薄情性格，既然神提他只是為了告訴她必須達到的下限在哪裡，意外是個完美主義者的她只打算把他所代表的「存在即改變世界格局」當作第一個小目標。
耗時半年，就在東京偶像節啟動的前一天，神告訴她這個小目標已經達成，於是她也收到神對此頗感滿意的贈禮——她家阿庫亞和露比的最新照片，已經是小學生模樣的兩個孩子並排坐在校車上，正一左一右地向窗外看。
「不愧是我的阿庫亞和露比，別人家的孩子第一天上學都會哭鬧，他們怎麼這麼乖啊！」星野愛對照片愛不釋手，年僅14歲的稚嫩面容上浮現出了獨屬於母親角色的溫柔慈愛。
「有聽媽媽的話，在好好長大呢！」星野愛為此專門翻了個相框出來，將照片格外珍重地裝入其中，擺放到了自己床頭的位置，再看向神時嘴角仍擎著一絲滿足的笑意，「多謝神大人，為了阿庫亞和露比，我會繼續努力的。」
沒錯，自從星野愛因為和神締結的契約而在這個世界重生，她就一直一直在努力著。
不只作為偶像，更作為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子們努力著。
哪怕神已經不擇手段地將她的明星才能提升到了上一世都望塵莫及的程度，不過鑑於她必須達成的目標也遠比上一世超現實，所以她還是得特別特別努力才行。
學習作詞作曲，學習商業和市場規律，尋找一個老闆老實，自己能夠仗著才能掌握足夠話語權的小公司，從零開始打造這個世界的B小町。
這就是星野愛走過的路。
按照她的預期，今天的東京偶像祭不出意外將是個全新的起點。
接下來她和B小町將作為現象級偶像，進一步將名為「愛」的謊言播撒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用欺騙的方式也在所不惜，要令這個人類產生負能量便會凝聚成詛咒的世界迎來新次元。
可就像所有重生在異世界的漫畫或者輕小說一樣，不出意外是不可能的。
先是除她之外的團員們被莫名掀起的強大風壓擾亂了步伐，繼而好不容易控住場的她面前又出現了這個八成是剛才事件罪魁禍首的傢伙。
咒靈，和咒術師嗎？
雖然契約的規則之一是她不可以擁有咒力，但她被神告知了當下身處世界的構成。
人類溢出的負面感情會聚合成咒靈這種她看不見的怪物，與咒靈為敵保護人類的群體則稱為咒術師。
咒術師祓除咒靈的原因有二。
其一自然是避免人類被作惡的咒靈傷害，其二也是出於穩定人心的考量。
人類的恐懼和驚慌同樣是詛咒的來源，因此他們多隱蔽行事，盡可能將威脅消弭於無形。
星野愛覺得眼前的墨鏡白毛一定是個入行不久的三流術師，不然不會這個道理都不懂，不但祓除咒靈時鬧得好大陣仗，還肆意妄為地激起民憤……如果她處理不好，甚至有導致她之前努力付諸東流的可能。
珍惜點別人的勞動成果啊喂！
星野愛心裡有一千句MMP要講，大腦卻飛速運作起來，當機立斷先在臉上綻放出一個燦爛明媚的笑靨。
精心雕琢過的眼睛收細方法，縝密計算過的嘴角上翹弧度，再加上阿庫亞和露比給予的力量，就是一百分的完美營業微笑。
那一刻恍若天幕乍破，星光翻湧，分不清是夜空的光華凝結在了少女眸中，還是少女星瞳裡的笑意照亮了夜色。
五條悟生平第一次埋怨起了自己遠超常人的視力。
這大抵是女孩兒在他眼中美好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原因，哪怕他再怎麼在心中默念她這笑根本不走心，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都無濟於事。
嗯，男人歸根結底是視覺動物，擁有六眼的五條悟也不例外。
青春期躁動荷爾蒙的驅使甚至讓他萌生出了想要向面前少女靠近的衝動。
可不待他從大腦宕機中回過神來，少女竟主動向他走來。
腳踏璀璨星河，將星星送至他面前。
「你……」
伴隨著二人的距離漸漸拉近，五條悟傲人視力外的其他五感也被激活，鼻端更是縈繞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清甜鳶尾香。
他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打破僵局，偏偏又想不到能說什麼，一時間只吐出一個單音，進退兩難地看她在他面前站定。
「五條君？你是五條君吧！」
別問星野愛為什麼能歪打正著地叫出五條悟的姓氏，因為昨天神來找她的時候剛好又提到了這個人。
重生後的她時間緊任務重，並不想把時間精力浪費在本就不擅長的記名字上，這是她此時唯一能從腦袋裡薅出來的生人人名。
於是在比未來的任何敵人都更早體驗到大腦瞬間停止思考的感受之後，五條悟又率先嚐到了被「無量空處」連轟的滋味。
他可以肯定他從未和星野愛打過照面，她怎麼會知道他，難道是握手會時聽粉絲中的咒術師科普過，守護世界的最強存在是個叫五條悟的大帥比？
帥而自知，說的就是五條悟。
他剛要擺個pose給她個面子正式認識一下，不成想面前的少女居然瞬間變了臉，半點徵兆沒有地切換出了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
「大家不要誤會，五條君他眼睛看不見，一定是剛才的舞台氣氛太熱烈，害他一時沒分辨清方向，才不小心走上來的。」
這一世的星野愛有和神的契約在身，為了能將偶像事業做到極致，有專門研究過人類，尤其是粉絲群體的心理。
她知道只交給保安處理，讓他們把這個人清出去是無法平息場內怨氣的，粉絲們依然會抱怨安保不周怪罪主辦方管理不嚴。
更何況相關新聞還勢必得經過一波社交網絡的發酵，到時給她和新生B小町造成負面影響事小，一旦催生出社會層面對偶像文化和國民素質的口誅筆伐就糟糕了。
不過人性有劣根性自然也有弱點，比如對勢弱者容易迸發出同情心就能加以利用，剛好這個不速之客戴著副說他瞎也合情合理的極低透光墨鏡，不順勢拿來做危機公關多浪費。
「……哈？」
五條悟的大腦繼續遭受宕機暴擊，他沒聽錯吧，小騙子居然說他瞎，這簡直是五條家六眼性狀出現於世以來被黑得最慘的一次。
他的吐槽之魂幾乎燃到了嘴邊，最終卻因她突兀牽過來的手而盡數咽回。
「我記得五條君，之前的握手會，他明明看不到，還是專程跨越了大半個東京來支持我，說是我的歌聲讓他重新找回了活下去的希望。我真的很感動，想著一定要為他和大家這樣的粉絲帶來力量，所以每天都幹勁滿滿……」
愛一番解釋後，一片譁然的觀眾席很快呈現出了變本加厲的熱烈和諧氛圍。
「嗚嗚嗚，我也好感動，我們的小愛真是太善良了，會認真記住每個粉絲的名字和難處。」
「沒想到我們的粉絲群體裡還有這麼可憐的人，對比起來我只是被無良老闆壓榨，一年沒有過休假算什麼，我也要在小愛的鼓勵下對未來充滿希望！」
「先天？還是意外？這少年也太慘了，明明長了張還不錯的臉。小愛不愧是我們推的孩子，用歌聲將光明帶給了他。」
五條悟：「……」
都說風水輪流轉，蒼天饒過誰，總是憑藉糟糕性格讓別人抓狂的他第一次產生了因為某個人咬牙切齒的感覺。
按照他的一貫行事風格，這會兒一定會針鋒相對地戳破星野愛的謊言，順道再惡趣味地出個風頭，叫她在這群被她欺騙的粉絲面前丟臉。
可掌心不斷傳遞過來的溫度卻成了他化想法為實際行動的絆腳石，他不僅沒甩開那隻小小軟軟的手，竟還配合地做出一副當真看不見的模樣，任由這個比他矮了近四十公分的小女孩兒維持著毫無破綻的笑容，在完成謝幕後將他牽至後台。
小騙子，才14歲就能騙人騙得如此爐火純青，長大了可怎麼得了。
五條悟最討厭別人對他講大道理，但這一刻突然很想給她講講道理，告訴她改變世界格局的芳心縱火犯只能有小哥哥一個，和咒術界最強撞設定沒出路。
「再出現在我面前，就算你是咒術師，也說不定會死呢！」
然而當二人的身影徹底沒入陰影，五條悟一時熱忱生出的逗弄她心思卻因她先一步的開口歇了火。
他這才注意到，當她那雙鳶紫星瞳位於暗處時眼底是呈現重紅色的，隱隱透出一種絕不符合她年齡身份的威壓。
五條悟再次愣住，看她很快又恢復了明媚開朗的笑容，丟下他快步跑向不遠處的隊友和經紀人，有說有笑地一起前往休息室換衣服。
……
演出結束時已是晚上九點，星野愛則在將近十一點才跟著公司的車回到家。
即便如此，她還是認真沖了澡才走進臥室，繃緊的神經終於在看到床頭的照片後鬆懈下來。
「阿庫亞，露比，媽媽回來了。」她邊擦頭髮邊走到床邊坐下，說著這句注定無法得到任何回應的話。
為什麼和神簽訂契約？
並不是她心中存有類似起死回生的野望，而是神給她看了阿庫亞和露比的未來。
為了向害死她的生父復仇，她的阿庫亞和露比不僅先後將自身化為了復仇的利刃，最後還都落得了身死的結局，二換一換掉了前任那條爛命。
「不過誰讓你是寄宿著一等星降生的孩子呢，所以創造了你的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去改寫你家孩子們的命運。」神說，「另一個世界的神和我打了個賭，只要你能幫我獲勝，我就讓他們平安快樂地度過一生。」
她對那個咒術師少年的警告並不是抱有惡意的威脅，要知道兩個神擺上賭桌的可是偏現實向世界的神蹟能否撼動非現實向世界的規則。
她原本世界的神為了取勝幾乎鑽了所有能鑽的空子，一路助推她只用半年便夠到了前世八年都沒能達成的程度。
一個無關緊要的三流龍套術師，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干擾到她履行契約，會落得什麼下場可想而知。
……說起來，他今天出現在這裡，該不會是這個世界的神動了壞心眼兒吧？
那自己的忠告就沒有意義了，他以後怎麼幹他自己說的又不算。
星野愛將頭髮擦至半乾，起身去到涼台晾毛巾。
……唔，還是差一點，自己這副身體就不能快點長大嗎？
目前身體年齡十四歲的星野愛只有一米五，每次使用公寓裡成人規格的晾衣杆都必須踩凳子。
又一次踮腳嘗試失敗後，星野愛覺得自己一時半會兒是無望和凳子告別了。
不料她的苦惱表情尚未褪去，腳下就猛地一空，她整個人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失重感掀起，手是夠到了衣杆，眼前卻也多了一張要多欠揍有多欠揍的帥比臉。
「喏，我又出現了！」正是打小吃什麼都沒吃過虧，勢必要來扳回一局的五條悟，「我很好奇哦，連晾衣杆都搆不到的小小姐，你有什麼辦法殺死能讓整個咒術界都束手無策的我？」
第3章
三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五條悟，小愛那麼可愛，你想推的話和我們一起光明正大推就好了。你在傲嬌什麼啊，明明自己也是偶像宅，還偏得在同類面前偽裝成高貴的現充？」
「哈？夏油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們和他是同類一樣，這傢伙可是幹出了裝盲人騙取小愛關注和同情心的事，分明就是個猥瑣發育的死變態吧！」
猝不及防地被小騙子警告「會死」後，腦子一片懵的五條悟還沒來得及對今天匪夷所思的經歷加以梳理，便又遭到了兩位同期毫不留情地質問和控訴。
「她是騙子！」五條悟向來都是編瞎話拿別人尋開心的一方，真是平生第一次說實話卻沒人信，「別說推她，我根本沒關注過她，今天之前甚至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
「哦，你的意思是小愛編纂了這些謊言嗎？」硝子全當他是在狡辯，一字一頓地嘲諷，「她叫出了你的名字誒，眼，睛，看，不，到，的，五，條，君。」
「悟，你偶爾也稍微表現得有擔當一點吧！」夏油傑則無奈又憐憫地看著他，「雖然為了能更接近偶像而說謊什麼的確實遜爆了，但放在一直沒什麼女人緣的你身上也情有可原，看在是同期的情面，我會幫你在其他人面前狡辯一下，你只是怕糟糕的真實性格暴露出來被小愛討厭才這麼幹的。」
「等等，其他人……？」
那一下子，五條悟不好的預感抖生。
然後他就在夏油傑的手機上瞧見了學弟灰原雄，前輩庵歌姬和冥冥，老師夜蛾正道，甚至京都校區的校長樂岩寺嘉伸發來的郵件，內容清一色是指責他怎麼能惡劣得這麼沒有下限，連身體有缺陷的瞎話都編得出來，把人家心地善良的小姑娘騙得團團轉。
「大勢偶像和眼盲粉絲的雙向奔赴，這可是發到社交網站上就會成為爆點的話題。」夏油傑說，「好消息是咒術師們的怨念不會形成咒靈，你也沒有名到能被非術師認出來的程度。」
五條悟作為六眼和無下限術式的繼承者，從小到大都只有被身邊人縱容的份。
哪怕進入高專之後，深感「這娃再慣就廢了」的夜蛾正道開始了對他的嚴加管教，但總歸還是他欺負別人的時候多，除了夏油傑能時不時在和他的鬥嘴中占些上風，其他人無論男女老少都只會被他這個「問題兒童」搞得焦頭爛額。
簡而言之，五條悟活了十六年就沒吃過這麼大的虧。
這就是他和兩個同期分開後又折返回來追到星野愛家的原因。
能不能洗刷掉自己身上「欺騙少女同情心」的罪名倒無所謂，反正他性格糟糕在咒術界也不是什麼秘密。
但他可不想這個比自己更加惡劣的小騙子繼續頂著副純情小白兔的模樣騙人。
他不允許任何人坑了他卻全身而退，哪怕對方是個貨真價實的頂級美少女也休想叫他憐香惜玉。
「讓我看看，到哪去了呢？」告別夏油傑和硝子後，五條悟再次繞回了高專的結界外圍，摘下來的墨鏡就捏在指尖，卻在開啟術式後陷入了一瞬間的迷茫，「……不對，小騙子她，好像一點咒力都沒有。」
在這個充斥著詛咒和咒力的世界，即便是普通人都會與生俱來帶有少量咒力。
當然也不是沒有例外，比如伴隨著「天與咒縛」出生的人，其中「以咒力置換身體強度」的那一類就會出現咒力完全為0的情況。
「我就說，那群老頑固怎麼會因為一個女孩兒受歡迎過頭就把她捧到和我相同的高度……」
柔白月光下，少年一貫玩世不恭的神色從眉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譏諷，帶著幾分喜怒不辨的不屑和放肆。
「不過那個小騙子，看起來也不像是肉［和諧］體力量很強勁的樣子。」
五條悟承認自己除了想扳回一局外也一定程度被愛激起了好奇心，這才尋著她隊友和經紀人的咒力軌跡找到了星野愛的家。
也不知出於什麼心態，他在現身前偷偷觀察了她好一會兒。
小騙子，是美人胚子這點倒沒做假。
五條悟抵達愛的公寓時恰逢愛走出浴室，少女稚嫩的曲線在T恤型家居服的包裹下若隱若現。
唇紅齒白，明眸善睞，雖然尚且含苞待放，卻已然優越得先聲奪人，讓人情不自禁地對她心生期許，想要給予愛意陪伴她長大，呵護她在不久的將來璀璨綻放，成為枝頭那朵開得最風光艷麗的花。
五條悟性格糟糕歸糟糕，卻也不是完全沒有道德底線的，眼見少女身上薄薄的家居服被頭髮上不斷滴落的水珠浸濕，他主動帶好墨鏡收起術式。
明知道自己即時發難會給愛造成更大的驚嚇，卻還是默默等她將一切收拾好，好整以暇來到涼台晾曬毛巾的這一刻。
看來自己的判斷沒錯，她果然不具備「天與咒縛」水準的肉［和諧］體力量。
五條悟看她蹦了半天也沒夠到晾衣杆，心中有了計較。
所以伸手提起她那下抓得很輕，連欠揍地把臉湊了過去調侃都如同逗弄小貓一般，也根本不打算躲避她倉惶揮過來的小爪子。
可惜愛還是揮了個空，並不是五條悟中途又改變主意在自己周圍開啟了「停止之力」，而是他注意到愛的衣襟由於他的提拉滑脫到了一個危險的位置，因此打算將純粹物理層面的「提」改成基於術式「蒼」的「吸」。
不料正是他難得紳士一回的一念之差，一不小心就將事情導向了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一幕——他居然吸空了！
在他指尖凝聚起咒力的瞬間，他的五指便從愛突然變為半透明狀態的身體中穿出，最後他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己的手，愛則從一米高的半空中掉落，「咚」一聲摔在涼台的地板上。
「喂喂，這是什麼能力啊……」
五條悟難以置信地將流動著咒力的手掌再次貼向愛，這次竟也是相同的結果，她的身體每次都在即將被他觸碰到前半透明化，待到他的手離開後又重新化作實體，其切換之絲滑，反正十六歲的五條悟在祖傳無下限術式的使用上都沒有這麼收放自如。
疑似不是主動技能，非要形容的話，更像是帶有自動甄別能力的被動技能，能讓一切試圖對她施以效果的咒力無效化。
「你真的……是符合這個世界法則的人嗎？」
星野愛：「……」
她感覺對方這個「盲生」還真是一下子抓住了「華點」。
說她符合這個世界的法則，才怪好嗎？
她本身就來自異世界，契約裡又明文規定她不可以擁有這個世界裡人均擁有的咒力。
但她總需要些安全保障，畢竟她一不小心就會被龍套咒靈和詛咒師乾掉的賭局也沒看點。
所以兩個世界的神一拍即合，給了她這副既無法擁有咒力，又能讓一切咒力攻擊在她面前無效化的身體。
這正是她早就被標明了懸賞，今天前卻沒人保護也沒被怎麼樣的原因。
同時也意味著五條悟剛剛的「英雄救美」著實多此一舉，那個咒靈怕是把全部咒力耗盡也休想傷害到她一根頭髮，對於任何妄圖對她使用咒力的生靈來說，她都只是個看得到摸不著的全息投影而已。
「你……該不會是外星人吧？」
五條悟的確作為神子降生，可他終歸是個人，又是個剛好處於中二時期的少年人，於是他想都不想便開始往星野愛身上安放科幻設定。
「是奧特曼還是小怪獸？或者你來自未來？是那個年代的特產，AI偶像型哆啦A夢？」
星野愛：「……」
她其實很想吐槽，你們這個世界的人也看《奧特曼》和《哆啦A夢》嗎？那你們的小怪獸是不是都採用實景拍攝，咒術師靠給劇組提供小怪獸還能額外賺一筆外快。
她一個前世和現世加起來足有三十六歲的大人一時間提不起跟個半大孩子較真的心思，揉了揉摔疼的膝蓋，對他露出一個關愛智障兒童的微笑。
五條悟不自在地避開她的視線。
夏油傑至少有一點說對了，他確實女人緣很差，以至於硝子日常說他和傑是人渣歌姬也把討厭他掛在嘴邊，他已經許多年沒被身邊的女孩子如此「和善」地注視過了。
嗯，不得不說少年你對女孩子的和善存有誤解，一名剛剛被你質問過是外星人還是小怪獸的妙齡少女，除非是抖M，否則絕不可能向你傳達出任何意義上的和善。
「開個玩笑∼」不過他很受用就是了，說罷自以為瀟灑地對愛挑了挑眉，左手插入發中，向後抹了把頭髮，「應該是天與咒縛的變異表現形式吧~」
「……你不打算問問我天與咒縛是什麼嗎？」五條悟本是故意賣了個關子，沒想到半天沒等到愛的不解問詢，不得不自己繼續找話說。
自從剛剛突然意識到自己如果沒死，家裡的兩個孩子比他還要大上兩歲，愛已經完全將他當做不懂事的小屁孩兒來看待了。
便笑容不變地配合問道：「天與咒縛是什麼？」
「就是你雖然咒力為0，不過你能會一些別人不會的東西。」五條悟有多不適合做老師在他十六歲時就可窺一二，他不僅不擅長教實戰，講解理論和概念的水平還不如實戰教學，「其實大多數非術師的普通人也有咒力，只是你沒有……當然咒術師中也存在和你一樣情況的人，天與咒縛也不一定都沒咒力……」
星野愛：「哦。」
她覺得幸好自己根本不想知道什麼咒不咒的，否則但凡有一點好奇心，都會被眼前少年邏輯不在線的解釋搞抓狂。
「算了，這些東西你接觸多了，自然會理解的。」
明明是自己為了耍帥，想要客串一下漫畫中為迷惘少女揭開世界真相的神秘少年，五條悟翻車後又自顧自地扮起了謎語人。
說他任性也好，胡鬧也好，反正他一直離經叛道。
他至少目前還不想讓面前小騙子的特殊體質為咒術界高層那群老頑固所知。
所以保險起見，他不能讓接近小騙子擔當護衛的工作再經手別人。
這就代表著，接下來一段時間，哪怕他不太情願，小騙子也有幸能和他這個當代咒術界最強朝夕相處了。
「來，我們說下一話題。」
五條悟是被慣著長大的沒錯，但身處御三家的他也不可能長成思維簡單的傻白甜。
既然不打算將二人的關係僅停留在一面之緣，他當然要在產生更多接觸前探清星野愛的底細。
「你是從哪裡得知的咒術存在，又是怎麼知道我的呢？」
他說這話的語氣輕佻，可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卻透著不近人情的涼薄倨傲，整副面容精緻疏冷，皮膚白得能暈開月光，恍若天界墮入凡塵的雪沙。
因為那副搞笑藝人風格濃重的墨鏡，愛之前沒仔細打量過他。
直到現在被逼著同他對視，她才多少有些震驚地發現他真是長了張相當漂亮的臉，甚至能將自己那除臉之外一無是處的前任比得一文不值。
「我……知道你嗎？」愛不擅長記住他人的長相和名字，但某些方面尤其突出的人例外，她覺得單憑這張臉，也該讓他在自己這裡稍微擁有一下姓名。
「抱歉，我是重度臉盲，其實不記得見過你……你之前真的有來過握手會嗎？」愛說著，不明所以地主動向他靠過去。
那一瞬，少女鳶紫色的星瞳和少年天空般的藍瞳交相呼應，白晝黑夜，日月星辰，這是尚未掌握領域無量空處的五條悟第一次將大千世界收入眼中。
……她明明叫出了我的名字，怎麼可能不認得我？
……確實是困惑的模樣，難道她說不認得我是真的？
……她不認得我？同樣被譽為存在即改變咒術界格局，我都認得她，她憑什麼不認得我？
毫無道理可言的混亂思緒不受控制地在腦中翻湧，五條悟邊後退邊將全身咒力收斂，試圖用這種方式避免六眼攝入更多讓他心煩意亂的訊息。
然而他倉促之下忘了，愛的身體會在他人咒力離開後自動變回實體。
伴隨著他用於防禦的「停止之力」一併潰散，他被重新實體化的愛撲倒了。
他以前所未有的狼狽姿態後背著地，愛則按著他的肩膀，絕對的優勝者一般，憑藉嬌小的身子穩穩占據著二人中的上位。
神子和神女的第一次正面交鋒，以神子潰不成軍的慘敗圓滿告終。
第4章
四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貴校的五條同學成功通過了我們事務所的內推面試，如果貴校同意，他就將受僱為我家藝人小愛的私人保鏢。」
三天後的上午，咒術高專二年級的教室內，這一世B小町所屬經紀公司的女老闆將一份僱傭合同擺在了二年級班主任夜蛾正道面前。
顯然一切並非出自她意願的女老闆一臉無奈，被這份合同殺了個措手不及的夜蛾正道也額角井字直跳。
唯有女老闆身後疑似罪魁禍首的少年少女神色平靜，正若無其事地一個看天一個看地，隱隱透著股狼狽為奸的默契。
將時間倒退回三天之前，五條悟平生第一次被女孩子推倒，而星野愛雖然活了兩世，卻也是第一次以女上位去推倒一位男性。
「五條悟……這是我的名字，你不是剛剛叫出過嗎？」
五條悟認輸似的就地擺爛，反正自己的一切術式都對她沒用，索性也破罐破摔地放棄了對她使用蠻力的想法。
「呃……」星野愛到底小小地震驚了一下，她真沒想到自己也有歪打正著叫對別人名字的一天，對象居然還是個她未曾謀過面的傢伙，可憐她之前的社長「佐藤」，辛苦培養她八年都沒攤上這個待遇。
愛是天生的騙子，講出騙人的話對於她來說張口就來。
她甚至不需要費多少心思，就可以將把一個個與現實相悖的謊言編纂得以假亂真。
所以她很快給了面前的最強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直言包括他的名字在內，那些關於咒術界的事情她都是在機緣巧合下從某位粉絲口中聽來的。
而正如她剛才所言，她是個完全記不住別人名字的重度臉盲，他突然跳到舞台上將她嚇了一跳，他們不妨將其稱作緣分，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時腦袋裡就只蹦出這麼一個來自陌生人的人名。
謊言只在融入了真話的時候才能聽起來真，比起胡扯些根本不曾發生的事，將真相進行剪輯拼接才是更高級的做法。
愛深諳這些道理。
果然，鑑於五條悟一時也想不到比這合理的說法，便沒再質疑什麼，只暗暗咬了下後牙，對星野愛非但不認識他，還一言不合逮著他名字亂叫的事實耿耿於懷。
不行，他不能讓小騙子太得意。
五條悟年齡上是個高中生，和女孩子較起勁來卻與薅女生辮子的小學男生無異。
於是他添油加醋地為她講述了咒術協會的黑暗面，落腳的重點則是她已經被盯上了。
他話裡話外只有一個意思，如果她不趕緊抱緊自己這個當代最強的大腿，那她從今往後要面對的可不只是短時間內無法拿她如何的詛咒師和咒靈，一旦高層的老頑固們探明她的特殊體質，保不齊哪天就會把她列為危害世界的對象，朝她發起全面肅清。
星野愛：「……」
她和五條悟不一樣，上一世的她就經歷了生母的家暴，從小就在孤兒院里見識著最不加遮掩的世態炎涼。
十四歲出道後又身處人均追名逐利的娛樂圈，權貴和特權階層的骯髒她見多了，或者說她本身也早成了骯髒大人的一員，如果不是阿庫亞和露比的降生，她大概一輩子都學不會要如何真情實感地愛著他人。
任何一個由人組成的世界都擁有陰暗面，她心知肚明。
但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呢？她並非看不出眼前的少年是在用對規則的忤逆宣洩對世界的不滿，但說白了是他太年輕也太幼稚，或許等他真正長大就會明白，神子神女的稱呼無非叫著好聽，其實是在告訴你再厲害也得敬上面制定規則的傢伙為爸爸。
「最強同學，你說的我都聽懂了，所以呢？」也許是做了母親的緣故，愛如今很能GET到逗小孩兒的快樂。
……所以你不應該驚恐又不知所措地求我保護你，抓緊我如同抓著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嗎？
五條悟沒有等來自己期待的劇情，表情在挫敗和不甘心之間來回搖擺。
幸好這時一道即便他擁有六眼也看不到的身影出現在了他身後，將事情導向一個不至於讓他特別意難平的結局。
「小愛，他想賴著你，你就同意一下唄！」現身者正是愛原本世界的神，「你們意料之外地產生交集好有趣哦，還讓我小贏了一筆，這邊的傢伙以為對上他以親兒子規格打造的最強，吃癟的一方會是你呢！」
這還能讓愛說什麼呢，只得無奈地心裡翻了個白眼，認命地朝神對口型：嗨嗨，知道了……
心智已經成年的神女早便學會了向「爸爸」們妥協，而孩子氣的神子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小騙子一開始絕對是被身處的巨大陰謀嚇懵了！
得償所願的五條悟開心得像個一米八五的孩子。
待到危機感和求生欲上線果然還要仰仗最強的我。
於是就出現了此時此刻的一幕，自從愛加入事務所便被各種層面架空的女社長拿著這份自己根本不清楚怎麼回事的僱傭合同，讓不容她半點質疑的少年少女架到了夜蛾正道面前。
「悟，你跟我出來一下。」
夜蛾正道嘴上說的是讓五條悟跟上，落實到行動卻是極其強硬地拿胳膊夾住了少年的頭。
暴力將他丟到窗外之餘，這位硬漢氣質爆棚的未來校長沒忘對教室裡的愛和女社長報以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不是挺好的嗎，反正你們也要我保護她，現在她直接雇我當私人保鏢，省去了我還得在她面前遮遮掩掩的精力成本。」
面對老師不知道第多少次責怪他亂來，五條悟習以為常地活動幾下適才被夾疼的肩頸，操著滿不在乎的語氣編瞎話。
「而且打工可是高中生的浪漫，就算我們是咒術高專，我作為學生也有權利提前體驗下成人社會的豐富多彩吧！」
「嘛，我和小騙……小愛也算不打不相識∼」
當然，關鍵時刻還是會靠譜起來的五條悟玩笑開夠，便在重新解釋了那晚的烏龍後，給了夜蛾正道一個能夠講通的理由。
「她為了不造成舞台事故，差點害我成了大半個咒術界口誅筆伐的對象，為了不讓我的名譽繼續受損，她決定給我個名分。」
夜蛾正道嘴角抽搐：「……真的不是你誇大其詞逼她負責的嗎？你如果連小愛這種人見人愛的女孩子都欺負，小心將來遭報應，會一輩子討不到老婆的。」
「哈哈，討不到就討不到，不比討到了又被拋棄強嗎？」五條悟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道被前妻離婚是夜蛾正道一輩子的痛，偏要時不時拿來「欺師滅祖」一下，「對了，小愛的社長好像是單身哦，據說之前還是偶像出身，貌似是老師你喜歡的類型呢∼」
「喂！你這臭小子少給我轉移話題！」夜蛾正道惱羞成怒地再次對他開展起體罰教育。
不同於教室外的嘈雜喧鬧，此時教室內的氛圍倒相當平和，愛自打進到這間教室就沒說什麼話，直到女社長吞吞吐吐地向她發問。
「小愛，你和這個少年……是不是戀愛了？」
愛決定僱傭少年的態度很強硬，再加上少年一張臉生得太過優越，女社長首先產生的就是這個猜測。
她其實沒什麼干涉愛私生活的資格，畢竟半年前如果不是愛主動找上門來提出「B小町」的企劃，她那瀕臨倒閉的事務所根本沒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她有自知之明，對自己不具備運營娛樂公司的才能再清楚不過，也深諳自己只是運氣好被愛選中，才得以充當她成年前公司層面的代理人。
但正因如此，她不想這個擁有頂級偶像天賦，不出意外將成為世界巨星的女孩兒踏入她當年的歧途。
「……他應該也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吧？」
女社長本名前田愛理，十二年前也曾是紅極一時的偶像組合成員，卻在巔峰時期答應了一位富家少爺的追求，就此隱退，十八歲那年就懷揣著不日會和心上人結婚的想法同那位大少爺談起了戀愛。
可底層摸爬滾打上來的小偶像和養尊處優的財閥少爺能有什麼好結果？
人家無非是想豐富一下人生體驗，品嚐下和小偶像戀愛的滋味罷了。
最後她被玩膩了甩掉，既沒了愛情又回不去原本熱愛的偶像行業，所幸拿到了一筆可觀的分手費，她曾寄希望於培養其他女孩兒，讓她們代替自己去實現未盡的夢想，這正是她創立事務所的初衷。
「我呢，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原本就是單親家庭，小時候媽媽還因為盜竊被捕，後來出獄了也沒將我接回來，雖然我不否認曾被溫暖過，但還是既孤僻又愛說謊。」
半年前，愛把約她到咖啡廳見面，臉上帶著絕不屬於十四歲少女的笑容，如是對她說道。
「但我姑且擁有將謊言編織成愛的才能，出於某種不可說的原因，我需要將這份虛偽的愛播撒向全世界，應該能讓前田小姐你看到一直期待的風景，所以你有沒有興趣，來當我的共犯呢？」
愛將自己定位成狡猾的騙子。
不過前田愛理感受得到，她心裡或許也真情實感愛著誰，至少她渴望被愛，更渴望去愛別人。
「小愛，我比你年長，有些話我希望你能聽我說……」
前田愛理越想越覺得那個舉止輕佻的漂亮少年絕非良人，同愛相識以來，她第一次對愛擺出了姐姐的做派。
卻不料愛突然起身，微笑著用一個擁抱打斷了她後面想說的話。
「放心吧愛理，沒關係的，我和他才不是那種關係。」
愛的笑容溫暖又叫人安心，有那麼一瞬間，竟讓現年三十歲的前田愛理產生了自己才是小妹妹的錯覺。
「但還是謝謝你，我真幸運，遇到的每一個社長都是超級超級好的人。」
……
唔，也不知道「佐藤」社長怎麼樣了，聽神說，京子小姐倒是在自己死後收養了阿庫亞和露比，順帶也繼承了事務所，簽了幾個網紅，不好不壞地維持著事務所的規模和生計……
從高專離開後，因為這裡離家不遠，愛婉拒了前田愛理要開車送她的提議，只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漫不經心地回想著自己的前世今生。
說起來，愛理還真是和「佐藤」社長一樣喜歡操心，愛情對於偶像來說是禁忌這點自己絕對比她更深有體會，畢竟自己的前任，可是個比她前任還要差勁很多的傢伙……
對了，他叫什麼來著？
神戶？神保？還是神宮？
愛能夠記住的名字和長相十分有限，她趨向於留給值得占據她腦容量的人。
像她前任那種垃圾，名字是什麼她早就不記得了。
老實說她原本還對那張確實好看的臉有些印象，可惜三天前她認識了五條悟，兩廂對比下，如今的她把臉也忘乾淨了。
「算了，又不是什麼必須記得的東西。」
愛壓了壓頭上的鴨舌帽，餘光無意間瞥見了路邊新開的一家冰淇淋店。
哈根達斯？這個世界原來也有同樣的牌子嗎？
她在店面的玻璃櫥窗前停下腳步，怔怔地望著裡面和前世如出一轍的品牌標誌。
「我得賺更多的錢，這樣阿庫亞和露比才能進更好的學校，過更好的生活。」
「你先別吃那種貴得要死的冰淇淋比較好吧？」
她和京子似乎有過這樣的對話……
「沒想到你還挺節儉的嘛∼」愛正沉浸在回憶裡，一個欠揍的聲音突然在她耳畔響起。
白髮少年總能把「請客吃飯」說得比「全村吃席」更招人恨。
「乖乖求我一句，店裡所有品類的冰淇淋，每樣給你點一份。」
第5章
五
憑五條悟這張臉，原則上再怎麼樣都不會女人緣不好。
但他偏偏做到了，而且還不是女人緣一般的差，嚴格來說，迄今為止，還沒有任何一個同他年紀相仿的女生能在見他第二面後依然不想打他。
幸好愛兩世加起來活了三十六歲，她覺得自己轉生的意義不包括替別人家打孩子，所以她按捺住了自己躍躍欲試的手，再次對五條悟露出了關懷智障兒童的微笑。
「你最強的範疇包括腸胃嗎，才剛和我們公司簽了僱傭合同就做這種企圖，五條同學，我懷疑你是想碰瓷我們公司的工傷賠償。」
愛說著便將他丟在原地，懶得再同他多說，抬手推開了冰淇淋店的門。
「這是菜單，請問您想要點哪一款？」
高檔冰淇淋店的服務也很貼心，愛才剛在靠窗的卡座上坐好，就有店裡的服務員小哥為她遞上菜單。
「我們店現在處於試營業階段，只要消費滿5000元就可以辦理鉑金會員卡，以後在本店進行任何消費都享受八折優惠，生日月還能兌換1.2kg的冰淇淋蛋糕。」
「嗯……」愛承認服務員所說的優惠力度確實讓她很是心動。
習慣使然，哪怕如今不再需要養孩子，她仍保留著前世相對節制的金錢觀，所以邊翻菜單邊開動腦筋加減計算，力求不多不少地剛好湊足5000日元。
可當這一切落到緊隨她身後走進店裡的五條悟眼裡，就具有了另外一番深意。
從出生起便注定會成為五條家家主的他差什麼都不差錢，根本沒有湊金額辦會員卡的概念。
他以為愛只是想選最便宜的而已。
這幾天他當真像個偶像宅一樣查了愛所有可以查到的身世背景，然後便得知了她是孤兒，以及在出道前一直待在孤兒院這些事。
當然他也知道愛作為大勢偶像，現在一定不少賺，但她畢竟只出道了半年，而且她所屬的事務所根本沒有其他藝人，她的收入勢必還要被抽走大半維持事務所運營。
所以小騙子剛才沒好氣地甩開他，大抵只是為了爭個面子，其實根本捨不得花這麼多錢吃冰淇淋。
五條悟這樣自以為是地想著。
關於他的與人相處之道，高情商的說法是他同理心差，因為他每次以己度人都欠缺準頭，所以往往被別人討厭了都不自知，而低情商的說法……算了，他本身情商就夠低了，再用低情商的方式形容他也不會負負得正。
總之他在又一次錯誤忖度了愛的心理後便打定了「請她吃沒吃過的冰淇淋，繼而收穫她感激和崇拜」的離譜想法。
回歸到行動上，就是他街溜子一樣沒個正經地將身形晃過去，手臂直接打愛身後繞出，抬手便朝著菜單上最貴的幾款挨個點去。
「要這個，這個，這個，這一片，一樣來一份！」
愛和服務員小哥皆愣了下，下意識抬眸向五條悟看去。
服務員小哥離得遠些，只瞧見少年的手指冷白修長，勁瘦卻不顯半分嶙峋，介於欲與禁慾之間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
愛卻可以清晰看到他墨鏡下根根分明的純白色睫毛，有漫不經心地笑意掩在其下，顫動的每一下都彷彿瑩白蝴蝶的振翅。
這本是氛圍感拉滿的曖昧場景，但作為二孩兒媽的愛居然愣是從中攢出了家長面對孩子撒嬌要東西時的苦逼無奈感。
「不可以哦。」愛面上露出有點苦惱的微笑，制止無理取鬧的孩子一般，輕輕拍開那隻落於菜單上的手。
「抱歉，我朋友他眼睛看不見，也沒來過這裡，不知道你們菜單上擺盤的款式兩份就足夠兩個人吃。」
一回生二回熟，愛這次把他墨鏡往上推的動作更加嫻熟了，無視五條悟已然跳動的眉心，她將自己計算好金額的兩款告訴給了服務員小哥。
「小騙子。」五條悟也講不清自己是怎麼回事，居然這一次也沒當場戳破愛的謊言，只在服務員離開，自己也坐到愛的對面後低聲嘀咕一句，「總說謊鼻子會變長的。」
愛回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匹諾曹的故事她在轉生前也給阿庫亞和露比讀過，不過她家的阿庫亞和露比是天才，比起鬨小孩兒的童話，他們反而更喜歡跟去後台為她打Call，她真沒想到她家孩子三歲都不信的東西，有些孩子會十六歲了還深信不疑。
難道是我前世的小孩兒都太乖，所以要我也來體會一下帶孩子的辛苦嗎？
愛心智成熟歸成熟，卻也有天然呆的一面，一不小心便想偏了神所謂的有趣點。
那就沒辦法了，神「爸爸」的要求必須滿足，我也只能暫且客串一下熊孩子的監護人，滿足一下「爸爸」們的奇葩惡趣味。
就這樣，當服務員將愛點的冰淇淋船和冰淇淋蛋糕端上桌時，愛挖起第一勺便先遞到了五條悟嘴邊，一如過去給阿庫亞和露比餵飯，覺得自己只是在做一個監護人份內的事情。
但平生第一次被女孩子餵食的五條悟卻呆住了，待他再回過神來，自己的唇齒赫然咬住了少女遞來的勺子，漂亮的臉上也本能地流露出詫異，彷彿過去從來沒吃過如此美味的冰淇淋。
「喏，再嚐嚐蛋糕。」
愛也想不通他出身什麼御三家，為什麼還會表現得這麼沒見過市面，但心底沉寂多年的母性卻因此被激發，喂上癮了似的又挖起一勺冰淇淋蛋糕，同樣遞到他張口就能含住的位置。
五條悟再次囫圇吞下，舌尖的味蕾沒來得及分辨出滋味，大腦皮層下的甜味中樞卻前所未有地活躍起來，讓本就是個大甜黨的他不由被這片刻的甘甜迷了心神。
那……第二口之後還有第三口嗎？
五條悟隱隱對愛下一步會做什麼充滿了期待。
不料適才來為他們點餐送餐的服務員小哥竟不知為何又繞回了他們餐位旁，要多不合時宜有多不合時宜，用緊張繳著袖扣的小動作和臉上泛起的緋紅讓五條悟的一切腦補都僅僅停留在了腦補。
「我冒昧問一下……您，您是星野愛小姐嗎？」服務員小哥不出意外是初次在線下碰到當紅小偶像，短短一句確認身份的話就問得磕磕巴巴。
得虧愛是當了兩輩子偶像的人，立刻判斷出對方至少應該是自己的路人粉，便果斷將笑容切換成了營業模式，星瞳閃出元氣明朗的光芒，尤自帶著任何粉絲都無法抵抗的吸引力。
「是呢！」愛說，看似只是隨意地拿手指繞了下髮梢，實則連微微偏頭的角度都有經過計算，外套袖口滑出的半截皓腕白皙如雪。
「啊，我……我，真是十分抱歉打擾到了你的私人時間，那個……」服務員小哥口吃得更厲害了，「我一開始還沒敢認，後來看到你和這位，這位先生在一起……我曾在社交App上刷到過你們的視頻……」
「哈哈，那得怪我沒有舞台上漂亮了，幸好五條君還和視頻裡一樣帥氣。」愛輕車熟路地用玩笑疏解他的緊張情緒，這也是她作為偶像的必修課，無論什麼情況都要給粉絲最好的追星體驗。
「實不相瞞，我們事務所的社長已經決定僱傭五條君到我們那裡工作了。」稍微停頓一下，愛繼續說道，「以後還請大家一併對他多加關照。」
「好，好的！」服務員小哥果然放鬆了些，雖然仍不太敢盯著愛看，說話倒是流暢了很多，「小愛小姐明明線下也超級漂亮！長得漂亮心地也善良，碰到有困難的粉絲都會……」
愛不愧是說謊的行家，這一次甚至沒有明說，就讓服務員小哥自己領悟到了「粉絲身體有缺陷找不到工作維持生計，偶像聽說後果斷說服社長伸以援手」的有愛劇情。
哪有老闆會雇個盲人來幹活呀？
服務員小哥自以為勘破了愛沒有直說出口的話外音。
一定是小愛小姐心腸好才收留的他，不僅幫他解決了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機，還溫柔地帶他來吃過去根本吃不起的冰淇淋。
「小愛小姐……」服務員小哥之前確實只是個路人粉，但從今天開始，他覺得美好如愛值得成為自己的「單推」。
愛伸出食指抵在自己的唇線正中，五條悟看不見她在做什麼是假，服務員小哥可是真切將她不僅人美心善，還會體貼顧及他人自尊的做法全看在了眼裡。
「明白，小愛小姐。」他趕忙配合地住了口，問她要來簽名後就心滿意足地回到櫃臺後，臉上漾起被愛豆溫暖過的幸福笑容。
「他說下次會來你的握手會，但你這根本記不住他的臉吧，就沒考慮過到時露餡要怎麼辦嗎？」
毫不誇張地說，五條悟生生將這頓冰淇淋吃出了坐過山車的感覺。
愛最開始餵他吃的那兩口好吃到飛起，一度讓他懷疑這家店的冰淇淋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更換了配方。
後面再吃卻又急轉直下，到頭來他沒吃幾口就通通推給了愛，看這小騙子在一眾服務員的熱切注視下，把再日常不過的吃冰淇淋演繹出了拍攝MV的質感。
他跟在愛身後走過了兩趟街，突然停下腳步，抬手扯住了愛的外套兜帽：「小騙子，我在問你話，回答我。」
「嗯……最壞最壞的情況，就是被殺掉吧……」愛認真回想著印象已經有所模糊的前一世。
她其實沒多恨那個叫涼介的私生飯，反而覺得一切都不過是她謊話連篇的代價：「被刺穿腹部動脈，血跡從客廳蔓延到臥室門前，致死也沒辦法讓粉絲相信我真的是懷著想要去愛的願望在唱那些關於愛的歌……」
「哈？幹什麼莫名其妙說這麼可怕的東西？」五條悟根本沒想到會從她口中得到如此喪心病狂的回答，懵逼之餘都被氣笑了。
「五條君認為死很可怕嗎？你們做咒術師的，不應該每天都離死亡很近嗎？」愛轉過頭來凝視著五條悟的眼睛。
五條悟鬆開她的帽子，雙手插進口袋，神色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囂張放肆：「其他人可能是，但老子不是，老子不是和你說過嗎，你面前的老子可是最強的！」
「這麼說你應該並沒死過囉？」愛覺得這小屁孩兒也挺好哄，她看出他剛剛有情緒了，本來還因為想不通他不開心的癥結有點苦惱，沒想到誘導他自誇兩句便根本不用在意那些細節了。
「笨蛋嗎你，哪個活人死過啊？」五條悟堵在心口的鬱結還真被她的「胡言亂語」疏通掉了，這次主動邁開腳步，走到愛前面，「有老子在，你也少想有的沒的，回去好好睡一覺，這兩天什麼時候有空就打我電話，保險起見，我再給你引薦一下另一個最強。」
「嗨，嗨∼」他前行的方向是自己的家，愛明白他這是要一直把她送回家的意思，趕緊小跑幾步，追上了前方人高腿長的少年，「那最強同學，今後就請多多指教了。」
……
彼時的愛認為五條悟既然是得到了本世界神欽點的最強，那麼一定不需要擔心會死的問題，只可惜她一不小心忘了自己的死因，有時候即便貴為所謂的「神子」和「神女」，也不享有不能隨隨便便死掉的特權。
你沒死過囉？
哪個活人死過啊？
就在不久之後，二人今日立下的FLAG，將迎來一場極其慘烈的打臉。
第6章
六
「OK，我來介紹一下，這是硝子，這是歌姬，這是灰原……」
一個月後的高專操場，五條悟終於兌現了對同學及前輩的承諾，將愛引薦給了她在高專內的咒術師粉絲們，當然沒忘壞心眼兒地揭穿她其實是超級臉盲的事實。
「我知道要你一口氣把他們都記住不現實，所以我也就隨便介紹一下，你不用走什麼心，你記住我和他就行，早前帶你見過的夏油傑，我們是最強的。」
五條悟說著，一如第一次把夏油傑帶來同愛見面那樣，自然親密地抬肘搭上夏油傑的肩膀，和這位最要好的同期交換了一個只有二人才懂的促狹眼神。
關於愛的特殊體質，他在老師夜蛾正道那裡都做了隱瞞，唯獨告訴了夏油傑一人，用他告訴給愛的話說，她可以像信任他一樣信任夏油傑，最強的他們就是她無需畏懼任何勢力的底氣。
……可是我根本不信任你啊！只是我原本世界的神想看我帶你這個熊孩子而已。
當時這句話一度到了愛嘴邊，最終她迫於神「爸爸」的淫威不得不咽了回去，讓夏油傑著實開了眼——原來世界上當真存在非但不想打爆五條悟狗頭，還會對他友善微笑的女孩兒！
「小愛果然是世界上最善良美好的女孩子。」夏油傑發自內心地感慨。
他並非看不出愛微笑中的克制和忍耐，但他覺得憑五條悟的討女生嫌程度，愛能做到克制忍耐住已經是神仙了：「讓我從普通粉絲晉升為專屬保鏢是我的榮幸，悟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就由我來保護你吧，雖然我不如他那麼強，但我會盡我所能護你周全，以後還請多指教。」
夏油傑和五條悟最大的區別就是他可以在想正經的時候正經起來，因此愛對他的印象十分不錯，當然，如果他和五條悟的班次能夠調換一下，在愛看來就更好了。
五條悟之前告訴愛的是他會和夏油傑倒班，因為他們身上時不時還會有些其他任務，所以誰都不能一直守在她身邊。
但考慮到她那一億懸賞仇恨拉得太大，他們肯定會確保至少一人和她待在一起，首要目標是避免她受到傷害，其次也得盡量瞞住她的體質，畢竟誰都不清楚咒術協會那些老頑固會拿她這變異的天與咒縛如何。
「那萬一我的體質最終還是被他們發現了，你們不會因為之前的隱瞞有麻煩嗎？」愛這樣問過五條悟後又將同一個問題拋給夏油傑。
她其實不太有所謂這些，因為她覺得神並不會在賭局結束後還將她繼續留在這個世界。
到時能改變她原本世界中阿庫亞和露比的命運就好，自私如她不想思考更多，問他們這個問題無非心血來潮，配合倆小孩兒玩玩與世界為敵的遊戲。
不料與五條悟同齡的夏油傑卻給出了遠比五條悟深思熟慮的答案。
五條悟說，那他們也得有法子懲治老子才行，都告訴你多少遍了，老子是最強的。
夏油傑卻彷彿看穿了什麼似的，他敏銳地注意到愛的凜然無懼根本就不是出於對五條悟和他的信任，所以先是沉吟了一會兒，然後便對她回以了溫和的淺笑。
「小愛，我一直認為咒術的存在是為了保護非術師。」夏油傑說，「我成為咒術師的初衷正是如此，雖然我偏要給咒術增添理由和責任這點一直讓悟詬病，但我還是想要一個普通人也能安心生活的世界。」
「在遇到你之前，我完全找不到方向，直到你出現在舞台上，我看到無數我想保護的普通人因為你而變得快樂幸福，詛咒的力量也得以被史詩級削弱。」夏油傑說著，平和的語氣越發堅定，「我想守護你和你的夢想，因為那同樣會讓世界變成我覺得更理想的樣子。」
彼時午後的陽光灑在夏油傑身上，是少年人最乾淨澄澈的模樣，無畏無懼地向身邊人勾勒著純粹遠大的理想。
阿庫亞如果也能這樣就好了。
恍惚之間，愛突然萌生了這個想法。
也許是生在單親家庭，她作為母親又直到最後一刻才說出愛他和露比的緣故，那孩子敏感早熟得不行。
露比還會時不時向她撒嬌，可他卻永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甚至三歲時就會偷偷拿走她的手機，向找她拍戲的導演討要資源……
眼前的好少年夏油傑讓愛打心底裡心馳神往，腳步也不由地邁動，來到坐在鞦韆上的夏油傑面前，伸出手摸上他的頭。
真是個好孩子，愛心想。
她完全是將對阿庫亞的期許寄託在了夏油傑身上，滿心都是想讓阿庫亞也像這孩子一樣向陽而生的希望。
但十六歲的夏油傑顯然不可能在這種情境下做到透過現象看本質，事實上他的大腦在愛撫上他頭頂的那一刻就已停轉，一時間眼裡映著少女旖旎柔和的面容，熱氣則一點點爬上臉頰，動也不敢動地任憑愛在他頭上摸了一下又一下。
五條悟過來換班時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紫髮少女美麗綽約，黑髮少年丰神俊朗。
少女動作輕柔地撫著少年微微仰起的頭，二人間淺嚐輒止的曖昧蔓延得肆無忌憚，簡直像是將青春戀愛漫畫中的名場面照進現實。
「喂喂！你們給我差不多一點，光天化日搞什麼顏[和諧]色[和諧]革[和諧]命？」
頃刻間將自己彈射過去的五條悟幾乎把自己化為了掃黃打非的高音喇叭。
他的第一反應是去扯愛，可情急下沒來得及收起咒力的手卻在愛身上撲了空，片刻過後他回過神來，索性將錯就錯，跨過愛把夏油傑拽到了身邊。
那一下子，他竟不知道該怪誰立場不堅定背叛了他，誰又在趁虛而入偷他的家。
「小騙子，你好像對我叫停你動手動腳意見很大啊，我告訴你，你想犯偶像的大忌找男朋友隨你的便，但不許對老子的朋友下手聽見沒？」
五條悟的優越視力讓他很難忽略愛臉上稍縱即逝的困窘，然後他更不爽了，話是針對愛說的，扣著夏油傑肩膀的手卻忍不住越捏越緊。
當然他同樣誤會了愛的本意。
愛只是再次為阿庫亞的人生規劃了下限而已。
她覺得阿庫亞能不能長成夏油傑那種好孩子可以再議，絕對不要歪得和五條悟一樣才是重中之重。
畢竟她的阿庫亞可沒被神疊加最強Buff，如果討人嫌的程度向五條悟看齊，那麼不等找到她前任復仇，大概就會被人套麻袋暴打丟去沉東京灣。
……
總之這次的事情之後，五條悟和夏油傑的班次就呈現出一種極不平衡的態勢，截止今天，愛和夏油傑照面的次數一隻手就數得過來。
「你和夏油君接到其他任務的頻率應該差不多吧？」當愛在白髮少年那張漂亮的臉上發現了明晃晃的兩個黑眼圈，她越發想不通這貨寧可自己不好過也執著於給別人添堵是圖什麼，「你難道暗戀夏油君？」
愛活了兩輩子，幾乎人生的一半時間都身處性少數群體遍地的娛樂圈。
有些人甚至能把性取向演繹得像疊甲，比如身體是男生自我認同卻是女但還喜歡女生的蕾絲邊之類，所以她完全不覺得漂亮的男孩子喜歡漂亮的男孩子有哪裡奇怪。
不過五條悟顯然不具備和她如出一轍的性別觀念包容度。
他憤憤地拿六眼瞪她，仗著自己的術式完全不會對她奏效，咒力跟不要錢似的往她身上砸，直到把自己瞪得眼眶發酸才肯罷休，揉著脹痛的太陽穴暗暗咬牙。
「你們事務所只雇了我一個，我再找傑代班，代多久我就得按比例給他多少分成，我有錢只想一個人賺不行嗎？」
這是打小沒缺過錢的五條大少爺找給愛的藉口，不免讓愛再次質疑起了御三家的經濟實力，繼而則為了避免他真給自己累出好歹再碰瓷自家事務所的工傷賠償，開始在每天的下午茶時間自費給他訂一份有助於緩解腦疲勞的甜點和奶茶。
「對了，還有件事得和你說。」
待到高專的三位星野愛後援會成員都拿到了心心念念的合影和簽名，五條悟痞裡痞氣地吸了一口愛買給他的奶茶，像之前每次那樣，不著痕跡地插在了愛和夏油傑中間。
身體是偏向夏油傑沒錯，眼神卻自始至終只往愛身上落。
「下週我和傑要離開幾天，老頑固們指名道姓讓我倆共同參與的任務，三天左右，你保護好自己。」
「誒？要你們一起？是很難纏的敵人嗎？」
愛現在仍舊覺得他們寸步不離的保護多此一舉，可嘴比腦子更快，竟下意識操心起了他們此番前去執行的任務難度。
「是有點麻煩……」夏油傑說，愛是咒術界的外人，他忖度著「保護星漿體直至其與天元大人同化」的任務能對愛說多少。
五條悟卻在他思索時打斷了他的話：「敵人倒是不難纏，不過任務的內容是要我們給其他女孩子當護衛，可能是那群老頑固良心發現，覺得我和傑天天和你這個小騙子糾纏太辛苦，所以才想找個真正的美少女治癒下我們疲憊的身心吧~」
愛：「……哦。」
她也是服了面前幾乎把「刻意挑釁」寫在臉上的五條悟。
同時也在心裡給那位不知名少女點了支蠟。
希望她也能平安著陸，別一趟下來敵人沒把她怎麼樣，卻生生讓擔當護衛的五條悟給氣出卵巢囊腫。
五條悟和夏油傑前去保護星漿體天內理子的那幾天，恰逢東京大學校慶，B小町受邀登台表演，一如既往是全場的mvp，壓軸出場即把氣氛掀至最高潮。
舞台上的愛光芒四射，舞台下混在觀眾群中的「星野愛高專後援會」也嗨到不行。
沒錯，五條悟和夏油傑不可能徹底對愛放任不管，他們還是為愛準備了保險。
反正在歌姬等人看來接受委託等同於假公濟私，所以幾人難得順暢地達成了共識，兩個最強分身乏術的這段時間，暫由灰原，歌姬，還有硝子負責愛的安全。
應該沒問題吧。
五條悟嘴上說著比起小騙子，天內理子堪比天使的話，思緒卻控制不住地亂飄，兩日沒合眼的疲憊襲來之時，他打開了度假酒店的電視，鬼使神差地調到東京大學校慶的轉播頻道。
「你全力認真的眼眸，總能給予我勇氣。」
「你也心跳加速了吧？請和我一起去往更加耀眼的未來。」
「真的好想實現，和你一起描繪的夢。」
五條悟覺得自己現在簡直和那些現世生活一塌糊塗的偶像宅沒差，邊無法移開視線邊拿手指往遙控器錄播鍵上戳，所作所為既不受控制也不可理喻。
他是想錄罪證嗎？
都怪小騙子把歌詞寫得太糟糕，偏偏還唱得那麼有感染力，無異於在成為感情騙子的路上悶頭走到黑。
說起來，那傢伙貌似和天內理子同齡吧，也不知道她到底經歷過什麼，明明理子還是標準小孩子的模樣，她卻已然踏上不歸路，開始「以愛之名」詛咒全日本的偶像宅了。
「小愛！是小愛啊啊啊！五條你太狡猾了，發現轉播時間到了居然一聲不吭，一個人偷跑回來是想獨占小愛嗎？」
除去使用無下限術式所耗費的腦力，他剩餘的腦容量幾乎都被愛填滿，居然直到房間門被粗暴推開才察覺到天內理子等人的靠近。
「怎麼可以這樣，這是我最後一次看小愛的舞台呀，天元大人一定不會對偶像感興趣，同化之後，我就再沒機會了……」天內理子說到這裡不禁哽咽起來，聲音委屈地帶了哭腔。
關於愛是天內理子「單推」這件事，五條悟和夏油傑也是在和天內理子接觸後才知道的。
但善良的理子不想把自己身邊的危險一併引向愛，所以拒絕了他們說要帶她去現場給愛打call的提議，哪怕知道不會有以後，還是退而求其次地選擇在北海道享受陽光和海灘，甘願把這份喜歡藏在心底，默默為偶像奉上最後的支持。
「受不了你，別哭了，我有錄播的，看你剛才在全神貫注地堆沙堡就沒叫你，誰成想你比起堆成沙堡的成就感，更想看小騙子在舞台上蹦噠著騙人。」
五條悟隨手把遙控器丟到天內理子手裡，勉強算是為自己不正常的錄播行為找到了藉口。
是為了天內，五條悟在心裡對自己說。
同化意味著她作為天內理子的意識將不復存在，他總不能讓人家小孩兒就那麼點喜好還抱著遺憾離開。
……等等，那他給小騙子打個視頻電話，讓天內圓滿下和偶像視頻通話的願望，是不是也合情合理……
此時電視上的B小町已經結束演出走下舞台，五條悟的腦子終於得以恢復轉動，順利搭上了自欺欺人的通路。
打定主意，他先打開前置攝像頭，上推墨鏡確保黑眼圈被遮好。
然後才轉回通訊錄界面，翻出那條備註著「小騙子」的號碼，一秒不待地把電話撥過去。
第7章
七
幾天不見，小騙子，你是不是想我想得不行？
真抱歉，我也不是故意不聯繫你，就是單純地沒太抽出空。看，我們在沖繩哦，外面就是藍天白雲和大海。
要不是為了不讓現在保護的美少女留遺憾，我也不想打電話給你，難得可以好幾天看不到你的臉。
所以感謝她也感謝我吧，幫完我這個忙，我會考慮給你帶點特產回去的。
自從遇到愛，五條悟彷彿被挖掘出了潛在的抖M之魂。哪怕鮮少占據上風，他依舊熱衷於用各種方式跟愛鬥智鬥勇。
今天他所設想的劇情就是被他晾了兩天的愛興奮地接起他打來的電話，卻因為意識到他根本不是沒空，只是玩得太開心才沒顧上她而黯然神傷。
可惜，這次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劇情並不會依照他的期待走，他醞釀好的台詞也沒輪到用武之地。
他第一個電話打過去愛在占線，打第二個依舊占線。
待到他咬牙切齒地準備打第三個，愛那元氣滿滿的聲音便直接從另一邊夏油傑的手機裡傳來。
「小愛，我們在電視裡看到你們的演出結束了，有沒有打擾到你？現在有空嗎？」
夏油傑和愛的相處氛圍一如既往地平和友善，簡單地互相問候過後，他為理子和愛介紹了彼此，然後把手機交給理子，自己則退到一旁。
顯然，他想將時間更多留給這對已有相談甚歡趨勢的粉絲和偶像。
「你真夠有毛病的。」五條悟見夏油傑向他走來，裝出一副剛才只是想看時間的模樣把自己的手機塞回褲子口袋，「明知道小騙子今天聊得再熱情，不出三天也會把天內忘得乾乾淨淨，還主動送天內過去給她騙。」
夏油傑沒戳穿他的欲蓋彌彰，只默默在他身側站定，順手把提在手裡的奶茶遞了一杯過去。
「小愛讓我買給你的，咱們這兩天都沒聯繫她，她猜到是咱們這次的任務有些麻煩，覺得你可能又不會怎麼睡覺，怕你用腦過度。」
看著五條悟明明很驚喜卻又礙於面子不太想表現出來的模樣，夏油傑輕輕嘆了口氣。
「悟，你對小愛很不一樣，你發現了嗎？」
「哈？」五條悟覺得他這話說得莫名其妙，「我有對她不一樣？參照物是誰？我之前又沒遇到過滿嘴謊言的小騙子，只對她提高防範心不是很正常嗎？」
夏油傑搖搖頭，他本想提醒下身邊疑似當局者迷的好友，可話說出口才後知後覺，或許當局者迷的人，根本不只五條悟一個。
「啊啊啊，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小愛她跟我說要見面！」
正當兩個少年誰都不再說話，只一人捧著杯奶茶吸得起勁時，剛剛結束了視頻通話的理子突然一聲尖叫，興奮地朝他們蹦來。
「我怕她因此受到牽連遭遇危險，但她想出了辦法，和我說只要我們在高專的結界里見就沒問題了。反正我不會進入結界就立刻接受同化，她可以提前過去等我們，利用我進入結界前的空檔為我開設私人握手會，允許我把所有想和偶像一起做的事都通通做一遍！」
「哈哈，那恭喜你可以得償所願了，理子小姐。」
夏油傑嚥下口中的奶茶，對理子笑彎了眼睛。
「你看，我就說不用怕的，小愛是我見過最美好的女孩子，你是她的粉絲，將難處告訴她，她肯定會回應你對她的喜愛。」
「我就是因為這個喜歡她的！」理子先是大力點頭，說著說著，眼裡便凝了濃濃的挫敗和失落，「說來怪自不量力的，明明我身為星漿體，從出生起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和天元大人同化而存在著，卻憧憬著小愛，將她視作我想成為卻不可能成為的樣子……」
理子倒不是想當偶像，不過她嚮往著愛鮮活明媚的模樣，羨慕她能為了夢想肆意揮灑青春和汗水，最終成為了不起的大人。
可怎麼可能呢，別說讓她像愛那樣活著，她甚至都看不到那個凝聚著她一切渴盼和期許的少女，如願登頂的那一天。
……
愛其實從來都不是什麼軟心腸的人。
前世，她就清楚地認識到了自己的狡猾和貪婪，但至少那時她還有想要真心去愛粉絲的願望。而現在的她，卻連這份虛偽都懶得維繫。
說白了，她根本不關心自己如果真的幫神贏得賭局，那些愛著她的粉絲會怎樣。她此時只是一個為了自家孩子能夠活下去，豁出去拿全世界遊戲的自私母親而已。
至於那些和她有所交集的人，包括愛理、五條悟、夏油傑在內，在愛看來，都比起活生生的人更像是遊戲中的NPC。
天內理子本來更應該如此，但短短幾分鐘的視頻電話讓愛注意到了那孩子望向她的眼神，充滿了羨慕和憧憬，幾乎和盼望也能成為偶像的露比一模一樣。
對於能讓她聯想到自己家孩子的人，愛沒有任何抵抗力，所以她才會動容地提出見面，把時間約定在了第二天下午的三點。
不管怎麼說都是見單推自己的粉絲，愛出發前還是有特意打扮一下。
她思來想去，覺得直接穿打歌服太誇張，便選了件與打歌服同色系的粉紅色連衣裙。
正面看，除了胸前墜著的星星外沒有多餘裝飾，後背卻是鏤空綁帶的款式，將少女曼妙的蝴蝶骨勾勒得恰到好處，靈動得彷彿墜入凡間的精靈。
「啊啊啊真的是小愛！黑井你也一起來看！小愛怎麼這麼好看！果然是被神選中的究極美少女！」幾人順利會面後，單憑理子的尖叫分貝就足以見得愛今天有多麼光彩奪目。
強烈的對比之下，愈發顯得數日沒有合眼的五條悟形容憔悴，不得不再次打消朝她逞強炫耀的心思，憤憤地上推墨鏡，力求盡可能多地遮住黑眼圈。
他當然不想讓愛瞧見他狼狽的一面，可當她完全忽略他明顯欠佳的狀態，心無旁騖地面向理子這個粉絲營業，他心裡更不是滋味。
「可以關閉術式了，悟。」夏油傑將他的彆扭和落寞都看在眼裡，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已經到了高專的結界裡，理子小姐就安全了，你可以休息了。」
少年之間的友誼就是如此簡單純粹又堅固，哪怕對同一個女孩兒抱有朦朧的好感，卻依然是彼此能夠背後相交的可靠同伴。
五條悟點點頭，再一次確認周圍環境後便關閉了無下限術式。
於是他那緊繃多時的神經終於得以鬆懈，連帶著心中的彆扭和憤懣也散了幾分，一時間只目不轉睛地看著愛，看她臉上掛著沒有一絲瑕疵的完美笑容，為理子留下最後的，也是最完美的追星體驗。
「小愛，我都寫在本子上了，要和你做的十件事。」
理子說著，從女僕黑井手中拿過筆和手帳本。
「首先是握手，達成……我之前超級非，每次都搶卻沒有一次搶到過你握手會的入場券。讓你在我校服上簽名，達成……啊對對，還有一起拍拍立得！不過我留著這張照片也沒機會翻出來看了，小愛，我好想讓你留著這個，以後也能記得我……」
由於又提起了傷心事，理子原本雀躍的神色變得沮喪起來。
一旁陪伴她長大的黑井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淚，而愛卻在見狀的第一時間抬起頭來，向五條悟無聲地比著口型詢問。
——我可以騙理子嗎？
她總被他叫做小騙子，他也是最知道她薄情本質的人。
她看得出理子已經和他還有夏油傑建立了很深的友誼，所以騙理子前打算徵求下他的意見。
——騙吧。
五條悟囧著張臉回答她，心中最後的那點鬱結竟因她的問詢而消散殆盡。
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地進展向那個平和而無奈的結局，直到一把利刃沒有絲毫徵兆地從五條悟背後貫出。
鮮血灑向半空，塗紅了在場所有人的視野，五條悟背後的男人也在血霧中現出了身形。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愛的瞳孔渙散，不明所以間她彷彿回到了前世，那個即將在東京巨蛋舉辦演唱會的上午。
會很痛吧……
愛記得那把刀沒有完全刺穿她，但她仍然感到很痛。痛得她呼吸一下比一下困難，幾乎是強忍著對阿庫亞和露比表達了最後的愛意。
然後她死了，死在阿庫亞和露比的哭喊中，帶著深深的愧疚和不捨。
現在，五條悟也要死了嗎？
夏油傑的咒靈把男人從五條悟身邊甩出，愛明知道危險尚未解除，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不知所措地來到半跪倒地的五條悟面前。
「別……別死，我……」
雖然是npc，可是這麼逼真的遊戲場景，就算是npc，也沒有任何一個玩家可以無動於衷。
她無意識地重複著口中的話，就像前世阿庫亞對她說的那樣。
「五條君，不可以……」
少女抬起手抓住少年的衣襟，雖然兩世她都在孤兒院長大的她甚至沒上過多少學，更不可能會什麼止血急救的措施，所以只能徒勞地伸過兩隻白皙纖軟的手，顫抖地和少年按著傷口的手覆在一起。
不料，她在五條悟臉上看到了笑容。
不是她留給阿庫亞和露比那般訣別的笑，而是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甚至滿懷著促狹和捉弄意味的笑。
「你這是什麼表情啊，小愛？我肯定會避開要害的。」
他第一次這麼稱呼她，不是小騙子，而是小愛。
這份真情實感的擔心，他也真真切切收到了。
「傑，我來做那傢伙的對手，你和天內她們先去天元大人那邊。」
五條悟說到這裡，話音一轉，抬手在愛背後輕輕一推。
「小愛，跑，你不是他的目標，向山下跑，不管看到聽到什麼，都不要回頭。」
第8章
八
向山下跑，不要回頭。
伴隨著少年在她背後輕飄飄地一推，愛和另一邊的夏油傑等人都動了。
夏油傑護著理子和黑井向同化的地點前行，愛則轉身下山，片刻前還開懷笑鬧的幾人頃刻間分為三路。
愛與夏油傑幾人背道而去，而被他們留在原地的是五條悟，白髮少年壓下湧至喉頭的腥甜，凜然與那個一刀便斬碎了夏油傑咒靈的男人對峙。
「小愛，雖然是我塑造了你，但你有時冷血起來讓我會覺得毛骨悚然呢！」
「得天獨厚的美貌，甜美又富有辨識度的歌聲，能夠完美消化所有舞蹈動作的卓越運動神經，再加上連一兩個孩子都能輕易隱瞞掉的說謊才能……這麼一復盤，我好像真的一不小心忘記了加入良心。」
「你在聽我說話嗎，小愛，你不用跑這麼急，那個突然發難的男人沒追上來。」
「怎麼了呀，稍微聊兩句嘛，我今天心情超好，託你這麼爭氣的福，這邊的傢伙又小輸了我一次。」
「是這樣的，他還以為你和他家最強相處得不錯，看到你居然頭也不回地跑掉，氣急敗壞地說我造出了可怕的東西……話說你當真半點不會擔心五條悟嗎？」
愛兩世都寄宿著一等星降生，作為被神拉滿了各項偶像技能的人，她的體力和運動神經都相當優秀，是即便神一直在她耳側叨逼叨，都不耽誤她一口氣從山頂跑到半山腰的程度。
然後她稍微放慢了腳步，面無表情地偏頭看向那個向來任性的蘿莉神。
她的確薄情又沒心，除了阿庫亞和露比之外誰都不在意，但一直被人揪著這點開嘲諷的體驗也很差，就像自搜時看到粉絲說她笑容不走心，感覺不到人情味，因此沒辦法全心全意推她一樣糟糕。
「我又不具備加入戰鬥的能力，無論擔心與否，待在那裡也只會礙事吧！」愛說，「夏油君和理子黑井她們同樣沒有留下。」
她沒有正面回答神的問題，沒人願意承認自己人性中的陰暗面，「卑鄙」如她也不例外。
「可他們都很放心不下五條悟，用最快速度將理子護送至目的地就是為了夏油傑能夠趕緊折回去幫他。」蘿莉神在半空中翹著二郎腿，配合著愛的步速漂浮在她身邊，「你只是在逃命而已。」
愛無法否認蘿莉神的話：「如果我將自己置於麻煩中，苦惱的不是神大人你嗎？我只有先活下去，你才可能在賭局中獲勝。」
阿庫亞和露比也才有希望改變原本的必死局，健康快樂地長大。
後半句是愛在心裡默默補全的，她一個人冷血就夠了，不想把自己自私自利的行徑歸因到一切都為了子女的母愛上。
「更何況那傢伙不是被這裡的神按照最強規格打造的嗎，怎麼可能隨隨便便死掉……」
說到這裡，愛漸漸壓低尾音，眸子裡的星光也隨之黯淡下來。
蘿莉神挑挑眉，她覺得不是自己的錯覺，愛果然也不是完全不在意。
因為說謊對於愛來說太容易，所以導致愛時常自己也搞不清楚哪些是謊言哪些是現實，這算是愛經過她初始設定後又自我衍生出來的匹配特點。
那麼，反正贏得太簡單也沒意思，不如自己幫她分辨一下好了。
「被特別塑造出來的神子或神女不會輕易死掉，小愛你難道忘記自己的死因了嗎？」神臉上漾起笑容，開口說道，語氣漫不經心。
愛的呼吸亂了一瞬，比起分辨自己的心思，神這話背後的意味更叫她在意：「你想說五條君也會莫名其妙死在這種地方嗎？你們當神的都這麼惡趣味嗎，費盡心思搞個神子神女出來，再讓他們因為可笑的理由死去？」
「唔，這也不是我們能全部說了算的。」神說，「我們塑造你們的初衷是為了給一成不變的世界注入些不一樣的變革，可沒有任何存在能夠逃脫因果律。」
神拿手指點點下巴，萌萌的蘿莉臉上露出有些苦惱的神色：「類似於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某種程度來說，你們其實比普通人更容易受到既定命運之外的無妄之災，很多時候我們都無能為力……」
「夠了，直接告訴我答案，那孩子這次真的會死嗎？」神那虛偽至極的悲憫讓愛越聽越煩躁，她終於出言打斷了神的話，也停下了向前奔跑的腳步。
經歷了兩世，愛無比清楚自己在種種世界規則面前的渺小，她懶得聽神解釋那些不知真假的原因，只想關心自己等人作為棋子將被操縱向何處。
「嗯……你現在全速往回跑，大概還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面。」蘿莉神沒有計較她的不善語氣，或者說她其實很滿意愛此時給予她的反應，「但有一點我需要提醒你，那個突然殺出來的男人才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龍套，他和你一樣可以自由進出高專結界，你想想這代表什麼呢……」
蘿莉神的本意是引導愛意識到那個叫伏黑甚爾的男人是真正的「天與咒縛」，根本不使用咒力戰鬥也意味著他和其他術師不同，是可以切實傷害到愛的，藉此給絕對要活著幫她贏得賭局的愛平添一些糾結。
可惜這一次愛仍沒給她機會把話說完，她在蘿莉神說出「最後一面」幾個字時就立刻調頭向山上跑去，把沒想到她會如此迅速做出決斷的神晃了個措手不及。
「哦呀，事情似乎越來越有趣了。」蘿莉神露出興致勃勃的笑容。
「開什麼玩笑，這可一點都不有趣。」另一邊，按照來路全速折返的愛卻越發麵色凝重。
在她距離山頂還有三分之一的時候，她先是看到有人用爆炸轟平了大片位於山頂的建築物，然後似乎有大量東西從她身體中穿梭而過，不做任何停留地直奔剛才爆炸的地點而去。
該死，什麼都看不到，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忍不住埋怨起這副由神賦予的特殊身體，她之前從不認為這樣有什麼不好，畢竟既可以最大程度地保護自己，又能對一切怪力亂神的東西眼不見心不煩。
如果她還和過去一樣，與這裡的任何人都沒有產生牽絆，她的想法也不會發生轉變，但偏偏……
想要感知到那孩子的情況，她一時間滿腦子只剩下了這一個念頭。
她一直擁有比常人敏銳的視覺、聽覺和嗅覺，和優秀的運動神經一樣，這些都是神認為她作為極品偶像，必須要具備的特質。
而當她經由神的運作，轉生在眼下的異世界，鑑於她必須成為更厲害更超現實的偶像，以上和成為偶像息息相關的特質也得到了進一步加強。
可能也和世界法則的不同有關，如今在強烈願望的驅使下，精神高度集中的她竟隱約看到了前方咒靈群落的形狀。
不，準確說並不是看到，而是視覺、聽覺和嗅覺共同作用下的感到。
就像立體坐標系中的三點定位一樣，憑藉三位一體的感知，在腦中呈現出了一些她僅憑肉眼無法看到的畫面。
「找到了。」
她一路沿著咒靈聚集的方向前行，總算比預期中更早尋到了五條悟的所在。
不過還是遲了一步，肆意流淌的血泊中赫然倒著白髮少年遍體鱗傷的軀體，血染紅了殘破的地面，人也早已沒有了聲息。
「怎麼可以這樣……」愛顫抖著踏過鮮血，來到五條悟身邊後，過度集中精力造成的疲憊和源自絕望的不知所措同時襲來，讓她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咒術師不是離死亡很近的職業嗎？
——對別人來說是，對老子來說不是，老子是最強的。
他對自己說這番話時言辭鑿鑿，她也因此才走得那麼心安理得，以為是他的話一定什麼事都不會有。
「神！你們……」
愛終是沒忍住胸腔中翻湧的控訴，被鮮血映紅的星瞳向空無一物的天空怒目而視。
你們……究竟把我們當成什麼了！
然而，神並不會因為她的憤怒呼喚而現身，無論是哪個世界的神，都只會在他們想出現的時候出現，所謂的神愛世人，從一開始就是世人哄騙自己的笑話。
愛早就知道這點，在她上一世迎接死亡的時候，在她不得不為了給阿庫亞和露比搏一線生機，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被兩邊的神擺上賭桌的時候……
「……真是笨蛋，這不是也死掉了嗎？」
當最初的怒火燃盡，愛不再徒勞地向神宣洩憎怨，只輕輕抬起顫抖的手，輕輕闔上那雙曾經湛藍如天空的眼眸。
為了不讓五條悟額上的傷口繼續流血，她嘗試著抬高了他的頭，讓他枕於自己膝上，希望這具破破爛爛的屍體可以維持些生前的體面，死得稍微好看一點。
為什麼她明知做不到任何事，卻依然會不管不顧地回來？
因為死過一次的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死亡的滋味。
不甘，無助，鮮血流出帶走的生命力……
死亡從來不是悄無聲息的，至少對於瀕死的人而言，會在那個外人看來稍縱即逝的瞬間，承受一次尤其漫長難捱的折磨。
愛是幸運的，因為最後的最後，她有阿庫亞和露比在身邊，她向他們訴說了愛，又歡喜地意識到那並不是謊言。
她不敢想像五條悟孤身一人面對一切的感受，所以想著好歹回到他身邊，用無聲的陪伴多少為他減輕些痛苦。
……
當伏黑甚爾順利擊殺了星漿體原路返回，他看到的正是這讓他頗為意外的一幕。
那個一開始跑掉的小丫頭居然去而復返，正茫然無措地守在六眼小鬼屍體旁邊哭泣。
殺不殺掉呢？
伏黑甚爾摸著自己的下巴陷入思索。
他是不幹白工的，而且這丫頭疑似就是普通人，他沒在她身上嗅到任何咒力和咒術師的味道。
不過這是不是也意味著他殺她根本算不上打工，基本等同於抬腳碾死隻螞蟻……
伏黑甚爾是經歷了兩段婚姻的過來人，從兩個最強小鬼瞧向小丫頭的眼神就看得出他們藏著什麼心思，因此希望否定咒術界頂點的想法瞬間上頭，那把解決了五條悟和夏油傑的咒具果斷揮出。
但咒具凝聚著咒力，能令任何咒力攻擊無效化的愛當然不會被這一擊傷到。
伏黑甚爾目瞪口呆。
他本身已經堪稱咒術界極其特殊的存在了，但眼前少女比起他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能在被咒具碰到瞬間將身體虛化的情況，哪怕他出身御三家之一的禪院家也聞所未聞。
「你，是什麼東西……」
不等伏黑甚爾想通愛身上的異變原理，一陣銳痛就自他腹部傳來。
紫髮少女雙手持握一把匕首，一如他不久前偷襲五條悟那樣，將利刃深深沒入他血肉中。
「不是什麼好東西。」愛說，「話說你能出現在這裡，就證明夏油君和理子他們也被你殺掉了吧……」
愛在擊倒伏黑甚爾後抽刀起身，染血的紫髮在背後飄揚，平日裡耀眼奪目的星瞳一片暗紅，卻從中瞧不出一絲哭過的痕跡。
「大叔，你貿然靠近，是覺得我在哭嗎？真遺憾，你現在面對的，可是個無故被你破壞了遊戲體驗，記仇又狡猾的騙子呢！」
第9章
九
向伏黑甚爾發難，這不是愛一開始設想的發展。
她只是不想把已經孤零零死去的五條悟再丟在這裡而已。
她以為夏油傑一定會將理子送往目的地後返回，只要等在這裡，夏油傑至少能想到辦法完整地運回屍體。
愛自己是做不到的，因為刺入脖頸的那刀幾乎把五條悟劈成兩半，以至於她都不敢過多移動屍體，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將那層僅剩的皮肉拉斷。
然而，她沒等來夏油傑，反倒憑藉突然開竅一般的感官，老遠就察覺到了那個悠哉悠哉向自己這邊走來的男人。
是啊，五條悟都打不過的敵人，夏油傑在他手下生還的概率會有多大呢？
愛渾渾噩噩地想通了這點。
也就是說他們的任務徹底失敗了，理子和黑井也死掉了吧……
關於這個存在著詛咒和咒力的世界，愛過去從來都沒有太清晰的認知。
直到她今天第一次面對身邊之人玩笑似的死去。
她想，這個世界裡的人命究竟算什麼啊，那些半個小時前還和她有說有笑的人，現在居然一個都不剩了。
那個她希望阿庫亞能夠像他一樣向陽而生的夏油傑，那個對她憧憬如斯，和露比如出一轍的理子，還有嘴上叫著她「小騙子」，卻只要和她在一起，就會一直全開無下限術式給她最周全安全保障的五條悟。
愛低眸看著膝上的五條悟，少年那張沾了血汙的臉其實還是很好看，她幫他合了眼，純白的長睫垂於眼下，彷彿只是安安靜靜地睡著了。
「如果將一切當做遊戲，這一定是全世界體驗感最差的遊戲。」前世面對死亡的無力感再次襲來，讓愛感到難過的從來不是死亡本身，而是死掉就意味著明明還有好多事情沒做，卻也再沒有機會做了。
前世是沒能看到阿庫亞和露比背著書包上學的樣子，沒能等到露比也成為偶像，母女同台的那天，也不知道他們以後會變成怎樣的大人。
現在則是……
「我已經收藏了很多家甜品店，本來想每天給你訂一家的。」愛的眼淚終於掉下來，「夏油君告訴我，你們已經做好了決定，只要理子不想接受同化，你們就會制止一切，像守護我那樣，哪怕與整個咒術界和那個天元大人為敵，也要多守護一個理子。」
「夏油君希望我能幫那孩子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所以我為她編織了很多謊言，以為她之後一定有機會親自去到演出現場，和其他粉絲一起給我打call……」
什麼是謊言？什麼又是真實？
愛也不知道自己此時的眼淚有幾分真，但手已然伸進了隨身的挎包裡。
在那裡有一把匕首，是愛理交給她，讓她隨身攜帶用於防身的。
愛理是女性又是偶像出身，她比「佐藤」社長細心得多，不僅「掛門鏈」這種事早就交代過，其他涉及防身的措施也會為她準備妥當，既怕她躥紅太快被其他娛樂公司盯上，也怕她遭遇前世的涼介那種私生飯。
愛心知肚明自己辦不到去殺人，所以她這一刀捅過去也並不是為了殺死伏黑甚爾。
她只是想做點什麼，發洩一下對遊戲體驗爛透的不滿而已。
同時也想當然地覺得對方既然是使用咒力戰鬥的咒術師，反正也沒辦法拿她如何。
「大叔，沒用的，你傷不到我。」
伏黑甚爾的反應很快，因為不確定愛的能力是不是剛好克制自己手中的這把咒具，於是當機立斷讓纏繞於身的咒靈又吐出了其他咒具，左右雙手各持一把，同時向愛揮去。
可這次也同之前一樣，兩把咒具都毫無懸念地揮空，愛的身體又在被咒具觸碰到的一瞬虛化。
最終，愛在距離伏黑甚爾一米的地方站定。
原本只想還他一刀便作罷的她，忍不住向他宣洩起了更多的怒火。
「我知道你很強，把號稱最強的五條君和夏油君都殺死了。所以你一定不曾設想過會倒在這裡吧，倒在我這個連咒力都沒有的騙子手裡。」
愛無法對人下殺手，但她想把五條悟他們曾在瀕死時感到的恐懼還回去一點。
不料，她話音剛落，面前的男人卻笑了。
他頃刻間收斂了殺意，帶著傷疤的那側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個玩味至極的笑容。
「我就說你身上好像哪裡不對頭，原來如此，沒有咒力，是同類。」伏黑甚爾索性將咒具都塞回儲物咒靈裡，拇指在腹部至多算是輕微皮肉傷的創口上一抹，然後突然伸出那隻沾了血的手，在愛尚未回過神之際，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腕。
誒？
誒誒！！
愛根本沒想到自己會被他抓住，臉上的表情半怒半驚，被伏黑甚爾拎著一條手臂懸到了他自己近前。
愛只有一米五，身材高大健壯的伏黑甚爾拎她簡直跟拎隻小雞崽一樣。
她被迫與面前這個壓迫感極強的男人對視，畢竟兩世都是專注於偶像事業的女孩子，到底沒能掩住星瞳裡的驚慌和膽怯。
「小鬼，真巧啊，咱們兩個屬性相剋。」伏黑甚爾笑意越發深，「叔叔我和你一樣是『天與咒縛』哦，剛好也是極其罕見的，咒力完全為零的情況。」
愛：「……」
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了蘿莉神那句沒說完的話。
他和你一樣可以自由進出高專結界，你想想這代表什麼……
還能代表什麼？高專結界可以感知一切擁有咒力的生物，能夠一併忽略他就代表他的咒力也為零。
換句話說，自己那能夠無視任何咒力攻擊的體質對他來說根本不奏效，她此時正在直面一個能夠單殺五條悟和夏油傑的怪物，他捏死她大概比捏死一隻螞蟻更加容易。
可是她不能死，如果她死了，阿庫亞和露比就……
愛的腦子飛快轉動，她不敢將希望寄託在從剛才起就一直沒有現身的蘿莉神身上，只能絞盡腦汁地思索讓自己活下來的辦法。
來硬的不行，就算短暫掙脫也會很快被抓回來。
服軟求饒也不行，愛在孤兒院中長大，從小就見識過各種各樣的人，她看得出來，這傢伙才不是那種會因為對手討饒就手下留情的人。
「……我給你錢。」沉吟片刻後，愛不再躲避伏黑甚爾的視線，祭出自己認為唯一可能有用的籌碼。
「哈？」這下輪到伏黑甚爾吃驚了。
愛深吸一口氣，她仔細觀察著伏黑甚爾的反應，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這個人可以用金錢收買。
於是，她克制住聲音中的顫抖，繼續說道：「我猜你是為了錢才受僱於那些想殺死星漿體的組織，所以殺我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但是，如果你放過我，我可以給你錢，你不妨考慮一下。」
「喂，我是喜歡被女人養，但還不至於那麼變態，連小女孩兒的錢都要。」伏黑甚爾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擎住愛手腕的力道卻放輕了許多，「你打算給多少？」
愛嘴角抽了抽，什麼叫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她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你可以隨便開價，我是當紅偶像，未來的價值比現在更高，你可以留下我，以後當作長期飯票使用。」
她說這番話是為了防止自己轉完賬後立刻被殺雞取卵，對方看起來可不像多麼守信用的人。
最後，兩人對視半晌，不知是不是伏黑甚爾選擇向金錢勢力低頭的緣故，他鬆開了右手，讓愛重獲自由。
「我原本也沒打算殺你。像我們這種人，死掉反而比活著更好過，才不會讓你占便宜。」伏黑甚爾撓著頭從愛身邊走過，「不過，送上門來的錢我也沒道理拒絕。你就好好當你那什麼偶像，努力多賺錢吧，以後我缺錢都會找你要的。」
此時的愛尚且不知，按照伏黑甚爾的原定命運，這本該是她繼五條悟那句「哪個活人死過」之後聽到的第二個FLAG。
畢竟五條悟不會真死在這裡，伏黑甚爾卻連明天的日出都見不到了。
但伴隨著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一切都導向了在兩位神看來更加有趣的未來。
當然，愛這會兒根本沒閒心思考那些，因為她正在艱難地搬運著五條悟的「屍體」。
指望不上別人了，愛絕望地想。
她以為夏油傑也已經死了，於是不得不自己動手，打算帶著屍體去找他的同期硝子或者老師夜蛾正道。
愛聽五條悟說過，硝子會一種叫反轉術式的咒術，夜蛾正道還是製造「咒骸」的大師，聽起來似乎是能把他縫好，給他一個全屍的樣子。
「阿庫亞，露比，媽媽的人品其實也沒那麼糟，是吧？」愛思來想去，決定採用背的姿勢，為了避免自己背著背著，再釀成屍體下半截被重力完全扯斷的慘劇，她努力向上托著他的腿，「再熊的孩子媽媽都不忍心叫他曝屍荒野。」
可惜哪怕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身量已經超過一米八五的五條悟對她來說還是太高了，她的背反而更像是拖，五條悟的腳一直挨在地上，被她連拖帶拽地一路前行。
「你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為什麼才十六歲就長這麼高？」愛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夕陽橫斜，她的呼吸也漸漸粗重起來。
哪怕體力確實不錯，她到底也只是個十四歲的女孩子而已，扛著一個比她高很多也重很多的少年走到這裡已然接近極限。
「大米飯。雖然好吃的東西有很多，但像你這樣挑食不吃米飯的孩子，是不可能長高的。」
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愛耳側突然響起了這個熟悉的聲音，回答了她根本沒想過會有回應的問題。
那一下子，愛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不料猛一回頭，星眸便沒有絲毫防備地撞入了少年沉著濃濃笑意的湛藍眼瞳中。
那是她從未在五條悟臉上瞧見過的神色，低垂的長睫掩去了一貫的自負和囂張，俊美的面容鍍著夕陽金燦燦的光輝，整個人身上似有一絲散漫的溫柔在向她蔓延。
「你……」愛愣愣地看著他，嘴唇嗡動良久，一直沒能說出話來。
「嗯，我。」五條悟倒是應得果斷，枕在愛肩上的頭有意無意，又向她偏了些。
結果下一秒，他就被愛薅起領子，用標準過肩摔的姿勢扔了出去。
「有鬼啊啊啊！」愛的驚叫聲響徹咒術高專的上空，「詐屍了！！！！」
第10章
十
身體被斜劈開來的一瞬，五條悟選擇捨棄一切防禦，開展反轉術式。
這讓他在瀕死狀態下搶回了一線生機，待到他將傷勢修復到了不致命的程度，身體也稍微恢復了些知覺，就隱隱聽到耳畔傳來了少女的聲音。
……阿庫亞，露比，媽媽的人品其實也沒那麼糟，是吧？
……再熊的孩子媽媽都不忍心叫他曝屍荒野。
無論五條悟的腦迴路有多清奇，也不可能往某個十四歲少女育有一對雙胞胎兒女上面想。
他覺得應該是他剛剛復甦的聽覺不太靈光，「媽媽」什麼的自稱絕對是他聽岔了。
至於阿庫亞和露比，是想說紅寶石和藍寶石嗎？聽起來也不像人名的樣子，哪有人會叫這麼奇怪的名字。
總之，那時的他一方面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另一方面也是他肺部和聲帶還沒全修復好，不太能夠說話，所以他選擇繼續裝死，讓愛背著他艱難前行。
愛其實應該慶幸，得虧她不太有自言自語的習慣，不然保不齊五條悟會在這段少說有半個小時的路途中聽到一些圓不過去的東西。
「你……真的活過來了嗎？」
一開始的驚嚇過後，終於確定眼前的人還活著，愛難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不是說蚯蚓被豎著切都會死嗎，為什麼你還能跟沒事人一樣活過來？」
五條悟揉著剛才被她砸到地上的頭，雖然很想把這句話當做她對他反轉術式水平的認可，但被形容為生命力強過蚯蚓還是讓他無法感到自豪。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順勢撩起額前的頭髮，把那個經過反轉術式修復，卻依然清晰可見的傷疤展示給她看。
「哪有那麼輕鬆，之前硝子教了我很多遍，但我一次都沒成功過。」五條悟說，「這次嘗試的時候也沒想到會成功，只不過不試一下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了，我還不想死。」
愛不明覺厲地點點頭。
頓了頓，五條悟略有些生硬地繼續著話題：「你不想問問究竟是什麼，讓我在生死關頭爆發出強大的求生欲望嗎？」
瀕死的體驗很糟糕，但也讓他意識到了一些他之前一直在刻意迴避的東西。
比如，在他最接近死亡的時候，他那顆已經被刺穿的大腦，所有突觸居然都凝結在了那句她曾對他說過的「別死」上。
他想，他只是被無關緊要地捅了一刀，她都要嚇得哭出來了。
如果他真的死了，死得這麼悽慘，她看到怕是會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是他絕對不願發生的事，他只希望她能真心實意地對他好，從來不想讓她真情實感地為他難過。
「不想死還需要理由嗎？你又沒有厭世自毀的傾向，肯定不想死啊！」得益於感官方面的開竅，她可以敏銳察覺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不同於往日，不自在之餘也有些不明所以。
五條悟又盯著她一會兒，覺得叫她主動搞明白自己心裡的答案難度還有些大，於是只得深吸一口氣，暫且用一句模稜兩可的「算了」終止了話題。
二人就這樣陷入了一場長久的沉默，直到愛的神色再次消沉落寞下來，聲音艱澀地開口。
「五條君，夏油君和理子他們也死了。」
她以這句話為開端，向五條悟講述起了他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又發生了哪些事。
「對不起，我辦不到……如果我有你或者夏油君那樣決斷，本來可以趁著第一刀，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為夏油君他們報仇的，可我……」
她說不下去了。
因為事實就是她不純粹，骯髒又狡猾，他們對她真心以待，她卻為了獨活提出去拿錢收買殺死他們的兇手。
「你做得很好了。」不料聽完了她的話，身旁一直將她叫做小騙子的少年卻沒對她表現出半點責怨，反而試圖安慰她似的，抬手揉上了她的頭。
「幹什麼？」兩世加起來，愛已經三十六歲了，被一個本應比自己兒女還要小上兩歲的少年做這種事，感覺怪怪的。
「我記得你揉過傑的頭。如今他不在了，我作為他的摯友，還不能替他把這份債討回來嗎？」五條悟有理有據地說。
愛扁著嘴唇不說話了。
她仍然無法接受夏油傑他們的死，就算五條悟活了過來，一定程度減輕了她心口堵塞的感覺，但畢竟還是有人死掉了，就算她只將他們當做NPC看待，也做不到無動於衷。
「傑也沒死，放心吧！」見她又擺出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五條悟立刻捨不得逗她了，摸著她頭髮的動作更是放得又輕又柔，「我用六眼確認過那邊的情況了。我猜是由於傑是咒靈操使，對方吃不准如果真殺了傑，那些被他收服的咒靈會怎樣，所以留了他一命。」
「真的嗎？那理子和黑井……」沒什麼比失而復得更叫人驚喜，愛剛剛經歷了兩次，喜悅的情感溢於言表。
然而喜和悲也僅有一線之隔，伴隨著不忍心再叫她難過的五條悟又一次沉默，愛也明白了理子和黑井的結局。
又過了一會兒，五條悟站起身來，把身上染血的高專校服外套脫下來披到了愛的肩膀上：「我去取回天內的屍體。你再往上走一點應該就能看見傑了，硝子和夜蛾老師也在，我回來之前你和他們待在一起，別一個人行動。」
愛攥著外套點點頭，這件依然帶著血腥味的外套還殘留著少年溫暖的體溫，讓愛感到些許安慰的同時，也在敦促她聽從他的安排。
「等一下，五條君，你現在過去，是不是還會遇到那個和我一樣沒有咒力的男人？」
愛知道他所說的「取」，實際上絕對需要從對方手裡奪，因此她擔心他再次有去無回，走出兩步便回頭叫住了他。
「你聽我的，別硬碰硬，那傢伙可以被錢買通……你和他提我，我剛才同他達成了協議，大不了我加錢，我們把理子的屍體買回來。」
五條悟聽到這話愣了一下。
死裡逃生一場不僅讓他掌握了反轉術式的竅門，還讓他覺醒了將無下限術式和反轉術式無間斷操作的無消耗模式。
這種脫胎換骨的強大力量讓他從恢復意識起就處於一種飄飄然的虛無中，和愛說了會兒話才稍微踏實了一些，現在又聽她一本正經地表達對自己的擔憂，那份「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癲狂愉悅終於返璞歸真一般落回了地面，讓他隱約看清了這份足以顛覆整個咒術界的力量，未來究竟要如何使用。
「不要緊的，我會平安帶回天內的。」五條悟對愛笑了笑，湛藍如天空的眼眸中泛起柔潤的光澤。
夕陽的餘暉中，他望著愛那被柔光暈染出些許潮紅的精緻臉龐：「你安心去找傑他們，天內的事，我決不允許在你身上重演。」
「嗯。」愛應了聲，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眼前明顯與過去不同的五條悟，有點耀眼過頭了。
彼時的愛腦子還很亂，無法理解五條悟那句「決不允許在你身上重演」的意思。
直到她果然在不遠處找見了夏油傑、硝子和夜蛾正道，卻不待她詢問夏油傑的傷勢還要不要緊，幾個陌生面孔的咒術師就從他們身旁衝出，給她綁上了特製枷鎖。
「夏油君，為什麼……」
愛懵了，雙方實力的差距讓她沒有嘗試掙脫，但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她做了什麼嗎，為什麼被當作罪魁禍首對待？
她看向關係最近的夏油傑：「五條君還活著，他去追殺理子和黑井的兇手了，他說會解決一切，帶回理子的屍首。」
……他不認為是我的錯。
她環顧四周，從那幾個咒術師的眼神中看到了嚴陣以待的防備，由於不想牽扯到五條悟，所以最後這句話，她沒有說出口。
夏油傑神色複雜地回望她，他又何嘗不清楚愛沒有做錯任何事。
但高專結界中發生的事情瞞不過天元大人和咒術界高層。
他們已經將愛定義為了和伏黑甚爾一樣危險的零咒力「天與咒縛」持有者。
如今，伏黑甚爾剛剛因為殺死星漿體而破壞了咒術界的命運，高層們不可能放任她這個潛在威脅在外面自由行動。
「小愛，你別慌，暫且聽從上面的安排，稍微等等我好嗎，我會想辦法的……」夏油傑艱難地對她道出一句安撫。
理子的事讓他充分認識到了自己的弱小，以及憑藉一腔孤勇就妄圖與整個咒術界為敵的自不量力，他實在無法像執掌著五條家，又剛剛覺醒了真正最強之力的五條悟那樣，給愛一個字字鏗鏘的承諾。
愛沒說什麼，她從來沒有期待他人拯救的習慣，比起做那種不切實際的夢，她寧願秉承著「禍害遺千年」的觀念自己想辦法。
……原來那些高層把我和五條悟一起列為改變咒術界格局的存在並不只如神所說，意味著我達成了第一個小目標。
……原來我早被盯上了。他們關注我，除了因為我把日本境內的怨念降到了五條悟出生以來的最低，還因為我在這個世界裡罕見地完全沒有咒力。
……五條悟他們以為只要確保我身邊不換人就能為我守住秘密，卻不知道這點小伎倆在他們口中的老頑固眼裡根本不夠看。
……他們被派來我身邊從一開始就不僅是為了保護我不受咒靈和詛咒師的侵擾，還因為高層們想知道按照這個世界的法則，本來人均具備的咒力被我拿來換了什麼。
「我真的屬於那個『天與咒縛』嗎？」
被軟禁在高專深處的第三天，愛終於又一次見到了蘿莉神。
她邊味同嚼蠟地往嘴裡塞著最討厭吃的白米飯，邊抬起頭來問蘿莉神道。
「我以為我的身體特質是你們開給我的後門，根本不必服從這裡的規則。」
愛將米飯咬得咯吱咯吱，就算心裡清楚那些咒術界高層不至於無聊到往米飯裡摻玻璃，她還是每一口都吃出了嚼玻璃的感覺。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她都習慣將端上桌的飯吃乾淨，因此這三天來一直吃飯如上刑。
但人和神的悲喜顯然不相通，蘿莉神倒是看她吃飯看得津津有味，待她終於吃完放下碗筷才慢悠悠地開口：「開後門是真的，但不服從規則是不可能的，那會導致世界因果律崩壞的。」
「那你還說什麼只要我讓你贏得賭局就幫我改變阿庫亞和露比的命運？」愛憤怒地說，「這怎麼可能贏，我只要開始實行計劃就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但你只給我加了做偶像的技能點，還寄希望於我用讓世界充滿愛的方式把世界變得更好。」
「玩就要玩高端局嘛，隨隨便便就可以贏有什麼意思。」神的論調十分強詞奪理，「而且這可涉及到你家孩子的兩條命，難度不大顯得他們的命多不值錢。」
「你！」愛氣得滿臉通紅。
「哈哈，別著急別著急，咱們的破局之箭來了哦！」神嘚瑟地在她眼前飄來飄去，「小飛棍一樣，『嗖』一下！」
「我看你像小飛棍，你全家都像小飛棍！」明知自己不可能砸到她，愛還是被她激得抄起桌上的碗筷砸過去。
果不其然，神在碗筷觸碰到自己之前便「Biu」地一下沒了蹤影。
可瓷器落地摔碎的聲音倒也意料之外地並沒有如期傳來。
愛詫異地看著那副懸停於半空中的碗筷，繼而又更加詫異地看著碗筷背後的房間門碎成了片片木屑。
「星野小姐被照顧得很好，沒有人為難她？」
白髮少年摘下墨鏡，湛藍的六眼和肆意溢出的強大咒力讓引他至此的咒術師冷汗涔涔地退到了屋角。
「那她為什麼會看起來這麼生氣呢？來，話筒給你，你解釋一下。」
第11章
十一
"五條先生，這裡面一，一定有誤會，請您聽，聽我解釋！」
面對眼前當之無愧的現世最強，咒術師辯解的話語彷彿卡帶的錄音機一般斷斷續續。
「星，星野小姐她……」
他似乎真的被五條悟嚇到了，話說到這裡，才意識到自己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畢竟愛在這裡待了三天，完全沒有表現出一點點煩躁抗拒的情緒，毫不誇張地說，絕對和剛剛摔筷子摔碗的模樣判若兩人，其區別之大，只能用五條悟對他和對愛的態度來做比。
「五條君？」
就在愛開口叫出五條悟名字的瞬間，帶路過來的咒術師就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壓迫感消散了，白髮少年彷彿剛才的插曲全不存在一般，重新把墨鏡帶好，微笑著同愛打了個招呼。
「抱歉讓你稍微等久了一點，來接你回去囉！」五條悟在愛面前笑得溫和，「別擔心，我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圓滿解決掉了。」
「嗯……」愛輕輕點了下頭，顧慮到還有其他咒術師在一旁，她並未多問就跟上了五條悟的步伐，由他帶離了這個拘禁了她整整三天的地方。
「你以後都不會再經歷這種事了，咒術協會那群老頑固已經更改了對你的判決，只要無法證明你已經做出了威脅咒術界的事情，他們就不能對你做出任何限制和懲戒。」
二人離開了咒術高專的結界後，五條悟主動開口，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沉默。
「你可以繼續回去做偶像，該怎麼進行活動就怎麼進行活動。不過我得比之前更嚴苛地待在你身邊，這是我答應他們的交換條件。」
沒錯，就算五條悟如今已經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當代最強咒術師，又是御三家之一五條家的現任當家，但他還是太年輕根基也太淺了，這個無異於由他來對愛實施監管的結果，是他目前能夠做到的極限。
五條悟當然不是排斥和愛更深程度地綁定在一起，可隨身保護和嚴密監管是兩回事，他不希望愛將他和那群不講道理的老傢伙視作一丘之貉，雖然他必須做到的一點是如果愛出現異動，就要立刻賭上最強之名對她實施肅清。
「你之前的單人公寓不能住了。」五條悟說，「但也不用你搬到五條家來，你和我一個人待在一起就可以了。這兩天你可以上心看一看，找到合適的就告訴我，價錢無所謂，挑個足夠我們兩個住的房子。」
「嗯……」愛再次點頭。
不同於五條悟覺得還不夠，她真心認為就目前而言，這已經堪稱是最好的結局。
因為她還能繼續當偶像，這意味著她原本世界中的蘿莉神沒有賭輸，她的阿庫亞和露比也生機尚存。
「吶，五條君。」這樣想來，愛心中便對五條悟升起了一陣感激，如果沒有他們命定之外的相遇，她的死局將無從可解。
不像什麼亂七八糟的小飛棍，他確實是她的破局之箭。
那麼，她是不是應該抓住他？
伴隨著她腦袋裡閃過這個念頭，就像一個多月前他從她身後伸出手，一把拽住了她的外套兜帽一樣，如今位於五條悟身後的愛也向著前方的少年抬起手。
當然，礙於二人懸殊的身高差距，她搆不到太高的地方。
那隻纖軟白皙的手最終落到了他校服的後襟上，繞指柔一般，輕輕扯住了那塊介於黑和深藍之間的筆挺布料。
「別這麼困擾嘛，我這個人還是挺好相處的。」愛說，「完全沒有奇怪的癖好，睡淺不磨牙睡深不夢遊。你就算不一直開著無下限術式，也不必擔心我會深更半夜拿著把菜刀出現在你床頭。」
五條悟：「……」
這話他乍一聽來認為愛根本就沒抓住重點，但細細一琢磨她話中的內容，又覺得她說的才是真正的重點。
所以，為了他這個最強能不在咒術界的歷史上以太操蛋的方式退場，他得盡快想辦法把必須主動開啟的無下限術式變為和能和愛無視咒力攻擊一樣的被動……對吧？
……
十四歲的愛決定和十六歲的五條悟同居。
這件兩位當事人到底都選擇平靜接受的事情，在周圍的人眼裡卻無異於一顆能升騰起蘑菇雲的重磅炸彈。
「小愛，你一定要保重啊！」身處星野愛高專後援會，又全世界最討厭五條悟的歌姬在得知消息後最先炸起來，「雖然因為你的特殊體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但在花一樣的年紀不得不跟人渣同居什麼的也太慘了，這簡直就是針對究極美少女的詛咒！」
「歌姬前輩，事已至此，你這樣怨天尤人是沒用的，我覺得我們不如抓緊時間給小愛整理一本應對五條各種不正常情況的策略手冊。」
為了避免歌姬一時激動把鼻涕眼淚都蹭到愛身上，硝子眼疾手快地截住了她，邊拍著她的後背予以安撫，邊同樣悲痛地抬頭對愛交代：「反正小愛你記住一點，能和他動手就絕對別吵吵，不過他那個無下限術式有點麻煩，那你就給他下藥吧，他的術式對毒無效，想要什麼效果的毒你隨時打我電話，我家入硝子永遠是你的□□後盾。」
「嗯……雖然我覺得這樣對五條前輩有點殘忍，但考慮到五條前輩的性格……小愛你最好還是聽兩位學姐的話。」
後援會中性情最開朗隨和的灰原雄一想到面前凝聚著世間一切美好的單推偶像可能在未來經歷的種種遭遇，竟隱隱也有了黑化的趨勢：「說起來我們只要確保五條前輩在小愛身邊喘氣就好了吧，硝子前輩，難道沒有一種毒能讓人變得和植物人一樣，除了喘氣之外什麼都幹不了嗎？」
以灰原雄的提議為契機，星野愛高專後援會的三位成員當著愛和五條悟的面大聲密謀起來。
五條悟看起來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愛卻在一旁聽得嘴角一陣陣抽搐。
她過去就知道五條悟由於性格過於糟糕，在高專的同期和前後輩中都人緣很差，但能招人恨到這種程度也很匪夷所思吧，這貨長這麼大沒遭遇過校園霸凌是不是全仰仗他身邊的同學沒人打得過他？
而當愛把這件事告訴給自己的社長愛理時，愛理的反應則充分證明了五條悟不僅作為學生讓同學討厭，走上職場也一樣沒給老闆留下好印象。
「小愛，你果然是被他騙了吧！」這次不管愛怎麼說，愛理都不相信她不是戀愛腦了，「我這就給他老師打電話，才這麼小的年紀就展露出如此得天獨厚的渣男天賦，忽悠別人家十四歲的小姑娘和他同居，再放任他以後絕對會成為危害社會的毒瘤。」
愛理面色猙獰地從通訊錄中翻出夜蛾正道的號碼，愛側目一瞥，眼睛很尖地注意到了二人之前的通訊往來。
「愛理，你和夜蛾先生交換了聯繫方式之後經常聯繫嗎？」愛其實也不想插手愛理的私生活，但那每天少說一次的通話頻率著實讓她產生了不太好的預感。
「對啊！」愛理翻通訊錄的時候沒避諱愛，被愛看到了也全然一副坦蕩的模樣，「夜蛾先生和我說五條悟打小就被家裡慣壞了，別人家再有錢都是養兒子，五條悟家恨不得把這熊孩子當成活爹來供養，就差照三餐拜高香了，所以如果我對五條悟有什麼不滿，找五條家討說法是沒用的，唯一能對其實行有效管教的只有他，他讓我有事直接和他談。」
愛：「呃……」
講真，她覺得比起操心她，愛理更應該自己多提高些防範心。
畢竟她不可能和個年紀與自家兒子相仿的小孩兒衍生出什麼不正當的關係，但是離異的夜蛾正道和受過情傷的愛理就不一定了。
她記得五條悟告訴過她，愛理恰好是夜蛾正道喜歡的類型。
總之，雖然周圍人都對他們的同居表現出了十足的憂慮憂慮，不過考慮到這勉強算是對愛生活影響最小的事件解決方式，他們還是步入了下一步的找房階段，然後情理之中地遇到了新問題。
愛對住所沒有太高的要求，所以問題自然不是出在她身上，而是確實從小被五條家當成親爹供養的五條悟。
他嘴上說得好聽，房子找你滿意就好，可隨後愛就不得不一個月內搬了三次家。
原因無非某個大少爺總會住上幾天就開始找茬，從空間太小到採光不充足再到離學校太遠等等，各式各樣的理由找得層出不窮。
「我對房子沒有要求，有牆、有門、有床、能洗澡就可以了。我覺得為了確保這是咱們最後一次搬家，應該由你來負責挑房子。」
搬進第三套房子的第三天，眼見五條悟對著天花板長吁短嘆，抱怨這裡距離咒術高專足有十幾公里，他每次去高專接任務都很麻煩，愛終於忍無可忍地把手邊摞成小山的房產中介gg一股腦塞到了他懷裡。
「而且你每次去高專都有監督開專車接送，人家監督都沒抱怨，你就不可以當作多兜一會兒風嗎？」
「但這就意味著我浪費在路上的時間會更多，把你一個人丟下的時間也更多。」五條悟說，「雖然在我表示無論你造成什麼事態我都全權擔責後，高層那群老傢伙就默許你不必時時刻刻和我一起行動了，但你不會寂寞嗎，我也是在為你考慮。」
愛：「……不會，謝謝。」
帶一個五條悟所需的耐心和包容遠大過她當年帶一對雙胞胎，讓她由衷地意識到原來不吃奶不用換尿布的孩子也可以超級磨人。
「小鬼，你果然和我料想的一樣，泡妞的手法不是一般的夠嗆。」
正當二人因為房子的事爭執不休時，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打二人身側的窗外傳來，應該早就察覺到他蹤跡的五條悟只輕哼一聲沒了言語，愛卻駭了一下，跟青天白日活見鬼一樣，震驚地看著那個還真是熟人的黑髮男子動作輕巧地從窗戶翻了進來。
「鬼啊！！！」眼前比一個月前更驚悚的起死回生事件讓愛的大腦再次一片空白。
然後她低頭看了看坐在地板上的五條悟，又看了看五條悟身邊的那打房產中介gg，毫不遲疑地揪起二者間殺傷力更大的那個，再次醞釀出了一個標準的過肩摔姿勢，把抓在手裡的大活人五條悟重重朝那個不知是人是鬼的不速之客砸過去。
第12章
十二
就硬碰硬的實力而言，伏黑甚爾現在無法戰勝家傳術式完全覺醒的五條悟。
但走到哪裡都不缺富婆包養的他很懂如何應對女性。
因此，當他聽到那聲「鬼啊」的尖叫時，他就猜到了小丫頭會拿東西扔他。
雖然他對於扔過來的東西是五條悟這點仍感到有些驚訝，但總歸閃避得及時。
最終，他不僅自己沒受到波及，還白撿了一齣好戲，得以幸災樂禍地看六眼小鬼吃癟，看他由於不想對喜歡的人設防才不在她面前施展術式，卻自作自受，被他放心尖上的小丫頭半分情面不留地摔了個那啥啃那啥。
「星野愛！」五條悟的頭又一次與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再加上這會兒面前還站著曾給他頭上穿孔的伏黑甚爾，只覺得前額上那個用反轉術式也沒能消掉的傷疤在隱隱作痛，「你懷疑我是鬼的時候摔我就罷了，懷疑別人是鬼也摔我，我難道長得像道符，你看見鬼就想把我扔出去驅？」
「呃……」愛語塞一下，雖然她由衷覺得五條悟這熊孩子唯一的優點就是辟邪，但念及剛剛隊友祭天一事總歸是自己理虧，所以她沒把心裡話說出口。
「那個……你為什麼還活著？」就這樣沉默了一會兒，愛無視五條悟在一旁吼「星野愛你別轉移話題」「咱倆的事說清楚你再去管他」，很是不解地來到了伏黑甚爾面前，「我聽說你死了，被五條君的術式轟碎，連屍體都沒留下。」
這是愛事後從夜蛾正道那裡聽說的，貌似五條悟提交到上面的任務報告也如是所寫，所以她不免困惑，實在想不通伏黑甚爾如今為什麼還能好端端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哈哈，你不是承諾了以後我缺錢就可以過來找你要嗎，叔叔我可不喜歡辜負任何女人的錢。」
伏黑甚爾先是插科打諢地答非所問，被另一邊的五條悟瞪過一眼才正經了一些，摸著下巴向愛反問道：「小鬼，你知道像我和你這樣咒力為零的人，最讓咒術界高層感到恐懼的是哪點嗎？」
「我只知道你是由於沒有咒力卻擁有能殺死大多數術師的強大□□力量。」愛說，「我就是純屬被你連累，你人沒了又剛惹了那麼大一個爛攤子，他們不對和你一樣沒有咒力的我提高警惕才怪。」
「嘛，你這麼說倒也沒錯。」伏黑甚爾挑眉笑了一下，「但你不好奇他們為什麼會把你的危險性列得比我更高嗎，我即便後來成了咒師殺手，也沒到過必須被六眼全天候監視的程度。」
「我以為是那時候六眼還沒有完全覺醒的五條君根本打不過你，被派來監視你也沒用。」聽聞自己明明什麼都沒做，卻極有可能喜提的危險等級比殺死星漿體的伏黑甚爾更高，愛整個人都不太好。
「當然不是。」眼見一旁的五條悟無辜躺槍，因為平白糟了愛的否定而面露殺氣，如今已經打不過他的伏黑甚爾及時終止了自己的謎語人行為，直接把答案告訴給了愛，「我們最讓咒術界高層忌憚的是只要我們想，就能在任何他們布置有嚴密守備的地方像透明人一樣行動，你危險等級更高的原因也在這裡，對比你我因天與咒縛換來的身體能力，你可以做到比我更加透明。」
沒錯，讓咒術界高層最頭疼的從來不是強大的力量，而是敵暗我明的被動局面，尤其愛還不像伏黑甚爾一樣原本屬於御三家之一的禪院家，沒有人清楚她的來歷和底細，更無從判斷她的立場以及可能對咒術界造成的影響。
伏黑甚爾曾對愛說，像我們這樣的人，死了比活著舒坦，所以我不殺你，不給你機會討這個便宜。
愛那時還一知半解，直到現在經受軟禁後又聽伏黑甚爾說了這些，才多多少少理解了他那番話中的深意。
他很可能從那時起就預料到了她在高專結界內展現能力之後的事，更清楚她的能力對咒術界意味著什麼，以及她將受到怎樣的審判。
所謂的天與咒縛說白了還是一種詛咒，哪怕她原本都不屬於這個世界，神還是在贈與她的特別關照上早早標好了價碼。
「你怕了嗎，小鬼？」伏黑甚爾將愛眼神中流露出的瑟縮迷茫看在眼裡，帶有傷疤的那側嘴角邪肆揚起。
愛點點頭又搖搖頭，都說為母則剛，為了阿庫亞和露比，她再怕也會堅定前行，即使在這個世界裡她死掉比活著更輕鬆，她也要努力活下去，活到讓神贏得賭局，肯幫她修改阿庫亞和露比命運的那天。
伏黑甚爾默默望著她，有那麼一個瞬間，他好像在面前少女的身上，尋到了一些前任妻子在生下他們的兒子後，所展露出的特質。
開什麼玩笑，片刻恍神過後，伏黑甚爾覺得自己也是可笑，居然對著個年僅十四歲的小女孩尋找他家孩子媽的影子。
但他很快又覺得自己至少還有一點決斷做得明智，那就是作為交換條件，他單方面撕毀了和禪院家的契約，轉而把惠託付給了五條悟。
說實話，他本來還有些擔心六眼小鬼會不會也像他，吊兒郎當的完全當不好他兒子的野爹，但眼前的小丫頭讓他安心了不少。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小丫頭會是個好媽媽，惠待在他們兩個身邊，肯定比跟著他或者進入禪院家過得更好。
「喏，答應給你的東西。」這樣想來，伏黑甚爾越發覺得這筆買賣幹得不虧，於是將手中的一柄短刀丟到五條悟面前，「那仨小丫頭一開始態度特別堅決，說咒不咒具的她們不在乎，但刀是她們蝴蝶家祖傳的，多少錢都能不賣，廢了我好一番口舌。」
「你騙女人是挺有一手。」五條悟沒那麼不記仇，就算二人現在是締結了同盟協議的關係，但他看伏黑甚爾這張走到哪都女人緣爆棚的帥大叔臉還是沒什麼好氣，「你當什麼術師殺手啊，這麼好的本事，去當牛郎不是更有前途？」
「是啊，羨慕嗎？」伏黑甚爾對自己一直致力於軟飯硬吃的行為理直氣壯，抬手一指愛道，「連這小鬼都樂意拿錢包養我，你就不一樣了，哪怕你願意真金白銀往人家身上砸，人家都只想讓你錢留下人滾蛋。也就是我心腸好，看你可憐把兒子借給你養，不然你小子妥妥是孤獨終老的命。」
就這樣，愛終於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原來伏黑甚爾的假死也是五條悟的手筆。
得益於他找到伏黑甚爾時，因為覺醒力量而發熱的腦子已經冷靜了下來，所以在朝伏黑甚爾施加最後一擊前，他果斷停手，剛剛掌握的術式反轉「赫」沒有落到伏黑甚爾身上，只在二人身周構造一個旁人無法靠近的領域。
「做什麼？」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伏黑甚爾不明所以地望著眼前已然名副其實的「最強」，想不通他對自己網開一面的理由。
然後，他便得到了「至少你沒有傷害小愛」和「你們是當世僅有的兩個零咒力天與咒縛持有者，我需要你活下來」這兩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五條悟讓伏黑甚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教會愛如何自保。
本身就由咒力凝成的咒靈傷不到她，她在目前的基礎上感知到更多一些即可。
但她必須要具備應對術師的能力，包括詛咒師和咒術協會認可的咒術師，這件事由本身就是術師殺手，又和愛體質相似的伏黑甚爾來做，再合適不過。
「天與咒縛剝奪的咒力大概全被她換了這個能無視任何咒力攻擊的體質，不出意外我再怎麼在□□強度上訓練她也沒用。但讓平時都使用咒力戰鬥的咒術師完全壓制咒力和她拼拳腳，也是需要一定適應時間的。所以，只要在對方適應她之前，讓她辦到將對方一擊必殺就萬事大吉。」
在提完交換條件，將自己的兒子託付給五條悟之後，伏黑甚爾也如是展現了自己的誠意。
「我之前幾年一直在四處搜集特級咒具，有一把對我來說很雞肋的咒具剛好適合她，是一個藥學世家的鎮宅傳家寶，她們家沒出過咒術師，但世代搞毒和藥那一套，這把代代相傳的刀上凝聚了相當惡毒的詛咒，人類亦或咒靈之軀被刺中一下就會被上面的咒毒殺死。」
「你確定是這把刀？中間細得像是用一點點力就能折斷，整刀疑似只有刀尖的倒刺能對人造成傷害？」
五條悟將刀拔出來看了看。
只見這把短刀的刀柄和刀尖全由一條細薄圓潤的白鐵相連，因此十分懷疑伏黑甚爾是在坑他，感覺這刀保不齊是跳蚤市場裡幾百日元一把的小孩兒玩具。
聽他質疑，伏黑甚爾二話不說，劈手將刀奪來又遞到愛手裡：「信不過我，你就讓她刺你一下唄，沒辦法死在她身上也可以死在她手上，這樣後世的咒術師再提起你，還能在你最強的稱號後面追封個純愛戰神。」
剛剛被愛像垃圾一樣丟出去的五條悟聞言表情一僵，心有餘悸地看看刀又看看愛，到底還是悻悻地把刀拿了回來。
這點自知之明他有，十分清楚在他沒達成和愛兩情相悅的成就之前，這刀哪怕有百分之一一斬即殺的可能，都應該先交由他來保管。
「啊對，你們再把房子買大一點吧！」看著他收下刀，伏黑甚爾不想久留，準備告辭前又在他們現在的房子裡轉了一圈，很是嫌棄地提出要求，「我兒子和我現任老婆的女兒相處得不錯，我把我老婆帶去國外死遁，他肯定不會丟下他義姐一個人孤苦伶仃，自己跟你走。」
「哈？也就是說，我不但要給你養兒子，還要給你老婆養女兒，伏黑甚爾，你覺得你這麼不要臉禮貌嗎？」五條悟怎麼也沒想到伏黑甚爾會在原本的交換條件裡添上這條，上次達成協議的時候還只有一個兒子，如今送來把刀就追加了個女兒，合著孩子這玩意兒還興買一送一？
講真，他這會兒已經在認真思索留下伏黑甚爾的正確性了，他五條悟一個未來可期的好少年，兩個月後才滿十七歲，戀愛都沒正經談過一次，為什麼以這種離經叛道的方式給倆小毛孩子喜當爹啊！
「反正都要養，一個兩個有什麼區別？」伏黑甚爾甩鍋甩得相當瀟灑，臨走前不忘給了五條悟一句忠告，「你就是太嫩了，男人只有不要臉一點才討女人喜歡，多學著點吧，這可是我的經驗之談。」
五條悟看著伏黑甚爾又從窗戶翻出去的背影，不得不深呼吸了幾次才勉強壓下往那邊發無下限術式的衝動。
「小愛，關於孩子的事……」再次冷靜下來後，五條悟覺得自己有必要和愛解釋一下，畢竟他如果真給這兩個孩子喜當爹，那四捨五入相當於和他同居的愛也要給他們喜當媽。
用腳後跟想，他都不認為這樣的事情可以被一名十四歲的花季少女坦然接受。
啊……似乎開場白選得有點糟糕。
五條悟剛一開口就卡了殼，因為這話太像一對新婚夫婦在商討什麼時候該要孩子。
雖然他倒不介意以後和她生一兩個孩子，他覺得只有女兒比較好，因為比起調皮搗蛋的臭小子，他更喜歡能夠繼承他和愛美貌的女兒。
「如此說來，他是把他的兒子和繼女託付給我們了，對嗎？」正當五條悟想入非非時，愛已經理順了伏黑甚爾要求五條悟做的事。
「嗯……」五條悟遲疑地應了聲。
他隱隱感到有些不對勁。
是他的錯覺嗎？為什麼他剛剛在愛的語氣中聽到了些許不尋常的欣喜和興奮，這是正常十四歲少女應有的反應嗎？
還有她剛剛用的主語，如果他沒聽錯，她似乎，也許，差不多……說的是「我們」！
用個爛透的比喻來說，五條悟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半拍。
她這是什麼意思，他還沒想好如果以後他們有了孩子要叫什麼名字，她就已經在設想家庭生活，打算和他一起養孩子了？
第13章
十三
「小愛，你知道和五條待在一起，你最需要忍耐的一點是什麼嗎？」
在愛即將和五條悟搬進同一所房子的前一天，苦口婆心為她做著最後心理建設的歌姬如是說道。
「就是他不僅招人煩，而且招人煩得毫無自知。你如果說反話，嘲諷他你這麼牛掰怎麼上天，他會立刻一臉敬謝不敏地上天給你看，而你如果真情實感地告訴他，像你這樣的人渣只有人道主義毀滅世界才能太平，他則會全當你是在說笑話，覺得你真幽默，居然和又帥又颯又無敵的他開這種玩笑。」
「總而言之，五條是個習慣性高估自己在別人心中形象和地位的人。」在歌姬形象生動的描述過後，硝子精準地做出總結，「所以你一定不要給他一點陽光，不然他會燦爛得你天天想打他，但礙於他是當代最強，你又只能幹生氣卻打不過。」
身為前輩和同期，不得不說，歌姬和硝子確實頗為了解五條悟。因此他才會將愛的一切反應朝著對他自己有利的方向曲解，然後想當然地將一切煩悶一掃而空，主動坐回那打房產中介gg中，心滿意足地為未來「兩人兩孩，三餐四季」的愜意時光做起了規劃。
就這樣，在經歷了四次搬家後，二人終於找到了一個各方面條件都符合五條悟要求的穩定居所，愛也得以在完全恢復偶像工作之餘，開始籌劃起了不日將兩個孩子接過來一起住的事情。
也許是自己曾經淋過雨，所以才想為別人撐傘的緣故，原生家庭一塌糊塗的愛十分不忍心看到其他孩子在本該享受快樂童年的年紀無依無靠。
再加上她本身是一個母親，卻不得不和自己的孩子天各一方，她完全能夠和這兩個孩子共情。
帶著那麼點同病相憐的意味，她或多或少在他們身上找到了慰藉。
彷彿只要她好好地待他們，就同樣會有人在那個她已經故去的世界中出現，向她的阿庫亞和露比施以救贖的援手。
「兩個孩子，一個三歲，一個四歲，如今父母已經拋棄他們不知去向，只能靠在鄰居家裡蹭飯磕磕絆絆地活下來，這樣下去怎麼行呢？」
搬到新家後又過了半個月，愛見五條悟一直不提將孩子們接來的事情，便主動開了口。
「既然家裡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我覺得也是時候把他們接過來了。雖然考慮到我們兩個帶孩子的時間不充裕，最好還要請個家政幫忙，但這也不是著急的事情。大不了這段時間我去工作的時候都帶著他們一起去事務所，反正你陪我工作的時候也沒什麼事可做，順手陪孩子玩一玩還不會太無聊。」
愛前世就有邊作為偶像活動邊養育兩個孩子的經驗，所以完全不覺得這樣的安排有什麼問題。
但仍然不滿十七歲的五條悟哪怕平時再怎麼自我感覺良好，這次也沒辦法拿愛其實也對他有想法，所以才想和他一起養孩子為由來搪塞自己了。
因為他格外分明地在愛臉上瞧見了「去父留子」四個大字，如果不是可以確定她直到伏黑甚爾那次造訪前都對他答應幫別人養孩子的事一無所知，他甚至懷疑她之所以欣然答應同居，是饞他身上伏黑惠的撫養權。
「你一個應該肆意享受青春和舞台的小偶像，為什麼會對帶孩子這麼熱衷？」五條悟發自內心地不理解，但一切的確令他大為震撼，「還妄圖帶個我再帶兩個孩子一起去工作，你不怕讓人拍到會被傳亂七八糟的花邊新聞嗎？」
「你被我收留的事粉絲們不是早就接受了嗎？只要你別哪次一不小心鬧個突然復明，咱們再在一起綁定個十年八年都沒問題。」
愛同樣不解他為什麼會突然對自己說教：「至於兩個孩子，讓愛理說是她家的就好，自從收留你在社交網站上小小地出圈了一把，我們事務所就在公眾眼中成了骯髒娛樂圈裡的一股清流，企業文化就是愛和包容，老闆兼經理人帶孩子陪同藝人工作怎麼了，完全可以當作是對新時代工作風格的探索。」
前世現成的經驗擺在那裡，愛的應對策略張口就來，就那麼坦蕩地對五條悟道出自己從前世起便沒有改變過的野望。
「吶，五條君，我覺得偶像本身就是會用謊言讓自己閃閃發光的生物，我既然已經被咒術界高層列為了可能會改變世界格局的超一流偶像，那麼做不到對外合理化你和一兩個孩子的存在，是不行的。」
……
一個販賣夢想的偶像，最動人的時刻是什麼？
即使五條悟如今已經確定了自己對愛的感覺，但他從來不是偶像宅，也沒有將對愛的這份喜歡延伸到她從事的偶像職業上。
舞台上的她就是小騙子，他更喜歡在他面前真情實感展露開心難過的她，他曾這樣自以為是地認為。
直到如今此刻，她讓他看到了她身為偶像的一體兩面。
狡猾的，貪婪的，禁忌的……彷彿星辰大海中蟄伏的美麗海妖，卻擁有著讓人甘願被她敲骨吸髓的致命魅力。
她只能是他的吧。
五條悟突然萌生了這樣的念頭。
這麼危險的女人，除了當世最強的他，別人怎麼駕馭得了。
「告訴你個秘密，我要戀愛了。」
單方面感覺自己和愛的感情更進了一步後，五條悟在一次回高專接任務偶遇夏油傑時，神秘兮兮地把摯友攬到一邊，興沖沖地向他分享著自己的喜悅：「有沒有覺得幾日不見我出息了？猜猜對象是誰？」
少年五條悟的情商著實不高，夏油傑始終對他那點小心思瞭如指掌，他卻半點沒意識到眼前的摯友也是和他喜歡著同一人的情敵。
「小愛？」夏油傑看似漫不經心地笑著，剛剛吞噬過咒靈的苦澀卻再次湧上喉頭，讓他整顆心都泛起了酸。
伴隨著五條悟成為名副其實的最強，又全權擔任了愛的監管人，他們基本沒再共同出過任務了。
別說與五條悟平等地去競爭喜歡之人，他已經快連追隨他腳步的資格都失去了。
「哈哈，不愧是你，一猜就中。」夏油傑這樣明顯的強顏歡笑，沉浸在自己即將開啟初戀喜悅中的五條悟卻渾然不覺，「不要告訴硝子他們哦，不然他們肯定又會給我潑冷水，說什麼小愛才不會看上我之類的話，我要等真正在一起之後直接帶人過去秀瞎他們的眼！」
「那你加油。」夏油傑呼出一口氣，強壓住胸腔中五味陳雜的心緒，「我不覺得小愛看不上你，她一開始就只和你一個人並稱，後來又是你從咒術界高層手裡保下她的，現在你們還住在一起，近水樓台。」
「是哦！」五條悟完全把夏油傑的話當成了鼓勵和認可來聽，「還是你懂我，我也覺得我和她般配極了，這麼一想我簡直是人生贏家有沒有，能和當紅偶像談戀愛應該是很多少男的夢想吧，我還又帥又強更有你這個總能給予我支持的好朋友，等我的好消息吧，不出意外十七歲前脫單。」
這次短暫的碰面最後以五條悟請了一罐飲料做結。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先走一步後，那罐飲料夏油傑便沒再碰過一口，只默默留在了樹下，待到自己也離開，漸漸有秋螞蟻尋著甜味爬了上來，彷彿象徵有什麼東西正在和盛夏一起悄然逝去。
十一月的時候，眼見天氣轉涼，五條悟終於在愛的催促下，帶她去見了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姐弟。
倒不是五條悟非得執著於二人世界，拒絕在該談戀愛的年紀和心上人一起養孩子，實在是禪院家太不好相與，伏黑甚爾又不是真的死了，五條悟總得顧慮自己如果現在就急著搶孩子，會不會誘發禪院家懷疑他殺死伏黑甚爾一事也存在貓膩。
「你也會怕冷嗎？我還以為你那個無下限術式也有抵禦低溫的效果，再不濟就沒有那種可以提高體表溫度的術式嗎？」愛忍不住出言吐槽，「你至於嗎，冬天沒到就裹這麼嚴。」
同居了這麼長時間，愛如今已經和五條悟相處得相當熟稔了，臨出門前看到他早早圍在脖子上的圍巾，忍不住出言吐槽：「話說你應該稍微凍一凍也不會感冒吧？」
「可我既沒特殊癖好又不是沒錢買厚衣服，有什麼理由沒事挨凍玩？」五條悟的目光凝在愛半裙下那兩條光裸的小腿上，同樣相當無語地吐槽，「倒是你們當偶像的，都不怕冷嗎，有些場地根本沒有空調，但每年冬天都能看到穿著夏季打歌服的偶像在那裡給穿著羽絨服的粉絲握手簽售。」
都說話不投機半句多，但兩個人愣是一路各說各的，誰都不覺得這樣小學生一樣的鬥嘴有中途叫停的必要。
「再等我幾個月，我先解決掉『停止之力』的自動展開問題，然後再研究下怎麼使用『蒼』實現高速移動和長距離快速移動，到時候你想去哪裡，我都可以帶你BIU一下。」
快走到目的地時，五條悟藉著引她轉彎的名義拉了一下她的手，顯然被那縈上指尖的涼意冰了一下，卻到底向她妥協了：「受不了你，明明不是不冷。」
他說著便用手整個將她的手整個包住，因為不是很曖昧的方式，所以愛也就沒往曖昧的方面想，任憑他多牽了一會兒，一點點幫把她冰涼的指尖捂暖。
「你也別太努力了。」愛說。
同居的人之間沒有秘密，她都看到了，五條悟會無限壓縮休息和睡眠時間，用於提升體術和無下限術式的使用熟練度。
「你好幼稚哦，五條君。對外表現出一副我才沒有努力，老天爺讓我當最強我也沒辦法的模樣，實際上超怕丟掉最強的頭銜吧，不然不會背地裡那麼拼。」
「哈哈，你還不是一樣。」五條悟針鋒相對地回懟。
愛之所以能看到，是因為他壓縮休息和睡眠時間的時候，她也沒有放鬆擺爛，外界將她評為千年一遇的天賦型偶像，但她可是連一個微笑都會對著鏡子反覆推敲的人。
都說相似的人會互相吸引，也不知是不是發現了二人骨子裡其實有很多共同點的緣故，他們同居至今非但沒有兩相生厭，反而越發默契。
愛會在家中的冰箱裡堆滿各式各樣的甜點和飲料，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五條悟也開始學著做家務，盡量不叫偶像工作繁忙的愛再因為這些雜事操心。
貌似是現在讓他們開始養一兩個孩子，也不太會有問題的程度……
五條悟就這個議題認真想了一下，覺得只要孩子乖一點，大概真的可以。
可孩子乖，至少對於伏黑甚爾親生的那個來說就不現實。
「你們兩個，在這附近轉很久了，果然是再謀劃什麼壞事吧！」
五條悟倒不介意直接找上門去，卻架不住愛的顧慮比較多，最後二人不得不邊思考說辭邊圍著伏黑姐弟目前居住的筒子樓轉了三圈。
然後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地被年僅三歲的伏黑惠抓了現行，格外警惕地打他們身後開口叫住。
「我已經回家叫過大人了……不對，我報警了，反正，休……休想傷害津美紀！」
第14章
十四
五條悟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想帶未來女友和即將共同撫養的孩子打個招呼，最後竟以他和愛雙雙被警察帶走問話做結。
會變成這樣當然事出有因。
其一是伏黑姐弟居住的地方偏僻混亂，最近更是出了好幾起拐賣兒童的事件。
其二也是更為重要的一點，帶著副可疑墨鏡，還舉手投足街溜子做派盡顯的五條悟實在看上去就和「好人」二字無緣……
「什麼？你說老子不像好人？你們看看這小鬼的臉，多明顯的渣男面相，他才更不像好人吧？」
在地區警察局中，五條悟七個不服八個不忿地把還不滿四歲的伏黑惠拎到質疑他的警察面前。
因為愛不太喜歡，他自稱「老子」的口癖已經改掉很多了，但今天他真的有被這個各方面都不愧是伏黑甚爾親兒子的小屁孩兒惹火。
「長大了肯定是那種吃軟飯吃到死，還一言不合就拋妻棄子的傢伙！」
「混蛋，少把我和那傢伙相提並論。」小小一隻的伏黑惠在五條悟手裡不停地做著無謂掙扎，「我和津美紀才沒有爸爸媽媽那種東西！」
眼見這一大一小的幼稚爭執一時半會兒無法結束，今日值班的地區警察只得把需要簽字確認的出警記錄單遞到愛面前：「既然已經證實是烏龍，您簽完就可以帶那位先生離開了，兩個孩子我們稍後會負責送回家的。」
愛點點頭，接過警察遞來的筆和記錄單，配合地簽好後，才尋著身旁那道一直偷偷瞥向自己的目光回望過去，將似乎也有什麼話說的伏黑津美紀逮了個正著。
「抱，抱歉，小惠也只是想保護我而已，因為最近我們家周邊確實出了一些不好的事，所以我一直叮囑他，如果被可疑的人纏上，一定要謊稱家裡大人在旁邊或者報警。」
論年齡只比小惠大一歲多的伏黑津美紀顯然在心智上比自家義弟成熟不少，短短一句話，就讓愛心中有了計較。
這兩個孩子之所以能在父母雙雙蒸發後磕磕絆絆地維持生計到現在，所仰仗的絕對不是未來可能覺醒咒術師才能的伏黑惠，而是自己面前這個大概率只會作為普通人長大的小女孩兒。
「這附近的房租低廉，很多從事風俗行業的女人住在這裡，女孩兒的媽媽原本也是。」
許是看愛表現出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警察剛剛很是感慨地同她講述了一些這對義理姐弟的悲慘身世。
「大概兩年前，女孩兒的媽媽又帶回了男孩兒和他爸爸。那男人長得人模狗樣，但極其好賭，輸多贏少，反正那夫妻倆就算在外賺了錢也會很快揮霍掉。除了偶爾回來一趟，給兩個孩子留些生活費，很少見到他們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在一起，基本都是鄰居出於人道主義幫襯下，然後女孩兒在帶男孩兒。」
「但津美紀真的很乖很懂事，如果不是看她確實能照顧好自己和弟弟，就算惠不願意，我們也會將他們姐弟送到福利院的。」警察說到這裡，也算是解釋清楚了為什麼明知他們的父母不靠譜，警方卻至今仍沒有剝奪伏黑甚爾和他現任妻子的撫養權。
「嗯，沒關係呀，我們今天是第一次來這邊，像你們這樣的小孩子見到生面孔都會慌張的。」愛將小女孩兒的欲言又止看在眼裡，思及她們未來的交集不會少，便主動走上前去展現出友善的一面，「你是叫津美紀嗎？」
愛十分不擅長記人的名字和長相。
說句不給面子的，她甚至時至今日都沒能記住伏黑甚爾的名字。
這正是她上次與伏黑甚爾見面的時候，哪怕收了人家一把刀，也始終選擇略掉稱呼的原因。
至於伏黑惠，她發誓真的有在努力記，可記來記去也只記得這是跟「恩惠」有關的名字。為此，五條悟沒少吐槽她，說她只有嘴上說得好聽，好像對兩個孩子如何如何上心一樣，每次卻都要他提醒才能叫出甚爾兒子的名字。
在得到津美紀的肯定答覆之前，愛也沒想到自己居然能一舉叫對這個絕對不算好記的名字。
但不知是不是成長經歷相似，對方的懂事早熟又讓她想到了阿庫亞的緣故，她居然真沒記岔，伏黑津美紀有幸成為了她第一個全須全尾記住的伏黑家人。
「那個，我知道我說這話有點像騙子，但是我和五條君其實認識你們的父母。」沉吟片刻，愛終於用上了來時路上想好的說辭，「我們今天也不是單純想閒逛才來到你家附近，是受你們父母所託……」
由於警局的警察們對伏黑甚爾和他現任妻子都沒什麼好印象，所以愛剛剛沒有當著警察的面說這些，不過她覺得既然自己和五條悟打算未來收養兩個孩子，還是得一定程度讓他們知情。
考慮到面前的小女孩兒還不滿五歲，愛為了方便她理解，自然省略了很多三言兩語解釋不清的內情。
然而，津美紀的表現卻根本不像是一個四歲的孩子。她先是若有所思地看著五條悟，然後又用同樣的目光打量了一番愛，最後才遲疑地點點頭：「姐姐你和五條哥哥，是認識惠的爸爸吧？」
她似乎很清楚自己的媽媽在做什麼工作，也多少對伏黑甚爾並不是單純的賭棍軟飯男有所認知。
因此，她並不認為自己的母親有機會同面前這對體面的少年少女扯上關係，同時也不覺得自己和伏黑惠有值得被他們編造瞎話哄騙的價值。
她真的太像阿庫亞了，愛越看越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身為偶像的工作需要，她接觸過不少這個年紀的孩子，但即使是相比同齡孩子早熟的童星，她之前也只見過她家阿庫亞一個能懂事得伏黑津美紀有一拼。
雖然有點不合時宜，但愛突然想到了愛理前幾天和她抱怨過的一件事。
如今隨著她的偶像事業蒸蒸日上，像是電台主播、真人秀嘉賓之類的工作也紛至沓來。
本來她還即將作為演員出演她在這個世界中的首部電影，卻不料臨近簽合同，她的角色卻遭人頂替了。
「這部電影有個小女孩兒的角色很關鍵，是小女主角十歲的妹妹，導演看中了一個小童星，但對方公司提出的要求是原定你出演的女三號必須啟用他們事務所的一位新人演員。」
愛理雖然十分憤憤不平卻也無可奈何，畢竟像愛這個年紀的少女藝人比比皆是，而浪漫喜劇中的女配角又不需要多麼精湛的演技，誰來演都大差不差。
與之相對的，能契合角色給整部影片增色的兒童演員卻鳳毛麟角。對方公司正是吃定了這點，才敢大言不慚地提出交換條件，光明正大地往劇組裡塞關係戶。
「小愛，你說咱們事務所要不要也開拓一下童星業務？」
愛理說著說著，仗著B小町出道後事務所的資金鍊漸漸充足，不由地心思活絡起來：「現階段當做演員培養，可以給你還有其他B小町的成員置換資源，等她們大些如果還有留在娛樂圈發展的打算，無論做什麼都擁有現成的粉絲基礎。」
「呃，可以是可以，但是憑愛理你做星探的水平，我們事務所真的不會先因為涉嫌誘拐兒童而被舉報嗎？」
愛對愛理做事務所老闆的能力心知肚明，用一句廢話文學來形容，那真是但凡有一點能拿出手的地方，都不至於哪裡都拿不出手。
別說說服童星簽約這種需要過家長關的高難度活兒，她連基本人均設想過出道的青春期女生都搞不定。
想當年B小町的組建階段，殺出去物色人選的她愣是讓掃黃部門當做矇騙小女生下海的媽媽桑逮了三次，最後確定的成員們幾乎都是愛憑藉人格魅力一個一個拉進來的。
由於覺得愛理異想天開，自己也不可能像沒出道前那樣去滿街尋找有天賦的小孩兒，所以愛當時並未回應愛理說想抓緊時間簽個小女孩兒，再幫她把角色搶回來的話。
不過眼前送上門來的伏黑津美紀卻讓她萌生了這樣做未必不可行的想法。
要知道她家阿庫亞就是超級有演戲天賦，是那種任何導演看到都會眼前一亮，甚至能幫她換來資源的程度。
此時，另一邊的五條悟似乎也漸漸Get到了逗小孩兒的快樂，不再真情實感地和伏黑惠置氣，轉而擺出一副以大欺小的做派，直到與伏黑姐弟相熟的警察實在看不下去前來叫停，他才意猶未盡地放過了還不滿四歲的伏黑惠，痞裡痞氣地坐回到愛身邊。
「五條君，我們以後是要給他們兩個擔任監護人的。」愛無奈極了，「你這樣簡直像是我非法僱傭童工，讓他們小小年紀就來到咱家，辛辛苦苦幫我帶大你。」
五條悟怔著神沒說話，事實上他根本也沒聽見愛後面都說了些什麼，一切彷彿都停滯在了她口中的「咱家」這個詞，叫他越是回味，越感覺她那自然而然的語氣動聽。
於是他入了魔怔似的，抬手在愛的髮梢上撩動了一下，看她兀自說話沒有在意，便忍不住加了些幅度，得寸進尺地又撩動了一下。
「……五條君，我不是在誇你有童心，請稍微收斂一下你多動症兒童一樣的行為好嗎？」愛又不是反應遲鈍，會察覺不到他在幹什麼才怪，一開始沒制止他只是懶得和他計較罷了，「你聽見我剛才說什麼了嗎？」
「嗯，你說得對。」五條悟漫不經心地應著，他覺得既然她都默認是「咱家」了，那麼各種事情她說了算就好。
「算了。」愛深吸一口氣，五條悟再次用實際行動證明，但凡正事找他商量就是個錯誤。
因為伏黑姐弟已經被警察帶出了警察局，愛也沒空和他過多解釋，交代他好別亂跑後就果斷追了上去，然後便在警察有些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再次叫出了津美紀的名字。
「津美紀，等一下。其實我是舞台上唱跳的偶像，最近也在籌備作為演員出道。我所在的劇組目前還缺一個小演員，我認為你很合適，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去試一下？」愛的確極其善於說謊，眨眼間就在事實的基礎上編出了一套對津美紀更具誘惑力的說法。
「啊？我？」津美紀聞言，終於張大了瞳孔，自打今天進到警局，這似乎是她第一次給予外界與年齡相稱的反應。
伏黑津美紀，上一世昏迷三年後成為了古代術師萬的受□□，繼而於意在顛覆世界規則的死滅回游中被萬深愛著的詛咒之王兩面宿儺殺死。
如今是她重生的第五年，目標是帶著繼弟伏黑惠遠離和咒術界有關的一切，姐弟倆一輩子都只做為普通人生活——這是她現階段唯一能想到的，他們有機會平凡安穩度過一生的辦法。
過往近五年，她經歷的所有事都和前一世基本吻合。
直到今天上午，五條悟提前兩年找到了他們，彷彿從這一刻開始，一切都變得不太一樣了。
第15章
十五
在上一世繼父和母親相繼不知所蹤後，津美紀帶著惠足足過了兩年半左右相依為命的艱難生活。
然後，就在惠成為小學生的那年，有著當代最強咒術師之稱的五條悟在一個平凡的黃昏找上門來，從此成為了他們姐弟兩個的實際監護人。
五條悟其實對他們姐弟很好，不僅幫助惠申請到了咒術高專的擔保金，以確保他們姐弟能夠衣食無憂地生活，也真正像個老師和兄長那樣引導著惠去成長。
只是普通人的津美紀對咒術界的事一知半解，但她十分清楚和惠血脈相連的禪院家在咒術界享有很高的地位。
如果不是五條悟憑藉五條家家主的身份與之博弈抗衡，繼承了禪院家家傳術式的惠怕是要早早背負上御三家的枷鎖，根本不可能一直保留著她母親的姓氏，和她維持著姐弟的緣分。
可就像她早就看穿的那樣，五條悟做這些才不是全憑好心，一無所圖地向他們伸以援手。
就算他從來沒在惠不情願時強迫惠成為咒術師，但他早就開始向惠傳授種種咒術相關的技巧了，按照他們咒術師的說法，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詛咒？
最終以她陷入詛咒沉睡為契機，惠轉變意願成為了咒術師，拿他們姐弟倆的悲劇為代價，惠最終如五條悟所願，成為了不會被他丟下的強力伙伴。
重活一世，仍舊是普通人的津美紀並不認為她這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能對時局走向產生影響，所以她只寄希望於可以憑藉前世的記憶，改變自己和惠的命運。
既然惠去當咒術師注定沒有好結局，那麼就不要讓惠和咒術界扯上關係。
而如果日本未來可能面臨全地區淪陷，不如乾脆在那之前潤去其他國家。
津美紀在重生之初已然打定了這樣的主意，只可惜她在第一步籌措資金上就遇到了困難。
最遲最遲，她都得在澀谷大規模混戰開始前攢夠她和惠兩個人移民國外的錢，可這對於那時才剛剛十六歲的她來說談何容易？
要是能像這個女孩兒一樣就好了，隨隨便便一個代言就能拿好多錢吧……
沒錯，今天並不是津美紀第一次見到愛，她曾在電視裡看到過幾個找愛做代言的產品gg。
只不過由於前世的她沒怎麼關注過偶像相關的事，所以她也沒細想自己前世的同一時間，是不是也曾有一個名叫星野愛的偶像紅透半邊天。
但她那時也只是隨便一想而已，從前世到現世都是乖乖女的津美紀根本不認為自己會有朝一日和娛樂圈沾邊的機會。
唔……這麼說倒也不甚準確，畢竟就在今天上午，比起五條悟提前兩年找過來，更叫津美紀震驚的其實是他身邊帶著愛。
五條悟早年玩得這麼野嗎？居然還和當紅偶像談過戀愛？
這是津美紀冒出的第一個念頭，不過她隨後又注意到愛在面對五條悟時臉上時常掛著「關愛智障兒童」的微笑，便很快釋然。
她想，果然對於五條悟來說談戀愛是不可能的，無論世界如何變化，都不可能有女孩兒願意和他談戀愛的。
「津美紀，等一下。其實我是舞台上的偶像，最近也在籌備作為演員出道。我所在的劇組目前還缺一個小演員，我認為你很合適，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去試一下？」
在愛叫住她的時候，津美紀著實愣了一下。
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所幸五條悟並沒有像前世那樣立刻連哄帶騙地讓惠做出選擇，她本來打算回家仔細思考一下再做下一步打算，卻不曾想愛會先將這樣一個選擇拋到她面前。
「啊？我？」津美紀對成為明星受人追捧毫無興趣，也並不想因此讓惠比前世更早和五條悟產生交集，但她無法否認進入娛樂圈應該是唯一一個可能讓她在十六歲前湊夠移民資金的合法途徑。
要不，就答應她？
畢竟她和惠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至多還有兩年，五條悟一定會再來正式接觸覺醒了咒術師才能的惠，讓惠在跟著他和被賣到禪院家之間做出艱難的二選一決定。
而如果她能順利作為童星出道，至少那時她和惠可以不必為生計發愁，五條悟能夠擺上檯面的籌碼也少了一個。
「我突然說這個，是不是有點嚇到你了？」
見津美紀好半天都只是怔怔地望著她不說話，愛考慮到對方不管怎麼說都只是個不滿五歲的孩子，也不宜操之過急，便沒過多表現出迫切的模樣，只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了自家事務所的名片：「沒關係，不必立刻給我答覆，你可以回去再想一想，如果有意願，隨時打名片上的電話聯繫我。」
津美紀點點頭應了聲「好」，她本來覺得機不可失，已經做好了立刻應允的打算，但那樣保不齊又會讓惠心中警鈴大作，因此單憑愛願意再給她一段時間去考慮也勸服惠這點，她對愛的印象就又好了幾分。
嗯，如果真去她的事務所工作了，一定得提醒她多多小心五條悟。
津美紀剛剛就將五條悟那些逾越的小動作看在眼裡，憑藉女人的直覺，她毫不懷疑五條悟此時對愛存著些不懷好意的心思。
考慮到在自己所知的未來中五條悟一直到28歲都是單身，津美紀可不想看到這個很好很好的偶像小姐姐平白被個沒可能修成正果的人占便宜！
……
此時的五條悟尚不自知，因為愛的一念之差，他的感情之路已然又添了一道大坎兒。
他這會兒仍被愛那聲「咱家」弄得心緒飄然，以至於回家的一路都完全不想應和伏黑姐弟相關的話題，只一門心思地盤算著十七歲生日前的脫單大計。
今天是11月3日，也就是說還有一個月零四天。
那麼，自己要在之前表白嗎，或者他再等一等，萬一愛打算在他生日當天對他表白呢……
想到這裡，儘管他對自己和愛的感情進展一直持樂觀態度，也不免感覺到時間緊迫。
比起繼續順其自然地任憑曖昧滋長，他多多少少意識到了得有人先捅破窗戶紙的必要性。
可是自己來還是等愛來也是個問題，五條悟傾向於讓愛來掌握主動權，倒不是因為他抹不開面子主動出擊，無非是他打心裡認為向他表明心意的愛會比答應他交往的愛更有趣更可愛而已。
快走到家門口的時候，五條悟突然停了腳步，身體則利落地一轉，讓跟在他身後的愛一個收步不及，猝不及防地直撲到了他懷裡。
「五條君，你……還好嗎？」
雖然五條悟這人平時也比較神經質，但今天的種種表現簡直像是腦子缺了筋，讓愛有理由懷疑他是不是最近無下限術式的訓練強度過大，導致他剛掌握不久的反轉術式運用不及，一不小心給大腦的哪個區域燒出了功能性問題。
愛身材嬌小，在五條悟身前站到最直也只到他的胸口，因此五條悟只要稍稍低頭，便得以將她面上的憂慮神色一覽無餘。
五條悟的腦子還真隱隱燒了起來，卻不是術式出了什麼問題，只因為此時四捨五入，相當於落到他懷裡的她。
既然是她自己投懷送抱，那他配合去攬她一下應該也不過分吧……
少年臉上漾起一個「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選擇性忽略了他剛剛之所以停下腳步就是為了讓她撞過來，以及為了避免她撞空，他還特意收斂了最近已經開啟時間越來越長的無下限術式。
總之，在性格肆意的五條悟看來，具體是如何操作的不重要，如今她撞入他懷中就是事實。
他遂學著電視劇和電影中的樣子，將本來垂於身側的手緩緩抬高，好不容易挪到了恰當的位置，卻遲遲沒有扣下。
「吶，小愛，你有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一番躊躇後，五條悟喉嚨發緊地吞嚥一下，這話與其說說給愛聽，是希望她能對他表達些好感，不如說是他試圖說點什麼來緩解自己的緊張。
「嗯？」他問話問得突如其來，對他打算做什麼渾然不覺的愛顯然被問愣了，一時間維持著在他懷裡抬頭看他的姿勢，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一眨。
這其實是個很糟糕的姿勢，不僅因為他此刻只要低下頭就能用嘴唇碰到她的唇，還因為伴隨著她抬頭的動作，她的身體也更加貼近了他，讓他意識到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眼前的少女根本不是什麼發育不良的小女孩兒。
沒錯，她的確至今仍是小小一隻，以前搆不到的晾衣杆現在也還是搆不到，但她那個應該發育的地方簡直……
五條悟活了快十七年，雖然平時和夏油傑插科打諢起來毫不含糊，可到底是個從沒和女孩子有過什麼親密接觸的純情少年。
他可以預料到，如果自己現在抬起手，他和她的距離將會徹底化為負數，不出意外勢必會帶給他更強烈的感官刺激。
所以……真的要這麼做嗎？會不會有點太快了？
就算他的時間不算寬裕，但今天已經牽了她的手又抱了她，好像也不需要一次性將進度條推進太多。
這樣想著，他那隻躍躍欲試的手便又放了下來，只垂眸望著愛，纖長純白的眼睫下目光幽幽。
包括無下限術式在內，愛對他的所有咒術都免疫，因此她並不覺得他那雙讓外界聞風喪膽的眼睛有多麼可怕。
但不害怕是一回事，並不代表她喜歡一直被他用恍若能看穿一切的視線盯著瞧。
「五條君，你……是不是知道你今早沒找到的那塊香蕉蛋糕是被我吃掉了？」
愛覺得五條悟這個語氣應該是讓她承認什麼，結合他之前一直叫她小騙子，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那些她隨口編出來哄他的謊言。
「……哈？」五條悟眉頭一皺，他隱隱覺得事情不簡單。
愛見五條悟的表情非但沒有緩和，反而更嚴肅了幾分，稍微有些心虛地繼續說道：「不是嗎……那是我一週前說好幫你帶那家很火爆的紅豆丸子卻沒帶，其實不是因為我告訴你的賣完了，而是我懶得排隊？」
五條悟：「……」
「還有半個月前你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我並沒像事後告訴你的那樣一直在練習室裡排練新歌的舞台，而是和隊友去逛了街還買了那條你說我穿著很醜的裙子？」
五條悟：「……」
憑愛的臉和身材，毋庸置疑穿任何衣服都不會和醜字沾邊，而五條悟說醜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條裙子太短了，滿打滿算都只剛剛蓋到腿根的位置，他一點都不想讓她把裙子穿出去，露著兩條白皙勻稱的腿給別的男人看。
深吸一口氣，他胸腔中鼓動的旖旎心思消散殆盡，本來熾熱的眼神也冷淡下去，甚至沒叫愛跟上，兀自轉身向二人的住所走去。
第16章
十六
五條悟不開心了。
當然這不是重點，畢竟作為一個打出生起就被家裡慣著的大少爺，同居至今，愛已經習慣了他那副時不時和自己耍小脾氣的模樣。
重點是他這次的脾氣來得很是持久，愛吃一還三，給他還了三塊香蕉蛋糕沒有用，專程跑去另一個區，給他排來了網紅紅豆糰子也沒用。
更讓愛無奈的是五條悟的賭氣方式十分別緻，別人生氣了都是不理人，他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不僅照舊天天在愛面前晃，還恨不得時時刻刻把那張「快來哄我」的帥臉往愛眼皮底下懟。
這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當一週後津美紀領著惠來事務所報道時，他們兩個的相處模式已然呈現出一種和幾人初次見面那會兒南轅北轍的狀態。
這是什麼？鬧分手？不對，五條悟和小愛小姐本來也沒戀愛過吧，雖然他現在看起來也像是單方面找小愛小姐不自在。
津美紀把兩世的閱歷加起來也沒能想通他們之間的彎彎繞繞，最後竟是惠小大人兒一樣走到五條悟面前站定，用一句「喂」打斷了五條悟旁若無人和愛較勁的舉動。
「喂，你這樣不行，要不了多久就會被丟出去睡大街的。」惠嫌棄地予以五條悟一瞥，那居高臨下的姿態和像極了甚爾的臉讓五條悟嘴角一抽，下意識地把注意力投向他。
「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啊？」五條悟輕哼一聲，抬手就往身旁的小鬼頭腦袋上揉。
身為咒術界最強的他想揉，自然不會給惠避開的機會，但被他肆意揉搓的惠卻愣是輸人沒輸陣，雖然自己是人小被欺負的那個，語氣中的輕蔑卻半分不減：「說你一眼可見的未來，我爸那個混蛋吃軟飯的時候從來不像你這麼不識時務。」
「你把我和你爸相提並論？」五條悟雙手在胸前一抱，覺得惠找茬吐槽他的角度也挺新穎，「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和他一樣吃軟飯了？」
「只有吃軟飯的男人才會一天到晚遊手好閒地跟在女人身邊吧！」惠半分不聽他的辯解，臉上的表情儼然寫著「早就看穿你了」這句話，「我聽這裡工作的其他人說你是星野愛的保鏢，沒活兒，光拿錢，工作內容主要是往她旁邊一待，那你和那個混蛋的唯一區別不就是你們掛的名不同嗎，他的軟飯權受婚姻法保護，你的軟飯權受勞動法保護。」
「……」五條悟噎了一下，也許是他和愛的感情進展此時正處僵局的緣故，惠這番話中最讓他不爽的點居然並不是他平白糟了吃軟飯的誤解，而是目前保護他的只能是勞動法，也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變成和伏黑甚爾一樣的婚姻法。
「小愛姐姐，你和五條哥哥是不是吵架了呀？」他們的不遠處，不同於惠對周遭事物的理解到底要受限於年齡，津美紀則在注意到愛一直偷偷關注那邊的動靜後，心中隱隱萌生了不太妙的猜測。
她前世對五條悟的了解真的太少了，尤其是對他找上惠之前的過去一無所知，因此根本無法判斷兩人未來的關係會進展到哪一步，面前貌似也不具有咒力的小愛小姐又是否知曉五條悟背地裡還有一層咒術師的身份。
講真，津美紀這會兒在認真思索要怎麼才能在五條悟沒有對惠坦白身份前給愛做些提醒，畢竟在她看來只有遠離咒術界才能夠保全她自己和惠，自然也不認為像愛這樣的普通女孩兒會在和五條悟扯上關係後全身而退。
「是不太好解決的矛盾嗎？」津美紀問，「感覺他好像很生你氣的樣子。」
「算是吧……」愛想了想道，「說不好解決倒也沒錯，因為我至今沒搞懂他生這麼久的氣是因為什麼。」
說到這裡，愛似乎才在津美紀的提醒下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出神，連忙把心神回攏，語氣也刻意輕描淡寫起來：「不過也不要緊，他有特殊的燒腦技巧，也許哪天早上起來日常一燒，就乾脆把生氣的理由和要生氣這件事一起忘掉了。」
……
俗話說得好，有些話不能亂說，有些flag不能亂立。
愛怎麼也沒想到，她一度以為不可能繼續生氣多久的五條悟，居然真的又和她較了半個月的勁。
直到她和津美紀的角色都定了下來，東京上空也飄起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他還是遲遲沒表現出和解意願，哪怕她後來又把那條他不喜歡的裙子交給他處置都沒用。
沒錯，區區一條裙子，怎麼可能構成五條悟較真這麼久的理由？
他承認，一開始最讓他不爽的確實是裙子太短，但後來則更多是以那天的坦白局為契機，他遲鈍地意識到，即使愛已經和他住到了一起，理論上也和他成為了很親密的關係，可她仍然會習慣性地騙他糊弄他，就像她和外人相處時一樣，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成為她的特例。
「傑，我不打算在十七歲之前脫單了。」
又一次因為接任務而在高專相遇，五條悟有些懊惱地對夏油傑說：「她主動和我說什麼也不行，我知道她作為偶像，對外說謊是維持人設減少麻煩的剛需，但情侶難道不應該是更坦誠些的關係嗎？談這樣的戀愛總讓人覺得不太爽。」
雖然上回他請的飲料自己沒喝，但夏油傑這次還是禮尚往來地請了他，聽他如是所言，一時間除了對他幼稚發言的無奈，心中也極隱秘地竊喜了一下。
「話說，你有過談戀愛的想法嗎？」五條悟吐槽夠了，也不知腦迴路又搭上了哪條線，突然開口問道。
夏油傑沉吟一下，突然有些理解了愛寧願背負騙子的名頭，也選擇用謊言面對世界的緣由。
因為她比他們更早見到了成年人世界的世態炎涼，比起說了會讓雙方都不舒服的真話，大多數時候謊言才是大人們的最佳選擇。
於是他學著愛的模樣對五條悟笑了一下：「沒有，那種事想想就覺得很麻煩，所以我沒經驗，只能給你提供除了幫助以外的一切支持。」
五條悟的臉囧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是這樣，硝子是這樣，七海和灰原也是這樣，好像對戀愛不感興趣的傢伙都在咱們高專集合了一樣。」
那分明是因為除了你這個任何任務都能不費吹灰之力完成的最強，普通的咒術師光是活著祓除詛咒就要拚盡全力了。
都說熟能生巧，夏油傑竟漸漸掌握了對著五條悟想一套說一套的訣竅。
除了笑容，他的語氣竟也向愛靠攏了幾分，哄孩子似的，完全不走心地順著五條悟的話說：「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了，還有十天就是你生日，不能脫單就一切照舊，地方你挑，我和硝子請你吃喝玩樂。」
「行，反正這不出意外也是我最後一個單身的生日了，及時行樂。」五條悟絲毫沒察覺出夏油傑的敷衍，還真被他哄得心情好了幾分，臨走的時候在肩膀上一拍，「做好被我宰的準備吧，我可是要按照單身派對的規格過。」
十天的時間轉瞬即逝，也許是已經不對十七歲前脫單抱有期望的緣故，五條悟後續竟也稍微收斂了些和愛置氣的勁頭。
除了他還是非必要不怎麼和她說話，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似乎都回到了從前。
他不出任務的時候照例守在她身邊，如果是和津美紀一起拍戲的工作，他還會在一旁幫忙帶一下惠。
當然，礙於他必須對外維持眼睛看不見的人設，這種帶也無非是他們一大一小在工作人員安排好的位置排排坐，互相看著對方，不讓任何一方干涉到拍攝進度而已。
五條悟生日的當天，愛起得很早。
一方面是她確實給五條悟準備了一點生日驚喜，另一方面也是她這天還有雜誌的拍攝行程，需要她一早趕去現場。
昨晚，五條悟告訴愛他今天要和夏油傑硝子他們一起慶祝生日，所以今天不跟她，讓她早去早回，盡量別把自己攪進危險中，讓他生日都不得安寧。
她看他那副話裡有話的模樣就知道他心裡是在期待她工作結束後能一併過去，於是主動表示下午時手機聯繫，讓他們先玩，她完成拍攝就打電話給他，他們那時在哪裡她就去哪裡找他們。
「看他有那個牌子的襯衣，應該也不會排斥同品牌的眼罩吧……」
愛臨出門時把作為禮物的眼罩放到了公寓客廳的桌子上，他們畢竟男女有別，同居至今也不會隨便進出對方的房間。
愛之所以選擇這個禮物，其實也經過了一番考量。
首先五條悟現在維持無下限術式被動開啟的時間日漸增長，單憑遮擋不完全的墨鏡越來越難起到減輕他大腦負荷的效果。
其次也是因為那件發生在半個月前，她帶津美紀試鏡當天的事。
那天的試鏡間隙，劇組的女主角見選角大勢已定，可能是出於看好她和津美紀未來發展的考量，主動找她攀談了兩句。
這裡她又被誇了人美心善業務能力強暫且不表，關鍵是女主角在誇她之餘，還順嘴和她講起了資方爸爸偏好漂亮少年，劇組裡幾個男角色都是靠這進來的八卦。
「星野，你發現沒，你家這個五條，長得其實相當不錯。」
女主演說著便將聲音更壓低了幾分，一雙美目意味深長地瞥向了五條悟的方向：「我如果是你，下次資方過來視察進度的時候就領他過去轉兩圈，真成了肯定能讓你在拍戲這段時間加戲抬番暢通無阻。你想你好心收留他，他為你獻個身是不是也算知恩圖報？不用感激我特意告訴你這些，不瞞你說我和現在演女二的朝蒼不和，幫你打壓她就是在幫我自己。」
愛：「……」
她當時什麼都沒說，但她覺得既然五條悟以後少不了跟著她出入娛樂圈，那她絕對有必要把他這張容易招來潛規則的臉遮一遮。
不然就算他當真被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萬一哪個想潛他的人被他一招帶走也一樣麻煩。
另一邊，睡足起床，然後出門去和夏油傑還有硝子一起慶祝生日的五條悟自然不會想這麼多。
他只是格外得瑟地把墨鏡換成了愛送的眼罩，並且絲毫不打算對這份禮物來自愛加以掩飾。
「唉，你這傢伙簡直沒救了，居然連小愛那麼溫暖善良的女孩子都被你逼成這樣。」
鑑於五條悟一貫糟透的女生緣，都沒用夏油傑幫他做些欲蓋彌彰的遮掩，硝子自己就半分沒往他和愛之間可能有什麼方面想。
「她現在一定恨透你了吧，不然不會送你這個，意圖遮住你全身上下唯一能稱作優點的臉。」
「喂，你盼我點好行嗎？我和小愛明明相處得很不錯。」她一番吐槽下來，五條悟也是無語得透透的。
他承認他的故意顯擺是希望作為同期的硝子也能從中察覺點端倪出來，但她意會就意會，這明顯往反了意會的行為簡直讓他火沖腦門。
「……算了，你不懂。」畢竟事情還沒成，五條悟也不能先把話放出去，只得皺起眉頭朝夏油傑抬了抬下巴，換了其他話題，「還是傑好，雖然我現在不知道他打算送什麼，但他送禮物的方式我就很喜歡。」
夏油傑是怎麼送五條悟禮物的呢？
他就是告訴五條悟這份禮物是他代為送給愛的回禮，所以需要等愛來了再揭曉而已。
五條悟覺得這無疑說明夏油傑已經將他和愛視作了一對，默認送她便等同於送他，所以相當受用。
下午三點，拍完雜誌的愛順利在澀谷街邊的快餐店與他們會和，然後便在五條悟的催促下，很是莫名地把夏油傑遞來的禮物盒子接在了手裡。
「夏油君，你這……」愛覺得現在的小孩兒可真會玩，她活了兩世三十來年，第一次看到一幫人出來過生日，生日禮物卻不緊著壽星送，「今天又不是我過生日。」
話雖這麼說，可架不住身旁的三人都在等她拆禮物，她還是當著他們的面打開了那個相當精美的禮物盒。
只見材質細膩的紅色絨布上靜靜躺著一條白金項鍊，鏈身很細，並不是張揚的款式，吊墜卻是精心打磨的星星形狀，忽閃忽閃，和她的鳶紫星瞳相得益彰。
愛愣愣地看著這條項鍊。
那個瞬間，既像她眼裡的星星凝成了吊墜的形狀，又如那枚流光璀璨的星星墜入她眼中。
第17章
十七
有哪裡不對。
硝子適才任憑五條悟怎麼說都不不認為他和愛之間可能衍生出什麼情愫，這會兒卻因為夏油傑送給愛的項鍊，隱隱察覺出了夏油傑對愛的特別。
倒不是這份項鍊有多貴重，畢竟咒術師做到他們這個等級都不缺錢，而是夏油傑將禮物送出時向愛投來的眼神。
那是硝子從未在夏油傑身上得見過的眼神，晦暗深邃中帶著一絲隱秘的妄想和渴求，無聲地在他和愛身周構建出了一個曖昧又旖旎的磁場，將快餐店的喧鬧還有她和五條隔絕在外。
明明不是領域展開，卻意味著比領域展開更不得了的事情。
當初硝子和夏油傑基本在同一時間選擇成為愛的單推。
硝子的理由是想戒煙，所以需要比香煙更容易讓人上癮的東西來轉移注意力。
夏油傑則是看到了她將愛設成手機壁紙的一幕，少年狹長的眼眸中凝著相當純粹的笑意，輕描淡寫地和她說，他也知道這個孩子，真的很厲害，是個讓人看到就會感到幸福的孩子。
他們在那之後一個月才接到了保護愛的任務，而那一個月，硝子和他都像個普通的偶像宅一樣，買穀子買寫真集，一起規劃怎麼在下次B小町的握手會上搶到入場券。
夏油傑可能對愛產生超越偶像和粉絲的喜愛嗎？
硝子覺得還真會，因為男粉和女粉喜歡偶像的心態本來就不一樣。
女粉對優秀小偶像的喜歡更多是像喜歡一個好看的娃娃一樣，欣賞對方的美好之餘，也會一定程度上在她身上投射自己無法實現的夢想。
至於男粉……如果你好信兒，問一百個男粉你偶像想和你結婚你同不同意，那大概一百零一個都會毫不猶豫地帶著偶像直奔市民會館辦結婚手續。
想到這裡，硝子心裡已有了計較。
眼下雖不是愛主動對夏油傑表示什麼的情況，但愛和他們也能算是超越偶像粉絲的朋友關係了，夏油傑一個正值青春期的男生，希望能和身邊一直抱有好感的女孩子有更近一步的發展再正常不過。
「小愛，這不是普通的項鍊，吊墜是可以打開的，不打算拿出來看看嗎？」
夏油傑果然也如硝子預料的那樣，見愛遲遲沒有動盒子裡的禮物，自己便主動伸過手將項鍊勾了出來，修長的手指將吊墜上的星星向上一推，露出了下層那片同樣形狀的透明玻璃。
「我聽悟說，你現在可以憑藉被天與咒縛增強的感官，感覺到一些咒靈的存在了，是嗎？」
「啊，這個……」愛露出了有些羞臊的表情。
五條悟和甚爾談及過希望她能再多感知到一些的話題，可一來她偶像工作繁忙，二來也是她本身不覺得這會對她向世界播撒愛的謊言有什麼增益，所以她始終沒再針對這方面做訓練，更從未向五條悟討要過那把甚爾送來的刀。
「其實我現在還是只能模模糊糊地感覺到一點。」愛說，「我覺得我的咒力大概全被拿來換被動無傷的技能了，感官方面並沒有增強到那個男人的程度。」
「說得和你做過努力一樣。」
夏油傑的一番操作讓五條悟察覺出了哪裡不對，但他完全不認為自己唯一的摯友能幹出明知他喜歡愛，仍暗搓搓醞釀挖他牆角的事，所以半分沒往那方面想，只把心口堵塞的不爽宣洩到了吐槽愛上面。
「如果伏黑甚爾像你一樣，非但不做任何訓練，還每天大分貝音響轟著，強亮追光燈晃著，沒有工作的時候也經常黑著燈拿手機自搜到後半夜，那他估計從一開始就做不成術師殺手，早就牛郎店裡報到了。」
「五條君你……」
對於偶像來說，總有些羞於在外人提起的秘密，大家基本都會自搜就是其中之一，現在被五條悟這個同居人明晃晃地擺到檯面上來說，愛將後牙咬出了「咯吱」一聲響：「你還記得你從今天開始就滿十七歲了嗎，我知道你是最強，誰看不慣你都不能拿你怎樣，但出於禮貌考慮，你在與人交流時是不是稍微保留些你在社交的自覺比較好。」
眼看這二人針鋒相對，誰也不打算讓誰，幾乎坐實了硝子口中「愛苦五條悟久矣」的論調，還是夏油傑及時打了圓場。
「小愛，吊墜後面的這個是特製鏡片，你把它放在眼前試試。」他身體自然前傾，有意無意擋住了愛望向五條悟的視線，重新將話題帶回到了項鍊上面。
愛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她一直將五條悟當做神交給她帶的熊孩子來看，自然明白孩子不能在外面打的道理，於是便順勢下了夏油傑遞來的台階，直接藉著他擎著吊墜的手俯身看去。
「這……這是？」彷彿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愛眼裡的星星在疊上那枚星形鏡片後更亮了幾分。
「3級假想咒靈花鳥卷，我在外面完成任務時剛好碰到的，覺得蠻好看就順便收了。」
夏油傑先為那幅巴掌大小，懸於半空中的精美畫卷做了介紹，恰到好處地賣過關子後才解釋起了吊墜的原理：「因為這是第一次送你禮物，所以我買來項鍊後又請相熟的咒具師幫忙做了下改造，希望不只好看還能好用，以後你再感覺到什麼想確認，就可以直接用吊墜後面的鏡片看一下。」
「好棒！」因為這份禮物著實送到了愛心坎裡，愛心裡那點關於自己為什麼要在五條悟生日收禮物的疑慮也散了，對夏油傑綻放出了明媚的笑靨，「謝謝你呀，夏油君，送我這麼貼心的禮物。」
「那我幫你帶上？」夏油傑將咒靈花鳥卷收回，轉為雙手各持項鍊一端的姿勢，帶有幾分試探意味地將手向愛伸去。
愛沒有躲，只是幫忙帶個項鍊而已，項鍊又是對方送的，她不覺得有和夏油傑見外的必要。
夏油傑見狀，清楚她這是默許的意思，便理所當然地撩起了她披散在背後的長髮，細緻又溫柔地為她將項鍊鎖扣扣好。
其實他是可以讓愛背過身去止乎於禮的，但他偏偏選了雙手環住愛的姿勢，那曖昧感爆棚的氛圍頃刻籠罩上來，讓一旁的硝子格外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啊啊啊小愛完全不躲！
硝子強忍住自己尖叫的欲望，一時間看兒子娶媳婦和看閨女嫁人的雙重快感襲來，她不由將桌下的手攥緊成拳。
後知後覺的，她想起了五條悟曾和她說過愛也不知出於什麼動機，一度主動在夏油傑頭上摸來摸去的事，她靈光一現，當下認為眼前的一幕合理起來，越想越覺得她推的愛豆小愛和她的同期夏油傑也許打那時起就不再是夏油傑一廂情願的單箭頭。
「硝子，你是想上廁所就去上，幹什麼一臉內急的表情？」正當硝子在自己的腦補劇情中暢遊時，身側突然傳來了五條悟相當不合時宜的聲音，不僅成功將硝子拉回現實，也將愛和夏油傑之間剛剛冒出的粉紅泡泡盡數打碎。
五條悟還是不願往夏油傑在刻意撩他喜歡女孩兒的方面想，但他確實被弄得有些煩躁，這才將這句尤其煞風景的話脫口而出，自然也收穫了硝子憤憤投來的注視。
一時間高專三人組各懷心事，只有愛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全當是五條悟日常欠揍氣場全開，而硝子只是對欠揍的他給予了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總之，這個生日五條悟過得開不開心愛不知道，她倒是十分開心，不僅因為收到了夏油傑的禮物，還因為她得知了夏油傑居然和她是同天生日這件事。
或許是神的惡趣味，愛兩世的生日和上一世的忌日都是2月3號，正是這個緣由，她自從重生在這個世界便再沒有慶祝過生日、
不成想當她出於禮貌去詢問夏油傑的生日，打算等那時給他回禮，卻從他口中得到了這個和她自己生日絲毫不差的日期。
「好巧，是不是？」夏油傑意有所指地說，「以後都可以一起過生日了。」
「嗯。」愛沒想太多，如果以後也只有她一人，她大概率還是不會過生日，然後每到那一天都會想起上一世的遺憾，情緒在所難免會特別低落。
現在能和夏油傑一起，她也有理由像今天這樣叫來他們三人小聚，確實會比像之前那樣，一個人躲起來黯然神傷好過一些。
「得好好想一下明年二月回給傑什麼禮物才行。」
晚上和五條悟回到家，剛得到新奇玩意兒的愛又在涼台上待了很久，看看項鍊，又透過項鍊看看咒術師眼中的世界，儼然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
五條悟發誓，他真的有克制，但他等了半個多小時都沒看到她回房間，實在忍無可忍地推開涼台門想提醒她好歹多加件衣服，卻又聽到了她如此這般的喃喃自語。
五條悟覺得自己有太多槽要吐，以至於萬千思緒到嘴邊就絞成了麻，愣是在她身後站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他想說，既然你對看到咒靈那麼有興趣，為什麼之前都不在提升感官上下些功夫？明明你可以辦得到，只要你想練習，我隨時願意陪你，多久都行，直到你掌握到能夠滿足你自己好奇心的程度。
他還想說，為什麼你和我同居這麼久都還是叫我五條君，今天只和夏油傑一起待了幾個小時就改口叫了他名字。
可最後，他還是將一切咽回腹中，回到自己的房間翻出了那把甚爾送來的刀。
「噹啷」一聲，他把刀擲於她面前，眼見她被他嚇了一跳，鳶紫星瞳中滿是困惑，不明所以地抬頭看他。
「五條君，又怎麼了？」
愛也是服了五條悟，他從今天開始就十七歲了吧，她像他這麼大的時候都在演員培訓班裡遇到她家阿庫亞和露比的混蛋生父了，為什麼他還能拿自己當寶寶，當世最強便有不願長大就可以不長大的特權嗎？
五條悟面無表情地回望她，半晌，下巴微抬，示意她去把刀撿起來。
「不是喜歡收禮物嗎，這是我給你的禮物。」五條悟說，「要一視同仁聽到沒，傑給你的項鍊隨身帶，我給你的刀也得有一樣的待遇。」
愛：「……」
她決定收回剛才的想法，五條悟這哪裡是長不大，當世最強就是當世最強，人家分明是有特殊的逆生長技巧。
無奈地嘆了口氣，愛如他所願拿來了自己的包，把愛理給的那把防身小刀拿出來，換上了這把也不算大的精緻短刀。
「這樣可以了嗎？」愛那關愛智障兒童的微笑再次上線。
五條悟點點頭又搖搖頭，伸臂將裝了刀的提包拎到一旁，人卻逼近到了愛跟前。
「還要這樣。」冬日濃墨一般的夜色下，白髮少年一貫輕挑的湛藍色眼瞳中染上了幾分貪婪的慾念，用比白日裡夏油傑更強硬的姿態，將一只手環過了愛白皙的脖頸。
「喀噠」一下，項鍊鎖扣被人用指尖挑開，莫名呼吸急促的愛慌忙抬手去接，不料五條悟卻先她一步，打她鎖骨處將項鍊取下，猶豫片刻，還是交還到了她手心裡。
「我的禮物不傍身的時候項鍊也不許帶。」五條悟順勢拉開了涼台的門，不由分說地將她推入客廳，「回去睡覺了，晚安。」
第18章
十八
在鬧了一個多月的彆扭後，五條悟和愛徹底和好了。
和好的過程莫名其妙，但和好的結果皆大歡喜。
他生日的第二天清早，愛就是被一陣早餐香氣喚醒的。
她揉著眼睛來到客廳，看見白髮少年帶著圍裙手持鍋鏟，正十分熟練地往盤子裡盛煎蛋。
都說上帝給你關了一扇門就必定會補償你開一扇窗，五條悟就是如此。
誰都無法否認他的性格確實糟糕得人神共憤。
類比到上面的說法，社交上基本相當於上帝不只給他關了門，還關了窗，焊死了排風口，恨不得下水道都給他堵了。
但偏偏別的方面全給了他最頂尖的配置，不僅臉和實力放眼當世首屈一指，其他技能學習起來也上手極快。
拿眼下的廚藝來說，愛活了兩世才勉強讓做出來的東西能吃，他愣是同居第三天就照著網上的菜譜給她還原出了一桌高檔料理。
「五條君，你不生氣了？」
坐到餐桌前，愛深切地覺得，不管因為什麼，他能願意和解就不容易，所以她肯定不能當做昨晚什麼都沒發生，於是她在動筷前果斷再接再厲地給他順毛。
「謝謝你起這麼早給我做早餐。」
五條悟將煎好的雞蛋和鰻魚一併端上桌，順手把身上的圍裙扯下搭到餐椅背上，然後不可置否地坐到了她對面，看她用不太標準的握筷姿勢夾起那枚離她最近的煎蛋。
其實，愛身上有一些和她究極美少女身份極不相稱的小習慣，拿筷子只是其中之一，還有私下走路喜歡邁大步，以及除非工作需要，否則都對時尚不怎麼關心等等。
五條悟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對她而言也是特別的呢？
他一向自我感覺良好固然是原因之一，但他在別人那裡至多只是被討厭而不自知，反正他從沒誤解過硝子或者歌姬喜歡他。
唯獨愛是特例，因為他能感覺到她面對他和別人不一樣，她唯獨不介意在他面前暴露這些。
「五條，你也十七歲了，問你個成年人的問題，你考慮過你或者小愛不久之後可能談戀愛的問題嗎？」
昨晚幾人吃完晚飯在夜市逛街，夏油傑和愛一路走在前面，跟在後面的他突然被身旁的硝子問到這個問題。
五條悟當時下意識地一懾，如果不是硝子後面又加了一句「呃，突然想到你不可能，沒人看得上你，就小愛吧，考慮過她以後談戀愛怎麼辦沒？」，他險些將她的問話聽成「你和小愛不久後談戀愛」。
哼，要不了多久，就讓你知道我到底有沒有人要，你家偶像又會和誰談戀愛。
五條悟心中腹誹，但為了到時給硝子足夠的驚嚇，他沒說出這些，只無所謂似的嘴角一撇，仗著有眼罩遮擋，肆無忌憚地盯著愛瞧。
「唉，和你真是沒話說。」他半天不搭話，最後硝子也放棄了，只別有所指地嘆了聲，「我勸你最好多少有點心理準備，我隱隱察覺到小愛會喜歡什麼樣的男人了，如果恰好能夠遇見她心儀的對象，憑我的直覺，偶像的戀愛禁止令肯定攔不住她。」
——小愛其實是很敏感的人，就算嘴上不說，但如果對方總是怨她，她心裡會很累也壓力很大，所以喜歡的一定是那種無論她做什麼都不會對她生氣的人。
硝子這話的指向性不要太明顯。
就差指著前面的夏油傑說是他是他就是他。
畢竟五條悟在嘲諷愛不夠努力時夏油傑的態度和他形成了鮮明對比。
硝子希望五條悟能夠get到，愛脫單根本就是件指日可待的事，如果他不想到時丟掉唯一的摯友，那麼最好從現在開始就對他摯友未來的女朋友客氣點。
可五條悟卻理解到了另一層意思。
他突然想通愛為什麼會對他坦誠又不完全坦誠了。
她所坦誠的都是他不會向她發難的事情。
雖然大多數情況他同她置氣較真也只是想和她鬧著玩而已，但從小生活在孤兒院的愛早已習慣了去用謊言討好別人保護自己。
她對他說謊只是想避免和他因為這些瑣事發生幼稚的口角而已，她覺得那樣很累。
五條悟昨天在回家的路上想通了這些，所以才有了昨晚的極力克制，今天更是通過這頓早餐向她傳達了想要徹底和好的意願。
「嗯，不鬧了。」五條悟說，「你不喜歡，以後都不鬧了。」
……
孩子的成長有時就在一瞬間。
雖然五條悟不是愛生的，但愛畢竟迫於神的淫威，辛辛苦苦養了他這麼久。
如今突然出現了這種飛躍式的成長，愛還是掬了一捧老母親的辛酸淚。
關鍵五條悟還真不是說說而已，正式步入十七歲的他彷彿一夜之間展現出了一些成年人的擔當，雖然還是會偶爾逗弄她一下，但基本都會點到為止。
尤其是和津美紀還有惠在一起的時候，漸漸不再讓愛感覺她是在一個人帶一群孩子，而是在和他一起帶兩個孩子，連愛理見了都忍不住感慨說有時真會產生一種她和五條悟才是孩子親爹媽的錯覺。
這裡還有一個插曲，那就是愛覺得她和五條悟只是嘴上說甚爾夫妻去國外賺錢，卻始終不讓津美紀和惠同他們親生父母見面不行。
於是她費了好大的力氣，好說歹說才和那對身處大洋彼岸樂不思蜀的夫妻談妥，約好了時間避開高專的監聽，讓他們給兩個孩子打個視頻電話以維繫親子感情。
可津美紀和惠的反應卻讓她相當破防。
首先是津美紀，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平時超級早熟穩重的一個孩子，見爸媽的表情居然跟活見鬼一樣，整通電話都維持著瞳孔地震的驚恐感，不是懷疑她爸是他人假扮就是懷疑她媽是AI模擬。
當然，和惠比起來她的表現又可以算是平平無奇了，惠更乾脆利落，看看甚爾又看看繼母，發出了簡單明瞭的一句問候：「這兩個人是誰？津美紀，我們為什麼必須要和他們打電話？」
所幸甚爾和他現任妻子也相當想得開，並不認為親生的孩子和自己不親是愛和五條悟在其中故意挑唆，反倒覺得這恰恰能說明他們把孩子養得很好。
考慮到二人以後也不打算盡什麼父母的責任了，所以讓他們喜歡的話大可以拿走自己養。
「十七歲，當世最強，和當紅偶像同居，兒女雙全，真是功成名就又枯燥乏味的人生啊！」
當然，五條悟變得不那麼令人討厭只是針對愛一個人而言，至少他的前輩歌姬完全無法對此表示認同。
沒什麼比自己千辛萬苦才獲得准一級咒術師評定的慶功宴上，有個不請自來的混蛋兀自在一旁凡爾賽更礙眼的了。
「五條，至少今天，你就不能閉嘴嗎？」歌姬要不是打不過他，這會兒就想一巴掌把他扇牆上摳都摳不下來，「話說我明明只邀請了小愛一個人！誰允許你這傢伙跟來的啊！」
「你邀請小愛不就是邀請我嘛！」五條悟很有理，「我和小愛住在一起，平時都是一起行動的，你只要沒明說不許我來，她去哪我就去哪。」
歌姬氣不過：「呵呵，謝謝你告訴我這點，以後我會記得特意交代的。」
五條悟永遠有話說：「那我也會來的，畢竟像我這種隨隨便便就被評定為特級的人，真的很需要旁觀別人來感受一下提升術師等級的喜悅。」
歌姬：「……」
眼看歌姬都要被五條悟欺負得暴走了，愛趕緊推著五條悟的臉把他扒拉到一邊：「五條君，你不要總欺負歌姬了。」
五條悟在別人面前討人嫌不假，卻很聽愛的話，愛不讓他說話就閉了嘴，看愛把道喜的禮物遞過去後又任憑歌姬拉著手說了好半天女孩子之間的話題。
愛注意到了歌姬臉上新添的傷疤：「這個不要緊嗎，歌姬那麼漂亮，落疤太可惜了，用反轉術式也消不掉嗎？」
歌姬卻表現得很自豪：「如果非要消也不是完全沒辦法，但我覺得沒必要，我又不像小愛你是做偶像的，傷疤對咒術師來說是勳章啊，證明就算我只是輔助術師，也可以獨自面對強敵戰鬥。」
愛點點頭，她原本還怕歌姬也會難過，所以才想說點什麼安慰對方一下，現在看到歌姬自己想得開，那她再說什麼就多餘了。
「你額頭上的疤也是故意留的，為了當勳章嗎？」
和五條悟一起回家的路上，愛藉著剛剛慶功宴的話題，這樣問五條悟。
他平時基本都會用瀏海兒遮住額頭，以至於除了愛這個和他住在一起的人，其他人基本不會關注到他那道疤還在不在。
五條悟始終遷就著愛的步速走在她身邊，聞言挑了挑眉：「是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愛想了想說道：「如果是的話我會更愧疚一點，因為我覺得你還是挺在意外表的。如果當時我沒跑，而是留下來和你一起，那惠的爸爸發現他的咒具傷不到我時肯定會出現片刻破綻，他用於反應的時間足夠你完成反殺，也就不會害你留疤了。」
五條悟淺淺「嗯」了一聲。
成為最強其實也是有代價的，比如最危險的任務永遠會被派給他，他必須作為咒術界的王牌讓一切勝利理所當然。
尤其是他熟練掌握了反轉術式的現在，除了眼前的愛，怕是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個會關心他受傷痛不痛，留疤在不在意的人。
五條悟從不喜歡多愁善感，但此刻心中卻突然感到一陣溫暖。
先是放慢腳步稍落於愛身後，繼而下巴下壓，半玩鬧似的，將自己的腦袋疊在了愛的頭頂。
「別鬧了，你是不是故意留下的啊？」愛抱怨道，他這人怎麼這麼愛鬧，動不動就跑偏重點。
五條悟打著哈哈：「原本是，我這個可比歌姬的更有紀念意義，以此為分界，我徹底步入人生贏家的新階段。但從今天開始它不是了，因為我想看你更愧疚的樣子，既然會留疤都是你的錯，你以後就要一直對我負責。」
愛：「……」
她後悔和五條悟提這個話題了，說得好像他不留這個疤她就對他始亂終棄了一樣！
聽聽這是人話嗎？是誰在十四歲就接手了他這個被原生家庭慣壞的熊孩子，辛辛苦苦把他教育成現在進能作為最強咒術師守護世界和平，退還能回家帶小孩兒做家務的合格家長啊！
「孩兒他媽（お母さん），你表情好可怕哦，生氣了嗎？」二人對面的紅燈變綠，五條悟便重新回到了愛身旁，仗著要帶她過馬路了，光明正大牽起了她的手。
「孩兒他爸（お父さん），」同居了這麼久，平時玩笑也沒少開，愛如今稱呼上認得痛快，手竟也坦然認牽，「你再鬧，下次帶你出門，我就讓你坐小孩兒那桌。」
第19章
十九
兩個人第一次以孩子爸媽互稱，是在愛和津美紀參演的那部劇在電視上播出時。
到了津美紀初次登場的那一集，愛、五條悟、津美紀和惠準時在電視前坐好，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樣，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等待津美紀在電視上首次露臉。
「啊！是津美紀！」惠是幾個人中最激動的，看到飾演女主角妹妹的津美紀穿著別緻的小洋裙出現在畫面裡，他的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笑意，「既然上過電視了，那津美紀以後都是大明星了對吧！」
「大明星要是那麼好當的話，那娛樂圈裡的人就不用個個削尖腦袋謀上位了……」五條悟有些被惠的天真打敗了。
然而，就在他想要繼續吐槽的時候，他注意到了身旁同樣滿臉自豪的少女。
於是他鬼使神差地轉變了話鋒，有些好笑地調侃愛道：「至於嗎，明明前幾天你自己的角色第一次出場都沒有很激動，這副模樣簡直像在家長會上受到老師表揚的孩子媽媽（お母さん）一樣。」
「這不是很正常的嗎？津美紀和惠本來就是我們兩個收養的孩子啊！」他玩笑般的調侃落在她耳中卻成了對她的認可，「要讓他們好好長大才行。」
「哈哈，這麼說我也是孩子爸爸（お父さん）了。」五條悟順著她的話說，「不愧是咒術界最強的我，別人至多英年早婚，我年紀輕輕已經達成了兒女雙全的成就。」
愛當時抽了抽嘴角沒做聲，畢竟五條悟說完後就兀自去戳惠的額頭，逼惠叫爸爸了。
她這時再很認真地告訴津美紀和惠，那其實是媽媽在你們之前收養的大哥，怎麼聽都很違和。
……算了，讓他開心就好。
愛索性接受了這個設定。
她曾經是真正的母親，自然明白父母皆在的完整家庭更有利於孩子成長。
如若不然，也不會在上一世聽露比說她一定是處女懷胎後，選擇聯繫早已分手的人渣前任。
據神所說，殺死她的私生飯涼介正是受了前任挑唆。
即使已經分手，他想毀掉她的心意也從未消弭。
她將住址告訴他，無異於引狼入室。
這麼一對比，年僅十七歲的五條悟其實已經是個相當稱職的父親了。
惠是禪院家的後代，未來可能覺醒禪院家的家傳術式，他們對其動收養的念頭無異於光明正大和禪院家搶人。
可因為答應了甚爾，惠和津美紀去到禪院家也不會幸福，他愣是一個人為他們擔下了所有。
他甚至從來沒向包括她在內的任何人言及他的辛苦。
連她說希望惠不要過早承擔這些，至少等到覺醒術式之後再說，他都全部記在心裡，截至目前，他一句也沒在惠和津美紀面前說起咒術界相關的事情。
就是從那一天起，他們開始時不時互稱「孩子爸爸」和「孩子媽媽」打趣。
因為年齡相差太小，兩個孩子叫不出口，他們兩個倒是當爸媽當得不亦樂乎。
有時甚至會叫愛萌生出一個相當危險的想法，如果阿庫亞和露比的生父也能是他這樣的人該有多好……
五條悟和夏油傑一起升為特級後，他作為咒術師的工作開始變得很忙碌。
這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因為算上他們，特技咒術師總共只有三人。
而他們的那位前輩據說還是個相當不靠譜的人，長年旅居國外遊手好閒，以至於那些超越一級咒術師能力的任務都要平均分攤給他們來完成。
愛的十五歲生日是和兩個孩子加上硝子一起過的，她的職業特殊，生日當天要給粉絲髮福利舉辦生日會。
原定是她結束了對公的生日會就回家，五條悟和硝子再私下裡為她和夏油傑慶個生。
可好巧不巧，兩個特級都分別在那天有了緊急任務，一個去福岡一個去秋田，到頭來只剩下硝子一個人，早早提著蛋糕來到她家，同兩個孩子一起等她做完工作卸掉面具回家。
「這是夏油給你的，這是五條給你的。」
硝子是咒術界少數能使用反轉術式為他人進行治療的咒術師，平日裡其實也很忙碌。
但今天因為五條悟和夏油傑都過來拜託她了，所以她還是盡可能推掉了身上的工作，過來替他們陪愛過生日。
「你給夏油的禮物就等他回來再親手交給他吧，雖然我不介意替你轉交，但他一定更想收到你親手遞過去的禮物。」
如今，硝子更加確定愛和夏油傑很快就會捅破窗戶紙走到一起，因為她已經從夏油傑那裡得到了確定的答案。
面對她旁敲側擊的詢問，夏油傑說：「當然很認真，希望能夠順利追到小愛。」
「對了，硝子你心裡有數就好，千萬不要告訴悟哦！」
看得出夏油傑早有謀算，和她坦誠之餘不忘交代她千萬別再五條悟面前說漏嘴：「悟最喜歡和小愛較勁了，肯定會覺得我有和小愛談戀愛的想法是不和他統一戰線，是背叛了我們友誼。」
「哈哈，他那人確實做得出來。」硝子也對五條悟的幼稚心知肚明。
「挺大個人了，竟幹那些小孩子才幹的事兒。小愛之前還和我說，有時候領他出門特想給他放小孩兒那桌，省得咱們大人說話他總插嘴。」
唔……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進展到哪一步了……
硝子和夏油傑進行這番對話距今已有一個多月，是在歌姬獲評准一級咒術師的慶功宴不久後。
現在看著愛手裡那支打算交給夏油傑的精美禮品盒，她的好奇心忍不住躍躍欲試起來。
「小愛，你給夏油準備了什麼呀？」硝子不喜歡吃甜食，自己的那塊蛋糕只隨便吃了兩口就放在了一邊，卻對磕偶像和同期CP一事興致十足。
愛沒有一點她這會兒還算是個妙齡少女的自覺，也不認為她會和這群本該和自家兒女差不多大的孩子衍生出什麼類似戀愛的感情，因此根本沒GET到硝子熊熊燃燒的八卦之魂。
於是她很坦蕩地如實相告：「我問過五條君傑的喜好，五條君說他喜歡吃蕎麥麵，對格鬥技很有興趣，不過考慮到五條君一定會送吃的，請客吃飯也輪不到我，所以我打算送些格鬥相關的東西……」
硝子覺得自己的好奇心完全沒有得到滿足，追問道：「和格鬥相關，那到底是什麼啊？」
愛眨眨眼，又從桌下拿出一個裝滿了禮品盒子的筐：「就是和格鬥相關的呀，比如當紅格鬥明星的比賽門票、限量版周邊獎章、護腕、護膝、拳擊手套……我把我能想到的都買了一份，主要是怕他又會送我很費心的禮物，所以想盡我所能地回給他。」
「呃……」雖然愛的行為也能用「愛你就為你承包一切你喜歡的東西」來解釋，但硝子總覺得欠缺了點什麼。
就好像還不如當初送五條悟的眼罩用心，那時她至少是自己覺察到了五條悟的需求，也有去專門確認他平時穿戴的品牌，現在倒更像是怕欠下人情的禮尚往來……
「小愛……」
硝子和大多數咒術師一樣，從未產生過談戀愛的想法，因此她一時間也摸不准愛的想法。
正當她打算進一步做些試探，自己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來電提示上是老師夜蛾正道的名字。
「好，我知道了。」
「我在五條和小愛家裡。」
「老師你讓監督來接我吧，我這就過去。」
硝子沒有給電話開免提，因此愛也只是一知半解地聽了個大概，好像是又有咒術師在任務中犧牲了。
之前的情報出了差錯，錯誤評估了咒靈的等級，高專那邊需要硝子立刻過去檢查屍體更新情報。
「硝子，你還好嗎？」
愛看到硝子的臉因為這通電話而變得蒼白，急忙為她倒了杯熱水，希望她能稍微平復一下心神。
可硝子接杯子的手卻在發抖，好半天過去，棕髮女孩兒終於在愛關切又不解的注視下展現出了她脆弱的一面。
「小愛，死的人是灰原。」硝子的聲音顫抖著，「他和七海一起去執行任務，只活著回來了七海一個。」
……
「那傢伙根本就不只是什麼產土神信仰，是完整體的土地神，至少有一級咒靈的水準。」
愛和硝子匆匆趕到高專後，硝子優先去為僥倖逃生卻身受重傷的七海建人治療。
愛則默默來到不遠處的灰原屍首旁邊，心情複雜地掀開白布一角，最後一次打量這個自己過去從未認真看過的少年。
愛是個臉盲，除了少數她認為有才能的人，她很少能將他人的臉和名字對上號。
眼前的這個少年比之五條悟和夏油傑都顯得太過普通了，因此之前一直是被她忽略的芸芸眾生之一。
以至於當硝子說起「灰原」這個姓氏時，她愣了好一會兒。
直到她硬著頭皮安慰了硝子幾句，因為硝子說起他生前最遺憾的就是被這次任務絆住沒能參加她的生日會，她才意識到他正是高專後援會中唯一的那個男生。
原來咒術師真的離死亡很近。
原來布滿了咒靈和詛咒的世界真的這麼危險。
原來一而再再而三地看著愛著自己的粉絲死去，是這樣的感覺。
愛可能真的是生性涼薄，她試圖掉兩滴淚去應和硝子和七海的悲傷，但她再怎麼努力也無法調動起和那會兒面對五條悟死亡時同樣的心情。
最後，她只是復刻了後來去到理子墓前的情形，全程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任憑前世那種想要回饋粉絲的愛意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將她吞沒。
對了，她試圖去愛粉絲似乎也是前世的事情了，這一世的她從一開始就沒有這樣的想法。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時更覺得自己面目可憎，連同想要達成的目標也籠罩了一層迷霧。
將白布蓋回灰原布滿傷痕的臉上後，愛獨自一人徘徊在高專空蕩蕩的走廊中。
早春的溫度依然寒涼，讓她不禁用雙手包裹住手肘，輕輕摩擦著發麻的指尖。
「小愛。」
過了很久，愛聽到身後有人叫她的名字，正是匆匆趕回的夏油傑。
他回來見一直憧憬他的學弟最後一面，同時也告訴愛五條悟已經接手了七海和灰原失敗的任務，可能要比原定時間晚幾天才能回家。
「你別難過，這是我們咒術師的宿命。」夏油傑將愛眼中黯淡的星光看在眼裡，「直到自己也成為其中一員，否則就要面對同伴堆積如山的屍體。」
「那如果世界的規則被改變了呢？」
愛淺淡地咬了下唇，貝齒離開嘴唇時，本來粉嫩的唇瓣上留下了一點蒼白的痕跡。
她無意識地呢喃道：「就是假設，如果有一天全世界人類的負面情緒都降低到了不會生成詛咒的程度，一切會好起來嗎？哪怕到時候我還是沒有辦法發自內心地愛上那些用心愛我的粉絲，我算是有好好回饋了來自這個世界粉絲的愛嗎？」
「小愛……」夏油傑難以置信地望向面前的少女。
成為特級咒術師的那天，他和前輩九十九由基曾討論過這個話題。
可那時誰都沒有當真，早在五條悟從咒術界高層手裡保下愛，他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時候，夏油傑就學會了對這個操蛋的世界認輸。
如果有人可能扭轉一切，那麼那個人一定只會是五條悟。
五條悟全然不知，被他奉為摯友的自己其實早就放棄了追隨他腳步的想法，甚至連和他喜歡上了同一個女孩兒都不敢光明正大地競爭。
但愛的話讓他體內本已麻木的神經齊齊甦醒，一個罪惡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漸漸成形。
五條悟能夠做到，可他什麼都沒做，不是嗎？
他給予愛的喜歡和給予自己的友情一樣，都是高高在上的。
他口口聲聲說喜歡愛，卻連愛想要什麼樣的世界都不知道。
愛和自己才是一類人，他們都在做著虛妄的夢。
不同的只是愛即便被五條悟的陰影籠罩也沒有放棄，自始至終未被他那一聲聲「小騙子」絆住步伐。
她一直在執著地前行，用自己的方式將那份名為愛的謊言播撒於世。
「……對不起。」夏油傑再難自持，張開雙臂抱住了愛，心跳猛烈，體溫也燙得灼人。
時間似乎倒退回了那個她在他頭上輕撫的午後，夏油傑在心裡說，對不起曾辜負了你的認可，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
愛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掙脫，不料在一片滾燙中猛地察覺到了一滴涼，讓她瞬間洩了力道，不知所措地任憑黑髮少年將她禁錮在懷裡，良久良久沒有鬆開。
「別哭，傑。」她曾在夏油傑身上寄託了對阿庫亞的期盼，無論如何都不想看他變成這樣，「不是你的錯，一切沒有結束，一定有我們能做的事情，一定……」
第20章
二十
半年前，愛憑一己之力令日本境內的怨念大幅降低，因此受到咒術界高層的關注，被譽為五條悟之後又一打破世界平衡的存在，世界的因果鏈第一次因她發生變動。
當她落入夏油傑懷抱的那一刻，伴隨著蘿莉神的一聲雀躍，世界的因果鏈竟呈現牽一髮而動全身之勢，將一切導向了兩位神都始料未及的方向。
「看樣子我會贏呢，第一次給了她阿庫亞和露比的照片作為獎勵，這次又要給她什麼呢？」
蘿莉神翹起包裹著小皮鞋的腳尖，搖頭晃腦地向對面的年輕男人炫耀：「我們家小愛最棒了！」
「喂喂，前輩你，這可和我們說好的不一樣，你帶來的這傢伙根本沒讓世界變得更好。」
年輕男人無奈又憤懣地把眼前亂飄的蘿莉神薅下來：「你是故意的吧，再這樣下去，千年前那樣的浩劫又會在我的世界重演……」
「哈哈，那你不是又要被主神怪罪了？」
蘿莉神預判到了他的動作，利落地撐著他的手臂跳到他肩頭，把那張按了雙方手印的賭約拍到他臉上。
「願賭服輸啊，我們賭的只是愛能否撼動這個世界的規則，雖然按照我的預期，覺得我家的一等星會用讓世界充滿愛的方式將你的世界變得更好，但按照雙方押注的規則，只要變了就該是我贏。」
來時路風塵僕僕，畢竟神明不渡眾生苦。
愛早知神不愛世人，可如今也只是凡人的她根本不知自己又對這個承載了她第二次生命的世界造成了怎樣的影響。
她只是任憑夏油傑抱了很久很久，久到檢查完灰原屍首的硝子也來到走廊抽煙，一眼便瞧見了緊緊相擁的他們，第一反應就是回身捂住七海想要張口叫「夏油前輩」的嘴。
「生日快樂，夏油，小愛。」
硝子為灰原的死難過，但身為咒術醫師的她比其他人更多見識過生死，也更早適應了這份特殊職業中交替存在的絕望和希望。
打火機中蹦出猩紅的火舌，硝子走出建築後才引燃了煙，讓這點點星火代替蠟燭，祝願兩位壽星能在新的一歲順遂平安。
……
「夏油，你是和小愛在一起了嗎？」
「嗯……算是吧，但小愛怕羞，還沒想好要怎麼公開，所以硝子你和歌姬他們私底下八卦一下就好，不要去拿這件事去逗她，也不要告訴悟。」
在夏油傑和硝子進行了這番對話後，愛就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了夏油傑的女朋友。
讓除了暗戀對象和情敵之外的人都誤以為他已經成功抱得美人歸，這聽起來就是個匪夷所思的操作。
偏偏愛自打來到這個世界就半分沒考慮過再談一次戀愛的可能，而五條悟又懷疑誰都不會懷疑自己唯一的摯友，所以二人不約而同地忽略了這之後的種種異樣端倪。
哪怕伴隨著春去夏至，原本的四口之家隱隱有了變成五口之家的趨勢，但礙於夏油傑再沒對愛做出什麼親暱舉動，也基本對五條悟和愛私下裡的「打情罵俏」見怪不怪，他們仍然沒往夏油傑會藏歪心思方面想。
夏油傑這樣做有著明確的目的，愛那天說的話讓他堅定了自己要走的路。
但他已經過了有勇無謀的年紀，肆意妄為宣稱與世界為敵的做法只適合五條悟，他需要一個更周全的計劃，因為只會有一次機會，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這孩子有哪裡不對……
在和伏黑津美紀接觸了一段時間後，夏油傑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因為惠在愛的生日不久後就覺醒了術式，恰好是禪院家代代相傳的十種影法術，所以五條悟不得不花更多精力與禪院家交涉，注意力自然也更多傾注在惠身上。
而和津美紀接觸頻繁的愛又是個只會把自家孩子早熟當天才象徵的天然呆，這才導致了陰差陽錯之下，夏油傑成為了第一個注意到這點的人。
夏油傑沒費多少力氣就從津美紀口中套出了她其實重生過一次的事。
這主要也得益於津美紀確實因為惠比上一世提前一年半覺醒術式慌了，她一時間只覺得一切都在加速向那個她深深恐懼的未來發展。
於是才病急亂投醫一般，將這個現在和五條悟同為特級，卻懷揣著危險想法，前世從未出現在她記憶中的少年當作了救命稻草。
反正事情也不會更糟了，津美紀在聽夏油傑坦白了計劃後破罐破摔地想。
他不就是想殺死包括我在內的所有非術師嗎？
如果這一次他能成功，那麼被他殺死，再由他構建一個惠可以幸福生活的世界，總好過像前世一樣，不僅我活不成，臨了還讓我這具身體成為了他人傷害惠的道具。
「我能幫你做什麼嗎？」津美紀問道，「你願意告訴我這些，是因為有些事想要我做吧？」
夏油傑似乎也坦然接受了自己在津美紀的上一世大概率會功敗垂成的結局。
老實說他對此並不意外，竟還因為後來的五條悟身邊既沒有自己也沒有愛而感到竊喜。
他認為這是愛最終選擇了他的證明，哪怕和他一起死，也不願和五條悟一起渾渾噩噩地活。
「不是幫我做，津美紀小姐，是我們要一起做。」夏油傑說。
「你希望惠君的悲劇不再重演，我也不想再一次失敗，害得心愛的女孩和我一起死，我覺得你重活一世不是沒有意義的，這是只有你能改變的未來。」
2007年的7月，就在星漿體天內理子被殺的一年後，夏油傑終於在津美紀的幫助下集齊了最後一塊想要的拼圖。
他將計劃啟動的時間定為了一週後，正是愛將帶領這一世的B小町，登上東京巨蛋舉辦演唱會的日子。
「五條君，我去化妝，你再幫我檢查一下箱子，一共八套演出服，還有搭配的髮飾和耳環，對了，別忘了要送給粉絲的禮物……」
此時距離演唱會開始還有五個小時，早上起便開始右眼狂跳的愛畫了三次眼線都沒有畫直，第四次擦掉重畫時情緒肉眼可見地焦躁起來，總覺得今天也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的樣子。
五條悟只當她是因為即將到來的演唱會而緊張，不得不打開箱子檢查那些早已安放好的物品。
正在按照禮物清單核對的時候，他突然聽到玄關處傳來了門鈴聲。
與前世似曾相識的情形……
愛手中的眼線筆第四次順著眼角斜飛出去，連帶著身體也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噗，至於嗎你，就算東京巨蛋和其他場館的等級完全不同，但你不是要成為世界巨星嗎？在這種場合害怕得發抖怎麼行？」
雖然五條悟在箱子旁邊，注意力也被門鈴聲吸引，但六眼賦予了他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視覺範圍，愛的異樣他都看在眼裡。
「別害怕，有最強的我在你身邊，就算失誤了也不要緊，大不了我讓傑放兩個咒靈出來擾亂現場，等兩個月後風波平息再重來一遍。」
五條悟走到愛身邊，將沾了卸妝水的化妝棉遞到她手裡，語氣輕挑歸輕挑，卻恰到好處地讓愛稍稍定了心神。
「眼睛都讓你畫成熊貓了，快擦擦，我去開門，是傑，別讓他笑話你。」
「啊，好……」愛接過化妝棉，邊一下下磨蹭著眼角，邊不放心地通過桌上的化妝鏡觀望門口。
是不是應該提醒五條悟掛門鏈……
愛這個念頭剛起，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可笑。
五條悟是擁有六眼的當世最強咒術師，他看到了來的人是夏油傑。
所以一定是自己多慮了，明明哪裡都不一樣，自己前世的事情怎麼可能在這一刻重演？
她闔上眼皮，將化妝棉整個覆於眼上，等待五條悟引夏油傑進屋。
然而，五秒鐘過去了，身後靜悄悄的，她只聽到了窗外的風吹草鳴，那兩個向來見面就有話聊的少年今天不知為何，居然誰都沒有發出聲音。
五秒鐘後，突然有血腥味瀰漫至她的鼻端，讓她驚懼地睜眼回眸，正對上空氣中飄揚的鮮血，以及手持倒刺短刀、將五條悟全身要害處盡數刺穿的夏油傑。
「五條君！」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不顧一切地撲上去阻攔。
但夏油傑手中所持是帶有咒力的咒具，那把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短刀毫無懸念地從她試圖阻擋的手中穿過，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夏油傑將最後一刀送入五條悟的喉嚨。
「雖然有一斬即殺的能力，但也太難用了吧，別說骨頭，連皮肉都割不斷。」
在愛難以名狀的驚恐注視下，夏油傑竟然又用力將刀在已經動彈不得的五條悟喉間拉扯兩次。
只有刀尖開刃的短刀比起割更像是攪，攪動得五條悟脖頸冒出汩汩鮮血，他卻兀自動作粗暴，彷彿半分不曾顧念昔日的摯友情分。
「你不是傑，你是誰？」
愛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就是對方並非夏油傑本人。
「五條君給我的刀，為什麼會在你手裡……」
為了籌備即將到來的巨蛋演唱會，愛最近一週幾乎住在了事務所裡，與愛理及B小町的其他成員日夜排演演唱會流程。
她記得刀一直放在自己的包裡，只不過包沒有隨身攜帶，她也沒有時常去確認刀還在不在……
是誰拿走的？
愛心裡一個個閃過可能從她包裡偷刀的嫌疑人。
她一向謹慎，這一世她和隊友們同樣沒有太親密的私交，除了五條悟，她的包只會交給愛理和津美紀保管。
但怎麼會是她們呢？
即便愛理已經接受了夜蛾正道的交往請求，但出於保護愛理的考量，夜蛾正道至今未向愛理透露自己的真實職業。
愛理一直以為這把看起來沒有殺傷力的刀是愛從哪個工藝品店買來，當做護身符隨身攜帶的。
至於津美紀……
「喀嚓」一聲，周圍沒有找到任何防身器具的愛將鞋櫃上的花瓶砸碎，斷口鋒利，她無暇做出更多思考，為了救下五條悟，果斷刺向那個還沒把刀從五條悟身上拔出的人。
但她的進攻毫無章法，怎麼可能對付得了面前連最強空檔都能抓住的強敵？
對方似乎對他們相當了解，看到愛衝來，他嫻熟地收斂了左手的咒力，隨手一揮就將那半支花瓶打到一邊。
然後則在確認五條悟身上的傷口沒有被反轉術式癒合後抽刀起身，平靜地看著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紫色青筋沿著五條悟的傷口蔓延開來。
「這是只有你能改變的未來。」夏油傑曾這樣對津美紀說道，「你知道嗎，當年正是悟的降生導致了現代詛咒的增強，就像田徑競技中雷打不動的世界紀錄突然被刷新一樣……我們的最終目標既然是讓詛咒消失，要實現目標也一定會遭到他阻攔，那不如先下手為強，就他開始吧！」
「悟給過小愛一把刀，他沒告訴我是從哪裡弄來的，但那是一把刺出傷口無法被反轉術式治癒，一斬即殺的咒具，小愛會讓你幫忙保管提包，就在裡面，去幫我拿來好嗎？」
沒錯，夏油傑的計劃正是如此，他自知早已被五條悟甩開距離，便將主意打到刀上。
由於愛的特殊體質，哪怕五條悟已經成功掌握了被動開啟無下限術式的技巧，在愛面前還是會切換回手動擋。
而他又不會對自己設防，憑藉夏油傑的估算，只要自己能夠抓住一秒鐘的空擋，就足以完成對五條悟的擊殺。
「小愛，不是別人，就是我。」夏油傑抬腳邁過倒地的五條悟，對愛伸出那隻沾滿了摯友鮮血的手，「久等了，我們一起去我們想要的世界吧。」
第21章
二十一
什麼是因果輪迴的詛咒。
十五年，兩個不同的世界，卻兜兜轉轉上演了齣奇相似的一幕。
夏油傑向愛坦言了自己的心路歷程。
他告訴愛，愛希望顛覆世界的規則，構築一個詛咒不會產生的世界，巧得很，這也是他的願望。
他說他一度放棄了這個根本不可能達成的目標，是愛的堅持喚醒了他的初心。
他終於向愛表明了心意，鄭重其事地許下承諾，表示從今往後的路無論多麼艱難，他都願意拉著她的手一起走。
「傑，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面對少年逼近的身體和伸來的手，愛步步後退，直至後背抵上身後的衣架，她復又低頭看到生死未卜的五條悟，才站定。
「這些都不論，你為什麼要對五條君做這種事情？」
「你真的沒察覺到嗎，悟也喜歡你。」
夏油傑也順著她的視線瞥了眼不出意外仍一息尚存，一定正試圖用反轉術式對身上傷口進行修復的五條悟。
「他永遠那麼傲慢，既不屑於察覺我的心思，也覺得你是他勢在必得的囊中之物，他只要待在原地，你遲早會主動奔向他。」
「你信不信，如果他現在還有力氣說話，肯定會和我說我真是異想天開，殺光所有非術師什麼的根本就是痴人說夢。」
夏油傑說到這裡，本來平和聲線已經浸染了些許諷意：「可他明明自己就做得到，卻自始至終什麼都沒為你做。」
愛覺得夏油傑能說出這樣的話簡直是瘋了：「不只五條君，我也覺得你在異想天開，我什麼時候說過想要別人為我殺光所有非術師了？」
「你難道不想要一個不會產生詛咒的世界嗎？」夏油傑說。
「那只是一個我會為之努力的目標！」愛說，「而且我希望的是盡我所能，將愛和歡樂帶給這個世界，哪怕用謊言的方式，只要大家都不難過了，就……」
「呵呵，這不是承認了嗎，小愛。」夏油傑打斷她的話，「你和我才是一樣的，我們都會使用卑劣的手段來實現目標。我不會再讓你獨自背負罪孽了，從今往後，我會幫你達成你想要的世界。」
「我……」愛被他的謬論噎得無話可說。
當然她也清楚現在不是和他爭論的時候，於是她將手探進連衣裙的衣兜，用指紋解鎖了手機，然後憑藉記憶和直覺盲撥了硝子的號碼。
上一世的遭遇讓她養成了無論何時開門都要掛門鏈的習慣。
現在的情形無疑又給她上了一課，那就是緊急呼救的號碼一定要設多個。
她之前只設了五條悟和夏油傑，遇到現在這種一個莫名其妙黑化把另一個捅了的局面，她根本求救無門。
真是太糟糕了，愛心想，也不知到底接通了沒有，如果她記錯號碼或按岔了鍵子，就完蛋了……
「夏油君，你恨五條君嗎？」但事到如今愛沒有其他辦法，只能當做是接通了，試圖說一些能讓硝子在另一邊確定情況的話題。
「怎麼可能？」夏油傑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用輕鬆的語氣和她聊著天，「雖然我們對一些事情的看法一直存在分歧，但別說恨，我甚至從來沒有嫉妒或者討厭過他。」
「那你……」
愛本來想冷靜地應對目前的情況，無論如何都要避免事態變得更加不可控。
不料說起五條悟，聲音竟不自覺地又帶了哭腔，以至於才剛剛吐出一個音節就喉嚨一陣陣發緊，哽咽得根本說不全後面的話。
「那我是怎麼辦到對悟痛下殺手的，小愛你是想問這個嗎？」夏油傑瞧穿了她的心思似的，主動幫她把話說完。
愛強忍眼淚對他的猜測予以默認，然後就看他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給出「為了你和大義」這種模稜兩可的離譜答案。
「小愛，我知道你在怨我，認為悟是被我辜負的一方，無論如何都是我做得太絕。」
夏油傑注意到她一直膠在五條悟身上的視線，狹長的眼睛眯起來，淺淺地哼笑出聲：「可你想過沒有，他現在只要站起來，一樣會殺了我。」
「五條君才不會！」
愛這會兒已經注意到了五條悟傷口處的紫色青筋正在時隱時現。
她清楚這是五條悟還活著的證明，所以本能地厲聲反駁著夏油傑的話。
她不知道這次五條悟還能不能像之前那樣否極泰來，可他既然還有意識，她就不想讓他在慘遭摯友背刺後又聽到這番殺人誅心的言論。
五條悟有多信任夏油傑？
在愛與五條悟相識的這一年，她幾乎見證了全部。
在五條悟這裡，幾乎沒有他不能對夏油傑分享的秘密。
從一開始他決心向咒術界高層隱瞞她的體質，到之後約好要一起守護她和作為星漿體的理子，再到後來幾乎放任夏油傑成為了家裡的一員，明明咒術界高層只指派了他一人來做她的擔保和監護人……
夏油傑說他們都喜歡她，說五條悟是傲慢才沒有注意到他的心意，更從未以情敵的規格正視他。
可這難道不是五條悟足夠信任他的證明嗎？愛幾乎可以肯定，當五條悟對她產生了這種名為喜歡的感情時，夏油傑一定是他的第一個傾訴對象。
他毫無保留地向夏油傑坦誠了所有，到頭來他的摯友卻一邊仗著他的不設防暗度陳倉，一邊還要怪罪他的視而不見。
「冒昧問一下，夏油君，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愛扯動嘴角對夏油傑笑了笑。
「意識到這點是一年前陪理子去到北海道的時候。」夏油傑說。
「那五條君呢？」愛又問。
「比我遲，應該是他決定和你同居的時候，有一天我們在高專碰到，他突然告訴我他要戀愛了，他不只不關心我怎麼想，也不關心你怎麼想。」
夏油傑自認給出了滿分答案，而他也確實沒說謊。
論對愛的感情，他絕對比五條悟更先，也遠沒有五條悟那麼自以為是。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他從降生起就是最強的神子，他想要的都會有，任何事只要由他來做就都有意義。」
愛垂了眼眸沒再說話。
她覺得「神子」什麼的稱呼真諷刺，好像是獲得了神的恩賜，卻也無形中被樹立成了他人的對立面。
明明也沒有活得很輕鬆，和普通人一樣，不過是讓神尋樂的棋子而已，還是會叫人覺得他們是開了作弊器的人生贏家，根本不懂芸芸眾生苦。
這時，五條悟原本放在箱子旁邊的手機響了。
愛本不想予以理會，可打電話過來的人似乎很執著，一個打不通就打第二個，待到第三個打來的時候，夏油傑主動示意她可以去接，她便在短暫遲疑後接起了這通來自夜蛾正道的電話。
「悟，來不及解釋了，你快去找小愛，硝子接到了小愛的求救電話，傑去她那裡了！」夜蛾正道還以為電話對面的是五條悟。
「他在之前的任務中殺死了114名普通村民，甚至殺了他父母，高層現已將他認定為了背叛咒術界的詛咒師，小愛有危險，傑現在做出什麼事都有可能！」
「喂？悟？你在聽嗎？我知道你一時間無法接受，但情況緊急，你先趕回去制止傑。」因為半晌沒有得到答覆，夜蛾正道的聲音愈發焦急。
「……夜蛾先生，是我，夏油君現在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我見識到了。」愛心中篤定，夏油傑正是希望她知道這些才允許她過去接電話的。
她緊了緊握著手機的手，努力遏制住聲線的顫抖：「五條君已經無法戰鬥了，不要讓其他人過來，都會被殺的。」
說完，她果斷按下了結束通話的按鍵，就像前世用盡最後的力氣關死那道阻止露比過來的門一樣，她毅然攔在了夏油傑面前，用自己嬌小的身體自不量力地與少年對峙。
「小愛，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想我走，還是想和我一起走？」夏油傑似笑非笑地看著愛，「既然你不讓他人再來插手，看來是不管怎樣都決定選我了？」
「夏油君，難道不是你從一開始就沒給我其他選擇嗎？」愛說，「你口口聲聲說五條君狂妄自大毫不顧及他人，但他從來沒有試圖去把我逼入如今的絕境，你說他是無所不能的神子，可弒父殺母，用下作的手段剷除可能會成為阻礙的摯友，你才是做了他絕對不會做的事。」
「我只是堅定了我的人生道路。」
夏油傑再次將那隻染血的手伸向愛，少年精於格鬥技的指腹帶著薄薄一層繭，彷彿等了這一刻很久似的，動作極輕柔地為愛拭去了臉上的淚水。
「你在為悟哭泣嗎？我們兩個人相比，你更喜歡他一點？」
愛側頭避開他的觸碰：「我為五條君哭，和是否喜歡你們任何一人無關。我只是覺得他這個神子當得怪夠嗆的，用心喜歡的女孩兒是個徹頭徹尾，既不會愛也從未想過去愛他的騙子，真心相待的摯友是個一直對他藏私，如今殺了他還要找理由指點他，將一切錯誤歸咎於他的混蛋。」
「你從剛剛起就一直在假設他能站起來會如何，那你有數他給了你多長時間動手嗎？」愛說，「我數了，遠超你的預期，是整整五秒。也就是說，哪怕你拿出刀，你揮向他，他都不覺得你是認真的。讓他倒在這裡的不是你看似周全的計策，不是這把能克制他反轉術式的咒具，而是你所謂他看不透你心思的驕傲，是他到死都將你視為摯友的天真！」
此時愛的模樣，是夏油傑從未見過的。
或許是剛剛一直在強忍淚水的緣故，那雙總是閃爍著絢爛星光的鳶紫眼瞳呈現出森然的暗紅色。
白皙的皮膚在臉上幾點血痕的映襯下幾近透明，彷彿那朵滋生於世人愛意的花終於綻放，卻並未如所有人期盼的那樣鮮艷純美，而是盛開在了暴風雨中，搖搖欲墜，卻又如同罌粟一般散發著讓人戰慄的陰寒。
「所以，這就是你的答案了嗎？埋怨我，為他哭，無法理解我，卻去理解他？」
夏油傑被她眼中迸射的凌凌寒光所懾，不由後退半步。
繼而便看愛從頸上粗暴扯下那條他送給她的項鍊，直接擲到他懷裡。
「你去哪裡？」夏油傑將項鍊攥緊在手心，面無表情地旁觀她扛起地上似乎仍沒死透的五條悟，「我連自己的退路都沒留，你覺得我會給你留退路嗎？」
愛不理他，只在心裡自嘲，她剛才光說五條悟的神子當得夠嗆，自己這個神女還不是一樣。
早知道還會有第二次扛他的經歷，她平時就該多干大米飯多舉鐵。
「話不是都說清楚了嗎，總不能連垂死掙扎都不做就任你殺。」愛拖著五條悟移動到門口，喃喃自語著露出一絲苦笑，「吶，阿庫亞，露比，你們看到了嗎，媽媽有為你們努力到最後一刻，至少至少，媽媽真的很愛你們啊……」
愛完全不懷疑手上已經沾滿了父母和摯友鮮血的夏油傑會在下一秒出手結束她的生命。
可她預料之中的死亡卻遲遲沒有如期而至，反倒是耳邊響起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我上次就想問……阿庫亞和露比是誰……你為什麼要對他們自稱媽媽……除了我們的惠和津美紀……你還在外面和其他男人養孩子了嗎？」
愛：「……」
不愧是你五條悟，將死之人，遺言是質問同居的暗戀對象是不是在外還有別的狗，身為神子卻怎麼把逼格掉光也是讓你玩明白了。
第22章
二十二
「呵，該說你不愧是最強嗎？即使被一擊即殺的咒具刺中多處要害，你也能憑藉自身的力量壓制住數倍於常人致死量的咒毒。」
「我本來以為憑你的傲慢，只要我把握好你明我暗的先機，就會多少有些勝算……」
「結果還是這樣，無論是小愛還是大義，我都拼不過你。我這樣的傢伙在你五條悟絕對的強大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你擺出那個手勢，是表示也對我動了殺心嗎？拜託，別打小愛的臉啊，她剛剛才說你不會對我做相同的事……嘛，開個玩笑，要殺就殺吧，她會理解你的。原來你真的什麼都不需要做，她就會奔你而來。」
這是夏油傑留給五條悟和愛的最後一番話，然後對他擺出虛式茈起勢的五條悟到底沒能狠下心對他動手，他也就不緊不慢地走遠，直至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所以，這是危機解除，一切暫時告一段落的意思嗎？
意料之外的死裡逃生讓愛頃刻間鬆懈了緊繃的神經，不成想下一秒，本來緊盯夏油傑離開方向的五條悟再次倒了下去，要害處那數道本已有癒合趨勢的傷口毫無徵兆地迸開，象徵咒毒的紫色青筋也變本加厲地蔓延開來。
「五條君！」愛急忙奔向他，堪堪接住了他失去平衡的身體。
「我本來也不會殺傑，不是因為剛剛只是虛張聲勢，沒辦法動手。」五條悟喉嚨處的貫穿傷十分嚴重，如今幾乎張口就會咳出血來，但他還是掙扎著對愛說出了這句話。
「……我謝謝你，非得現在和我解釋這些嗎？」愛無語極了，她幫他按住傷口止血都來不及，這人能不能有點輕重緩急的概念啊！
她也是急蒙了，五條悟四肢健全精力旺盛的時候都沒有過這種概念，更何況這會兒命懸一線意識也越發不清晰。
當愛重新打電話給夜蛾正道說明情況時，他和她喋喋不休地說，雖然他剛才暫時壓抑住咒毒確實是靠暫停其他咒力輸出全開反轉術式，一旦他試圖使用別的術式一定會誘發咒毒反撲，但他其實還是具備和夏油傑同歸於盡的能力，沒動手真的是還拿夏油傑當摯友，他沒有辜負她對他的高看。
當她手忙腳亂地翻找繃帶，想稍微給他的傷口做些處置時，他不顧她是因為什麼才忙得脫不開身，只自顧自一直叫她的名字讓她過去陪他。
當愛終於找全了東西回到他身旁，邊為他包紮傷口邊等輔助監督來接人時，他突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對她笑了起來。
「小愛，抱抱我好嗎？」
他那雙湛藍色的六眼依舊明亮得彷彿倒映著天空，只不過今天更多了幾分迷離，纖長的白色睫毛伴隨著他紊亂的呼吸節奏一下一下輕輕顫動著，昔日不可一世的神子竟在這一刻脆弱得如同一隻一觸即碎的玻璃娃娃。
「你不會死的。」愛鼻頭髮酸，俯身給了他一個輕而認真的擁抱，「夜蛾先生已經讓人來接我們了，等到了高專，硝子他們都在，一定能讓你沒事。
五條悟沒再說話，只心滿意足地把頭貼在她頸窩上蹭了蹭，撒嬌的貓兒一般，用微涼的鼻尖剮蹭過她白皙細膩的頸部肌膚。
你不會死的。
這話與其說是用來安慰五條悟的，不如說是愛用來安慰自己的。
五條悟也確實給了她這種錯覺。
坐在監督車上前往高專的全程，他似乎再一次壓抑住了體內的咒毒，愛坐在他身側心中惴惴，他則神色疏懶地靠在她身上，不時拿指尖捲起她的長髮，漫不經心地彈弄。
但當他們抵達高專，硝子試著讓自己的術式疊加他的術式，為他清除體內的咒毒時，卻驚懼地發現了一個五條悟應該早已心中有數的事實。
「不行，老師，小愛。」
硝子頹然地收回手，舌頭在牙齒上磕碰，好半天才擠出一個整句。
「這把咒具上附帶的咒毒太特別了，一旦沾染就不可能清除。而且每一分每一秒的擴散方向和速度都在變化，他人的反轉術式完全無法奏效。只能全靠五條自己，像之前雙開無限被動和反轉術式一樣，依靠六眼的精細咒力操作，一刻不停地全開反轉術式對每一處被咒毒破壞的身體組織進行修復。」
「這是什麼意思？是說雖然很難，但如果是五條君的話，還是能夠應付的，對嗎？」
愛此時很是後悔她過去自忖是咒術界的外人，對一切咒術相關的東西都漠不關心，以至於她一時間根本沒聽懂硝子在說什麼。
她刻意無視硝子凝重的表情，拚命維護心中那絲希望：「五條君能一直開著反轉術式復原時刻被無限灼燒的大腦，自然也能用同樣的方式抵抗體內的咒毒，我可以這樣理解嗎？」
硝子垂眸點點頭又搖搖頭，一旁的夜蛾正道不得不接著她的話繼續說道：「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但這兩者不能並行，悟必須時刻緊繃神經捕捉體內咒毒的動向，一旦使用咒力去做其他事，就可能導致眼下容錯率極低的平衡被打破，換句話說，當世最強的神話到此為止了，悟以後……怕是維繫咒術師的身份都很困難。」
「硝子，你和悟還有小愛待在這裡，我必須去一趟高層那裡。現在的情況需要召回九十九由基，悟現在這個樣子，如果傑再次殺回來，我們沒有任何能和他抗衡的力量。」
夜蛾正道說完便走向高專病房的門口，但手才剛搭上門把，一直未說話的五條悟突然從身後出聲叫住了他。
「不要。」五條悟的語氣執拗，乍聽上去與平時任性耍賴無異。
「悟，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你只需要專心抑制你體內的咒毒，其他事我會處理。」夜蛾正道擺出老師的姿態，嚴肅道。
「我說不要！」伴隨著五條悟突然拔高的音量，愛看到一片紫色青筋順著他頸部的傷口爬上面頰，鮮血也從他按住傷口的指縫間滲出，讓他本想下床制止夜蛾正道的身體又失了平衡，雙瞳渙散地砸到了病床邊的地板上。
「五條君！」
「五條！」
愛和硝子連忙過去查看他的狀況，膽戰心驚地目睹他險象環生地又一次遏制住稍有不慎就會奪走他性命的咒毒。
「老師，一旦我不再是最強的事被那些人知道了，小愛會有麻煩的，他們又會把她關起來，也不會再允許她當偶像了……還有惠和津美紀，就算惠不想，禪院家也會把他帶走。」
五條悟的聲音沙啞，除了對戰甚爾的那次，此時艱難地匍匐在地幾乎是他活了十七年來最狼狽的模樣：「再給我點時間，我來給身體找新的平衡。」
畢竟是自己親自教導了三年的學生，夜蛾正道怎麼狠得下心丟下他一意孤行，重重嘆了口氣後調轉腳步回到他身邊。
「那如果找不到呢？」夜蛾正道語氣沉痛，苦口婆心地說，「不對高層匯報你的情況就意味著你還是會被當做最強的特級委派任務，那些意圖對咒術界不利的勢力仍然會把矛頭對準你。這不是可以逞強的事情，你已經無法再進行任何戰鬥了。」
「那也不要。」五條悟講不出理卻絕不讓步，「老師，你如果想這麼做就先殺了我，反正現在殺死我挺容易的，你隨隨便便就可以辦到。」
「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夜蛾正道被他氣得夠嗆。
對峙半晌，終歸是夜蛾正道敗下陣來。
「……算了，短時間內發生了這麼多事，你很難接受現實也在所難免。」
他算是看明白了，最強問題生哪怕不再是最強，依然難搞得不行。
「高層那邊我盡力幫你瞞下來，不過你得有心理準備，這根本不是能一直瞞住的事情。」
夜蛾正道說完便離開了。
留下了硝子和愛，不多時硝子也藉口抽煙避讓了出去，將並不寬敞的病房留給了這對顯然有話想要單獨說的少年男女。
「五條君，你其實沒必要再顧及我了。」愛搬來一把椅子坐到五條悟的病床邊，自嘲地一笑，「咒術界的高層想拿我怎樣都無所謂，反正對於我來說一切已經結束了，我也當不成偶像了。」
她說著把顯示著推特界面的手機遞給五條悟。
她當時還以為夏油傑所謂的沒有給她留退路，無非是只要她不從就會一併殺了她，卻不想夏油傑遠比這做得更絕。
他似乎看穿了她和他一樣, 有著必須令世界規則顛覆的迫切需求。
所以他乾脆毀掉了她之前作為偶像所做出的一切努力。
透過社交網站上的口誅筆伐, 愛可以預見那些過去被她用謊言欺騙的粉絲, 如今正積累著多麼磅礴的怨氣和詛咒。
夏油傑不是一個人在行動，就在愛因為五條悟的情況焦頭爛額時，他已經有條不紊地開始了後續計劃，首先便是讓幾個人以私生飯的名義在推特上進行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爆料。
不僅將愛和五條悟的住址透露了出去, 還直言那個被愛收留的盲眼粉絲五條悟早成了她的秘密男友。
輿論炸開後，這幾個偽私生飯進而宣稱在今天上午做成了一件大事, 為了讓欺騙了大家的失格偶像星野愛付出代價, 他們殺去了她家，當著她的面殺了那個她養在身邊的姦夫。
——住址是真的, 已打卡, 門四敞大開, 屋內都是血跡。
——星野愛絕對住在這裡, 我看到了我送給她的禮物, 屋裡確實有男人生活的痕跡！
——殺得好, 這就是身為偶像背叛粉絲, 不僅拿大家的錢養男人, 還光明正大舞到大家眼前, 拿粉絲當傻子的下場！
——結合B小町所屬事務所中午發那個演唱會因故推遲的公告, 一切八成都是事實了！
——星野愛也一起去死吧, 葷素不忌到連瞎子都下得去手，大概率不是第一次交男友, 之前私生活也一定很混亂。
夏油傑不知道五條悟已經無法再成為最強這件事，因此不死心的他選擇了另外一種方式逼愛屈服。
那就是向全世界戳破愛的謊言，這樣只要愛還不想放棄心中那個關乎新世界的念想，就一定會重新做出選擇，去認同他的做法回到他身邊。
「……哈哈，現在全世界都覺得我是你男朋友了，我算成功了嗎？」
五條悟的手指順著屏幕下滑，竟從那滿屏聲討和咒罵中得出了這樣一個堪稱精神勝利範本的結論。
愛抽了抽嘴角：「……我們兩個都完蛋了，局面也已經糟得不能再糟了，你就想對我說這？」
「好好好，你不愛聽就換個話題。」五條悟仍然滿不在乎地笑著，哪怕在滿身傷痕的加持下，這笑看起來要多慘有多慘，「我和傑比起來，你確實更喜歡我，對嗎？」
愛：「……」
頓了頓，眼前五條悟的慘狀到底讓她狠不下心一直不理他，只得無奈地吸了一口氣道：「……再換一個。」
也許是自覺萬念俱灰，一切無望的緣故，她習慣維持著元氣微笑的面具已經在此刻碎裂得七七八八，雖然還是下意識地克制著脾氣，卻讓五條悟看到了那份他一直翹首以盼的真實。
於是他凝眸沉思了片刻，向她拋出了第三個問題：「阿庫亞和露比是誰？我能……更了解你一點嗎？」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三連更！開誠布公，表白，真相大白收伏筆。（其一）
第23章
二十三
我能更了解你一點嗎？
當然不能，別鬧了好嗎，眼下的局面已經這麼糟糕了，分不清輕重緩急也要有限度，你偏要挑現在問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有什麼意義？
愛現在心煩意亂，不只因為五條悟的情況足夠棘手，無法兌現和神的契約也讓她格外恐慌，雖然她已經盡力了，但她真的不想看到她的阿庫亞和露比……
「小愛，和我說說話吧，什麼都行。」
正當愛想要斷然拒絕五條悟的無理要求時，她看到那少年臉上的滿不在乎和玩世不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強打精神也蓋不住的消沉和疲憊，聲音更是啞得讓人心疼。
「我有點難受，傷口很痛，心裡也……」
愛的嘴唇嗡動，已至舌尖的責備頃刻間消散無蹤。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才是那個沒搞清楚狀況的人，居然從剛才起就只顧著自憐自艾，全然忘了五條悟此時正承受著比她更大的壓力和痛苦。
對她來說，夏油傑的背叛無非導致她無法履行和神的契約。
可他卻是被唯一的摯友刺遍了全身要害，瀕死掙扎之際，夏油傑說出的每句話同樣是捅向他的刀，刀刀剜進他心裡，保不齊比身體上的傷更痛。
自從重生在這個世界後，愛就沒有試圖去愛過這個世界的粉絲，所以現在被他們口誅筆伐也並不覺得怎麼難過，所在意的只是這樣就無法挽救阿庫亞和露比。
他則在分分秒秒承受著咒毒在身體裡肆虐的蝕骨滋味，不僅丟掉了最強咒術師的光環，還必須時刻做好平衡被打破迎接死亡的準備。
愛其實並不是很在意自己會在這個世界裡被如何。
這本來就不是她的世界，也沒有阿庫亞和露比。
她甚至做好了被神回收的準備，畢竟神沒有理由在賭局結束後還把她留在這裡。
但這是五條悟的世界啊，他只是暫且撿回了一條命，他才十七歲，比自己前世還少活了五年，怎麼甘心死在這裡呢？
「鬆手，五條君。」愛心裡越發不是滋味，她用綿軟細嫩的指尖撫上少年垂於床邊，卻緊攥成拳的手上。
那隻手剛剛從脖頸處的傷口沾了血，這會兒又生生被他自己繳破了掌心。
注意到愛眼裡的擔憂，他下意識地想用反轉術式治療，卻又導致了咒力輸出的紊亂，咒毒同時襲向五臟六腑的痛處讓他全身一顫，再次找回平衡時他已經握緊了愛伸向他的手，抓著她，彷彿抓著自己此刻唯一能夠得到的慰藉。
「小愛，傑變成這樣是我害的嗎？」
五條悟半闔著眼，純白如雪的長睫在深邃的眼窩掃出一片暗淡的陰影。
「自從我們相識，他一直照顧我指引我，我懶得判斷一些事情怎麼做才是對的，索性全由他來決定我們前行的方向，我確實沒有顧及他的感受，一直讓他代替我進行思考，而我則在他的庇佑下為所欲為地做自己。」
「正因如此，我才無法被他信任。」五條悟說，「他有心事不能對我說出口，我也自始至終沒有察覺到他內心的掙扎。」
愛頷首聽著他的傾訴。
她無法否認，五條悟確實如他自己所說，自小養尊處優的他在這段友情裡得到了夏油傑的諸多照顧。
然而，畢竟比他們多活了一世，她並不認為五條悟需要為今天的決裂負全責。
首先，夏油傑本身的理念就存在偏激的一面。
愛第一次聽他提起那個關於保護弱者、改變世界的想法時，只覺得小孩子有些光明遠大的理想沒什麼不好，認為他只是拿這個目標激勵自己提升實力，向陽而生。
卻沒想到他一字一句都說得很認真，想要達成目標的執念，甚至比為了拯救兒女，才不得不硬著頭皮陪神明進行荒誕遊戲的自己還要強烈。
其次，也是更為關鍵的一點，忽視夏油傑心思的人哪裡只有五條悟？
非要給一切找個罪魁禍首的話，她才是那個從未在意過他們中任何一人的混蛋。
五條悟充其量是生性使然、無心之失，她可是刻意為之。
一邊接受著他們的真心以待，一邊能忽略即忽略，大多數時候都只把他們當做或許能夠助力她取得最終成就的NPC。
「不是你的錯。」愛把另一隻手也覆了過去。
他的手很涼，哪怕知道這樣做可能是徒勞的，她還是想稍微幫他暖一暖：「我說實話，五條君你確實需要偶爾做些反思，但這件事除外，也可以不是現在。」
五條悟聞言眨了下眼，終於又擠出了些許笑意給她。
「吶，小愛，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次大概率挺不過去，快要死了，所以現在才對我這麼溫柔？」
又過了一會兒，好像身心都緩過來了一些的五條悟將自己的身體撐起少許，神色懨懨地向她問道。
「沒有，你會沒事的。」愛想都不想便說，「我不是一直對你很溫柔嗎，你欠揍起來其他女孩兒都想擰掉你的狗頭，我還能對你報以關愛智障兒童的微笑。」
五條悟一噎：「……原來你最常對我露出的笑容是這個意思。」
愛「嗯」了聲：「不然呢，我總不能工作時間在粉絲面前違心地表情管理，回到家面對你繼續違心地表情管理，你既不搬專也不買周邊，跟我一年一次call都沒為我打過，你覺得你該有這個待遇嗎？」
「也是。」五條悟覺得她這麼說倒也理直氣壯，一時間二人竟都忽略了微笑還可以有第三個更為常見的原因，比如單純表示好感和善意。
「我想吃奶油芋泥喜久福了，你去幫我買來好不好？」五條悟鬆開了她的手，「我和夜蛾老師說謊了，別說重新找到使用術式的平衡當回最強，現在這個勉強保命的平衡我都不知道還能維繫到什麼時候，所以你就再對我多點溫柔吧，我覺得我也許沒有多久好活了……」
愛點點頭，她心知肚明比起自己隨口說出的漂亮謊言，五條悟說的可能更接近殘酷的現實。
走出病房後，愛和坐在走廊裡抽煙的硝子打了個招呼，問她借來一件兜帽能夠完全蓋住頭部的衛衣外套，又用醫用口罩把臉遮嚴，然後才讓一直等在高專結界外的輔助監督載她去市區。
「聽說星野愛的事了嗎？我早就覺得她可能背後藏著什麼秘密，人設太完美了，世界上怎麼可能有十全十美的人。」
「是啊，還有那個五條悟，現在再返回去看兩人之前的互動，明顯好多時候都親暱得過分，簡直是把粉絲當猴耍。」
「你說她在推特上刷到那些說她收留五條悟是人美心善的言論時是什麼心情，會不會覺得那些死忠她的粉絲蠢爆了，所以才會越發肆無忌憚地把野男人養到公眾眼皮底下……」
當她走到五條悟經常光顧的那家喜久福店時，她剛好聽到兩個路過店門前的女孩子在進行上述對話。
於是她步伐猛地停頓了一下，如果不是輔助監督適時跟上並制止了她，她的手肯定已經搭上了其中一人的肩膀。
「星野小姐，請冷靜一點，事已至此，再和路人發生衝突只會惹出更多麻煩。」
輔助監督一直跟隨在五條悟身邊，這還是他第一次瞧見愛用如此鋒銳的眼神看人。
震驚之餘他也被懾得不輕，好說歹說才將愛推入店中，然後則像是生怕剛才一幕重演似的，她一買完喜久福就趕緊將她拽上了車，一刻不待地啟程往高專趕。
路上輔助監督又勸了愛很多，中心思想是他知道那些針對她和五條悟的汙言穢語讓她非常生氣，但再氣也得以大局為重，要不是他攔得及時就衝上去和人幹架絕對不行。
「我剛才看起來像是要打人的樣子嗎？」愛捧著喜久福的盒子坐在後座，聽到這話後，神情有些恍惚地問。
輔助監督把頭點得像搗蒜：「像極了，我動作再慢一點，估計您就會在她回頭的瞬間掄過去一個耳光，真把我嚇了一跳，之前從沒看您這樣過。」
愛將視線投向窗外：「是嗎，可能一切都結束了，不管怎樣事情都已經無法挽回，我也即將離開這裡，所以沒必要繼續說謊和不坦誠了吧……」
總共耗時四十分鐘，愛提著喜久福去而復返，再次推開了病房的門。
「五條君，你剛剛問過我的問題，關於阿庫亞和露比，以及更多我的事情，你還想知道嗎？」
愛看著他美美地吃了兩枚，自己也從盒子裡拿了一枚，坐到他病床旁陪他一起吃。
她剛剛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那就是五條悟此時其實是和她一樣的。
無法履行契約的她即將被她原本世界的神回收，不再是神子的他也大概率不會被他所處世界的神留下來苟延殘喘。
她從天生耀眼的一等星淪落成了世人唾罵的失格偶像，他也從不可一世的當世最強變成了如今連咒術師都做不成的等閒凡人。
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兩個不久於人世的神之棄子，還有什麼不能對彼此開誠布公的？
就這樣，伴隨著五條悟點下的頭，只要他想問的，她索性對他知無不言。
從前世到今生，從作為一切開端的和神簽下契約到如今二人殊途同歸的末路。
「聽起來像是臆想症的胡言亂語對吧？」愛和他分吃完一盒喜久福後撣了撣手上的椰蓉碎屑，「你願意相信就相信，不信就當我又是在說謊騙你也沒關係。」
一切聽起來的確無比匪夷所思，但五條悟不難判斷出愛此刻所言都是實話，因此好半天都沉默著沒有做聲。
「你今天受到的打擊是不是有點多？」愛笑他，「唯一的摯友蓄謀已久想要你的命，作為你們反目原因之一的女孩兒還是個十八歲就和人渣生下孩子的失足少婦。」
「啊……」五條悟意味不明地應了聲，竟然也同著她笑了，「怪不得你對養孩子一事超級熱衷，還總給我一種你想去父留子的感覺，原來是前任給你留下的心理陰影。」
他的表現比愛料想的要平靜得多，反倒讓愛有些無所適從。
於是便低頭去拆第二盒喜久福的包裝，打開後拿起一顆，想了想，先把它向五條悟遞了過去。
「這是新出的限定款，山楂冰糖。」愛說，「我不方便在店裡摘口罩，所以也沒嘗店家提供的試吃，但輔助監督嘗了一下，他說你應該會喜歡。」
五條悟藉著她的手咬掉一半，順勢將另一半推到她唇邊：「那你嚐嚐，松下監督的判斷正確，確實很符合我的口味。」
「你如果這麼說，肯定甜得要死沒跑。」愛吐槽歸吐槽，手卻順從地將剩下一半放入口中，和他一起將這塊分食的限定喜久福嚥下肚去。
毋庸置疑這是曖昧成真的舉動，五條悟臉上露出了饜足的表情，繼而則話音一轉，問出了一個看似與前言後語都不相關的問題。
「話說你那個除臉之外一無是處的前任，臉長得很好看嗎？」五條悟問。
「具體長什麼樣忘了，但肯定沒你好看。」愛微微一愣，很快實事求是地答。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能把前任的長相忘乾淨也得益於一年前和五條悟的相遇。
真實的除臉之外一無是處是她前任，虛假的除臉之外一無是處是五條悟。
他只是被相熟的朋友們如是調侃，畢竟他那張臉足以把她前任的唯一優勢襯托得一文不值。
「所以，我不是單相思，你真的有些喜歡我，對不對？」五條悟不知是如何得出這個結論的，總之問話的語氣很篤定。
愛對他至今仍在執著這個感到無語：「……我前世如果沒被私生飯殺掉，我家的阿庫亞和露比現在應該比你還大兩歲。」
五條悟不以為然：「這和你會不會喜歡我有關係嗎？你不就是喜歡比你小、長得好看的類型嗎？你剛剛已經承認了，我兩點都可以算作你前任的進階版。」
愛：「……」長得好看多少暫且不論，但你這也小太多了吧！
愛的舌尖還殘留著剛剛和他分食的喜久福滋味，確實甜得齁人，但這並不讓她覺得討厭。
「你擅長說謊，所以有些話你不說出來就沒辦法分辨到底是不是謊言。」五條悟循序善誘著，「你這副表情，是自己也不確定了吧，所以要不要像前世對你的孩子們那樣，先說給我聽，然後等你辨析清楚了，再告訴我是真還是假。」
「這怎麼可以？」愛本能地拒絕。
「這怎麼不可以？」五條悟呵笑道，「反正我們不是都不剩多少時間了嗎？亂來一下有什麼關係？」
頓了頓，五條悟直視著愛的眼睛，讓天空和星月倒映在彼此眼中，第二次問出這個問題：「小愛，你喜歡我嗎？」
「不喜歡。」
愛先給出了一個自己希望屬實的答案，可惜事與願違，發酸的鼻尖和濕潤的眼眶都昭示著這是一句徹頭徹尾的謊言。
她忍不住向眼前的少年邁進一步，上下牙關輕輕磕碰，聲音帶著哭腔，偏又有種決絕的溫柔。
「喜歡。」一如前世意識到自己當真深愛著阿庫亞和露比那樣，她眼中湧出了大顆大顆的眼淚。
終於，她再也無法抑制胸腔中湧動的激烈情感，三步並作兩步，緊緊擁住了面前的少年：「對不起，原來這才是事實，我是喜歡五條君的……可為什麼會喜歡呢，明明我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也不該動這種念頭的……」
五條悟抬起手來，在她腰間將手臂收緊，用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給予她回應。
喜歡哪有那麼多理由，他還不是一樣，不僅當時說不清為什麼會喜歡她，而且直到現在，聽她說了那麼多，他發現自己仍然特別特別喜歡她。
這樣想著，他低頭蹭了蹭她的耳鬢，認真思索起如果他現在提出把初吻給她的要求，她有沒有可能藉著當下的激動欣然應允。
無奈他還是想多了，就在他才剛剛萌生了或許可以更進一步的想法時，耳畔突然炸起了一道比他更為迫切的尖銳聲音。
「啊啊啊世界有救了！說完喜歡也抱了！立刻！馬上！Right Now！可以上床造孩子了！」
沒有絲毫徵兆冒出的蘿莉神直接在愛背後重重一推，不由分說地將他們二人一起按倒在了身下的病床上。
「小愛，喜歡就上，他不從就用強，強不到媽媽就幫你強！你連孩子都不為他生，怎麼能證明你喜歡他？快快快抓緊時間，救救媽媽，不對，救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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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二十四
完成從青春唯美BE美學到荒誕家庭倫理喜劇的轉變，只需要一個不靠譜的神。
「小愛，救救媽媽，不對，救救世界！」
蘿莉神就差一個響指幫愛爆掉五條悟全身的衣服了。
當然不是她不想這麼做，而是愛在察覺到她的可能意圖後就立刻從五條悟身上翻身彈開，順勢將外套脫下來擲向他，決不允許蘿莉神一言不合幫自己占到他一點便宜。
「你又和這個世界的神賭什麼了？就算你們是神，不覺得這樣很過分嗎？我們不是供你們尋樂的玩具！」
反正已經沒有迴旋餘地了，愛索性將轉生十五年來積蓄的不滿都發洩了出來。
「你們神應該也不能無所顧忌地為所欲為吧，貌似玩太過也會玩脫？」
她哭紅的星瞳隱隱閃爍著絕對稱得上「黑深殘」的寒光。
「那個因果律什麼的，如果被搞崩掉你們會不會也有麻煩，一定有什麼辦法讓它崩掉對不對，那就讓它崩掉好了。阿庫亞和露比活不成，我和五條君也活不成，索性給你們也來點源自神子和神女的孝子震撼怎麼樣？」
五條悟：「……」
雖然他一直很想看到愛完全坦誠的樣子，但倒也不必直接黑化。
摯友和喜歡的女孩兒先後黑化的劇情對他這個昔日最強來說可以但沒必要。
看得出愛這回是真豁出去了，氣場全開的模樣竟讓蘿莉神一時間忘了自己是神，額角掛著冷汗節節敗退。
直到矮小的身體退到牆角，弱小可憐又無助地蹲好，然後被一個突然穿牆現身的年輕男人拎著領子薅了起來。
「五條君世界的神？」愛一下猜到了男人的身份。
「初次見面，你好，星野愛。」男人點點頭。
不可否認他看起來比蘿莉神靠譜很多的樣子，但一想到正是他和蘿莉神一起將自己擺上賭桌，愛覺得這只是表象，論起屑的程度，這倆神絕對半斤八兩。
「所以，你們這次又賭了什麼？」愛後退兩步，不是怕了兩個神，只是五條悟世界的神太高，她才不想仰視這兩個屑。
「我們什麼都沒賭。」年輕男人臉上滿是無奈，「之前也是前輩非要和我賭，她認為她塑造你花了很多心血，就這麼死掉太可惜，所以想找別的世界炫耀一下她的作品。」
「可她逼我就範的籌碼是我兒子女兒的命！」愛憤怒地說，「我不讓她贏，她就讓阿庫亞和露比給我前任那個垃圾二換一！」
「我才沒有，應該說二換一是阿庫亞和露比的宿命，我把你當親閨女才給你機會幫你改。」蘿莉神委屈地狡辯著。
「呵呵，我謝謝你啊，宿命還不是你安排的！」愛才不吃她這套，「得多喪心病狂的神才會讓一對小天使一樣的雙胞胎給他們的混蛋親爸抵命。」
蘿莉神：「……」
她很想告訴愛，你家的兩個孩子成長到現在，真的除了外表，哪哪都和「天使」兩個字不沾邊。
但礙於自己正有事相求，阿庫亞和露比之所以變成這樣，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愛英年早逝，二人早早變成孤兒的原因，她沒敢說。
「星野愛，這點是你誤會了，我們只是管理世界的神，哪怕改命也只能在其本來的人生軌跡中添加些機緣，能否改成則需要觀察因果鏈因此發生的變動。」
眼看溝通再次陷入僵局，又是五條悟世界的神嘆了口氣插進話來。
「這也是我們今天過來拜託你和悟的原因，因為我們把你引進這個世界時出現了一些失誤，世界的因果鏈已經處於崩壞的邊緣了……如果修不好你們兩個就去給世界陪葬，嘛，主神是這麼說的。」
總之事態很嚴重，但解釋起來並沒有多複雜。
愛的前任神木光是個屑中之屑，他讓十八歲的愛懷孕時自己也只是個十七歲的高中生，但已然展露出了變態和渣男的本性。
他根本沒喜歡過愛，從一開始就只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毀掉愛而已，他就是靠奪走才華橫溢且充滿價值的女藝人生命來感受他自己生命重要的。
「什麼啊，原來不只是個搞出人命卻不想負責的渣男嗎？你剛才怎麼沒說這一段？」
五條悟聽到這裡就忍不住打斷了神的話，轉頭問愛道：「這樣的傢伙在你之前的世界裡也不是很常見吧，你是翻了多少垃圾堆才把他淘出來的？」
「這種事隨便往外說不是會顯得我像個很容易被騙的智障一樣嗎？而且我都告訴你了，我之前光看臉，就是他除臉之外要多垃圾有多垃圾的意思。」愛真是不想提這個人，示意神趕緊把這段說過去，主要講重點。
「神木光一直在詛咒你。」五條悟世界的神說，「他後來又殺了很多女孩兒，但用個會讓你和悟不適的形容，你始終是他的白月光，因為你不僅是他得手的第一人，也是他認為價值無法被超越的一個。」
「聽前輩說，是每再得手一個就會去到你墓前，和你報備的程度……」五條悟世界的神說到這裡，就瞧見愛和五條悟的面部肌肉同時一抽。
「……靠！他給老子死！這是碳基生物能幹出來的事？」五條悟本來已經改得差不多的口癖伴隨著粗口一起復甦。
一想到他那麼小心呵護的女孩兒被人這樣侮辱欺負，他就恨不得去到另一個世界，把那個叫神木光的混蛋碎屍萬段。
「然後呢？」
前任的垃圾行徑愛早已見怪不怪了，倒是五條悟的反應讓她心裡有點暖，他居然完全沒有芥蒂她曾和那樣一個垃圾有染，反而仍然將她視作喜歡的人，會為她鳴不平。
於是她輕輕扯了下五條悟的校服腕口，讓他別急著生氣，不妨先搞清楚她前任那個人間之屑的詛咒怎麼就厲害到了足以顛覆另一個世界因果律的程度。
「他在我重生前的世界詛咒我，這個世界的我同樣會受到影響嗎？」
「原則上是不會的。」五條悟世界的神訕訕，「但我和前輩不是失誤了嗎，因為需要你保留前世的所有記憶，所以我們直接將你的靈魂投入到這個世界進行重生。在你們原本的世界裡被詛咒也沒什麼大不了，前輩便沒篩你靈魂裡附沒附贈什麼多餘的東西，我也沒想到前輩會出現這種遺漏，經手時沒多檢查一下。」
「那他對小愛施加的詛咒，具體內容是什麼？」五條悟看著那隻捏在自己袖扣上的嬌軟小手，努力按捺住心中對那個混蛋的厭惡和憤怒。
他想，因為前世的遇人不淑，愛的過去已經被神木光毀了，這是他無力改變的，但他至少要守護好愛的未來。
「根據你們的因果律顯示，我是不是活不久了？等我死了你們把我空投過去宰了他有用嗎？」
「對哦，還可以這樣！咒醬，咱們之前都沒想到誒！」
蘿莉神立刻把本來投向愛的殷切目光轉到了五條悟一邊。
「阿庫亞和露比和神木光二換一的時候也有16歲了，讓他們把你撿回去養吧，被自己的繼子繼女養大什麼，有沒有想想就感覺很刺激很期待？啊對了，你想不想看孿生兄妹的禁忌之戀呀，因為是親兄妹在一起也不能生孩子所以選擇從外面撿回你……」
五條悟：「……」
他就覺得面前的蘿莉神能造出噁心如神木光的生物一點不奇怪，那根本就是她的正常發揮。
「……你敢讓阿庫亞和露比做奇怪的事，世界就和你我一起毀滅。」
顯然，愛也覺得她這番話不堪入耳。
不等她說完，愛臉上的表情就再次變得「黑深殘」起來，轉頭對五條悟世界的神說道：「為了保證我們的溝通效率，我認為從現在開始應該讓你的前輩閉嘴。」
「啊，好。」五條悟世界的神將蘿莉神拎到自己膝頭，捂住她的嘴，用物理方式接受了愛的提議，「我們繼續說。」
五條悟世界的神這樣解釋愛身上的詛咒機制：神木光的詛咒本質是毀掉，毀掉作為偶像的愛，也毀掉愛這個人。
這就意味著，只要愛作為偶像活著，她身上就永遠帶著這份詛咒。
就像當年五條悟的誕生導致了當下世界的詛咒強度史詩級增強一樣，愛偶像當得越成功活得越好，詛咒相對就會越強。
詛咒初始強度就相當可觀的原因正是如此，蘿莉神為了最大程度合規作弊，在愛轉生後把她當偶像所需的各方面天賦點都拉滿了。
關鍵這還不是最棘手的，真正的無解之處在於，這還是個會和愛一起成長的詛咒。
連愛身邊的人都不會被放過，她的粉絲，她的朋友，愛理，B小町的隊友，惠，津美紀，硝子，夏油傑……還有之前好長時間都可以算作在和她雙向暗戀的五條悟，越會讓她感覺到幸福的人，就會承受到越多的詛咒。
「悟，根據因果律的顯示，你確實活不久了，但並不是你的實力不足以讓你重新找到平衡的緣故，是因為加到你身上的詛咒仍然在不斷增強。你應該也感覺到了，在星野愛和你互通心意之後……」五條悟世界的神說到這裡欲言又止。
他收到了五條悟不希望他多說的眼神。
即使正承受著體內咒毒越發強勁的發作，他還是覺得這是他得償所願才追到手的女孩兒，根本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因此而死的事實。
「總之，情況大致就是這樣。」五條悟世界的神說，「不瞞你們說，未來十年，咒術界將迎來一場堪比千年前的浩劫。我之前同意和前輩打賭也是出於這方面的考量。我評估了星野愛的能力，認為引入她能在一定程度給浩劫中的世界維穩，無論輸贏我都不虧。沒想到……」
沒想到這反而直接斷送了世界原本的一線生機。按照現在的因果鏈顯示，本將在十年後擔當破局重任的五條悟會死於一個月後，屆時夏油傑將正式作為當代最強實施他對於普通人的屠殺。
五條悟世界的神和蘿莉神設想了很多種將世界引回正軌的方法，比如回收愛，讓她身上的詛咒和她本人一起從世界上消失之類。
但最終他們一一否決了這些方法。
因為不僅五條悟喜歡愛，夏油傑也喜歡。
讓愛死掉不一定能讓五條悟活下來，失去五條悟和愛的夏油傑卻會徹底萬劫不復。
如今因果鏈的存續已經岌岌可危，根本承擔不了他們再貿然進行嘗試。
最終，蘿莉神提出了一個看似離譜卻成行概率最大的辦法，那就是讓愛和五條悟用僅剩的一個月趕緊造個遺腹子出來。
這個孩子的父母是來自不同世界的神子和神女，身上的可操作性很大，她和五條悟世界的神大可以一起發力，將其打造成比五條悟更強的最強，強到足以抗衡愛身上的詛咒，再由愛將他或她撫養至十歲去拯救世界。
「不可能！我才不要我的孩子一生下來就背負這些！」愛厲聲反駁，「我再也不要做不負責任的母親了，不可能像製造工具一樣將他帶到這個世界。」
「我也拒絕，我和小愛的孩子一定超級可愛，值得完整的家庭和父母寵愛下無憂無慮的童年。」
五條悟也不贊同，說到這裡嘴角便勾起一抹放肆的笑容，語氣平緩卻堅定，彷彿一針強心劑注入愛心裡。
「讓我丟下他們孤兒寡母，休想。」
「哦，那你就去死吧，大家一起死，你至死是處男。」蘿莉神費了一番力氣才從五條悟世界的神手上掙脫，說的第一句話就充滿了輕蔑的嘲諷意味，「小愛也到死只和其他男人生過孩子，她身上沒有你留下的一點痕跡。」
「你是在激將我嗎？」五條悟哼笑一聲。
蘿莉神不可置否地高昂著頭，她覺得自己對五條悟也足夠了解，這少年的強大是真的，自大和狂妄也是真的，他對喜歡的女孩兒不可能沒有佔有慾，也勢必不甘心什麼都不做就去死。
她這點倒是沒想錯，五條悟確實不甘心。
「喂，有沒有可能直接讓我去到那邊的世界，既然是詛咒的話，那麼一定存在祓除的方式，難道不是我把那傢伙施加給愛的詛咒祓除掉就好了嗎？」
五條悟不再理會蘿莉神，只將勢在必得的視線投向自己世界的神。
「一個月，看看是我先完蛋還是他先完蛋，這不就是男人之間的較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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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連更！開誠布公，表白，真相大白收伏筆。（其三完成）
真相就是神玩脫了，小愛是帶著前任的詛咒來的，小愛作為偶像越成功，身上要毀掉她的詛咒也越強，身邊一切能讓她感覺到幸福的人都會受到影響。
所以甚爾沒死，他要為小愛去拿那把刀。
所以津美紀重生了，如果她不重生，傑哥就拿不到刀。
所以傑哥黑化比原著更嚴重，21作話的理由都得以成立，一念之差，他捅了五條悟。
所以五條悟被捅了，而且如果什麼都不做就會死，他和愛是雙箭頭，兩個人同居，他是最讓愛感覺到幸福的人。
解咒的方法也呼之欲出，接下來是雙向奔赴的救贖了。
五條悟年紀輕輕，又要有新兒子和新女兒了233333∼
第25章
二十五
「如果殺了神木光就能解決問題，你認為這件事會輪得到你嗎？」
不等五條悟世界的神對他作出回應，被他直接無視的蘿莉神就發出了不屑的一聲嘲笑。
「殺死那個傢伙的方法太多了，車禍、火災、飛機失事，而且他殺了那麼多人，只要製造點契機讓警方關注到他，再找幾個腦子好使的警察負責案子調查，他的罪行就足以讓他被拉出去槍斃十分鐘。」
「悟，那個世界不存在詛咒會影響到現世的規則。在詛咒無法奏效的世界祓除詛咒，你打算怎麼做？」
五條悟世界的神卻不認為自己最優秀的作品會這麼想當然，他索性也無視了蘿莉神的挖苦，和愛一起看向五條悟。
「無量空處。」迎著他們的注視，五條悟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御三家術式的能力你應該清楚，只要把神木光拉進無量空處的領域中，他的大腦就會過載。到時他怎麼想怎麼做都由我來決定。只要他是死在我的領域中，我就能祓除他施加給小愛的詛咒。」
「規則允許這樣做嗎？」話音至此，他又一次向神詢問道，「讓我保留所有的能力和術式，去到那個世界？」
「喂，咒醬，你幹嘛擺出一副認真思考的表情，我的世界可沒有咒力和咒術的存在，允許他使用能力相當於給世界增加Bug，搞不好會把我的世界一起崩掉！」
看著五條悟世界的神認真思考的樣子，蘿莉神急了：「我不同意！根本沒辦法合理化他的存在，總不能讓其他人覺得他是基因變異的超能力者！」
「不需要合理化他的存在，反正目標只是神木光一人，他也不需要像星野愛一樣在那個世界裡長期留存，只要一個月時間，悟的能力不被其他人察覺，就不會有問題。」
五條悟世界的神沉思過後有理有據地解釋起了自己的預設操作：「而且前輩，你不要忘了，如果我和我的世界完蛋了，你是要給我們陪葬的，你的世界會由新的神接管，那時就成了別人的世界。」
「呃……你這麼一說，好像也是哦！」
不得不說五條悟世界的神還真是頗為了解蘿莉神的性格，一句話就讓其成功破防，立刻認命似的擺擺手。
「那就把他弄過去吧，成與不成都讓他大鬧一場，如果我和你們一起完蛋了，就讓接替我的傢伙盡情去苦惱，這可是來自前輩的饋贈。」
眼看那邊惡趣味得到滿足的蘿莉神不再有異議，五條悟世界的神終於得以不再分心，和五條悟繼續起了剛才的話題。
「一個月的時間應該沒問題。但是，悟，你確定你能憑藉現在的身體狀態在僅剩的一個月中掌握領域嗎？要保留你的全部能力和術式，就相當於你雖然身處異世界，卻還要服從這個世界的規則。」
五條悟世界的神顯然對此十分擔憂，越說越覺得這件事想要達成絕對困難重重。
「我無法讓你立刻習得領域，你體內的咒毒非但無法根除，還可能因為你靠近詛咒你和星野愛的根源而變本加厲。那個世界的人互相詛咒確實沒有實際效力，但作用在你和星野愛身上的詛咒仍然會按照這裡的規則運作。」
「也就是說，到了那個世界，既定的一個月很可能還要進一步縮短，是嗎？」星野愛很快領會了神的意思，「五條君也會比現在承受更多的痛苦。」
「等等，咒醬，你剛才是說……他到現在還沒學會那個無量空處嗎？所以在剩下不到一個月時間裡，他不僅要活下來接近神木光，還要一邊對抗體內的咒毒一邊學習新技能，按照你給他的設定，他能夠做到這些嗎？」
蘿莉神在質疑五條悟之餘也默認了星野愛的猜測，索性又將主意打到了造人大計上：「那麼我們為什麼要去賭那個微乎其微的可能呀，明明讓他們兩個去造孩子更靠譜。」
「前輩，請你搞清楚狀況，這件事是我們神失職在先。」
經過蘿莉神一而再再而三地自說自話，五條悟世界的神終於忍無可忍地駁斥了她。
「是作為神的我們搞砸了一切，因此不得不向根本沒義務為我們解圍的悟和星野愛求助，他們是受我們所託的救世主，我們沒有資格干涉救世主打算採用什麼樣的方式拯救世界。」
蘿莉神應該是第一次被這位向來對她諸多忍讓的後輩兇，當下便沒了反駁的氣焰和話語，悻悻地退到愛身邊，疑似想再試試勸說她卻不知如何開口的模樣。
當然愛也是不可能給她這個開口機會的。
「五條君世界的神大人，那我可以和五條君一起回去嗎？」她目不斜視地向這邊的神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神木光的詛咒是針對我和讓我感覺到幸福的人，如果我在，是不是能夠為五條君分擔些詛咒的效果？」
「嗯，的確如此。」五條悟世界的神點頭贊同道，「但前提是你不能讓那個世界的任何人產生類似星野愛死而復生的想法，尤其是星野愛久愛海和星野瑠美衣，否則將給世界造成比悟暴露能力更大的BUG。」
說到這裡，由於事關重大，他再次同愛確認：「可以做到嗎？即便見到也不能讓他們知道你的存在，更不能相認。」
這……
迎上神恍若可以看穿她的視線，愛遲疑了。
只需稍微想像一下那個場景，她就覺得自己根本做不到。
那是她最寶貝的阿庫亞和露比啊！
來到這個世界的十五年，她沒有一刻不再思念他們。
她真的做夢都想見到他們，如果能夠再聽他們叫一聲媽媽，再對他們說一次愛，讓她付出任何代價她都心甘情願。
這樣想著，自覺有些辜負五條悟的她下意識想把自己的手從他袖口上抽回來，不料念頭剛起，就被少年骨節分明的大手翻過來整個包住。
愛一驚，他的手仍有些寒涼，卻熨帖得她掌心滾燙。
「做得到，她做得到，我也做得到。」五條悟對他所在世界的神說，字字鏗鏘，不容半分質疑，「讓小愛和我一起去，她來幫我分擔詛咒的效果，我會看著她不會叫她亂來。」
最終，事情的解決辦法在只有五條悟一人的絕對堅持下被敲定了下來。
五條悟和愛明天即動身前往愛原本的世界，不是他們不想稍微修整一下也計劃得更周全些，只是根據因果鏈所示，五條悟的生命滿打滿算只剩下一個月，他們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浪費。
「你去睡吧，你又不像我，本來也不怎麼需要睡覺，陪我熬著幹什麼？」
窗外夜色深濃，當牆上掛鐘的時針和分針在十二處重合，五條悟望向那個執拗坐在他病床邊，找不到話說就眼睛都一眨不眨緊盯他的少女，有些好笑地調侃著。
「你不是不喜歡我說謊嗎，如今隨口編瞎話騙我真的好嗎？」愛扯了扯嘴角道，「咱們兩個可是同居過整整一年，你需不需要睡覺別人也許不清楚，但我可是再清楚不過。」
沒錯，五條悟瞞誰都瞞不過愛，一年的朝夕相處早讓愛摸清了許多五條悟不為人知的生活習慣。
他只是比常人更容易醒來，就算睡著也有三分之一的神經保持清醒而已，才不像外人誤解的那樣雖然從來不睡覺卻還能時刻保持旺盛的精力。
他是號稱神子，但他的身體構造也和其他人一樣無法超越世間規則，所以他不僅需要睡眠，熬久了同樣會感到疲憊。
一想到這些，愛就更加心疼起了面前的少年。
他哪裡是不需要睡，分明是不能睡。
如果不時刻全開反轉術式與咒毒抗衡，他怕是連這最後的一個月都搶不回來。
此時愛那雙星瞳裡凝著深深的痛惜，五條悟見狀，雖頗為受用，但又不想她因此過分擔心。
「你之前總騙我，我現在無非想稍微騙回來一些都不行嗎？」他強打起精神，讓自己逗她的語氣與平時別無二致，「小愛你這樣可不好，只許你騙別人不許別人騙你是名副其實的雙標。」
「誰雙標了，我又沒說不許。」愛無奈地反駁，「但我讓你騙是一回事，你騙不過我又是另一回事，我總不能明明半個標點符號都不信你的話，卻偏要裝出一副對你深信不疑的模樣，那你到底是想騙我玩還是想讓我騙你玩？」
「好像確實是這個道理，那就算了，我們還是對彼此坦誠點。」五條悟點點頭，「你看長夜漫漫，既然我不能睡你不想睡，不如我們來做點剛確認關係的情侶應該做的事，怎麼樣？」
比如接吻，他在心裡說。
之前本來都要達成了，偏偏那時兩個神來得太趕巧，破壞了他的好事。
十七歲的五條悟是個各方面需求都正常的少年，他不可能沒幻想過和心愛的女孩兒唇齒相接地在對方口中攻城掠地。
可惜他面對的對象是個心理年齡三十七歲的孩子媽媽，都說三年一個代溝，和他能溝出一道德雷克海峽的愛顯然並不能在這方面同他那顆懷春少年心產生共鳴。
她先是愣了：「我們確立戀愛關係了嗎？」
頓了頓，她後知後覺，認為五條悟大概是錯把「確定彼此有好感」和「正式成為男女朋友」劃了等號，嘴角抽了一下：「對不起，對我來說還是有些突然，五條君你稍安勿躁，容我適應一下。」
講真，她其實有點想給五條悟科普下二者間的區別，但考慮到她現在如果不認賬，無論自己是不是有理的那一方，都百分之百會令五條悟備受打擊。
便又趕緊換上一個盡可能真誠的微笑，試探著問：「……是要做那種事嗎？但我擔心我們如果不採取任何措施，我世界裡的神一定會讓我們中招。我之前沒注意，高專的自動販賣機裡有賣防範措施的嗎？」
五條悟：「啊？」
雖然作為十七歲的高中生，一眼沒看過小黃書是不可能的，但是初吻都在的他真的足足反應了一分鐘才意識到愛在說什麼。
驚慌失措下他竟條件反射地將身體向後彈開，那架勢彷彿他自己是慘遭流氓騷擾的黃花閨女，愛才是那個意圖對他動手動腳的大流氓。
「怎麼可能有那種東西！前世不論，你這一世的身體只有十五歲，日本允許做那種事的最低年齡是十六歲你知道嗎？」
五條悟話說出口才驚覺自己跑偏了，他明明想要再義正詞嚴一點的，如今說的簡直好像他也動了那方面的DNA，卻礙於愛還沒到法定年齡，所以不得不暫時忍耐一樣。
「誰家第一天確定彼此心意的情侶是直接往床上滾的啊！」
「不……不是嗎？」他這話讓愛也遲疑了，鳶紫星瞳中本能地閃過一絲困惑神色。
就這樣，五條悟終於意識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的上一世，或許真是確定關係當天就被屑中之屑的神木光騙上了床。
五條悟湛藍色的眼底漫上了些許心疼的神色。
他想，她兩世都長在孤兒院，唯一的戀愛經歷是和神木光那個惡劣到極致的混蛋。
她說她不懂愛也不會愛，但明明是她自己就一直沒有被世界善待。
在這種情況下，她還能懷揣著想要去愛的願望說出那些關於愛的謊言，還能那麼深地愛著她的兩個孩子，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對不起，五條君……」
少年亮如晨空的眼眸深深久久地凝望著她，流轉出足以擊潰她全部理智的濃烈情愫，讓她一時間既感激又怯懦，無所適從地在他面前垂下眼瞼。
「笨蛋，誰要你道歉了。」五條悟湊近她，呼吸微沉，一下一下灼在她最為敏感的耳谷，「我這麼喜歡你，你又不是不喜歡我，還打算五條君五條君的稱呼我到什麼時候？」
「嗯……那，悟君？」愛試探著喚了一聲，臉頰緋紅，聲音也咕噥在喉嚨裡，輕緩而曖昧。
「先這樣，剩下都欠著吧。」像調皮的大貓一樣，五條悟在她耳垂上輕輕撕咬一下，「等我把欺負你的傢伙收拾掉，順帶確保哪怕未來我們都不在，你的阿庫亞和露比也能繼續在那個世界健康成長，再來問你連本帶利地收。」
下次更新時間：明晚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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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和愛即將奔赴新的世界∼一切都會美好起來的，相信我∼
五條悟：我要！獻上初吻！
愛：其實，還可以有更多的……_(:з」∠)_
第26章
二十六
原來他知道除了為他分擔詛咒效果，她偏要跟回去的另一個原因。
原來他早就看穿了她的意圖，即使他和她都活不了，她也希望用最後這一個月改變阿庫亞和露比的宿命，讓他們未來能夠在新的神的庇佑下健康快樂地生活。
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這樣一個少年存在，他看穿了她的一切自私和卑劣，願意去愛不加任何遮掩的她，為她構築一個可以接納她全部真實的堡壘。
「悟君，我一直覺得你是真的不會讀空氣，你連歌姬是真心實意討厭你都感受不到，也一直覺得七海君說他信任你卻不尊敬你是傲嬌。」
愛動容地揉了揉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頭：「等我們回來，我就告訴他們你都是裝的。」
「誒？他們難道不是在開玩笑嗎？」不成想他的話卻讓五條悟露出了真心實意的不解表情，「你為什麼說的像是真的一樣？」
愛：「……」是他被她影響得騙人功力也見漲了嗎，她這會兒居然完全無法從他臉上找到一絲裝傻充愣的痕跡。
見她也愣了，五條悟便想當然地不再糾結那些有的沒的，擁著她兀自笑開。
「我現在也只學會了讀你周圍的空氣而已。」他說，「因為想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你之前完全不肯對我坦誠，我又不想一直被你騙。」
「別怕，夜蛾老師都幫我瞞下來了，我最強的頭銜還在。」五條悟說到這裡，嘴角向上提，湛藍色的眼睛也隨之勾出一個又痞又惑人的弧度，「所以我還能拿它向你起誓，放心吧，你想做的事，我都會賭上最強之名幫你達成。」
彷彿就是從這一夜開始，雖然他們沒發生任何實質性的成長，但愛覺得五條悟給她的感覺變了。
之前總彷彿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哪怕她陪他鬧著玩，以「孩子他爸」和「孩子他媽」互稱都鮮少會多想。
現在卻彷彿一夜之間長成了大人，不僅昨夜什麼都沒做就好多次撩得她面紅耳赤，第二天清早喚她起床的聲音也蠱得不行。
如果不是蘿莉神昨天暗中監視了他們一夜確定他們真的什麼都沒發生，只看愛睜開眼時那下意識流露出的嬌羞反應，都肯定會以為他們只是嘴上義正嚴詞地說不要，身體卻乾柴烈火地十分誠實。
「嘖嘖，你這個年紀居然真能忍得住，簡直讓我懷疑咒醬在設定你的時候是不是一不小心遺忘了什麼重要的男性功能。」
蘿莉神過去對愛的態度充其量算一後媽，這會兒嫌棄起五條悟來卻彷彿親丈母娘在挑女婿。
「 你那是什麼表情啊，搞得好像我和咒醬欠你一次一樣。我告訴你，要是沒有我和咒醬賭上世界命運打的這個賭，你小子原本可是孤獨終老的命。你得了便宜就別賣乖，給我們去把因果鏈修好聽到沒？」
五條悟哼了聲算作答應，把昨晚愛睡著後寫好的那封信壓到了病床旁的床頭桌上。
他和愛去到那邊世界的一個月會在這裡呈現出人間蒸發的狀態，所以為了避免夜蛾正道和硝子擔心，他決定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就「世界那麼大，既然不知道還能活多久，我準備和小愛一起去看看」好了。
嗯，理所當然的，憑五條悟異於常人的腦迴路，他所謂的合理解釋也不可能太合理。
幸好愛臨被神轉移前又不放心地折返回去檢查了一遍信的內容，在原本那句話後加了一句「是一起去找尋解除咒毒的辦法」，才有效避免了不久後硝子和夜蛾正道發現信時太無語。
唉，就算長大了，也還是幼稚的大人啊！
和五條悟一起回到這個闊別了十五年的世界後，愛無奈地看著面前的少年為了和蘿莉神較勁，愣是額頭泌出冷汗也咬牙不肯承認體內咒毒正在加劇肆虐的事實，只得無奈地請求五條悟世界的神幫忙帶走了蘿莉神，然後早有預判似的張開雙臂，接住了他頃刻間倒向她的身體，將他扶到近旁的沙發上安頓好。
眼下他們正身處一幢布局擺設均和他們過去那間公寓差不多的房子，得益於五條悟世界的神一再督促，蘿莉神不情不願地為他們安排了這些。
畢竟他們將要在這裡待一個月，五條悟又需要在這段時間內學會之前從未成功過的領域展開，必須得有個能讓他們安心的落腳的住所。
「早知道會這樣，之前就應該再努力一些。咒毒的強度比預期的增幅還要大，如果我去到能用無量空處打到那傢伙的距離，暫停使用反轉術式展開領域，大概會在半秒內完蛋。」
五條悟難得有些惆悵地感慨：「就算他只是普通人，也不太可能被僅半秒的無量空處殺死，沒想到我堂堂當世最強，到了異世界居然要跟個垃圾拼誰更持久……」
「但你肯定會贏不是嗎？」
愛從他十六歲那年便開始和他同居，如今他十七歲，已經很了解他的說話和處事模式了。
自從六眼徹底覺醒成為了名副其實的最強，他就不會再抱怨真正令他束手無策的事情了。
如果他願意用這種語氣將苦惱說出口，恰恰說明他心裡已有了應對之策，正等著你也跟著他愁眉苦臉起來，再誇好似轉瞬便想出了解決辦法的他好棒棒。
幼稚，又不完全幼稚，是愛前世今生從沒想過會對之動心的類型，偏偏又成了她極盡克制也情不自禁心動的對象。
「這些待會兒再說，你坐正一點，我去找醫療箱給你重新包紮一下傷口。」愛抬手在他頸間的繃帶上一沾，把指尖的點點殷紅展示給他看，「你剛才光顧著和神較勁，是不是根本沒察覺到傷口又裂開了？」
「啊……那不是被那傢伙識破我在逞強了？」五條悟立刻囧了臉。
愛的微笑成功完成了從「關愛智障兒童」到「關愛笨蛋男朋友」的蛻變：「這是重點嗎？乖乖坐好別亂動，不只裂了一處。」
不得不說，五條悟世界的神考慮得相當週全。
在他的監督下，蘿莉神比過去體貼了不只一星半點，不僅醫藥箱等生活用品安排得一應俱全，居然連擺放位置都和從前大差不差。
這讓愛很快去而復返，邊給這隻一米九的撒嬌大貓順毛，邊為他拆去那幾處染血的繃帶，重新處理傷口。
「小愛，問你個嚴肅點的問題行嗎？」愛伸手解開他的襯衫扣子時突然聽他這樣問。
「嗯，你說。」愛不明所以地抬頭看他一眼，很快又斂回視線，繼續手上的操作。
夏油傑那時刀刀瞄準要害，他左胸心臟和腹部大動脈的部位都被刺穿了，一旦體內咒毒不能被完全抑制住導致傷口裂開，就會出現如今的狀況，造成一次又一次十分觸目驚心的大出血。
這會兒他腹部的血就已經滲透了襯衫，愛著急查看他的傷勢，總不能停了正事等他先把天聊夠。
而五條悟隨後問出的問題也確實印證了愛沒有專心陪他閒聊的正確性。
「我是不是比神木光身材好？」
他這人不僅一本正經地和人抱怨時不會走心，聲明問題嚴重性時也通常意味著他想探討的甚至都不是個正經問題。
「你在說廢話嗎，悟君？」愛無奈地解完扣子，顯露出少年即便受了傷也依然勁挺分明的肌肉線條，「他在我面前脫成這樣的時候就是個營養不良的小屁孩兒，身板和我差不多厚，總共比我高不到十公分，你為什麼要想不開和他比？」
「嗯，那我猜他現在也沒我好。」雖然愛說這話的語氣不善，但話語的內容還是讓五條悟頗為受用，「神是不是說她把咱們投入到了阿庫亞和露比與他二換一之前，也就是你死後十二年的時間線？那他這會兒應該是個三十多歲的大叔了，我猜憑他的生活作風，肯定正面臨髮際線退後和身材發福的雙重中年危機。」
「他無論有沒有危機都和你差得遠。」仔細清理了傷口邊緣後，愛幫他把腹部的繃帶再次紮好，「我剛剛不就說了嗎，你肯定會贏的，各方面都會是你贏，我深信不疑。」
說到這裡，愛將星眸笑彎成了月牙，把適才和醫藥箱一起拿來的那件男士T恤遞給了他：「好了，你可是最強，神木光那個屑根本不值得你糾結。換個衣服跟我走，到午飯時間了，帶你去吃好吃的。」
愛帶五條悟去的是一家以甜品和冰淇淋見長的西式簡餐廳。
在愛的前世，因為這家店開業時她已經很有名了，所以她只全副武裝地來過一次，打包帶回去的蛋糕和點心連平時不愛吃這些的阿庫亞都覺得好吃。
「真是恍若隔世的感覺啊！」坐在五條悟對面等待店家上菜的時候，愛忍不住小聲喟嘆，「本來出門的時候還有點怕被人認出來，看樣子大家都不記得我的臉了。」
「因為在他們的認知裡你已經死了。」五條悟說，「比起死而復生，難道不是剛好長得相似更合情合理嗎？」
「也是。」愛點點頭，「挺好的，省去了我還得東躲西藏的必要，看樣子只要不和前世的熟人碰面就不會有問題，比如阿庫亞和露比，如果是他們，肯定還是會一眼認出我這個媽媽……」
「呀~阿庫亞桑好帥，是我喜歡的類型呢~」
「MEM啾也很可愛，被你誇獎好害羞哦。」
誒？阿庫亞？
說來也巧，她這邊話音未落，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了有人同樣在叫「阿庫亞」的聲音。
聽音色像是一個元氣可愛的女生，而回覆她的男聲也開朗溫柔，僅幾句對話就將少年男女間潛滋暗長的躁動情愫表露無遺。
愛和五條悟循著聲源定睛望去，發現是餐廳電視中正在播放的熱門綜藝節目錄播，鏡頭特寫剛好給到適才說話的俊秀少年，金髮藍眸，右側瞳孔似有耀眼奪目的星光閃現。
這，這不是巧了嗎？
「啊，阿庫亞！」愛確實臉盲，但自己的兒子除外。
即使十五年沒見，她仍然一眼認了出來，激動之下「砰」地一聲拍桌而起。
她鬧出的動靜太大，一時間吸引了餐廳中其他食客的視線。
五條悟見勢不妙連忙起身繞去愛一側的卡座，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旁人或詫異或探究的目光，順便搭著愛的肩膀把她按回座位上。
「知道你激動，但是不是稍微克制一下比較好？」五條悟將剛才服務員先端上來的果汁推到她面前，壓低聲音說道，「雖然通常情況下你在街上逛逛都不會有問題，不過太引人注目還是會有麻煩吧！」
「抱歉……」愛低下頭，「太久沒見到阿庫亞，我沒忍住。」
「嘛，既然不能見面，那他和你一樣做了明星倒也是件好事，畢竟能讓你有機會多看看他。」五條悟又不是真想責備她，見她當真流露出歉疚的神色，便將手伸到桌下捏了捏她的手，「看電視吧，看看這小子有沒有好好繼承你給他的藝能基因。」
「肯定有繼承，悟君我和你說，我家阿庫亞小的時候就展現出特別厲害的演戲天賦了，我一直覺得他肯定會子承母業，長大後成為超有名的大明星。」
這是第一道菜端上桌，愛準備和五條悟一起邊吃邊看時滿臉自豪夸下的海口。
可當四十分鐘過去，一集戀愛綜藝播完，愛臉上的自豪完全變成了震驚和殘念，五條悟的神色也控制不住地複雜起來。
兩人對著面前幾乎沒動過一筷子的吃食，不得不又平復了足足三分鍾情緒。
「吶，悟君，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只是同名同姓，這不是我的阿庫亞……」三分鐘後，愛抬起頭，星瞳裡凝著世界末日般的灰敗和絕望。
「啊，如果你這麼想會好受點，那就先這麼想。」五條悟努力對她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但我說實話，可能性不大，因為他不只像你，也挺像神木光的，臉比起你甚至更像神木光一些，性格和做派也……」
不管怎麼說都是目標人物，所以五條悟在來到這個世界前有問神要過神木光的照片，毫不誇張地說，和剛剛電視裡的阿庫亞相似到了能肉眼做親子鑑定的程度。
「怎麼可能對戀愛沒興趣啊，好歹我也是個男性。」
「之前的戀情……好像是有點像喜歡上老師那種禁忌的感覺。」
「我出演前姑且也做了一些預習，知道這個節目大概會有接吻之類的橋段。」
「誒，阿庫亞桑準備很充分嘛，如果對象是你的話，我或許可以吻你哦~」
這番對話正是摘自剛才的戀綜。
暫且不論什麼喜歡上老師和預習過接吻的危險發言，同他進行以上曖昧對話的對象還不是一開始的MEM啾，而是另一個叫鷲見夕雪的時尚雜誌模特。
短短四十分鐘，星野阿庫亞，16歲，在媽媽和繼父（？）的見證下，「游刃有餘」地將節目中的三位女嘉賓撩了個遍。
下次更新時間，明晚六點。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世界毀滅很可怕，但是比世界毀滅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哈哈哈∼星野阿庫亞，16歲，危_(:з」∠)_……
第27章
二十七
「這孩子小時候不是這樣的，很聰明，嬰兒時期就會打御宅藝，很招人喜歡，每次我經紀人把他帶去片場都有好多小姐姐爭著搶著抱他玩，很早熟很懂事，四歲的時候就會偷偷用我的手機和找我拍戲的導演置換資源……」
愛此時正經歷著一場更甚於一天前的絕望，畢竟對於一位母親來說，孩子長成渣男比世界毀滅可怕多了。
五條悟任憑她緊緊抓著自己的手沒做聲。
他的情商不足以讓他道出貼心的勸慰，因為他發自內心地覺得如果愛所言屬實，那她兒子長成這樣完全是正常發揮。
嬰兒時期就會打御宅藝？
這多可怕啊，分明是刻入基因裡的痴漢死宅天賦。
招小姐姐喜歡，爭搶著抱他？
說的好像他現在不是一樣！
總共只有三個女嘉賓，他一個都沒放過，才第一期就都排著隊對他表示好感，再覺得不夠他是要上天嗎？
很早熟很懂事……
說句實在的，雖然眼紅女朋友親兒子的行為很魔幻，但五條悟確實有被這小子炫耀到。
他堂堂當世最強，長到這麼大才剛剛開啟了自己命途多舛的初戀，如今搞不好只剩下一個月壽命卻連女孩子的嘴唇都沒碰過，這個比自己還小一歲的臭小子憑什麼已經有資本在戀愛綜藝上大談過往情史了啊！
要知道他一貫是以人生贏家自居的，可他現在只覺得星野阿庫亞的青春才叫青春，他的青春和人家比簡直沒有一點能拿出手的底色。
「不對，我覺得可能是節目組的剪輯，這種綜藝為了博眼球提高收視率，一般都會照著CP大亂燉的修羅場剪。」
消沉過後，對兒子的母愛到底讓愛重新打起了精神。
「我不相信我的基因敵不過神木光那傢伙的基因。」愛說，「阿庫亞是我兒子，我生的我養的，露比早說過他們像是我處女懷胎生下來的，怎麼想都不該和他扯上關係。」
她說著，看似已經恢復冷靜，實際恢復冷靜才怪地再次站起：「悟君，你先回去等我，我去一趟之前的家，不會暴露我自己的，就是去確認一下阿庫亞和露比他們私底下不進行拍攝時是什麼樣子。」
「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去啊，一起吧，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五條悟怎麼可能放心她獨自行動，趕緊掐滅吐槽之魂跟著她起身，直接去到前台買單後便同她一起離開了簡餐廳。
就這樣，時隔大半年，二人居然又在另一個世界上演了似曾相識的一幕——人販子上身似的圍著某小區的樓盤一圈圈繞，緊張兮兮地等著堵孩子。
「我有點想咱們家的惠了。」繞到第三圈，五條悟叼著愛買給他的雪糕，半真半假地說，「雖然夜蛾老師和愛理小姐應該會在咱們不在這段時間幫忙照顧他和津美紀，但禪院家可不是省油的燈，也不知道夜蛾老師遭不遭得住。」
愛抿了抿唇沒說話，走了這麼久，她發熱的腦子漸漸冷卻，讓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任性真的應該有個限度。
五條悟身上擔負著祓除詛咒，將那邊世界帶回正軌的重任，可她從剛剛起就是秉承著那邊世界會完蛋的預設在行動，所思所想也只繫在優先要讓這裡的阿庫亞和露比幸福快樂地成長上。
太過分了啊，愛想。
雖然歸根結底是神的操作失誤，但詛咒明明是她帶去那個世界的。
結果她卻還是那麼自私，不但沒有覺得抱歉，還讓身為那個世界唯一希望的五條悟拖著副每時每刻都在承受詛咒侵蝕的身體，陪她做這種無關緊要的事。
「悟君，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愛覺得一切都是自己最近承了五條悟諸多放任的緣故。
他願意接受她的一切卑劣和不堪，於是她也在他面前愈發放肆，簡直像要坐實他就是被「壞女人」騙了心也騙了感情一樣。
「嗯？不再等一會兒了嗎？」五條悟也不知猜不猜得透她的心思，隨手把吃完的雪糕棍擲進入行道旁邊的垃圾桶裡，又伸手進愛提著的塑料袋中，裡面都是他們剛才路過便利店時掃蕩來的零食，「怎麼，怕再轉兩圈我吃完了這些又問你要別的？」
「什麼跟什麼啊，本來你就是因為我才沒怎麼吃午飯的。」愛嘆了口氣說，「再說咱們現在花的錢都是神提供的，我得多有病才會想為她省錢。」
「那再轉兩圈唄！」五條悟挑動眉梢，主動牽上她的手，「吃完這些咱們再去附近的另一家便利店轉轉，剛才那家店不是有款限定巧克力沒貨了嗎，我覺得另一家大概率會有。」
都說人比人氣死人，他決定不和別人比只專注於自己，他現在都可以光明正大地以男朋友身份牽她的手了，這不就是上次和她繞樓時他夢寐以求的事情嗎？
所以他還是妥妥的人生贏家，才不需要羨慕那個給他家孩子媽添堵的熊孩子。
大約下午三點，五條悟的全視角六眼終於捕捉到了動靜，疑似剛從事務所回來的兄妹倆和一個紅色妹妹頭的少女一起走進了小區東門。
雖然露比看起來更像愛的樣子讓五條悟稍稍安了心，但他隨後又注意到了那名紅髮少女落在阿庫亞身上的視線，妥妥是少女懷春沒跑，便當下又糾結起來，一時間不知道愛還能不能接受她兒子疑似又給她弄出了第四個。
「小愛，信得過我嗎？」五條悟遲疑一下，想到這畢竟不是什麼能一直瞞住的事，還是選擇對愛如實相告。
他當然沒有忽略一些應該能讓愛感受到些許寬慰的細節。
比如她的阿庫亞其實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持著和那個紅髮少女的距離，對待女生的態度也並不似戀綜裡那般和誰都維持著不遠不近的曖昧。
因此他覺得愛或許是對的，戀綜裡那些更多只是節目組為了收視率故意製造的噱頭，他家小愛的基因才沒有被神木光那個人渣的基因打敗。
阿庫亞無非是從生父那裡繼承了一副看著確實很帶渣男範兒的皮囊，卻沒有連透心黑的本質都照搬得如出一轍。
「我當然相信你。」無論怎樣，愛都真心感激五條悟願意為她做這麼多，於是想都不想地點頭，「你打算怎麼做？」
「我看他剛才時不時低頭用手機聯絡誰的模樣，那就問他借手機來看看唄，現在這個社會，一隻常用手機就足以暴露一個人的全部本性。」五條悟伸出一根手指在愛眼前晃晃，「乖乖在這裡等我，我剛才可是順便把他手機密碼也記住了。」
即使不使用咒力，五條悟也擁有遠超這個世界人類的身體素質和反應速度。
拿偷走手機這件事來說，便是他根本不需要多麼小心謹慎的操作，不過擦肩而過的零點幾秒，阿庫亞才剛放入褲子口袋裡的手機就被他用食指和中指夾了出來，幾分鐘過後，又順利交到了在小區西門前踱步的愛手裡。
一對只看外表青蔥至極的小情侶，居然愣是生動形象地將擔心青春期兒子不學好的老父親老母親刻畫得入木三分，一時間竟讓當事人之一的愛有些恍惚，隱隱覺得從身到心都只有十七歲的五條悟當起爹來熟練得讓人心疼。
「嗯，看樣子和戀綜的大家都只是普通同事的關係。」
暫且按下雜七雜八的念頭，愛先翻了阿庫亞和戀綜中三個女孩兒的郵件往來，見幾人私下裡沒發過任何曖昧消息，便多少放心了一些。
「也沒有加奇奇怪怪的人，除了工作往來就是……」她順著通訊錄一路看下去，看著看著，原本已有舒展之意的眉頭很快又再次皺起來，「等等，悟君你來看，這孩子……好像在查他生父的事。」
手機確實能暴露很多東西，但大多只會是碎片化的信息。
因此愛和五條悟不得不花了一些時間將碎片拼合，前後耗費了近一個小時，總算是為阿庫亞的一切行為找到了合理的動機。
原來，他早就猜到了愛的死和生父有關，於是在愛死後的十二年，他都在獨自謀劃著自己的復仇，想要先挖出生父的身份，再讓其為愛當年的死付出代價。
為此，他花了整整四年給愛的舊手機解鎖，還成為了導演五反田泰志的徒弟混跡娛樂圈。
就連現在答應錄製戀綜，都是為了從一個叫做鏑木勝也的製作人那裡換來關於愛的男女關係情報。
「他知情嗎，這個鏑木勝也？」五條悟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他確實有點被阿庫亞的強烈復仇信念震驚。
講真，不可能不頭疼。
但他也切實感受到了愛和兩個孩子之間雙向奔赴的羈絆，讓他覺得自己既然選擇了要去喜歡愛，就該一併為她將這份羈絆守護好。
愛沉思片刻：「他知道一些，我和神木光相識的那個劇團培訓班就是他介紹我去的。而且我後來談了戀愛卻什麼都不懂，還有拜託過他幫忙推薦適合約會的餐廳，但他應該並不清楚我的約會對象是誰，這點我瞞得很死。」
五條悟點點頭：「那就沒問題了。短時間內阿庫亞從他手裡拿不到什麼有用的訊息，在他鎖定神木光的身份將他自己置於危險中之前，我應該就已經得手，把神木光解決掉了……」
「……怎麼了？為什麼突然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五條悟說到這裡，突然注意到愛正愣愣地盯著他看。
那目光清澈明亮，隱隱有瀲灩的波瀾在其中蕩漾，彷彿星星連成了河，無聲地向他傳遞著女孩兒從未在之前表露過的溫柔和悱惻。
有……有點糟糕，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控制不住吻下去。
五條悟趕忙別過頭避開她的視線，雖然他現在親過去她也不太可能拒絕，但他還是想把初吻留到一切結束之後。
王子和公主都是打敗魔王后再接吻的，他認為這叫儀式感。她上一世缺失的戀愛體驗，他都想一一為她補全。
「我去把手機還回去。」五條悟這樣想著，立刻不動聲色地向後撤出兩步，舉起阿庫亞的手機對愛燦爛一笑，「在這裡等我，待會兒一起去買巧克力。」
「啊，哦。」愛不明就裡地點點頭，看著他一溜煙似的從自己視線範圍內消失，覺得和年輕人談戀愛也真是件勞神費力的事情。
二人心理年齡上的代溝根本無法用肉體上的年齡相仿彌補，她還是經常性搞不清他一天天都在想些什麼。
「所以，要不要先幫他把巧克力買回來呢？」愛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覺得自己不妨先去另一邊的便利店看看。
小孩兒看起來就很想吃，她覺得讓他一回來就看到驚喜也不錯。
「太好了，這邊還有貨……話說那傢伙應該早拿六眼確認過了吧，不然也不會從剛才起就一直念叨著要過來。」
「這個布丁他也喜歡吃，多拿兩個。」
「雪糕……他應該很快就回來了，現在幫他買回去也不會化。」
「咦，這邊還有賣喜久福！呃……貨架好高……」
十五歲的愛被五條悟精心投餵了整整一年，其實比起上一世已經多長高一些了，但仍然只有一五五，要想拿到最高那層貨架上的東西必須要將腳尖踮到最高限度才行。
「想拿這個嗎？」這時，愛的耳畔突然響起一道溫潤的聲音。
愛的視線循著那盒被人拿下貨架的喜久福望過去，猝不及防便看到了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那確實是一張英俊至極的面容。
顧盼神飛，俊眼修眉，清冷優越得給人以十足的距離感，偏偏他臉上又掛著極其溫文爾雅的親切笑容，即便硬件條件上稍微遜色於顏值頂配五條悟，但身上獨屬於成熟男人的魅力卻恰如其分地補足了這點差距。
那一下子，愛突然遭到了死去記憶的暴擊，手中半滿的購物筐「啪」一聲砸落在地。
跑！
這是愛恢復思考能力之後，腦內閃過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念頭。
下次更新時間：後天傍晚六點（讓我歇一天，這幾天爆更給我肝廢了有點ORZ）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前方五條貓貓霸氣護妻！這麼久都自嗨式戀愛，該給他找點場子回來了23333~
第28章
二十八
下午四點一刻，小區東門附近，三個剛才進門時還有說有笑的少年少女正在焦急地對剛才走過的路面進行地毯式搜索。
「笨蛋阿庫亞，讓你用完手機不收好，小區這麼大，誰知道你把手機掉到哪裡去了？」找著找著，戴著帽子的紅髮少女率先宣洩出了自己的不滿。
「是啊，哥哥真是大笨蛋，明明就差那麼一點路就回家了，你也太不小心了吧，我把蘿莉前輩叫來本來是打算商量組合名字的，都怪你，我們都要在這裡無頭蒼蠅一樣幫你找手機。」在她之後，金髮紅瞳的少女也沒好氣兒地抱怨起來。
「別吵了，快找吧，我的手機不能丟，裡面有重要東西。」自知理虧的金髮藍瞳少年星野阿庫亞此時已經一個頭兩個大，根本沒閒心和她們鬥嘴，「奇怪，應該就在附近，我在這個路口還回復過五反田導演的消息。」
「喲，你們是在找這個嗎？我剛才撿到的，是你們掉的嗎？」
正當幾人埋頭苦找時，突然不遠處一個聲音傳來，手裡拿著的正是阿庫亞的手機。
「啊！是阿庫亞的！」紅髮帽子少女一回頭就看到了那個手持手機朝他們走來的高挑白髮少年，怕對方等急了，急忙抬手去接，「謝……」
可她一句道謝的話尚未說完，身後的阿庫亞已然三步並作兩步攔到了她身前，沒給兩個女孩兒同他接觸的機會，而是自己上前從他手裡接過手機。
好高。
這是露比對五條悟的初印象，自家哥哥在同齡人中絕不算矮，178的身高尚處生長期，可竟然愣是比眼前這個看臉與他們年齡相仿的少年矮了小半個頭。
好一張漂亮的臉。
這是紅髮帽子少女有馬加奈下意識的驚嘆，她是童星出道，見過的高顏值男星女星數不勝數，但眼前的少年絕對是她見過長得最漂亮的一個。
因為對方帶著墨鏡，剛才她乍一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這會兒離得近了，近到能夠瞧清他墨鏡後那雙湛藍如天空的眸子和纖長濃密的白色眼睫，一個讓人倒吸一口涼氣的事實才赫然擺到了她面前，那就是論顏值放眼娛樂圈都鮮逢敵手的阿庫亞居然輸了他一籌。
好……讓人不爽的感覺。
這是阿庫亞與五條悟對峙片刻後的感想。他倒不至於那麼幼稚，因為自己不如人家高也不如人家好看就嫉妒使他面目全非。他只是從面前少年的身上感受到了令人不悅的壓迫感而已，總覺得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
「我的手機，本來就是你偷走的吧？」
先將露比和加奈支回家後，阿庫亞藉口要對五條悟表示感謝多留了一會兒。
周圍沒了旁人，他索性也不再做遮掩，直言不諱地道出了自己的猜測。
「哈？你在說什麼啊？」五條悟雙手插兜，即便所作所為被戳穿面上也不見絲毫心虛，滴水不漏地應道，「我有病嗎，偷了你的手機再拿回來還給你。」
阿庫亞低頭檢查手機的內容。
得益於剛才五條悟和愛足夠謹慎，看完後就立刻清空了剛才產生的瀏覽記錄，所以阿庫亞並沒瞧出端倪，但那雙再次抬起的冰藍眼瞳中卻半分沒有放過五條悟的意思。
「一，你不是這個小區的人，我在這裡住很久了，之前沒見過你，最近也沒見過新的住戶搬來。二，我通常很謹慎，不會把手機放在不夠深的口袋裡，理論上不存在自己把手機弄丟的可能性……」阿庫亞有理有據地說。
「你自己也說是理論上了。」反正都算是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兒子，五條悟拿出了平日在惠面前的胡攪蠻纏勁兒，「我過來遛個彎不行嗎？」
阿庫亞哼笑一聲：「你倒是有閒情逸緻。還有第三點，我剛才還沒說完就被你打斷了，你身上有傷吧，不只脖子上一處，根據受傷的部位判斷是只有打架鬥毆才可能留下的，所以我猜你其實是那種為了錢什麼都做的混混。」
「嗯……然後呢？」五條悟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繃帶，他感到有趣的標準一直異於常人，現在就從逗阿庫亞這件事中找到了十足的樂趣。
「是有人雇你來的嗎？」阿庫亞邊問邊試圖從五條悟的眼神中找出破綻，發現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擔心暴露雇主的慌張，才稍微鬆了口氣。
看來偷到我頭上只是巧合，阿庫亞心想，發現解不開密碼賣不上價錢也就送回來了。
幸好不是像他之前擔心的那樣，是受僱於那些嗅到他近期知名度提升，前來挖掘他隱私的狗仔和娛記。
「……算了，你走吧！」阿庫亞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見五條悟還盯著他看，便嘆了口氣擺擺手，「你這個年紀，就算不想上學，最好也給自己找份正經營生，繼續像現在這麼混是不會有出路的。」
「嗯……嗯？」五條悟本來是過來當爸爸的，如今竟越咂摸越覺得阿庫亞的語氣像是在勸兒子，瞬間也不爽了，「喂，你小子……」
他剛想追上去再和阿庫亞說道一番，不料自己的手機突然響了，來電提示上的稱謂正是他不久前剛保存的「彼女さん（女朋友）」。
他和愛來到這個世界後自然有更換當前地界的手機，目前都只保存了彼此的號碼，順帶一說，在他的嚴正要求下，愛給他的備註也是和「彼女さん」相對的「彼氏さん(男朋友)」。
這可是五條悟第一次收到女朋友的來電，內心的興奮激動溢於言表，不料電話接通，話筒裡卻傳來了愛氣喘吁吁的聲音。
「悟君，神木光在這裡，他在追我，應該還沒有認出我，至少不能確定是我，但……」
但什麼？
五條悟已經用六眼捕捉到了，他看到一公里外的一條小巷中，33歲人高腿長的青年神木光正在對著前方嬌小的紫髮少女窮追不捨，得虧愛轉生到自己這邊的世界後運動神經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天與咒縛強化，不然怕是早落到了那個屑中之屑的混蛋手裡。
「畜生！找死！」
五條悟此時能給予阿庫亞最大程度的關照就是他沒有在情急之下直接開出瞬移，但他轉身跑向神木光所在的速度絕對遠超當前世界的人類極限。
「搞什麼啊這傢伙……」
被他丟在原地的阿庫亞簡直一臉懵逼。
雖然他也可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乾脆不去管五條悟直接回家。
但剛才五條悟的手機屏保從他眼前一閃而過，竟赫然是B小町時期的愛。
「愛的粉絲？」
愛在這邊已經故去十二年了，或許一些資深偶像宅還會懷念她，但像五條悟這個年紀的少年，就算同樣是偶像宅，大多數不也只會挑些正當紅的偶像支持嗎？
阿庫亞承認自己因為五條悟仍選擇粉愛而有些動容，所以竟難得多管閒事了一次，自己也朝著五條悟離開的方向追去。
「跑這麼快，當什麼混混，去當運動員不香嗎？」阿庫亞追了許久卻不見人影，終於忍不住出言吐槽。
另一邊，五條悟已經在一處小巷堵到了神木光。
眼看就要抓住的少女消失在拐角，金髮男人煩躁地將本來工工整整向後梳的頭髮抓散了幾撮，皺眉望著眼前雖兇狠扣著他右手腕，卻身上多處血流不止，呼吸也一下比一下粗重的少年。
殺了他。
情緒過於激動加上離詛咒源過近，此時五條悟體內的咒力早已失控，可他竟完全感受不到咒毒噬體的疼痛，湛藍的六眼正噴薄著滔天的殺氣。
在神木光詫異又驚恐的注視下，五條悟的另一隻手猛地扭住了他的脖頸，「蒼」的引力和「赫」的斥力隨之一併注入了僅是個普通人的神木光體內，恍若頃刻就會將他的五臟六腑絞碎一般，竟讓神木光在一瞬間感受到了更甚於窒息瀕死感的痛苦和恐懼。
不過還不夠，遠遠不夠。
他給愛帶來的傷害遠遠不止於此，得給一個他更加痛苦的死法。
對了，用領域，無量空處，本來也不能隨隨便便殺了他，還要通過領域祓除掉他施加給小愛的詛咒。
如入魔怔的五條悟總算被這個念頭喚回了些許理智，術式和手上鉗制著神木光的力道皆毫無徵兆地撤去，順手丟了袋垃圾一樣，將金髮男人重重往小巷側面的灰牆上一甩。
如今他自己的情況其實並不比神木光強多少，咒毒的侵蝕已經讓他半邊面龐都爬上了悽然可怖的紫色青筋，要害處的傷口也早已崩裂，頸上，胸口，腹部，大腿……都在一汩一汩向外流著血。
可他卻不管不顧也渾然不覺，只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在天空一樣的蒼藍瞳孔間凝聚起了鑽石般璀璨的光華。
「領域展開，無量……」
五條悟不可能一邊全開反轉術式一邊嘗試領域展開，這會兒為了盡可能增大成功率，他幾乎完全放棄了對咒毒的抵抗。
然而之前從未有過成功經驗的領域怎麼可能被他憑藉如此虛弱的狀態展開？
他的身體在手指結印的瞬間就再沒了站立的力氣，最後他頹然倒在了血泊中，那雙片刻前還熠熠生輝的藍眸也徹底失去了光彩。
「哪……哪裡跑出來的瘋子嗎？」
勉強算是劫後餘生的神木光則伏在地上乾咳了好一會兒，半晌才稍稍緩過來一些，一時間也顧不得再去查看五條悟的死活，看得出是後怕極了，踉踉蹌蹌地爬起來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悟君……」躲在暗處的愛驚魂未定地看著神木光的背影遠去，剛要折返回去查看五條悟的情況，就瞥見了目光所及處那個終於追上目標的金髮少年。
是阿庫亞。
愛連忙再次閃回拐角，緊捂著自己的嘴避免發出任何聲音。
她不能在阿庫亞面前露面，否則一定會被認出來，然後一切就都完了。
可是悟君……
正當愛躊躇不定時，只能偷偷觀察拐角另一側動靜的她看到阿庫亞在五條悟面前蹲了下來。
「這個出血量和傷口深度……你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從醫院跑出來的啊……」
阿庫亞掀開他脖頸處的繃帶看了一眼，哪怕五條悟的反轉術式已經重新開始運作，他還是被眼前森然可怖的傷痕駭了一下。
「打擾了，是119急救中心嗎？」阿庫亞總不能把這名重傷患丟在這裡不管，無奈至極地撥通了急救電話。
「露比，你和加奈待會兒先吃晚飯吧，我有些事要忙，今晚可能會晚點回家。」叫完救護車後，阿庫亞沒忘通知先行回家的露比和加奈。
待到這些都做完，他復又低下頭，終於發現了五條悟緊攥在左手裡的手機。
「得通知他的父母或者家人……不過話說回來，這傢伙真的有家人嗎？」
阿庫亞費了番力氣才把五條悟的手機拿出來，一眼便看見了屏保上的愛，以及通話記錄裡明晃晃備註著「女朋友」的號碼。
因為不可能被別人拿到手機，五條悟一貫沒有給手機設置密碼的習慣。
這就給阿庫亞行了便利，讓他得以長驅直入地解鎖了五條悟的手機，繼而便頗為無語地發現他這麼做其實並沒有什麼卵用，因為除了相冊裡的愛的照片和通訊錄裡「女朋友」的號碼，整個手機乾淨得沒有其他任何一點使用痕跡。
看來只能打給他女朋友了。
阿庫亞想了想，怕他的女朋友不接陌生號碼，直接拿五條悟的手機撥了過去。
「嘟……嘟……嘟……」不多時，阿庫亞這邊的聽筒裡傳來了象徵等待接聽的提示音。
他一無所知的是，就在一牆之隔的拐角，愛抱著那隻被她開啟了靜音模式，只有屏幕在不斷閃爍的手機，早已淚流滿面。
五條悟徹底緩醒的時候是在醫院裡，醫生和阿庫亞都認為是緊急治療和止血措施起了作用。
殊不知是貌似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的五條悟在默默控制著反轉術式的輸出速率，力求讓自己的傷勢以符合這邊世界規則的方式回歸到相對平穩的狀態。
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總會因為求生欲做出一些平時做不到的事情，對於咒術師來說，更是把握好就能突破到一個新的境界。
五條悟上次險些被甚爾殺死時便是如此，而這次，也許是當時即便賠上自己也要拉神木光墊背的信念太強烈，他好像在生死一瞬，比過去的任何一次嘗試都更加接近了領域的完全體。
他可以做到，還剩29天，他可以把神木光那個混蛋給……
阿庫亞走進五條悟的病房時看到的剛好是這一幕。
病床上的白髮少年正若有所思地低垂著眼睫，不再有墨鏡遮擋的湛藍色眼眸深邃鋒銳，彷彿危險風暴前朗日高懸的晴空，目光所凝之處是他自己那雙修長冷白的手。
「已經醒了嗎，話說你的身體到底是什麼構造啊，明明全身多處傷口撕裂剛經歷了一場大出血，居然搶救過來之後就完全和沒事人一樣了。」
阿庫亞用一句吐槽打斷了五條悟的沉思，把剛剛情急之下拿走用來打電話的手機交還給他：「你混得也是夠慘的，我本來想著好歹通知一下你認識的人，沒想到翻遍了通訊錄只有一個『女朋友』，還無論我怎麼打都不接。」
「你這表情，是想說我被甩了嗎？」五條悟不悅。
阿庫亞挑了挑眉不可置否：「你這樣的傢伙，被甩不是很正常的嗎？」
「才沒有，我在熱戀期，女朋友膚白貌美，長得……超像我的屏保。」五條悟說著，突然又萌生了逗兒子的興致，炫耀地把手機屏保上的愛展示給阿庫亞看。
「騙鬼吧你！」阿庫亞顯然不相信五條悟的話。
在他眼裡愛是一切美好的代名詞，哪怕只是神似愛的女孩兒，他也不認為會瞧上一個除臉之外別無所長的混混。
「你要覺得你沒被分手，就自己打電話，打給能叫來的人，讓他們趕緊過來接你。」阿庫亞說，「你偷我的手機，我沒把你丟在大街上已經算是以德報怨了，沒空管你接下來如何。」
「行吧……」五條悟應了一聲，手機在手裡把玩片刻後，竟真當著阿庫亞的面撥通了那個備註著女朋友的號碼。
「嘟……嘟……嘟……」這一次，聽筒裡同樣傳來了長達半分多鐘的等待接聽提示音。
阿庫亞「切」了下，他其實對看別人打臉沒興趣，也不是很懂五條悟為什麼偏得不信邪，在他面前自打自臉。
可就在他滿心以為這次也不會接通時，等待音居然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女孩兒低低的啜泣聲。
「是……悟君……嗎……」愛哽咽的哭腔從聽筒裡模模糊糊地傳來。
「愛！」讓本來滿臉不屑的阿庫亞瞬間變了臉色，不管不顧地直奔五條悟衝去，劈手去奪他手裡的手機。
下次更新時間，明晚六點。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JJXX來來來，我教你怎麼寫五條悟。
哪怕神告訴他世界要沒了，他也會比神更冷靜地提出力挽狂瀾的辦法。
哪怕最糟糕的局面擺在他面前，他還是會信心滿滿地去搏一線生機，他堅信自己做得到，因為他毫不懷疑自己就是最強的。
他嗨起來會不管不顧，但是也會保留神子特有的神性冷靜，他無比清楚自己要達成的目標。
他會劍走偏鋒嘗試自己也不確定能不能成功的招式，不過最終會讓自己逢凶化吉，他最強嘛，怎麼會做不到這種事。
嗯，昨天被JJXX的236話轟麻了，怎麼說呢，不是不接受五輸給強行開掛的大爺，不是不接受五被劇情殺戰死，甚至不是不接受五做這一切的源動力都是「自我」……講真，我覺得這些放在五身上都不奇怪，也並不是對他的否定，反而恰恰能說明他是個很好的人。
畢竟他就算一直懷揣著不管不顧滿足自我的心，卻仍然走在正路上，有正向的野心和理想，在為塑造更加美好的世界做出努力，去用心培養能和他並肩而行的同伴，嘴上說著照顧弱者很麻煩，卻還是一直在做，而且做到了最好。
但我不能接受JJXX強行讓五說大爺更強，強行讓五不覺得有遺憾，強行讓五不想再拼一把，自己放棄選擇朝南……他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狂傲沒了，他想要改變咒術界的理想沒了，他一直向前的勇氣沒了。
忘了在哪看到過一句話，說五條悟怎麼寫都不會OOC，JJXX確實牛掰，同人作者辦不到的事，他一個236話就達成了。他讓五從身到心向大爺認輸，乃至說出「沒讓宿儺用出全力感覺對不住他」這種話。
昨天被轟麻緩了一天，然後居然莫名其妙燃起來了，這篇文一開始只是想寫出來記錄個拉郎腦洞，因為有人看，所以寫著寫著就鋪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但直到昨天最新話出來之前，我後續都也不打算大改什麼劇情，只打算劇情原作走，戀愛小甜餅來著。
但不好意思哈JJXX，你的劇情給我創到了。
你拉得太過分了，讓我發自內心地覺得筆給我，我上我比你整得好。
你讓一個專注寫小言情的作者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去你的狗屁原作劇情，幹你他娘的劍來！
所以本文後續走向會做出如下調整：
1.五條的人格和人設截止235話之前。
2.後續涉及到咒回正篇劇情會改動較大，特此預警，幹了這個JJXX是我的事，小五和小愛負責極致的蘇爽甜。
3.原定20W小甜餅，現在應該會拉長到30W甚至40W字。
4.九月讓我攢一攢，十月開始日更4000+，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給打嗨了，看我這章字數也能看出來ORZ。
最後附贈吐槽向小劇場，當這邊拯救完世界的小愛和小五從神那裡看到了JJXX版因果鏈原本走向。
愛醬：沒有遺憾？他個屑多少次魔虛羅先生救救我了，你告訴我你認可的最強就這？還沒讓他用出全力你還很抱歉？果然燒了十年的腦子會壞的是嗎？所以保住你對真能讓十年後的世界渡過危機嗎？把你祭天你學生們就法力無邊了？要不你一個人回去玩，我還是留在這邊陪阿庫亞和露比好了。
小五：……神，我覺得我需要合理的解釋。
神：已經不是這樣了！我保證！現在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第29章
二十九
「別哭啊，我好好的，被好心人救了~」
「已經沒事了，抱歉抱歉，之前讓你擔心了。」
「對了，救我的好心人也在這邊哦，你也知道我這個人說話欠揍，最不擅長和人道謝了，要不要幫我說兩句話？」
「沒關係，別害羞，救命恩人他人很好的，只是通電話而已，相信我，不會有問題的。」
阿庫亞剛剛雖然搶得著急，但能從五條悟手裡搶到東西的人放眼整個咒術界屈指可數，只是個普通人的他自然根本沒有得手的可能。
到頭來他理所當然地搶了個空，卻意料之外地看到五條悟在對著電話另一邊的人簡單交代了兩句後，主動把手機遞到他面前。
「呃……」阿庫亞被他的舉動搞得措手不及，試圖搶手機的手本是向前伸著的，如今五條悟主動送過來反倒讓他不知所措起來，一時間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他心裡自然是想接的，畢竟那個據說長得很像愛的女孩兒聲音是真的很像愛。
尤其是那聲哽咽的哭腔，適才透過手機聽筒模模糊糊地傳來，幾乎讓他一下子回到了愛死去的那一天，她將他緊緊抱在懷裡，對他和露比訴說著最後的愛意。
可對面畢竟是這傢伙的女朋友，他接了又能說什麼呢……
阿庫亞遲疑了片刻，到底沒能壓抑住內心激烈噴湧的情感，手指輕顫著，將五條悟的手機握在了手裡。
沉默。
手機兩端的人竟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直到少女的啜泣聲再次斷斷續續地傳來。
「你別……別擔心，這傢伙，你男朋友已經脫離危險了。」阿庫亞聽不得那個像極了愛的聲音哭，半晌過後，終歸先開了口。
「嗯，謝謝你。」愛努力在自己的聲線中融入一些變化，一模一樣的話怕阿庫亞會生疑。
「我們在伊藤綜合病院，我沒在他身上找到任何可以確認身份的東西，只能就近送他來這裡。」阿庫亞也聽出來了，雖然有些失落，但想到對方畢竟不可能是愛，又釋然了一些。
「已經很感謝你了。」愛格外珍惜這能與阿庫亞對話的每一分一秒，哪怕並不能亮明身份，依然覺得可貴，「悟君還有我都給你添麻煩了。」
「是挺麻煩的，這傢伙暫且不論，你之前還一直不接電話，他手機裡只有你這一個號碼。」也許是仍能聽出相似度的緣故，阿庫亞竟沒忍住吐槽了一句，和過去吐槽愛時不時在他和露比面前犯蠢一模一樣。
「啊，我手機裡也只有悟君一個人。」許是阿庫亞熟悉的吐槽語氣也讓愛有了種夢回前世的感覺，她下意識地狡辯起來。
「這是重點嗎？」阿庫亞熟練地擰起眉頭，「你們是什麼新時代的笨蛋情侶嗎，用這麼離譜的方式表達對彼此的喜歡？」
「哪裡離譜了，不覺得我們般配又契合嗎？」五條悟適時地插進話來，「我最喜歡小愛……愛奈了。」
阿庫亞：「……」
他覺得五條悟剛才自我認知為說話欠揍真是太精準了，喘不勻氣可以等喘勻了再說，說到一半大喘氣，還喘在那麼重要的地方，你覺得你禮貌嗎？
「嗯？怎麼不回答我的問題，覺得我們般不般配？」
這邊阿庫亞剛剛從那半句「小愛」中緩過神來，就聽五條悟不死心地追問道。
「般配。」阿庫亞微笑。
他自己無覺無察，可五條悟卻在他臉上看到了愛的影子，這母子倆想「關愛智障兒童」的時候笑得簡直如出一轍。
唇角不自覺地勾了勾，五條悟覺得也差不多了，便重新奪回了自己手機的使用權，意有所指地對愛說：「既然我救命恩人都認可我們般配了，你說我們這種情況不結婚是不是無法收場？」
愛：「……」
她還以為五條悟剛剛把電話交給阿庫亞聽是單純地想給他們母子一個說話的機會，沒想到這才是他的目的，是準備拿到她兒子的蓋章認可，以便封死她的一切退路嗎？
又逗了兩句無關緊要的悶子之後，五條悟含著笑意掛斷了電話，然後便迎著阿庫亞在他身上落了好一會兒的視線回望過去。
「你到底是做什麼的？」阿庫亞問。
五條悟沉思片刻，學著他家孩子媽說謊的樣子巧妙掩藏起一部分事實：「就是接受一些委託，合理合法的正規營生，不是小偷也不是混混。」
「有人身安全方面的風險？」阿庫亞又問。
五條悟滿不在乎地笑開：「算是吧，不過我很強的，被你撞破這次是意外。」
「那我還撞得挺巧。」阿庫亞顯然信了他前半句也不打算信後半句，也不打算和他爭辯什麼，只從校服外套的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按到病床旁的小桌上，「我是娛樂事務所莓Production的藝人，等你傷好了，如果想換個安全係數高點的工作，可以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我，平心而論，你還算是有些資本。」
「怎麼？想挖我去你那兒工作？」五條悟低笑了一聲。
「不強求。」阿庫亞說，「但你既然有和那女孩兒結婚的打算，就別讓她天天為你擔驚受怕比較好。」
頓了頓，阿庫亞到底多說了兩句：「你屏保上的偶像，我不知道你對她了解多少，我只能說她很不幸，所以你至少負點責任……別讓她們連命運都相似。」
「總之就是這樣，阿庫亞給了我這個，然後就回家去了。畢竟露比還在家，回去太晚露比也會擔心哥哥的。」
阿庫亞走後不久，因為沒有身份證明，本來也沒辦理入院手續的五條悟直接跳窗回了家，然後便將阿庫亞送給他的名片又轉交給了愛：「留下來當紀念吧，一張普普通通的名片而已，神應該會允許咱們帶回去的。」
「嗯……」愛應聲接過名片，粉嫩的指腹愛憐地摩挲過主要藝人一欄中的「星野阿庫亞」和「星野露比」兩個名字。
「高興嗎，阿庫亞和露比都長成了還不錯的孩子？」五條悟抬手在愛頭上揉了下。
「當然了。」愛大力點頭，「謝謝你，悟君，讓我看到了這些。」
「和我還說謝？」五條悟故意逗她。
「那……我應該說什麼？」愛有點懵，「或者，你在期待我用行動表達嗎，親親抱抱還是舉高高？」
「……算了。」設想了一下如愛所言的場景，五條悟果斷拒絕。
他有時真想不通，問題究竟出在他和愛誰身上。明明一些橋段放在尋常情侶那裡都挺有愛，由他們做來卻清一色半尷不尬的。
「對了，悟君，你現在就把名片給我，是不打算答應阿庫亞的邀約嗎？」垂眸刷了一會兒手機，愛點完了二人的晚餐外賣，便又抬起頭來，將手中的名片放到桌上。
「我要去嗎？」五條悟不解愛的意圖，「我倒是不介意同他們多些相處，可我們只會在這裡停留一個月，產生交集過多的話，事後突然人間蒸發，是不是顯得太詭異了點。」
「但阿庫亞和露比好像也能幫我們分擔詛咒。」愛說，「你完全沒感覺到嗎？」
「嗯？」這下輪到五條悟懵了，他沒想到愛讓他去到阿庫亞和露比身邊的原因會是這個，「神不是說，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人與人之間的詛咒不會產生任何效力嗎？」
「的確如此，所以神木光的詛咒無法對這裡的阿庫亞和露比造成影響。」愛試圖分析現象背後的可能原理，「但我們兩個符合那邊世界的規則，阿庫亞和露比又確實是會讓我感覺到幸福的人。我猜是這個原因，所以他們可以在自身不受影響的情況下，幫我們分擔詛咒的強度。」
「你做出這個判斷的依據是什麼？」五條悟果然被愛調動起了興致，右手抵著下巴，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時間。」愛說。
比起自己發現了這個盲點，她反倒有些詫異五條悟居然沒有覺察。
「你試圖展開領域的時候，應該是完全捨棄了使用反轉術式抵禦咒毒吧，即便如此，你還堅持了三秒左右的時間，是你之前預估半秒的六倍。」
「還有你後來再次抑制住咒毒的時間也是，這次咒毒對你身體的破壞應該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嚴重，但你重新將其壓抑住的時間恰恰最短，所以我猜測是阿庫亞和露比也在近旁的緣故。」
「是這樣嗎？我其實沒想那麼多。」五條悟眼角挑了下，笑得輕快而散漫，「畢竟是你的孩子，把主意打到他們身上總覺得是我沒保護好你。」
愛搖搖頭：「我跟過來不是要你保護的，是我不想你死，我們要一起保護我們的世界。去祓除神木光施加給我的詛咒也從不是你一個人的戰鬥，原本是你和我的，現在又加了阿庫亞和露比，所以，是我們家一起的戰鬥了。」
這一年五條悟17歲，因為愛的話，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當爸爸也是一件會上癮的事，尤其當孩子的媽媽是自己喜歡的女孩兒時，真的會有種與責任感相伴而來的幸福感襲上心頭，讓他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堅定和滿足。
「孩子他媽，相信我們會贏嗎？」五條悟情不自禁地道出了這個昔日用來玩笑的稱呼。
「當然，孩子他爸。」愛也配合地半開玩笑著回復，「之前你已經是所向披靡的最強了，現在難道不是比最強還強的更強嗎，我們這麼強，怎麼可能輸？」
就這樣，在廣撒網做親子鑑定，遍尋親爹不得的十二年後，星野阿庫亞在邂逅五條悟的三天後，迎來了再次主動找上門的乾爹一枚。
「不是讓你傷好後再說嗎，你這傢伙又是從醫院偷跑出來的吧！」天知道阿庫亞週六一早來到事務所，瞧見他這張臉時有多驚多氣，「你女朋友都不管你的嗎？」
「嗯，住院貴啊，與其待在那裡花錢，不如放我出來賺錢。小愛——奈也這樣覺得。」五條悟自然地複述著他家孩子媽教給他的說辭，讓阿庫亞心裡吐槽他又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拖長音之餘，卻又說不出趕他走的話。
「你現在這副模樣，提前過來也沒有合適的工作給你做。」阿庫亞冷著臉說，「狗仔隨便給你拍一張就是我們事務所虐待新人的鐵證。」
「現在的狗仔拍攝範圍這麼大嗎？連安保人員都不放過？」五條悟一本正經地曲解阿庫亞的意思，「我很強的，就這點傷不影響多少戰鬥力。」
阿庫亞簡直無語：「我什麼時候說給你安排的是安保工作了？」
五條悟繼續裝傻賣慘：「咦？不是嗎？那以後怎麼安排隨便你，反正我給錢什麼都干，現在就先從我能做的做唄，我目前手頭沒活兒干，要賺錢回去養家的。」
「養你女朋友？你們的父母呢？」阿庫亞皺眉。
「都不在啊，我父母不在這邊，她是孤兒院裡長大的。」五條悟模稜兩可地照實回答。
孤兒院……居然這點也和愛一樣……
阿庫亞心裡一揪，無奈地再次做出妥協：「那你坐吧，等一下京子過來我和她說明情況，讓她和你簽合同。」
不多時，不僅齊藤京子來了，露比，前幾日有過一面之緣的紅髮帽子少女，還有一位頭上帶著惡魔角發卡的金髮少女也一併走進了事務所。
「誒！是你！我就說阿庫亞這幾天神神秘秘地幹什麼呢，原來是把你挖過來了啊！我上次見到你就覺得你的條件不出道怪可惜的，但你這個身高，做演員的話不容易找到女演員搭戲，去當模特或網紅更合適。」紅髮帽子少女有馬加奈今天又換了頂帽子，憑藉敏銳的娛樂圈嗅覺向五條悟提出職業建議。
「來做網紅吧！姐姐帶你∼」惡魔角金髮少女聞言立刻笑出來一顆可愛的小虎牙，面對眼前的陌生帥哥，興奮得眼睛放出光來，「吶，阿庫亞，這就是我的簽約大禮嗎，這可真是太……盛情難卻了呀∼」
下次更新時間：明晚六點。
二分評有紅包，寶貝們積極留言~
MEM啾不是女配，大家放心，除了小愛，本文不會有其他女孩子有興趣跨越五表面的糟糕性格，去發覺他人性中尚存的閃光點ORZ。
阿庫亞找了那麼多年爸爸未果，現在終於有爸爸自己送上門來了哈哈哈，雖然不是親的，但要啥自行車呢，阿庫亞你說對不，有一個得了~
第30章
三十
MEM啾逾越的發難突如其來，以至於離五條悟最近的阿庫亞都沒回過神來制止，偏偏五條悟跟身後長了眼睛似的，輕而易舉便避開了MEM啾的突襲，連對方的自拍鏡頭都沒捕捉到他的一片殘影。
「你給我清醒一點，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給你弄個大活人當簽約禮。」
阿庫亞只覺得今早的麻煩事一樁接著一樁，好端端一張清秀的美少年臉愣是讓他凹出了中年社畜的苦大仇深感。
「他也是過來簽約的，具體讓他做什麼我會和京子再商量，反正不會安排他去你的頻道配合你炒CP，人家有女朋友的。」
「昂，也不是單身啊，莓Production的脫單氛圍還真是陽盛陰衰，居然年紀輕輕就和阿庫亞一樣有女朋友了。」
MEM啾很是惋惜自己那沒開始就被宣告死刑的漲粉企劃，聳聳肩對五條悟伸出一隻手道：「那算了，就當作普通工作伙伴認識一下吧，我是MEM啾，之前是Youtuber兼TikToker，不久前和阿庫亞一起參加過《現戀》，然後應他之邀，決定成為新生B小町的一員。」
「新生B小町？」五條悟懶懶地抬了下眼，「成員是？」
「我，露比，還有加奈。」MEM啾說，「小時候我可是原B小町C位愛的狂熱粉絲呢，不過你這個年紀的小鬼應該不清楚這些了，當年的愛可是……」
得益於嬌小的骨骼和幼態的娃娃臉，MEM啾至今還在網絡上以jk女高中生自居，實際卻已經25歲了，十二年前她在心裡埋下偶像夢想時正是B小町和愛的巔峰期。
「清楚。」五條悟聽到有人表達對自家女朋友的崇拜，本來漫不經心的眉眼隱隱含了絲笑，不待MEM啾說完便打斷她道，「我女朋友很像她。」
MEM啾：「……誒？」
短暫的照面插曲過後，現任社長齊藤京子拍了拍手讓這群吵鬧的少年少女安靜下來，將MEM啾和五條悟的簽約合同擺到了他們面前。
「我不知道是誰讓你產生的誤解，覺得你這把力氣比臉更值錢，反正我們事務所沒那麼暴殄天物，所以你的合約和MEM啾一樣，都是藝人約。」
MEM啾那邊已經談好了，今天只需要簽個字確認一下。
齊藤京子便直接轉向五條悟說道：「在傷好之前，你可以先適應一下事務所的工作環境，看看你對什麼感興趣，我們也評估一下你適合什麼方向，這期間我們會按照保底工資給你結算。」
「好的。」五條悟對於工資待遇並不在意，隨便翻了翻合同就在末尾簽了自己的名字，「我會每天都過來的。」
時限一個月，他心裡默默補充了後半句。
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下的。
於是五條悟簽完合同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裝模作樣地事務所閒逛起來。
正如愛猜測的那樣，他待在阿庫亞和露比附近時體內的咒毒會相對平穩一些，他就一點點嘗試著放緩反轉術式的輸出速率，將多餘的精力用於對領域展開狀態的進一步探索上。
這正是愛讓他過來的目的，如果他必須要時刻全開反轉術式抵抗咒毒對身體的侵蝕，是不可能在一個月內完成領域構建的。
「喏，練習辛苦了。」
「誒？謝……」
「我才不要！走開！」
「最近對我都是這種態度啊，有馬的語氣和態度不好我是知道的，但是就算是我，有一天也會受傷的……」
五條悟真的是湊巧看到這一幕的。
摘掉帽子的紅髮少女有馬加奈走出練習室短暫休息，他的便宜兒子阿庫亞給人家送水，卻熱臉貼了冷屁股，被人家沒好氣兒地一巴掌打開。
嗯？有情況？
經過幾番接觸，五條悟自忖已經摸清了一些阿庫亞的脾氣：確實像愛多一點，但也並非半點神木光的糟粕沒留。
比如對於認準的事情執念極強，並不介意一定程度不擇手段，以及與人交往多工於心計，基本不會進行對自己沒好處的社交這兩點。
如果只將有馬加奈視為能助力露比實現理想的隊友，他完全沒有必要明知對方不會有好態度還專程過來送水，更不會在被拒絕的時候用那種好像很委屈的語氣說「就算是我，也會受傷」之類的話。
可他有什麼資格委屈啊？
五條悟覺得這小鬼也挺自作自受的。
分開從長計議的這三天裡，他陪著愛把那日只看了第一期錄播的《現戀》綜藝完整地刷了一遍，眼睜睜看這小子在最後一期，用一個浪漫至極的月下親吻和那個叫黑川茜的女孩兒確定了情侶關係。
愛到底是了解自家兒子的，她看出阿庫亞對黑川茜的那一絲動容僅僅是因為黑川茜決定在後面幾期扮演她。
事後阿庫亞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決定認下黑川茜這個女朋友只會有一個理由——他要利用黑川茜的推理能力去達成他自己的目的，要揪出生父，給愛報仇。
「真可憐，這是被甩了嗎，需不需要我安慰你一下？」
五條悟從走廊的拐角處晃出來，語氣一如既往地欠揍非常。
「奉勸你一句，喜歡誰就去專心致志地對誰好，選有利用價值那個當契約情侶，再要求互有好感那個像之前一樣和你曖昧不清，人家倆女孩兒做錯了什麼，憑什麼給你玩弄感情啊？」
「我的事輪不到你插嘴。」阿庫亞本就因為加奈的冷淡態度心中煩躁，五條悟直戳痛處的指責瞬間燃起了他的火，「你又知道什麼？你根本就不懂！」
十二年前，愛被殺死在了他眼前，他一點點看著她的血流乾，看著那雙熠熠生輝的星瞳失去光彩，她第一次向他說了愛，卻也是最後一次……
阿庫亞的嘴唇嗡動，右眼中像極了愛的藍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雙瞳中與神木光如出一轍的黑星，一瞬間聚齊了貪嗔痴恨愛惡欲七宗罪。
他已經獨自在復仇的道路上走了十二年，當年的心魔早已成為將他拖入地獄的鎖鏈。
即使變成與那個混蛋生父一樣的人，做同樣可恥的事情，他也要為愛報仇。
「星野愛久愛海。」五條悟這一次叫了他的全名，這是愛給他的名字，希望他能擁有像藍寶石一樣光明璀璨的未來，「你有沒有想過，你為她做這些事的那個人，到底希不希望你這樣做？」
「我……」阿庫亞眼中的黑星突然被一片蒼藍鎖住，讓他瞬間清醒了幾分，然後心虛地後退半步，不知所措地試圖避開五條悟的視線。
愛怎麼可能希望。
……我在想露比今後可能會成為偶像。
……阿庫亞會是演員嗎？
……你們兩個會變成什麼樣的大人呢？
……好想在你們身邊看著你們長大。
她那時已經氣息奄奄，說起這些卻笑得極其溫柔，明明是在期待他們向陽而生，變成很棒很棒的大人。
「別太任性了，你也有在意的人吧，別做會讓她難過的事比較好。」五條悟點到為止，擦肩而過的時候這樣對阿庫亞說道，「我回去了，我女朋友還在家等我。」
五條悟回到家的時候，居然剛好瞧見他世界的神也在，正神色嚴肅地和愛討論著什麼，瞧見他回來這一人一神也沒停，畢竟都不是什麼見外的關係。
「小愛，我和你說，我有大發現。」五條悟也不認為自己需要和神見外，長腿三步並作兩步，直接大喇喇地在他們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把他們的注意力全吸引過來後才煞有介事地宣布起了阿庫亞其實已然心有所屬，卻因為之前的騷操作被人家女孩兒拉入黑名單，如今只能自食苦果黯然神傷的事。
「怎麼樣，有沒有覺得我超棒？」憑五條悟的性格，不順便自誇一番是不可能的。
自誇完畢，當然也想讓愛再誇誇他，畢竟他似乎有在白撿的好大兒面前好好盡了一把繼父的責任。
可是，他等了好半天，只等來了愛有些尷尬的注視和自家神明大人抽搐的嘴角。
「悟君，阿庫亞的事其實你也不用太費心。」愛說，「他本質上不是個壞孩子。我們只要解決掉神木光，等他自己查到生父已死，大概整個人就會柔軟下來了，這樣露比之後也不會因為報仇理念不同和他反目，他們都能好好的。」
「是啊，悟，其實在送你們來之前，我本來更擔心的是小愛，覺得阿庫亞君和露比小姐畢竟是她的孩子，怕她會被牽扯掉太多精力，甚至意氣用事一切以保全他們優先，沒想到和你比，小愛居然是相對理智的一方……」
在愛之後，五條悟世界的神也對眼前的展開深感措手不及，眉峰不自然地跳動兩下，一時間似乎仍不太能接受自己一手打造的當世最強才是搞不清事態輕重緩急的那個。
不過話說回來，他在打造五條悟的時候，真的有加入讓他分清輕重緩急的特質嗎……
既然各方面技能都已經是最強了，性格什麼就無所謂了，他似乎是這麼想的。
所以才導致五條悟被投入因果律後，雖然具備了一切吸引女孩兒的硬性指標，卻半點女人緣都沒。
如果不是和愛世界的蘿莉神打賭引入了愛，正如蘿莉神所說，他確實命中注定要孤獨終老。
「對了，你們剛剛在商量什麼？」
憑著五條悟的自知之明，自然不會認為自己對當爹一事的樂此不疲才是眼前這一人一神的糾結根源。
他全當他們是在為別的事情發愁，畢竟他剛剛進來的時候就瞧見他們之間的交談氛圍不怎麼輕鬆了。
「是關於這邊世界因果律發生變動的事。」神嘆了口氣，考慮到眼下再給五條悟回爐重造也不現實，便只能自我安慰，至少五條悟還沒被他打造成那種自嗨起來就沒完沒了的類型，「因為三天前小愛與神木光的意外相遇，一些本來將要發生的事情出現了變故。」
「別告訴我他已經盯上小愛了。」五條悟唇角一勾，笑出了幾分狠，「我本來還打算讓他多活幾天，他就這麼急著死嗎？」
「嗯……他是盯上了我，但對於咱們來說倒也不是壞事。」
愛覺得他這簡直是一言不合又要去找神木光試領域的節奏，趕忙為神的話做出了補充。
「與其說他盯上我，不如說他盯上了我這張和已故偶像星野愛一模一樣的臉，他現在已經開始發動社會關係全力搜尋我的蹤跡了。當然我是不會被他找到的，但得益於他現在被我牽扯了全部注意力，所以片寄由良，這個本來被他定為下一個目標的女孩兒，命運發生了改變，按照原本的因果律走向，她會在兩個月後被神木光推下山摔死，享年25歲。」
「兩個月後……那如果咱們進展順利，這女孩兒不是本來也不會死嗎？」五條悟對此倒是沒表現出太高的興致，「頂多是在那之前被神木光欺騙一段時間的感情。」
「但因為她的命運發生了變化，神檢測到了我們身上的詛咒也減少了一些。」愛說，「神說我們原本的世界中是存在這種情況的，也就是說詛咒我的不只神木光，還有那些在我之後被神木光害死的人。」
「由於罪魁禍首仍在逍遙，她們的靈魂無法得到安歇。再加上神木光會在殺死她們之後去到小愛的墓前報備，所以她們的怨念也一定程度加重了他施加給小愛的詛咒……」
涉及到世界規則的說明，思及愛可能自己都一知半解，神又把話接了過去，不成想他說著說著就發現五條悟在走神。
白髮少年那麼坐姿懶散地交疊著長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愛發呆，儼然一副根本左耳聽右耳冒的模樣。
「悟……我在說關乎世界存亡的事。」
「我在聽。」五條悟一手支起下巴，墨鏡後面的湛藍色眼瞳漾起一抹不加遮掩的張狂笑意，「她剛剛說了哦，是我們的世界，所以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都隨便了，我已經燃起來了，無論如何都會守護好的，那可是承載著我和愛一切光明未來的世界，給我不要大意地存續到所有平行宇宙的盡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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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愛：搞事業！拯救世界！
五條：反正世界一定會被拯救的嘛，當爹教育孩子比較重要！
另一個世界的惠惠：你個雙標狗，在我這兒可不是這麼說的。【/手動再見】
第31章
三十一
「悟，你的咒力……」在五條悟施放咒力的瞬間，神的表情從原本的無奈變為了震驚。
「嗯，上次拚死一搏嘗試使用領域的饋贈，」五條悟說，「咒毒對身體組織破壞的規律，我的六眼已經稍微摸清一些了，再加上小愛、阿庫亞和露比為我分擔掉的詛咒強度，現在不必將全部咒力都用於反轉術式的展開了。」
「你原來……不是完全沒幹正事嗎？」神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根本看不穿面前這個由自己一手打造的神子。
為了讓世界渡過十年後那場劫難，他在塑造五條悟的時候只是想要一個簡單粗暴的咒術界實力天花板而已，性情什麼的則任其在沒有黑化風險的前提下野蠻生長。
五條悟果然長成了最狂妄頑劣的模樣，幾乎一切都以他自己開心愉快為優先，神本來是這樣認為的。
直到此刻，少年五條悟向他呈現了一個他從未設想過的可能——由內而外，足以擊潰所有敵對之物的強大，凡人之軀，比肩神明。
「吶，小愛，你該不會也和神一樣，以為我一不小心就玩嗨了，忘記咱們身上肩負的重要使命了吧？」
神離開後，五條悟換到了愛的身邊重新坐下，適才還霸氣十足的神子，這會兒生生把自己凹成了一隻撒嬌的大貓，將大半體重都壓在愛身上，頭枕在她肩膀上，委屈巴巴地等她來哄。
「我沒有。」愛像擼貓一樣捋了捋他柔軟的白髮，掀起他的瀏海兒就對上了那雙湛藍色的眸子，不知怎麼的，向來隨隨便便就能說出謊言的她居然心虛了一下。
沉默一下，她又改了口，「……好吧，是有一點，誰讓悟君你剛才一副完全忘記自己是去幹什麼的模樣。」
「才沒有忘。」五條悟說，「只不過我現在是個和女朋友有結婚計劃的大人了，小孩子才做選擇，我拯救世界也不耽誤教育孩子，全都要。」
「呃……」愛感動之餘也有點無奈，她該怎麼提醒五條悟，其實她至今還不算正式和他確立戀愛關係，結婚計劃什麼的更是他超出當前版本太多了……
其實愛倒不是對五條悟或者這段感情不信任，只是她畢竟活了兩世，經歷了一次失敗的感情又有了兩個孩子，她實在沒辦法像五條悟這樣，喜歡一個人就可以在當下做出決定，無所顧忌地去和他在一起……
「小愛，露比她們可能會參加一個月後的東京偶像節哦！」
愛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突然聽到自己肩膀上的白毛大貓沒頭沒尾地開啟了新話題。
「想想還真是挺感慨的，一年前我在東京偶像節邂逅了我家孩子媽，現在我們已經可以一起去看女兒登台表演了。」
愛：「……」
雖然事實確實是這樣，但你省略了兩個偶像節分屬兩個不同的世界，你家孩子媽也重生過一次的細節，聽起來超級詭異好不好！
「那麼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解決掉神木光之後再讓神答應我們多留幾天，不可以讓你錯過露比作為偶像的第一次舞台。」
無視愛有些抽搐的嘴角，五條悟充足了電似的伸展了一下身體。
「別擔心，我會加油的，我可不想你明明該為女兒高興的日子，卻要因為我死在了那之前而哭鼻子。」
「我才不會哭。」愛總覺得自己從剛剛起就在被這小孩兒牽著鼻子走，才不甘心自己年上的尊嚴蕩然無存，「我不會讓自己哭的。」
頓了頓，她將面前方几上的筆記本展示給五條悟看，順便將剛才神只說了一半的話補充完整。
「神已經把死於神木光之手的受害者名單提供給我了，接下來我會和神一起去把她們的屍體找到，該安葬的安葬該超渡的超渡，讓她們得以平息怨念安心轉世，盡可能多地把咱們這邊的不利buff清掉。」
「這是要和我並肩作戰的意思嗎？」五條悟笑道，「已經開始有作為最強妻子的自覺了嗎？」
愛笑了笑，沒有回答是與不是，只遞給他一塊巧克力，任憑他一口吞掉巧克力後又貪得無厭地拿舌尖刮了刮她的指腹。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愛和五條悟都為那一天的到來做了萬全的準備。
五條悟負責提升身體對咒毒的耐受性之餘完善領域，愛則在神的指引下一個個找到那些和她同為受害者的女孩兒，把自己一定會讓神木光付出代價的信念傳遞給她們，去撫慰那些因為不是神女，所以也沒有自己那麼幸運，一直沒有機會得到救贖的靈魂。
毋庸置疑都不是什麼輕鬆的任務，但他們卻不覺得艱難，因為他們知道，這一次他們都不再是一個人在戰鬥，不只是自己一定會贏，而是與自己攜手的那個人一定會和自己一起贏。
「雨宮吾郎……這人是男的吧，神木光那傢伙原來不僅挑有價值的女演員下手嗎？」
「不是的，他是我當年生下阿庫亞和露比時的婦產科主治醫生，人很好，一直很照顧我。神沒有詳細告訴我為什麼神木光會對他下手，反正他和那些被神木光欺騙了感情的女孩兒不同，據說已經轉世了，神說我可以把他略過。」
「呃……話說這真的是露比唱的嗎？只剩不到二十天就要登台了，她怎麼還能站樁卡拉OK都能唱成這樣，就算不是C位，這麼車禍也根本不行啊！」
「啊啊啊所以說為什麼我女兒會是音痴啊！還有阿庫亞，作為媽媽，我不是不支持他認清真心去追回心愛的女孩兒，也理解他披皮談戀愛一時爽，一直披皮一直爽，可他是不是也把精力稍微分一些給妹妹比較好，明明那個叫加奈的女孩兒才是組合裡唯一唱跳都沒問題的那個。」
儘管不時會有這樣的插曲發生，但總歸重要的事情都一切進展順利。
在他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十五天，五條悟告訴愛，他已經有了成功率百分之百展開領域的把握。
他的身體目前可以在完全捨棄反轉術式的情況下抵抗咒毒五秒鐘，足夠他解開神木光施加給她的詛咒，贏下這場關乎他們世界存亡的戰役。
他說這話時是枕在愛腿上的，雖然有努力維持著神采奕奕的模樣，可本就白皙的臉龐上已然瞧不見一絲血色。
他抬起卷弄她髮梢的手指也不知何時開始變得勁瘦嶙峋，手背上不時現出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神告訴他們，如果不解除神木光施加給她的詛咒，五條悟將在一個月內死於咒毒的侵蝕。
如今雖然他們做了能做的一切，可詛咒一刻不被解除，懸於五條悟頭頂的生命倒計時也就一刻不會結束。
過去的二十五天裡，即使他刻意在她面前表現得一切如常，愛還是將他的日益衰弱都看在了眼裡。
這讓她不自覺地對五條悟產生了越來越強烈的依戀情緒，漸漸竟不再滿足於他的主動親近，有時甚至會突然跑到他身邊抱住他，直到心裡空落落的恐慌感得到緩解才鬆開。
「別怕，我們可是最強的神子和神女。」
五條悟清澈如晴空的眼眸中透出純粹而專注的溫柔，這是他鮮少流露出的神色，於愛而言是最篤定的安撫。
「我不是一直向你承諾，等一切結束之後就帶你回老家結婚嗎？」
愛：「……就是因為你總立這種FLAG我才慌好嗎？」
五條悟眨了眨眼，忽閃的純白睫毛根根分明：「原來是這樣嗎？」
愛被他一本正經討乖的表情逗得失笑幾分：「所以你要好好拔旗聽到沒，死於不如一個又渣又屑的混蛋持久已經很讓人難以啟齒了，死因還是自己給自己立了太多FLAG，我才不想認識這種最強。」
為了集齊一切地利天時人和，五條悟和愛制定了最周全的計劃。
首先，地點的選擇是愛前一世的墓前。
因為這裡是唯一一個能找到合適理由，讓神木光和阿庫亞露比兄妹既不碰面，又能同時出現在附近區域的地方。
為此，蘿莉神先給最近一直為即將登台而緊張的露比託了夢，在她的潛意識裡植入了一定要在偶像節前拉著哥哥一起去到媽媽墓前求下保佑的想法。
繼而再由愛出馬，在神木光找了她近一個月未果後，主動將行蹤暴露給了他派出去搜尋她蹤跡的眼線。
建立聯繫後，她帶有幾分怪力亂神意味地暗示他，自己或許不僅僅是長得像星野愛，還極有可能是星野愛的轉世，鑑於上次碰面後他一直出現在她夢裡，所以希望能在這個夢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場合和他見上一面。
其次是時間，露比決定擇日不如撞日，定下了第二天上午就和阿庫亞動身的行程。
愛獲知後，便直接估算好了他們抵達的時間告訴給了神木光。
五條悟會在露比和阿庫亞來到最合適的方位時即刻動手。
在那之前，蘿莉神和五條悟世界的神負責將他們兄妹二人引至那個既能和愛形成合力，又不會發現彼此存在的位置。
最後則是人和……
「悟君，關於我和神木光的過去，我需要告訴你一些事情。」
愛笑著笑著，到底還是笑不出來了。
後天是五條悟能夠拯救世界的唯一機會，她不能讓他一無所知地過去，反而因為讀取到了神木光腦內的垃圾信息而受到影響。
雖然她是真的不想同他說這些，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那麼自私，為了留住他這份毫無保留的喜歡，就放任可能存在的風險不顧，甚至賭上他和整個世界的命運。
「其實你不想說也沒關係，無量空處的領域中是由我來掌控他的大腦，我才是主宰，會反過來被他影響到的概率很小。」五條悟說，「那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
原來這段時日，她的糾結躊躇同樣沒有瞞過他。
只不過這段感情不僅讓愛學會了對五條悟坦誠，也讓五條悟學會了理解和包容，哪怕會增添失敗的風險，他也不想強迫她揭開那片深藏於內心的傷疤。
十七歲談戀愛，十八歲懷孕產子，五條悟的確從小養尊處優，未見得人間疾苦，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清楚這背後意味著什麼。
少年對喜歡之人的佔有慾作祟，他不可能完全不介意愛在他之前曾毫無保留地喜歡過他人，只是比起這些，他更心痛愛的過往，他那麼在意的女孩兒，在他沒有出現的日子裡，經歷了很多很多不好的事情。
「的確不愉快。」愛苦笑了一下，「但也算我自作自受，畢竟我和他的開始，就只是想找個人和我一起墮落而已。」
「悟君，其實有阿庫亞和露比，並不是神木光第一次當父親，他們應該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五條悟是生在陽光下的，和她還有神木光根本不是一類人，如果不迫不得已，愛真不想拿這些事情汙了他的耳朵。
「按照他透露給我的說法，他的第一次是在十三歲的時候，剛進劇團，被一個年齡是他二倍還多的女演員給……」
「所以他後來才那麼變態嗎？必須依靠奪走有價值女演員的生命來感受他自己生命的重要？」
五條悟確實有被愛告訴他的事情震驚。
他試著回想自己十三歲的時候在幹什麼，然後悲哀地發現，憑他十六歲前都一帆風順的人生經歷，他根本無法與孩童時期就被強……強碾的神木光共情，理順這貨的心路演變歷程。
「他是什麼時候讓你知道這些的？」
五條悟真正想問的是，如果一切屬實，那他分明遇到你的時候心理就已經很扭曲了吧，你真的完全沒察覺到他接近你的目的嗎，為什麼要和這種人開啟一段大概率不會有好結果的戀情？
「我和他的第一次之後，他拉著我發瘋一樣砸掉了出租公寓裡的所有東西，那一刻我就知道了，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垃圾，和前世十七歲的我一模一樣。」
下次更新時間：後天晚上六點（十月開始正式日更，讓我隔日更兩天稍微屯一屯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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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解決掉神木光∼嘛，雖然一開始沒想到會被JJXX投炸彈，但真的很慶幸我在設定的時候就安排了神直接下場的劇情，這樣能夠更直觀地傳導出我對小五的感覺——凡人之軀，比肩神明。
和一些五推不一樣的是，我從不認為他是神（可能和我自己的二次元初心有關，那位讓我見識到了神性到極致是啥樣，雖然後期也被自己一手製造的主角打回人間了ORZ，如果有寶貝去翻翻我專欄，大概能發現端倪。那位初始設定和小五很相似，都是出生起就擁有別人望塵莫及的天賦，因此寂寞孤單無聊，也覺得現有規則不好，想推翻，然後就開始了幾百年的作死之旅），總之對比他和小五做的事情，就能發現小五在冷靜，自我的神性之餘也擁有著溫暖的人性，我覺得這也是他那時被封印的原因，連反派都知道想對他造成精神損耗就必須用人命去牽制他，明明溫柔善良又堅定啊！
第32章
三十二
前世的十七歲，愛是什麼樣子呢？
自私且冷漠，兼有秘密主義與暴露欲，由於原生家庭的悲劇，她根本不具備健全的人格，甚至一度懷揣著強烈的自毀傾向而活。
就在這時，她遇到了同樣病態的神木光，彷彿兩個被全世界拋棄的靈魂糾纏在了一起，只想裹挾著彼此共墮地獄。
而二人決裂的契機則是愛懷上了阿庫亞和露比，母愛就是這麼神奇的東西，感受到兩個與她血脈相連的孩子在腹中一天天長大，她居然不知不覺間產生了想要努力活下去，嘗試著去獲得幸福的想法。
愛不是沒試過讓這兩個孩子一併成為神木光的救贖，因此她提議他們去成為真正的家人，彼此好好相愛，給孩子們一個完整且美滿的家。
然而神木光給了她最殘忍的回應。
原來讓她懷上孩子也只是他毀掉她的方式而已。
他既不想自己得到救贖，也不想她得到救贖。
愛在意識到繼續待在他身邊會連帶兩個孩子的未來一起爛透後，果斷向他提出了分手。
「他後來應該又糾纏你了吧，感覺他不是那種能輕易甩掉的傢伙。」
五條悟費了一番工夫才堪堪理清愛和神木光之間也不知該不該稱為戀愛的交往過程，因為他們曾對彼此抱有的感情太過扭曲，他一時間都顧不上吃醋和心裡不舒服了。
「嗯，幸虧『佐藤』社長很好地保護了我和孩子。」愛點點頭，「他當時只是一個十六歲的高中生，除了殺了我待產階段的主治醫生洩憤，好像也沒做別的。」
五條悟：「……」
他覺得愛這個「除了」和「也」就用得很巧妙。
原來在她眼裡，十六歲殺人只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嗎？他堂堂出生就改變世界格局的當代最強，在十五歲進入高專前也只祓除過咒靈，連敗在他手裡的詛咒師都沒下過殺手。
「後來呢？你明知道他這樣，為什麼還將住址告訴給他？」五條悟隨手拿起一旁茶几上的夾心餅乾，掰成兩片後，一片放在自己嘴裡，另一片遞到她唇邊。
愛從善如流地就著他的手吃掉，許是五條悟的反應一直很平靜的緣故，她漸漸也不怎麼慌了。
「養孩子養的，自己也變單純了吧。」愛說，「他那幾年事業方面發展得越來越好，又把真面目隱藏得足夠深，後來除了逢年過節會給我發兩條曖昧郵件，就完全沒有逾越舉動了。我還以為伴隨年齡增長，他也逐漸治癒了他自己，他畢竟是阿庫亞和露比的生父，那時他們也到了會對父親好奇的年紀……」
「所以一孕傻三年是真的嗎？」五條悟似乎挺中意這種投餵餅乾的方式，吃完一片又扭開另一片，把其中夾心更多的一半遞給愛，「看來我們再有孩子的時候我得多注意了，讓你遠離一切需要考驗你智力的東西。」
愛抽搐著嘴角：「……我謝謝你，我聯繫他的時候，阿庫亞和露比已經四歲了。」
五條悟眨眨眼：「你這麼一說，確實是這樣哦。沒關係，我們可以把三年延長到五年。反正我是最強的，我這邊的腦子可以隨時燒掉重長，如果你不想帶腦子，可以一直不帶。」
愛：「……」
怎麼辦，雖然不合時宜，但她又想對五條悟露出「關愛智障兒童」的微笑了。
感謝他的提醒，讓她深刻意識到了餘生絕對要時刻帶著腦子的重要性，畢竟她家的孩子爹隨時有把自己燒成真腦殘的風險。
「……話說你完全不介意嗎？」愛兀自沉默了一會兒，到底沒放任適才那麼敏感的話題劃過去。
她光顧著糾結，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不小心沾到了餅乾碎屑。
五條悟嗤笑一聲，將分食完的餅乾盒放到一邊，抬起拇指輕輕一抹，再自然不過地將那點餅乾屑放於自己唇邊，拿舌尖捲入口中。
「我在和你說正經事。」愛無奈極了，這小孩兒總是撩自己撩得猝不及防。
「我在用行動回答你呀！」五條悟的語調閒散，「你剛開始說的時候，其實我也沒有完全不在意的把握，但是看到你願意主動對我坦誠，又生怕坦誠之後我會在意的模樣，我覺得蠻受用的，就一點都不在意了。」
「……悟君，我真懷疑你是哪次反轉術式操作不當，已經把腦子燒壞了，你身為最強，未來不出意外也要承擔繼續守護世界和平的重任，這麼戀愛腦真的沒關係嗎？」愛皺眉對上他含著笑意的眉眼。
五條悟思考了一下，從她膝上起了身，仗著身高手也長，將手臂繞過她的肩頭，屈起食指和中指的指節，在她嫩白的臉頰上輕輕一掐。
「就算我是戀愛腦，也是最強的戀愛腦。」五條悟說，「這可是我要和你在此幸福生活的世界，無論是誰，敢破壞的話，異世界那個叫神木光的混蛋就是他們的前車之鑑。」
「哥哥，我總是有種感覺，今天會發生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昨天我又夢到媽媽了，你說媽媽會不會也像我們一樣，轉生到了世界的某個角落，擁有比這一世更幸福快樂的人生？」
「應該會吧，既然轉生機制是存在的，就證明在這個世界裡靈魂是不會憑空消失的，無非是會不會保留前世記憶的區別。」
「唔……雖說我很希望媽媽能夠記得我，如果有可能，這一世再有機會見面就好了，但見不到也沒關係，媽媽可以比這一世幸福就好了……」
「吶，哥哥，我覺得一定會的。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上一世是懷揣著不能成為偶像的遺憾離世的，結果這一世就轉生成了我推的孩子，馬上就要實現我兩世的夢想，閃閃發光地登上舞台了。」
兩天後的上午九點半，阿庫亞和露比一起走在通往公墓的小路上，在他們的頭頂，正是指引他們來此的蘿莉神。
蘿莉神難得靠譜了一次，遵照愛和五條悟的意願，豁出去費了一番工夫，選擇了最不會讓兄妹倆產生疑慮的方式。
「放心吧，你們離開這個世界後，我會好好監督前輩的，不會叫她興致上來又給他們增加奇奇怪怪的機緣。」
與此同時，五條悟世界的神在從蘿莉神那邊得到了阿庫亞和露比已經就位的傳音後，鄭重對愛許下承諾。
「也會和前輩一起找個水到渠成的機會，讓他們知道生父已經罪有應得這件事，接下來等待他們的將是安順喜樂的一生。」
「嗯。」愛躊躇著應了聲。
這曾是重生在那個世界時她唯一的願望，一度願意為之付出一切代價。
如今神已經允了她得償所願，她本應心滿意得，可是星野愛確實是個貪得無厭的女人，此時的她早已不再滿足於此，只想向她的神子索取更多。
「悟君，要平安回來啊……」愛凝望著五條悟所在的方向，深呼吸了幾次，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那隻小巧精緻的黑色方盒。
……阿庫亞都認可我們般配了，你說我們這種情況不結婚是不是無法收場？
……等一切結束之後就帶你回老家結婚，我答應你了。
在自說自話地確立了二人的戀愛關係後，五條悟就急吼吼地謀劃起了他們之間感情的下一階段。
因為心中存有顧慮，愛之前一直都沒有坦然認下他這個男朋友。
她本打算等到時機成熟再邁出這一步，不成想他居然一個人不管不顧地把進度條推得飛起，一不小心就變成了她再折返回去承認戀愛就超尷尬的局面。
算了，要不乾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也不知是不是和五條悟待久了的緣故，前幾天路過珠寶店看到這雙對戒後，愛突然萌生了這個瘋狂的想法。
不就是人在前面飛，進度條在後面追嗎？忽略身體年齡不計，單論心理層面，她好歹是長了他一世的年上姐姐，也沒道理一直被他牽著鼻子走不是？
「別擔心，我從上一任神手中接手這個世界已有千年，悟是我締造出最成功的作品。」
五條悟世界的神把愛的緊張和擔憂都看在眼裡，他想，神子怎麼會輸呢？這早已不是他一個人的戰鬥了，神女就守在這裡，等著他凱旋歸來，帶她回家。
「開始了，五秒鐘，怕就閉上眼。」
伴隨著神的聲音再次在耳畔響起，愛非但沒有選擇逃避，反而執拗得眼睛都不肯眨一下。
她在心中一下一下數著這彷彿被無限拉長的五秒，星瞳所歸之處，是她安之若素的那片湛藍天空。
「悟辦到了，是完全體的無量空處，倒下的是神木光，我們世界的因果律也重新開始轉動了！」
這毋庸置疑是決定世界和所有人命運的五秒，愛甚至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停止了跳動，直到神興奮地宣告是五條悟的勝利，她周圍的空氣才彷彿重新恢復了流動，有劫後餘生的暖流緩緩灌注進她的身體裡，似乎也昭示著她將迎來徹底的新生。
「悟君……」
她嘗試著向前邁出腳步，卻在下一刻被一股大力兇狠地壓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心跳怦然重合的瞬間，愛終於放聲大哭起來，緊緊抱住了這個為她贏下整個世界的少年。
「你別哭啊，我就是為了不讓你哭才這麼努力，結果我都辦到了，你反而哭得比以前更兇了。」
五條悟的聲音從頭上響起，愛聽到了少年很是無奈的嘆息。
「我會心疼的，就算是我，對疼痛的耐受度也是有限的，我今天已經很疼了，所以就請稍微體諒一下我好嗎……」
愛後知後覺，方才嗅到了湧上鼻端的血腥味，倉促下慌忙掙脫，驚懼地發現那個脫力般向後跌去的白髮少年，滿身滿臉都是血。
是啊，他的確是不會死了，最強也還會是未來令世界順利度過危機的最強。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體內的咒毒也隨之消失了，他做了那麼多，為他自己爭取到的，僅僅是一個重新給身體找回平衡的機會。
這麼一想，愛的眼淚就根本擦不乾。
她也好心疼啊，明明她的少年該一如既往地驕傲耀眼，被全世界偏愛，活成最肆意妄為的模樣，怎麼能像現在這樣慘兮兮的呢，簡直慘得比她上一世都不遑多讓。
「小愛，別哭了，拉我起來。」
五條悟活了十七年，別人都是書到用時方恨少，他是情商到了該哄女朋友的時候方恨少，一時間竟覺得腦仁比剛才強開無量空處那會兒燒得更厲害了。
半晌，也不知他又把詭異的腦迴路搭到了哪裡，毅然向仍在哭個不停的愛伸出了手。
「你把你的悟君推摔了，悟君沒有力氣了，必須要你再親親抱抱才能起來。」
下次更新時間：後天六點，然後正式開啟日更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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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難得找回場子，然而沒帥過三秒哈哈哈哈~
以及推子的最新話笑死我，沒忍住寫了小劇場（不是以後的正式劇情，就是搞笑腦洞），因為配合圖看更對味，寶寶們移步微博看2333：@晉江甜亦攸<——這裡。
第33章
三十三
「你把你的悟君推摔了，必須要你再親親抱抱才能起來。」
這絕對不是愛設想中成功拯救世界之後的發展。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氣，只得先止了哭，把眼淚擦乾去拉五條悟的手，沒有從外套口袋裡拿出那個本打算作為驚喜給他的黑色方盒。
不著急，愛想，這畢竟也是需要點儀式感的事情，可以過會兒時機更合適的時候再說。
可惜她剛把五條悟扶起來，正擔憂地看他若無其事地運作起反轉術式修復損傷嚴重的身體，一切便又出了新岔子。
「咒醬，快撤快撤，阿庫亞和露比還有大約三分鐘抵達戰場！」
愛還沒完全從適才的情緒中緩過來，就見蘿莉神跟個下山的熊瞎子一樣，直眉瞪眼地朝他們奔襲而來，被五條悟世界的神扯著衣領薅住，才勉強在塵土飛揚中剎住車。
「他們又不允許我在倆兄妹面前現身，我已經盡最大的努力在拖延時間了！」
愛：「……」
於是，時機變得更加不合適了，她不得不拖著身體還沒恢復的五條悟先找了個隱秘的地方躲起來。
不遠處就是自己前世的墓地不說，身邊還放著她的垃圾前任神木光的屍體。
「五條下手的地方是你墓前，阿庫亞和露比可是去祭拜你的，我總不能把他的屍體留在原地啊！」
蘿莉神永遠有理，如是給自己順手把屍體抄過來的行為辯解。
「我知道他就算死了也礙你倆的眼，沒辦法，我暫時騰不出手。等過會兒送走他們兄妹倆後，我再去趟原本片寄由良被他殺死的那座山，把他丟那裡。根據現在的因果律顯示，片寄由良過段時間還會去登山，天道好輪迴，這次就由她去發現他的屍體好了。」
據五條悟世界的神所說，蘿莉神之所以是他的前輩，是因為那邊世界的前任神玩脫了，造出了名為兩面宿儺的不可控怪物之後，正是蘿莉神作為引領者，帶著實習期的他重新將世界接入正軌的。
蘿莉神處理危機有三寶——莫名其妙的感情線，只符合她自己邏輯的天道輪迴，以及由於只符合她自己的天道輪迴理念，所以顯得尤為莫名其妙的感情線。
得益於她躊躇滿志給兩面宿儺送去的王道CP被壓根無心戀愛的詛咒之王一擊秒殺，彼時尚處實習期的神不得不趕緊讓自己成長起來，最終給兩面宿儺安排了把自己做成咒物的結局，才勉強讓世界暫時回歸和平，維持了迄今為止已有千年的安定。
兩面宿儺是咒術界歷史上很有名的人物，如果不是神親口證明這段屬實且事出有因，打小聽家裡大人講這個故事的五條悟一度以為中間夾雜那塊不當不正的鬼畜愛情，是在千年口口相傳的過程中，被某個三流志怪小說家出於個人惡趣味編加上去的。
嗯，雖然歸其根本區別不大，畢竟在強行加入感情線的領域，蘿莉神一個神能頂上一個世界的三流小說家。
還有件事五條悟至今沒敢告訴愛，那就是蘿莉神其實並非沒有設想過她如果在愛的幫助下贏得賭局，要怎麼兌現和愛的承諾。
她居然打算讓阿庫亞建個囊括有馬加奈、黑川茜以及自己親妹妹露比的後宮，從此沉迷女色再無心復仇。
她管這叫一舉兩得，畢竟露比如果也成了後宮的一員，自然就不會因為復仇理念不同和哥哥反目，後期更不會各自為營踏上復仇路，和生父二換一了。
怎麼說呢，雖然性格糟糕，但是三觀還在線的五條悟確實有被震驚到。
總之就是很慶幸他和愛能有這次親自來修正兄妹倆命運的機會，而且還因為他世界的神欠下了他和愛一個人情，後期也能看著蘿莉神不亂來。
大約上午十點半，阿庫亞和露比結束了這場無形中拯救了世界的祭拜之行，乘坐齊藤京子開來接他們的車離開了公墓。
蘿莉神也和五條悟世界的神動身去處理神木光的屍體，不得不說，著實經過了好一番波折，愛和五條悟的身邊才只剩下了彼此，終於把眼下疑似很合適傳達心意的時機擺在了愛面前。
所以，要在現在說嗎？
愛表示她倒是想，如果剛才露比對著她的墓碑傾吐心聲到激動處，沒有一言不合把五天後即將登台表演的歌曲給他們預演了一遍的話。
「悟君，你之前怎麼沒告訴我，你錄給我的那幾段，其實還是露比超常發揮的時候。」
半晌，儼然沒了半點告白心情的愛抬頭看向五條悟的眼中充滿了絕望。
「你和我說實話，那個叫MEM啾的女孩兒既然能和她爭C位爭出白熱化，是不是現階段也和她唱得半斤八兩？」
愛此時真是把神木光拖回來鞭屍的心都有。
雖然她沒聽過神木光唱歌，但她有理由懷疑露比之所以能音痴到她的基因都挽救不回來的程度，一定和神木光那個屑脫不開干係，不然根本解釋不通。
「嗯……但是阿庫亞中意的有馬加奈實力還是挺不錯的。」
五條悟難得心虛了一下，他也不是故意報喜不報憂，畢竟露比超常發揮的時候在愛看來也和喜不沾邊。
只是他前段時間不得不時刻集中精力去應對體內的咒毒，比這再難聽的現場他根本待不下去，自然也沒辦法給愛錄回去。
「根據我的觀察，無論露比和MEM啾走音到什麼程度，到了她唱的部分都能穩穩地找回音準，而且因為她是C位Part最多，所以可以確保一首歌至少有一大半還是能聽的。」
「你覺得台下觀眾看偶像舞台的時候，可能自動屏蔽難聽的部分，只摘能聽的聽嗎？」愛絲毫不覺得自己有被安慰到。
「好像不能。」五條悟這時已經復原好了自己身上的傷，失去了詛咒的加持，體內的咒毒如今基本可以被他毫不費力地抑制住。
這使他可以勻出更多的腦容量為這個雖然不如世界毀滅嚴重，但也很迫在眉睫的問題思索解法。
「小愛，你別急，還有五天時間。」五條悟說，「既然神木光已經被我解決了，你看有沒有一種可能，沒有了他的血脈壓制，你賦予露比的全能偶像基因也能在她身上順利覺醒？」
「我不是不允許你哄我，但你能不能別把我當傻子糊弄？」愛也是服了他的情商和腦迴路，「我是沒上過幾天學，但也知道除掉孩子血緣關係上的父親並不會讓他們體內父親的基因一起消失。」
深吸了一口氣，雖然覺得有些對不起五條悟，但愛還是開口了：「……悟君，能辛苦你今天下午再跑一趟莓production嗎？再幫我盡一下母親的責任，讓我為露比多做些事。」
事到如今，再讓五條悟去幫忙轉達唱歌技巧已經來不及了。
愛也不至於那麼異想天開，幻想僅用五天就讓露比和MEM啾在唱功上得到什麼脫胎換骨的蛻變。
所以她乾脆只聚焦舞台效果，從重新分配Part和編排隊形開始，盡可能讓每個人都能夠發揮優勢掩藏劣勢。
「露比的低音基本在線，MEM啾的節奏感沒有太大問題。」
五條悟這會兒在耳朵裡塞著隱形款的單隻藍牙耳機，充當完現場傳聲音響之後，又一字不落地將愛的建議轉述給練習室內的新生B小町成員和至今仍在披啾啾仔皮的阿庫亞。
「所以露比的單人Part盡可能往低音部分集中，合唱時減小音量避免自己的聲線突出，MEM啾去負責快節奏不需要太多音調變化的Part，剩下的交給加奈。」
自從五條悟正式成為莓Production的簽約藝人，至今已有二十多天了。
平心而論，他之前除了每天在事務所裡閒逛混臉熟外幾乎沒幹什麼正事，因此才更顯得今天下午的一系列舉動反常。
尤其是此番聽起來專業度極高的言論一出，不僅惹得新生B小町的三個女孩兒面面相覷，戴著啾啾仔頭套的阿庫亞也險些被他驚出本音。
「五條君，可以跟我來一下嗎？」阿庫亞喉結滾動著咽了口唾沫，總算是把啾啾仔的尖音重新夾了出來。
然後他便伸手扣住了五條悟的肩膀，仗著白髮少年並不做抵抗，一鼓作氣將他拽出了練習室。
「啾啾仔前輩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在加入莓producttion的這二十多天裡，五條悟一直看阿庫亞頂著這身行頭，如今已經可以做到基本不笑，該配合他演出的時候視而不見了。
但阿庫亞也不傻，同他尋了個四下無人的地方站定後就直接摘下了頭套。
那雙黑星褪去，已然恢復了右側單星的冰藍眼眸在五條悟臉上定格，數秒後才用自己正常的聲音開口。
「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吧！」阿庫亞說，「我不只一次看到你盯著我的頭套憋笑憋得特別欠揍。」
五條悟索性稍稍偏了頭認下，語氣輕佻：「因為沒想到阿庫亞君還擅長口技嘛！」
他這人有個壞習慣，別人越說他欠揍，他就會越表現出欠揍的模樣，可以算是當世最強的任性，他就是很享受別人對他咬牙切齒又揍不到他的樣子。
「所以說你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阿庫亞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剛才表現出來的舞台調度專業性是一個混混該擁有的嗎？」
「都說了我不是混混。」五條悟有點無奈地說道，「你不覺得我身上其實帶著點名門貴公子的氣質嗎？」
五條家是咒術界名門望族，這是毋庸置疑的，身為大少爺的五條悟自然也是名副其實的名門貴公子。
可是不是貴公子和像不像貴公子畢竟是兩碼事，從阿庫亞無語至極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根本半分不相信五條悟滿嘴跑的火車，而且也完全不想繼續這個沒營養的話題。
「嘛，放輕鬆點，反正我是不會害你和露比的。」過了一會兒，見阿庫亞好半天不知道該說他什麼是好，五條悟意味深長地瞥了眼放在一旁的啾啾仔頭套，「坦誠一點雖然辛苦，但也很開心，不是嗎？」
「可一旦沒有這個，有馬還是沒辦法和真正的我好好相處。」阿庫亞確實是因為那日五條悟說給他的話才做出這種放之過去想都不會想的事情，說到這裡又不免煩躁起來，「明明都是我，都會記得她愛吃和不愛吃的東西，卻只有我帶著頭套的時候她才會記我的好，說我很溫柔。」
「那沒辦法，女孩子本來就很難追，更何況是你傷人家的心在先。」五條悟伸出一根手指，在阿庫亞面前促狹之意十足地笑了下，「你加油哦，我和我家小愛——奈都覺得加奈是個特別不錯的女孩子，你要好好把握住才行。」
在愛遠程輔助的加持下，新生B小町總算在演出開始的前兩天將舞台磨合成了不太會讓原B小町粉絲失望的模樣。
愛對此還是相當欣慰的，因為這不僅是她在身體力行地給女兒的第一次舞台保駕護航，同樣是她交給這世界粉絲的一份畢業答卷，感謝他們曾對她報以的愛意，也算是彌補了十二年前她欠下的那場巨蛋演出。
「彩排一切順利，放心吧！」
五條悟作為莓Production的一員，有充分的理由在這次B小町的演出工作中客串助理，得以全程向愛直播現場情況。
「就是露比突然緊張起來了，明明剛才還樂在其中、游刃有餘似的，偏偏出場時間臨近就……」
「也正常，畢竟是她第一次登台。」愛了解自家兒子，自然也了解自家女兒，幾乎可以料想到露比眼淚汪汪手足無措的模樣，抿了抿嘴唇道，「悟君，按照我們之前說的，執行備選計劃，你把露比引到外面的廣場上，接下來交給我。」
「啊啊啊，五條那傢伙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真不該跟他一起出來，說什麼要給大家買甜品緩解緊張，分明是他自己想吃吧！」
休息室外的廣場上，因為今晚就是偶像節，所以周圍都是做好了為偶像應援準備的男男女女。
身著打歌服的露比站在人群之中，雖然因為是新人沒幾個人關注到她，卻還是更加緊張了。
「手機也打不通，那麼大個人，跑哪裡去了啊？」
正當露比憤憤地戳著手機時，一道有些悶的女聲突然自她身後傳來。
「請問……是星野露比小姐嗎？」
露比回過頭，看到一個穿著兔子玩偶服的人向她走來，手中還拿著好多星星氣球，貌似是在附近兜售氣球和玩偶的推銷員。
「我是單推你的粉絲，可以給我簽個名，一起合個影嗎？」
從今天開始日更~每晚六點不見不散。
二分評有紅包，不見不散~
愛這裡還不會和露比和阿庫亞相認，會圓滿百分之九十八，然後留有一絲遺憾，不過大結局一定是超級圓滿的哈哈哈相信我。我不管JJXX怎麼設定，小五就是最強的，小五和小愛還有兒子女兒們是最強的一家人~~
第34章
三十四
雖然已經16歲了，但露比仍然保留著相當孩子氣的一面。
作為一個出道不久曝光量也有限的新人，她籌備舞台之餘幾乎把社交軟件上與自己相關的推文刷了個遍，每次看到有人夸自己可愛都會高興半天。
她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自己的粉絲，還是特意強調的單推，用超級興奮的語氣向自己表達愛慕。
「當然可以！」露比剛才的緊張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從這位身穿玩偶服的「真·親媽粉」手中接過手機，伸長手臂擺出了自拍的姿勢。
「那個……你要不要把頭套摘下來呀？」露比開開心心拍了兩張後才意識到哪裡不對，「這樣都看不到你的臉了。」
「不用不用。」愛是做好了充分準備才過來的，自然早想好了推脫的說辭，「你別嫌棄，我其實還是沒什麼錢的學生黨，之前沒有抽到東京偶像節的購票資格，又買不起黃牛票，為了不錯過你的初舞台，就找了可以進場的推銷員兼職，我們老闆不允許摘頭套。」
「這樣啊……」露比理解地點點頭，比起粉絲瘋狂氪金朝自己砸錢，她覺得能被人這樣真心實意地喜歡支持才更難得，「辛苦你了，我很感謝你願意克服困難過來，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以後也請繼續支持星野露比，我一定會成為讓你驕傲的愛豆，在舞台上閃閃發光！」
「會的！我也會一直一直支持露比的！」將臉藏在玩偶頭套中的愛原本是和露比一起笑著的，可笑多了鼻子還是泛起了酸，不得不緩了一下，才勉強用聽不出哭腔的聲音繼續開口，「無論到了什麼時候，露比都是我推的孩子。」
「那就說好了哦！」露比把簽名遞還給她，然後拿出自己的手機，「介意我用我的手機也拍一張嗎？說來怪不好意思的，你其實是第一個問我要合影簽名的粉絲，我也想留個紀念。」
「啊，好的。」愛立即端正了玩偶頭套，時隔十二年，母女倆終於又一次在彼此的世界中留下了身影。
「謝謝你，兔子小姐，下一次請摘下頭套來觀看我的演出吧！」
臨別時，露比在徵得愛的同意後輕輕抱了她一下，繼而才志得意滿地向她揮手道別。
「實不相瞞，原本我還很緊張，但多虧了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得到你的支持給了我一種非常安心的感覺，真的特別特別感謝你。」
「嗯，一定。」這句話注定只能是謊言，愛到底在露比遠去後落下淚來，手裡握著那隻剛剛與露比合過影的手機，仗著玩偶頭套的遮擋，立在原地哭得淚雨滂沱。
她想，這裡已經不再是她的世界了，她和五條悟已經同神約定好，今晚結束後就回到原本的世界。
今天將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觀看露比的演出了。
她和她的孩子們將永遠守望著兩個世界，再也沒有機會相見。
儘管這是最好的結局，但她還是感到難過，因為她真的捨不得……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有人突然襲擊似的揪住了她玩偶頭套的耳朵，連聲招呼都不打，發力便掀。
「哭也把這玩意兒拿掉再哭啊，都不覺得悶嗎？」愛下意識地一驚，伴隨著身邊隨後傳來的懶散聲音，她心下瞭然，聽出了這會兒向她發難的人是五條悟。
他剛才一直躲在暗處，露比走後就看到他那穿著厚厚玩偶服的小女友杵在那裡哭得肩膀一聳一聳。
要知道他足足又等了五分鐘都沒見她停，因為實在擔心她再這麼哭一會兒會給自己哭缺氧，所以才無奈地過來打斷。
「知道你難過，所以你體貼的男朋友已經準備好懷抱了，乖啦，過來這裡哭。」五條悟邊說邊揪著兔子頭套的耳朵向上提。
可惜他預想中能讓他充分展現男友力的情形並沒有發生，倒是他摘頭套的動作遇到了阻礙，愛明知較力不過他，卻仍然雙手死死按住兔子頭套的腮幫，明顯是不想給他摘的模樣。
「不悶，你回去找露比她們吧，我緩好了情緒就去觀眾席。」
愛活過兩世撒過數不清的謊，這無疑是最拙劣的一次，她連呼吸都亂了，卻堅稱自己一點都不悶。
這可是自己的親女朋友，就算還不是老婆，兩個人四捨五入都相當於有了四個孩子，五條悟怎麼可能說撂就給她撂在這裡。
察覺到愛的反抗意願強烈，他能強摘也不好強摘。
索性有點好笑地陪她僵持：「那你把頭套摘了緩唄，我陪你緩好了再回，也不耽誤什麼。」
「你走我就摘。」愛一隻手按著頭套，另一隻手推上他的胸膛。
「你摘了我再走不行嗎？」以前都是愛對不上五條悟的腦迴路，如今可謂風水輪流轉，輪到五條悟GET不到愛執著的緣由了。
「不行！」愛絕不退讓。
「為什麼？」五條悟真心困惑。
「……醜啊！」又僵持了一會兒，愛終於還是被熊孩子的執著打敗了。
她頗有幾分氣急敗壞地說出這句話後，方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感傷情緒已然消散得七七八八了。
羞惱之下，她趁著他愣神的工夫果斷奪回自己的兔耳朵，眼眶裡的淚水被他氣乾了，臉頰卻因為剛剛的一通拉扯漲得通紅。
現在可是夏天，截至目前為止，她已經頂著這個頭套半個小時了。
別說她剛剛還哭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光是頭上泌出的汗就把她一貫柔順的長髮打成了緊貼頭皮的一縷縷。
哪怕憑她的實際年齡，再說自己是女孩子有點大言不慚，可她總歸是戀愛中的女人，想在喜歡的人面前維持形象就這麼難理解嗎？
「你快回去吧，真的醜，不想給你看。」愛這次用了兩隻手推他。
五條悟任憑她推著往休息室的方向走了兩步，他確實沒想到愛在意的會是這個。
其實心裡有點因為她在他面前流露出了小女孩兒姿態竊喜，只是……
「小愛，我，有，六，眼。」五條悟一字一頓地說。
為了避免她待會兒回味過來直接惱羞成怒，他決定還是提醒一下她這個事實。
「即使我回到露比她們身邊，仍然能一眼看到你玩偶頭套下面的樣子。」
「……」愛，「！！！」
所以戀愛果然會讓人智商變低的對嗎？她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忘得一乾二淨，搞了半天完全掙扎了個寂寞！
或許是整場偶像節五條悟都陪伴在她身邊的緣故，愛並沒如預想中那樣沉浸在感傷和難過中無法自拔。
雖然仍無法避免因為即將到來的永別而惆悵，卻到底多了幾分釋懷，任由五條悟全程拉著她的手，陪她一起了卻了那樁沒能陪伴阿庫亞和露比長大的遺憾。
她看到曾經害怕摔倒，連幼稚園的遊戲會都怯於參加的露比無所畏懼地站到了那個萬眾矚目的舞台上，像曾經的她那樣唱起了B小町的經典曲目，活力四溢地向在場的觀眾傳達著純粹的愛意和感謝。
她看到原本B小町的粉絲在表演開始前說著「完全不一樣」和「這根本不是B小町」，卻因為露比的笑容而露出了動容的神色，一首歌后二話不說奪過了身邊人的紅色螢光棒，開始大聲為新生的B小町加油打氣。
她看到那個叫加奈的女孩兒雖然站在C位，卻因為缺乏自信而落寞消沉，自家的阿庫亞見狀便再也顧不得周圍人異樣的眼光，頂著張沒什麼表情的撲克臉一躍到了觀眾席中最惹人注目的位置，將專屬於她的白色螢光棒高高舉過頭頂……
……好想在你們身邊看著你們長大。
……好想知道你們會變成什麼樣的大人。
現在她看到了，她的阿庫亞和露比都如她所願，成為了最讓她欣慰驕傲的模樣，未來也將擁有一段幸福光明的人生。
「悟君，我很開心哦！」
愛一度捨不得阿庫亞和露比，所以儘管一直勸自己不要哭，卻總是笑著笑著就情不自禁地哭出來。
現在她被五條悟圈在懷裡，對她說如果難過的話，大聲哭出來也沒關係，反正他會一直陪著她，直到她哭夠為止，她反而哭著哭著又真心實意地笑了起來。
此時她的眼角還掛著淚痕，鳶紫星瞳中的光彩卻越來越亮，一時間星河滾滾，滿心滿眼都是面前這個將她心之所向的一切，悉數奉至她手心的少年。
「謝謝你。」她說，眉眼慢慢舒展，彷彿兩道熨帖著脈脈溫情的彎月，「能遇到你，喜歡你，並且被你喜歡，真是太好了！」
愛和五條悟是在東京偶像節結束當晚由神送回到原來世界的。
這是他們兩個商量後共同決定的時間，畢竟心願已了，他們的身體又不符合這邊的世界規則，再過多流連唯恐夜長夢多。
五條悟向阿庫亞他們道別的方式跟離開自己世界時一樣，沒有當面同誰說什麼，只是把想說的話都寫在一封短信裡，不聲不響地放在了他們回程要乘坐的商務車駕駛座上。
當然，憑五條悟的行事作風，初稿一如既往只有一句透露著滿滿蛇精病氣息的話——「祝往後一切安好，貴公子要領著未婚妻回家囉！」，後面勢必還要經由愛補全一番。
她看出五條悟鐵了心想要在這邊大家的眼裡坐實貴公子的人設。
自家的小孩兒總得自己慣著，她索性滿足他，認真思索後可謂將自己的說謊技巧發揮到了極致，為他量身編造出一個「某財閥繼承人因為家族糾紛遭遇仇家追殺，不得不和未婚妻隱匿身份，在民間蟄伏一段時日」的故事。
末了不忘打著圓謊的名義讓蘿莉神給莓Production的公司賬戶打了一筆相當可觀的感謝金。
並特意聲明這只是聊表心意，感謝他們這段時間的照顧，未來他可能礙於身份原因不方便再和他們見面，但會定期打錢過來。
還請莓Production的各位放心大膽地走花路，資金什麼的不需要再有任何顧慮。
「小愛，你果然被五條這傢伙帶壞了，之前你根本不是這樣的！」
蘿莉神並不怎麼在意定期動動發財的小手給某個凡人賬戶加點餘額，但是被原本屬於自己世界的神女莫名其妙地擺了一道還是很不爽。
愛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
她已經不屬於那邊的世界了，五條悟世界的神也答應了幫她照看，絕不允許蘿莉神由著性子拿阿庫亞和露比亂來，那她還和這傢伙客氣什麼，她又沒因為之前被壓迫了好多年變成抖M。
當愛和五條悟再次踏上這片擁有咒力和咒術存在的熟悉土地時，這邊的時間已至八月中旬。
從七月到八月，愛和五條悟在另一個世界足足待了三十三天。
值得慶幸的是當前的世界依舊和平，似乎並沒有因為最強的無故缺位而陷入什麼平衡被打破的危機。
當然大的危機沒有，也不代表等待二人的都是一帆風順的坦途。
「我剛才上網看了看，咱們之前住的那間公寓儼然成了新晉網紅打卡聖地，所以今晚肯定不能回去睡，咱們要不還是回高專？」
愛這會兒手裡拿著兩個手機，其中那個異世界帶回來的承載著滿滿關於阿庫亞和露比的回憶，進入這個世界便毫無懸念地變成了僅剩儲存功能的單機黨，她剛剛用來上網查看消息的則是她原本在這個世界中使用的手機。
五條悟點點頭，雖然他也可以把她帶回五條家的宅邸，但一想到家裡那一大群人肯定要追著他們問東問西，他整個人就不怎麼好。
至少今晚，他不想去理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只打算找個能安心休息的地方，守著他終於追到手，再不用擔心跑掉的女朋友好好睡一覺。
「原來都已經到了舉辦夏日祭的時候，悟君你看，山下好多放煙火的啊！」
高專的根據地坐落在山上，當他們走到半山腰時，愛就注意到了遠處市區夜空中燃起的煙火。
一道道美麗璀璨的弧線如同逆射進星空的流星，在夜色裡炸出絢爛多彩的花簇，彷彿能將整個天幕都燃得如同白晝。
「你想看更近距離的嗎？我拿『茈』放給你看好不好？」
五條悟說著竟當真做出了彈指的姿勢，讓愛無奈地瞪過一眼後才低低地笑了聲，用他那閒散又欠打的語氣再自然不過地發出調侃。
「逗你的，我還沒將身體平衡恢復到可以隨便放『茈』玩鬧的程度。」
愛聞言垂下了頭，瀏海兒微長，遮住了原本雀躍的眼眸。
如今世界的確沒了迫在眉睫的毀滅危機，但二人，尤其是五條悟，仍面臨著需要他努力尋求破解之法的棘手難題。
他骨子裡的高傲狂妄不允許他僅僅將平衡維繫到保命無憂和可以小打小鬧使用些基礎術式的程度。
說白了他和她一樣，也是個貪得無厭的男人，當世最強的稱號，哪怕是由他的昔日摯友接手，他也不想將其拱手讓人。
「悟君，我也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愛遠遠眺望著市區中的漫天煙火，再收回視線看向面前少年的時候，突然覺得當下或許就是個不錯的時機。
「誒，你稍微停一下。」愛叫住走在前面的五條悟，「就站在那裡，閉一下眼好嗎？」
「嗯？」白髮少年聽話地頓住腳步，唇角一松，似笑非笑，「幹什麼，想獻上這一世的初吻啊？」
一般閉眼都是接吻的標配，現在反派魔王又已經敗北，按照童話中的慣例劇情，可不就是王子該親吻公主的時刻嗎？
因此五條悟說話的語氣雖然散漫，心裡卻緊張了起來，當即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氣，從善如流地轉過身來，在她面前閉上眼。
可惜十秒鐘過去，直到她又讓他睜眼，他所期待的事情也沒有發生。
「你啊……」
五條悟以為她是想主動卻又半途害了羞，睜開眼後剛要反客為主，就看到愛手裡多了個黑色絲絨材質的精緻方盒。
「給你的。」
少女聲線鄭重，將盒蓋在他面前打開，正像他睜眼時便通過六眼確認到的那樣，一對男女配款的戒指躺在盒中，由她掌心托著，送至他面前。
「不結婚無法收場，這是在阿庫亞的見證下，悟君你親口說的。所以，要不要正式成為我孩子們的父親，從現在開始，和我談一場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
日更挑戰正式開啟，下次更新時間：明晚六點。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呀~
暫時的分開是為了更好地相聚，小愛和阿庫亞還有露比會有更加圓滿的親情向結局噠~
以及，小愛求婚了哈哈哈~猜猜五條悟又會有啥反應~
第35章
三十五
雖說舉動是求婚，但愛其實在求婚詞中加入了自己的心機。
她沒忘記自己這邊還是尚未和五條悟確認戀愛關係的進度，所以向他提出的也是要不要以結婚為目的開始戀愛。
當然，憑藉她對五條悟的了解，他看到戒指又聽到「結婚」這個詞後，應該根本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愛的判斷完全準確。
五條悟這會兒已經整個人都宕機了，說自己給自己轟了一發無量空處都不為過，目瞪口呆地看看戒指又看看愛，許久許久沒有說出話來。
他其實是個很善於腦補和自我攻略的人，之前也並非沒有幻想過自己和愛的關係更進一步，求婚，結婚，甚至擁有一兩個只屬於他們的孩子。
可他萬萬沒想到他的求婚會發生在這種場合，而且他自己還是被求婚的一方。
話說求婚詞是什麼來著？
無論富有還是貧窮，無論是健康還是疾病，你願意永遠和我在一起嗎？
不對，這好像是結婚時候說的。
戀愛是愛你的起點，婚姻才是愛情的歸途，我願意用一生來愛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也不對，他現在是被求婚的那個。
所以說他為什麼會在求婚這件事上處於被動啊，她什麼時候買的戒指，他怎麼一丁點苗頭都沒察覺到？
「啊咧，悟君，是我讓你為難了嗎？仔細想想你才十七歲，對你來說好像確實太早了，都怪我太心急，要不先算了……」
見五條悟久久呆愣在那裡，愛故意露出一副很失落的神色，作勢要將戒指收回去。
五條悟會給她這個機會才怪，一時間也顧不得該說什麼做什麼了，當即把屬於自己的那枚戒指抄了過來，一刻不待地套在了左手無名指上。
「有點大，就這樣吧！」五條悟得意洋洋地把戴好了戒指的手展示給她看，「誰讓是你送的呢，被你套牢了。」
愛強忍著不在求婚這麼重要的場合對他露出關愛智障兒童的微笑：「戴中指的，結婚了才戴無名指。」
「嗯？原來是這樣嗎？」五條悟立刻將戒指換到中指，露出了「有被驚奇到」的表情。
愛：「……」
怎麼辦，她現在才剛剛求完婚就開始後悔了，她現在把戒指擼回來還來得及嗎？
毋庸置疑，是來不及的。
因為五條悟當晚就將通訊錄中的所有人挨個拎出來炫耀他的求婚戒指了，鐵了心要將他已經晉升為訂婚人士的消息昭告天下。
怎麼形容這個場面呢？
愛覺得祭出「雞飛狗跳」都說輕了。
因為人家全員震驚於他們兩個為什麼還活著，既然還活著，這段時間又死到哪裡去了。
他卻彷彿之前失蹤三十三天的事不存在一樣，和誰都只顧著炫耀自己是英年早婚的人生贏家。
「嗯……之前我確實以為自己要死了，雖然和你們放出話來，說一定能給身體找到新的平衡，但其實我心知肚明不可能，最多只能再苟延殘喘一個月……最強也是要面子的嘛，才不想讓你們看到我一天天衰弱的樣子，就決定叫喜歡的女孩兒陪我去個你們找不到的地方，安安靜靜等死。」
當然，五條悟也不至於完全不靠譜，面對夜蛾正道的擔憂質問，他還是給出了早前和神商量好的那套說辭。
「但和小愛在一起的時光太開心了，她為了讓我不留遺憾連婚都向我求了，這我怎麼還能捨得死呢，必須活下來繼續當人生贏家才行。」
沒錯，後面那段話是他基於愛已經求婚的現實自行添加的。
愛在一旁聽得嘴角抽搐，但也不知怎麼回事，夜蛾正道居然完全沒有懷疑他存在添油加醋的嫌疑，而是全盤默認了他的說法，交代他好好休息後就沒再說什麼了。
待到第二天硝子也來了，她總算搞明白了為什麼包括夜蛾正道在內，整個咒術界愣是沒有一人覺得五條悟是在扯淡的緣由。
因為他們去向死而生的三十三天，那位接替了五條悟當世最強稱號的叛逃詛咒師做出了一系列遠比五條悟離譜的事情。
「硝子你是說……夏油君嗎？」
這才一個多月沒見，愛著實被硝子那堪比煙燻妝的黑眼圈嚇了一跳，可想而知她這段時間怕是相當不好過。
「夏油君已經開始實行他的非術師清除計劃了嗎？」
「他真那麼做的話，我們就不覺得他丫的腦子有泡了！」
硝子總算找到可以叫她盡情傾倒苦水的對象了，原本澄澈的褐色雙眸中如今滿滿都是疲憊和絕望。
「我現在覺得『最強』兩個字根本就是加在腦迴路上的debuff，但凡頂著這個名號的人就開始幹那些正常人理解不了的事。」
「傑到底幹什麼了？」剛剛一直在安安靜靜聽她們說話的五條悟聞言，饒有興致地插話進來。
按照他的說法，現階段如果夏油傑真的亂來，他只要賭上性命還是能夠辦到去制止的，因為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已經掌握了最強領域無量空處的人。
不過全力戰鬥也意味著他必須完全捨棄使用反轉術式來抵抗體內的咒毒，因此那只能是迫不得已情況下的極限一換一。
但凡不性命相搏，「最強」這個稱號短時間內就還是得扣在夏油傑頭上。
「反正他一出手，整個咒術界都覺得你做最強的時候沒什麼大病了。」硝子笑道，「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你和小愛先上網看看那些原本針對你們的輿論現在是什麼走向吧！」
一個多月前，夏油傑為了逼愛重新做出選擇，索性斷去了她的所有退路。
他讓人在網上杜撰了失格偶像星野愛欺騙粉絲感情，外表清純實則將野男人養到大家眼皮底下，因此遭遇極端粉絲報復，自己自毀前程的同時也導致同居男友在自己眼前被殺害的爆點新聞。
按照常理來說，出了這種級別的醜聞，基本等同於將愛的偶像生涯宣判了死刑，別說如今僅過去了一個多月，憑她的過往人氣，怕是未來一二十年都會被釘死在偶像界的恥辱柱上。
可她昨天搜索她和五條悟之前的公寓時就隱隱察覺出了不對勁。
房間確實成了熱門的網紅打卡聖地沒錯，可非但沒人在那裡潑紅油漆、寫些「去死」、「罪有應得」之類的話，房間裡竟還被擺放了一些疑似蘊含悼念意味的花束。
——作為大勢偶像，星野愛談戀愛並且私下裡和男友同居的確可以算作失格的範疇，但不能因此就認定她向來私生活混亂吧！
——是啊，而且仔細想想，她和五條有沒有可能是真愛啊？像她那樣的當紅偶像，如果只是為錢為名，選擇財閥少爺之類的有錢人不是更合理嗎？為什麼偏偏找個需要她養活的瞎子？
——再說那些私生飯的行為明顯已經構成犯罪了吧！不理解還在叫好的人是什麼心態，交男友是不對，向粉絲隱瞞也不對，但如果只是在一起待久了日久生情決定在一起，那至多是出來道歉發表退圈聲明的程度，星野愛不該死，五條更不該死。
——誰懂啊星野愛真的是傳奇，少說十年沒代餐的那種，不過小愛應該不會再出來當偶像了，不敢想自己的男友被極端粉絲殺死在眼前要承受多大的打擊……肯定是一輩子的心理陰影。唉，希望她能慢慢走出來吧，以後都好好的。
「這……難道是夏油君又讓人把節奏帶回來的？他現在主營業務是什麼？職業水軍？」
愛依硝子所言進行查看後簡直一臉懵逼。
她在娛樂圈混了兩輩子，非常清楚網絡輿論這玩意兒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如果放任不理，社交媒體上的輿情風向絕對不會在短短一個多月內發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之前她時常不理解五條悟的腦迴路，現在只覺得硝子說得真對。
合著問題根本不在五條悟身上，而是「最強」兩個字有問題，誰被這兩個字砸到頭上誰就不正常。
「他從哪裡雇的團隊啊？」愛感慨道，「效率還挺高……」
「他沒雇。」硝子說著，眼神更灰敗了幾分，「因為五條突然不知所蹤，現世的詛咒力量一度打破了世界的平衡。於是大家很快都意識到五條應該是人沒了，夏油已經成為了新的當世最強。這下整個日本境內的詛咒師們全陷入了狂歡，畢竟兩面宿儺之後，咒術界最強的稱號已經千年沒落到詛咒師一方了，於是他們紛紛主動前來投奔他。」
「送上門來的免費勞動力不用白不用，傑就讓他們上網去給小愛當水軍？」這次不只是愛，五條悟都要被夏油傑氣笑了，「他們還挺聽他的話，這都不反抗？」
「那人家是最強嘛！」硝子說，「你還記得你是最強的時候怎麼對待咱們的學弟伊地知嗎？」
「……我就讓他去考個駕照，手動擋的。」五條悟卡了一下殼，「他根本不是當咒術師的料，那麼弱，如果未來真從事正面對抗詛咒的工作，要不了多久就會死得到處都是。」
「那傢伙不講理起來比你更不講理，他說他的目標可是殺掉所有沒有咒力的普通人，塑造一個只由咒術師構成的世界。」
硝子覺得自己也是倒霉到了一定程度，居然是這兩個最強人渣唯一的同期。
「所以他質問那些意圖追隨他的詛咒師，如果他們在網上都罵不贏那些要作為目標的普通人，他要怎麼相信他們動起真格來的能擔此大任？」
「噗，怎麼辦，我居然覺得他說的好有道理。」五條悟笑得相當開心，「正式作戰前找場合讓部下們預演操練也沒什麼毛病。」
硝子沒想到歲月流轉，立場轉變，這倆貨居然到了現在還能惺惺相惜：「你是不是完全忘了他往你身上穿了五個洞，讓你鬼門關前走過一遭了？」
「他承包我未來三年的喜久福我就原諒他。」五條悟說。
硝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手掌向下一壓讓他們稍安勿躁，自己則來到高專醫務室的冰箱前，伸手拉開櫃門後就讓他們瞧見了裡面滿滿當當各種口味的喜久福。
她自己和愛都無語至極，只有五條悟興奮地閃現了過去，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在情人節前和男朋友吵架，本以為會分手，卻沒想到在節日當天，突然收到了999朵玫瑰的小姑娘一樣驚喜。
「他在等我回來？」五條悟問。
硝子搖了搖頭：「他沒想到你還能回來，所以他後悔了。每次和我見面，他都會帶上一大堆喜久福過來，他陪我抽煙，我倆誰都不碰，但他下次依然會帶，和我說早知道真的可能殺死你，當初絕對不會動手。」
「夏油君不是成了被通緝的詛咒師嗎？這段時間還可以自由進出高專，和硝子你見面？」愛不解。
「理論上是不行，但他是最強呀！而且某種程度來說，鑑於他將不少反抗咒術界的勢力收編後只讓他們上網當鍵盤俠，世界反倒變得比之前更太平了。」
硝子說到這裡攤攤手：「連唯一可能與他一戰的九十九前輩都只是在被召回後約他談了一個小時人生，最後在提交的報告中說，就這麼放著他不管就行，雖然過往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這點沒得洗，但之後應該不會再主動向咒術界發難了，因此不建議任何人想不開，主動與之為敵去找死。」
於是，在會面九十九由基的第二天，夏油傑便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了硝子回家的必經之路上。
他們身後不斷有咒術師聞訊聚攏而來，卻礙於雙方的實力差距以及對方其實並不存在惡意，最後只能徒勞地迎著「真.順風局」，陪他們二人吸了半個小時二手煙。
「你不是想殺光所有非術師嗎？如今五條不在了，你想做什麼都沒有阻礙了，為什麼反而什麼都不做了？」抽到第三根的時候，硝子看到之前完全沒有抽煙習慣的夏油傑把自己嗆得直咳，好笑又無奈地嘆氣說。
「我沒有不做，只是不敢想什麼就肆無忌憚地做了而已。」
夏油傑的眼神追著煙。
昔日望塵莫及的最強稱號如今已然落到了他頭上。
然而他只希望那個被他親手殺死的最強能出現在他身後，叫住他，質疑他，問他要一個除他們之外，大概沒人會在意的理由。
可惜沒有了，每當他幻聽後回頭，只能看到那些臣服於他力量的人，將他架到一個根本不存在退路的位置。
「我如果做錯了，沒有人可以把我帶回來了。如果普通人被我殺光世界也沒有變好，也沒有人能更正我的錯誤了。」夏油傑抬眸望著遠方的夕陽，用力抽了口煙，「做最強好麻煩啊，早知道我真能把他殺死，就不會去殺了。」
日更計劃進行中，明晚六點不見不散∼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立場轉變，也沒有詛咒，傑哥開始後悔了，寫著寫著覺得好有追妻火葬場那味【不是】……
第36章
三十六
「你們不愧是摯友。」硝子拆了一包新煙，取出一支叼在嘴裡，「即使一度因為立場不同而無法相互理解，但當他身處你曾經所在的位置，就做出了與你完全相同的選擇。」
「那他同你說以後有什麼打算了嗎？」五條悟配合地也拆了一盒喜久福，邊吃邊笑著問。
「他打算什麼都不做了。」硝子哼笑了聲，「他通過九十九前輩跟高層談成了協議，作為他非但什麼都不做，以後還會幫忙維穩咒術界的交換，等小愛回來，不能有人為難她，還有之前由你們撫養的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
「我可是詛咒師，背後也沒什麼御三家的體面需要顧忌，你們要是違背那個孩子的意願硬要把他帶走，那從今往後御三家就變御二家，有興趣試試看嗎……嗯，他就是這麼跟禪院家說的。」
怕他們GET不到夏油傑的不可理喻，硝子說這句話時刻意模仿著夏油傑的聲線和語氣。
「過去是他滿世界追著擁有強大力量的咒靈收服，現在他成了最強，據他所說每天早上起來都能看到咒靈在他臥室門口排著隊等他收服。」硝子說，「手下咒靈越多他就越強，他越強意圖投靠他的咒靈也就越多，禪院家評估雙方實力後覺得試試大概就等同於逝世，所以也買了他的面子。」
「果然，沒了那個詛咒，一切都變好了，未來一派光明。」
五條悟聽完了硝子氣不打一處來的吐槽，臉上的笑容竟更深了幾分，在硝子莫名地注視下和愛交換了一個只有彼此懂的眼神。
「既然如此，那我這邊就不急著取回最強之名了。」五條悟說，「嘛，暫且攏一攏手上的籌碼，我也去和那幫老頑固談談好了。」
夏末是一年一度的畢業季，即將走出高中校園的學子們會在彼此道別後各自開啟人生的新階段。
現年咒術高專三回生的五條悟、夏油傑和硝子也不例外。
就算中間出了一些波折，不過可喜可賀的是三人算是全須全尾地迎來了自己的畢業季。
就每個人選擇的道路而言，即便完全不是他們進入高專時預期的模樣，也都長成了獨當一面的大人。
夏油傑成了雖然什麼都能做，但反而什麼都不想做的最強詛咒師。
哪怕還是不時將「真想看看全由術師組成的世界什麼樣」掛在嘴邊，可落實到行動上，卻除了威懾著手下的詛咒師和咒靈不亂來，就是同樣開啟了自己的養娃副本。
把他不惜殺了114名村民才救回的兩個小女孩兒菜菜子和美美子正式收為了義女，每天都在為給女兒們扎什麼樣的小辮子煩惱並快樂著。
能夠使用反轉術式治療他人的硝子自然不會被咒術界的高層們輕易放走，所以她毫無懸念地留校了。
只是她似乎並不打算餘生只依靠與生俱來的術式躺平，畢業當天就搬回來一摞非術師用的醫學書籍，認真備考起了讓普通人頭疼不已的醫師執照。
至於五條悟，他做出了一個讓愛都倍感震驚的決定，他居然也決定留校，而且是以正兒八經的教師身份。
「這是走後門，絕對是走後門吧，仗著教過他的夜蛾先生現在是校長了！」
比五條悟大三屆，現已留任為京都校區老師的歌姬在得知消息後竟然專程趕到東京找硝子吐槽。
「硝子你看他哪裡有一點老師的樣子！」歌姬當著五條悟的面把硝子的辦公桌拍得咚咚作響，「讓他當老師會誤人子弟的，這是在荼毒咒術界的花朵！」
「我也不想啊，誰讓我現在通常狀態下弱得跟歌姬有一拼呢！」五條悟把一句本來隨隨便便就能招來同情的話說得十分欠扁。
想了想，又更加欠扁地補充：「啊，不對，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再不濟也還是比歌姬強了。而且只要抱著必死的決心戰鬥就仍然是最強，不然高層那些老頑固也不會同意將我作為牽制傑的保障，讓我們一份特權兩個人用。」
「五條！我告訴你我忍你很久了，你現在有什麼資格說我弱啊，出來跟我單挑，我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前輩的尊嚴！」歌姬氣急，憤而抄起硝子桌上的筆筒就朝他砸去。
如果是過去的五條悟，尤其是領悟了被動開啟無下限術式的五條悟，自然是不可能被她砸到的。
所以歌姬也就習慣成自然地砸了，直到耳畔響起硝子遲到一步的制止才想起到五條悟今非昔比，可脫手而出的筆筒已經筆直地飛向了五條悟的臉。
「哎呀，前輩，五條現在不能隨便砸……」
硝子的聲音真帶了幾分慌，拐帶得歌姬也有些慌了。
幸好她料想中五條悟被她砸個正著，坐實她欺負傷病後輩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筆筒穩穩停在了五條悟額前，眼見他似乎沒有衰弱到連手動開啟術式都困難的地步，刀子嘴豆腐心的歌姬總算落回了一顆懸起的心。
「五條你啊，稍微有點你已經不是最強的自覺好不好？你現在差不多只有一級術師的水準了吧，惹我就算了，惹七海我都怕你真的可能被打……」
她話沒說完，就看到原本懸停於五條悟額前的筆筒莫名其妙地倒了個，將裡面那些能稱作利器的筆嘩啦啦地倒了個乾淨。
繼而五條悟便對著不明所以的她燦爛一笑，手指一彈，撤掉了剛才手動開啟的術式，任憑那支筆筒不輕不重地砸到了自己的額角。
明明有足夠的時間去躲，他卻偏偏不躲，還順勢被砸退了半步。
「……」歌姬，「誒？」
她簡直一臉懵逼，什麼情況啊這是，是五條悟的問題還是她的問題，就算她手勁有點大，他現階段還無法用術式完全攔住，那也不應該呈現這種效果啊……
「悟君！」
正當她困惑不解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滿是關切意味的悅耳女聲，身邊也隨之晃過一道她剛剛完全沒有察覺到靠近的人影。
愛身上沒有絲毫咒力，再加上她作為「天與咒縛」持有者也獨此一份的能力，正如伏黑甚爾所說，她只要稍微下點工夫，之於術師就完全與透明人無異。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對於歌姬而言愛出現得是否突然其實並無所謂。
有所謂的是眼下愛出現的時機太趕巧——她此時還維持著拿筆筒砸五條悟的姿勢，地上也全是筆筒中掉出的筆，無需多言就在愛面前將她就是在欺負傷病學弟的形象鑿得死死的。
「歌姬前輩，五條現在不能隨便砸，只要給他機會，他就會厚顏無恥地搞出這種局面啊！」
硝子終於補全了剛才沒來得及說完的後半句話。
「像你我和七海這種勉強還能說通的人就算了，他有時人渣到連伊地知都不放過你敢信？」
「伊地知？小愛，你聽我說，這傢伙怎麼也不至於被伊地知給……」歌姬這會兒火氣上頭，對五條悟殘存的那點同情已經燃得絲毫不剩了。
作為第一時間被五條悟炫耀過訂婚戒指的人之一，她現在只覺得自家人美心善的愛豆是中了五條悟的圈套。
小愛對他求婚的前提不是他命不久矣嗎？所以既然他現在一時半會兒不死了，就痛快給她把訂婚戒指還回去啊混蛋！
「小愛，你說我過去是不是真的很招人恨，現在我不是最強了，大家都排著隊對我實施打擊報復，歌姬甚至專門從京都趕過來欺負我。」五條悟可憐巴巴地對愛眨眨眼，根本不給歌姬道出實情的機會，「伊地知也是，之前我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現在我說十句話他有七八句不聽。」
「人家分明只是想拿回過去被你仗著最強之名剝奪的人權！」歌姬怒道。
「好了，大家還是很慣著你的。」
面對自家很多時候仍然幼稚的未婚夫，愛雖然自己才是最慣他的那個，也不可能當真顛倒黑白助紂為虐。
「你自己也稍微收斂一點嘛，別總搞得像今天這樣，惹惱了別人然後被打，動不動就要在幫理還是幫親中抉擇，我會很為難的。」
「你們畢竟還是凡人，我無法向你們透露今後因果鏈的具體走向，不過你們可以放心，按照你們自己的意願去做就好。所有人都會有美好的未來，不框你們，甚至比因果鏈未崩壞前更好。」
將他們帶回到原本的世界後，神在臨同他們告別時這樣說道：「因為不只神木光的詛咒消失了，還有人的祝咒開始生效了。」
……希望五條能夠負起責任來，不要讓他那個很像愛的女朋友連命運都和曾經遇人不淑的愛如出一轍。
……雖然我希望媽媽能夠記得我，如果可能的話，想要這一世也有機會再見面，但見不到也沒關係，媽媽能比這一世生活得幸福美滿就好。
五條悟祓除了神木光施加給愛的詛咒，但神並沒有在帶回他們的同時完全切斷他們與那邊世界的聯結。
因此這份祝願也得以保留下來，在這個祝咒會和詛咒一樣發揮實際效力的世界，助推他們將世界引入更加光明的明天。
五條悟一度不以為意，覺得神說了半天也沒有給出實質性建議，更無論怎麼被他說小氣都不肯透露關於因果鏈走勢的隻言片語。
直到他得知他那本以為不會再有任何挽回餘地的摯友毅然走上了唯一那條可能與他殊途同歸的路，他才終於下定決心，不再寄希望於從神那裡套來什麼窺破天機的金手指，就堅定去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留在高專做老師就是。
其實作為咒術界約束夏油傑的最後王牌，他平時不需要做任何事情也沒問題。
可一來他曾經憑藉絕對的實力為所欲為，如今實在心有不甘，在沒有為身體找到新的平衡前只能委身作為高層們拴住夏油傑的鎖鏈而存在。
二來也是他和愛重新領回家的惠和津美紀給了他提了醒。
津美紀向他和愛坦白了自己重生者的身份，以及出於保護惠的考量，她腦子一熱決定和夏油傑達成同盟的事情，同時也對幫助夏油傑偷刀，企圖殺死他的事情供認不諱。
最強的頭銜著實具有迷惑性，夏油傑說他如果早知道能殺掉就絕對不會去動手殺，這一點津美紀又何嘗不是？
她上一世便一直聽惠說他強得多麼離譜，是其他咒術師望塵莫及的存在，因此她雖然做了那些事，卻打心底不認為他會因為她幫忙偷了一把刀而死。
不料卻在不久後真的聽到了他的死訊，失去了他的庇護，禪院家很快便派人過來搶走了惠。
事後即使夏油傑在交涉後又將惠送了回來，津美紀也意識到自己終究是釀成了大錯，她不僅讓事情變得更加不可控，還恩將仇報，將一個兩世都在保護她和惠的人置於了死地。
「津美紀的確做錯了事情，但她也是為了保護我才這樣做的，所以造成的後果我會承擔。」
惠雖然只有四歲，可他聽得懂事情的前因後果，於是在津美紀哭著懺悔後，果斷和義姐站到了一處。
「你沒辦法做最強了是不是，那你就來訓練我吧！津美紀說在她的前世，我可以變強到不被身為最強的你拋下，那麼這一世，我就來成為你手中的最強之劍，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完成。」
五條悟早晚是要重新為身體找到平衡拿回最強稱號的，所以他真不需要惠來做什麼最強之劍。
不過他覺得反正自己閒著也是閒著，既然惠已經決定成為咒術師，他大可以拿來調[和諧]教調[和諧]教打發時間。
五條悟以前從不認為自己適合當老師，但也許是惠本身天賦絕佳的緣故，他教了一週居然愣是從中GET到了一些授人以漁的快樂。
再加上褪去最強光環之後，他逐漸意識到一個人無論多麼強大，所能做到的事情也相當有限，如果真想改變什麼，越多越好的強力伙伴是剛需，於是他當機立斷，向夜蛾正道提交了成為高專教師的申請。
「一個人無論多麼強大，所能做到的事情也相當有限……」五條悟得到准許批覆的當天，愛在為他高興之餘，也認真思索起了這句話。
半晌，愛竟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對啊，原來是這樣！」
「哪樣？」五條悟一時沒反應過來她為什麼突然這麼激動。
結果下一秒，少女突然雙手前伸捧起他的臉，身體也帶有強烈目的性地向他靠過去。
伴隨著無量空處轟頂的感覺再次襲來，五條悟只覺得接下來等待的每一秒都比一年更加漫長。
她這是要吻他了吧！
她終於決定吻他了嗎？
五條悟喉結滾動了下，湛藍色的六眼中倒映著她越來越近的面容，而她的氣息也無限貼合，彷彿逐漸在他周圍閉合出一個專屬於她的領域。
可最終，貼上她嘴唇的部位並不是他的唇，這個吻到底只輕輕落到了他額頭上，而且稍縱即逝，她輕輕一觸便轉瞬即離。
……鬧哪樣？就這？
「雖然不知道現在做這些還有沒有意義。」無視他眸中已然翻滾出了不滿足的危險訊號，愛兀自聲線雀躍，「但我想到能讓我原本世界的神贏得當初那個賭局的方法了！」
日更進行時，明晚六點不見不散∼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小五今天也在想接吻哈哈哈∼
第37章
三十七
我想到能讓我原本世界的神贏得當初那個賭局的方法了！
這是什麼值得她歡欣雀躍的事情嗎？
如果現在阿庫亞和露比還處於不日要和混蛋生父一換一的危機中，那自然是的。
但現在的情況是神木光已經被他幹掉了，憑阿庫亞那小子的泡妞能力，五條悟毫不懷疑他這會兒肯定已經順利追回了加奈，保不齊已經在妹妹露比的助攻下完成了牽手約會接吻一條龍，至少不會如他這邊一般，涉及到關鍵行為的進展完全停滯不前。
由於十六歲到十七歲經歷了太多的事情，五條悟的確比高專二年級之前心智成熟了不少，不過遠沒有成熟到會不對自家繼子那爆炸的女人緣羨慕嫉妒恨的程度。
他甚至因此有些遷怒惠。
他想，自己這是什麼命啊！
本身女人緣差，戀愛總是談不順就罷了，家裡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子還都從他們生父那裡繼承了張超能騙小姑娘的渣男皮相。
雖然惠還小，現在下這種定論還為時尚早，但五條悟記得每次愛帶惠去片場都會招來在場的女生直呼可愛。
愛同他說過，阿庫亞小時候被她帶去工作時也基本是同等的待遇，所以他有理由懷疑這小子如果不當咒術師，而是被愛帶進娛樂圈發展，將來大概率也是一場戀綜能給他撈來「3+1」個兒媳婦的手筆。
「……悟君，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五條悟剛才的表情幾番晦暗不明，愛兀自說了半天才發現他似乎根本沒認真聽，這才對自己剛剛激動之下對他做了什麼後知後覺，當下也住了口，無意識地抿了下嘴唇，總覺得上面還殘留著他額頭的溫度。
完蛋，她該不會又把他嚇到了吧！
顯然，愛對此刻古怪的氛圍有著自己的見解。
倒不是她一定要給五條悟安純情人設。
實在是上次她提出只要他想，就可以發生任何事情時，他那像躲避流氓一樣向後彈開的架勢給她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再加上他很多方面仍然幼稚得不行，愛實在沒辦法不拿他當小孩兒看待。
這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她覺得自己現階段和五條悟掛著未婚夫妻的名就夠了，至於談戀愛的方式還是應該青少年化，搞得太少兒不宜沒準又會給小孩兒嚇著。
嗯，所謂被人設反噬，說的就是五條悟。
他不是不想把愛拉回來，做些更貼合他們目前關係的事情。
無奈愛已經一本正經地再次坐遠，彷彿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起了沒說完的話題，一時間竟讓他完全找不到打斷她的時機和理由。
「雖然我身上已經沒有神交給我的KPI了，但這也是我要在此度過一生的世界了，所以我覺得我有義務將它變得更好。」愛說，「就像你和夏油君一樣，老實說我真沒想到你們繞了那麼大一圈還能殊途同歸。」
身份原因，五條悟和夏油傑現在已經不可能再像過去那樣天天廝混在一起了，但並不意味著二人自此分道揚鑣。
不只是五條悟為了能進一步減少咒術界高層對夏油傑的忌憚，甘願以性命作為擔保，祭出自己去當最後一道保險，以及他們新家的半開放涼台三天兩頭就會被人擺放包括喜久福在內的各色甜品。
身份的置換也讓兩個少年更加全面地看清了身處的世界。
他們都覺得一切需要改變，又不再認為對方的理念與自己大相徑庭，因此便很有默契地再次將後背託付給彼此，貌似是想要一起做成什麼的樣子。
神說，他們接下來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了，為了避免他們知道太多反而會一定程度影響他們做出抉擇，所以他不便對他們過多透露因果鏈的走向。
但總之一切都有最好的安排，世界會變得更好，十年後那場危機也會以比原本更妥善的方式迎刃而解。
現在五條悟已經選好了要走的道路，愛覺得她也是時候重新規劃自己的人生了。
「悟君，一個偶像再怎麼完美，都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歡。」
愛一度躊躇困惑，直到如今受到五條悟的啟發，她終於意識到了自己曾經的誤區。
「而且一旦我個人的完美形象崩塌，就會像我之前那樣誘發反噬，讓人們本來因為我降低的怨念觸底反彈。」
「嗯，所以？」五條悟抬眸看她。
他其實仍在糾結適才那個和他心裡預期差了太多的吻，但瞧她說這些的神色專注，便也掃清了些情緒，認真聽她說。
「所以我可以打造一個屬於我的偶像王國。」愛說，「去給有意願的女孩兒們一個登台實現夢想的機會，再讓她們的夢想成為給世界帶來快樂的原驅力。這裡只有愛，沒有謊言。因為這個世界是悟君為我贏下來的，所以我也會像愛悟君一樣，去好好愛這個世界，讓世界變成你更喜歡的樣子。」
五條悟愣住，心跳先是停了半拍，又飛快地加速了起來。
他不知道愛有沒有意識到，剛剛是他們之間第一次談及「愛」的字眼。
搭配她的燦爛微笑和「要把世界變成你更喜歡的樣子」的話食用，對他產生的暴擊效果比剛才誤以為要接吻更甚。
雖然愛看外表是個嬌嬌弱弱的女孩子，但她著實是個行動力極強的人。
有了目標後也沒有一味好高騖遠，而是決定先從自己現在所屬的事務所和這個世界的B小町著手，打算把原本全靠她一人支撐的事務所和組合打造成全員TOP的傳奇。
「寫下想吐槽你的話……我們全靠你才能有今天，登上了一個個我們根本不配的舞台，有什麼可吐槽你的啊……」愛的隊友之一七宮紗夏在被叫來事務所集合後，看著手中的調查問卷苦笑。
「是呀，雖然巨蛋演唱會告吹了有點遺憾，但也不至於怪你，我們本來也是被你捧到這個位置的。」她身旁，另一個隊友古川莉娜附和說。
「而且因為你包辦了一切，所以我們平時錢不少分，卻基本不用為組合事務費心，練習得過且過一些都沒關係。」
在她們之後，由於家境原因比同齡人更早熟，所以平時也稍微能與愛搭上些話的和泉繪里補充。
「反正粉絲們全是去看你的，我們只要不影響舞台的觀感，稍微划水也無傷大雅。」
「嗯，繪里你這個想法以後要改一下。」愛略苦惱地用指節按了按太陽穴，然後和幫忙把大家叫過來的愛理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
平心而論，出現這種局面在二人的預料之中。
鑑於前世就因為個人光芒太過突出而和隊友們貌合神離，所以她在選擇這一世的隊友時，乾脆將適合且心甘情願做背景板作為了唯一的標準。
長相和個人能力無所謂，如繪里所說，別影響舞台上的觀感就合格。
性格也無所謂，最好沒有性格，脾氣溫和毫無野心，她時間緊任務重，既沒有閒心顧及誰開心與否，更不想陪誰勾心鬥角。
重生的閱歷加上前世就一步步登頂偶像之巔，愛識人很準。
確實讓她之前的偶像道路暢通無阻沒錯，卻也導致當她如今對B小町的企劃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轉變，她們一時半會兒很難跟上她的節奏。
幸好這一次愛也不著急了，又一次就之前事件道歉後就表示調查問卷大家可以拿回去慢慢填。
和五條悟一樣，她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身為神子和神女的他們既然決定要培養更多的強力伙伴，就必須自己先學會放慢步調，否則只會像過去一樣，他人根本不認為可能與他們並肩而行。
「小愛，可以過來事務所談談嗎？」
等待了近一週，愛終於等到了第一份答覆，來自之前和她關係較近的繪里。
「與其說是吐槽，不如說我想要更了解小愛一些。」繪里在見面後如是說道，「喜歡什麼書，喜歡和討厭的食物是什麼，如果出去玩的話，會想去哪裡之類的……前田社長說，你這也是希望能和我們成為朋友的意思，我認為既然要做朋友，那麼對彼此一無所知是不行的。」
繪里家境困難，父親早亡，母親身體也不怎麼好，之前正是為了籌措自己和弟弟妹妹的學費才做了地下偶像，因此她無論如何都對幫助她解決經濟上燃眉之急的愛充滿感激。
如果可能，她真心希望能夠更親近愛一些。
但過去每當她嘗試向愛詢問諸如此類比較私人的問題，愛的回答都是保密或者沒什麼特別的偏好。
因此她說出這番話時其實仍在怯懦，生怕愛會覺得自己問得太多，想要和耀眼奪目的她成為可以分享生活細節的朋友太過自不量力……
「嗯……只是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就可以了嗎？」不料她低頭遲疑時，愛居然笑吟吟地反問了她一句，「繪里居然對女孩子之間的私密話題完全不感興趣嗎，比如我的感情方面，和悟君有沒有真在談戀愛什麼的？」
「……」繪里，「誒？」
當然愛也沒有直接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一旦坦誠就坦誠得毫無保留。
她還是在涉及到咒術界紛爭和五條悟真實身份的部分做了模糊處理，僅僅承認了他們確實在戀愛，以及五條悟沒死而已，卻已經足夠讓二人的關係產生質的飛躍。
而在愛表示並不介意繪里把這些告訴給另外兩人之後，她沒過幾天又收到了來自紗夏和莉娜的問卷反饋。
「……對對，那孩子是特別的。」
「……我們從一開始就是附庸。」
「……只是襯托那顆星星的配角B。」
「……如此狂妄自大，不可能不招來嫉妒。」
「……所以更加無法原諒不夠完美的你，只想認可比任何人都強大的你。」
「噗，看不出來嘛小愛，原來我們在招人討厭方面居然也能做到這麼夫唱婦隨。」
五條悟看到愛寫在新歌中的歌詞時，險些以為這裡是在內涵曾經身為最強的他。直到他又看到那份作為素材來源、署名著七宮紗夏的調查問卷。
「話說你確定要把這些都直接放進歌詞裡嗎？收集她們和粉絲的質疑，全部在歌裡回應，作為時刻以甜美形象示人的偶像，會不會太激進了點？」
「會，所以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如果回應後能得到粉絲們理解，往後我就繼續作為偶像留在舞台上一段時間。」
愛回給他一個不以為意的笑容。
「如果不能，這首歌也可以給其他成員一個充分顯示自己的機會，從她們開始，我會讓更多的女孩兒在舞台上閃閃發光。」
2007年10月3日，這是銘刻在日本偶像史上的一天。
紅極一時，卻因ACE曝出私生活醜聞銷聲匿跡了足足兩個月的B小町官推突然發布了新動態。
沒有絲毫預告也不配任何文案，零點準時將一首名為《偶像「アイドル」》的單曲音源貼上了置頂推文。
毫無懸念，這是一首與日式偶像「正統」和「王道」背道而馳的歌曲，既是「失格」偶像星野愛的自白，也史無前例地將娛樂圈中諱莫如深的偶像真實和虛假話題擺上了台面。
貌似是首仍將愛作為主角的歌，歌曲的Part分配卻破天荒地不再以絕對C位星野愛作為中心。
首先由繪里的提問作為前奏切入主歌，繼而是她和莉娜對唱，在感慨了愛的完美人設後旋律一轉，將節奏帶進戳穿一切都只是謊言的第一段副歌。
紗夏那段飽含質疑和不甘的RAP緊隨其後，直到將愛和現實中一樣推上風口浪尖，愛才在說出「謊言也是愛」的宣言後壓軸登場，將自己那以後也要繼續將謊言變為現實的野心通過最後一段高潮昭告於世。
星野愛也許從來都不是完美的偶像，但她注定是無法復刻的傳奇。
《偶像「アイドル」》於當日清晨登上日趨首位，同步公布在Youtube上的MV也首日便突破了千萬dj，再之後是Billboard，Oricon……不僅是空降血洗和霸榜，日本當地的歌曲熱度甚至說一騎絕塵都不為過，首周播放量是其下第二名到第十名加起來都差著數量級的程度。
在B小町強勢回歸的浪潮之下，由於愛不再滿足於只做個立於台前的偶像，五條悟就在徵得愛理同意後，直接以追加注資的名義為愛買下了事務所一半的股份。
事務所從此正式更名為「愛の町」，未來將由愛理和愛共同作為老闆運營。
是霸總寵妻的日常操作沒錯，只是比起一言不合為未婚妻買公司的真實闊少，五條悟顯然更喜歡愛給他的新人設——霸道女偶像的天價嬌夫。
「是的，五條君還活著。我並不打算披露更多細節，在此只能告訴大家，這次差點失去他的經歷讓我意識到他就是我要攜手共度餘生的人，所以我們已經訂婚了。」
發表即將重啟巨蛋演唱會的記者會上，愛提及自己中指上的訂婚戒指全然不避諱。
「但我今後會把他藏好的，不是會不會影響人氣的問題，那種事我已經不怎麼在乎了，就是不想再給任何人傷害他的機會而已。」愛說，「畢竟我是超一流的偶像嘛，連自己的男人都保護不好怎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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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所以小愛選擇了和小五一樣的路，順帶把小五變成了霸道女偶像的天價嬌夫哈哈哈∼
第38章
三十八
有人表面是五條家家主，一度被譽為出生即改變世界格局的當世最強咒術師，背地裡則沉迷做傳奇偶像的天價嬌夫，因為未婚妻的霸道發言，愣是把咒術界赫赫有名的姓氏五條掛上推特熱搜整整三天。
「所以，你就是那個五條嗎？抱歉，我冷靜一下，等我給香奈惠姐姐還有忍姐姐打個電話，這簡直比我居然具備咒術師天賦更魔幻，我班主任是我推的男人。」
與愛的偶像事業一同步入正軌的還有五條悟的高專教師事業，被恩師夜蛾正道欽點為一年級班主任之後，他終於在自己18歲生日的一週後迎來了自己的第一個學生。
說來二人算是頗有淵源，對方不僅是愛的粉絲，更有戲劇性的是這個叫栗花落香奈乎的小鬼居然還是蝴蝶家的養女。
之前伏黑甚爾正是從她家淘來了那把給愛的刀，然後陰差陽錯地導致五條悟從最強的神壇跌落，現在成了栗花落香奈乎的班主任。
蝴蝶家是日本小有名氣的藥學世家，據說那把刀最初由一位被她家先輩所救的咒具師所贈。
本是做鎮宅用處令她家免受咒靈侵擾，卻因她家藥毒雙修，又世代在其上積累了能將尋常咒靈和咒術師一斬即殺的強力咒毒。
或許正是無形中打造出了這把至毒咒具的緣故，蝴蝶家從未出現過具有咒術師天賦的後輩。
直到這一輩，現任當家蝴蝶香奈惠從外面撿回了一個雖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只看外表卻比她親妹妹蝴蝶忍更像她親妹妹的女孩兒，也就是此刻五條悟面前的栗花落香奈乎。
「我知道老師你想問什麼，為什麼姐姐們姓蝴蝶我姓栗花落對不？」
香奈乎和五條悟第一次在高專的教室裡見面，就讓五條悟充分意識到當老師這件事或許並不像自己之前想的那麼簡單。
「我自己抓的啊！姐姐們覺得我既然是被收養的，應該有權選擇我自己的姓氏，所以就給我擺了五十多張寫了各種姓氏的花牌讓我選。」香奈乎說，「我覺得我做術師最大的優勢應該就是命好，那時我一個字不認，愣是越過了『我孫子』『一二三』這種超尷尬的，一巴掌拍在了『栗花落』上。」
五條悟：「……」
他覺得香奈乎命好不好可以再議，但她那兩位姐姐往花牌裡寫「我孫子」「一二三」什麼的動機應該不單純。
「怎麼辦，小愛，我有點想辭職了……」結束了第一天的教師生活，五條悟回到家時已經整個人都不好了，「學生難搞就算了，學生家長也很難搞。」
「尤其是知曉我從最強神壇跌落的原因之後。」五條悟說，「她二姐緊接著就把電話打給了夜蛾老師，質疑高專雇我當老師是圖便宜，一般的傻缺都幹不出這種事，之前死乞白賴讓人從她家把刀買走，回頭就自己給自己捅廢了。」
「呃……」愛也沒想到五條悟的教學運會這麼寸，第一個學生就如此冤家路窄，「往好處想，至少香奈乎同學本身對你沒什麼意見。」
「託你的福，我是她單推的男人。」五條悟說，「反正都要仰仗你，我明天就遞交辭職信，回來讓你養我好不好？」
他好像真有些愁，和術式的特性有關，他一旦發愁就會吃甜食吃得很兇。
今天也是如此，那種普通人吃上三塊就會覺得齁的夾心巧克力被他十分鐘解決了一包，吃完還覺得不過癮似的，又從冰箱裡拿了大塊的巧克力排和罐裝巧克力醬，開啟了他五條悟的獨門吃法——巧克力排蘸巧克力醬。
「要不要來一口？牛奶巧克力排吃完了，今天的是黑巧，沒有那麼甜。」自己就著半罐巧克力醬將手掌大的巧克力排消滅了三分之二後，他掰下一條，蘸好醬後送至愛嘴邊。
愛信他個鬼，她又不是不清楚他嗜甜如命的口味，據她所知家裡的黑巧也都含糖量極高，他如今出現了不夠甜的錯覺只能說明他確實有心事，並不代表她能消受這瞧著就齁死人的一口。
「我養你沒問題，只要你能過小惠那一關。」愛把巧克力推回去，也回到了適才的話題，「那次記者會之後，我經常看到他一個人蹲在牆角種蘑菇，懷疑自己身上帶著什麼讓爸爸吃軟飯的詛咒，但凡當他爸爸的人都逃不過吃軟飯的命運。」
「他想多了，他要真有這本事，他親爸爸能捨得扔了他？」五條悟呵了聲。
愛看到他心情似乎好了一點，也不再提辭職之類的事情，便同著他一起笑了，在手機上翻找片刻，把自己剛剛收藏的那家新晉網紅可麗餅店展示給他看，約好了等到週末就帶他去吃，算是犒勞他為孩子們好好做出了表率，這週也有為不輕易吃軟飯而努力工作。
「其實咒術高專的老師說難當也難當，說好當也好當。」
好歹是自己的未婚夫，考慮到五條悟自己不可能去向他人取經，愛只能替他多操了點心，打電話給同樣當了老師，但顯然更得心應手的歌姬。
然後便得知了一些五條悟之前沒有同她說過的事情。
「咒術師本來就需要在實踐中積累經驗，所以老師的教學方式大多以言傳身教為主。」歌姬說，「當然也有偏向於理論教學的老師，但五條絕對做不成那種，他從出生起就頂著最強的名號，很多東西隨便看看就會了，怎麼可能憑理論講解把人教會？」
愛認為歌姬說得很有道理：「他在家教小惠的時候確實沒講過什麼理論。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惠天賦好的原因，貌似還教得挺順利的。」
「嗯，雖然我不否認你家小惠確實是天才，但五條這次帶的香奈乎已經十五歲了，據我所知作為咒術師的天賦也相當不錯。只要五條有心好好教，總不會比一個五歲孩子難帶。」伴隨彼此的交往加深，歌姬也算發現了，愛只要談起她家孩子就沒什麼道理可講。
「那悟君應該也不會故意不好好教吧……」歌姬的話讓愛有些不解。
雖然她不否認五條悟的性格在旁人看來還是很糟糕。
大多數時候依舊保留著小孩子心性，貪玩隨意也沒什麼耐性。
不過憑愛對他的了解，他通常只會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任性妄為，既然他選擇去當老師，總不能是奔著誤人子弟去的。
「我也不是想說這是他的本意了。」歌姬猶豫了下，嘆氣說，「小愛，你覺得五條有沒有可能是自己沒過去心裡那道坎兒？我聽硝子說，他自從接手了那孩子，就在既為難自己也為難那孩子，不但一直在講理論，貌似還是從反轉術式的理論開始講。」
按照硝子和歌姬的說法，雖然五條悟現在也有相當於一級咒術師的實力，但畢竟和過去隨隨便便就能毀天滅地相差太多。
他大概率是自覺進行這樣水準的戰鬥給學生看丟臉，所以才挑了最擰巴的一種教學模式，選了個和戰鬥無關的領域單純講理論。
他瞎講香奈乎也瞎聽，因為自家聰穎的妹妹每天回家都對當天的學習內容一臉懵逼，一言不合就致使他在短短一週被護妹心切的學生家長投訴了八次。
總之礙於一些主觀和客觀的原因，五條悟的高專任教經歷不能說是一帆風順，只能說是舉步維艱。
但不將工作中的不愉快帶到生活中是愛和五條悟的共識。
因此到了週末，他們還是開開心心地去了那家位於秋葉原的網紅可麗餅店，帶著津美紀和惠一起，一家四口有模有樣地共度閒暇時光。
「悟君，你說等過兩年津美紀和小惠都成了小學生，我們一起去上他們的觀摩課，是不是會被說津美紀和小惠的爸爸媽媽好年輕？」
吃完了可麗餅，因為惠要給津美紀抓娃娃，所以幾人又來到了附近的遊藝廳。
愛看著娃娃機旁的兩個孩子，又看看身邊抱著大號爆米花桶吃得歡快的少年，由衷感到現在的生活特別特別美好。
「那得先讓他們叫咱們爸爸媽媽吧！」五條悟挑眉說，「自從把自己重生者的身份向我們坦誠相告，津美紀已經連哥哥姐姐都不叫了，只稱呼『五條先生』『小愛小姐』這種，惠倒還勉強叫你聲姐姐，叫我都是『喂』。」
「不過你沒發現嗎，你現在每次在小惠面前自稱爸爸，他已經不怎麼反駁了。」愛說，「從你正式開始教導他之後。」
「咦？小愛你說的好像我借教導之名對他使用暴力，迫使他跪著管我叫爸爸一樣。」五條悟叫屈。
愛：「……」
她本想在閒聊之餘也順便談兩句正事，旁敲側擊地告訴五條悟憑他現在的實力對學生言傳身教仍綽綽有餘。
卻一不小心忘了她家孩子爸的思維一向異於常人，只要五條悟沒有意願，任何人都別想和他談一點正事。
「津美紀，給你看個厲害的。」
這時不遠處傳來了惠的聲音。
愛循聲望去，就看到前兩次都抓空了的惠在第三次投幣前結了個印，之後娃娃機裡便出現了式神的氣息。
「小惠已經可以把式神精準召喚到那麼小的指定區域內了嗎？」愛看著惠的操作，略感詫異地道。
再次回到當下的世界後，不僅正式接受五條悟教導的惠在術式的掌握上提升顯著，愛也不再拿自己當外人，開始一本正經地開發自己作為天與咒縛持有者的術師才能。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她有改行當咒術師的想法，只是考慮到十年後五條悟一定會再次用自己的方式拯救世界，她總不能什麼都不做，放任自己成為他的弱點。
不得不說，有些事的確是不做不知道。
愛自己都不曾設想，一度讓她前世感到困擾的感官過度敏感特質，到了這邊的世界規則下，居然真是稍微上心研習一下，就不會較之術師殺手伏黑甚爾遜色的程度。
「這不是很正常嗎，我當年不甘心被禪院家那些傢伙當做垃圾，可是花了好多工夫才突破了完全感覺不到和能感覺到一些界限。」
接到她遠洋視頻電話的伏黑甚爾對此毫不意外。
「你可是被刺激一下就仗著情緒激動開竅了，老實說你之前一年多毫無進展才讓我意外，所以你那時只是覺得六眼小鬼足夠強沒必要嗎？」
伏黑甚爾沒有說得更直白，但任誰都能從他幸災樂禍的表情中看出他對自己交刀時的一語成讖頗感愉悅。
畢竟五條悟確實被他搞來的刀捅下了最強神壇，四捨五入也相當於他自己給自己報了當年的落敗之仇。
總之，不只咒靈，包括惠召喚出的式神在內，愛如今同樣能夠感受到咒術師們施放的術式。
只可惜她體質太特殊，現階段她和這些已經能感知到的東西至今仍是互相不可觸的狀態，有時就會叫她很手癢，比如在握手會上撞見一些低等咒靈糾纏她粉絲的情況……
「玉犬，不是那個，要粉色那個……動作輕一點，別咬夾子啊！」
愛這邊剛就著五條悟的手也吃了兩顆爆米花，就聽見娃娃機旁一陣不太和諧的聲響，疑似是惠到底因為術式運用不熟練出了狀況。
「哎呀，小惠……」愛趕忙起身，即使普通人瞧不見惠的式神，但這副擺明了在作弊的模樣被周圍工作人員注意到也不好。
然而不待她拉著五條悟去到惠和津美紀身邊，就瞧見一名同她年紀相仿，黑色長髮被蝴蝶發卡掐成單馬尾的少女先了他們一步。
「趁著還沒人發現，快把術式收起來。」
即使身處嘈雜的遊藝廳，雙方也隔了五六米遠的距離，但憑藉被天與咒縛強化的聽力，愛還是聽清了少女對惠說的話。
「要哪個？姐姐給你抓，告訴你個秘密，姐姐也有和你一樣的能力哦，交給我吧，沒問題的。」
下一秒，伴隨著少女的話音落下，她原本呈現紫色的雙瞳驀地聚焦，眼白頃刻間凝成了有幾分怖人的血紅色。
是咒術師。
雖然對方看起來沒有惡意的樣子，但愛還是三步並作了兩步，急著去帶回惠和津美紀。
不料身邊原本任她拉著的五條悟竟比她動作更快，仗著人高腿長，手臂一伸便把原本還在為對方術式震驚的惠扯著衣領拎回跟前。
「喀噠」一聲，惠剛才要抓給津美紀的娃娃從娃娃機的出口掉了出來。
那個幫惠和津美紀抓娃娃的少女則目瞪口呆地望著五條悟和愛，半晌才想起收斂術式，臉上漾起了又驚又喜的表情。
「五條老師和……和……」少女的呼吸急促起來，原本白皙的面龐也一點點漲紅。
可不等她穩住激動的聲線，抓住時機向偶像表達出自己的喜歡，頭上就傳來了一道不太能聽出情緒的懶散男聲。
「香奈乎同學，我記得我很嚴肅地告訴過你，未經我允許，任何情況都是不可以使用術式的，休息時候也不例外。」
日更繼續，明早六點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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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綜的是參考鬼滅人物能力的鬼滅學園23333∼回收小五前面刀的伏筆，蝴蝶三姐妹來了∼
第39章
三十九
「如果我不幫忙，這孩子很快就會把娃娃機掀翻的。」
雖然對面的人是自己名義上的老師，但五條悟畢竟比她大不滿三歲，平日裡又性格乖張肆意，即使香奈乎是個一向尊師重道的好孩子，也很難真心把他當做師長尊敬。
「雖然才入學一週，但我也算是咒術師了嘛！」香奈乎說，「哪有不允許咒術師使用自己術式的……」
「我是老師，我說不允許就是不允許。」五條悟不講理起來是真不講理，「再說了，這小子是我兒子，你覺得他有我這個爸爸，會需要你用術式幫忙？」
香奈乎：「……啊？」
「不是你想的那樣，是養子。」眼見五條悟成功把香奈乎說懵，師徒倆也已然陷入僵持，愛不得不插［和諧］進話來，「你好，香奈乎同學，雖然是初次見面，但你應該對我並不陌生，我的身份不太方便在外面太招搖，你看要不要一起去旁邊的茶餐廳坐坐？」
十分鐘後，愛有些尷尬地和五條悟一起，帶著一大兩小三個孩子，在附近一家因為價格原因，環境相對清靜的星級下午茶餐廳落座。
不多時，因為和香奈乎一起出來逛街的二姐打來一通詢問她去了哪裡的電話，愛又更加尷尬地面見了那位據說一週內投訴了五條悟八次的學生家長。
「今天是週末，他為什麼這麼陰魂不散，咱們出來逛個街都逮著你不放？」
香奈乎的二姐蝴蝶忍毫不掩飾自己對五條悟完全沒有好印象，適才她在電話裡就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因此雖然說這話時是笑著的，那雙像極了香奈乎的紫色眼瞳裡卻一點溫度都沒有。
「術式是咱們自己的，你沒進高專的時候就在用了，就因為他成了你的掛名老師嗎？現在用一下還得徵得他的同意？」
「忍姐姐，小愛也在。」香奈乎扯扯姐姐的袖子。
雖然她心裡也不怎麼尊敬五條悟，但他畢竟是自家單推的男朋友，看起來似乎還感情不錯的樣子，她總不好吃著偶像請的下午茶還和姐姐當面講究偶像的男友。
「也就是你堅信你單推看男人的眼光不會太差。」蝴蝶忍到底是寵妹妹的，悻悻地收斂了幾分毒舌，「不然我和香奈惠姐姐早把你領回來了，咱家又不是不認識厲害的術師，你想走咒術師這條路也沒必要非得進高專。」
「嗯，但因為我進了高專，現在我偶像正請我吃下午茶呀！」香奈乎扁扁嘴唇，臉頰紅紅地瞥了眼愛。
「……」蝴蝶忍，「所以你果然是奔著追星去的嗎？你的愛和理想呢？之前說服我和香奈惠姐姐同意你去做咒術師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不希望浪費自己的天賦，想要幫助更多人。」
「愛就在這裡啊！」
香奈乎顯然是被見到偶像的興奮沖昏了頭，聽到姐姐提及「愛」的字眼便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待到回過神才似有些侷促地託了下腮。
「咳，也會順便學點東西的，高專裡又不是只有一年級的老師，二三年級的老師還有學長學姐們感覺都很靠譜的樣子，所以姐姐你沒必要太擔心，不會有大問題的。」
當一個人將討人嫌這一特質發揮到極致會是怎樣一番光景呢？
愛無奈至極地看看忍又看看香奈乎，然後又看看惠回想一下自己熟悉的眾位咒術師，悲哀地產生了自我懷疑。
為什麼做到這種程度的會是她男朋友？為什麼她男朋友明明做到了這種程度，她還能很喜歡他？
所以，究竟是她的問題還是五條悟的問題？她還是那種比較在乎外界看法的人，難道她餘生都要活在他人對她擇偶觀的質疑中了嗎？
心情複雜地面向著香奈乎結束營業之後，勉強算是幫五條悟挽回了一些好感度的愛也從忍和香奈乎口中得知了更多關於香奈乎和蝴蝶家的事。
原來和夏油傑救回來的菜菜子和美美子一樣，香奈乎小時候也一度因為覺醒了術師才能而遭人忌憚。
她甚至比菜菜子和美美子更慘，因為忌憚厭惡她的人是她的親生父母，他們把她賣給了人販子，如果不是碰巧被蝴蝶姐妹救下，等待她的恐怕也是更加悽慘的命運。
蝴蝶家雖然從未出過擁有咒術師才能的後輩，但先祖曾救過一位很有名的咒具師，家裡又世代精通醫藥，因此和咒術界的一些家族有所私交。
到了蝴蝶香奈惠和蝴蝶忍這一輩，她們自然清楚香奈乎才不是什麼妖怪，而是擁有放之咒術界也屬於上乘的才能——彼岸朱眼。
一旦香奈乎使用術式，便能通過敵人肌肉骨骼的微小動作和咒力流動方式預測對手的下一步動作。
如果進一步提高動態視力，對方的一切行動都會在她視野裡慢放，再加上她本身就具備相當優秀的運動神經和身體力量，沒進高專前就曾經單殺過一級咒靈。
如果說只是使用眼睛的術式，那愛還不會想太多。
可當蝴蝶忍很自豪地同她細說香奈乎這雙眼睛的具體能力，愛便一下想通了夜蛾正道一定要讓五條悟來成為她第一任老師的原因。
因為這根本就是一雙低配版的六眼。
正如蝴蝶忍所說，她妹妹絕對具備成為強大術師的才能。
畢竟五條家的六眼幾百年才出一例，父母都只是普通人的香奈乎得撞了多大運氣，才能擁有這雙復刻出六眼六七成基礎能力的眼睛。
「悟君，你知道為什麼人家姐姐執著投訴你，鐵了心要讓夜蛾先生給香奈乎換其他老師嗎？」
在茶餐廳門口與姐妹兩人告別以後，愛輕輕嘆了口氣，叫住了看起來若無其事，打算拉著她直接去下一家店吃冰淇淋的五條悟。
「夜蛾老師和我說了，原因很多。」五條悟滿不在乎地掰著手指數，「她覺得我本來就不會教學生了，懷疑我是故意不好好教，心裡在暗搓搓記恨是她家的刀害我跌落神壇了……」
數著數著，彷彿自己也覺得有趣一般，他「噗嗤」一下笑了聲：「啊對，還有我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自信，居然覺得她妹妹很可能已經比我強了。她剛才炫耀過，單殺過一級咒靈嘛，理論上是具備一級咒術師實力了。我不去打破現有身體平衡的話，不也差不多是一級咒術師的水準嗎？」
「呃，忍小姐畢竟沒有咒力，想必也對咒術師的分級一知半解……」愛話雖這麼說，卻還是因為五條悟的話輕輕擰起了眉。
從最強神壇跌落根本不只意味著丟掉了一個虛名，這一點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她再清楚不過。
當昔日不可一世的神子失去了光環，過去只敢在暗處對他眼紅腹誹的蟲豸便都冒了出來。
遠的不提，半個月前還找上門來一個禪院直哉。
年齡上小五條悟一歲，據說是禪院家現任家主的兒子。
他打著路過東京順道來探望一下惠這個表侄的名義，言辭談吐間卻儘是譏諷，說當今咒術界越來越像個笑話，甚至毫不留情地將夏油傑和五條悟比作惡犬和用來拴住惡犬的狗鏈。
當然他狂言放出後沒落得什麼好下場就是了。
五條悟所謂的一級是和自己過去比的一級，是弱於現任最強夏油傑的一級，不是禪院直哉這個不久前才正式跨過一級門檻的一級。
他如今確實不能隨便展開領域，無下限術式的施放效果也打了不少折扣，可他想揍服一個禪院直哉本來也不需要使用什麼領域和術式。
所以真正讓愛在意的倒不是他會不會因為這些三天兩頭的低劣挑釁受傷。
而是如今像這樣根本沒多少本事的傢伙都敢來挑釁他。
她怕他只是表面輕描淡寫，心裡在所難免會因為感受到這些過於直白的落差不舒服。
「悟君，我們去吃冰淇淋吧！」愛伸出手去與他十指相扣，她突然不想說任何這方面的話題了。
「嗯，我要吃最大號的豆乳芭菲！」五條悟本來也不想在該約會的時候討論這些，將愛那隻扣在自己指節上的纖軟小手拉緊，帶著他們家的惠和津美紀一起奔赴快樂甜品日的下一站。
「這次我可以把菜單上有的都點一份嗎？」到了冰淇淋店，五條悟看愛仍有些不開心的模樣，便主動開起了二人第一次一起吃冰淇淋時的玩笑。
「你不怕吃壞肚子就點囉，反正你每天來一套我都養得起。」愛搖搖頭甩去鬱結的情緒，配合著他彎了眉眼。
五條悟是嗜甜如命，可他沒有將吃進肚子裡的甜食直接甩去無量空處空間的能耐。
所以他做投降姿態認了輸，最終只按照原計劃點了店裡最大的那款豆乳芭菲，幾人坐在店裡靠窗的位置慢條斯理地吃。
一個身高一米九多的大男孩專門對糕點甜品冰淇淋這類小女孩兒喜歡的食物情有獨鍾。
而且絲毫不顧及外人眼光，去到哪裡都要點最華麗最少女心的那款，任誰想來都會覺得是一出挺詭異的畫面。
但架不住五條悟確實長了張足夠優越的臉，即便他不是刻意為之，不過御三家的出身還是為他提供了自小耳濡目染各種禮儀的環境。
因此這樣安安靜靜吃甜品的他非但不會給人絲毫滑稽感，還愣是憑藉身上自帶的矜貴氣場做到了極致的賞心悅目，讓愛時常覺得投餵他甜品也可以作為一種享受。
不過一切當然有個前提，那就是「安安靜靜」。
五條悟此人完全符合「好好個人，偏偏長了張嘴」的形容，說他每天都在用最磁的聲線說最欠揍的話都不為過。
「我會變強的，比夏油傑還強，甚至比巔峰期的你更強，到時候就不會再有人敢質疑你了。」
這會兒愛和五條悟都很有默契地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只有五歲的惠卻把他們剛剛的交談都聽進了心裡。
由於甚爾作為父親而言著實不怎麼夠格，從小活在父愛缺失中的惠也不太清楚自己現在究竟有沒有將五條悟視作父親。
但他受不了五條悟被外面的傢伙說三道四，不僅是出於要和津美紀一起承擔錯誤的心情，他就是不想看也不想聽，只想狠狠打那些人的臉。
「小惠……」愛聞言欣慰地摸了摸惠的頭。
惠不清楚，她這個真正做過媽媽的人可看得明白，這分明就是惠已經將他們當做父母看待的信號。
這本該是溫馨的一幕，直到她家從不安於做個安靜美男子的孩子爸爸開口。
「哈？巔峰期是什麼鬼，我現在也是巔峰期啊，就是覺得我現在拖家帶口的，又不涉及什麼必須由我出手的局面，動輒和人拚命犯不上而已。」五條悟說，「再說你不可能比我強吧，我是最強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那種強。」
愛：「……」
惠：「……」
怎麼說呢，雖然無法否認五條悟說的基本都是事實，但他們都瞬間產生了他之前還是被捅輕了這種想法。
「外面發生了什麼，地震了嗎？」
正當幾人之間原本和諧美好的氛圍陷入凝滯時，不遠處的冰淇淋店店員突然發出驚呼。
「是剛才那個香奈乎，她在和咒靈戰鬥！」惠連忙趴著落地窗向外望去，一眼就認出了那個雙目血紅，從煙塵中躍出的身影。
確實是香奈乎，她此時手持一把淡桃色的日本刀咒具，正與面前玉壺形狀的咒靈你來我往地搏殺。
「悟君……」愛也感知到了，抬眼便看到應該比她和惠更先察覺到狀況的五條悟從她對面的卡座站起身來，「她的對手好像很強。」
「嗯，有特級水準，貌似是個未登記的特級。」五條悟懶散地將右手搭上脖頸，舒展了一下坐久發僵的肌肉，「說什麼並不想在休息日見到不負責任的老師，倒是把你家孩子看好啊，衝上去之前完全不考慮自己能不能打過嗎？」
五條悟發誓，他今天真是不想再操心工作上的事了，無奈現實不允許，至少他還在高專老師的職位上待一天，就得對分配到他手裡的學生負責。
其實他並不像大多數人認為的那樣輕世傲物眼高於頂，至少夏油傑的那幾刀和後續跌落神壇的經歷讓他漸漸學會了反思。
雖然照顧比自己弱的人很累，但做人總需要承擔自己身上的責任。
他如今是清楚這個道理的，因此就算還是會累，也不會再向從前那樣肆意妄為。
……發生了什麼？之前只要運用咒力給眼睛加壓，就可以讓敵人的動作變慢再變慢，為什麼現在反而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了……
香奈乎目前還不具備精準判斷咒靈實力和等級的能力，剛剛看到面前的傢伙突然冒出來在人群中肆虐，她便下意識地拔刀衝了上去，卻沒想到這次的對手遠比她之前遇到過的強。
眼睛好痛……
生理上的不適讓香奈乎忍不住抬手揉了下眼，可這不僅對緩解眼球上的疼痛無益，還給了本就一直有所保留的對手可趁之機。
當她的身體被咒靈噴出的水缽困住時，香奈乎只覺得窒息感和瀕死的恐懼感一同湧上心頭。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切壓迫歸於虛無，她看到那個瞬間出現在咒靈身後的白髮少年輕蔑地一腳踏上壺形咒靈的壺口，完全不給敵人預留半點反擊的可能，捏住其壺中本體便是極其兇狠的一拽。
甚至沒有使用任何術式，對面一度令自己束手無策的咒靈已然在他手上支離破碎。
而少年那呈碾壓之勢扭轉戰局的勝者姿態，恍若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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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的實力已經恢復很多了其實哈哈哈，但是外界對他的認知跟不上他的實力恢復速度∼
第40章
四十
什麼叫全世界都說我的老師削弱嚴重，實際上他依然強得離譜？
香奈乎今天算是徹底見識到了。
剛剛她使出渾身解數連對面咒靈的全力都沒逼出，五條悟現身後居然隨手一扯就拽掉了咒靈的狗頭。
別說術式和領域，他好像連咒力都沒怎麼用，讓香奈乎一時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她單推果然不是那種只看臉的膚淺女人，身上的確有些看男人的眼光在。
但因為擔心香奈乎，不顧自身安危，氣喘吁吁追過來的蝴蝶忍顯然不這麼想。
「碰瓷！香奈乎，他這肯定是在碰瓷！」
忍雖然看不到咒靈也想不到具體的戰鬥過程，但看五條悟悠閒自在的模樣也能猜到剛才發生了什麼，於是在堪堪喘勻了氣後一抹額頭上的汗珠，果斷將其實比她強壯很多的妹妹護在了身後。
「咱那把刀根本沒把他怎麼樣吧，他有什麼理由不好好教你？」
「呃，這個……」自家二姐雖然長了張柔美溫柔的臉，可最擅長用溫軟的聲線說出毒舌辛辣的話，叫不怎麼善言辭的香奈乎囧了下，有心想為剛剛救下自己性命的五條悟說兩句話，卻又吞吞吐吐地找不到合適的切入點。
「香奈乎，你有沒有事？」當然忍也是那種完全不講道理的人，畢竟適才是五條悟出手才將香奈乎從棘手的戰鬥中解救出來，她心裡對五條悟的惡意其實有所減少，因此吐槽也適可而止，轉而關心起香奈乎的情況。
「沒事，五條老師趕來得很及時，我沒受什麼傷……」香奈乎安撫地對姐姐笑笑，卻不料口中的話還沒說完，自己那雙剛剛收斂術式的眼睛就再次疼了起來，讓她情不自禁地「啊」了聲，身子也伴隨著眼前一黑的感覺向前倒去。
「香奈乎！」急忙攙扶住她的蝴蝶忍驚呼出聲。
姐妹倆正不知所措時，就聽到身旁的五條悟用分辨不太出喜怒的聲音淡淡開口：「未經我允許，任何情況都不可以使用術式，我說過了。」
頓了頓，他似乎權衡了一下姐妹二人的接受能力，然後才補完了後半句話：「她的眼睛和六眼只是能力相似，背後的運作機制完全不同。像她這樣不加節制地肆意妄為，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瞎掉的。」
既然話已經說開了大部分，五條悟索性不再隱瞞自己一直諱莫如深的東西，終於對愛和香奈乎姐妹道出了他不允許香奈乎隨便使用術式的原因。
歸根結底，六眼是五條家祖傳的性狀，本身結構就和正常人的眼睛不同，所以天然就擁有能夠看穿對方咒力流動和術式原理的能力。
然而香奈乎的「彼岸朱眼」卻並非如此，她只是被術式賦予了能通過對眼球加壓，進而全方位提升視覺精度的用眼方式而已。
早在第一次看香奈乎使用這雙眼睛的時候，五條悟就注意到了這些，所以他才非但不對香奈乎傳授任何憑藉過人視力戰鬥的方法，也不允許她輕易使用術式。
「悟君，這種事情你一開始告訴香奈乎同學不就好了嗎？」在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愛心裡簡直有一萬隻羊駝在奔騰。
「我直接說她會瞎？那她還能好嗎，怕是以後每次使用術式都得先瞻前顧後一番，一旦養成了這種戰鬥習慣，她用不了畢業就會死得到處都是。」五條悟說，「而且我一直在教她反轉術式，我圖什麼，她能成為咒術師的前提就是她必須學會這個，邊戰鬥邊使用反轉術式對眼部損傷進行修復。」
「邊戰鬥邊用反轉術式修復損傷，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辦得到？又不是能修復就感覺不到痛，一旦處於戰鬥中就要時刻忍受眼睛像剛才那樣灼燒的痛苦，開什麼玩笑？」
如果不是香奈乎想要成為咒術師的態度仍然很堅決，忍光聽他提出如此離譜的解決策略，已經要直接通過五條悟向高專提出退學了。
「那你覺得我是靠什麼活到現在的？」五條悟呵了聲，「我如果現在停止反轉術式的輸出，你信不信你家那把刀附帶的咒毒會在五秒內把我全身的血管攪得粉碎。」
「……你這傢伙，根本就是怪物。」忍話音一噎，半天才從喉嚨中擠出這句話。
她不是不想懷疑五條悟在誇大其詞，可她的判斷力告訴她並沒有，眼前這個面色如常的少年確實在時刻忍受著咒毒噬體的痛苦。
而如果不是為了維持這份岌岌可危的平衡，他絕對會比今天所展現出來的可怕實力更加強大。
「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回去自己商量還要不要當咒術師。」五條悟雙手往口袋裡一插，無所謂地笑了，「不想做也沒什麼，並不是擁有術師才能就必須要承擔祓除詛咒的責任。我有個比我小一屆的學弟，已經決定好畢業後就去普通公司上班了。」
五條悟所說之人正是七海。
灰原的死，前輩夏油傑的叛逃，以及強大如五條悟的隕落，都讓七海重新思考咒術師這個職業，然後他很義正言辭地得出結論，直言咒術師就是狗屎。
對此，清楚他心中癥結所在的硝子和歌姬等人都無奈地選擇尊重。
只有五條悟得知後漫不經心地對這個不久前才剛升了一級的學弟笑了一下。
「這麼給學長面子啊！」五條悟表現出超級動容的模樣，「歌姬本來還很期待你再變強一點，然後一天打我三遍呢！看來她要失望了，我學弟超尊敬我，為了避免比我還強之後控制不住打我，自己連咒術師都不做了。」
七海：「……」
他還能說什麼呢，就只能對五條悟回以誠懇的微笑：「謝謝學長提醒，我不會去虛度這最後大半年時光的，一定爭取在畢業之前變得比你強，然後好好打你一頓，為我狗屎一樣的咒術師生涯畫個不那麼狗屎的句號。」
當然，這些太過具體的細節五條悟是不會對忍和香奈乎姐妹說的。
沉吟片刻後，他若有所思地抬了下眼，對愛和仍在糾結的兩姐妹說起了另外的話題：「小愛，你和她們待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見個熟人，咒靈是他的手筆，故意捲進香奈乎就是為了引我出手。」
「……誒？」
愛聞言下意識地一怔，遲疑眨眼的功夫，突然感覺到周圍有一股不祥的咒力襲來，接著就被五條悟猛地拉入懷中。
無下限術式的停止之力隨後發動，將攻向他們和香奈乎姐妹的攻擊盡數擋下。
「可怕可怕，幸好我沒有聽信那些傳言直接動手，小悟哪裡變弱了，明明還超∼強∼的∼」
對方的攻擊顯然只是在試探，隨著偷襲的招式被盡數化解，五條悟所謂的罪魁禍首也操著相當惱人的腔調現出了身形。
赫然是個和五條悟身量相當的年輕男子。
一頭挺翹的半長髮是比五條悟稍暗的白橡色，身著一件顏色款式皆相當華美的和服，左右兩手各持一把與和服風格高度統一的金色鐵扇……總的來說，若是忽略其臉上不懷好意的笑容，倒也實打實算個美男子。
「加茂童磨，你好歹也是我出生前被咒術界視作神子好多年的人，用和禪院直哉一樣的方式落井下石難道不覺得丟臉嗎？」五條悟下巴揚了揚，不著痕跡地將愛推到了香奈乎和忍那邊，只留自己一人直面那個向他走來的男人。
「禪院直哉？誰？」被稱為加茂童磨的男人露出了有些困惑的神色。
「你不是號稱記性很好嗎？自己想囉！」五條悟語調閒散。
「啊……」
童磨若有所思地拿食指在自己的太陽穴處點了點，前兩下不痛不癢，第三下卻突然發力，直接捅進了腦子裡，動作嫻熟地攪動了兩下之後，那個被戳出的血洞又伴隨著手指抽離的動作癒合如初。
「想起來了，是直毘人叔叔的兒子。」縱然適才的舉動森然可怖，童磨這會兒偏頭做出的表情仍舊溫和無辜，「我也被加茂家除名成為詛咒師好多年了嘛，小悟你多擔待一點，無關緊要的傢伙總得容我多花點工夫才能想起來。」
說到這裡，相對而立的少年和年輕男人便不約而同地對彼此報以了惡意滿滿的一笑，繼而幾乎同時出手。
五條悟右手凝起黑色的咒力直取童磨麵門，童磨則在側身躲開後順勢揮出鐵扇。
只見隨扇甩出的血滴眨眼間就在五條悟面前凝成了蓮花狀的冰晶，被停止之力阻擋後便從根莖處甩出張牙舞爪的血冰藤蔓來。
儼然是不給五條悟任何逃離空檔的架勢，不過短短零點幾秒，就將他整個人連同術式一起包裹其中。
「五條老師！」
眼見五條悟受困於對方的術式，香奈乎想都不想地拔出了刀鞘中的刀，幸而愛及時按住了她那隻握刀的手，才堪堪避免了她衝過去送人頭的悲劇發生。
這一回合的交手最終以五條悟釋放出術式順轉「蒼」結束，強勁的引力從內部撕裂了童磨的冰藤。
之後兩人就誰都沒有進一步發動攻勢，童磨站在原地，雙手鐵扇全開，笑意漸深地看著五條悟主動拉開了和他之間的距離。
「果然，你已經夠不上特級的水準了。」童磨笑道，「被我這麼輕易逼出「蒼」真的好嗎，你已經駕馭不了「茈」了吧，現在只剩下一個「赫」，在童磨哥哥眼裡可不夠看哦！」
「那也沒辦法，誰讓裡面信號太差了，我連個電話都打不通，只能先想轍出來。」五條悟似笑非笑，修長的手指把玩著不知何時撥通的手機，眉梢戲謔地挑了下，將手機重新貼於耳側：「現任最強，你那邊還沒好嗎，你摯友可等著你救命呢！」
「快了，接到你電話的時候我人在新宿，已經在全速趕來了，又不是所有的最強都會高速移動，你再撐一會兒，我馬上就到。」
回應五條悟的是與他手機中話語逐漸重合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道狐火從半空中直劈而下。
登記在冊的特級咒靈化身玉藻前同現任最強一起從天而降，採用最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方式，將五條悟面前的童磨連人帶冰一併吞沒。
加茂童磨，出身於與五條家同為御三家的加茂家，比五條悟大七歲，正如五條悟剛剛所說，他是一個相當生不逢時的人。
由於繼承了加茂家赤血操術的罕見煉血成冰形態，以及與加茂家屬性相輔相成，天生就會使用反轉術式進行回血的鎖血技能，他一度被冠以神子之名。
卻不成想在他七歲那年，五條家降生了真正的當世神子五條悟，從此他的地位就在咒術界變得尷尬起來，連帶著整個加茂家都有點在五條家面前抬不起頭。
不過他之所以叛逃成為詛咒師，倒不是因為受到了五條悟的刺激，從小就在心裡埋下了嫉妒和仇恨的種子。
憑五條悟對他的了解，這貨就不具備這些複雜的人類情感。
更何況他就算不是神子，未來靠著術式和天賦成為下任加茂家家主也毫無懸念，即便實力上遜於五條悟，也不會有人因此看輕他。
只怪他不知什麼時候染上了好喝人血的習慣，而且專門喝年輕女孩的血。
這才導致他的一系列惡行被家族發現後不得不原地跑路，於十六歲那年被加茂家除名，迄今為止已是正式成為詛咒師的第九年。
在童磨叛逃之前，他便有「最強一級咒術師」之稱。
可想而知如果不是他後來當了詛咒師，他很有可能成為九十九由基後的又一特級，遠比五條悟和夏油傑早，實力自然也不可能至今還局限於一級的範疇。
反正如今只要不打破身體平衡就無法達到特級水準的五條悟還真沒辦法在通常狀態下拿他如何。
而鑑於五條悟也沒興趣和他鬧出性命相搏的陣仗，所以早在察覺到他隱匿暗處觀察的時候，五條悟就聯繫了夏油傑，接下來的一系列舉動都只是為了等待的過程不至於無聊，順帶玩鬧一番拖延時間而已。
「小愛，求順毛求撫摸，好心累哦，又是一個聽說我不再是最強就來對我實施打擊報復的傢伙。」
愛本來正因為五條悟居然選擇叫來夏油傑震驚，一不留神肩膀上就多了個重量，正是剛甩完爛攤子的五條悟。
白髮少年完全不見了適才戰鬥時的灼灼鋒芒，賴著她的模樣彷彿一隻沒有骨頭的大型貓科動物。
「他那個術式內部和冰窖一樣，凍得我瑟瑟發抖呢，要我可愛的未婚妻幫我暖。」
他說著，已然變本加厲地將愛整個圈在了懷裡，讓顧及身邊還有香奈乎姐妹的愛一陣無語，也讓圍觀的香奈乎不自在地別開了頭。
伴隨著危機解除，適才緊張的局面似乎緩和了下來，以至於鬆了口氣的三人誰都沒注意到一旁的忍仍然面露肅殺之色，目光死死盯著那個著實花了番工夫才從狐火中狼狽逃出的男人，垂在身側的手攥緊成拳。
日更繼續∼明晚六點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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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又一個屑出現了哈哈哈，這也是小五恢復實力的關鍵哈哈哈∼
第41章
四十一
「傑和他有互不侵犯的約定。」
見愛似乎很不解為什麼夏油傑看起來也能和童磨說上話的樣子，五條悟解釋道。
「這傢伙精明得很，輕易不會招惹自己惹不起的人，傑倒是挺看不慣他那四處禍害小姑娘的做派，但一來非要和他較這個真不會太輕鬆，二來他畢竟也還是加茂家的人，總之就決定暫且放著他不管。」
「那他找上你……」愛還是有點想不通。
「因為想試試我還在不在他惹不起的範疇吧！」五條悟說，「還有那個關於惡犬和狗鏈的比喻，如果沒有狗鏈，主人肯定一有機會就會除掉惡犬，到時他可以撿漏傑手中的大半詛咒師勢力，就算除不掉，咒術界和傑彼此牽制，他也能坐收漁翁之利，兩頭堵的買賣，只要幹掉我，左右不虧。」
總之這次事件鬧出的陣仗不小，最終收場的方式卻相當烏龍。
童磨見到夏油傑之後半分繼續打的意思都沒，匆匆道了聲別就施施然跑路，而昔日的兩位最強，如今的咒術界惡犬和狗鏈則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起點。
——並排跪坐在高專教室的講台前，面前是已經成了校長的嫡傳恩師夜蛾正道。
「帳呢？！」夜蛾正道額頭青筋直跳，又一次向他們發出了直擊靈魂的質問，「秋葉原，蒼，特級假想咒靈，狐火，你們兩個真是……」
「老師，我現在是詛咒師，您見哪個詛咒師打架還放帳？」夏油傑不肯背鍋，一指旁邊的五條悟，「這次也是悟的問題，他先和加茂童磨打嗨了，我過去的時候就沒看到帳。」
「我是被襲擊啊，當時都自身難保了，帳這種東西不應該誰能騰出手誰放嗎？傑趕到之後站在那兒什麼都沒幹，生生和加茂童磨那傢伙聊了五分鐘天，我想提醒他沒有帳都沒插上嘴。」
到頭來兩個身份今非昔比的問題兒童又一人挨了夜蛾正道一記暴栗，被已經成了校醫姐姐的硝子抓住最狼狽的鏡頭合照留念。
明明什麼都變了，但好像最重要的東西非但沒有改變，還變得更加堅固了。
「所以你和夏油君之前也有見面的，是嗎？」
回到家裡之後，愛看看玄關處那堆又是夏油傑買單的甜點，又看看抄起其中一盒吃得開心的五條悟，越發覺得男孩子之間的友誼真是奇妙。
「他不是每次過來悄悄放下甜點就走了。」
「咱們剛回來的那一兩個月是，我倒無所謂，主要是他不好意思見我。」五條悟說。
「後來呢？」愛問。
五條悟摸著下巴認真回想了下：「後來涉及到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我們有些話要傳達給對方，他就找了硝子在中間傳話，就這麼又傳了半個月，硝子不幹了，他只能硬著頭皮自己上了呀！」
「你們倆幼不幼稚啊，這麼大了還湊在一起欺負女生……」愛抽了抽嘴角。
「哈哈，也不盡然吧！」五條悟挑眉，「我們倆之前不還湊在一起喜歡你嗎？」
「呃……」愛無語，「我該感到榮幸嗎？」
「不用呀，他現在又不喜歡了。」五條悟笑出了幾分促狹，「其實如果沒有那個讓我們都變得不幸的詛咒，我和他才不是那種真會為什麼東西爭得你死我活的關係。」
「當世最強的稱號也好，喜歡的女孩兒也好，誰贏了就是誰贏了，贏的一方可以盡情驕傲，輸的一方也願賭服輸。」
見愛似乎仍有些不理解，五條悟又補充道：「現在的局面是我輸了世界贏了你，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們兩個目前超和諧的，因為都覺得自己贏麻了。」
加茂童磨的事件過去一週後，五條悟告訴愛已經做好了選擇的香奈乎回到高專複課了，順便還給他帶了一瓶她兩個姐姐配的藥。
「說是能夠壓低一些咒毒侵蝕身體速率的，有一說一，確實有點作用，但她二姐給的使用說明是每天都要吃藥，一旦斷了藥效就會消失，所以感覺更像是威脅。如果我不好好教香奈乎，她隨時可能在藥裡加料。」
五條悟把藥遞給愛的時候是這麼說的。
「但她評價好與不好的標準就很主觀，非得說香奈乎至今沒學會一點點反轉術式的主要責任在我，完全不從她妹妹自己身上找原因。」
「呃，雖然我不否認悟君你也努力教了，但你這個教法實在是……」
五條悟才剛剛當老師，愛也不能逼他立刻做到盡善盡美，但之前五條悟給她演示過他教導香奈乎的方式方法。
怎麼形容呢，就是她作為教師家屬都想怒吼「日尼瑪退錢」的程度……
嘛，雖然高專的學費比一般的公立高中還低。
雖然蝴蝶家作為藥學世家並不差錢。
但那個和電視裡魔法少女如出一轍的「咻一下」，「嘿一下」，再「咻嘿一下」是什麼鬼啊！
「別說香奈乎同學了，誰都不可能被你教會吧！」
「誰說的，當年硝子就是這麼教我的，我就學會了啊！」五條悟雲淡風輕地說，邊說邊伸出一根手指，在愛臉頰上畫著圈圈磨蹭幾下，「咻一下，嘿一下，咻嘿一下……很簡單的。」
「別鬧。」愛在那隻繞著她側頰的手上輕拍了下，「你有點危機意識好不好，人家學生家長瞧著投訴舉報不頂用，都考慮直接下毒了……」
「對了，說起舉報，那個加茂童磨，在咒術界之外還有好多次被舉報起訴的經歷，你和夏油君知道嗎？」
說著說著，愛突然想起了這件貌似還挺重要的事。
「我不是喜歡自搜嗎，因為上次實在被那傢伙搞得生理不適，所以今天突發奇想，在社交網站上搜了下加茂童磨這個名字，結果看到好多推文掛他，說他至少結過十次婚，對像清一色是那種剛滿十六歲結婚年紀的小姑娘，而且每任妻子的下場都是不知所蹤……」
鑑於童磨之前吸食少女血液的罪行實在不是碳基生物能幹出的事，所以五條悟沒有和愛提及這貨成為詛咒師的具體緣由，愛自然也對他的過往行徑一無所知。
她看到的就是至少有十人在他手上失蹤，很多普通人希望警方介入調查，最後卻都因為沒有證據而不了了之。
「我看一個月多前還有人發推特求助，希望聯合其他受害者提供更多線索。」愛說，「發推的貌似也是個女孩兒，她在尋找因此失蹤的朋友，哪怕朋友大概率已經凶多吉少，她也想為其討個公道。」
愛本人是沒什麼朋友的，個人經歷的原因，她不太能與人毫無保留地相處，因此也會拒絕他人毫無保留地對她好。
她不否認自己至今仍是個自私的人，但與大多數自私者不同，她不會希望得到大於付出，也不想欠他人任何人情。
她覺得自己既做不到執著給朋友發聲，大概也沒什麼人願意為她做到這種程度，所以她挺想看到事情有個好結果，萬一那個失蹤的小姑娘還有沒遇害的可能，最好可以及時制止悲劇發生。
「悟君，你對他了解多嗎，那些女孩兒……」愛覺得同為御三家，五條悟肯定是知道更多內幕的。
可她話沒說完，竟驀地被五條悟鎖住了視線。
他那雙湛藍色的六眼一眨不眨地凝著她眸中雙星。
愛剛開始還不覺得有什麼，直到他好半天不見偃旗息鼓的意思，她才不自在地垂頭躲閃，臉頰上也隨之漾起兩道可疑的紅雲。
別人家情侶都是沒捅破窗戶紙前害羞放不開，確定關係也相處時間久了便會漸漸習慣彼此的親暱舉動。
五條悟在她這裡卻完全反其道而行。
他們之前什麼都不是，純粹同居搭夥養孩子的時候簡直堪比老夫老妻，別說互稱孩子爸媽，日常口頭調侃兩句，甚至牽牽手他貼過來把頭放在她頭上，她都不會多想。
反倒是現在成了名副其實的未婚夫妻之後……
她越發覺得這小孩兒真是長大了，總是撩人撩得猝不及防。
「馬上要到新年了，然後再過兩個月零三天，就是你的十六歲生日。」五條悟好像根本沒聽到她之前的話，自顧自地開啟了一個完全不相關的話題。
「啊，嗯……」愛不明所以地點頭。
兩世加起來，她都三十八歲了，這讓她半點體會不到小孩子們盼望過生日和著急長大的心情。
她想，明明還是年輕好，可以放肆熬夜，可以吃很多油膩的東西也不必擔心消化不了發胖，還可以不用受到任何道德譴責地和漂亮小男孩兒談戀愛……
就很爽！
未滿十六歲少女的快樂你想像不到！
可五條悟好像完全不這麼想，他凝望著愛的眼神裡蘊藏著十分熱切的渴盼，看著看著竟自己莫名地笑了起來，剛才在愛臉上畫圈的手指也游移到她嘴角的位置上，意味深長地頓住。
十六歲，是日本法定女性可以結婚的年紀。
他之前就在掐著指頭算，剛才她的話又給他提了醒，到時他就可以……
五條悟最近有點不正常，這是近來一段時間他身邊除愛之外的人不約而同的共識。
至於為什麼沒有愛，倒不是他自己以為的那樣，他有好好在愛面前掩藏好心思。
純粹是因為愛已經對他的種種不正常行為習以為常，如果他哪天突然正常起來，她才會懷疑他那日常燒一燒的大腦是不是受到了什麼比這更嚴重的刺激。
「求婚是她先提，著實嚇了我一跳，所以結婚一定要我先提，驚喜感上也不能輸。」
夏油傑聽他志得意滿地道出這句話時，腦袋裡只有「人類的悲喜果然無法相通」一個念頭。
其實他還是很開心經歷了那麼多事，五條悟仍然願意對他毫無保留地敞開心扉，只是不巧得很，他自己這邊也遇到了一些麻煩。
他養了菜菜子和美美子一事被童磨發現了，因而被其不講道理地視作了同類。
關鍵那傢伙事後還疑似為此專門登門拜訪，趁他去放他送來那隻奇怪的壺時，惡劣至極地對菜菜子和美美子說了奇怪的話。
直接致使他花了好大力氣才給足了安全感的兩個小丫頭又一隻腳踏入了誤區，前天吃著吃著晚飯，突然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望著他鄭重做出宣言。
——夏油大人以後不必對我們這麼好也沒關係的，因為從夏油大人救下我們那一刻開始起，我們的肉身血肉就是夏油大人的東西了，所以夏油大人肆意使用就好，不需要有所顧忌。
就這樣，這次會面果斷在硝子的見證下，呈現出了尤為詭異的視覺效果。
五條悟說：「結婚一定要我先提，而且也要走驚喜路線，儀式什麼的五條家應該會有安排，我先帶她把證領回來。」
夏油傑說：「同為御三家，你知道加茂家現在對加茂童磨是什麼態度嗎？我現在真有點忍不了那傢伙了，他應該是可以被做掉的吧？」
五條悟說：「我聽說要填婚姻屆的話似乎需要兩個年滿20歲的成年證婚人，雖然也可以拜託夜蛾老師和小愛的社長，不過總覺得這種事完全不通知家裡也不太合適。」
夏油傑說：「對了，菜菜子和美美子說，那傢伙似乎又物色到了新的下手對象，因為他單獨和她們說話時，曾一臉變態地拿出一個蝴蝶形狀的髮夾把玩，絕對是女孩子的東西。」
當然，如果是單純的雞同鴨講也沒什麼。
畢竟硝子早有言在先，「最強」稱號是加在腦迴路上的Debuff。
作為兩個最強人渣的唯一同期，她必須學會對他們愈演愈烈的種種離譜行徑見怪不怪。
真正令她目瞪口呆的是，他們居然能在這樣誰和誰都不挨著的對話中各自聊出自己滿意的名堂。
五條悟說：「這麼一捋，果然好麻煩啊，為什麼結婚這麼開心的事要搞得這麼麻煩……算了，只能在她16歲生日當天先帶她回家一趟了，動作麻利點，一整天應該足夠辦完手續。」
夏油傑說：「我決定最近盯一盯加茂童磨。講真，我懷疑他和加茂家背地裡仍存在一些見不得光的利益交換。叛逃成為詛咒師之後，他殘害無辜少女的行為較之過去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不是高層內部有人保他，我不認為他能被上面視而不見到現在。」
硝子：「……」
她還能說什麼呢？反正她是真心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總之，在這次會面後，前任最強和現任最強都煞有介事地開始忙碌起來。
鑑於加茂童磨的存在就是對自家女兒的潛在威脅，已然蛻變成女兒奴的夏油傑擺明了是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五條悟則認為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當務之急是先解決掉他自己的終身大事。
「喏，今天穿這個，帶你去個地方。」
愛16歲生日的當天清晨，她一覺醒來，揉著眼睛走到公共區域的客廳，面前就被早等在了那裡的五條悟擲來一套裁剪材質均相當考究的改良和服。
倒不是多麼華麗繁瑣的款式，規格也更偏向於日常，但毋庸置疑價格不菲，顯然意味著為她遞來這套衣服的人要帶她去的地方絕不簡單。
一起吃完五條悟準備的早餐後，愛從善如流地跟他上了他的新任輔助監督，也是他親學弟伊地知潔高的車。
她知道五條悟一直在為她準備生日驚喜，因此全程也不多問，只很是配合地等待她家小孩兒親自為她揭曉謎底的那一刻。
「我時間緊，給你們三十分鐘決定派誰去和我走這一趟。」
不等愛因他居然是為了結婚一事帶她回五條家祖宅而震驚，也不待五條家的人搞清楚他之前連聲招呼都不打，今天突然領著未婚妻大駕回府是要鬧哪樣。
他就大喇喇地將愛牽至祖宅主屋一坐，直截了當地對面前接待他們的中年美婦人提出要求。
「都愣著幹什麼，雖然我不是最強了，但是我的六眼還在呢，按照祖訓，仍然是當之無愧的五條家家主，想和誰結婚是我的自由，你們只有遵從我選擇的份。」
五條悟之所以選擇打五條家一個措手不及，其實也有他自己心裡不是很有底的原因。
如果他還是和從前一樣的當世最強，那麼別說他自己的私事，五條家的任何事務他都有可以肆意妄為的權力。
可惜他現在不是了，御三家的人在婚姻大事上大多需要服從家族安排，這是不爭的事實。
更何況愛如果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還好，她畢竟又是咒術界歷史上唯二登記在冊的零咒力「天與咒縛」持有者，因此五條悟也不確定，家裡這次會不會像之前一樣，放任他為所欲為。
「等一下，悟君……」
眼見五條悟因為要送給自己的生日驚喜而與他的家人僵持不下，愛只得尷尬又不失禮貌地朝對面那位美婦人笑了笑，然後才很無奈地扯了下五條悟的袖口。
「沒關係，誰不贊同也沒用，我們今天一定會結婚的。」
五條悟瞧出了她眉宇間的糾結和遲疑，勢在必行地告訴她不必為此困擾，他一定會快刀斬亂麻地解決掉一切麻煩。
「你16歲了，可以結婚了。」五條悟說，「我早就想好了，還有什麼比這更棒的生日驚喜嗎？從今天起，我把我自己完全託付給你。」
「……嗯。」愛欲言又止，避開他投來的灼熱視線，「其實……」
「小悟，根據日本法律，星野小姐的確可以結婚，但你還記得你今年多大嗎？」終於，美婦人也不得不開了口。
「十八歲啊，怎麼……」五條悟說到這裡，彷彿突然意識到什麼一樣，迫切又放肆的聲音猛地噎住。
「日本男性的法定結婚年紀是二十歲。」
美婦人回了愛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繼而便重新轉向五條悟，對自家未成年的家主大人做出了最誠懇的諫言。
「所以你確定要讓星野小姐今天結婚嗎？如果是你的執意要求，咱們家可以為她提供證婚人，只不過有一點你得接受，她的結婚對象不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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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讓我們大聲說，不愧是你五條悟！
本文的時間點是零幾年，日本那時法律規定女16，男20結婚，現在已經調成男女統一的18歲了，所以五條悟你真是沒趕上好時候啊【指指點點】，愛夠年齡了，而你還不夠哈哈哈∼
第42章
四十二
就這樣，愛不得不在16歲生日當天，因為五條悟搞出的大烏龍，向以美婦人為代表的五條家眾人誠摯致歉。
「真的十分抱歉。」一想到自己第一次見五條悟的家人就鬧得這麼難堪，愛簡直社死當場，「我之前真的沒料到悟君為我準備的生日驚喜會是這個，因為他已經準備很久了。怪我考慮不夠周，完全沒想過他可能一直忽略掉自己還不夠結婚年紀這點。」
幸好美婦人，也就是五條悟的親姑姑五條咲紀早就對侄子的不靠譜習以為常，因此非但沒有責怪愛和他一起胡鬧，反而也向愛表達了自己及五條家的歉意。
「星野小姐哪裡的話，分明是我們家小悟一直以來給你添麻煩了。」
五條咲紀無視五條悟已經十分憤懣的表情，毫不留情地在愛面前數落起自家熊孩子的種種不是。
「聽說你和小悟已經是訂過婚的關係了，你說他這哪有點將為人夫的樣子，真不知道怎麼還好意思把自己當成生日禮物託付給你。」
有五條咲紀開了這個頭，她身後的五條家後輩們也紛紛發表起了自己對於這門親事的看法。
「是啊，之前好歹還有個最強的名頭能拿出手，現在連這都沒了，想不通小愛小姐這麼好的女孩子怎麼會想嫁給他。」
「我聽歌姬小姐說，他之前騙小愛小姐說他要死了，只能說小愛小姐太善良了吧，換作是我才不會管他死不死。」
「這麼說他現在急著結婚也說得通了，是難得自知之明上線了一回，怕小愛小姐等不到他夠上法定結婚年齡的那天就給他退貨！」
「好過分！是欺負小愛小姐在五條家沒有粉絲嗎？才不是呢，如果小愛小姐不願意委身於他了，咱們整個五條家都會立場堅定地站在小愛小姐這邊的！」
愛：「……」
怎麼說呢，雖然這麼腹誹自己的未婚夫不太好，但她真覺得家主能做到五條悟這個份上，那也是沒誰了。
「五條家的規矩，只要擁有六眼，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是毫無懸念的家主。」
在五條悟忍無可忍地跳起來追著到場的表弟表妹們宣稱愛對他是真愛時，五條真咲無奈地搖了搖頭，親自給愛斟了茶，向她講起了更多關於五條家和五條悟的事情。
因為五條家有這樣的傳統，所以五條家並不像御三家的另外兩家那樣，人人都為了爭權奪勢明爭暗鬥。
但這並不意味著五條悟的成長經歷沒有一點波折，畢竟在他生命的伊始，他媽媽就在生下他之後因為難產過世了。
這就是誕下最強的代價，一個咒力平平的女人，根本無法承載孕育神子的負荷。
「悟君都沒和我說過這些。」愛聽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她清楚五條悟絕非他表現出來的那樣什麼都不太有所謂，所以他的成長過程中肯定也因此難過迷惘過，極有可能在心裡產生過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出生導致了母親的死。
「小悟不喜歡把柔軟脆弱的一面展現給任何人看。」五條咲紀說，「五條家不像另外兩家，幾乎每一代都有繼承家族術式的後輩，六眼是幾百年才會出現一次的罕見性狀，所以哪怕是用肆意妄為和不斷為自己樹敵的方式，他也必須讓整個咒術界見證他以及五條家六眼的強大。」
「他只說他是被家裡慣著的。」愛抿了一口捧在手中的茶，茶香在口中蔓延，她卻覺得舌尖的滋味又澀又苦。
五條咲紀笑了：「如果連我們都不慣著他，那還有誰會慣著他呢？他在外為我們整個家族擔下了所有，至今仍是咒術界抗衡詛咒師和咒靈一方的底牌。給他一個不會再為他增添任何壓力的家，這是我們唯一能為他做的了。」
「小愛，我們真的很感謝你，願意成為小悟最親近的人陪伴他左右。」
五條咲紀說著，便命身後的僕從拿出那塊放在檀木置物盤中的玉符，親手將它交到了愛手裡。
「這是由歷任五條家當家主母負責保管的家族信物。因為小悟的性格比較糟糕，我們之前都不認為他這輩子還能遇到願意嫁給他的女孩子，所以玉符就一直放在我這裡。現在是時候物歸原主了，小悟接下來也請你繼續多多關照。」
「好了好了，雖然因為你還不夠年紀沒能拿到結婚證，但我們這趟過來也不是一點收穫都沒有。」
搭乘伊地知開來的車離開五條家祖宅時，因為五條悟周身的氣壓實在低得他的好學弟伊地知有些難蚌。
愛不得不在後座輕輕扯了扯他的手，開開心心地把頸上那條已經綁成了吊墜的玉符展示給他看。
「預定我作為當家主母的信物都拿到了，哪裡不算是生日驚喜了！」
「可這又不是我送給你的。」五條悟說，「是咲紀姑姑。」
愛彎唇安撫地對他笑：「但這也是你把自己託付給我的證明啊，和結婚證一樣的。」
「這分明是咲紀姑姑他們把我託付給你的證明。」五條悟才沒有那麼容易被說服。
「又不是有這個之後就不能有結婚證了。」也許是因為和他相處久了，愛竟開始覺得他時不時這樣幼稚一下也挺可愛，「也就再等一年零十個月，我們說好了，你滿20歲生日當天，我們就去把結婚證領回來，好不好？」
「說定了？」五條悟眼仁轉了轉，湛藍色的眸子裡流轉出絢爛的光華。
愛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你乖，我們再等一等。」
眼見愛自己不覺得有什麼就貿然在終身大事上遂了五條悟的意，五條悟本人勢必對這個結果超級滿意。
駕駛座上本來老老實實開車的伊地知卻越聽越按捺不住抽搐的嘴角，直到肩膀被人捏了一下，正是後座早就憑藉六眼的卓越視力，將他適才表情變化盡收眼底的五條悟。
「不想對你親愛的學長說點祝福的話嗎？倒計時673天，你學長我就正式成為持證上崗的已婚人生贏家了。」五條悟仗著愛瞧不見這個角度，對伊地知露出了十分惡劣的笑容。
怎麼可能不想，學長你騙婚騙到小愛小姐這麼可愛的女孩子身上不怕遭報應嗎？
啊對，你已經遭報應了，從最強神壇跌落什麼的……這麼一想你果然完全不值得同情。
而且持證上崗有什麼了不起啊！託你的福，我現在不是也成了持證上崗……的司機嗎？
當然，考慮到自己的職業前景和人身安全，伊地知是不可能說出以上心裡話的。
「恭……恭喜。」
伊地知至今跟著五條悟做監督一個月，比起放帳之類輔助監督的份內技能，他深切覺得自己最先得到顯著提升的是社交方面的口是心非和陰奉陽違。
深吸了一口氣，他決定換個不那麼違心的話題：「五條先生，剛才我接到了高專那邊的電話，有個緊急任務需要你盡快處理一下。」
「哈？我不是和夜蛾老師說過了，至少今天要給我空出來嗎，今天可是小愛和傑的生日。」五條悟聞言，和伊地知開玩笑的興致瞬間沒了，臉色不悅地垮下來。
因為之前發生過那些不愉快的事，所以愛和夏油傑自然是不可能再一起過生日了。
按照五條悟原本的打算，他準備領完結婚證後直接帶愛去慶祝生日，過夠了二人世界就先把愛送回家，她傍晚六點有答應了粉絲的生日直播，他則趁她直播的時間去找一趟夏油傑。
夏油傑現在也不是一個人了，白天肯定要陪家裡的小丫頭，晚上滿打滿算能勻給他一兩個小時，剛好夠他去送個禮物順便炫耀一下新鮮到手的結婚證。
可現在一切都被打亂了。
先是他漏算了自己的年齡導致領結婚證一事出師未捷。
高專那邊的任務還說來就來，他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等他趕回來最快也要傍晚，到那時愛已經被她晾了整整一個中午加一個下午。
「這……咒靈鬧事又不挑時間。」被夾在中間的伊地知也很為難，「而且據那邊戰敗撤退的術師說，疑似又是一隻未登記的特級咒靈，除了五條先生你，東京高專這邊一時也派不出其他能確保祓除它的咒術師……」
「知道了，你在路邊停一下車，我過去處理。」五條悟沒有回頭，可六眼的廣角視覺已經讓他注意到了愛面上現出的擔憂神色，因此不等伊地知說完就打斷了他多說無益的話。
伊地知連忙應聲停車，看五條悟拉開車門後長腿一邁便下了車，卻沒急著走，而是單手倚著車門，又姿態親暱地陪愛說了一會兒話。
愛說：「小惠和津美紀都在家，你別擔心我，咱們兩個可是『孩子爸爸』和『孩子媽媽』，爸爸出去忙工作的時候，孩子們才不會讓媽媽寂寞。」
「是啊~」五條悟帶著點痞氣地拖了下腔，「但是我會感到寂寞啊，媽媽平時都只顧著孩子們，難得答應撇下他們一天和爸爸出來二人世界，結果什麼都沒做就又泡湯了。」
「那等你沒有任務的時候再補給你嘛！反正咱家的小惠和津美紀都超級懂事，沒有咱們在家也能照顧好自己。」關於他這會兒一本正經地撒嬌是圖謀什麼，愛一清二楚，「這個不用像結婚證一樣等很久，你什麼時候有空隨時可以。」
「OK，這個也說准了。」五條悟很是滿意地稍直了身子，手依然抵在車門上，「過來抱一下，抱完我就要去工作了。」
「呃，嗯……」
愛本來還有些顧慮前排的伊地知，不料下一秒，她就被再次欺身過來的五條悟整個攬入懷中。
他抱她抱得很緊，直到她也配合地回抱了他，才頗有些意猶未盡地鬆開了禁錮著她的手臂，趁著抬手的間隙，又順勢在她已然染了紅雲的臉頰上輕輕捏了一下。
「十六歲生日快樂。」五條悟說，「我這邊爭取速戰速決，早點趕回來陪你。」
「啊，好，其實……」
其實你也不用太著急，一切以安全優先。
後半句話愛沒能說完。
一來是收到了伊地知發來坐標的五條悟在為她關好車門後舒展了一下四肢，繼而便仗著周圍沒什麼人，躍至半空發動了基於術式「蒼」的瞬間移動。
二來也是愛十分清楚自家小孩兒的脾性，他是名副其實的最強時不會有人對他說這樣的話，現在即便他不是了，一想到這些關心所昭示的事實，他就也不會希望聽到別人說。
將車開回他們的公寓之後，伊地知嚴格遵照五條悟的指示，一直把愛送到了門口才告辭。
待到愛拿出鑰匙打開門，抬眼便迎上了聽到玄關處動靜，一前一後跑來查看來人的惠和津美紀。
「五條那傢伙搞什麼啊，不是說好要約會嗎，還特意要求我和津美紀不許礙事，結果自己又跑去玩嗨了嗎？」
惠看到回來的只有愛一個人，就猜到五條悟這是又出去執行任務了。
五條悟之前告訴過他們，他之所以選擇在擔任教師的同時繼續接任務，純粹是為了實時確認自己實力的恢復進度，畢竟送上門的練手道具不要白不要。
這也是他剛剛打斷伊地知說話的原因，雖然他那些瞎話從一開始就只騙過了惠，心智已經是成年人的愛和津美紀自始至終半個字都沒有信過。
「小愛小姐，五條先生一定沒問題的，既然還能被叫去救場，就證明他仍然是最強一等的咒術師，哪怕不及從前也……」
聽愛避重就輕地講明原由，提起這些仍心情複雜的津美紀試圖和她說些安撫的話。
「我知道。」愛對津美紀笑了笑，顯然是不太想多說的意思。
她知道津美紀一直對五條悟心存愧疚，但她並不認為有消除的必要。
就像她至今見到夏油傑依然沒話說一樣，她做不到五條悟那般乾脆利落地一碼歸一碼，對不打算追究的人能放即放，留下自己一個人扛下所有後果。
傍晚六點，五條悟還是沒回來。
本想等他一起吃晚飯的愛只能匆匆扒了兩口津美紀做的飯，去到電腦前坐下，兌現和粉絲們約定好的生日直播。
——小愛來了呀，好準時，今天約會開心嗎？
——肯定很開心吧，放眼娛樂圈，真就咱們小愛獨此一家，居然直接發推說我那天要和未婚夫約會，所以今年不辦生日會，真是紅紅火火恍恍惚惚，雖然好任性但是更愛了。
——話說小愛今天也不打算讓五條君出鏡一下嗎，這裡真的沒有極端私生飯了，只有想愛屋及烏的磕CP愛好者∼
——前面別說了哈哈哈，那是頂流偶像社長的天價嬌夫，自從小愛社長做出會保護好他的宣言之後，據說狗仔界懸賞幾百萬都沒人再拍到過他一張照片，怎麼可能隨便露臉給咱們看。
不得不說，直播間內彈幕的內容堪稱哪壺不開提哪壺。
幸好愛比過去坦誠是真，昔日說謊和欲蓋彌彰的本事倒並沒有丟。
哪怕這會兒著實心情欠佳，仍不耽誤她有說有笑地面向粉絲直播了近一個半小時，直到臨近下播，才不易叫人察覺地嘆了口氣。
此時已經逼近七點半，外面的天色全暗了下來，五條悟卻仍沒回家。
明明她適才直播時切了蛋糕都沒怎麼吃，就是為了等他回來一起。
突然，正準備和粉絲們道別下播的愛聽到了涼台那邊傳來的聲響。
她下意識地循聲望去，正瞧見五條悟翻窗踏入涼台。
他人高腿長，不過三兩步間，手已經搭上了涼台和客廳交界的門把手。
「誒！悟君！我還沒下播……」
愛連忙將攝像頭掰到另一側，生怕他就這麼毫無防備地朝自己走來會被一不小心晃入鏡頭。
可她話說到一半就驀地頓住。
她發現走近了的五條悟不對勁。
也不知他是打哪裡回來，眼下不僅沒帶墨鏡，身上的衣服也換了一套，頭髮還沾著些水氣，儼然一副剛剛洗過澡的模樣。
愛的心跳倏地漏了半拍。
她雖然已經和五條悟同居了一年半，但他們到底都是有分寸有底線的人，這真是她第一次看到五條悟疑似剛出浴的樣子。
他本就冷白的膚色竟被水氣蒸得更剔透了幾分，湛藍的六眼中似也繚了水霧，氤氤氳氳的，好像能將致命的吸引力洇進他的每一寸皮肉中。
「小愛，過來這邊，再給我抱一下。」
此刻少年人雖沒有入畫，慵懶散漫的聲線卻格外清晰地傳入了收音設備，讓本來已經做好退出直播間準備的粉絲們一下子沸騰起來。
——五條！是五條嗎？
——突然覺得五條聲音還蠻好聽的誒！
——哈哈，作為小愛沒把五條藏起來之前就去過握手會的老粉，我負責任地說一句，五條長得也挺好看的，身高有一米九還多的樣子，外表相當優越。如果不是眼睛看不到，進娛樂圈肯定沒問題，那和小愛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救命！五條是在撒嬌嗎？腦補一下一個一米九聲音超好聽的白髮美少年撒嬌賣萌求抱抱……什麼都不說了！質疑小愛，理解小愛，成為小愛！他看不到有什麼關係，反正他長得好看又不需要他自己看！
粉絲們不知道的是，鏡頭外的畫面遠比他們只能聽到的聲音更刺激。
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居然在被他圈入懷中的瞬間就被他身上濕潤的氣息迷了心竅，纖白的手指受到蠱惑一般滑到他腦後，繼而便沒有絲毫徵兆地用了力氣，按住他的頭，目標明確地往自己這邊壓。
「之前我就想說了，調情犯規，悟君。」
眼見五條悟愣了，愛淺笑著微沉了呼吸，無形中為二人之間已經曖昧到了極致的氛圍更添了幾分抽絲剝繭的甜膩。
終於，她將少年的唇壓到了自己唇上。
這一次不再是淺嚐輒止，伴隨著她的力道一點點加大，他的唇瓣被她用舌尖撬開，一點點加深，又一點點輾轉……
少女與少年的初吻，是情不自禁的彌足深陷，更是蓄謀已久的徐徐圖之。
日更進行ing，明晚六點不見不散∼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雖然結婚沒成，但是初吻成了呀，小五你還要啥自行車呢，你說對吧∼
第43章
四十三
將時間倒回一個小時前，滿身血跡，墨鏡不知所蹤，衣服也破破爛爛的五條悟以同樣的方式踏進了夏油傑家的涼台。
「傑，借你這裡的浴室洗個澡，再給我拿套衣服，快一點，我趕時間。」
此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半暗，早已感知到五條悟咒力的夏油傑只是稍稍皺了下眉。
倒是家裡的兩個小丫頭被嚇了一跳，頂著滿手滿嘴的奶油就一左一右往夏油傑身上撲，一時間竟把這位現任最強搞得手忙腳亂，只能認命地去給五條悟找衣服不說，自己也不得不跟著重新換了件衣服。
「那群老東西又找你麻煩，讓你單獨去執行你會為難的任務？」
待到五條悟沖洗掉身上的血跡，換了自己的衣服從浴室裡走出來，夏油傑已經在客廳的茶几上擺好了兩罐冰可樂和一塊本來也打算留給五條悟的蛋糕。
「我不是說過如果覺得搞不定就直接聯繫我嗎，你倒好，明知道今天是我十八歲生日，結果不給我這個壽星送禮物就罷了，匆匆過來一趟還要從我這裡順衣服。」
「哈？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搞不定了，妥妥完勝好嗎，敵人的血而已。」五條悟大喇喇地就著可樂叉起蛋糕往嘴裡塞，嘴硬起來依舊欠揍得很，「今天也是小愛的生日，我這麼注意形象的人，總得全天都帥氣地出現在她面前。」
「是嗎？那你後頸處那塊沒有修復好的傷是怎麼回事？」夏油傑懶洋洋地抬起了狹長的眼睛，食指一勾，也打開了自己的可樂。
五條悟一驚，下意識地抬手摸上自己的後頸。
片刻後便因為什麼都摸到囧了臉，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對面朝他虛晃一槍的夏油傑。
「你再怎麼說也是詛咒師，動不動就把你叫回來當一趟咒術界的走狗也不好吧！」五條悟哼了一聲，「不會讓你在詛咒師那邊很難做嗎？」
「本來詛咒師也都是一群各自為營的傢伙。」夏油傑滿不在乎地摸了摸下巴，「認可我理念的人就留下來追隨我，剩下的和咱們想要顛覆的東西一樣，不是本來就要與之為敵的嗎？」
「哇哦！」五條悟順勢擺出了誇張的感慨表情，「話說得這麼放肆，當世最強狂得很哦！」
「嘛，畢竟是前任最強留下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夏油傑挑了挑眉，「得好好保存，如果有一天他回來了，再原封不動地物歸原主。」
說到這裡，二人格外默契地笑了起來。
然後五條悟嚥下最後一口蛋糕起身，指了指自己丟在牆角的那堆爛衣服：「你的禮物還在我家裡，來不及回去拿了，下次順路再給你帶過來吧，兜裡的東西你先拿走湊合一下。」
夏油傑俯身去翻找，不多時就從五條悟的外套左側口袋裡拿出一根乾枯的手指咒物。
「又是這？」夏油傑的眉心擰出了疙瘩。
「嗯。」五條悟應了聲，「和上次的壺型咒靈一樣，這次的傢伙也是吞了這玩意兒之後才突破到特級的，我懷疑又是加茂童磨的手筆。老實說實力也沒有很棘手，但他有四個分身，我逐一去解決怕小愛等急了，索性在目前可操作的範圍內解鎖了虛式「茈」的另外發動方式。」
「真是亂來……」夏油傑無奈，心裡大概對他怎麼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有了數。
目前五條悟無法在不破壞身體平衡的前提下使用「茈」。
但上次與童磨一戰後他同夏油傑提出過一個設想，那就是他先打出「蒼」或者「赫」，然後再將另一個術式打過去與之融合，這樣就可以在體外手動構建出「茈」。
聽起來似乎也不是不可行，但這樣百分之百會把他自己一併捲入其中，說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自爆都不為過。
「小愛就是不知情。」夏油傑嘆氣，「如果知道你為了早點趕回去就隨隨便便拿自己的身體給「茈」當引信，別說還和你一起過生日，怕是都不會輕易放過你。」
「哈哈，所以我不是只和你說過那個構想嗎？」五條悟促狹地揚了揚下巴，「她現在還是超級不想理你誒，你沒機會告密。」
五條悟這話讓不管怎麼說都真心實意喜歡過愛的夏油傑一下從無奈過度到了無語。
已然再次拉開他家涼台門的五條悟卻兀自炫耀似的對他揮揮手，用和來時同樣的方式走得瀟瀟灑灑。
因為怕愛等得著急，五條悟在夏油傑家只匆匆洗了個澡吃了塊蛋糕。
於是就出現了愛剛剛臨近下播時的那一幕。
頭髮半濕，身上水氣也未完全消散的五條悟又翻了自己家的涼台，然後猝不及防地被愛奪去了初吻。
當然只說奪也有失偏頗，因為在意識到愛對他做什麼之後，五條悟一直極力克制的慾念終於被完全喚醒。
一開始是她按著他循循善誘，後來就變成了他反手扣住她的下巴，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地將她禁錮在了自己和身後的電腦桌之間，初嘗滋味後很快便反客為主地攻勢洶洶。
滾燙至極的氣息在二人彼此糾纏的唇舌間交換蔓延，一時間竟叫他們都忘了此刻還開著直播，身後電腦桌上的鍵盤、打光燈、鼠標墊等物件被「嘩啦啦」地拉扯了一地。
——天啦嚕，這麼刺激是我們能聽的嗎？
——調情犯規，悟君，哈哈哈，我推果然霸氣極了，從此女A男O的小說都有了臉。
——這些聲音就很難不讓人多想，所以五條是在被小愛懲罰嗎？
待到五條悟最後又惡趣味地咬了一下她的舌尖，以此終止了這個吻，直播間的彈幕區已經被吃瓜粉絲刷了滿屏的粉紅氣泡。
偏偏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輕易失去主動權的愛已然大腦一片空白，別說想起直播的事，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懷疑自己的咒術無效體質被突破了。
而五條悟也已經在她不知情的時候完全消除了體內的咒毒，剛才是借接吻之名實打實給她砸了一發無量空處。
愛前世其實沒和神木光接過吻。
那段關係從第一天起就是病態的，他們嚐過最親密的禁果，但除此之外卻從未有過牽手擁抱接吻之類的甜蜜舉動。
神木光只是想用他當初被毀掉的方式再毀掉她而已，那些行為比起毀掉更偏向於救贖，他和她都不認為有進行的必要。
至於為什麼她會突發奇想一般和五條悟接吻……
好吧，首先她得承認那根本不是什麼臨時起意。
因為察覺到了五條悟的失落懊惱，再加上五條咲紀對她說了那些話，她回到家之後就一直在想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
撫慰下小孩兒沒能領回結婚證的鬱結心情之餘，也算換種方式圓滿他的願望，為二人的關係添加更多實質性的東西。
「悟君……」剛才他們親得有點久，以至於愛開口說話時還帶著輕微的喘。
平心而論，都沒什麼接吻經驗的他們並不具備多精湛的吻技。
尤其是五條悟，剛剛幾乎全憑本能在行事。
可這並不妨礙愛遲遲沒能從這個吻中緩過神來，嬌嫩的臉龐越漲越紅，根本不敢抬頭看少年那雙不再對慾念加以遮掩的湛藍色眼瞳。
是什麼時候的事呢，小孩兒已經長到會對她產生成年人慾望的程度了……
愛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
幸好她即將進行更危險發言的時候，一直在隔壁房間看直播的津美紀猛地推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由於怕把情況變得更糟，津美紀全程緊抿著嘴唇沒說話，只無聲地跑過來，滿臉驚恐地把顯示著直播間界面的IPAD懟到了二人面前，只見瘋狂的彈幕大軍甚至隱隱呈現出了要把直播軟件服務器刷爆的架勢。
愛：「……」
這下她本來就一片空白的腦子更懵了，驚慌失措之下，她想都不想地回身直接拽掉了電腦電源。
然後周遭就陷入了比剛才更加安靜的沉寂。
津美紀低頭看看赫然顯示著信號切斷的直播間，又抬頭看看疑似還鬆了口氣的愛，良久良久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嘛，晚點的時候再發推解釋一下吧！」最後居然是一貫不靠譜的五條悟提出了目前來說最靠譜的提議。
他抬手蹭了蹭愛嘴角，慢條斯理地幫她擦去花掉的口紅，意有所指地道：「如果以現在這副模樣再開直播會更麻煩的，是不是？」
「嗯……」勉強恢復了些許思考能力的愛窘迫地對他表示贊同，繼而才遲疑地看向還杵在原地的津美紀，認為她可以姑且功成身退的意思不言而喻。
「那我也不打擾小愛小姐和五條先生了。」津美紀立刻會意，IPAD屏幕一鎖，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當然還不忘順帶關緊房門，好似剛才的插曲完全不存在一樣，再次把足有七十平的客廳留給了絕對剛把關係更拉近了一步的二人。
「雖然我很喜歡，但你真的嚇到我了。」
就這樣彼此沉默了幾分鐘，五條悟見愛遲遲不肯先開口，便主動拉過不遠處的電腦椅，長腿交疊，閒適地坐了上去，鮮少沒有墨鏡遮擋的六眼似笑非笑，專注地凝著愛再次浮現出紅暈的臉龐。
「還開著直播就突然親過來，也不怕我親著親著就控制不住對你做更過分的事。」
「忘記下播是意外了！」愛紅著臉聲辯，「誰讓你悟君你連聲招呼都不打就湊過來，還是剛洗過澡似的，頭髮都濕著……」
說著說著，愛的理智完全回籠，突然意識到了哪裡不對。
「你在外面洗澡了？」愛的眉頭皺起來，又警惕地打量了一圈他身上顯然不屬於他自己的衣服，「怎麼回事，連衣服都換了一身？」
「噗，你這話說的好像我背著你偷偷幽會其他女孩子一樣。」五條悟故作輕鬆地擺擺手，試圖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放心了，你家悟君才不是那種人，衣服是……」
「是夏油君的？」愛伸手翻了下他衛衣的領口，確定是夏油傑常穿的品牌後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顧盼言他沒用哦，悟君，我對外面的女孩兒有信心，不認為除了我，還會有其他人有興趣跨越你表面的糟糕性格，去發覺你人性中尚存的閃光點。」
「小愛，你這麼說很過分誒，好歹你未婚夫還長了張不錯的臉。」五條悟做出一副受傷的樣子。
「那你長這麼大，有我之外的其他女生見你滿三面後還不想打爆你狗頭嗎？」愛微笑。
「啊……」五條悟噎了一下，「不覺得這恰恰能凸顯你眼光獨到嗎？」
「覺得了。」愛點點頭，陪著他閒扯了一圈之後竟又將話題繞了回來，「所以，你為什麼要在夏油君家洗澡換衣服？你對摯友的定義是什麼？陪他過生日的方式是邀請他和你一起洗澡？」
「怎麼可能，我就算一直沒有女人緣，也不至於變態到養成和男人一起洗澡的癖好……我和他說話，他家兩個小丫頭鬧著玩蛋糕，一不小心就弄到我們身上了，讓她們砸了一身。」
「你的無下限術式已經擺設到這種地步了嗎？連菜菜子和美美子的蛋糕都防不住？」愛眨眨眼，仗著他坐她站，自己難得不用抬頭看他，氣定神閒地拿鳶紫星瞳睨他。
「也不是……」五條悟纖長的白色眼睫顫了顫，心虛地抬手去扶墨鏡，試圖用這種方式阻擋她的視線。
結果毫無懸念地扶了個空，他這才想起自己的墨鏡早就在自爆中被炸得不知所蹤，便只能更心虛地垂了手，認真地思索起其他話術來。
要不只說戰鬥中弄髒了衣服？
可這似乎也構不成他偏得在夏油傑家洗澡換衣服的理由。
或者多補充一句，再用一遍他不久前胡扯給夏油傑的藉口，說畢竟她今天過生日，他希望全天都能帥氣地出現在她面前？
似乎有點可行，反正自己平時也總做些別人看來不太符合常理的事情……
「小愛，其實……」
「悟君，你的無下限術式退步到什麼程度我不確定，但是我現在包括嗅覺在內的五感敏銳度可不比惠的爸爸差多少，你覺得我會分辨不出蛋糕的味道和血腥味嗎？」
他看樣子是打算狡辯到底，愛不得不適時地叫停他怎麼看都十分幼稚的嘴硬行為，看他繃直唇線不再做聲，就去到自己的房間拿來了吹風機。
不多時，嗡嗡的風機聲在安靜的客廳中響起，愛將纖細的手指插入他發中，靈活地在他柔軟的亮白髮絲間穿梭。
「我自爆了。」又過了一會兒，五條悟感覺自己頭髮上的水分蒸發得差不多了，突然破罐破摔似的舒展了一下身體，認命地向愛吐露了實情。
——為了快點趕回來就隨隨便便把身體當成「茈」的引信，小愛要是知道才不會輕易放過你。
夏油傑的話尚在耳側，當然五條悟自己也如是作想，想必任何一個女孩兒都忍不了未婚夫做出如此拿身家性命開玩笑的事。
不過他也不覺得自己這樣做很不可理喻。
首先著急趕回來陪她過生日才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理由，對他來說，她的生日就是今天的重中之重，任何事情都該為之讓位。
其次他也只是自爆而已，從各個角度切入尋找拿回力量的方法，本來就是他神子歸位重回最強巔峰的必經之路，既然結果一定是他的勝利，那麼中間的小打小鬧怎麼可能絆住他？
五條悟向後仰了仰頭，似有些苦惱地回望著愛，彷彿在等待她的審判。
不料愛只是淡淡「哦」了聲，見他的頭髮已經乾了，便關了吹風機放到一旁的桌面上。
「不打算責怪我嗎？」五條悟的六眼中多了幾分訝色。
「責怪你幹什麼，你可是拯救過世界的神子，神都說過了，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做就好。」愛理所應當地說。
停頓片刻，她補充道：「但別忘了，我也是和你一起拯救了世界的神女，所以除了和咲紀姑姑他們一樣慣著你，信任你，也並非什麼都做不了，至少在你感覺累的時候，可以隨便向我撒嬌。」
五條悟歪了歪頭，好像不太理解愛的意思。
「咒毒對身體的侵蝕，無下限術式對大腦的燒灼，還有你最近沒少胡來造成的傷……這些即使都能用反轉術式修復，但受傷還是會疼吧！」
愛說著，手指重新撩起他的額發，指尖停在他額角的那處傷疤上。
「疼嗎？」愛問。
「不疼啊，適應了就不覺得了。」五條悟習慣性地懶散反駁。
「不疼？」愛又輕聲問了一遍。
「……疼。」
五條悟襟了襟鼻子，所有殺伐果斷和堅不可摧終是溶解在了她溫暖的笑容和問詢中，他環臂將她抱住，頭埋進她頸間磨蹭。
「小愛，我在撒嬌，自爆好疼的，身上的皮肉幾乎被灼掉了一半，骨頭也折掉了好多，那些復原不好的地方都只能用咒力燒掉重長……」他委委屈屈地擁著她，不輕不重地將氣息呼在她耳側，「所以再親親我，安慰一下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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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好愛寫感情流小甜餅啊，貓貓撒嬌寫得我好開心哈哈哈~
第44章
四十四
「我們能為小悟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但小愛你應該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所以接下來還請你繼續多多關照他。」
五條咲紀在將玉符交到她手中時曾這樣說。
愛既然收下了玉符，就是做好了會為他做更多事情的準備，說白了她和五條悟是同一類人，她也不會懷疑自己能否做到，畢竟他是神子她也是神女，怎麼會做不到和他並肩而行呢？
愛起身去給五條悟拿切好的蛋糕時已經是十分鐘後了。
沒錯，某位神子著實時間觀念堪憂，說好的再親一下，一言不合就變成了賴著她又膩歪了十分鐘。
她祭出蛋糕這個大殺器都沒用，一度讓愛懷疑自己今天用的口紅是不是含糖量超標，他都舔乾淨了還不罷休，愣是又意猶未盡地抱著她磨蹭了好一會兒。
"喏，你點名要訂的那款，毛豆泥生奶油三層豪華版。"雖然是愛自己的生日，但愛在甜品的口味上本身並沒什麼偏好，所以從來都是選五條悟喜歡的口味，畢竟主要也是進五條悟的肚子。
而這也導致了一個相當烏龍的誤會。
那就是愛的粉絲們只看到了自家愛豆身邊大量出現這些甜品的表象，還以為是愛自己的口味如此。
因此不但給愛打上了嗜甜如命卻完全吃不胖的標籤，還會在每次追她線下的時候瘋狂進行投餵。
不過也不會浪費就是了，愛家裡可是貨真價實養了個甜品消滅機，真正的嗜甜如命而且完全不會吃胖。
「悟君，我要發推解釋剛才的突發事件，你要不要配合出境一下，不需要全身，一隻手就好，帶戒指那隻。」
正當五條悟守著他的三層蛋糕大快朵頤時，愛若有所思地刷了會兒每分每秒都在增加的私信，覺得這次的天降熱度未必不能加以利用。
看似不過順勢而為，但未來打算在偶像界做出一番大事的愛其實一直在引導輿論走向。
包括她和五條悟的對外人設在內，她如今之所以能幹著之於偶像來說離經叛道的事卻愈發人氣爆棚，靠得也大多是她的蓄意經營。
談了戀愛就無心事業的戀愛腦沒人喜歡，但涅槃重生，從此事業愛情兩手抓的強勢女王卻很吸粉。
尤其是趕上如今女孩子獨立自主意識越來越強的當下，不僅吸吃她當下這個人設的男粉，更為她吸來了放眼整個女性偶像界都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基數女粉。
當然一切也離不開五條悟的配合，就像愛對他為了取回最強之名的各種嘗試完全支持一樣，他也樂此不疲地任由愛將他一併編織成謊言的一部分。
以至於很多知道愛的咒術師都完全無法將昔日最強五條悟和當紅偶像星野愛那個剛好同名同姓的「天價嬌夫」聯繫起來。
「謝謝大家的支持和愛，度過了很開心的生日，文案就這一句？」看她拍照發完推，五條悟邊吃邊刷了一下她推特的主頁面，「不打算順便解釋一下了嗎？」
「照片就是解釋呀！」愛把自己的手機放到一邊，對他促狹一笑，「有我，有蛋糕，還有你和我戴著同款訂婚戒指的手，已經集齊粉絲們希望看到的元素了。」
五條悟挑眉又刷新了一下這條推的評論區，發現還真如愛所料，粉絲們果然比起直給的糖，更喜歡自食其力地從蛛絲馬跡裡摳糖，便也把手機放在一邊，手中的勺柄一轉，又挖了一勺蛋糕遞到了愛嘴邊。
「別一直只看我吃嘛，自己的生日蛋糕不多吃兩口可說不過去哦！」直接接吻都體驗過了，五條悟這會兒自然沒有特意再去換勺。
愛哪裡會瞧不懂小孩兒這又要搞什麼名堂，索性遂了他的意，乖乖陪他又踐行了一次間接接吻，實實地將勺子連同蛋糕一起含入口中，任由他用這種方式和她分食完盤子裡剩下的蛋糕。
然後他不再餵愛也不再吃。
身材管理也是作為完美偶像的一部分，愛又沒有五條悟那種無時無刻開反轉術式修復受損身體的巨大消耗量，總不能他吃多少她也吃多少，那樣別說本就會把人拉胖的上鏡，要不了多久她現實中都會圓得讓人沒眼看。
「對了，你今天去找夏油君的時候，他有和你透露他在加茂童磨那邊的進展嗎？我記得你之前說他打算幹掉加茂童磨。」
又刷著手機陪他吃了一會兒，愛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抬頭問五條悟道。
五條悟這時已經把三層蛋糕消滅兩層了，剩下最後一層也沒吃那麼急，聽她問話就暫且放下了勺子，思忖片刻答：「今天沒有，但前幾天說過一些，目前可以確定那傢伙還和加茂家有染。」
「他仗著詛咒師的身份幫加茂家做些御三家不好擺到明面上做的事。」五條悟說，「作為交換，加茂家幫他在那群老橘子間運作，讓上面對他仍在不間斷殘害無辜少女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夏油君打算怎麼做？因為動他確實不容易，所以就繼續放著他不管嗎？」愛問。
她之所以問五條悟這個，其實和她剛才刷推時又去看了眼那條尋求更多證據的推文有關。
她發現推主已經一個多月沒有更新動態了，平心而論，如果是遍尋無果不得不放棄了還好，她有點怕是推主本人也因為過於執著遇到了不測。
還是那句話，愛本人並不是什麼博愛主義的聖母，可她同樣不是個反社會主義者，這種見證於眼前的惡劣行徑，她當然希望能早日看到罪魁禍首得到肅清。
「之前的傑大概率會忍下來，不過現在嘛，應該很快就要直接幹了吧！」五條悟想了想說，「充其量等待個能確保一舉乾掉的時機，然後再裝作根本不清楚他們之間勾當的樣子，聲稱全是一言不合沒看對眼。」
愛沉默一下，她現在越發覺得五條悟和夏油傑之所以能就本來思路南轅北轍的改變咒術界一事達成共識，純粹是立場互換後二人都開始向對方的思維模式轉變。
最後在中間的某處平衡不謀而合，既是最強也是最噁，鐵了心要一起給這個腐朽了千年的咒術界帶來一場顛覆性變革。
如是一想，完全信任五條悟的她便也不因為加茂童磨糾結了，轉而說起了另一件事。
「悟君，其實今天咱們去五條家祖宅的時候，我還和咲紀姑姑要來一個大概能幫上香奈乎同學的特權。」愛說，「她不是至今還在反轉術式的學習上沒什麼進展嗎，所以我就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讓她即便學不會反轉術式，也能克服使用'彼岸朱眼'對視覺神經的損害。」
「嗯？說來聽聽。」五條悟饒有興致地單手抵腮，湛藍六眼中光華灼灼。
平心而論，香奈乎那邊都不只是他和香奈乎盡力了的問題，連稱得上當今日本咒術界反轉術式第一人的硝子也在受他所託後盡了最大的努力。
可惜咒術這種東西畢竟是需要天賦的，香奈乎雖然在正面迎敵的戰鬥方面擁有相當優秀的資質，可真是半點反轉術式的天資都沒有。
總之如果不是她本人足夠執著，說什麼都不肯放棄成為咒術師的理想，別說她那位不好相與的二姐，作為她老師的五條悟都早就有了勸她放棄，直接代她向夜蛾正道申請退學的心思。
「還得感謝咲紀姑姑今天白天和我閒聊時隨口提了一下五條家術式的傳承。」愛淺笑著望他，「她說六眼雖然幾百年才出一例，但家族中繼承無下限術式的人其實沒那麼罕見。」
「無下限術式需要極其精細的咒力操控，這是基於六眼的，所以那些人大多繼承了也沒什麼用。」
五條悟聞言，一下子也想不通這些和香奈乎有什麼關係，便漫不經心地呵了聲。
高高在上的神子打心裡覺得那些半成品可憐，就像火箭上天不能靠燒煤一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只擁有和自己硬件條件匹配的術式。
愛卻搖了搖頭：「大多沒用，但還是有小部分能使用一些的，普通的眼睛再怎麼努力都無法變成六眼，但通過鍛鍊，有些人可以做到類似香奈乎術式的效果，使用咒力對眼球加壓，強行提高動態視力，一定程度讓自己和敵人的咒力流動可視。」
「他們最後都沒瞎？」五條悟確實沒聽五條咲紀說過這些，他出生就擁有六眼，自然不會去關心那些沒有六眼的半成品能使用什麼方式絕處逢生，「也不是像我一樣一直開著反轉術式？」
「一直開著反轉術式也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吧……」愛無奈極了。
她一度認為自己已經屬於那種很難和普通人共情的人了，直到她遇到五條悟。
即便是已經從最強神壇跌落的現在，五條悟也只能做到和曾被最強丟在身後的夏油傑共情而已。
但夏油傑那也完全和普通人三個字不沾邊。
要不是她和五條悟成功祓除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詛咒，夏油傑可是要成為極惡時代開啟者的人，妥妥是導致世界因果鏈崩壞的重要一環。
「只要想辦法在戰鬥時增強眼球和視覺神經對壓力的承載能力就可以了。」嘆了口氣，愛說，「咲紀姑姑說，根據先輩們的筆記記載，某些特製藥物就可以辦到，巧了嗎不是，只要有配製方法，香奈乎同學的兩位姐姐應該沒有配不成的藥。」
愛為香奈乎要來的特權就是允許她，以及她那兩位連咒術師都不是的姐姐在嘗試配藥階段自由進出五條家祖宅。
雖說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大恩大德，但考慮到想出這個辦法的人也是愛，蝴蝶家三姐妹還是對她十分感激。
然後蝴蝶忍便更加質疑起了她選擇五條悟的合理性，總覺得這保不齊是什麼詛咒，是大世界對人美心善美少女的滔天惡意。
「性格又糟糕，還沒有自知之明，連自己被很多人討厭都不知道，本來還有個最強的稱號傍身，現在也被自己買來的刀捅下了神壇，想一想就是超級可悲的人生呢，小愛小姐真是善良，願意捨身成仁，做他生命裡唯一的亮色。」
蝴蝶忍現在倒不覺得五條悟是壞人，可不妨礙她還是認為他很討厭。
當然這也沒什麼奇怪的。
五條悟的神奇之處就在於哪怕他實實在在長了張少女殺手的臉，討厭他的女生還是能從東京排到京都，反倒愛這個喜歡他的才是另類。
而伴隨著愛和三姐妹的接觸增多，愛也得知了一個十分叫人難以置信的事實，那就是香奈乎的劍術入門老師居然正是二姐蝴蝶忍。
三姐妹中外表最嬌小柔弱，看起來也沒什麼力氣的蝴蝶忍居然全憑招式和技巧，一度在東京西洋劍大賽中拿過冠軍。
「不過再大的賽場就不行了，我力氣小嘛，技巧方面做到極致也只能如此了。」
蝴蝶忍說著便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
「而且因為香奈乎和我不同，她力量足夠強，更適合大開大合的打法，所以我的大多數招式都不適合教給她，到頭來只能是我領她進門，讓她自己摸索更符合她力量的打法。」
愛聽到這裡時本來完全沒有多想，卻不料蝴蝶忍在嘆息後突然眼眸一抬，微笑著向愛提議道：「說起來小愛小姐學一學倒是很合適，有興趣嗎？」
「誒？可以嗎？」愛怔了一下，她沒想到蝴蝶忍會主動表露出想要教她的意思。
自從回到這個世界，由於做好了要和五條悟一起將世界變得更好的覺悟，愛在偶像事業上前行之餘，一直也有著適當提升武力值的想法。
要知道現今咒術界中清楚她體質特殊之處的人絕對不在少數，而這也意味著她如果只依賴這種極易被破解的方式來保護自己，遲早有一天會在大敵當前的時候成為五條悟的弱點和軟肋。
但如何提升又是個問題。
她的「天與咒縛」只為她帶來了咒力攻擊無效化和感官增強兩個BUFF。
除此之外的身體強化微乎其微，這點伏黑甚爾也幫他們確認過了，不出意外再怎麼努力也只會有如今略強於普通人的水準。
所以在蝴蝶忍向她提出這個建議前，一切終歸只停留在了設想階段，她和五條悟暫時都沒能找到行之有效的策略。
「我覺得可以試一試，如果我的招式可以讓我打敗力量遠強於我的對手在比賽中拿到冠軍，那麼由力量比我更強，卻也不像香奈乎那麼強的小愛小姐來使用，應該也可以擊中大多數咒術師。」
蝴蝶忍似乎是打算通過這種方式來報答愛幫了香奈乎的忙，畢竟那確實解決了她們家的大問題。
秉性善良又富有正義感的香奈乎自從得知自己的力量可以用來幫助他人，就向收養自己的兩位姐姐表達了要成為咒術師的心願。
「我們家的刀是不是還在你手裡，那麼規則也和西洋劍大同小異了，除非對面是你家五條那樣的怪物，否則只要刺中一次，就已經是你的勝利了。」
一把僅有刀尖開刃的刀能有多厲害呢？
格鬥術強如夏油傑曾嘗試用它割斷五條悟的脖子未果。
可如今經由蝴蝶忍的指導，不過短短一週，暫且只學會一招的愛便手持那把一斬即殺的咒具，用這唯一的一招穿破了高專院子裡的岩石。
「這招叫蜂牙之舞.真曳，原來在最適合使用它的人手中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啊！」
愛目瞪口呆，一時間難以相信是自己做到的，而教會她這一招的蝴蝶忍也感慨萬分。
「這樣你和五條如果以後吵架，你稍微衝動一下也許就能把他一波送走了。」
愛：「……」
五條悟：「……」
所以這原來才是蝴蝶忍傳授愛劍術的主要目的嗎？
報答愛幫忙解決了香奈乎的難題只是順帶，一切都是為了遲早有一天刀掉五條悟做準備。
「喂，我好歹也是你妹妹的授業恩師好不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按輩分來算，你都要敬我……」
五條悟不愧是五條悟，十句話說出來有八句都欠揍，剩下兩句特別欠揍。
幸好從校醫室裡走出的硝子及時地打斷了他的話。
「五條，夏油過來了，在我辦公室裡。」
現在迴避愛已經成了夏油傑的習慣，可今天卻出了點變故，因為透過校醫室的窗戶，他一不小心就在愛的身邊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童磨手裡蝴蝶發卡的主人。
一個曾拒絕聽從他的勸說遠離是非，宣稱會比他更早殺死童磨的棘手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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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姐姐的刀，忍姐姐的劍術，我們小愛！偶像事業和提升實力兩手抓！
第45章
四十五
夏油傑正在謀劃除掉加茂童磨，這不是什麼秘密，五條悟和愛都知情。
可就在他為此做準備的時候，派去探聽情報的手下卻告訴給他一個讓他頗感離譜的消息。
他們見到了菜菜子和美美子所說蝴蝶發卡的主人，這位目前和童磨打得火熱的女伴，疑似正是那日有過一面之緣的五條悟學生家長。
蝴蝶忍和香奈乎那日一直待在愛身邊，所以刻意和愛保持距離的夏油傑其實並沒多往那邊看。
但這個手下當時也被他以防萬一帶去了現場，剛好埋伏在愛和蝴蝶姐妹不遠處，他說可以斷定就是本人，畢竟那確實也是個相當漂亮的女孩兒，哪怕站在究極美少女星野愛小姐旁邊，都能美出各有千秋的感覺。
嗯，察覺到手下提起那位蝴蝶小姐時的驚艷語氣，夏油傑和善地微笑了一下，繼而便果斷把後續監視童磨的任務派給了另一個加入他麾下是因為他是帥哥的部下。
同時也決定親自走一趟，打算無論如何先幫五條悟把學生家長解救出來。
話說除了小愛，這年頭長得漂亮的女生都這麼戀愛腦嗎？
因為那天的衝突無疾而終，就覺得另一邊那個怎麼看都是敵對勢力的傢伙可以談戀愛？
夏油傑倒不奇怪童磨會盯上五條悟的學生家長，畢竟只是作為血奴而已，只要是能搞到手的漂亮女孩子，對加茂童磨那傢伙來說應該是誰都好。
更何況也能順便噁心一下他和五條悟，那傢伙據說自幼就無法理解任何人類情感，但並不妨礙他對惡趣味地噁心別人樂此不疲。
夏油傑本打算把人撈回來之後再和五條悟細說，沒想到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那位一走出童磨地盤就被他堵了個正著的蝴蝶忍小姐對他的好心規勸完全不屑一顧。
「他不是什麼好人？你當我瞎嗎，他從頭到腳都寫滿了『我是變態』四個大字，得多腦殘的人能把他當好人？」
「你說你想除掉他？比起五條，你和他的立場才更相似吧？算了，你們之間的利益衝突我懶得管，你也別來礙我的事。」
「什麼叫這不是我該捲入的紛爭？他怎麼惹的你我沒興趣知道，但是很不巧，他也惹到我了，既然你短時間內不打算動手，那就怪不得我先動手了。」
「啊對，你最好別在五條或者香奈乎那邊說什麼，如果對面是詛咒師的話，我滅口起來也不會受到良心譴責。」
……就這樣，截止目前，夏油傑真的什麼都沒說。
倒不是被蝴蝶忍明顯帶著外強中乾意味的威脅懾住，就是覺得自己反正也不打算讓童磨繼續囂張多久，那完全沒必要在此之前徒增羅亂。
讓手下暗中照拂一下，確保她的人身安全別受到太大威脅就好了。
不過蝴蝶忍會擅長劍術這點倒確實出乎了夏油傑的意料，明明看起來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
嘛，就算擅長也基本相當於手無縛雞之力了，夏油傑想。
畢竟同樣的招式教給愛都能刺破岩石，她這個開發招式的人卻只能在競技類的比賽中獲得幾個得分點。
簡直和她現在說要殺童磨一樣，讓人想不通她為什麼這麼喜歡在自己能力欠缺的事情上執著。
「傑，一直盯著別人的未婚妻看可沒禮貌哦！」
五條悟一推開校醫室的門便相當沒好氣地抬手往他肩膀上一拍，顯然是還在外面時就注意到了他那時不時投過來的視線。
「讓我懷疑你今天是來找茬打架的。」
一方面是五條悟自己在不斷做出嘗試和努力，另一方面又有蝴蝶姐妹提供的藥在輔助他壓抑體內的咒毒。
如果夏油傑成為最強後原地開擺，那麼現在的五條悟確實已經具備了不破壞身體平衡就向他挑釁的資本。
只可惜停滯不前對夏油傑來說也不現實，他不久前才剛剛覺醒了領域，再加上獲得數千咒靈後學會的奧義術式極之番「漩渦」……
講真，時常讓五條悟產生一種感覺，他那句「只想在你缺位時客串一下最強，早就做好準備等你回來」的話是客氣，當真自己就一輩子別想把最強稱號再拿回來。
總之，鑑於二人認真起來實力還有一定差距，夏油傑也沒應五條悟的口嗨，只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將自己的出神甩鍋到了被那把刀的正確使用方法震驚上。
「所以，你又找我有什麼事？」五條悟平時的確不介意夏油傑沒事過來找自己扯皮，但夏油傑剛才疑似盯愛盯出了點舊情復燃的念頭讓他很在意。
吃一塹長一智，他覺得既然自己曾經給予的絕對信任被夏油傑當了高傲和輕視，那他當然不介意解開這個誤會，明明比起夏油傑，慘遭背刺的他才是更委屈的一方。
「我先聲明，加茂童磨那傢伙的事情免談。」五條悟說，「禪院家再怎麼難搞，好歹現任家主直毘人還算明事理，他們家整個蛇鼠一窩，你想動手直接動，動完給他家吃啞巴虧，我懶得再去他家交涉什麼。」
五條悟才不會說他上次去加茂家，正趕上他們家也在上演搶孩子的戲碼呢！
貌似是要把一個側室的孩子強行交給正室撫養，就因為那孩子繼承了家族術式，未來打算作為下任家主培養。
這裡暫且不論按照當今日本法律重婚犯法，加茂家還搞這套簡直是在開時代的倒車。
關鍵是他這個昔日最強還不知怎麼被傳出了相當以訛傳訛的人設。
他發誓自己僅僅是路過一下而已，絲毫沒有多管閒事的意思，結果那孩子竟瞅準時機掙脫看守，跪倒在他面前就不管不顧地開始嚎。
說什麼「五條先生求你也收留我」，「我和伏黑惠一樣也繼承了家族術式」，「我的力量也為你所用，只要你不讓我和媽媽分開」……
……就離譜！
雖然他頂住了禪院家的壓力收養了惠，也確實出乎所有人預料地留任高專做了老師，但不代表他打算就此另闢蹊徑，自己不行便寄希望於把另外兩家的術式傳承者全收為兒子，打算通過這種方式讓五條家繼續在御三家中一家獨大啊！
不過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從那個叫加茂憲紀的小鬼跪下管他叫爸爸那一刻起，就都不重要了。
明明是他先莫名其妙糟了他們家叛逃成員的挑釁和襲擊，他們家卻擔心他以此作為要挾，正在籌劃把他們家的術式繼承者一併搶走。
甚至話裡話外都在質疑他是不是早就在背地裡對小鬼允諾了什麼。
就差明著倒打一耙，將一切歸咎於他伙同夏油傑給加茂童磨下套，說白了是針對他們加茂家的仙人跳了。
儘管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但五條悟回想起來還是很氣。
以至於他接下來好半天都沒仔細聽夏油傑說話，直到疑似聽見了「孩子」的字眼，才再次不太友好地朝自家摯友瞪過去一眼。
「……」夏油傑懵了：「又怎麼了？」
五條悟吸了口氣，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完全沒聽進夏油傑具體說了什麼，便悻悻地把視線收回來：「沒事，剛才有點頭疼，你說什麼？」
夏油傑無奈。
他走到一旁拿來今天順路帶過來的喜久福，看五條悟洩憤似的吃了一會兒，情緒似乎好了一些，才重新提起剛才的話題。
「我說打算送菜菜子和美美子去學前班的事。」夏油傑說，「她們兩個明年就該上小學了，可現在這個樣子……感覺如果不去學前班提前預演一下，明年根本沒辦法適應學校生活。」
五條悟嘴裡嚼著沒嚥下去的喜久福，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哦，那你就送她們去唄，現在你也不差錢。」
「是不差。」夏油傑說，「但學前班這種東西又不是簡單粗暴的越貴越好。」
說著，現役最強詛咒師開始一條條羅列需要考量的因素。
「伙食，設施，師資，語言環境……還有我肯定會派咒靈在附近保護她們的安全，地理環境也要考慮在內。話說你家的惠不是和菜菜子還有美美子同歲嗎，津美紀更是今年就該上學了吧，你完全沒想過這些嗎？」
「這個啊……」五條悟被他問得愣了一下。
他只能說他還真沒想過，畢竟他家養孩子的主力是愛，他又不需要像夏油傑一樣既當爹又當媽，所以這些事愛不主動和他商量的話，他一般也都會交給愛去處理。
「等我幫你問問小愛吧，她應該都決定好了。」五條悟到底也是當爸爸的人，看出夏油傑是真在為這些事困擾，此時正吃人嘴短的他便沒再沒個正經地插科打諢。
當天晚上吃完晚飯後，五條悟先是陪愛看了一會兒新拿到的電影劇本，然後便趁著拿水果給她的空檔順便替夏油傑問了一句。
「傑說想送菜菜子和美美子去學前班，但那兩個小丫頭情況也挺特殊，他讓我問問你，咱家的惠打算送去哪裡？」
五條悟覺得讓菜菜子和美美子當惠的同學也沒什麼不好。
一來幾個小鬼都有術式，平時在學前班能互相照應，不致於讓誰因為一不小心暴露能力而惹來麻煩。
二來他還可以順便蹭下夏油傑派去保護女兒的咒靈，孩子們放在一起帶對大人來說總歸是件能節約精力成本的事。
可他話說完，卻發現愛也愣住了，愣得似乎比他白天聽夏油傑提起這些時更甚，他拿叉子叉了水果餵到她嘴邊都視若無睹。
「……說起來，津美紀好像說過，小惠在進入咒術高專前的確是需要上學的。」半晌，愛若有所思地給了五條悟一個他未曾設想過的答案，「還有津美紀，她六歲了，按理說再過一個月就該成為小學生……」
最初的錯愕過後，愛回過神來，驚恐失措的表情漸漸在臉上浮現：「啊啊啊完全忘記了！悟君你怎麼不早點提醒我！」
五條悟：「……」
他這不是也才聽夏油傑說起來嗎？
而且之前全家四口根本沒人就相關事情討論過一句，他理所當然以為是一切早就確定好了。
畢竟他們家有個不為人知的秘密是一家人中有兩個重生者，這種情況下愣是誰都沒想起孩子應該上學的事情合理嗎？
「我是活了兩世三十八年，可我兩世加起來只上過六年學啊！」愛這樣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忘得如此徹底，「至於阿庫亞和露比，他們的戶籍當初直接落在社長夫婦名下了，所以後來到了該去學前班的年紀也都是『佐藤』社長和京子小姐幫忙安排的。」
「我本來也不打算去上學，反正前世已經差不多讀完國中了，現在當藝人完全夠用。」他們又叫來津美紀後，津美紀表示她倒是沒忘，但在她和惠上學一事上顯然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小惠未來的學費我也在攢了，不需要五條先生和小愛小姐費心，我會處理好這些的。」
「喂，你這話說的好像我養不活你和惠一樣。」五條悟無語極了，「你之前和小愛說想繼續做藝人的原因不是惠以後也想在電視上看到你嗎？」
「那當然也是原因之一，如果可能，我希望這一世能給惠一個更加無憂無慮的童年，可是……」
津美紀說到這裡，眼簾便垂了下來。
她在心裡續道，可是她之前對五條悟做了那麼過分的事。
這讓她還怎麼坦然接受他和愛的善意，再把撫養惠的責任完全丟給他們？
由於上一世接觸有限，津美紀對五條悟的印象只是個符號化的咒術界最強而已。
高高在上又深不可測，據惠所說，無論多難對付的敵人，在他手下都會被戲耍得如同雜魚一樣，彷彿是獨立於世界規則的存在，當之無愧的神子。
但這些分明只是表象。
如今已經帶著惠同五條悟和愛朝夕共處了一年的她看得清清楚楚。
那少年的人生從來不是開了作弊器一般大殺四方的容易模式。
或者說，他自願放棄了那個只能讓他自己和愛舒坦的選項，就像她前世一樣，毅然背負起名為「善」的枷鎖，承載著整個咒術界的希望負重前行。
幾乎少到沒有的睡眠，不得不吃大量甜品以補足術式對大腦的損耗，這些都是他的日常。
哪怕是已經一定程度跌落了神壇，每時每刻都在修補殘破身體的現在，他仍在盡他所能地擋在所有人身前，為更多希望得到他拯救的人抗衡來自這個腐朽世界的惡意。
津美紀曾經怨恨五條悟什麼呢？
怨他把惠捲入了咒術界的紛爭，怨他牽扯到惠卻沒有保全惠，覺得他算什麼神子，自己把弟弟好好地交到他手裡，他卻任憑一切失控，以致惠在一次次危險的戰鬥中九死一生。
然而，無論前世還是這一世，他原本就沒有虧欠惠什麼。
如果不想讓前世的悲劇重演，惠必須自己變得更強，她也不能再那麼不識好歹……
「總之，五條先生，小愛小姐，已經很感激你們了，惠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津美紀重重地咬了一下嘴唇，然後一抬頭就對上了五條悟和愛那兩雙都很特別的眼眸，腦子一抽，下意識吐出一句自己說完都懵了的話。
「畢竟我才是咱們家最年長的，不是嗎？」
五條悟：「……」
愛：「……」
由於愛的重生機制解釋起來較為複雜，還涉及到他們之前去了一趟異界這種聽起來就非常魔幻的情節，所以愛是重生者這件事情他們兩個並沒有告訴任何人，一時間便也不得不認下了津美紀所謂的虛假現實。
就……家庭關係還能更複雜點嗎？
鬧了半天，我們把你當女兒，你卻一直想當我們大姐？
更讓人難蚌的是，經過她的提醒，五條悟悲哀地發現，愛尚且能微笑著心裡明白卻看破不說破，他自己卻是實打實比津美紀兩世加起來要小。
足足五歲！
合著除了惠，全家都在欺負他沒有重生過！
「津美紀小姐，你是在小瞧我嗎？」
越想越不爽，和愛一起坐在沙發上的五條悟不悅地交疊起長腿，竟破天荒地對津美紀用起了敬語。
「啊？」津美紀一駭，仔細一想，自己剛才那句話確實太失禮了，連忙擺手想要找補，「不是，五條先生，我……」
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五條悟打斷了。
「只能給年紀比我小的人當爸爸？」五條悟纖長的純白色眼睫動了動，擺出一副囂張至極的模樣，沖津美紀十分不講道理地笑了，「你前世的我是這麼不爭氣的最強嗎？」
日更繼續ing,明晚六點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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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你前世的我真垃圾！
津美紀：嗯，五條先生您開心就好……
第46章
四十六
津美紀：「……」
等等，五條悟這個執著的角度是不是哪裡不對？
她原本真沒拿自己當他大姐，可現在她覺得面前只有十八歲的少年五條悟，心智成熟度大概都不頂自己前世時十歲以後的惠。
不是只有小學男生才會熱衷於讓別人叫爸爸嗎？
是因為腦子在不斷燒，所以過於鮮嫩的腦組織承載不了成年人的思維模式嗎？
如此想來，前世的她果然要求得太過分了。
她怎麼能奢求五條悟去保全惠呢？
得怪她自己和惠，人家當世最強突破重重艱難險阻十八歲來到他們家，他們卻生生虛度了十年光陰，也沒為帶大他做出什麼實質性的努力！
「津美紀，你稍微表情管理一下好嗎？」
正當津美紀暗暗在心中更新對五條悟的定位時，愛無奈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在臉上寫滿『你個臭弟弟幼稚死了給姐閉嘴』什麼的……就算悟君通常情況都讀不懂空氣，也還是會感到受傷的。」
「抱歉……」比起直接認下自己確實這麼想，某種程度來說，津美紀哄小孩兒般的道歉反而更叫五條悟火大。
「我說了算，你給我上學去，我管你心理年齡多大，既然現在守著副六歲的身體，你不去上學是想讓我和小愛被舉報虐待兒童嗎？」
五條悟將指節掰得喀喀作響，本就囂張的表情更跋扈了幾分。
「小愛你也不用幫忙，她的學校和惠的學前班我會一個人搞定的，這可關乎我最強一家之主的尊嚴，不會給任何人機會質疑的。」
津美紀：「……」
愛：「……」
就這樣，年僅十八歲的五條悟當真像個稱職且成熟的父親一樣，躊躇滿志地為兒女操持起了求學之路，第一步便是在翌日清晨叩響了夏油傑家的大門。
「起床了，傑，都幾點了還睡，別躲在裡面不出聲，你女兒的學前班還沒著落呢，給我起來嗨，一起找學校去！」凌晨五點，五條悟將門拍得砰砰作響。
有幾分是為惠和津美紀的學業操心尚不可知，反正他自己是嗨了。
如果不是考慮到夏油傑家有兩個女孩子，他這會兒絕對已經無下限術式暴力破門了。
「所以……這就是你和小愛探討的結果，是嗎？」
考慮到自家的菜菜子和美美子還在睡，生怕女兒們被一併吵醒的夏油傑只得睡眼惺忪地開門把他放進來。
「小愛完全忘了孩子們還要上學這回事，然後派你和我一起去學校？」
「是我主動請纓了，你我可是前任最強和現任最強，這點小事都做不到怎麼行？」五條悟不愧是拿夏油傑當做唯一摯友的，給自己帶高帽都不忘分夏油傑一頂。
夏油傑無語。
他不否認如果是去並肩作戰對抗強敵，那五條悟的確是他可以後背相托的最強拍檔。
可現在擺在二人面前的難題是給孩子們找學校，總之他就非常後悔昨天去五條悟跟前多的那句嘴，畢竟哪怕用被很多人詬病的瀏海兒想，這都是個百分之百會拖後腿的豬隊友。
不得不說，夏油傑的憂慮是對的。
首先五條悟選擇的出發時間就有問題。
夏油傑被他吵醒時半邊腦子都是渾的，索性聽他說走就隨便收拾了一下，召喚出代步咒靈載著二人奔向他之前做過功課的第一所學校。
但五條悟找上夏油傑的時間是凌晨五點。
雖然不如五條悟基於無下限術式的瞬移快，夏油傑的咒靈也擁有堪比磁懸浮列車的速度。
這就導致他們抵達目的地的時間是凌晨五點十五，別說老師和學生，連門口的看門大爺都在值班室裡睡得正香。
「正好沒人，我們可以先看看環境。」五條悟才不承認自己預判失誤，彷彿一切都是他計劃的一部分一樣，長腿一邁便大喇喇地坐到了人家遊戲區的兒童鞦韆上。
「起來，悟，你看就看，別亂玩亂碰，這不是成年人的規格，會弄壞的。」叫清晨的冷風一吹，徹底沒了睏意的夏油傑更加無奈了。
「沒關係啊，反正惠也不喜歡玩這些。」
五條悟雙手一攤，滿不在乎地勾起唇角。
「小愛說他和阿庫亞小時候還挺像的，沒事就喜歡捧著本紀實文學看，我也想不通他們那個字都沒認全的年紀能看懂多少。」
「阿庫亞？」聽到陌生的名字，夏油傑略有些困惑地挑了挑眉。
「嗯……也可以算我兒子吧，就父子關係而言其實比我和惠還近一點。」
五條悟打了個哈哈，模稜兩可地把話題滑過去。
「你還有其他選項沒？我覺得這個不行，操場太小，我家惠的式神都跑不開。」
五條悟選起環境來能有多挑？
一年半前，因為要與他同居，所以不得不陪他一個月內搬了三次家的愛可謂首當其衝的受害者。
如今又輪到了夏油傑。
歷時一週，眼見幾乎轉遍了整個東京都沒選到合適的學前班，他已經整個人都不好了。
好多次差點將「要不你家惠去哪裡你回去和小愛再商量，我家菜菜子和美美子差不多就可以了，仔細想想也沒必要非得讓他們三個做同學」說出口。
嘛，不管怎麼說，伏黑姐弟的命也是命。
夏油傑毫不懷疑他如果現在和五條悟提出自己管自己家孩子，那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大概率會落得至少今年沒學上的結局。
可是再這樣下去，是不是有可能害得菜菜子和美美子一起沒學上？
夏油傑越想越覺得眼下的難題不好解，受此影響，中午陪五條悟去到附近的快餐店解決午飯都沒什麼胃口。
「悟，話說你這麼挑，小愛完全沒意見嗎？」
守著一個漢堡陪五條悟吃完三個甜筒兩個聖代之後，夏油傑終於還是決定為自家女兒的上學大計對他好言相勸一下。
「我感覺咱們按照現在的方式，晃到各學前班和小學的招生期過去也不會有結果。」
「沒結果就沒結果唄！」五條悟吃完了冰淇淋還有些意猶未盡，又去點餐處拿了幾個奶油紅豆派回來。
「反正小愛那邊也讓香奈乎的大姐幫忙找了，她大姐的主業是老師，肯定能找到差不離的。」
五條悟邊拆包裝邊不太走心地應著。
「所以我負責拉高上限就好，小愛說了，我能找到就去我這邊的更優解，找不到的話也沒關係，都是學校們的錯，配不上我們家的惠和津美紀。」
夏油傑一愣，片刻後反應過來，手裡的漢堡已經被捏成了一團：「你不早說？」
五條悟見狀，也很意外他怎麼突然激動起來似的，居然還順手給他遞了兩張紙巾過去：「你又沒問。」
「悟，我現在很認真地想打你，你有被現任最強拿出全力揍一頓的覺悟嗎？」
和二人還在高專時一樣，隨著夏油傑露出了相當不爽的表情，他身後也現出了數道咒靈的影子。
「你想拽我陪你玩可以直說，倒是早說你留了後手啊，我可是一直在為美美子和菜菜子的學前班發愁！」
「哈？我以為你不來問就是心裡也有數了。」
五條悟倒也配合，三下五除二嚥下嘴裡的派，挑釁意味十足地一推墨鏡。
「太難為你了嗎，單親爸爸體會不到人生贏家可以和未婚妻一起帶娃的快樂。」
五條悟當然也不是平白無故這樣做的。
可他這會兒只想等待會兒和夏油傑打完再解釋。
雖然知道現在還打不過，但不妨礙他想藉這個機會讓夏油傑全力開領域給他看看，他還挺想知道如今自己和這位現任天花板還能差多少。
難得兩個人現在都有找個地方好好打一架的打算，可惜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不等沒有浪費甜品習慣的五條悟把剛才買的派吃完，五六個警察竟突然闖進了快餐店裡。
直接越過或驚慌或不解的其他食客，警棍和數張拍有兩人身影的照片一起甩到了放眼整個快餐店，神色最鎮定的他們面前。
「兩位，打擾一下。」
為首的警察格外警惕地讓其他警員包抄了他們的退路。
「我們最近收到很多起老師和家長舉報，說你們意圖不明地在東京各小學和學前班周圍徘徊，所以還請和我們走一趟，去警局詳細說明一下你們的動機。」
除了連吃帶玩地給自家小鬼找學校，五條悟的確還有其他拉著夏油傑在各小學和學前班附近亂轉的理由。
可這些顯然不能對非術師的警察們說。
到頭來兩個在當今咒術界有頭有臉的少年還是不得不終止了一切計劃，老老實實地跟著警察走了一遭。
一左一右坐在審訊室裡，嘗試對照片上的確鑿證據解釋他們怎麼看都不合常理的行為。
「我們在做社會調研，統計東京小學和學前班的建築特點。」
「我們在思考未來要讓我們的小孩兒去哪裡上學，早做準備有備無患。」
摯友的默契在此刻蕩然無存，兩人開口同時開口後皆愣了半晌，旋即又想都不想地同時改口。
「建築風格關乎孩子審美觀的形成，確實應該從現在開始記錄收集。」
「調研……算了，那種東西隨便吧！」
其實被拍照片的時候他們也不是毫無察覺。
只不過憑二人的身高長相，一起出街被拍幾乎是過去高專上學時的日常。
一言概之，二人的性格雖然南轅北轍，帥而自知這方面倒是默契得很，因此誰也沒想到最近這幾天惹人偷拍居然另有原因。
不過這也不難理解，畢竟他們最近一週高頻出現的地方不是年輕女孩兒聚集的澀谷商圈，而是老師家長們頻繁走動的各小學學前班周邊。
他們顏值優越又怎麼樣？
還不是一個留長髮帶耳釘，另一個不是戴墨鏡就是帶眼罩，怎麼看都是兩個會叫家長和校職員工心生警惕的不良少年？
「都是18歲，還沒成年嗎？」
在核對過他們的證件後，警察們也很愁。
因為兩人看起來誰也沒有透露家裡聯繫方式的意思。
彷彿吃准了警方拿他們沒轍，主打就是一副說不通就不說，反正你們也拿不出實質證據，我們就靜靜拖到你們放人的模樣。
可現在放了他們真的沒問題嗎？
萬一他們這幾天都是在踩點，其實是謀劃兒童綁架之類的刑事案件呢？
正當雙方陷入僵局時，不遠處的警局接待室裡傳來了一個有點耳熟的聲音。
「這麼說琴葉她已經確定遇害了，是嗎……」
「才不是意外，是她的丈夫……」
「算了，找不到證據，我知道……」
「不必通知琴葉家裡的人了，如果不是家人都在打她虐待她，她也不會十七歲就嫁給那種人……」
「不管怎麼說，這段時間都辛苦你們了，一遍遍受理我的報案，去和那個男人交涉……琴葉的遺物就交給我吧，我會處理好的。」
「是香奈乎的二姐。」擁有六眼的五條悟直接確認了接待室中女孩兒的身份。
他尚且不知道夏油傑也和蝴蝶忍有過私下裡的接觸，頓了頓，又補充：「 不是咒術師，但比高層那些老東西還難搞，我每次見到她都覺得她看我的眼神像是真心實意想刀掉我。」
「哦。」夏油傑點點頭，蝴蝶忍難搞這點他也深有體會。
話趕話說到這裡，他在認真思索要不要乾脆把蝴蝶忍真正想刀掉的人是誰對五條悟如實相告。
不料還沒來得及開口，狹長的眸子就猝不及防與那個剛巧走出接待室的女孩兒四目相對。
……嘖，眼眶紅紅的，是剛哭過嗎？
雖然適才的那番交談中就能隱隱聽出哭腔，不過夏油傑還是覺得哭這件事放在蝴蝶忍身上很違和。
「可怕，簡直像是惡龍吐息把自己嗆出眼淚一樣。」
五條悟精準道出夏油傑心裡的想法，摯友黨一旦人渣起來總能配合無間。
「傑，幫我擋一下，我可不想……」
可惜很不巧，被五條悟拖到前面擋槍的夏油傑也稱得上蝴蝶忍的熟人，反正是能夠一眼被認出來的程度。
「五條和夏……」
蝴蝶忍原本還在為遭遇不測的朋友難過，沒想到一抬頭就瞧見了兩個麻煩鬼。
當下眉心擰起疙瘩，險些自己先將她之前警告夏油傑的話忘乾淨，順嘴叫出這個五條悟認知中她不該很熟的名字。
「咳！」幸好夏油傑清了一下嗓子，才叫她及時反應過來住了口。
然後倒也很禮尚往來，她略微沉吟一下，一指五條悟和夏油傑的方向，對身旁的警員道出一番惡意針對性明確的說辭。
「本澤警官，我能問一下他們犯什麼事了嗎？」
蝴蝶忍抿了下唇，不常露出微笑的唇角微微上揚，至少對於夏油傑來說，這笑比起剛才的眼淚順眼很多。
「據我所知，那邊黑色頭髮的先生是好人了，就是交了個人渣朋友又捨不得放其自甘墮落而已，所以，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呢？」
五條悟：「……」
這傢伙果然想刀掉他！沒錯吧！沒錯吧！
夏油傑：「……」
雖然很對不起五條悟但他好想笑怎麼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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摯友組的段位不只比重生一次的小愛低，這裡非重生的忍姐姐他們也玩不過哈哈哈哈~
第47章
四十七
玩笑歸玩笑，忍還是把他們保了出來，為他們近一週的可疑行徑找了給弟弟妹妹物色學前班和小學的理由。
愛有為了幾個孩子上學的事情拜託香奈惠，所以忍也從愛口中得知了五條悟最近在拉著他摯友夏油傑忙什麼。
講真，她也是服了這二人。
明明說是給家裡的弟弟妹妹找學校就可以解釋清楚，卻愣是誰都不肯在自己其實是孩子爸爸的事情上讓步。
倒是有自知之明，清楚他們這個年紀直言是幾個孩子的養父也很可疑，但認清可疑就索性保持沉默又是什麼操作，暫時當一下哥哥會死嗎？
更何況……
「你們所謂的兒子和女兒根本就沒叫過你們爸爸吧？」一起走出警局又給愛打了電話後，忍抬眼和他們說話的神情鄙夷不已。
「遲早會叫的，指日可待。」五條悟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說出這話的語氣格外篤定。
「心裡把我當成爸爸就足夠了，口頭稱呼什麼的我也不是很在意。」在他之後，夏油傑的發言同樣自信得不遑多讓。
忍：「……」
她平素一直被身邊的人鑑定為毒舌屬性爆表，可眼下喉嚨裡竟彷彿塞了團棉花。
她想，果然古人說三拳難敵四手是有一定道理的，因為眼前的二人槽點多得誰都不讓誰，搞得她一時間都不知道先吐槽誰比較好。
幸好這道難題並沒有困擾她太久。
因為不多時，接到她電話的愛就趕來了。
看得出這位傳奇偶像已經對自家未婚夫的種種離譜行為習以為常。
同她道謝後不但半點對五條悟發火的意思都沒有。
還和哄貓一樣，五條悟這邊才剛開口控訴警察如何不講理，愛就相當熟練地從包裡拿出一支大號棒棒糖。
一秒將某無良教師哄順了毛，居然臨別時還罕見用符合年齡的方式和她道了別。
「我猜你在想小愛怎麼會看上悟。」正當望著那二人背影的忍面露糾結，一道自身後傳來的聲音突然精準道出了她的心聲，讓她剛有所舒展的眉頭又擰了起來。
「你還沒走啊？」
不怪忍對夏油傑仍在這裡感到意外，適才她不過沖馬路對面的愛招個手的工夫，一回頭就發現身旁只剩了五條悟一人。
反正這些咒術師的術式五花八門，來無影去無蹤是日常，忍當時便也沒多在意。
直到他如今又去而復返，稍一思索，她已經隱隱察覺到了不對頭的地方。
「你莫非是在躲小愛小姐？」
不得不說忍確實是個相當敏銳的女孩子。
她立刻聯想到了之前她在高專院子裡陪愛練習劍術的情形。
校醫硝子有專程過來叫五條悟，說是夏油傑找他有事，讓他過去說。
那時忍還以為夏油傑是怕在五條悟面前暴露他私下裡也同自己有所交集。
可他剛剛分明游刃有餘地和五條悟一起在自己面前插科打諢。
這就足以證明他另有顧慮，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正是兩次也都在場的愛。
等等……是不是不只他在刻意迴避小愛小姐，小愛小姐也疑似在迴避他……
忍想著想著，又發現了新的華點。
愛過來拜託香奈惠幫忙找學校的時候忍也在旁邊，自始至終都只說自家的孩子爹是和人找學校去了，卻一次夏油傑的名字都沒提。
之前也是如此，按理說夏油傑和五條悟雖然表面上立場不同，卻是彼此都掛在嘴邊的摯友，愛作為五條悟感情很好的未婚妻，怎麼想都不該完全不叫夏油傑在她那裡擁有姓名。
……我猜你在想小愛怎麼會看上悟。
想通了這些，忍再返回去琢磨這句話就隱隱聽出了點別的東西。
這傢伙在躲小愛小姐是真的。
躲的原因或許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給五條悟當情敵都成了敗犬。
就這樣，忍居然破天荒地沒有開啟毒舌技能對夏油傑大開嘲諷，反而在回應他的眼神中融進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憐憫和同情。
怎麼說呢……
雖然她覺得夏油傑這人也強不到哪去。
雖然她覺得最可憐的是愛，那麼完美的一個究極美少女，遇到的追求對象一個兩個都很夠嗆。
但她還是無法否認夏油傑實慘。
畢竟讓他成為敗犬的人是五條悟啊！
討厭五條悟的女生能從東京排到京都呢！
「嘛，也不能說是躲……」
反正都已經放下了，夏油傑本來也不打算避諱這些，不料說到一半就莫名其妙地迎上兩道極其複雜的視線。
同樣是他沒想過會出現在忍身上的，晃得他不明緣由地不自在。
「算了，不管怎麼說，今天的事都多謝了。」對視半晌，夏油傑搖搖頭，覺得二人這個關係似乎也沒有說太多的必要，便抬手召喚出代步咒靈，準備道個別就回去忙自己的事。
「對了，這個給你吧，放在我這裡也沒什麼用了。」
夏油傑這會兒人已經踏上了咒靈，想了想，還是回身擲給了忍一個星星形狀吊墜。
「後面的透鏡能讓你看到咒靈，你好歹是悟的學生家長，不打算放棄妄想也盡量保全一下你自己，別讓我因為幫你隱瞞給他招來麻煩。」
「悟君，你們也真是的，忍小姐那時明明應該很難過吧！」
另一邊，愛也從五條悟口中得知了他和夏油傑怎麼會在警局碰上忍，聽完後很是唏噓地嘆了口氣。
「既然在一直為其奔走，那個叫琴葉的女孩兒和忍小姐應該是很要好的朋友。」
「嗯，而且好像又是個慘遭渣男始亂終棄，最後還把性命都搭上的故事。」
五條悟一進家門就恨不得將自己變成愛的人形掛件，說到這裡更是把已經被他圈在懷裡的愛攬得更緊了些，護崽子的大貓一樣，抱了好久都不肯鬆手。
「全過去了，已經是上一世的事了。」愛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任憑他抱夠了才輕輕拍了拍他那隻落在自己腰間的手。
其實想想也挺感慨的。
於她而言，和神木光的前塵早成了過眼雲煙。
得益於五條悟早已幫她連本帶利討回了那筆血債，她心裡的陰霾也隨之消散殆盡，可以說是被殺了一次也完全沒留下什麼陰影。
反倒是五條悟仍然不太能釋懷，昔日無所畏懼的六眼神子，現在居然每每看到聽到類似的事情都會萌生出後怕的情緒，必須立刻確認她好好的才放心。
「對了，悟君，除了惠和津美紀的學校，你說的另一件事怎麼樣了？」
愛有意將他的注意力轉移到別處，便向他提起了其他話題。
「涉及什麼千年前的詛咒之王，是叫宿儺吧？」
沒錯，找學校之餘，五條悟拉著夏油傑做的事情正是這個。
童磨前兩次放出來同他交戰的咒靈原本都不是特級，之所以能呈現出特級的戰力，是因為吸收了很危險的特殊咒物。
五條悟和夏油傑著實費了番力氣才查明了咒物的來源，正是千年前詛咒之王的遺物，兩面宿儺的手指。
兩面宿儺，千年前……
這兩個詞幾乎瞬間讓五條悟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心裡那個一直沒對任何人說起過的猜測漸漸砸實。
他懷疑十年後那場注定會發生的浩劫和兩面宿儺有關。
之前在異世界和兩個神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那段時間，他曾不只一次聽他世界的神和蘿莉神提起宿儺相關的事情。
現在伴隨著十年之劫的日期一天天臨近，宿儺的手指又重現於世，他覺得這無疑也能佐證他做出假設的正確性。
五條悟暫且吃不准加茂家和童磨在謀劃什麼。
但他可以確定一點，童磨既然能拿出這兩根手指做為試探他的耗材，就說明那傢伙手裡的手指絕不只這兩根。
因此趕快確定剩下手指的所在就很關鍵。
而他又希望自己在尋找宿儺手指一事能夠不被高層或者加茂童磨察覺。
於是便有了這次大張旗鼓的廣撒網找學校之行。
畢竟沒有什麼能比星羅棋布的小學更遍布東京的每一個角落了，如果有，就再加上學前班。
五條悟的六眼擁有相當廣的可視範圍，所以只要在各小學和學前班門口站一圈，基本就能完成對東京地界的搜尋。
但考慮到他給家裡孩子找學校一直開著六眼也很奇怪，所以他拉上了夏油傑。
這樣就算他們身邊有些被派來監視他們的眼線，也大多會被夏油傑身邊千奇百怪的咒靈吸引走注意力。
他和夏油傑又是名義上惡犬和狗鏈的關係，他在夏油傑身邊時六眼開得頻繁些也說得通。
「放心，你家悟君很能幹的，當然圓滿解決了。」
五條悟說著，拿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目前尚處封印狀態沒人動過的有九根，坐標都印在這裡了，也有施加監測術式，如果之後有人去動我會立刻察覺。」
「那就好。」愛點點頭。
他說這些愛不怎麼懂，也沒有過多摻和的意願。
說白了，她是個相當清醒的人，對自己能做到什麼，又要在十年後那場浩劫中擔任怎樣的角色有十分清晰的認知。
就像他們之前在那個世界裡做到的那樣，她無比確信，這一次他們同樣會配合默契地保護好這個擁有彼此的世界，一起通往比原本更美好的未來。
「對了，惠的學前班和津美紀的學校我其實也找到了。」
五條悟剛才點過自己腦袋的手指在空氣中兜了一圈，又戳到了愛的鼻尖，在上面屈指一刮。
「因為我總在找茬，所以傑也很拼，為了他女兒們不至於一起沒學上，功課一天比一天做得到位。」
「呃……你是故意不和夏油君說學校方面咱們有備選的吧？」愛嘴角一抽，「也不告訴他你們此行另有目的。」
「怎麼會，我們可是摯友呢！」五條悟委屈巴巴地眨眨眼，「但誰讓他在我身上穿過五個洞，他就得寵我縱我一輩子，這些可都是他留下的，不對我負責怎麼行？」
說到這裡，五條悟很自然地抬手摸了摸自己高領制服下的脖頸。
然後那隻手便和另一隻纖軟的小手疊在了一起，他很快放下愛也不肯放，只用指腹在那道輕微凸起的傷疤上細細摩挲。
反轉術式的確能夠治癒咒術師所受的傷，可有些傷還是會留下痕跡。
比如五條悟之前曾被天逆鉾重創的額頭，又比如這次夏油傑穿在他身上的五個洞。
第一刀在大臂內側，瞄準正中神經，目的是廢掉他手指的活動能力，讓他無法完成攻擊術式的動作。
第二刀在大腿，意在將他釘在原地，令他無法閃避後續的攻勢。
再之後是腹部動脈、心口和脖頸……
在咒毒侵蝕不斷加劇的那一個月，這五處傷口被一次次撕裂。
如今他雖然再次找到身體平衡令外傷得以癒合，可每一處還是留下了觸目驚心的傷疤。
和額頭那裡一樣，平常出門在外都被他遮得嚴嚴實實。
只有回到家裡，回到她身邊，他才會展現出脆弱和柔軟的一面，像她曾對他允諾的一樣，無論如何，她這裡都永遠是他可以放肆撒嬌的地方。
「辛苦了哦，悟君。」愛說。
她家的小孩兒這週一邊搜尋咒物蹤跡，一邊還搞定了惠和津美紀的學前班和學校，確實辛苦極了。
五條悟把她那隻仍流連在自己脖頸處的手拿下來，張開掌心整個包住，湛藍如晴空的六眼亮閃閃的：「要犒勞要獎勵。」
愛故意逗他：「要蛋糕和喜久福嗎？我去給你拿。」
五條悟的嘴角撇下來：「你明知道不是這個……不對，不只是這個。」
愛眉心微動，她這會兒已經起了身，目光自上而下打量五條悟那張優越的臉，越發覺得小孩兒這副模樣怪可愛的，便湊過去在他嘴唇上輕輕一啄。
觸感柔軟，溫暖清甜。
「加上這個呢？」愛問。
「嗯哼∼」
五條悟滿意地哼出聲，像被捋順毛的大貓一般，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
「果然還是我家孩子媽最甜了，去拿吧，你的悟君在這裡等你投餵。」
因為家裡有一隻甜食消滅機，所以愛早已養成了隨手往家裡買甜品的習慣。
從餐具櫥上取了個大小適中的盤子，先在正中擺上一個四寸的草莓奶油蛋糕，再繞著蛋糕放上一圈各種口味的喜久福，最後將巧克力條往蛋糕上一插，五條悟的專屬甜品拼盤就做好了。
五條悟乖乖等在餐桌前，很快便看到愛端著這盤甜品走了過來，除此之外，手裡還拿著一個已經拆開了的信封。
「是什麼？」五條悟吃掉了蛋糕上的巧克力條，有些不解地問。
六眼具有一定的透視能力，但就像紅外X光一樣，其底層邏輯是辨析咒力，因此他只知道信封裡是一張信紙和幾張照片，並不清楚其上的具體內容。
愛故意賣了個關子，沒有直接回答，把信封遞給他讓他自己看。
然後五條悟就從信封裡倒出了一封署名星野愛久愛海的信，還有好多張包括他自己和露比，以及莓Production其他人的照片。
「阿庫亞？」五條悟先是驚訝，很快又變成了驚喜， 「他怎麼會……」
「神還贈送了一張說明小卡片。」
愛托著臉蛋笑眯眯地解釋道。
「你還記得我們離開那邊時做的安排嗎？說是你家裡的事情已經得到解決，接下來也許沒機會再見面，但是會定期給莓Production打錢以示感謝。」
「嗯。」
五條悟先看照片，發現有B小町的演出照，有露比第一次登上雜誌封面的雜誌照，還有他自己和加奈一起出演熱門舞台劇的照片……
「阿庫亞這小子蠻能幹的嘛，這麼快就把人哄好了，不過也不奇怪，有馬就是嘴硬，面對阿庫亞完全硬不起心腸。」
「喂，你這做爸爸的怎麼回事，聽你的口氣，好像咱家兒子和喜歡的女孩兒進展順利還老大不樂意似的。」愛故意板下臉，作勢要把他吃得正開心的甜點盤撤走。
「沒有沒有。」
五條悟立刻認輸，左手拿著信看，右手的叉子則順勢插下蛋糕頂端的草莓餵給愛。
「然後呢，神的小卡片上還說了什麼？」
「然後阿庫亞和露比他們就有了給你寫信的打算呀！」
愛嚥下那枚沾著甜奶油的草莓，不再搶他的甜品盤，而是雙手托腮，鳶紫星瞳中漾起令五條悟心蕩神馳的甜蜜純美。
「兩邊世界的神權衡之後，覺得讓咱們和他們通信也沒什麼不可以，神在中間中轉就好，又不干擾各自世界的規則，於是就給了他們一個虛擬地址。」
「畢竟這樣也有助於他們的祝咒更好地生效，讓咱們的世界更順利地度過十年後那場危機嘛！」愛說，「所以這次又不是我們兩個人，而我們最強一家人的戰鬥了。」
日更繼續ing，明晚六點不見不散~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阿庫亞和露比的戲份沒有結束！祝咒也是伏筆呀23333~
小五和小愛現在相當於在身邊養惠和津美紀，然後雲養阿庫亞和露比哈哈哈~
第48章
四十八
是最強一家人的戰鬥。
曾經愛也是這樣說的，然後他們就一起第一次拯救了世界，如今一定也能……
五條悟從未懷疑過最強的自己會讓世界再一次渡過危機，可當這句話再次傳入他耳中，那些他一貫只會往自己肩上壓的重擔彷彿一下子被卸掉了大半。
讓他不知不覺便晃了神，暖流流淌進心間，之於生而為神子的他，是前所未有的體驗。
五條悟一直是個活得很自我的人，與生俱來的強大力量讓他從未奢求過他人的理解，哪怕後來進入高專，遇到夏油傑也是如此。
雖然他也不覺得這樣有問題，久而久之的習慣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他精神上足夠自給自足，沒必要去依賴什麼世俗的正論或基於世俗評價的情節。
可他畢竟也是人類，會累會受傷的人類，有時在所難免也會有希望休息一下的想法。
所以他為什麼會予以夏油傑絕對的信任，甚至一度將夏油傑視作自己的善惡指針？
因為他們曾並稱最強，當所有人都將他推到最前面，讓他承擔他其實也會疲憊應對的責任時，只有夏油傑會關心他數日沒合眼身體受不受得住，做哪些事開心又做哪些事不開心。
他到底眷戀著有人並肩的感覺，哪怕是並肩做夏油傑想做的事，他也覺得很開心很滿足。
可一切終止在了夏油傑將咒具刺入他體內的那一刻。
哪怕現在他們已經回到了過去並肩而行的關係，可五條悟還是通過那次的事得到了教訓。
那些必須由他來背負的東西，他不能再肆無忌憚地轉嫁給他人了。
神子終歸只有他一個人，所以包括如今已經暫時接替他成為最強的夏油傑在內，其他人都可能被壓壞掉。
畢竟想做什麼就去自己做，想要什麼樣的世界就去自己構建，連神都是這樣對他說的。
可現在他有了會堅定支持他的家人。
愛早就說過會幫他把世界變成他喜歡的樣子，更為他帶來了阿庫亞和露比。
他的神女從來不是躲在他身後的，也永遠比他想像中的更無畏強大。
她一直在有條不紊地按照她的步調配合他形成合力。
從締造自己的偶像王國，將盡可能多的愛和快樂灑向世間，到幫助香奈乎尋找到成為咒術師的方法，沒有讓他培養更多強力伙伴的心願折在第一步，再到根據自身情況找到變強的辦法。
天與咒縛的感官強化和咒力攻擊無效體質，配合一斬擊殺的咒具和蝴蝶忍的劍術。
她現在哪裡是不會成為他軟肋的程度，別說那些本來就無法對她造成傷害的咒靈只能任她宰割，就是換成意圖針對她的咒術師和詛咒師，撞到她手裡又有幾分勝算呢？
……真可怕，我如果是現在意圖傷你，感覺至少有一半概率會被反殺掉。
在見識到她剛剛掌握的那招「蜻蛉之舞.複眼六角」後，現任最強夏油傑都這樣說。
五條悟不可置否，蝴蝶忍的劍術本就以敏捷性和精準性見長，那招六連擊更是完成只需半秒。
要知道昔日最強的他當初挨了那把刀五下都差點沒命，如果這六下能做到令百分之九十九的咒術師來不及反應，那基本相當於能在當今咒術界做到無視敵方等級地所向披靡。
「阿庫亞和露比已經得知神木光死掉的事情了啊……」
五條悟看完信，雖然對蘿莉神這次的辦事效率基本滿意，但過程還是讓他很是唏噓。
「他們居然真的有同父異母的哥哥，神木光那傢伙果然想想都讓人生理不適，14歲就和28歲的女人生出孩子什麼的……」
阿庫亞發現這件事的契機是排演舞台劇的時候遇到了大他三歲的哥哥姬川大輝。
同樣繼承了父親樣貌的二人幾乎可以肉眼鑑定存在血緣關係。
親子鑑定狂魔阿庫亞當然不會對此視若無睹，很快便通過暗中採集到的DNA做了鑑定，最終確認為親兄弟，繼而也從姬川大輝口中得知了生父已死的事情。
「我父親不是我母親名義上的丈夫，我是母親因為寂寞，逼迫一個青少年演員發生關係的產物。」
姬川大輝是這樣對阿庫亞說的。
「後來咱們的生父在娛樂圈發展得還不錯，不過前段時間在登山途中猝死了，發現他屍體的還是個當紅女演員呢，叫片寄由良。」
愛對阿庫亞的預判完全正確，在得知生父已死之後，他確實整個人都柔軟了下來，也正因此才有了寫這封信的念頭。
他意識到自己之前險些誤入歧途，很感激五條悟拉了他一把，讓他意識到了有些底線終究不能觸及，否則會讓他在意的人難過。
「最強的悟君果然做爸爸也是最強。」
愛真心覺得五條悟超級厲害，也毫不吝嗇對他的讚許和誇讚。
「不只之前一邊拯救那邊的世界一邊拉回了懸崖邊的阿庫亞，現在也一邊拯救這邊的世界一邊幫小惠和津美紀找到了合適的學校。」
「嘛，雖然我現在還沒有拿回最強稱號，也不能完全斷定宿儺的手指和十年後的浩劫有關，但誇獎我先收下了。」
五條悟挑挑眉，和愛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反正杰單槍匹馬，再厲害也休想比得過有妻兒雙全版的我，咱們一家也一定會再次拯救世界的。」
就這樣，由於阿庫亞並不知道愛正是五條悟口中的未婚妻，信也是隻寫給五條悟的，所以五條悟同樣以自己的口吻回了信。
當然考慮到五條悟每次寫信時的騷操作，愛的檢查和潤色不可或缺。
收信地址則照實填了另一個世界中的莓Production，這點神附贈的小卡片也有專門說明，理由是蘿莉神懶得拿到後再修改一遍。
東京的四月是櫻花盛開的季節，五條悟和愛也順利把惠和津美紀送到了理想的學前班和小學。
這期間津美紀終歸是開誠布公地同五條悟還有愛聊了一次，為之前的所作所為道歉之餘，也將自己前世了解到的事情對他們盡數相告。
在那場名為「死滅洄游」的滅世遊戲開始前，津美紀實打實因為某個詛咒昏睡了三年。
是以她無從得知事情是怎麼失控到那一步的，所能肯定的就是一切確實和兩面宿儺有關，因為在那場遊戲中，她和惠先後成為了宿儺和古代術師萬的受［和諧］肉［和諧］體。
在徹底完成受［和諧］肉［和諧］之前，身體原本的意識是不會消失的，因此惠和津美紀可以說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互相殘殺，最終惠更是在宿儺的操縱下親手將萬和自己的姐姐一併殺得形神俱滅。
「我想至少保全惠，我也不知道當時怎麼會覺得五條先生死了就能終結一切……」津美紀說到這裡，身體已然不受控制地發著抖。
夏油傑動手的時候，她和惠其實就在隔壁的房間裡。
從門縫中瞧見了全程的惠幾乎想都不想就要衝出去和夏油傑拚命。
最終未能成行的原因也並不是她的阻攔奏了效，而是五條悟在生死一瞬選擇把最後的術式留給他們，將門鎖從內部扭曲，擰成了憑她和惠根本無法破門而出的模樣。
那一刻津美紀如夢初醒，伴隨著心底猙獰的執念潰散，原本拚命制止惠的雙手也頹然地鬆開。
彼時愛的哭腔已在門外斷斷續續地傳來，不僅讓津美紀意識到愛真正喜歡的人根本就是五條悟，也將更多本已模糊的前世細節灌入她的腦海。
她做出這樣的事是在怪罪五條悟對惠不夠用心嗎？
可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她又是從哪裡得出了他不夠用心的結論？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神子，但別說惠，他在她這個非術師的普通人面前都沒擺出過哪怕一點點的高姿態。
說讓惠變強和打算培養強大又聰明同伴的人的確是他，可他說的是同伴啊，死滅洄游也是他不知為何消失後才開啟的。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食言，他在的每一刻都沒有拋下任何一個同伴，和這一世一樣，他盡力做到最好了，明明沒再讓誰孤身一人。
再之後，她聽到了愛也毅然擋在他們門前的聲響，於是這回不只是惠，她的身體也再不受控，雙拳緊握奔到門前重重一砸。
「對不起，五條先生，小愛小姐，都怪我……」
津美紀覺得自己當真罪大惡極，是她將兩世都有恩於自己和惠的神子拖入泥潭，現在再來懺悔又有什麼用呢，她連咒術師都不是，根本沒有挽回過錯的能力。
「可是你一味自責也改變不了什麼。」
說著說著，她的身體已經越抖越厲害，直到愛的聲音響起，手也按到了她的肩頭。
「我和悟君已經決定要向前看了，悟君早就決定不怨你和夏油君了，我雖然怨你，但也沒怨到無法接納你繼續作為家人的程度。」
「而且也一定有你能做的事，你剛才告訴我們那些就很關鍵，能夠讓我確定很多重要的信息。」聽愛把話說完，五條悟的眼底則略過一絲笑意。
「既然我們如今的目標是一致的，就一起往前走吧！」五條悟說，「我不是說過嗎，不許小瞧我，你也好，你前世的宿儺或者其他人也好，任何東西想毀掉最強的我都是做夢。」
總之過程雖有些波折，所幸結果在朝著最好的方向發展。
津美紀有好好記住愛和五條悟的話，最終選擇將愧疚埋於心底，不再受困於過往，打算用活好這一世的方式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充分發揮自己心理年齡已經成年的主觀能動性，把三個時不時就因為術式惹麻煩的學前班真小孩兒帶好。
而這件她自己不認為有什麼的小事，倒實打實幫上了愛，五條悟和夏油傑的忙。
尤其是「單親爸爸」夏油傑，眼看自家兩個小丫頭有了新朋友也越發活潑開朗，他總算得以將主要精力傾注到帶娃之外的正事上了。
不多時便將自己的調查結果，一個雖不如兩面宿儺那麼有名，但也堪稱咒術界史上極惡的名字告訴給了五條悟。
——羂索。
「我好像聽家裡大人說過他，擁有什麼交換肉體的能力，一個活了很久的老妖怪。」
五條悟聞言，思索片刻後滿不在乎地「切」了聲。
「遜得要命，在五條家的六眼術師手中敗了兩次，也不知道怎麼還有臉活那麼久。」
「嗯，不過他和你們五條家的恩怨不是我要說的重點，他和加茂家之間才是更不得了。」
夏油傑無奈地搖搖頭，繼續把話說完。
「明治初期，這傢伙獲得了加茂憲倫的身體，雖然因為做了不少惡事而被加茂家明面上稱為汙點，但至今仍掌握著加茂家的大半勢力，甚至憑藉這些和咒術高層有所勾結。」
「老橘子們為了手中那點權力，動輒和黑惡勢力結黨營私不是日常操作嗎？」
五條悟仍對此不屑至極。
「所以加茂童磨也是他保下來的嗎？」
「對，加茂童磨拿來試探你的宿儺手指也是他給的。」夏油傑說，「加茂童磨聽命於他，他現在打造的東西不出意外比當年震盪咒術界的九相圖更危險。」
「是什麼？」五條悟來了點興致。
「一具超可怕的是肉體，根據我目前得到的情報，可以隨意改變自己的姿容，男女老少根據意願轉換。」
夏油傑說到這裡，自己都有點懷疑情報的準確性。
「還擁有5個大腦和7顆心臟什麼的……這些我需要再確認一下，貌似本來是九相圖之前的失敗品，因為以死嬰形態降世後又莫名其妙活到了二十歲，如今卻被證明是最成功的。」
「噫——聽起來就好噁心。」
五條悟神色誇張地嘔了一下。
「本來看你前面說那麼嚴重，我還在想要不要幫你一下，現在看算了吧，你已經是個成熟的現任最強了，要自己加油哦！」
夏油傑挑眉笑，照例把喜久福遞給他就起身告辭。
他本來也不打算讓五條悟幫什麼，畢竟與進展相伴而來的總是新問題，這點對他們來說都是一樣的。
沒錯，五條悟和愛這邊其實也並非一帆風順。
首先是五條悟，從未疏忽的鍛鍊，不斷精進的術式運用技巧，加上一直在通過實戰磨練戰鬥直覺，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實力在日復一日地恢復變強。
可到底還不是最強。
無關夏油傑，他希望進一步突破自己的瓶頸。
換句話說，他已經受夠了所謂的平衡，也懶得無休無止地分出部分咒力去抗衡咒毒了，他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再次變匪夷所思為現實，想辦法把體內的咒毒消滅殆盡。
至於愛，她的問題倒不出在自己身上，而是一直向她傳授劍術的忍。
光是在愛面前，忍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因為貧血暈倒了。
忍自己給出的原因是心情欠佳導致吃不好也睡不好，緩一緩就不會有事，但愛還是有些不安，總覺得她似乎在刻意隱瞞什麼。
「其實姐姐會這樣，和她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前段時間離世有關。」
香奈乎怕愛擔心，避開忍後主動同她解釋道。
「是比姐姐小一屆的學妹，也是個可憐人。她家裡人經常打她，後來她以為遇到了一個能帶她脫離苦海的男人，結果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姐姐懷疑她的死和那男人脫不了干係。」
「看，就是這個小姐姐，叫嘴平琴葉，我第一次見她就超驚艷，明明是很漂亮的女孩子。」
香奈乎說著，從手機裡翻出了之前嘴平琴葉來家裡做客時一起拍的照片。
只見那個坐在蝴蝶三姐妹身邊的少女黑髮碧眸，眉眼溫婉，確實是一副尤為出眾的樣貌，卻叫愛忍不住蹙了眉，總覺得這個名字匹配這張臉，自己似乎在哪裡看到過。
愛是重度臉盲，在遇到五條悟之後，一度連渣過自己的前任神木光都能忘記長什麼樣子，如今能覺得某人眼熟已屬不易。
而這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她直到兩天後的晚上得空登錄推特，才恍然她感到眼熟的緣由。
「嘴平琴葉就是那個失蹤的女孩兒，發推的是忍小姐，她想要其付出代價的人是……加茂童磨！」
又仔細確認了一下那個推特發出的受害女孩兒信息，原本正在梳妝檯前敷面膜的愛一下子彈了起來。
「得告訴悟君。」
五條悟最近兩天都在關東執行任務，愛本想打電話，思忖片刻，怕影響到他，還是選擇了發郵件的方式。
「忍小姐，至少在悟君回來之前，千萬別亂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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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神子歸位倒計時∼以及羂索這次搞到的身體，是另一個屑，無慘的哈哈哈∼
第49章
四十九
五條悟近半個月來的任務強度和頻率都很大，說是連軸轉007都不為過。
而且今天東京明天靜岡後天奈良，簡直是拿人當腳不沾地的陀螺使，哪裡有需要就得立刻轉去哪裡。
「沒辦法，咒術師人手緊嘛，而且能聽命接任務的人中我又是最強的那個了。」
所幸五條悟想的開，或者說對於剛好急於突破瓶頸的他來說，有現成強敵給他練手正和他意。
「就是委屈我家可愛的未婚妻了，最近我都不怎麼在家，會很寂寞很想我吧？」
白天打視頻電話的時候，五條悟曾這樣沒個正經地調侃她。
愛當時不置可否，她確實想她家小孩兒了，而且無論他是不是樂此不疲也都有些心疼。
畢竟小孩兒再強也不是鐵打的，那雙湛藍眼眸下的青黑她瞧得清清楚楚。
也怪五條悟之前怕噁心到她，所以沒有同她提及過加茂童磨那個專喝少女血液的癖好。
否則忍的情況一定會讓她有所警覺，至少不會認為一切等五條悟忙過這段時間再做打算也完全來得及。
可事實卻是她接下來兩天完全沒有收到五條悟的回信，第三天她正在電台錄製節目時倒是收到了，不過也僅有一句「知道了，我來處理」，除此之外，便再無半點音訊。
「悟君……該不會遇到什麼棘手的敵人了吧……」
哪怕是回郵件，五條悟也鮮少有這麼一本正經的時候，因此愛不免有些憂慮。
而這份憂慮到了當夜的零點一刻，就以一種極其可怖的方式兌現成了現實。
因為一陣異響，本就睡不安穩的愛從夢中驚醒，然後便感知到了落地窗外恍若百鬼夜行一般的景象。
——數以千計的咒靈遮雲蔽月，不明緣由地向著郊外某處奔湧而去。
「都是夏油傑的咒靈！」
惠如今和菜菜子還有美美子是學前班同學，夏油傑會派咒靈保護他們，因此他對夏油傑的好多咒靈都眼熟。
「到底怎麼回事，他為什麼突然放這些咒靈出來？」
惠作勢要出去一探究竟，幸好愛及時攔住了他，然後手機便響了起來，來電提示界面閃爍著硝子的名字。
「小愛，夏油的傳信咒靈已經到我這邊了。」硝子說，「這從一開始就是場針對五條的陰謀，所以夏油也被纏住了，你先穩住不要慌，事情雖然有些麻煩，但還沒有完全失控。」
沒錯，加茂童磨的試探，宿儺的手指，羂索和加茂家在謀劃的事情……
整件事的布局遠比兩個少年想像中的複雜。
羂索現階段想要的確實是一具強大的肉體，可並不是夏油傑查到的那具詛咒之軀。
那具軀體的確可怕，生得術式就是遠超生物極限的強悍身體能力。
力量真正可怕到了史無前例的程度不說，甚至連可隨意轉換男女，擁有5個大腦和7顆心臟，以及被切成碎屑也能復原的強悍恢復能力都屬實。
卻偏偏畏懼日光，吸血鬼一樣，會因陽光而消亡，根本無法在白天行動。
只是這一個缺陷，對於羂索來說就很致命，他的最終目的是什麼尚不可知，但總不能自此變成夜行者，留下陽光這個限制頗多的致命弱點。
所以他才又將主意打到了五條悟身上。
作為一個靠不斷交換身體苟過千年的邪惡術師，羂索深諳打不過就想辦法弄死你換過去的道理，他對五條家的六眼垂涎已久，只不過前面兩任六眼術師都沒給他這個機會而已。
「原來如此，他盯上悟君了。」
硝子說到這裡，愛也理通那傢伙的動機了。
「可悟君之所以無法發揮六眼的全部實力是因為體內無法根除的咒毒，悟君花了那麼久才為身體重新找到平衡，他是哪裡來的自信，換過去就能立刻比悟君做得更好？」
「根據夏油目前傳遞迴來的情報，他能使用移植後記憶在肉體內的術式，雖然術式效果在他換到下一具身體後會打些折扣，不過憑藉他現在這具身體的術式，能徹底清除咒毒也說不準。」硝子說。
「悟君已經在和那傢伙戰鬥了嗎？」愛問。
她眉頭緊鎖地抬眼望向客廳牆上的掛鐘，此時正值零點二十五，距離第一縷陽光照向大地少說還要四個小時。
「羂索在夏油那裡，和五條戰鬥的是加茂童磨。」
硝子的語氣也很沉。
「他們早就計劃好了，之前半個月的任務都是在透支五條，以此確保加茂童磨能夠萬無一失地戰勝五條，然後又選擇深夜主動發難，羂索親自出馬，憑藉那具詛咒之軀的最佳狀態牽制住夏油。」
愛越聽越覺得脊背陣陣發涼。
加茂童磨的實力她上次就見識過了，五條悟如果不是勝算極低根本不可能選擇叫來夏油傑。
就算如今五條悟的實力已經更進一步，可不管怎麼說都是被透支了近半個月的狀態。
而且這次行動的主動權還毋庸置疑掌握在對方手中，愛不認為這種擺明了只有一次機會的事情，對方會在勝算低於八成的時候貿然開啟計劃。
「硝子，高專那邊有增派支援嗎？」愛深吸了口氣，她注意到身旁的惠和津美紀都面露焦急，哪怕自己也急在心裡，還是努力穩住心情，抬手摸了摸惠的頭。
「暫時沒有。」
硝子聲音憤憤。
「因為傳信過來的夏油到底是詛咒師，所以高層那邊說要核實事態的真實情況。」
「嗯，對方想必是考慮到這種情況了，既然和某些高層有染，總辦得到拖住這幾個小時。」
愛暗暗咬了下牙，她這才發現自己不只牙關，連握著手機的手都在發抖。
「那……」
「不過夏油說他一定會保住五條，如果不是他，加茂童磨那種貨色根本不可能對五條具備威脅性，所以這是他欠五條的，他還上這條命都在所不惜。」
硝子說到這裡便嘆了口氣。
愛的生性薄涼她是清楚的，她不認為發生了那樣的事之後愛還會在意夏油傑的死活。
可畢竟兩個笨蛋都是她的同期，從她的個人立場出發，她還是不想看到任何一邊出事。
「他把能戰鬥的咒靈都派去五條那邊了，所以才有了剛才的百鬼夜行。」
一個咒靈操使，在戰鬥中散盡自己所有的戰鬥型咒靈，無疑相當於自降大半戰力。
尤其對戰的敵人還是具肉搏起來幾乎毫無破綻的詛咒之軀，毫不誇張地說，夏油傑這種行為簡直與自殺無異。
可這確實是目前唯一可能保住五條悟的辦法。
於是現在需要拖延時間的一方反而變成了他們。
直到太陽升起或者五條悟在咒靈輔助下打贏加茂童磨，夏油傑以自己的性命作為籌碼，將雙方致勝的條件進行了置換。
「菜菜子和美美子呢？」夏油傑昔日的所作所為讓愛這輩子無法對他釋懷，可得知他此刻優先保全五條悟，愛也沒辦法說出他因此死掉純屬活該的話。
「被傳信咒靈送來我這裡了，羂索一開始大概也沒搞清楚他這番操作的意圖，所以讓他成功送走了菜菜子和美美子。」硝子說，「不過都在哭，我完全哄不好……」
雖然兩個同期都早早當了爹，但硝子本人對待小孩子的態度與尋常的十八歲少女並無二致，真應對不來眼下這個她們爸爸極有可能人沒了的局面。
這也是她除了同步目前情況，打電話給愛的另一個目的，她迫切需要當起媽來天賦異稟的愛幫她安撫住身邊兩個快把自己哭抽過去的小丫頭。
愛不愧是愛，讓硝子把手機交給菜菜子和美美子聽後很快便哄得兩個小姑娘止住了眼淚。
雖然仍抽搭個不停，不過總歸情緒平穩了很多，願意乖乖和硝子待在一起，等夏油傑把敵人解決掉再回來找她們。
然後呢？
她還能做什麼？
愛想了想，從通訊錄裡調出了伊地知的電話。
很多人都覺得五條悟讓小自己兩屆的伊地知中途輟學，直接到他手下擔任輔助監督是出於個人惡趣味，單純在拿欺負性格軟弱的伊地知取樂。
可五條悟從來不是那麼無聊的人，伊地知也正是他有意脫離咒術界的現有人脈體系，著手培養自己勢力的第一步。
「現在東京境內的所有輔助監督應該都接到了按兵不動的指示，我這邊還讓你抗命行動，給你添麻煩了，伊地知君。」
打開車門坐上車後，愛這樣對開車來接她的伊地知說。
「情況我已經和咲紀姑姑溝通過了，你先載我去五條家宅邸接兩個人，然後面見其他高層時你就不必露面了。我這次是以五條家當家主母的身份帶人逼宮的，讓你牽扯太多怕會害你日後也遭他們針對。」
「小愛小姐，你這話說的……像我這樣的人，能得到五條先生的信任已經很榮幸了。」
此時伊地知眼裡早已不見了平日的怯懦，他深知自己今日的選擇意味著什麼。
可自從他聽從五條悟的建議從高專退學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決定好了自己以後要走上的道路。
與此同時，雖然彼此之間的通信中斷，但看到夏油傑幾乎將所有準一級以上咒靈都派到了這邊，五條悟立刻猜到了夏油傑的意圖，也想通了他們目前的唯一破局之法。
——越快越好，借助咒靈的輔助，他要將加茂童磨以及他手下的詛咒師勢力全部肅清。
根據加茂童磨目前透露給他的情報，面對那具詛咒之軀，夏油傑這麼做無疑是賭上了性命，但偏偏他這裡的情況也很焦灼。
首當其衝的難題就是他破不了加茂童磨的防，如果不使用領域，他現階段的所有招式都無法對加茂童磨造成反轉術式無法癒合的傷勢。
「沒辦法，這就是天生會和差點死一次才勉強領悟的差距。」
加茂童磨輕而易舉地修復了被他用「茈」轟出大洞的胸膛。
「小悟，換個策略打嘛，你繼續採用以傷換傷的策略是打不贏的。」
五條悟聞言，不動聲色地拿拇指抹去唇角的血跡。
雖然不想承認，但加茂童磨所言的確是事實。
加茂童磨作為加茂家的作弊鎖血玩家，反轉術式的輸出速率保守估計也在他三倍以上。
更何況他還不得不將本就不及對方的反轉術式輸出分一部分去平衡體內仍在肆虐的咒毒。
「夏油真是做了個愚蠢的決定，既然沒有勝算，直接獻祭你向我和羂索大人投誠不就好了嗎？」
反正拖延時間也可以達成取勝條件，童磨便不急著下殺手，反而在癒合好自己的傷口後慢條斯理地等起了五條悟。
「大家都是詛咒師，只要他以後乖乖聽話，羂索大人才不會為難他。」
「我的六眼，我的術式，傑怎麼可能放任這些東西落到其他人手裡。」
五條悟哼笑一聲。
「我們可是摯友啊，他優先保全我的意思就是只要他還活著，就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那小悟你呢？」加茂童磨托著腮，「我雖然搞不太懂你們這些傢伙的感情，但通常情況下你是該愧疚的吧，畢竟你正拖累你唯一的摯友一起去死。」
五條悟終於癒合好了腰腹處那道幾乎切開了他半側身子的傷，同時憑藉六眼對咒力的精細操控，讓咒力順著全身血管滲透進每一寸血液中。
——那傢伙拿到了我的身體又能如何，脫離了那具詛咒之軀的生理構造，單憑生得術式的肉體強化，他也辦不到完全清除體內的咒毒吧？
——他倒是很閒嘛，費這麼大力氣，不過是從一具有缺陷的身體換到另一具極有可能缺陷更大的身體……話說他就不怕哪下控制不好，一併讓他的本體也染上根本根除不掉的咒毒嗎？
適才的戰鬥中，五條悟曾在最身處劣勢時如是嘴上不饒人地對羂索的謀劃大加嘲諷。
然後大抵是認為將這些告訴給他這個將死之人也沒什麼所謂，童磨便向他坦言了羂索早已準備好的應對之策。
——你辦不到不意味著羂索大人辦不到，別忘了那具詛咒之軀裡可流淌著我們加茂家的血，我們家最擅長操縱血液了，巧了嗎不是，你體內咒毒的作用對象剛好是血液和血細胞。
——也就是說羂索大人拿到你的身體後只要先操縱咒力一口氣把全身血液燒乾，再憑藉上一具身體自帶的強悍恢復能力，趕在生命體徵消失前再把一切復原就能夠辦到徹底清除咒毒。
五條悟確實是在故意套童磨的話，而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之前就意識到了一味維繫平衡的瓶頸，如今童磨的話也證實了這點，果然想要清除咒毒不能靠讓反轉術式追著被破壞的身體組織跑。
他得化被動為主動，根據他目前所掌握的咒毒擴散規律，先一步將咒毒要破壞的部位和其本身一起消滅殆盡，再置之死地而後生，全開反轉術式將屆時勢必會千瘡百孔的身體補回來。
可他並不具備加茂家操縱血液的能力，這是可以辦到的事情嗎？
五條悟站直身體，對滿臉嘲弄意味的童磨輕蔑一笑：「我不會死，傑也不會死，現任最強和前任最強加起來就是絕對的最強，怎麼會死在你們兩個加茂家的垃圾手上？」
這當然是可以辦到的事情，既然那個圖謀他身體的羂索都有勢在必得的把握，最強的他怎麼可能把自己折在這種地方。
……要比咒毒更快。
……身體在崩壞，但不能停下來。
……還不夠，差一點，要維持住意識。
……不能給咒毒任何反撲的機會，只要還不會死，就燒盡到極致。
凌晨三點二十六分，伴隨著最強領域無量空處時隔數百年再次以完全體形態降臨於世，戰鬥的天平已然決出了最終的優勝者。
為了一口氣將體內的咒毒焚燒殆盡，五條悟不僅用咒力燒乾了自己的全身血液，還一併破壞了大半血管和身體組織。
即便如此，卻也沒在強開領域解決掉童磨後將已經不充足的咒力優先用在復原自己千瘡百孔的身體上。
而是在童磨倒地後義無反顧地發動起了瞬移，目標正是適才百鬼夜行的起始之地，夏油傑的所在。
「見識到了嗎，這才是收到摯友求救之後，當世最強應有的速度。」
第二發無量空處命中的正是那具即將對夏油傑落下致命一擊的詛咒之軀。
遍體鱗傷的白髮少年抬手抹了一把滿頭滿臉的血，步履蹣跚卻堅定地走向了那個已然失去站立力氣，右側半邊身子一片血肉模糊，右手也被齊肩斬斷的黑髮少年。
「太遜了吧傑，好歹是前任最強，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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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強小五回來啦∼英雄救美【不是】，話說我為啥在小五的BG裡寫夏五寫的這麼開心233333
第50章
五十
前任最強……
夏油傑心下瞭然。
既然五條悟將這四個字說出口，就昭示著神子歸位，他犯下的過錯總算以一種還不太糟的方式得以收場。
「提問，五條如果取回力量變回最強，你會不會心態又崩了，回去鼓搗你非術師都是猴子，不全部消滅誓不罷休那套？」
在得知他覺醒了領域之後，硝子看他似乎根本沒有就此擺爛，老老實實等五條悟再把最強之名拿回去的意願，曾這樣警惕地問道。
「我看起來很在乎自己是不是最強嗎？」畢竟那些離譜的事情都是自己做的，夏油傑並不意外硝子會對他產生這種誤解，因此只是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之前不就是因為最強從兩個人變成了一個人，所以才一言不合給五條捅了嗎？」硝子說，「現在你好像獨自做最強也做得挺爽。」
「才不是。」夏油傑揚唇一笑，自嘲地說，「我只不過是記得這個稱號該屬於誰的而已，所以暫且代理的這段時間，要努力做成不讓他不爽的樣子。」
「悟變得比我強也好，我們在對待一些問題的看法上存在分歧也好，我從來沒有因此嫉妒或者討厭過他。」
面對硝子，夏油傑重複了一遍這句他曾對愛說過的話。
那時他同樣受到了神木光詛咒的影響，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產生過類似的想法。
「但我不想被他拋下又漸行漸遠，不想成為無法理解他也無法被他理解的芸芸眾生……」
「別擔心，硝子，那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末了，夏油傑如是為這次交談做結，「我和悟已經成長了，接下來無論面對什麼，我們都會是並肩作戰的摯友。」
……無論面對什麼，都會是並肩作戰的摯友。
正如他對硝子承諾的那樣，他做到了，五條悟也做到了。
他願意豁出性命去為五條悟賭一線生機，而五條悟也沒有讓他失望。
只要自己活著就決不允許對方去死，強敵當前，無需交換更多情報，這是他們將彼此視為摯友的默契。
「太遜了吧，傑，好歹是前任最強，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慘？」
將夏油傑從生死一瞬的危機中解救出來後，五條悟抹了把滿頭滿臉的血，挑眉對夏油傑調侃道。
「原來擅長格鬥技是自吹自擂呀，這不是不依靠咒靈完全不行嗎？」
「就咱們兩個目前的狀態來看，明明是我再不濟都比你行一點。」
夏油傑呼出一口氣，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針鋒相對地調侃回去。
「身體已經破破爛爛成這個樣子了還強開兩次領域，拿回最強之名就這麼開心，恨不得拿自己祭天慶祝一下？」
誰都不讓誰地鬥嘴過後，同樣遍體鱗傷的兩個少年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
然後五條悟就在夏油傑面前蹲了下來，他這會兒確實自己也成了強弩之末，真沒什麼力氣再拉扯夏油傑起來了。
「你手機還在嗎？」
試著運轉了一下反轉術式後，五條悟悲哀地發現自己此刻反轉術式的輸出速率低到了極致。
他適才不僅燒乾了全身血液，還一併破壞了身體的大半血管和器官組織，自然包括產生咒力的腹部和記錄咒術的大腦。
在這種情況下強行開啟兩次領域，正如夏油傑所說，真是有概率直接把自己送去祭天的程度。
所以現在打電話給硝子就成了剛需，不僅不會反轉術式的夏油傑需要她幫忙治療，他自己也需要。
可夏油傑卻回了他一個相當無語的表情：「異想天開也要有個限度，我連右手都被剁掉了，手機怎麼可能還在？」
「嘛，讓咒靈去說吧……」夏油傑頓了頓，勉強調動殘餘的咒力，把一開始派去硝子那邊的傳信咒靈又召喚了出來。
在之前的戰鬥中，夏油傑一度沒有多少求生欲望。
或者說自從得知五條悟沒死，他就做好了如果五條悟有需要，便用自己這條命為昔日背叛摯友贖罪的打算。
直到他派去將菜菜子和美美子送至硝子身邊的傳信咒靈去而復返，藉由硝子的口吻一併傳回了來自愛的口信。
——小愛讓你別死，她說她不想看到五條餘生活在對你的追憶和懷念中。
——那件事本來就全是你的錯，你用這種方式贖罪相當於反過來讓他們虧欠你，做人不可以那麼不要臉。
——所以不管用什麼方式，你得苟下去，苟到五條幹掉加茂童磨回來救你，不見到五條你就不准死。
「對了，悟，還有件事……」
五條悟之後，夏油傑的咒靈們也收到指令漸漸回到主人身邊，這讓他分散出去的咒力同樣收回了一些，也積蓄起了幾分起身的力氣。
然而正當他要和五條悟說愛的事情時，一隻觸手突然自二人不遠處的煙霧中穿出，一舉擊潰了他們身旁的數隻咒靈，兇狠地從半蹲於他身前的五條悟胸前穿出。
「悟！」
夏油傑目呲欲裂，他看到那隻來勢洶洶的觸手最終停在了距離他僅十公分的地方。
不是敵人不想將他和五條悟一起捅個對穿，而是心臟已經被刺穿的五條悟生生用被穿透的手掌攥住了觸手，下意識拿肉身替他擋了這一擊。
「混蛋，還活著嗎？」
夏油傑適才一直與羂索的詛咒之軀交戰，自然清楚這觸手是什麼東西。
當下也來不及做更多思索，剩餘的咒力不足以開啟領域就索性一口氣將附近可操作範圍內的咒靈盡數回收，僅剩的左手之上凝聚出象徵極之番發動的黑色漩渦。
可他這一招還是未能成行，伴隨著頭頂襲來的鋪天寒氣，一座巨大的睡蓮菩薩正與又一敵人的領域共同降臨。
——正是同樣沒被五條悟一擊無量空處殺死的加茂童磨。
「小悟真是太著急了，跑走之前都沒確認一下我是不是死透了。」
眾所周知，在咒術師的對戰之中，領域對非領域術式的優勢是呈碾壓程度的。
因此現出了身形的加茂童磨並沒有立刻殺死已經無法開啟領域的兩位最強，而是慢條斯理地解釋起了自己和羂索還活著的原因。
「無量空處確實是最強的領域，只可惜它和我以及羂索大人的屬性相剋。」
「羂索大人的這具身體確實有五個大腦哦！」加茂童磨說，「當然我只有一個，不過小悟你剛才沒有把它破壞到完全失去功能的程度，所以我就像小悟你剛剛示範的那樣，用咒力把損壞的部分燒掉重新長了。」
加茂童磨畢竟是在五條悟出生之前被譽為神子整整七年的人，這的確是憑他的天賦能夠做到的事情。
隨著羂索將觸手從他體內抽離，五條悟吐出了一大口混雜著內臟碎片的血。
他想，情況好像真有點糟糕了。
不僅他這邊的反轉術式效率低到了極致，根本無法修復殘破的心臟，夏油傑那邊也已基本耗盡了底牌，如果再想不出辦法，他們兩個最強今天至少得有一個死在這裡……
「悟，其實剛才我想說的是，小愛有通過硝子傳話給我，因為不想你反過來對我愧疚，讓我一定苟到你來救我為止……」
夏油傑闔了下眼，猛地伸手將五條悟推向一隻剛巧回到自己身邊的鳥型咒靈。
「我苟到了，你也來救我了，小愛交代的事情我們完成了，所以不管結果如何你都不必愧疚了。作為現任最強活下去吧，以後如果有空就來為前任最強報個仇。」
「靠！傑你……」
五條悟的六眼捕捉到了夏油傑體內的咒力流動，意識到這分明是燃盡生命的自爆術式，他再也顧不得其他，拼著崩壞的身體硬生生開出一發「蒼」，將自己彈射過去制止。
幸運的是他在千鈞一髮之際成功打斷了夏油傑的術式，可再也沒了閃避力氣的二人也迎來了頭頂砸下的冰菩薩手刀。
領域內攻擊必中。
事到如今，五條悟唯有奮力一搏，竭盡所能地開大無下限術式，寄希望於他和夏油傑的命夠硬，可以憑藉肉身扛下這一擊的剩餘威力。
就這樣，漫長的三秒過去，兩位最強做好了聽天由命的準備，卻並沒有迎來預期之中的末路。
反倒是五條悟的六眼因為看到了難以置信的情景而瞳孔巨震，而被他護住的夏油傑也開始懷疑自己是在瀕死狀態下出現了幻覺，驚愕得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第一步，先用蜈蚣之舞·百足蛇腹擾亂他，尋找攻擊間隙。
然後用蜂牙之舞·真曳，瞄準頭部突刺，咒術師的術式記錄在大腦裡，就算是精通反轉術式的術師，受到攻擊後也必定會露出破綻和空檔。
最後是蜻蛉之舞·複眼六角，六刀瞬殺，向他體內注入比你家五條悟差點死於刀下那次更多的咒毒。
「小愛！」
又兩秒過去，懸在五條悟和夏油傑頭頂的睡蓮菩薩轟然坍塌成齏粉，隨之一同潰散的還有加茂童磨的領域，讓再次撿回一條命的二人看清了那個在發動攻勢前幾乎沒被在場任何人注意到的紫髮少女。
看起來是行色匆匆風塵僕僕的樣子，卻比漫天星辰還要耀眼，初戰即在東京的夜色中銘刻下相當不得了的戰績。
藤花咒毒將險些殺死兩位最強的加茂童磨絞殺於她腳下，她則閒庭漫步一般踏過再起不能的敵人，收刀來到五條悟和夏油傑面前。
「真可怕，我如果是現在意圖傷你，哪裡是僅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會被反殺，分明是百分之百才對……」
夏油傑這會兒半分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震驚過後只半驚半懼地望向五條悟，重新更正了這句他之前看到愛在忍指導下試招時說的話【第四十八章】。
「啊……果然以後無論發生什麼都絕對不可以和小愛吵架，否則當世最強一言不合死於家暴什麼的，怎麼想都好鬼畜。」
那種東西五條悟同樣沒有，因為他覺得自己好像離死亡更近了，也越發篤定蝴蝶忍教給愛這麼危險的招式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刀掉他。
此時是凌晨三點四十分，雖然距離日出還有一段時間，但黑夜已被她帶來的星光驅散。
神女穿越璀璨星河而來，將手伸向了她那遍體鱗傷的神子。
「久等了，悟君。」
愛臉上漾起明亮溫柔的笑意。
「為了不被亂七八糟的傢伙妨礙，我不得不提前花了點時間去料理他們。」
在五條悟和夏油傑賭上性命戰鬥的這三個小時裡，愛果斷憑藉五條家當家主母的身份對高層完成了施壓。
先是迫使他們立刻撤銷了讓所有人按兵不動的命令，同時也不得對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進行任何層面的干涉。
當然愛也不會蠢到把希望寄託在高層派去的人身上。
就像伊地知一樣，得益於五條悟和夏油傑之前在咒術師和詛咒師兩方埋下了一些只服從於他們兩個的勢力，總之是足以為她提供暢通無阻來到這裡的助力。
「天與咒縛的變異體小鬼，加上能將尋常咒術師和咒靈一斬即殺的咒具，確實是有點無解的組合。」
然而危機到底還沒有徹底解除，察覺到觀望夠了的羂索操縱著詛咒之軀再次靠近，五條悟在被愛拉起來的瞬間就將她死死護在了自己身後。
愛的體質雖然能夠完全免疫咒力的攻擊，又和蝴蝶忍學習了足夠精湛的劍術技巧。
可五條悟沒有那麼天真，會認為眼下咒具大概率無效的情況，愛能憑藉雙方都不用咒力的近身肉搏打贏那具斷了夏油傑一條手臂的詛咒之軀。
不過已經足夠了，對面只剩下羂索一個的話，他和夏油傑兩個殘血加起來應該撐得到太陽升起來。
「小愛，你退後。」
五條悟抬手包住愛的手，把她做好了再次出手準備的刀按回鞘中。
「這具身體擁有被切成碎屑都能復原的強悍自癒力，咒具上的咒毒奈何不了他……」
愛從不是貿然逞強的人，聞言便做出了戰意消弭的模樣，主動又退了幾步，和夏油傑召喚出來保護她的幾個咒靈站到了一處。
「話說回來，悟君，夏油君，你們知道自己手下那些人其實實力相當有限嗎？」突然，她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抬起頭來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誒？」五條悟和夏油傑都被她說得一愣。
倒不是愛說的事有多叫他們意外，畢竟他們兩個雖然號稱最強，但還是太年輕也根基太淺了，願意忠心追隨他們的人本來就不多。
但現在是說這種事的時候嗎？要吐槽不也應該至少等到天亮嗎？
「小愛……」五條悟無奈，「你再對我和傑有信心，也好歹要說句加油之類的話吧！」
愛星眸微眯，迎向他視線的明媚笑靨不合時宜地多了幾分促狹：「加油能當紅Buff使嗎？我覺得我還算是個比較務實的人，所以我想說的是，他們真是弱得我很苦惱啊，加起來還頂不上香奈乎同學一個有用。」
除了能發動奇襲，愛出現在戰場還有一個效用，那就是為了提防她一言不合就能發動奇襲的特殊體質，對方必須時刻盯緊她的動向，以至於會忽略很多本來可能會注意到的東西。
「六之型，渦桃！」
愛這邊話音剛落，一道矯健迅捷的身影便化身粉色漩渦從羂索的視線死角突襲而出。
手中的武士刀型咒具借助「彼岸朱眼」的視覺加成精準抓到了羂索的破綻，只以切碎敵人為目的，頃刻編織出一張密不透風的斬擊之網。
考慮到對手具有遠超尋常咒術師的復原能力，硬碰硬起來香奈乎絕對應付不來，所以香奈乎這一擊的目標也並非將其斬殺，而是盡可能增加對方復原身體所需的時間成本。
只要讓羂索覺得無法在天亮前殺光他們全員，就是他們一方的最終勝利。
「第一次正面迎敵就能制定出如此萬無一失的戰術，我家小愛哪裡只有當偶像厲害……」
此時遠處的地平線已經亮起了熹微的晨光，五條悟眼見復原了部分身體的羂索選擇潰逃，徹底鬆了口氣之餘，也神色相當複雜地望著愛。
講真，他覺得這件事也挺邪門的，他過去完全沒發現愛有戰商如此了得的潛質。
「嗯？制定戰術的不是我呀，我連從什麼地方殺出來，先用哪招後用哪招都是有高人指點的。」
愛眨眨眼，鳶紫眸中星光湧動，纖長眼睫忽閃地眨了眨，看向那個呈將軍之態，直到此刻才施施然踏入戰場，前來落下決勝一子的黑髮少女。
「你是在嘗試用和五條一樣的方式清除咒毒嗎？」
忍先回給愛一個微笑，然後才蹲下身來，托著腮，不緊不慢又惡意滿滿地做出宣判。
「辦不到哦，即使你的反轉術式比五條還強，但別忘了你這幾個月都在喝我的血，我在自己體內下了能夠增強咒毒效果的毒，就這樣慢慢地，把你的身體調［和諧］教成了只要一擊就會被咒具殺死的模樣。」
忍說罷手腕一抬，凌空接住了愛扔過來的咒具，順勢將刀花挽成蝴蝶翩飛的形狀，接著便是毫不留情地落刀，挑了最好刺穿的部位，一刀攪進了童磨的太陽穴。
「蝶之舞，戲弄。」
忍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殘忍的話，直到童磨完全沒了生息，才迎著拂曉的暖色光輝起身，對始終隱在愛和五條悟身後，依然裝作和她不熟的夏油傑意味深長地彎了一下眉眼。
「啊咧，好像是我贏了呢……真是不好意思，前任最強先生，一不小心就讓你又當了一次敗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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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小愛和忍姐姐還有香奈乎的場合~~小五是最強的沒錯！作為霸道女偶像的小嬌夫也是最強的！！
第51章
五十一
忍是什麼時候開始布局的？
一切要從今年一月說起，當時新婚僅三個月的嘴平琴葉無故失蹤。
正如香奈乎曾經告訴愛的那樣，嘴平琴葉是個身世相當可憐的女孩兒，她的父母兄長都是極其惡劣的人，自她年幼起就長期對她實施家暴。
忍一開始和她成為朋友的契機正是如此，素有正義感的忍注意到這位一貫性格溫婉的學妹身上總會時不時添些違和的新傷痕。
衣食住行對她諸多幫扶，說服她去向警方求助，甚至自己也因此受到了嘴平琴葉家人的威脅仍不退縮……
忍將嘴平琴葉視為朋友，做這些也不圖什麼回報，只希望能將她拉出原生家庭的苦海。
卻不成想笑容總算漸漸多起來的嘴平琴葉會在去年十月開學時突然告訴忍她要退學。
因為她遇到了喜歡的人，對方和忍一樣憐惜她的過往，願意接納她保護她，二人相識不過一個月，就把婚期都定好了。
加茂童磨，這是嘴平琴葉要嫁之人的名字。
作為蝴蝶家的女兒，忍雖然對咒術界的各大家族都不陌生。
但加茂這個姓氏在日本畢竟不算罕見，咒術師在人群中的占比又鳳毛麟角，所以忍一開始並沒往加茂童磨可能出身御三家之一的加茂家上面想。
直到琴葉出事她多方訴求公道未果，得以肯定那傢伙的背景絕不簡單，後來又在秋葉原親眼所見加茂童磨手持兩把鐵扇咒具，和咒術界的昔日最強五條悟戰得有來有回……
那一下子，之前的一切不合理都合理了起來。
所以加茂童磨才能數任前妻不知所蹤依然不被追究法律責任，所以自己在社交網站上的發聲才會盡數石沉大海完全掀不起波瀾……
因為這傢伙不僅是出身顯貴的咒術師，還是叛逃後仍被咒術界高層庇護的詛咒師。
包括琴葉在內，那些曾與他結婚的女孩兒或許都已經凶多吉少。
忍只是個不具備任何咒術師才能的普通女孩子，她非常清楚與加茂童磨為敵意味著什麼。
可她向來是喜歡迎難而上的性子，這點從她明明身體條件不足卻仍將西洋劍作為自己的愛好，並且真搞出了名堂就可見一斑。
「小愛小姐，有兩件事我要和你道歉。」
愛打電話過去本是打算叫香奈乎過來幫忙，完全沒想到會一併等到也要共同前去的忍。
在過來這邊的路上，終於肯對她和香奈乎開誠布公的忍首先向她表達了自己的歉意。
「我不僅把五條當做了試藥對象，教你劍術的目的也是想讓你幫我刺中加茂童磨。」
童磨有好喝少女血液的習慣，忍因而制定了接近他然後把毒下在自己體內的主意。
可毒能否影響咒毒的效果需要不斷試驗進行調整，所以她看似好心地為五條調配了能夠壓抑咒毒的藥，就是為了驗證其中哪些是對咒毒有作用的成分。
至於愛，忍在觀察了她一段時間後便確定她那副加滿了感官敏銳度和隱蔽性，力量上卻只比普通人略強的身體是自己劍術的最佳載體。
但忍也不會為了達成目標完全不擇手段就是了。
她給五條悟的藥自然優先確保了安全性，在可以斷定愛能百分之百得手前，她也不打算和愛提及與計劃有關的隻言片語。
遺憾的是忍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全部。
她滿心滿眼都是為民除害和替好友報仇，所以到頭來也只局限於自己的謀劃。
如果不是她執意和五條悟還有夏油傑劃清界限各自為戰，今日的事情未必不可避免，總不會叫羂索和加茂童磨完全掌握主動權，殺五條悟和夏油傑一個措手不及。
「忍小姐，是和夏油君也很熟嗎？」
雖然一直被蒙在鼓裡，但愛其實沒什麼可責怪忍的。
畢竟忍也說了她從來沒有置自己和五條悟的安危於不顧。
那麼別管忍出於什麼目的，之前的藥幫到了五條悟是真，毫無保留地向自己傳授劍術也毋庸置疑。
愛認為這就足夠了，單憑她面對眼下的局面尚有應對之力，忍的行為就上升不到對不起她和五條悟的層面。
就是忍提起他們時一直在捎帶夏油傑讓她有些在意。
愛很難想像忍會把一個之前沒照過幾次面，甚至一句話沒說過的人掛在嘴邊。
所以她有理由懷疑除了她和五條悟知道的那幾次，忍和最近也致力於取加茂童磨狗命的夏油傑有著更多接觸。
「嗯……實不相瞞，是受了他一些照顧。」
忍毒舌歸毒舌，卻不是不識好歹的人。
她之前確實不想和夏油傑扯上關係，也懶得理他的勸說和忠告，不過後來她好多次被他派去監視加茂童磨的部下和咒靈所救。
某種程度來說，她之所以能有驚無險地一直待在加茂童磨身邊實施自己的計劃，離不開夏油傑一路的保駕護航。
當然，夏油傑這麼乾也不是真的寄希望於她能做成什麼，這也正是忍即使受了他的恩惠也完全不想感謝他的理由。
他自始至終都只把她當成一個既搞不清楚狀況又不肯聽話的任性小姑娘看待而已。
因此勉為其難護著不假，出發點卻是怕她不懂事再給自己折騰出三長兩短。
他覺得她好歹是他摯友的學生家長，不想因為縱著她玩鬧給五條悟添麻煩。
在意識到這點後，忍的好勝心便被激起來了，他越是把她的舉動當作兒戲，她就越想比他更早得手。
管他是最強還是最噁，敢小覷她就得做好被打臉的準備。
「啊咧，好像是我贏了呢……真是不好意思，前任最強先生，一不小心就讓你又當了一次敗犬。」
確定童磨再沒生息後，忍施施然抽刀起身，嬌小的身軀迎著拂曉的暖色光輝自然舒展，對始終隱在愛和五條悟身後，依然裝作和她不熟的夏油傑意味深長地彎了一下眉眼。
「抱歉，我沒有落井下石的意思，畢竟看你現在的模樣，今天承受的暴擊應該已經足夠多了。」
毫無疑問，今天對於兩任最強來說是相當糟糕的一天。
在生死攸關之際被主業是小偶像的愛救下性命就算了，一番操作猛如虎後又被只是個普通人的忍收了人頭。
末了還讓香奈乎一手一個拎回了留守高專的硝子面前，給許久沒見過他們這樣的硝子提供了新鮮出爐的合影留念素材。
「這麼一看，你們兩個之前在最強的位置上有來有回根本就是菜雞互啄嘛！」
因為五條自己能使用反轉術式避免傷勢惡化，所以硝子優先為夏油傑進行了治療。
花了足足一個多小時才接好了他那條被齊肩斬斷的手臂，然後才來到五條悟面前，很無語地看著這邊同樣不遑多讓的慘狀。
「果然你們男人只會影響我們拔刀的速度，拯救世界最後還得靠我們女孩子。」
聽了硝子的感慨，適才被夏油傑慘烈傷情嚇到的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擦乾眼淚大力點頭，一左一右抱著夏油傑的腿表明決心。
「夏油大人不要怕，我們以後也會變得像小愛小姐、香奈乎小姐，還有忍小姐這麼厲害，一定會保護好夏油大人，不會再讓你經歷這種事了。」
夏油傑：「……」
是不是他想多了，為什麼總覺得這番劫後餘生和女兒們重逢的對話有哪裡不對。
問題倒不出在對話的內容上，就是隱隱有種他們互相拿串了對方劇本的既視感……
這場風波最終以一種重重拿起輕輕放下的方式收了場。
即便理虧的從頭到尾都是和羂索以及加茂童磨有勾結的咒術界高層，但五條悟這邊畢竟也牽扯進了屬於詛咒師陣營的夏油傑。
愛那時急著逼宮又惹怒了不少勢力，五條悟出面協商的結果就是雙方各退一步。
重新拿回了最強之名的五條悟不再追究羂索和加茂童磨之外的人。
而高層也不得為難愛和香奈乎等同樣參與了事件的人，同時赦免如今已經將最強之名交還給五條悟，本應被翻舊賬，由五條悟親手處以極刑的夏油傑。
「就是這樣，鑑於那些老橘子實在不放心我這個前詛咒師在外面浪，覺得把我拴在眼皮底下還放心些，我和悟商量之後就決定也過來當老師了。」
夏末秋至的時候，夏油傑和五條悟一起出現在了即將結束一年級生涯的香奈乎面前，以高專二年級班主任的身份。
「請多指教吧，香奈乎同學，明年你就從悟那裡畢業，落到我手裡了。」
香奈乎：「……」
對她來說，這絕對不是個好消息。
因為在五條悟手下當學生的時候她不爽了還能回家吐槽，一言不合就可以攛掇二姐把一星期八次的舉報電話打到夜蛾校長的校長專線。
可換成夏油傑就另當別論了。
講真，她總覺得自家二姐和這個看瀏海兒就不像好人的傢伙自從上次事件結束便有點不清不楚的意味。
雖然截至目前，二人還誰都沒表現出對彼此有那方面的想法。
雖然忍姐姐期間還氣得好多天沒和夏油傑說話，因為知曉了他送給自己的吊墜其實是被小愛小姐退回來的。
雖然忍姐姐一直把夏油傑和五條悟視為一丘之貉，而她又極其討厭五條悟。
但香奈乎覺得香奈惠姐姐說得沒錯，這兩個人只要待在一起，他們身邊就總有一種奇怪的氣場，細品起來確實和小愛小姐以及五條悟那邊如出一轍。
和香奈乎一樣在學業上更進了一步的還有惠和菜菜子美美子姐妹，在經過了一年的學前班預演之後，三個最強家的小孩兒正式成為了光榮的小學生。
只可惜如今的愛早已成了全日本炙手可熱的頂流巨星，所到之處基本都會引起轟動。
因此她不得不放棄了親自去參加孩子們開學典禮的打算，格外不甘心地將這個被其他家長稱讚年輕的機會讓給了成功轉型為人民教師的最強二人組。
都說孩子一旦開始上學時間就會過得飛快，對愛和五條悟來說也是如此。
每天早上為孩子們準備便當，送他們上校車，白天各自忙於工作，晚上等待惠和津美紀回家再一起吃晚飯，享受一家人在一起的愜意時光……
如是踏踏實實地度過每一天，三十天是一個月，三個月是一學期，三個學期就是一年。
在這期間，愛和五條悟自然還保持著與阿庫亞和露比等人的通信，可謂讓他們充分體驗了一把為人父母的雙重快樂，如果忽略未來咒術界還將有一場浩劫，此刻無疑已經是最好的當下。
「我和傑都覺得，兩面宿儺如果有機會再臨於世，一定和羂索那傢伙脫不了干係。」
2009年的11月24日，東京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一家人圍著被爐吃火鍋的時候，五條悟被愛問起近期有沒有什麼進展，便相當坦誠地如實做答。
「還是找不到羂索的蹤跡？」愛聞言點了點頭，稍微思索一下，又問。
那次事件過後，許是覺得圖謀六眼無望，僅憑一己之力也暫且奈何不了重振旗鼓的兩個最強，本來搞事頻繁的羂索索性徹底隱匿了行蹤，縱使五條悟和夏油傑從未放鬆對他的搜索，仍然遍尋無果。
「他那具詛咒之軀男女老少都能變，又只能在夜間行動，不好找啊！」
五條悟撈了一筷子牛肉放到愛盤子裡，歪著頭流露出了有些苦惱的模樣。
「不過傑最近有查到一些毀三觀的東西，因為太離譜所以他自己也說不保真。不過我覺得和他當初說那傢伙有五個大腦七個心臟一樣，既然都和我說了，大概率內容屬實。」
「是什麼？」愛問。
「羂索可能用那具身體的女人形態和人生了孩子。」五條悟說。
「呃……還可以有這種操作嗎？」
五條悟開口前愛已經做好了情報會很讓人生理不適的準備，這會兒聽到卻還是有被震驚到。
「他要幹什麼？覺得自己打不贏你和夏油君就寄希望於下一代？」
「誰知道呢？」
五條悟攤了下手，給愛夾完肉又自己叉了火鍋旁邊的喜久福吃。
「理論上憑那具身體的生理構造能夠做到，但我和傑都覺得就算那孩子確實存在，他也不會將其養在身邊，那樣無疑會增大他暴露蹤跡的概率。」
「嗯……所以你們決定轉換策略，從那個可能存在的孩子著手嗎？」
愛沉吟片刻，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如果找到了，要殺掉或者作為人質嗎？」
愛是當媽媽的人，雖然她知道在關乎世界命運的大事上萬萬不可心存婦人之仁，但她仍然覺得那個伴隨詛咒出生的孩子有些無辜。
幸好將要決定那孩子命運的兩個最強也是當爸爸的人了。
五條悟搖搖頭，給出了一個讓她安心的答案：「那樣做沒有意義吧，還不如直接帶回來，培養成我們這邊戰力呢！」
「半個月後我就成年了，到時候可以走法律程序領養惠和津美紀。」五條悟說，「再多一個也沒差，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我家孩子媽媽？」
「是哦！」
愛吃完了盤子裡的肉，自己也叉了一枚喜久福吃。
「剛好還有兩週十四天，悟君你不只可以正式成為小惠和津美紀的爸爸，我們的關係也同樣能更進一步了。」
「開心嗎？」
愛說著，璀璨的星瞳已然笑盈盈地鎖住了對面那片湛藍澄澈的晴空。
接著便起身繞過桌子，雙臂從背後環住五條悟的脖頸，粉潤的唇也隨之欺到了他耳側。
「我們終於可以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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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心心念念的結婚終於到年紀了哈哈哈哈~賣前方婚禮觀禮券了~~~
第52章
五十二
等你滿二十歲我們就結婚。
愛在十六歲生日時就對五條悟做出過承諾。
現在距離兌現只剩十四天，這次全權由愛負責安排。
她不僅要在12月7號萬無一失地領回結婚證，還和五條悟一起商議好了婚禮的日期，正是隔年的1月1日元旦，寓意既是新的一年也是新的開始。
對於相愛的人來說，結婚確實是件讓人想到就會覺得幸福的喜事。
然而結婚之前的一系列準備工作卻相當複雜繁瑣，即便全程都有五條家幫襯，愛還是不得不提前一個月暫停了一切活動。
她向粉絲們的解釋就是簡單粗暴地如實相告——她家悟君將滿可以結婚的二十歲，她要籌備好相關事宜，儀式感滿滿地把人娶回家。
沒錯，在咒術界之外的地方，五條悟這個當世最強的五條家家主一概宣稱自己是入贅。
做戲做全套，如愛所願，他完全不介意在普通大眾眼中坐實自己那「霸道女偶像的天價嬌夫」人設。
在五條悟看來，大男子主義無非是沒本事男人使用的遮羞布，如果不是在外面幹什麼都不行，才不會執著於回家後在女人面前逞威風。
對於他的這一觀點，如今又和他並稱最強的摯友夏油傑也深表贊同。
要說現一級咒術師香奈乎高專二年級達成的最大成就，那就是徹底幫自家二姐和班主任捅破了那層今天破明天又糊死的窗戶紙。
別以為當僚機是一件輕鬆愉快的事。
至少對於那次事件中一夜間斬殺了羂索方百名詛咒師，因而落了個人斬稱號的香奈乎來說，這比她作為咒術師的本職工作難多了。
自家二姐天生就是好勝易怒的性子，如果不是後來蝴蝶家收養了她，那時還很沒安全感的她懷疑忍姐姐總板著臉是討厭她，忍姐姐甚至都不會在香奈惠姐姐的勸說下養成偶爾笑一笑的習慣。
硝子說男人只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是開玩笑，忍卻是當真這麼想的。
尤其是見證了好友嘴平琴葉的悲劇，又為了完成報仇大業，不得不蟄伏在頂級屑男人加茂童磨身邊數月之後。
偏偏夏油傑也在給五條悟當情敵都成了敗犬後徹底沒了戀愛方面的心思。
到頭來局面就變成了明明誰都看得出來兩個人對彼此有好感，他們卻愣是來了默契勁兒，全都不肯往那方面想。
就這麼磨磨蹭蹭了大半年，香奈乎和硝子等人幾乎放棄了，竟是五條悟的一記直球最終解決了問題。
「你和我說實話，是不是還對小愛存在不切實際的妄想？」
「既然不是，那你為什麼還不和別的女生談戀愛？」
「什麼叫沒再遇到心動的隨便找人談不像話，我當初看不出你喜歡小愛是我純情DK沒有戀愛經驗，現在我都是要結婚的人了，當我當世最強的六眼瞎？」
「話說小愛選擇我之後你是受刺激了嗎？擇偶觀一下子從究極美少女變成了蝴蝶忍那個……算了，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她。」
「我當初才剛進高專當老師，香奈乎是第一次給咒術師當學生，我也是第一次給咒術師當老師啊，她是人嗎，一週內投訴了我八次。」
「要不是我心理承受能力強，東京咒術高專就此少了一位盡職盡責的好老師，她相當於毀了咒術界的未來！」
當然，憑五條悟一貫異於常人的腦迴路，他直球打到後面也勢必會轉出托馬斯全旋的效果。
不過總算讓夏油傑坦誠了下來，下意識的反應騙不得人，聽五條悟說那些，夏油傑替忍辯駁的話想都不想就脫口而出，人渣二人組相識以來第一次因為吐槽旁人的理念不同而當場互嗆。
總之，在被摯友點醒後，夏油傑沒費多少力氣就和本來也愈發搖擺不定的忍確定了戀愛關係。
等到五條悟將自己對外宣稱入贅的打算告訴夏油傑時，夏油傑只是輕描淡寫地「哦」了一聲，和五條悟說只在咒術界之外頂個入贅的名沒什麼了不起。
他已經決定了，入贅就入個徹底，他帶嫁妝嫁，忍下聘禮娶，往後戶籍跟著忍走，家裡的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改姓蝴蝶。
「不過小忍說我就不用改姓了，她覺得我的名字姓蝴蝶不好聽，反正菜菜子和美美子已經成了她們蝴蝶家的女兒，也不怕我跑了。」
夏油傑說這話的語氣明顯帶著挑釁意味，而五條悟也確實有被他炫耀到。
伏黑姐弟的主意不好打，他毅然決定從自己著手。
他繼承了六眼又擔任著五條家家主，實在沒辦法像夏油傑一樣，在咒術界這一畝三分地大張旗鼓地入贅。
不過他可以在外面做得更絕對一點，蝴蝶傑不好聽，星野悟就還蠻順耳的，那麼等到愛在公眾面前宣布結婚時順便公開下二人姓星野的大名好了。
咒術界外是星野愛和星野悟，咒術界內也只是五條悟和星野愛。
星野這個姓氏聯結著愛和身處異世界的阿庫亞和露比，五條悟知道這對愛來說很重要，所以哪怕愛表示過沒關係，他還是想無論在哪裡都為她保留下來。
除了改姓和誰娶誰嫁的問題，二人也決定在婚後再搬一次家。
畢竟已經成了夫妻的話再涇渭分明地分房住不像話，所以一個配備衣帽間的更大主臥必不可少。
更何況惠和津美紀一天天長大，二人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小孩兒，現在這個平層公寓的格局顯然滿足不了他們未來的生活需求。
考慮到愛和津美紀都在娛樂圈發展，五條悟最終拍板了一套安保完備的獨棟別墅。
上下兩層共六個房間，除了幾人的臥室，還分別拿出一間屋子做愛和津美紀的工作室和五條悟的甜品儲備室。
室內空間之外還有室外空間，應五條悟的要求，庭院沒拿來種花種草，而是將其打造成了小型遊樂園的模樣，正中就是一個帶滑梯的泳池，等明年夏天註上水就能在家體驗身處北海道的快樂。
「小愛你也是太慣著小悟了。」
五條咲紀一直幫助愛處理這些事務，非常清楚愛的這些需求都是在迎合誰的喜好，因此在感慨五條悟真是遇到了好女孩兒的同時，也格外擔心愛會委屈自己。
「你喜歡什麼也和姑姑說，家又不是他一個人的，幹什麼全按他想要的來？」
「嗯……可我就是喜歡通過自己的努力，把一切變成悟君想要的樣子呀！」
愛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實事求是地說。
「比起具體的物件，被人愛著，也發自內心地愛著別人，更會讓我感到幸福，所以這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就是我理想中最美滿的家。」
2009 年12月7日，這是五條悟滿20歲成年的日子。
也是他們提交婚姻屆領取結婚證，正式成為夫妻的日子。
「話說我們以後的結婚紀念日按 1 月 1 日的婚禮日期算好不好？」
五條悟捧著終於到手的結婚證，像撒嬌的貓兒一樣賴在愛身邊。
「不然越想越覺得我虧了，明明是兩個重要的日子，以後卻都只有一份禮物能收。」
「行是行。」
愛任憑他銜弄著自己的耳垂，纖細的手指在他柔軟的白髮上揉了兩下，一如既往對自家小孩的撒嬌照單全收。
「不過那樣新年禮物就沒了，不要緊嗎？」
「對哦……」五條悟從愛的肩膀上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副既困擾又難以抉擇的表情。
「傻，那麼死板做什麼，又沒人規定一天只能送一次禮物，直接準備兩份禮物，也問我要兩份禮物不就好了嗎？」
愛不禁又被他可愛到，忍不住笑彎了眉眼，把自家一米九多的親老公重新拉到和自己齊平的位置，在他柔軟的唇上印下二人婚後的第一個吻。
「早上一個，晚上一個，和早安吻晚安吻一樣，多棒。」
二人是領取結婚證當天就帶著惠和津美紀喬遷新居的，卻直到舉辦婚禮前都沒有真正搬進同一間臥室裡。
當然這也是五條悟的意思，他擔心自己現在就和愛睡進一個房間會致使之前近三年的忍耐功虧一簣，守不住這最後不到一個月的底線。
五條悟平時總以沒個正經的樣子示人，又從 16 歲開始和愛同居，確定戀愛關係至今足足過了兩年半的光景，所以幾乎沒人相信他們之間沒發生過任何越軌的行為。
但事實恰恰如此。
而且和改姓的事情一樣，雖然愛早在第一次察覺到他有那方面衝動時就委婉地告訴過他自己不介意，但他還是自己給自己劃定了一定要結婚後才可以的紅線。
愛的前世遇人不淑，稀裡糊塗就把身體交給了一個從來沒打算對她負責的人渣。
五條悟正是因此才做出了決定。
這次輪到他，勢必要將「負責」兩個字貫徹到底。
他和愛又不是那種只准備短暫排遣寂寞的關係，那麼等到真正名正言順之後再做到那一步有什麼不可以？
五條悟和愛的婚禮是由五條家一手操辦的神前式傳統婚禮，這點五條悟倒是沒提出異議。
因為他私心也希望給心愛的女孩最足的儀式感，比起快餐式的西式婚禮，傳統婚禮在這方面本來就更勝一籌。
但這也為愛帶來了一項嚴峻的挑戰，那就是身為一個重度臉盲，她必須在剩下的不到一個月時間裡臨陣磨槍，把那些會到場的重要賓客記個大概。
「我現在理解你和夏油君為什麼把這些人統稱為老橘子了，他們怎麼做到的，為什麼全都能長成一個樣子？」
愛在對著名冊背到第三天已經整個人都不好了，簡直越看照片上的每個人越像複製黏貼。
最後還要多虧津美紀幫忙想到了辦法。
她先是默默拿走名冊去自己背住，然後又在歸還名冊時一併將一枚小巧隱蔽的藍牙耳機放到了愛手心裡。
術師靠術式，非術師靠科技。
反正在白無垢的裙襬裡塞下個手機沒問題，那津美紀仗著人小，躲到不遠處通過耳機對愛進行實時提醒完全不成問題。
就這樣，疑似最後的難題也順利解決，愛終於得以和五條悟一起，滿心歡喜地期待起了他們的婚禮。
入場後是修祓，然後是祝詞奏上，再之後是三獻儀式，新郎新娘獻酒三次，每次三杯一共九杯，接下來就可以說出誓詞和交換戒指……
等待的二十幾日，愛早已將這些流程記得滾瓜爛熟，每次想一遍都有種別樣的悸動，就和前世看著阿庫亞和露比一天天長大一樣……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阿庫亞和露比知道五條悟即將結婚的對象就是他們媽媽，一定會驚掉下巴吧……
上次五條悟通過信件告訴他們婚訊的時候露比就吵著要看他妻子的照片。
阿庫亞倒不太有所謂的樣子，彷彿有一句「很像愛」已經足夠，竟當真表現得有幾分像看母親改嫁給繼父，連著兩次都回了超長的信。
一再叮囑五條悟既然選擇了走進婚姻就一定不要辜負信任著他的女孩兒，時刻要記得做個稱職的好丈夫。
「當年要不是我，這小子好懸走上他生父的老路，現在自己戀愛談順反倒教育起我了。」
阿庫亞和加奈現在都進入了日本頂級演藝學府東京表演藝術大學深造，是那邊世界娛樂圈中風頭正盛的新生演技派情侶。
又因為加奈以後想要專注做演員，已然蛻變成滿分男友的阿庫亞目前正盡職盡責地幫她籌備 B 小町的畢業事宜。
離開那邊的世界一年半，許是沒有中斷通信的緣故，愛時常有種他們一直陪伴在彼此身邊的錯覺。
十八年前，以為再也見不到阿庫亞和露比的她孤零零地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為了給孩子們搏一線生機，守著虛妄的念想苦苦掙扎過一年又一年。
如今她的孩子們都很幸福，她身邊還有了更多愛著她也被她發自內心愛著的家人。
是即將成為她丈夫的五條悟給她帶來了一切。
她想，她何其幸運，能遇到這樣一個少年，強大而無畏，願意予以她最純粹的喜歡和愛，囂張又強勢地為她盡數扯去身上的枷鎖。
「奉天之作，承地之合，從新人之願，夫五條悟，妻星野愛今日行婚姻之禮，願同心同德，今世不離，神主其佑，祖先其知。」
婚禮當天碧空澄澈萬里無雲，一身純淨白無垢的愛將紫色長髮盤起，由五條悟牽著來到神堂前。
身著五條家家族服飾的神官為他們奏上祈禱文，三獻儀式的清酒也被從侍捧至他們面前。
「我不喜歡酒味啊……不過自己的三獻酒另當別論，一生一次，和小愛一起喝了酒，我就正式成了她的男人，她要為我負責一輩子了。」
在婚禮前，五條悟曾這樣對來幫他確認各種事項的夏油傑說。
然後他便因為並不想多喝一次不喜歡的酒，果斷拒絕了夏油傑讓他提前試一下的提議。
夏油傑這麼勸他其實是清楚自家摯友挑嘴的毛病，怕他婚禮當場再因為不適應味道一不小心噴對面的愛一臉。
五條悟覺得自己又不是沒吃過難吃的東西，幹什麼至於咽不下那九小杯酒。
所以問題不大，不過到時候眼睛一閉一睜的事。
更何況面前身著婚服的小愛一定超美超漂亮，他才不會捨得往她身上吐。
……嗯，自信是好事，但有時候過於自信就是會被打臉的。
第一杯酒下肚之後，好消息是五條悟雖然感覺難喝卻到底忍耐住了噴出來的欲望，而壞消息是他毫無徵兆地開始頭暈。
他暗暗咬了下舌尖都沒用，因為他的舌頭也麻得猝不及防，待到強撐著去夠第二杯，愛那桃花般迤邐的面容已在他眼前模糊成了一團。
「小愛，我……」
伴隨著第二杯酒被他囫圇灌下去，五條悟的身體徹底搖搖欲墜起來，片刻後，湛藍的六眼迷離地一闔，整個人突然失去平衡向愛倒去。
堪堪接住他的愛：「……」
什麼情況啊這是？不是說好了眼睛一閉一睜就完成儀式了嗎，你這一閉不睜真的大丈夫？
所以是酒的問題還是她新婚丈夫的問題？為什麼當世最強的六眼神子會被區區兩小杯清酒灌醉？
以及有沒有人能來救一下，誰來告訴她婚禮當日，突發新郎因為三獻酒喝醉的情況該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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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一起說，不愧是你五條悟，我覺得我已經很善待你了，別的太太寫你都是一杯倒，我這裡還讓你喝完了第二杯~
第53章
五十三
人在危機關頭能爆發出多大的潛力呢？
全能偶像星野愛在這一刻心如電轉，憑藉多年處理舞台突發事故的經驗迅速作出反應。
首先，她將已經失去意識的白毛大貓交給了仍處於懵逼狀態的神官，然後便若無其事地繼續伸手向三獻酒的檀木托盤。
從右到左一口一杯，前後不過一分鐘時間，待在場賓客們也隨之回過神來，她已經利落地將盤中剩餘的十四杯酒全部喝完。
十四杯的數量雖然聽起來可觀，實際倒在一起卻差不多只有尋常居酒屋兩瓷瓶的量。
愛前世的酒量就不差，即便這一世由於一直沒到合法飲酒年齡沒試過，但五條悟有一次買錯的酒心巧克力都進了她的肚子。
按照酒精濃度算，她的酒量應付這十四杯清酒完全沒有問題。
「誓言環節略過，麻煩將戒指給我。」
示意負責進奉三獻酒的從侍可以端著空酒杯退場後，愛的一雙星瞳看向另一側拿著戒指的從侍。
愛的五官本是偏稚氣可愛的一掛，但今日的妝容艷麗，雪膚紅唇，皓齒明眸，嬌美動人之餘也多了幾分清冷明艷，搭配身上繡有五條家家徽的華美白無垢，赫然是當家主母的威嚴做派。
手捧戒指的從侍被她氣場所懾，連忙收斂心神恭敬奉上。
愛先帶好自己的戒指，繼而則施施然擎起另一枚，來到已經昏迷不醒的五條悟面前，半分不拖泥帶水地往少年骨節修長的無名指上一套。
再之後的奉玉串奉和親族舉杯流程也全由她一人代勞。
直到神官宣布禮畢退場，她才微笑著對一直攙扶五條悟的神官點頭致謝。
眾目睽睽之下，把自家一米九還多的未婚夫往自己肩膀上一扛，按照既定路線和早候在神社外的五條咲紀等人匯合。
「直接送我們回家吧，我感覺他一時半會兒醒不了酒。老橘子們挑理就挑理，我也不可能全程扛著悟君再敬一圈酒。」
一米九多的五條悟份量不輕，幸而第三次扛他的愛這次有好好吸取過去的教訓，事件發生前就已經是個能一招幹掉極惡詛咒師加茂童磨的新晉術師殺手了。
五條咲紀點點頭，她如今越發覺得自家小悟娶了個不得了的姑娘。
比起御三家中另外兩家充其量只能算作賢內助的主母，他們五條家的小愛可不是五條悟或者五條家的附庸，而是貨真價實能和神子並肩的女人。
「把這個用熱水沖開給他灌下去，醒酒用的，份量你自己把握，畢竟我之前也沒遇到過兩口清酒就醉倒的人。」
帶著津美紀和惠一起回到家，愛先安頓好了五條悟，然後便去廚房燒了開水，按照適才忍的叮囑沖好了醒酒湯劑，涼到不燙了才端至仍然昏睡的五條悟面前，一勺一勺餵給他喝。
「不要……苦……」
可嗜甜如命的五條悟哪裡是那麼好餵的，再加上即便醉得不省人事也依然沒解除的無下限術式，愛餵到第二口時就很是無奈地發現自己伸過去的勺子不再能破他的防。
嚐到這玩意兒不好喝，已晉升為已婚人士的最強少年表示拒絕，精準將其列入不可侵的範圍內。
愛：「……」
怪不得大家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她現在才結婚一天，就有種土埋眉毛的感覺了。
深吸了口氣，愛在心裡念了句自己選的男人就要對他負責到底，這才多少平復了一些羊駝亂奔的心情，認命地將勺子送到自己唇邊，先含了口醒酒湯劑到自己口中。
五條悟在徹底恢復實力取回最強之名後有重新改良「停止之力」的施放效果，基於自動甄別靠近對象危險程度的基礎把她單獨列為了特例。
是她的話就術式解除且關停體表咒力流動，這樣既可以做到對外防禦最大化，也不會讓她因為咒力無效的體質在他身上撲空。
……小愛，過來抱我。
……要飛起來的抱抱。
……嗯，還要親親。
愛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練這招足足花了半年，期間自然要求她作為唯一的陪練無條件配合。
最後要不是惠忍無可忍地對他用了「最強也不過如此」的激將法，愛覺得他保不齊還會拖更久。
「都二十歲，結婚的人了，還像小孩兒一樣。」
愛欺身過去將二人的嘴唇貼合到一起，這次總算成功將醒酒湯餵了進去。
而且也沒叫她家睡著的小孩兒太不開心，一碗醒酒湯劑喝完居然還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
然後竟憑藉本能伸臂一攬將她也帶到床上，顯然仍是神志不清醒的模樣，毛茸茸的腦袋卻不老實地在她肩窩處蹭來蹭去。
「不過，我喜歡。」
愛索性蹬掉拖鞋陪他滾到床上，這次含了塊草莓味的薄荷糖到口中，再次用自己的舌尖撬開了少年的唇齒。
忍給的醒酒湯劑效果著實不錯，這個極盡纏綿的吻過後五條悟又緩醒了一會兒，沒過多久就迷迷濛濛地睜開了那雙依然含著霧氣的湛藍色眼眸，認真盯著愛看了半晌，突然將本來側抱著他的愛翻到了自己身下。
「悟君？」
兩個人已經是再親密些也不奇怪的關係了，愛倒不至於被他嚇到，但還是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似乎搞不太清楚面前面色潮紅的少年這是又搭通了去到哪裡的腦迴路。
「小愛，這一次我們也一樣會拯救世界的。」
五條悟眼神堅定地俯視著身下的少女，雖然說出的話確實不怎麼合時宜，偏偏帶著最讓愛動容的虔誠真摯。
愛忍不住抬手摸上少年的臉頰，眨動的眼睫閃爍出些許水潤的光芒，驀地想起那句本應在婚禮上說的話沒有說。
「會的，我們一起，沒有做不到的事情。」愛說，「悟君，我愛你，很愛很愛，特別特別愛。」
曾經的愛是由謊言堆積成的，訴說著關於「愛」的謊言，也狡猾地堅稱謊言也是「愛」。
可現在一切都真實起來了，因為愛著面前的少年，她同樣學會了愛這個有他的世界，兩世四十年，她終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愛人和被人愛的幸福滋味。
「悟君，說你愛我。」
貪得無厭的神女舒展雙臂，將白皙的手腕在神子頸後交疊。
「我愛你。」
五條悟被酒精麻痺的神志恢復了又沒完全恢復，一本正經地表完決心就又變回了原本乖順大貓的模樣，愛讓他說什麼就說什麼。
他這副任憑她牽著走的模樣對愛來說也很稀奇，逗弄小孩兒的心思上線，情不自禁地想誘導他更多。
「說你要一輩子和星野愛在一起。」愛循循善誘。
「我要一輩子和星野愛在一起。」五條悟從善如流地重複。
「只用說的，不打算用實際行動證明一下嗎？」愛挑了下眉，逐漸增大了複讀機挑戰的難度。
五條悟的表情果然迷惘起來，貌似是理解了她的話，卻完全想不出她期待他怎麼做。
愛笑了，勾著他脖頸的手臂用了幾分力氣，身體力行地向他傳達出了自己的意願。
「一輩子在一起，不如從這一刻開始，怎麼樣？」愛再次親上他的唇，用主動續接起適才親吻的方式，宣告這名正言順的纏綿悱惻如期而至。
有什麼比在婚禮當天被兩杯三獻酒悶倒更尷尬的經歷嗎？
第二天徹底清醒過來的五條悟表示真的有。
那就是被悶倒只是開端，然後他全程睡過了自己的婚禮。
待到稀裡糊塗地禮畢，就在現場所有賓客的見證下，讓自己那外表嬌小可人的新婚妻子直接扛離了婚禮場地。
而且這還不算完，看著臥室裡和二人身上的痕跡，他覺得自己完全記不清滋味的初體驗可能不只有婚禮……
簡直糟得不能更糟了。
平生第一次，五條悟有了把「不爭氣」一詞套在自己身上的衝動。
恨不得掘地三尺挖個時光機出來，倒退回昨天，將他那些丟失的珍貴體驗全部找回來。
「沒關係呀，雖然剩下的十四杯都被我喝掉了，但我一點都沒醉，有好好記住悟君的一切。」
這時唯有愛的話叫五條悟得到了些許安慰，至少證明昨日尚處半夢半醒狀態的他也沒讓她失望。
有徹底沖刷掉神木光銘刻給她的傷害，如她所願，在她身上重新烙下了只屬於他的印記。
到頭來雖然仍覺得有些遺憾，但五條悟還是接受了愛來日方長的說法。
見她也有意，便卻之不恭地先討了兩次清醒體驗回來，鬧夠了才一起洗了澡起床，開啟了他們正式作為夫妻的第一天。
「就很爽！你個未婚小處男不懂已婚男人的快樂！」
三天後，結束短暫婚假回到高專報道的五條悟第一時間跑到自家摯友跟前炫耀。
「婚禮什麼的隨便吧，反正小愛沒什麼不滿意的，老橘子們愛怎麼想怎麼想，我的婚禮本來也不是為他們辦的。」
「哦，有件事我得提醒你，鑑於我下個月也結婚，所以你找錯炫耀對象了。」
夏油傑和忍也定好了他滿二十歲當天就去領證。
倒不是夏油傑好勝心上來想和五條悟較勁，實在是忍一想到五條悟那嘚瑟的嘴臉就牙根癢，覺得能提前一天殺掉他的威風都是好的。
兩個最強人渣惡劣起來向來合拍，相視一笑後格外默契地拍響了校醫室的門，決定給他們那母胎單身的女同期送來一點已婚人士和準已婚人士的人道主義關懷。
之前超嫌棄地和他們說什麼就算天地倒轉我也不會愛上你們中任何一個，明明最後沒人要的人是她才對。
總之雖然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出了狀況，但五條悟和愛的婚禮還是相對圓滿地落成了。
畢竟親近朋友的調侃五條悟和愛都不介意。
至於那些懷揣惡意想要撿五條悟笑話的人，比如禪院直哉……
他想嘲笑的可是五條悟！
已經取回了最強稱號，動動手指就能讓他炸成天邊煙花的五條悟！
更何況他娶的也不是尋常女人！
初代令咒術師和詛咒師們聞風喪膽的天與咒縛術師殺手是伏黑甚爾，現在這一稱號可是已經落到了二代的頭上，正是這個叫星野愛的女人。
有可靠情報稱，叛逃前便有最強一級術師之稱的加茂童磨就是死在她手上，其身上七個致命傷口都來自她手裡那把一斬即殺的咒具。
愛畢竟是需要在外拋頭露面的偶像，為了盡可能減少咒術界各方勢力對她的騷擾，五條悟故意讓負責處理加茂童磨屍體的硝子洩露出了這些。
就像愛考慮到方便行事，在咒術界外為他打造出「霸道偶像的天價嬌夫」人設一樣，五條悟覺得自己不妨也在咒術界中為愛打造一個足夠有威懾力的「女王愛」人設。
——不是因為是最強的女人所以才不好惹，而是因為不好惹才能與神子並肩，最終成為最強的女人。
足以讓那些動不得他，就想暗搓搓把主意打到愛身上的傢伙們聞風喪膽。
在婚禮上，愛的表現無疑為鞏固這一人設添了把火。
畢竟五條家的六眼持有者還能幾百年出一個，新婚當天連乾十四杯三獻酒，然後面不改色將丈夫扛走的主母，可謂放眼御三家千年歷史前無古人的頭一例。
據說歌姬那嗜錢如命的同期冥冥已經在咒術師聚集的地下賭場開設了殺豬盤。
賭五條悟和愛進行生命大和諧時究竟誰才是上面的主導者，以及最強神子的末路是不是被榨乾，最終英年早逝地死在他女人身上……
「所以咱們真的有必要分咒術界內外嗎？現在所有人都覺得咱們兩個的關係是我對你強取豪奪……」
愛並不是不喜歡「姐就是女王」的感覺，但她覺得人設立得太過強悍也不好，她還是很溫柔的，就算最近體力確實見長，也全是託婚後陪他夜夜操練的福。
可惜她的控訴顯然無法動搖五條悟，他不得便宜還賣乖就不是他了。
「不是挺好的嗎？」五條悟說，「我最喜歡被小愛當做嬌花一樣憐惜了，所以再對我予取予求一點吧，比如今天晚上加個鐘之類的……」
嗯……回應他的理所當然是愛丟過來的枕頭。
愛之前以為他是純純的貓科，結了婚才意識到他其實是個串兒，百分之百串了犬科泰迪那邊的種。
俗話說得好，凡事要懂得適可而止，過猶不及注定是會樂極生悲的。
放在五條悟身上也是如此。
他之前自打自臉的經歷已經不少了，遠了不提，在期待已久的婚禮上兩杯三獻酒將自己悶倒就是現成的前車之鑑。
無奈他偏偏不是個善於吸取教訓的人，婚後便又若無其事地浪了起來，因為當下的生活確實如蜜裡調油一般，幾乎三句話不離自己是天選的人生贏家。
然後就像實在對他忍無可忍的眾人期待的那樣，打他臉的事很快便應邀而來。
夏油傑和忍選擇了夏油傑的生日2月3日領結婚證，又選了忍的生日2月24日辦婚禮。
不同於五條家不得不體面的大手筆，他們只打算舉辦一個小範圍的西式婚禮。
歸根結底是五條悟在傳統婚禮上出的洋相給忍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她實在不想在自己的婚禮出現一點會叫她聯想起那天場景的元素。
而且她這邊的香奈惠和香奈乎還想做伴娘，已經改姓蝴蝶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姐妹也想做花童。
為了不讓整場婚禮顯得太陰盛陽衰，五條悟自然只能作為唯一的伴郎人選給自家摯友撐場子，犧牲自己寶貴的蜜月期陪夏油傑籌備婚禮事宜。
這天他去試完伴郎服回到家，就看到本來已經恢復了偶像活動，說好今天有雜誌拍攝工作的愛有些忐忑地等在客廳裡，待他走近，才欲言又止地將一枚沒有過多裝飾的白色信封推到了他面前。
「這……這是……」
五條悟有六眼，信封不用拆就看到了裡面的東西。
雖然分辨不出試紙區具體顯示了什麼，但他不覺得愛會拿否定的結果朝他虛晃一槍。
「怎……怎麼會這樣……我們之前不是說……」
五條悟節節敗退，整個人如遭雷擊，人直接栽倒在了身後的椅子上。
和新婚妻子夜夜笙歌爽嗎？
五條悟表示爽極了，爽得他早就和愛約定好徹底解決世界危機前都不著急要親生小孩兒。
正好惠和津美紀現在都成了不太會牽扯他們的小學生，大可以把節省下來的閒暇精力用在開開心心地經營二人世界上。
不成想眼下才一個多月，他們的二人世界剛剛開始就宣告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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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二人世界！！我忍了那麼多年，終於可以……幹！個！爽！了！
愛：嗯……你要不再忍十個月？
第54章
五十四
怎麼回事……
他們不是一直有做好防範措施嗎，究竟是哪一次……
「第一次。」
愛看穿了他的震驚和困惑，貝齒輕輕咬住下唇，直接給出了答案。
五條悟恍然大悟。
他那天醉得神志不清，事後倒是隱約想起了一些事情。
正如愛所說，那時他們都只剩了想要立刻將自己交給對方的虔誠本能，家裡也沒有提前預備措施，所以確實是不管不顧地把車開上了路。
怎麼可能第一次就中……
愛前世曾真正懷孕做過母親，她的生理常識讓她那時想當然地秉承著僥倖心理。
可事實偏偏就是中了。
她這一世的身體素質擁有天與咒縛的加成，一定程度較普通人優越，姨媽一向准得不行。
這次延後至第三天時她就隱約意識到了不對勁。
可還是打算拖一拖，畢竟她前幾天才剛剛答應過五條悟，在世界危機再次解決前他們不要自己的孩子。
再之後她又獨自忐忑不安地等待了五天，幸而五條悟忙著幫夏油傑籌備婚禮才沒有察覺到她的異常。
不過這也意味著她再等下去也不會有用，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索性認命地跑到藥店買來檢測試劑盒，然後就得到了這個完全符合她猜測的結果。
「悟君，你先緩緩吧，我也緩緩，這件事對我們來說都挺突然的……」
愛把那枚欲蓋彌彰裝入信封的檢測試劑盒重新拿了回來，將客廳留給五條悟，獨自起身走進二人的臥室。
「愛，你確定要生嗎？僅 18 歲就懷孕生子要是傳出去了，不管是你，還是事務所，都要完蛋了。」
「是生下孩子還是回去做偶像，最終的決定權在你，仔細考慮清楚再做決定。」
「嗯……那我就選既生下孩子又繼續做偶像好了，沒問題的，隱瞞到底，能隱瞞一兩個小孩兒的才是超一流的偶像！」
「肚子裡面是雙胞胎吧，以後肯定會是熱熱鬧鬧很幸福的一家，那麼作為母親的幸福和作為偶像的幸福我都想要，星野愛是個貪得無厭的女人。」
前世得知懷上阿庫亞和露比之後，她曾與社長以及為她做孕檢的主治醫生進行過如是的對話。
那時她不願意放棄阿庫亞和露比是因為想要屬於自己的家人，想要體會從未得到過的幸福。
現在她雖然已經擁有了一切，卻還是貪心地想要更多。
而且這是她和五條悟的孩子啊，生下所愛之人的小孩兒是什麼感覺呢，她真的很想知道，這一次她的孩子也可以出生在完整的家裡了……
她想到這裡便有些感慨地摸上了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可隨後又再次意識到了那個她剛才就思考過的嚴肅問題。
——一個既有爸爸又有媽媽的孩子，能否幸福根本不只取決於她。
悟君……似乎並不想要這個孩子。
他都沒用她猜，而是明確向她表達了對待這件事的看法，他希望等到世界危機徹底解決後再說。
「雖然主要是因為我想和小愛過幾年的二人世界，但是讓孩子出生在一個更好的世界也是我們作為父母應盡的責任吧！」
五條悟雖然時常表現得不太靠譜，但在關鍵問題的抉擇上從不馬虎。
他解釋了原因後，愛也贊同他的觀點。
雖然她從未後悔生下阿庫亞和露比，但仔細想想，她前世的行為確實不夠負責。
她不僅完全沒有考慮過自己是否有能力給他們穩定的生活，甚至連作為母親會不會發自內心地愛他們都無法確定……
如果不是五條悟的出現，愛覺得自己毫無疑問是個糟糕的母親。
她根本沒有把阿庫亞和露比撫養得很好，兩個孩子的嬰兒時期一度分不清他們的臉。
後來她又不長腦子地把住址洩露給了神木光那個根本無法改邪歸正的混蛋，死狀悽慘地在阿庫亞面前沒了呼吸，給他和露比心裡埋下了致使他們未來悲劇的復仇種子。
是比她少活了一世的五條悟挽回了一切，現在也提出了他們現階段的最優解。
「世界會變好的，除了要解決掉威脅世界存在的東西，還要重置這個腐朽的咒術界。」
五條悟這樣向她描述他他願景中的世界。
「到時將不再有明哲保身的蠢貨，不再有世襲的蠢貨，不再有傲慢的蠢貨……我要讓我們的孩子生活在真正的陽光下。」
愛答應了他，她認同她家神子的信念和理想，考慮到他們這一路走來勢必要面對的東西，她也不認為現在弄出個等到危機爆發時才滿打滿算七歲的孩子是明智的決定。
愛抵著背後的臥室門緩緩地滑落了身體，最後心煩意亂地抱膝坐在地板上，一向熠熠生輝的星瞳因迷茫而失了光彩，手中的信封也越攥越緊。
……
當天晚上，五條悟沒有碰她。
是一點點都沒碰，不僅沒像往常那樣賴著她做些他們都樂在其中的事，甚至沒有親她抱她，反而仗著二人的床足夠大，生生在他們中間隔出了能再塞下兩個人的距離。
然後接下來的第二天，第三天也沒有，有幾次愛試著靠過去，他居然都下意識地彈開，竟隱隱有了夢回愛第一次提出可以做那種事時的防備架勢。
他是在怪她嗎？
他一定是在怪她……
是她沒有做到答應他的事情，而且出事那次他醉得神志不清，如果不是她不計後果地誘導他做，根本不會像今天這樣，搞出一個完全超出他們計劃的孩子。
那麼，難道要她處理掉這個屬於他們的孩子嗎？
但怎麼可以呢？
這是他們兩個人的孩子，是爸爸媽媽真心相愛才降生在她腹中的。
愛從來不是遇事猶豫不決的人，但當天平的兩端擺著她的愛人和孩子，她還是不可避免地糾結起來。
——作為悟君妻子的幸福，以及作為孩子母親的幸福，我現在就想要全部擁有。
——悟君，你要做的就是給這孩子愛，其他的我會全權負責，畢竟他之所以會不合時宜地到來是我的失誤，現在也是我堅持留下他。
她還可以這樣說嗎？
前世她說要同時當好母親和偶像都沒有做到……
關鍵這一次，如果她又說了卻沒有兌現，那麼一定會拖累五條悟替她承擔後果。
他是什麼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
她的少年頂住了禪院家的壓力，當仁不讓地護住了伏黑甚爾託付給他的惠和津美紀，又義無反顧地去到異世界，保住了她的阿庫亞和露比，這樣的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不管她和他們的親生孩子。
所以只能這麼做了吧，由她做出拚盡全力努力一次的覺悟，再把究竟要不要選擇再相信她一下的權力交給他。
「麻煩你了，忍小姐。雖然在你新婚前專程來找你說這些很煞風景，但我這邊也有點急。」
五條悟第二天有任務，他走後，愛便將電話打給了距離婚期僅剩十天的忍。
「據說孩子一個半月就會有胎心，萬一……總之必須在那之前做出決定才行。還請你盡快幫忙配一下藥，不然真的太殘忍了。」
正如愛料想的那樣，聽她訴說完前因後果以及希望幫忙配墮胎藥的請求後，忍在電話另一邊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愛覺得這也沒什麼奇怪，人家原本正歡欣喜悅地籌備著自己的婚禮，怎麼可能願意在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時候幫忙做這種事。
只是她一時間也想不到其他辦法了。
日本的墮胎制度很嚴格，別說她還是公眾人物，哪怕只是普通人，也僅能在妊娠對母親身體造成困難，或由於非法行為導致妊娠的情況才允許進行人工流產。
尤其是她眼下未滿二十歲法定成年的年紀，要做手術必須和丈夫一起在協議書上簽字才行。
愛是想把選擇的權力交給五條悟，可並不想如果他選了不留下孩子就把他拉到醫院的場合，讓他和她一起擔負親手結束掉親生孩子的罪孽。
無論他是否選擇再信任她一次留下孩子，愛都想說話算話，一個人把全部擔下來，讓他能夠毫無顧忌地按照既定步調前行。
而她不知道的是，忍此時震驚的理由卻和她心中所想南轅北轍。
「傑，你現在就打五條電話，即刻，馬上。」
約莫一分鐘過去，忍在震驚中恢復了思考的能力，繼而便抬頭看向不遠處正若無其事陪女兒們選發卡的夏油傑。
「雖然我也覺得像他那樣的人渣，小愛小姐不想生他的孩子情有可原，但孩子畢竟是無辜的。不管他在執行多重要的任務都讓他趕緊滾回來，直接告訴他，能跑多快跑多快，再遲他孩子就沒了。」
就這樣，在忍被愛的配藥請求震驚後，夏油傑也由於忍將愛的請求轉述給他震驚了。
等等！
什麼情況這是？！
就算覺得孩子出生在新世界更好是他和五條悟之前達成的共識。
就算這次說什麼都不打算跟的他近來幾天面對五條悟的炫耀很是無語。
就算無語的不只他一個，硝子歌姬伊地知等人暫且不論，連如今基本和咒術界斷絕瓜葛的七海都在前天凌晨三點接到了報喜電話，睏倦煩躁之下大罵五條悟是不是有病，睡醒後又覺得不妥，把希望幫忙解釋一下的電話打到了他這裡……
但總歸是件喜事。
全世界最討厭五條悟的歌姬在想到孩子還有一半基因歸屬愛之後都對他多了些包容，努力做到無視他天天頂著張二傻子一樣的笑臉見誰逮誰刷存在感。
夏油傑想，無非只是再多一個孩子而已，世界再不太平，他們兩個最強也總有辦法護這孩子平安喜樂地長大。
可五條悟是中了什麼一旦高興過頭就會樂極生悲的詛咒嗎？
疑似十四歲就對當媽一事樂此不疲的愛，居然在十八歲懷了他的孩子之後萌生了要將孩子打掉的念頭。
而且還是直接來拜託忍幫忙配藥，連去醫院好歹徵求一下他的意見都不願意。
沒錯，誤會的產生有時僅在一念之間。
五條悟從一開始就沒有不想要這個他和愛的孩子。
意料之外歸意料之外，畢竟是被打斷了蜜月期，有些沮喪也在所難免。
可他怎麼可能不想要！
那是他和愛的孩子啊！
他早在十六歲的時候就思考過他們以後是要男孩兒還是要女孩兒的問題了。
現在他雖然還是覺得女兒更好，但真生了男孩兒他也不是不能接受，他又不是不會帶男孩兒。
小的參照惠，大的還有阿庫亞，最強的他養起男孩兒來一樣得心應手。
「你背叛我一次，這次我出爾反爾，咱們兩個算扯平了。」
聽夏油傑堅決表明這次不跟，五條悟面上的表情難得正經幾分。
「你之前說我的選擇都有意義，還算數嗎？」
夏油傑點了支煙，也不抽，只放在指間燃著。
他清楚五條悟心中未必沒有忐忑，名為五條悟的最強神子毋庸置疑強大無畏，可身為最強神子的五條悟已經有了軟肋。
也許獨自一人，孑然於世的五條悟才是最強大的，但那從不是五條悟會做出的選擇。
永遠隨心所欲卻也永遠溫柔善良又堅定，這才是五條悟。
他不需要旁人理解，一切選擇都出自本心，卻自願背負上人性的枷鎖去守護他所在意的世間萬物。
這些東西夏油傑是背刺他之後才逐漸看清的。
夏油傑笑了，沒擎煙的那隻手在摯友背上輕輕一拍。
「算數啊，不過咱倆的恩怨扯不平，你之前不是說過嗎，我這輩子都欠你的，所以沒必要擔心，既然你需要，我就會和你並肩到底，去守護那孩子。」
世上的事哪來那麼多不出所料和按部就班？有時突如其來的意外恰恰也是驚喜。
兩個少年如今都懂得這個道理，因此也為這孩子的到來做起了更多關乎以後的謀算。
不過現在的局面又是怎麼回事？
合著真是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嗎？
五條悟這還沒樂兩天，他兒子，自己的大侄兒，又一言不合要沒了？
「你做了什麼？」夏油傑把電話打給五條悟後便直截了當地問。
他只能想到這個可能，五條悟一定做了什麼叫愛傷心難過的事，而且情節相當嚴重。
畢竟愛是那麼喜歡小孩子的人，能讓她下決心打掉親生孩子的事情應該屈指可數。
「我……做什麼了？」接到電話的五條悟也懵了。
之前得知有孩子的時候他的確彷彿天靈蓋被雷劈中，懵過之後又迎來了震得他天靈蓋發麻的驚喜感覺。
但現在他只覺得自己像是被無量空處劈中了，一瞬間所有信息都聚集而來，大腦在不停工作卻完全抓不住重點，是靈魂和思維被同時宣告死亡的滋味。
「你別開玩笑。」
半晌，本來在執行任務的五條悟攥著手機發出了乾巴巴的冷笑，把剛才被他救下的咒術師懾得毛骨悚然，後背雞皮疙瘩一排排地冒了出來。
「我這裡也不是什麼玩笑都能開的。」
「我怎麼可能平白無故和你開這種玩笑？」
夏油傑嘆了口氣，他覺得這件事砸哪個準爸爸頭上都無疑是天塌了，因此也沒計較五條悟明顯不善的語氣。
「發你現在的坐標給我，任務我去替你，你立刻回家，拿「蒼」開瞬移，一秒別耽擱。」
「……五條先生？」眼見五條悟掛斷電話後仍神色怔然地杵在原地，一旁的咒術師望望他又望望不遠處奔襲而來的數隻咒靈，忍不住顫聲提醒。
然後他就看到五條悟猛地在五指凝起咒力，振臂一揮，兇狠地插進了最近那隻咒靈的面門。
接下來的其他咒靈也是同等待遇，僅半秒時間，他面前便只剩下了地獄之門敞開般的血肉橫飛，以及那個親手將戰場變成煉獄的白髮少年。
「就這些雜魚，為什麼要呼叫救援把我叫來？」
五條悟面無表情地睨著早已雙腿發軟跌坐在地的咒術師。
「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孩子如果沒了，他們現在變成什麼樣，之後你保不齊也會變成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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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誤會就這麼產生了23333，路人咒術師無辜躺槍。
小五：你看我孩子沒了這口鍋，又大又圓，像不像你明早看不見的太陽？
第55章
五十五
「小悟，做個好丈夫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別人家夫妻結婚前，女方家裡一般都會安排新娘修行。
普通人家的父母會叮囑女兒些「好好經營家庭」，「不要太任性」之類的話，大一些的家族則會找來專門的老師進行指導，為那些即將嫁入婆家的女孩兒們做足準備。
輪到五條悟的婚禮前夕卻完全相反。
愛照例該做什麼做什麼，而他卻被五條咲紀不由分說地叫去祖宅「修行」了三天，家裡男女老少全上陣一遍，一個個都試圖教會他怎麼當個好丈夫。
這是五條悟進入高專學習後在祖宅裡待得最久的一次。
雖然家裡較御三家的另外兩家已經開明很多了，但古樸刻板的裝潢和幾乎與現代科技脫軌的環境還是讓他渾身不自在，而且他打心裡覺得婚前三天不讓他見可愛的未婚妻就很反人類。
因此五條咲紀他們雖然說了很多，他卻大多左耳進右耳出，滿心認為他們這樣多此一舉，最強的他毫無懸念會成為最好的丈夫，也讓他家小愛成為最幸福的人[和諧]妻。
五條悟現在就很後悔。
因為五條咲紀特意和他強調了好多次，要他不要太自以為是，眼裡只看得到自己想做的事情，想當然地以為愛也會這樣想。
「房子按照你喜歡的方式裝，婚禮按照你定好的模式辦，冰箱裡永遠都塞滿了你喜歡的食物……」
五條咲紀苦口婆心地勸到這裡，便又想起愛那句「一切都是悟君喜歡的樣子就好」，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小悟，你不要覺得你一定是對的所以繼續這樣就好，夫妻之間沒有那麼多對和錯，你得時不時站到小愛的角度去換位思考，不能一直像小孩兒一樣被小愛慣著。」
換位思考……
五條悟突然意識到，在這方面他確實欠缺很多。
因為他一直是一個可以在精神層面自給自足的人，不會因為某些情節而行動，也不會受到他人眼光和要求的束縛。
只要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按照我的方式對她好，她一定會開心滿足。
他一直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如今得知她懷了他們的孩子也是如此。
雖然因為一些意外比他們預期中早到了很多，但毫無疑問這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喜事。
他開心得想和所有人分享再得到所有人的祝福，覺得她的心情一定也和他一樣。
她那麼喜歡他，也那麼喜歡小孩子，怎麼會不期待這個屬於他們的孩子降生呢？
於是他興高采烈地和身邊的朋友們炫耀，然後像往常一樣該幹什麼幹什麼，總覺得身上多了親生孩子準爸爸的光環之後，他的人生贏家人設變得更豐滿了。
但他卻沒有多問問她的想法。
明明孩子是在她體內孕育，整個懷孕過程中，她也一定會比他負擔更多。
她是不是有什麼顧慮？覺得這個世界不夠好？擔心無法在八年後那場浩劫中保全孩子？
開什麼玩笑，這孩子的爸爸可是最強啊，怎麼會有連自家孩子都保護不好的最強？為什麼要擔心這種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不對，要站在她的立場上想，她畢竟是孩子的母親，在他徹底解決掉神木光之前，她兩世都活在對阿庫亞和露比的愧疚中。
更何況再堅強的母親也會視孩子為軟肋，在夏油傑對他說那番話之前，他都在所難免地心懷忐忑，她會慌張會不安是正常的……
但她之前不是總會給予他最堅定的信任嗎？
——是悟君的話，一定可以做到的。
——悟君是最強的，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不會有問題的。
她一直對他這樣說……
從愛知到東京一路用「蒼」瞬移回來的消耗很大，再加上五條悟這會兒腦子很亂，待到他喘息著推開家門，只覺得整顆腦仁都在灼燒。
但他來不及做任何休息，六眼直接將房間裡裡外外地搜尋了一遍。
「不在家？」
五條悟一下子更慌了。
擁有六眼的他想要找誰一向輕而易舉，唯有愛是例外。
因為六眼找人的底層原理是辨析咒力痕跡，而愛卻是當世唯二兩個零咒力天與咒縛持有者之一，只要她脫離了他的視野範圍，他就完全尋不到她的蹤跡。
「傑，別管什麼任務了，隨便丟給誰，死不了就行，快回來幫我找人。你那些咒靈有多少放多少，小愛不在家，我找不到她，不知道她跑去哪裡了。」
五條悟再次打通夏油傑電話時說話的聲線都有些顫抖，一句話說完才稍微平靜了一些，但仍然儘是頹喪。
「她當時怎麼和忍說的？」
夏油傑本來正在接替五條悟把任務做完的途中，聽他這麼說只能命令身下的咒靈即刻調頭，沉默片刻後如實相告。
「她請忍幫忙配製墮胎的藥，最好能快點配好。」夏油傑說，「她說她算了時間，我和忍辦完婚禮後就來不及了，孩子一個半月後會有胎心，她想趕在那之前。」
「這玩意兒怎麼算？」五條悟問。
「你一個準爸爸都不知道，我一個未來七八年都不打算有親生孩子的人怎麼知道？」
講真，夏油傑現在有點覺得五條悟活該了。
有這麼當準爸爸的嗎？
鬧了半天他只負責在外炫耀，這麼多天過去連老婆具體懷孕多久都不清楚。
五條悟無法，只得又打電話給硝子。
然後不僅硝子炸了，連這兩天都待在東京，本打算買好禮物就和硝子一起去看望愛的歌姬也炸了。
「五條，你果然是人渣！我要是個男的也打得過你，豁出去當第三者也綠了你。」
歌姬氣得不行，不待他說完便搶過硝子的手機一通暴力輸出。
「不知道懷孕天數怎麼算就罷了，你居然連小愛的排卵期和經期都不清楚，有你這當丈夫的嗎？」
「這是我必須知道的事情嗎？」
五條悟的腦仁燒得厲害，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
「她說她有天與咒縛的體質加成，特殊時期和平時沒差，她也確實是這樣，我沒見她有過狀態異樣的時候。」
「哦，那不只你孩子要沒了，你大概都不會知道具體什麼時候沒。」
歌姬冷笑一聲。
「你搞清楚一件事，不管什麼體質，懷孕的女生本來就容易胡思亂想，你還不多陪陪她關注一下她心裡的想法，她別說不想要你的孩子，想把你一起退貨都再正常不過……」
歌姬這些話對於五條悟來說無疑是另一發無量空處，讓一向張揚囂張，彷彿不會被任何事情困擾的六眼神子好半天說不出應對的話來。
「……歌姬，我承認是我的錯，但先不說這個行嗎？」
大約半分鐘過去，依然一頭官司的五條悟艱澀地打斷了歌姬的責備。
「你和硝子也幫我出去找吧，我找不到她了，她該不會是真打算不要我了吧……」
愛離開家的時候沒拿手機。
也怪五條悟對自己的瞬移速度足夠自信，所以才沒在接到夏油傑來電後的第一時間打電話回來先穩定她的情緒，只想著有話可以等他趕回去當面說，不然本是有機會趁她還沒來得及離開家時制止一切的。
「啊啊啊，為什麼你和夏油這種人渣會有老婆？」
把愛平時常去的地方和各大商圈找過一遍之後，歌姬又在會和後抓狂了。
「還都騙到了超好的女孩子，簡直離譜！」
「喂，我和悟雖然是摯友，但找老婆這件事他是他我是我，他把小愛弄丟了是他沒做好，歌姬你捎帶我幹什麼？」
莫名躺槍的夏油傑嘴角一抽，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不遠處同樣眼裡含刀的忍，果斷拒絕連坐。
歌姬沒好氣兒地呵了聲：「送你老婆的第一個禮物是追上個女孩兒失敗後被退回來的？」
夏油傑：「……」
見他無言以對，歌姬身旁的硝子回想起了自己之前絞盡腦汁，和香奈乎二人生生做了半年僚機的崢嶸歲月，也忍不住吐槽：「我都數不清了，和我說過多少次永遠不可能喜歡上忍小姐，這輩子不可能，讓我和香奈乎不要想太多。」
夏油傑：「……」
「還有你之前不是有個腦殘觀點，說非術師都是……」歌姬再次接上硝子的話。
「找……找人！」
夏油傑這會兒已經不敢去確認忍的表情了，連忙面色驚恐地打斷歌姬繼續瞎說大實話，生怕她們兩個再說一會兒不只五條悟的老婆找不回來，他也很快會步五條悟的後塵。
「小愛……還可能去哪裡呢……」
就這樣又找了三個小時無果，五條悟頹然地遊蕩在東京街頭，十指深深插入發中，施放到最大視野的六眼在可視範圍內茫然地搜尋。
「說什麼幾百年才出一例，還不是連自己的老婆都找不到。」
發洩完對六眼的不滿，他也沒放過自己。
「難怪神之前說我如果不遇到小愛，是一輩子都討不到老婆的命，除了小愛，哪裡還有女孩兒願意長期壓抑自己的想法，無條件配合我行事……」
身高腿長的白髮少年一路走過不少他和愛曾經一起來過的地方。
也直到這時才意識到幾乎每一處都在迎合他的興趣和喜好，和他們家的布置一樣，之前咲紀姑姑明明提醒過，他卻始終不以為然。
又路過一家他們常來的冰淇淋店，五條悟更焦躁了幾分，剛要因為礙眼將其排除視野，就猛地在店內靠角落的卡座瞥到了那個他遍尋不得的身影。
那一刻，從來沒懷疑過自己這雙眼睛的他差點以為自己幻視了。
又定睛看了數秒才確定不是幻覺，然後便橫衝直撞地闖入店中，連店員和顧客們異樣的眼光都顧不得，一陣風似的衝到她面前。
「小愛！」
沒有什麼比失而復得更讓人驚喜，五條悟直接俯身過去緊緊將她抱在懷裡，過了好久，才因她輕撫他後背的動作平靜下來，卻仍遲遲不願鬆開箍著她身體的手臂。
「悟君……怎麼了？你不是去執行任務了嗎？你……還好嗎？」
愛如今的感官已經很敏銳了，無奈反應實在跟不上他的速度，所以還是讓他這突如其來的現身和擁抱搞得措手不及，好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五條悟抱著她搖頭。
他怎麼可能好，他可是差點把她弄丟了。
他得知她懷了他們的孩子便只顧著在外炫耀，連她肯定早有端倪的擔憂顧慮都沒有察覺到。
愛自詡為貪得無厭的女人，可她要的一直都很簡單，僅僅是有人願意全心全意地愛她，她也能全心全意地愛人而已。
因此前世的她才會為了能有朝一日將名為「愛」的謊言變成現實而成為偶像，也認為今生擁有的一切已經足夠圓滿。
「對不起，小愛，都怪我……」
五條悟說到這裡，六眼的餘光後知後覺地注意到身後桌上有好多個冰淇淋空盤，數量尺寸比起他平時的食量都不遑多讓，當下不禁又駭了一下。
「小愛，你這……」
剛才找人的時候硝子又和他說了很多，除了埋怨他什麼都不上心不知道，也和他科普了一些女生懷孕的常識，其中就有一定要謹慎吃冰這點。
尤其是孕早期，據說會刺激子宮收縮，極有可能促發流產……
所以他家小愛，是因為沒從忍那裡得到幫忙配藥的確定答覆，便決定另闢蹊徑，用這種方式弄掉他們的孩子嗎？
「小愛，孩子的事情，我們再商量一下好嗎？」
五條悟以為愛這麼做是決心已定。
如果是今天之前的五條悟，他會絲毫不容置疑地讓愛把孩子留下來，覺得他是最強，百分之百會給他們母子最圓滿的幸福。
但險些失去她一次已經讓他學會了反思。
懷孕這件事終歸需要母親承擔更多。
他再想留下這個孩子，也只能盡力去讓她感受到安全感。
除此之外，他不能強迫她做出任何選擇，那是她的身體，最終決定權必須屬於她。
「原來如此，忍小姐和夏油君都告訴你了啊……」愛撫著他脊背的手一頓，繼而又垂落回自己身側，想通了他會突然來這裡找她的緣由。
他都知道了，所以不需要猶豫，現在就要對這孩子的去留做出宣判嗎？
二人的誤會顯然更深了一層，她滿心都是他近一週來的迴避和躲閃，覺得自己已經猜到了他的答案。
現在才三十八天，明明還有一週的……
「麻煩再上兩個大杯豆乳丸子巴菲！」
她抿抿唇，突然抬手招呼不遠處的侍者。
「冰淇淋船也要，就要你們店裡最新推出的雙層豪華款。」
「小愛，別這樣。」
嗜甜如命的五條悟平生第一次被冰淇淋催生出了肝顫的感覺。
「……就算不要這個孩子，我們也得用更安全保險的方式。」
聽他明確說出「不要孩子」的字眼，愛已經完全聽不進其他了，根本不應他的話，等侍者將她加的巴菲和冰淇淋船端上來就洩憤似的大口大口吃。
五條悟：「……」
他的確打算往後盡量做到和愛共情，多換位思考一下，但眼下他換位過去也根本思考不通愛打算幹什麼啊！
而且這個尊重她選擇的度在哪裡，他真心覺得她這麼吃不妥，那究竟可不可以攔一下？
「悟君，這孩子在食物上的偏好應該很像你，自從有了他，我就變得很愛吃那些符合你口味的甜食了。」
頂著五條悟不知所措的注視吃完了一整杯巴菲，愛抬眸對他笑了。
那笑容明艷甜美，但很快又收斂回去，凝成了星瞳中的淡淡惆悵。
這正是她會突發奇想跑出來吃冰淇淋的原因，她想，如果這孩子沒機會來到這個世界了，她作為母親，想用這種方式讓他多體驗些世間美好。
毫無徵兆地，她眼裡的淚水「啪嗒嗒」落進已經吃空的巴菲杯裡。
「悟君，一週後再說，好嗎？」
她的語氣幾近乞憐。
「真的不可以再相信我一次嗎？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其他的我來做，保護這孩子，撫養他長大，不會讓他干涉你……」
五條悟：「……」
片刻後，五條悟：「……哈？」
「……等一下，愛，你的意思是，你想生下孩子？」
五條悟這會兒已經整個人都不好了，他覺得換位到他人的角度思考好難啊！
被無下限燒掉的腦子尚且能用反轉術式補回來，現在卻是無論怎麼開反轉術式都束手無策。
「嗯……」
愛被他一問也懵了，一時間連哭都止了幾分，淚眼模糊的星瞳茫然地眨了眨，難以置信地反問出聲。
「悟君你……難道也想留下他？」
「我怎麼可能不想，這是咱們兩個的孩子啊！」
五條悟已經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毋庸置疑是欣喜的，只是欣喜之餘也相當無語，鬧了半天，他和愛之前是都以為彼此想打掉孩子嗎？
「得知有這孩子的時候，我不知道有多高興。」五條悟說，「想他會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想他會有多可愛，恨不得昭告天下我要當爸爸了，死乞白賴讓傑發誓會和我一起守護他平安喜樂地長大……」
五條悟越說越困惑。
別說還在身邊的朋友，他有多開心，連已經脫離咒術界的七海都在他的狂轟濫炸下不得不知情了。
所以他到底做了什麼會讓愛誤會的事情？
然後他就從她的哽咽吞吐中得到了答案。
「那你最近為什麼一直對我那麼冷淡，都……」
愛從來不是怯於在公開場合提及私密事的性格，因此即便身處冰淇淋店，也僅僅是將聲音壓低到僅有二人能聽清的音量而已。
「……都不碰我。」
日更繼續ing，明晚六點不見不散~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誤會解開了，小五前腳因為沒有懷孕常識而被朋友們口誅筆伐，沒想到小愛更沒有哈哈哈~但小愛是不會被責怪的，美少女有什麼錯呢，如果有，那就從五條悟身上找原因~
第56章
五十六
……為什麼不碰我？
五條悟怎麼也沒想到讓愛產生誤會的原因會是這個。
剛才硝子和歌姬已經數落他半天了，說他老婆懷孕都半點關於孕婦的常識都沒有。
但有一點他還是知道的，那就是老婆懷孕後不能做那種事。
當然這也得益於五條咲紀在知曉愛懷孕後有專門打電話過來叮囑他，怕他若無其事地要，愛又一向慣他，只要他想就予取予求地給，那可是會出大問題的。
五條悟一開始那兩天正是因此焦躁的。
他之前忍耐了多久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覺得他好不容易才摘到了那顆翹首以盼的禁果，結果這才一個多月，居然又要過回原本的苦行僧生活了，真是豈有此理。
不過心情鬱結歸鬱結，他肯定不會拿愛和他們的孩子冒險，自從得知孩子的存在，他就老老實實恪守著絕對不可以越界的準則。
不僅因為怕自己控制不住主動同她保持距離，連她一不小心靠過來都立刻彈遠……
話說回來，她那真是一不小心嗎？
聽她這話的意思，她該不會是一直在誘導他越界吧？
「小愛，我如果不想要這孩子，才會碰你。」
五條悟吸了口氣，他腦仁仍然燒得厲害，不得不也吃了口自己面前的豆乳巴菲補充糖分。
「阿庫亞和露比真的是你自己懷孕生下來的嗎，你不知道前三個月都不能做那種事，否則你和孩子都會有危險嗎？」
「啊？還有這種說法？」
因為剛剛哭過，愛那雙鳶紫星瞳還有些泛紅，這會兒紅意未退便又染了詫異。
「我前世第一次孕檢都是懷上阿庫亞和露比20週的時候了，肚子大得實在遮不住，被『佐藤』社長帶過去的，大概時間過了，又沒在我身邊看到能和我做那種事的男人，所以主治醫生沒說，之前沒和神木光分手的時候也……」
哪怕人已經被自己幹掉了，五條悟聽她說這些還是火又衝到了腦門。
用頭髮絲想都知道神木光那個混蛋才不會顧及這些。
他一定巴不得用這種方式把孩子搞沒，畢竟他讓愛懷孕的初衷也是毀掉愛，愛反而因此燃起了對幸福生活的憧憬絕非他所願。
「我果然不是個稱職的母親，都不知道這樣會……」
詫異過後，愛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的阿庫亞和露比躲過了什麼。
她覺得自己真夠大言不慚的，不僅之前放出話說「作為母親的幸福和作為偶像的幸福都想要」，現在還打算對五條悟作出承諾，眼下有了孩子也沒問題，不會干涉他，她一個人就可以把孩子帶好。
可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到，阿庫亞和露比還在她肚子裡的時候就險些被他們的生父害死了。
「網上的注意事項裡還說，我不能吃冰的……」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屬實，五條悟剛才有用手機查找相關的注意事項給她看。
愛用手指一路往下滑，很快便看到了冰食會導致宮縮和流產這條，瞬間就想通了五條悟剛剛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制止她吃冰淇淋。
「我這是做了什麼啊，不只阿庫亞和露比，我們的孩子也……」
愛抬起頭來，入目的就是擺滿了桌面的冰淇淋空盤，不似往日她只嚐幾口剩下的全由五條悟消滅，今天吃掉這些的都是她。
「肚子痛嗎？」茫然無措之際，愛聽到五條悟這樣問。
伴隨著五條悟話音落下，他的手也覆了過來。
少年五官精緻卻鋒銳度極高，手指修長卻骨節硬朗分明，是最桀驁清冷的模樣，臉上的笑容卻極溫柔，彷彿高懸於夜空的明月穿透烏雲，落於他眷戀的星星身邊。
「不怕，你可是神女，你的孩子都很厲害的，阿庫亞和露比不是都有好好地降生嗎？」
五條悟向她投來安撫的目光，和手掌的溫暖溫度一起，熨帖著她那顆惶恐不安的心。
「更何況這次是我們的孩子，他的父親也是神子，吃點冰淇淋而已，才不會有問題。」
「嗯……」
愛仍然忐忑，她如今不僅生怕孩子出問題，也尤為自責自己作為母親的失責。
「悟君，對不起……」
「道歉什麼的，本來應該我說啊……」五條悟無奈極了。
他自己才是沒盡到父親的責任，也把懷孕的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哪有反過來讓愛道歉的道理。
無論是前世的愛還是這一世的愛，她都盡她所能去給孩子最好的一切了。
前世作為單親媽媽，她兼顧繁重的偶像工作之餘也沒有疏忽對孩子的陪伴。
這一世哪怕出於一些誤會，一度以為他不想要這個孩子，卻也不肯直接放棄，連不需要他做任何事，會一個人呵護孩子好好長大的宣言都做出了。
至於更多的……孩子的父親還能真做個擺設不成？
也許神木光做個別威脅到孩子的擺設父親已經足夠愛燒高香，但他又不是那種垃圾，最強的他做起親生孩子的父親來也一定是最強的。
不僅要讓孩子和孩子媽媽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母子，也會讓這個比他們預期中更早到來的孩子親眼見證他爸爸把世界變得更好。
「什麼？小愛你這麼輕易就原諒五條了？」
在看到愛乖乖任他牽著手被他領回來之後，歌姬先是鬆了口氣，繼而便又炸了起來。
「你也太慣著他了吧，明明他之前做得那麼過分！」
「嗯？悟君沒做錯什麼啊，是我不好，誤會悟君了。」
就算五條悟剛才也有和她道歉，但仍然覺得自己錯處更大的她顯然沒太聽進去，現在也對其他人都一副為自己鳴不平的樣子不明所以。
「悟君和我一樣期待著這孩子降世，還願意和我一起守護他成長，是超棒的父親。」
歌姬等人：「……」
他們還能說什麼呢，愛對伴侶的要求很低他們過去就知道，不然女人緣差如五條悟也不會差點死一次就撈到了可趁之機。
但眼下伴侶即將升級為孩子爸爸，她繼續這麼低標準真的沒問題嗎？
嗯，針對這個問題，五條悟和愛也算是用孕期後續的實際行動給出了答案。
其實也還好，至少問題不大。
當然，有些疏漏是在所難免的。
畢竟年僅二十歲的五條悟是第一次經歷妻子懷孕，而他的妻子，現年十八歲的愛雖然在前世已經生過一次孩子，但某種程度上來說她能順利產下阿庫亞和露比真是全憑神女光環的加持。
以五條悟一度被歌姬和硝子等人詬病的不會計算懷孕日期為例，身為準媽媽的愛在這方面居然也和他半斤八兩。
她確實計算了，但結果完全算錯了。
她在硝子再次幫她重新計算後才意識到了錯誤所在，原來這個日期不該從辦事的時間算，而是要計算至上次姨媽期結束的時候。
而這毫無疑問也昭示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們的孩子極有可能已經有了胎心，愛突然對五條悟喜歡的甜食產生興趣也極有可能真是孩子的意願。
就這樣，困擾歌姬和硝子她們的疑問終於得以解開——愛之所以沒有因為五條悟什麼都不懂而對他心生不滿，全是因為她在懷孕方面的知識儲備還不如五條悟。
「那個……我這個媽媽做的，是不是不太稱職啊？」
被硝子糾正了錯處後，愛覺得更加對不起肚子裡的孩子了。
雖然一個多月的孩子沒有聽力，但母子連心似乎是切實存在的，保不齊她那些關於要不要留下孩子的糾結已經被孩子感知到了。
愛向來以元氣滿滿的模樣示人，哪怕是在硝子歌姬這種同時也是朋友的粉絲面前也基本沒露出過消沉的模樣，因此便更凸顯得今日的落寞神色我見猶憐，一瞬間就叫二人齊齊瞪向五條悟，怨憤的模樣比剛才找不到人時更甚。
不覺得偶像做什麼都對的粉絲叫什麼粉絲，歌姬和硝子護短護得理直氣壯。
她們才不會認為愛有錯，如果有，那就從五條悟身上找原因。
總之，愛的孕期就以這種與前世截然不同的方式開始了。
不只五條悟，她和肚子裡的孩子彷彿成了周圍所有人的偏愛對象。
甚至在懷孕三個月面向公眾公布消息時都沒迎來什麼惡評，只得到了粉絲們滿滿當當的祝福。
不過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因為愛早就不只是單純在舞台上唱跳的偶像了。
如今她作為「愛の町」的老闆之一參與公司運營已有兩年。
這兩年間，她不僅將自己的知名度進一步擴大，成了放眼日本乃至世界範圍內的影視歌三棲頂流巨星，還兌現了昔日的承諾，逐一為其他三位成員找到了合適且符合她們興趣方向的發展道路。
如今的B小町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早已不是當初離了絕對 C 位星野愛就無人問津的模樣。
而這也僅僅是愛邁出的第一步。
就在半年前，「愛の町」還成功策劃了一場號稱變革日本偶像界的偶像選秀綜藝，現在除了 B 小町，公司旗下又簽了三個已經陸續開展活動的新人偶像組合。
這些成員都是通過綜藝被愛挖掘出道的，不同於大多數同期組合需要一步步從底層摸爬滾打，這三個組合的成員們早已在綜藝中積累了相當數量的粉絲和知名度，每個組合中都有被譽為怪物新人的存在，說是出道既巔峰都不為過。
靠販賣夢想和人設的少女偶像一旦結婚生子是會面臨口誅筆伐，但愛顯然不再屬於這個範疇。
年輕有為，有顏有錢的世界巨星兼娛樂公司老闆想要搞事業的同時擁有幸福家庭有什麼不行？
粉絲們只會對那個尚未出世的孩子充滿了期待，因為據說孩子的爸爸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外表相當優越，是個站在究極美少女星野愛身邊都登對至極的美少年，可想而知這孩子的顏值一定會生在終點線上，不知道會漂亮成什麼樣。
當然，關於這個孩子和愛孕育他的過程，五條悟和愛也並非沒有一點擔憂。
放眼咒術界有記載的歷史，唯二兩個登記在冊的零咒力天與咒縛持有者就是伏黑甚爾和愛。
而伏黑甚爾還是男人，不會直接參與孕育孩子的過程。
愛這種情況，懷的又是六眼神子五條悟的孩子，可以說一切都是未知，誰都不清楚會發生什麼事。
因此在依託於現代儀器的定期孕檢之外，五條悟出於以防萬一的考量也會每天用六眼看一看。
他自己的母親就是因為承載不了孕育他的負荷難產過世，他害怕同樣的事會在愛身上重演。
幸好一切直到愛十月懷胎期將滿都沒有出現任何異樣。
和愛一樣，那個身處愛體內的孩子身上沒有一絲咒力流動，疑似是母親的基因占了主導，咒術界不出意外會迎來第三個零咒力天與咒縛持有者的降生。
對於五條悟而言，這既是件好事，也不是件好事。
好的方面是愛的身體與孩子非常契合，就像她在整個孕期所表現出的那樣，帶孩子並沒有讓她感到任何不適。
除了食量因消耗增大而增加，她甚至沒有經歷孕婦常見的妊娠反應。
而不好的方面則與愛無關。
以御三家為代表的咒術界古老家族對天與咒縛持有者的態度向來不友好。
尤其這孩子還是他最強神子五條悟的，那些向來對他頗有微詞世襲蠢貨百分之百會對他們一家大加議論。
他和愛當然可以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語。
針對他們的惡意無非會說他號稱最強，基因卻敵不過一個沒有咒力的女人，生出的孩子連作為術師的資質都沒有，簡直丟臉。
但那又怎麼樣？
覺不覺得丟臉又不是外人說了算的，他巴不得他和愛的孩子更像愛一點，他可是從十六歲開始就希望未來的孩子是個像愛一樣可愛的女兒了。
不過他不想讓孩子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即使那些人會因為懼怕他的實力不敢明面上亂來，可孩子肯定仍會被閒言碎語所影響到身心健康。
五條悟著實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覺得可以寄希望於孩子的性格完全像他。
他從小就不在乎外界怎麼看他，再長大些更是享受起了讓他人看不慣又幹不掉的感覺，少年時期一度玩得樂此不疲。
他想出的辦法任誰看來都彷彿鬧著玩一樣。
首先孩子的性格並不取決於家長的期望，其次性格像他……講真，確定這不是個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下下策？
最終還是靠愛給出了相對靠譜的解決方案。
反正五條悟遲早是要重塑咒術界的，那他們大可以在這之前不讓這孩子接觸對天與咒縛持有者懷揣惡意的咒術界。
要知道這孩子在咒術界之外可是被公認為投胎小能手的。
他媽媽是傳奇偶像星野愛啊！
單憑這點，社交網站上已經有不少粉絲開始玩梗，紛紛提問現在去死有沒有可能轉生到這個人生贏家身上。
「五條黛雅夢德，在悟君你重置咒術界之前，都只是星野黛雅，是星野愛和星野悟的女兒。」
在確定孩子的性別為女，當真是個如五條悟所願的女兒後，愛順便也為孩子取好了名字。
和星野愛久愛海以及星野琉美衣風格高度統一，取鑽石之意，全名黛雅夢德，小名黛雅。
沒錯，也許愛和五條悟作為父母在懷孕一事上確實經驗有所欠缺，但他們從來不是孤軍奮戰。
共同學習共同進步，神子和神女加起來所向披靡，這在應對懷孕階段的種種狀況時同樣適用。
只是他們的萬全打算到底還是落了他們的孩子一步。
在臍帶被剪斷的瞬間，足以令咒術界震動的強大咒力便從這個剛剛出世的女嬰體內流出，單就咒力總量而言，甚至超過她的父親五條悟。
然而，不等這轟動為更多人察覺，女嬰身上洶湧的咒力又消失無蹤，恢復了之前還連接著母體時的絕對為零，短短一分鐘內震盪數次，直到她睜開那雙瞳色繼承自父親，瞳孔形狀卻和母親如出一轍的湛藍星瞳。
……喂喂，這就是神所謂可操作性很大，能夠抵抗異世界詛咒的孩子嗎？
五條悟一下子萌生出這個念頭。
雖說覺得自己明明活著，神還搞這套多此一舉，但他仍然有些被震驚到。
因為擁有六眼的他居然一時也沒摸清女兒這體質是什麼原理。
五條黛雅夢德，又名星野黛雅，注定從出生起，就是個被世界偏愛的孩子。
日更繼續ing，明晚六點不見不散~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崽崽名字的靈感來自鑽石，感謝有個寶貝之前讓我去刀子之國【不是，寶石之國】取材，崽崽是神孫女，神孫女肯定是帶著掛出生的哈哈哈哈~
第57章
五十七
「五條戴雅夢德？五條你有病啊？為什麼要給女兒起這種奇奇怪怪的名字？」
這幾乎是所有人聽到戴雅全名時的反應，然後得知取名字的人是愛，又會不約而同地改口，變為「仔細想想超有個性」「都不會重名，多棒」之類的捧殺和稱讚。
五條悟一開始還會吐槽「你們要不要這麼雙標」，後來許是說的人太多，他就麻了也認命了。
反正他因為公認糟糕的性格招人討厭不是一兩天，他老婆和女兒討人喜歡就夠了。
五條戴雅夢德，又名星野黛雅，注定從出生起，就是個被世界偏愛的孩子。
首先父母的逆天顏值擺在那裡，她根本沒有不可愛的可能，而她也確實做到了極致的可愛。
五條悟那雙湛藍如天空般的貓眼被她完美繼承，唯有瞳孔的形狀像愛，彷彿星星懸在藍天，日月星辰，夜空白晝皆凝於她眸中。
其他五官倒是像愛更多些，卻也能隱隱瞧出五條悟的影子，彷彿在母親原本可愛柔和的面容上增添了一層提升銳度的濾鏡，現在年紀尚小已然呈現著洋娃娃般的精雕玉琢，長大後又極有可能是另一番光景，會是那種漂亮到有人外感和攻擊性的大美人。
怎麼說呢，雖然憑愛和五條悟的長相生出不可愛孩子的概率幾乎沒有，但父母都顏值頂配成那樣了，她還能做到精準取兩家之長也很匪夷所思。
然後是性格。
戴雅很可愛，而戴雅也知道自己很可愛。
所以她拒絕像爸爸一樣討人嫌去浪費自己的可愛，也許是愛的言傳身教，她從小就懂得怎麼讓自己的可愛最大化。
拿戴雅兩歲時被五條悟帶去東京京都姊妹校交流會來說，天知道五條悟看到夜蛾正道和樂岩寺嘉伸兩位一貫嚴肅的校長全程一臉傻笑地圍著自家女兒轉有多震驚。
最後一場交流會下來，從學生到老師再到校長都交流了個寂寞，大家的心得整齊劃地只有一句話，那就是五條戴雅夢德真是世界第一可愛的小孩兒。
因為她的存在，連她爸爸那張為她提供了部分基因，過去看來欠揍至極的臉都順眼了很多。
不過作為神子和神女的孩子，她得到的眷顧又怎麼會僅僅只有極致的可愛呢？
原來隔輩親的說法對於神來說也是切實存在的。
伴隨著戴雅一年年長大，五條悟和愛都越發清晰地認識到了這點。
有些事情神子和神女想做到尚且需要歷經磨練，比如五條悟著實費了番力氣才取回力量，愛也是一步一個腳印地努力才攀上了偶像之巔，但神孫女真的可以全靠開掛。
就……真的有點過分了。
即便愛和五條悟是她的親生父母，仍然時不時感覺她的能力像是在卡世界規則的 Bug。
簡單點說，她是個雙系統，之所以出生時會呈現出那麼詭異的咒力輸出方式，是因為她的生得術式就是手動開啟零咒力天與咒縛的模式。
子女繼承父母術式的情況在咒術界並不罕見，比如禪院家的禪院直哉，他的那點囂張資本就來自於完美繼承了父親禪院直毘人的術式。
可同時繼承父母兩邊還繼承方式如此奇特，戴雅絕對是前無古人的頭一例。
因為有術式，也需要咒力去開啟術式，所以她的平時狀態是有咒力的，但只要啟動術式就是媽媽天與咒縛的進階版。
咒力完全為零，感官極其敏銳，能夠無視全部咒力攻擊，除此之外還附贈了伏黑甚爾同等的肉體強度。
當年樂岩寺校長之所以會被她俘獲，就是因為同時繼承了媽媽音樂方面天賦的戴雅聽說樂岩寺爺爺喜歡搖滾樂，便一把抱下了牆上比她兩個人還高的裝飾古琴，用彈吉他的方式復刻了剛剛只聽過一遍的經典搖滾樂《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給樂岩寺校長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可能由於術式本身對她的咒力是一種壓迫，所以她常規狀態下的咒力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呈現出一種觸底反彈形態。
咒力總量超越父親五條悟不說，而且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無論怎麼使用都會很快補充回來，以此為基礎，學習一些不需要傳承的術式也相當容易。
這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她家大人們在她出生前的一切謀劃都顯得多此一舉。
她哪裡需要誰保護，懶得被打擾就開天與咒縛玩消失，寂寞了就現個身，和任何人打都是你的咒力穿身過我的咒力爆錘你，錘完了還能換拳頭再錘一遍。
關鍵是也不需要經過什麼訓練，妥妥的規則玩家，即便遇到無法將其打敗的敵人也能令對方束手無策。
以至於五條悟在參透她的術式原理後想了一天一夜，都沒從當今咒術界數出一隻手外能對自家女兒造成威脅的人。
當然人無完人，戴雅身上也不是完全沒有缺憾。
比如她的眼睛。
五條悟早在她出生時就用六眼確認過，這是一雙生理構造與六眼如出一轍的眼睛，可礙於當世只會存在一位六眼術師的束縛，這雙眼睛不具備任何六眼的能力，只是一雙尤其漂亮的藍眼睛而已。
「已經足夠了，你還想戴雅的雙系統一邊裝載頂配天與咒縛一邊裝載最強六眼不成？」
在他將自己的想法告訴摯友夏油傑後，夏油傑也是服了他這欠打至極的貪心勁兒。
「那你的最強稱號會立刻易主，你也不想小時候的經歷在戴雅身上復刻一遍吧，現在不是挺好的嗎，強得恰到好處，人身自由不用受限也不會被槍打出頭鳥。」
「也是。」
五條悟仔細一想，同樣覺得戴雅這樣未必不是最好的安排，難得能讓她在這個還不夠美好的世界擁有一個美好的童年。
於是便釋然地笑了一下，揮別同樣剛剛完成任務的夏油傑，拎起他和自己買給女兒的禮物，從高專動身回家。
今天是 2017 年 10 月 23 日，戴雅的七歲生日，為人夫近八年，為人父滿七年，到底叫當年桀驁不馴又鋒芒畢露的六眼神子變得沉穩可靠起來。
雖然還是會時不時在親近的人面前耍寶玩鬧，不過誰讓他們家是被世界偏愛的最強一家呢，他老婆女兒都樂意寵他，輪得到外人說不嗎？
「小愛，戴雅，我回來了。」
五條悟推開家門時愛正陪戴雅在客廳裡拆禮物。
五條戴雅夢德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小孩兒，所以她收到了好多人的禮物，大家都想把最好的寵愛給她。
「小川，柴田，酒井……怎麼我這些畢業的學生都還在給你寄禮物啊……」
五條悟的六眼掃過那一隻隻包裝盒的署名。
「明明我這個老師過生日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都忘得乾乾淨淨。」
「還有七海海……」
質疑完那些視尊師重道為無物的學生，五條悟又看到了一個更叫他無語的名字。
「當初你出生，我以為他過來看你一趟就是被通知到，出於禮節考量客氣客氣，沒想到後面也年年給你寄禮物。明明和咒術界的其他人都不聯繫了，說我們的工作危險性太高，不想時不時就收到通知回來參加一趟葬禮，他一個社畜賺點錢不容易，總隨份子傷不起。」
「嗯，七海叔叔說他最近會回來做咒術師哦，公司那邊已經提交離職申請了。」
戴雅湛藍色的星瞳靈動地轉了轉，雖沒有正面回應爸爸的問題，卻赫然透露出一個事實。
七海才不是莫名其妙給她寄禮物，她有經常去找靠譜的成年人七海叔叔玩。
「哎呀，因為戴雅和媽媽都超級受歡迎，所以全家最沒人緣的爸爸吃醋了嗎？」
「哈？你爸爸我才不在乎那種東西。」五條悟嘴硬地一挑眉，然後就如願收到了來自女兒的滿懷擁抱。
「反正戴雅喜歡爸爸，媽媽也喜歡爸爸。」
戴雅說著便仰起臉，和身後的愛一起對五條悟綻放出大大的笑容。
「不只我們，雖然以真希姐姐為代表，爸爸的很多學生都笨蛋笨蛋地叫你，不過大家都沒有真的討厭你，只是用和尊敬傑叔叔不同的方式尊敬你而已。」
「尊敬我的方式就是叫我笨蛋？」
「每次一年級新生入學，學長學姐給他們的忠告都是熬過這一年，置之死地而後生，二年級就會遇到又帥又靠譜的老師？」
「所以說傑那傢伙到底哪裡比我靠譜啊，上學的時候我倆明明都是讓夜蛾校長頭疼的問題學生，而且就算真比我靠譜也沒有比我帥吧，有必要把帥一併拿來說嗎，你爸爸我可是……」
「呃……」面對自家爸爸幼稚勁頭上來連珠炮般的詰問，年僅七歲的戴雅只得無奈地再次向媽媽求助。
果然哄爸爸技能滿點的媽媽出手就是王者，輕輕鬆鬆用一個吻化解了爸爸的喋喋不休。
而戴雅也功成身退。聽到門那邊又有動靜，便「噠噠噠」跑過去，先外面的人一步拉開了門。
「惠哥哥和津美紀姐姐買食材回來了呀，咦，還有憂太哥哥和里香姐姐……這些都是給戴雅的禮物嗎？戴雅超開心！」
戴雅先從已經是少年少女的惠和津美紀手裡接過禮物，而後又期待地翹起一張精緻的小臉。
直到門外的特級咒靈里香伸出利爪，小心翼翼地在她頭上摸了摸，她才也從身邊的黑髮少年手中拿過禮物，粉色公主裙在幾人面前翻飛的模樣像極了一隻雀躍的小蝴蝶。
「真好，幸好我有雙系統，如果像媽媽一樣只有天與咒縛一種模式，就抱不到里香姐姐了。」戴雅很是感慨地說。
雖然能被超級危險的咒靈觸碰這點在她之外的人看來都根本不值得慶幸，但因為五條黛雅夢德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小孩兒，所以沒人對她提出異議。
「憂太君要不要也留下來吃晚飯？因為要為黛雅慶祝生日，所以我買了好多食材，足夠大家一起的份。」
黛雅進到客廳裡去放禮物，同樣身處玄關的津美紀便對黑髮少年乙骨憂太發出邀請。
「惠明年也要進入高專了，你可是他最喜歡的前輩呢，到時候就麻煩你多指教了。」
「誒？伏黑君那麼優秀，我要請他多指教才是。」
乙骨憂太是容易害羞的性子，聞言立刻漲紅了臉，不好意思地撓頭笑。
「我就不必了，今天是黛雅的生日，該和最親近的家人在一起過，我本來也只想拜託你們幫忙轉交禮物，但里香非要親口對黛雅說生日快樂……」
現在是咒靈的里香本是和乙骨憂太定有婚約的青梅竹馬，卻在二人十一歲那年因為一場車禍意外身亡。
一不小心又被咒力總量與黛雅不相上下的乙骨憂太詛咒，數度為保護乙骨憂太傷人，成了促使咒術界高層對乙骨憂太下達誅殺令的特級咒靈。
幸好五條悟和夏油傑出面保下了乙骨憂太，以夏油傑再憑藉術式特性和乙骨憂太及里香簽訂了一份契約作為交換。
畢竟他們一個擁有絕對能在乙骨憂太和里香失控時力挽狂瀾的實力，另一個還能順道回收里香成為己方戰力，高層很難找到不買他們面子的理由。
然後乙骨憂太就插班進入了咒術高專學習，全世界第一可愛的黛雅更是在這之後和本來討厭著乙骨憂太之外所有人類的里香成為了朋友。
因為她拜託咲紀奶奶幫忙找到了一位很厲害的咒具師，請他按照二人訂婚戒指的樣子，為里香重新打造了一枚能與乙骨憂太的刀建立連接，咒靈也可以佩戴的戒指。
變革前夕的世界或許早已千瘡百孔，但黛雅的世界要是最美好的樣子，這是五條悟和愛在她出生後達成的默契。
而被他們用這份愛守護的黛雅自然長成了與這個舊世界格格不入的模樣。
她太可愛，太美好，以至於出現在她身邊的人都會被她影響，不約而同地選擇給那棟由她父母構築的夢幻城堡添磚加瓦。
「對了，你說七海海打算回來當咒術師是怎麼回事？」
一家人一起吃晚飯時，五條悟隨口一提似的，邊吃蛋糕邊問了一句。
「七海叔叔說最近有天晚上看了部喪屍電影，然後第二天早上居然萌生了期待喪屍病毒爆發的想法，因為這樣就可以不用上班了。」
黛雅在甜食偏好上和五條悟完全一致，回答爸爸的問題之餘自己也開開心心地吃。
「他說至少當咒術師的時候他是想要祓除詛咒讓世界更和平的，那還是回來吧，至少心態更積極陽光一些。」
「行。」五條悟不可置否地笑了聲。
雖然黛雅是他和愛養出來的，但他有時候對自家女兒的魅力也是不服不行。
連七海那種打高專時期起就時刻將消極寫在臉上的人，都願意在黛雅面前傳達出積極陽光的意願。
吃過晚飯，黛雅有和愛一起的生日直播企劃。
她五歲那年開了先河，今年已經是駕輕就熟的第三年。
咒術界中有五條黛雅夢德全世界最可愛的共識，咒術界外也有星野黛雅世界第一可愛的共識。
所以已經在兩部電影中露過臉的黛雅有自己的粉絲圈和應援會，是世界巨星兼日本首席娛樂事務所老闆星野愛的獨生女。
私下裡她會用和愛如出一轍的笑容，做出貪心起來比起媽媽當年也不遑多讓的宣言。
——可愛的黛雅是貪心的小孩兒，還沒想好以後是做咒術師還是做大明星，所以現在既要當童星也要為未來進入高專做準備。
她這麼可愛，粉絲們怎麼會不寵著她呢？
#星野黛雅七歲生日快樂#的詞條很快就拿下了多個社交網站的趨勢一位，點進去就是滿滿的讚美和祝福。
愛同樣在娛樂圈中將她保護得很好，惡評是不存在的，作為她的父母，愛和五條悟就是她放肆去實現一切夢想的後盾。
「辛苦了哦，我家孩子媽媽。」
待到結束直播又將黛雅哄睡，愛回到臥室就被早等在那裡的丈夫圈進了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
昔日的少年如今年近而立，身形也早已出落為了成年男子的模樣。
也不知是不是歲月同樣會格外眷顧神子神女的緣故，二人至今仍是那副比起年少時期沒有太多變化的童顏。
可到底有些東西成長了也變化了，比如這個順理成章的親吻。
除了年少輕狂時的意亂情迷，更添了些相濡以沫的脈脈溫情。
不怪五條悟在第一次聽乙骨憂太說出「我們是純愛」這句話的時候，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呵笑出聲，沒好氣地打擊他「你們算個屁純愛，比我和你小愛師娘年輕那會兒差遠了」。
初代「純愛戰神」永遠有在二代面前倚老賣老的資本，因為最強一家才不存在七年之癢，即便是在純愛的領域，最強也是最強的。
「悟君……」女人的手臂纏綿繞過男人的脖頸，白日明媚清澈的鳶紫星瞳在夜色中變得幽深沉靜，流淌著美酒般醇美的嫵媚和深情。
更多話語則被男人順勢壓上的唇齒吞沒，伴隨著青年男女的雙唇貼合，沉沉夜色和霞光春宵共同拉開序幕。
日更繼續ing，明晚六點不見不散~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現在是成年人的戀愛時間~我寫的時候突然有種，果然和少年時期的戀愛不同了，好像我作為作者也和小愛小五一起成長了似的，自然而然就寫出兩種階段，很神奇的感覺~
第58章
五十八
完全結束是在兩個小時之後。
愛的體力很好，這點五條悟也是，所以兩個人總能用最酣暢淋漓的方式盡興，有時還會在清理環節水到渠成地再來一次。
當然，有了戴雅的前車之鑑，確實沒有半點二胎念想的他們會時刻謹記做好防範，避免在這多事之秋愈發臨近的當下，一言不合再誘發出更多變數。
擦乾身體換好睡衣後，愛有些睏倦地打了個呵欠。
五條悟見狀便將她抱回床上，又蓋好被子，然後才也跟著上了床，借出手臂去給她當助眠枕頭。
「睡吧。」
五條悟湊過去吻了吻身旁女子的額頭。
「你手機上的鬧鐘我取消了，我明天沒任務，陪你睡夠了再起。」
「嗯。」愛翻身在他懷中尋了個舒適的位置，可眼睛沒闔一會兒卻又突然轉回到了面對面，也不說話，抬手便去掀他剛帶上沒多久的居家眼罩。
「怎麼了？」
五條悟面上露出促狹笑意，十指交握地將她的手按下來，順勢附唇到她耳側曖昧地呼了口氣。
「聽說明早不用早起就想再來一次？」
「也不是不行。」愛話雖這麼說，鳶紫星瞳中卻已經染了淺淺的惺忪，和到底被她用另一隻手扯下眼罩的五條悟對比鮮明。
「你最近是不是能睡著的時間越來越短了？」
愛眉心微蹙，望著五條悟那雙亮得叫人擔心的湛藍六眼。
「忍小姐給的藥效力又不夠了嗎？」
「沒有，今天是咱們女兒的七歲生日，正常疼愛女兒的父親也會激動得不太能睡著吧！」 五條悟避重就輕地說，「放心，藥效還撐得住，我和傑可是目前唯二幹活的特級，六眼被抑制過頭的話也容易耽誤事情。」
「嗯……」
愛同他結婚快八年了，哪裡會聽不出他言辭間的逞強意味，但考慮到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又只能抿唇嘆口氣。
「果然戴雅越是長大，那份本該屬於她的六眼力量也會越強，全由你來承擔的話，就算是你也會吃不消。」
沒錯，在眼下這個明明較之十年前更暗潮洶湧的世界，黛雅之所以能夠在夢幻城堡裡歲月靜好，無非是因為有人一直在替她負重前行。
黛雅擁有一雙生理構造與六眼一般無二的眼睛，這件事除了愛和五條悟，就只有夏油傑和忍知情。
而夏油傑和忍之所以知情，是因為五條悟需要忍幫忙配製能夠壓制六眼能力的藥物。
當世只能存在一位六眼術師。
在五條悟剛確認了黛雅的眼睛構造時，他以為這一束縛的表現形式無非是黛雅生了一雙六眼卻不會覺醒六眼的能力和術式。
直到五條悟自己那雙本來已經成熟的六眼彷彿二次發育一樣，無論是視野範圍還是咒力分辨及操控的精細度都一天比一天更強。
隨之增強的還有基於六眼的無下限術式，一度又在咒術界引起了不小轟動。
因為這在咒術界歷史上從未有過記載。
無疑意味著五條悟不僅將在未來數十年憑藉這雙眼睛坐穩當代最強術師的位置，也已然成為了歷任六眼術師中的最強，繼續下去未準沒有機會在實力上媲美千年前那位四手四眼的異形詛咒之王。
——是因為娶了那個零咒力的天與咒縛持有者嗎？
——五條家應該早就知道會有這種效果吧，怪不得六眼剛滿二十歲就急著結婚，又那麼快生了孩子。
——說起來他們的孩子好像咒力輸出也很不穩定，時不時就會像母親一樣完全變為零，應該是某種束縛，將妻女獻祭咒力獲得的增益全部據為己有。
那時黛雅還沒有覺醒術式，無法自行操縱天與咒縛模式的開啟和關閉，咒力輸出的確呈現出三天有兩天沒的狀態。
所以五條悟和愛等人一時間都接受了這個說法，五條悟也曾因此對女兒很愧疚，史上最強的稱號他卻之不恭，可他不想憑藉把女兒變成一個半吊子得來一切。
怎麼說呢，自負如五條悟覺得這種方式一點都不最強。
無關外人怎麼評價，如果有的選，無論一切是不是神為了讓世界順利度過未來那場危機的刻意安排，他都想把屬於黛雅的東西還給她。
後來黛雅四歲那年覺醒了術式，考慮到雙系統的黛雅非但不弱，還強得恰到好處，他的這一心事才多少開解了一些，不成想三天後就由於六眼能力的又一次突然增強暈倒在了執行任務的途中。
「身體過載，大腦，咒力中樞，視覺神經，通通過載。」
幸好剛巧也在附近執行任務的夏油傑先其他人一步找到了他，帶去硝子處檢查之後，很快就被這位近些年接診了不少咒術界疑難雜症的女同期診斷出了癥結所在。
「我之前就想說，兩面宿儺之所以能成為史上最強，除了他具備將力量錘鍊到那麼強的潛質，也離不開他的異形身體能夠承載他變得那麼強。」
硝子著實費了番力氣才輔助他用反轉術式修補好了因為過載而受損嚴重的身體。
「五條你的身體終歸還屬於一般人類的範疇，玩得再嗨也稍微控制一下，六眼的能力和無下限術式的效果持續增強是會出問題的。」
術式的效果理論上並不會超出肉身承載能力太多，畢竟肉體本身也是對能力和術式的束縛。
於是硝子當時也沒太在意，以為提醒下五條悟在享受這份力量之餘也注重下身體承載力的提升就好。
他會這樣無非是六眼的能力和無下限術式的效果先行，身體強度沒跟上。
然而事實卻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的六眼和無下限術式繼續增益得一騎絕塵，沒過多久就超過了他這具身體所能負荷的最大極限。
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五條悟就是從那時開始徹底捨棄墨鏡的，基本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必須用全不透光的繃帶或者眼罩將那雙愈發敏銳的六眼遮嚴。
即便如此卻還是收效甚微，可以說如果不是他領悟了能一定程度抵消身體過載的反轉術式，他怕是會變得和天與咒縛另一種形式的持有者一樣，最終迎來肉體被自身能力反噬至潰散的終局。
後來多虧愛注意到了他每次情況加劇時戴雅身上同樣會出現變化，這才在查閱了一些古籍後確認了二者間存在的聯繫。
這種情況出現在六眼上是頭一遭。
不過咒術界同一時間只能存在一位繼承者的特異性狀卻不只六眼獨一份。
其不打破僅有一位束縛的表現形式均與五條悟和戴雅的情況吻合，都是後來者的性狀會自動成為隱性，先前持有者的性狀則得到增強，具體增幅依據後來者具有性狀的強度而定。
這對五條悟來說絕對不是個好消息。
要知道戴雅雙系統的另一側是肉體強度媲美伏黑甚爾的頂配零咒力天與咒縛，她這雙六眼能夠負荷的能力上限不出意外本身就在五條悟之上。
而五條悟日復一日嚴重的過載也無疑佐證了這點。
彼時戴雅才四歲，作為術師的才能剛剛覺醒，五條悟卻已然承擔吃力，可想而知她未來再繼續長大，五條悟需要面對的又是什麼。
「這算什麼啊，江水後浪推前浪，目標是將前浪拍死在沙灘上？」
五條悟有時樂觀起來自己都害怕，他都想不通自己怎麼還有心情和愛以及夏油傑開這種玩笑。
但他大概可以想通神做出這種安排的用意。
大抵是宿儺再臨於世已成定局。
正如硝子所言，哪怕他是當世最強的六眼神子，礙於人類肉體的界限，也很難在力量上真正媲美那位詛咒之王。
那麼想要戰勝宿儺化解世界危機便只剩下一個行之有效的辦法，就是讓黛雅的能力疊加他的能力，在戰鬥打響前令他得以突破肉體承載力對六眼能力和無下限術式強度的束縛，切實做到憑藉凡人之軀比肩神明。
「所以這就是他所謂一切都有最好的安排？怪不得那時不肯對我們透露關乎因果鏈走向的隻言片語，美其名曰怕影響我們在一些關鍵問題上的抉擇，如果早知道會這樣，我……」
這是愛第二次眼睜睜看著五條悟因為被賦予拯救世界的責任而承受那些本不該屬於他的痛苦。
為人夫為人父的經歷讓昔日唯我獨尊的桀驁神子學會了負重前行，可如今愛他至深的神女只恨不能讓他變回曾經肆意自在的模樣。
「這叫比原本更妥善的方式？」
愛說話的神色冷譏冷誚。
「如果我沒出現，他是在期待你為挽救當下爛透的世界賠上性命嗎？」
「有什麼關係，反正沒有如果，我這次肯定不會隨便死掉。」
五條悟倒是一副想得很開的模樣。
「說一切都有最好的安排倒也沒錯，雖然即便對手是詛咒之王我也從不覺得我會敗，不過確實一直在思考能夠萬無一失戰勝他的辦法，現在一切難題迎刃而解。」
「阿庫亞和露比的祝咒，黛雅託付給我的她那份力量，還有為我帶來了這些的你……」五條悟認真而專注地對她說道，「正像你一直告訴我的那樣，沒必要擔心，我們一家是最強的，不是嗎？」
「是，但是……」
一如今時此刻，愛那日也心情複雜地抬了手，疼惜又無措地輕輕覆在了他那雙清澈如晴空的湛藍六眼上。
男子纖長的白色睫毛掃過她軟嫩的指腹，彷彿輕盈的白化蝴蝶駐於她指尖，莫名有種一觸即碎的縹緲美感。
「不要緊的，真吃不消我就自己去找傑，讓他幫我去和他老婆說。」
五條悟把她那隻手拿下來，整個包於自己掌中，嘴角頗帶意猶未盡意味地一勾。
「睡吧，你睡熟我就也安心睡了，我還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呢，你總在旁邊這麼看我，我怎麼可能睡得著？」
「……行，那我先睡。」
他這人正事說不過三句半必下道的毛病打十六歲起就沒變過，愛無奈地幫他把眼罩戴回去，自己合眼前又在他唇上淺淺一啄。
「你也盡量睡一下，這兩天一直在外執行任務，我猜你本來也沒怎麼睡。」
……
愛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身為女人，體力再好也是昨晚和丈夫酣戰了半宿，第二天有些倦怠在所難免。
「孩子們都上學去了，我怕你起得晚，就先沒讓津美紀做你那份早餐。」
她揉著眼睛在餐桌前坐好，似乎一直在等她的五條悟便繫了圍裙進到廚房，輕車熟路地將早已準備好的食材下鍋，很快便為她端上了那份專屬於她的現做早餐。
這是他們一家五口的日常生活模式。
五條悟和愛平日裡的工作都很繁忙，所以家務是孩子們和大人分工完成的。
津美紀下廚比較多，通常由她負責做早餐順便準備幾人上學時帶的便當。
五條悟在家的時候另當別論，外界叱咤風雲的六眼神子很是享受在家做個洗手作羹湯的居家「小嬌夫」，只要他有空，至少愛吃的東西他都會親手來做。
「悟君，昨天我還收到了阿庫亞和露比的來信。」
他為她端上早餐後又順便從冰箱裡拿了塊甜點，坐到她對面陪她一起吃，吃著吃著，愛突然抬起頭，指了指戴雅房間裡那隻昨晚就榮獲陪睡呆遇的大號兔子玩偶。
「他們也寄來了禮物，祝黛雅生日快樂。」
像黛雅出生這麼重要的事情，五條悟和愛自然不會對另一個世界的阿庫亞和露比隱瞞，而這也終於讓露比見到了心心念念的照片。
畢竟五條悟和一個據說長得很像愛的女孩兒有了一個同時像他們兩個的孩子並不奇怪，沒有什麼不能看的。
總之雙方除了在黛雅對阿庫亞和露比的稱呼上至今沒能達成共識，這邊被全世界偏愛的黛雅在另一個世界同樣收穫到了滿滿的寵愛。
「明明就是黛雅妹妹，不摻一點水分的同母異父，總糾正我應該讓黛雅叫他們叔叔阿姨是什麼鬼？」
五條悟看完愛拿過來的信之後，關於這點一如既往有槽要吐。
「雖然具體原因不能明說，但我堅持讓黛雅稱呼哥哥姐姐肯定有我的道理，反正他們兩個在娛樂圈裡也經常被黛雅這個年紀的小童星叫哥哥姐姐，索性認下有什麼關係？」
「呃……阿庫亞和露比大概覺得你的理由就是想藉機占他們便宜。」愛囧了一下，「娛樂圈裡的外人怎麼叫另當別論，你在他們眼中可是同輩的朋友。」
「算了，我已經是個成熟的孩子爸爸了，不和他一個即將第三次求婚失敗的小屁孩兒一般見識。」
五條悟意有所指地呵笑一聲，然後果不其然糟了他家護崽心切的孩子媽媽一記白眼，立刻認輸地賠了個笑臉，不再哪壺不開提哪壺。
說來也是風水輪流轉，曾經女人緣爆棚到建個後宮都不奇怪的阿庫亞如今竟情場失意到了兩次求婚失敗的程度。
五條悟和愛離開那邊的世界十年，不僅婚結了，連孩子都憑藉星二代的身份出道兩年了，那邊和有馬加奈確定情侶關係十年的阿庫亞卻始終沒能將二人的關係再推一步。
當然這些阿庫亞本人是不會對他們說的，他們之所以會知情是因為露比後來也開始單獨給五條悟寫信。
理由是五條悟這個筆友不出意外是她哥哥唯一能夠坦誠下來的朋友，她希望他能幫忙想想辦法，她當妹妹的實在不想看到哥哥失敗第三次。
據露比所說，第一次是在加奈的B小町畢業公演後，阿庫亞向加奈提出「既然以後不做偶像了，就是結婚也不耽誤什麼的身份了」。
蛋糕還是慶祝公演圓滿成功的蛋糕，也沒有戒指和專屬儀式，果不其然被加奈以「想先專注事業」為由拒絕。
第二次倒是準備充分了些，挑了他認為加奈事業上小有所成，獲得東京電影節最佳女演員獎項之後，把戒指和填了一半的婚姻屆一併交到加奈手裡，結果只得到了對方「我再想想」的答覆。
然後加奈就想了一年，阿庫亞現在催也不是不催也不是，只能破釜沉舟地打算再求第三次。
「悟君覺得加奈遲遲不肯答應的原因是什麼？」愛問，「從成功追到了他們媽媽的父親角度，認為咱家兒子差在哪裡？」
「我想想……」五條悟沉吟一下，「雖然感覺加奈沒什麼拒絕他的理由，可好像也沒什麼答應他的理由。」
「是安全感。」愛伸手銜過蛋糕上的心形白巧克力，繞過餐桌，再自然不過地落座到他腿上。
「我和加奈都是很缺乏安全感的人，需要被很多愛包圍才能從中尋到一點慰藉。阿庫亞從始至終都是在被動回應加奈的感情，只憑這些還遠遠不夠……」
愛說著便將巧克力含於唇瓣之間，為他遞上一個充盈著巧克力香甜氣息的早安吻。
「你不一樣，你給了我好多好多的愛，主動負擔起了我的過去，現在和未來。所以我只是有些心疼你而已，並沒有擔心，我永遠相信你的，毫不懷疑你會做成你想做的一切，自然包括守護好我們的家。」
日更繼續ing，明晚六點不見不散~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所以黛雅的掛不只是自己開，也是順便給小五開23333，接下來就是邊開掛邊成年人戀愛的時間，IIVV的親兒子宿儺就做好準備吧哈哈哈，這次絕對是能搞掉他的小五~
第59章
五十九
隨著成員們都年歲見長又各自有了事業的側重點，這個世界的B小町現在以「單飛不解散」的方式存續。
作為原本的絕對 C 位，愛豆界史詩級天花板，愛的標籤也不再是偶像，而是各個領域都頗有成就的歌手，演員，主持人……兼日本首席娛樂事務所「愛の町」的幕後老闆。
但她那充滿了幸福感染力的笑容卻半分不曾生疏，現在已經基本成了五條悟的專屬，她總能把最安心的感覺傳遞給他。
「孩子們都不在，要撒嬌嗎？」愛坐在他腿上，從他手中接過叉子，一口一口將蛋糕餵給他吃。
「嗯，要。」
五條悟難得放任神經鬆懈下來，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也斂去幾分，慵懶的貓兒一樣將下巴墊在她肩膀上，愜意地享受起了她的投餵。
「老橘子們不是東西，明知道我和傑的本職工作是在高專做老師，派起任務來卻還是恨不得把我們當牲口使，學生們也不叫人省心，尤其是憂太……」
「乙骨同學不是已經能很好地控制里香了嗎？我聽戴雅說里香最近都有好好聽憂太的話，沒再出現亂傷人的情況。」愛不解。
「但做到了這點的憂太過滿足於現狀了，這次又沒有通過一級術師的評定。」五條悟說，「因為評定任務中其他術師都祓除咒靈展現實力去了，就他好說話，給大家放帳留下來安撫受驚群眾的情緒。」
五條悟和夏油傑為此被還被校長夜蛾正道拎過去教訓了一番。
說想不通他們是怎麼辦到的，生生把一個能成為特級術師的好苗子教成了如今動輒和輔助監督搶活兒干的模樣。
「你猜我和傑找他談，他是怎麼回覆我們的？」
五條悟說到這裡，愛覺得他都有點像是被氣笑了。
「他說他覺得現在就挺好，雖然大家都說咒術師人手緊張，但輔助監督人手也不寬裕啊，頂哪邊的缺兒不是頂？他咒力總量多不假，但洗衣做飯做家務奶孩子也擅長，在輔助監督裡妥妥屬於稀缺人才，反正都是和里香還有朋友們一起，這已經是他過去一直心心念念的生活了。」
「呃，雖然我也贊同剝奪年輕人青春不可原諒的觀點，但你和夏油君如果打算培養強力的伙伴，是不是也應該想點辦法，讓他們意識到世界其實一點都不太平。」
愛聞言也有些無語。
「我們公司的孩子們也很多是這個年紀，我會護著她們，不讓娛樂圈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潛規則干擾到她們實現夢想，可認為簽進『愛の町』就可以躺平等紅的想法也必須摒棄。」
「不太好辦。」五條悟搖搖頭，「當明星和當咒術師要面對的東西畢竟不一樣。」
說著，五條悟又意有所指地勾了下嘴角。
「再說他們之所以會誤認為這個世界已經足夠太平，某種程度來說也都是他們師娘的功勞吧？」
「你這話說的好像在怪我一樣。」
愛知道他又在嘴賤逗她玩，便配合地假裝生起氣來，腮幫鼓鼓地憋著氣。
「我明明是在兌現我的承諾，幫你把世界變得更好。」
沒錯，在對這個世界產生歸屬感的十年後，雖然沒有了當年和神的對賭，愛卻真切將偶像做到了動搖世界格局的程度。
她不只一手締造了「愛の町」的輝煌，用不再摻雜謊言的愛在本來天下烏鴉一般黑的娛樂圈開闢出一方淨土。
也讓自己用愛培養出的孩子們再將這份愛和幸福傳遞給了整個世界。
用這種方式向能將負能量轉換成詛咒的普通人灌輸了世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信念，生生頂住了六眼力量進一步增強的 Debuff，將詛咒的強度壓至了千年來的最低點。
而這附帶的連鎖反應還不僅於此。
詛咒變弱也意味著成為一名咒術師的門檻和危險性降低。
許多天賦平庸的咒術師就漸漸有了自己能做的事，不會再提起這份工作便只聯想到堆積著同伴屍深血海的絕望，然後開啟作為耗材的短暫一生。
五條悟覺得脫離咒術界多年的七海選擇回歸都未必沒有這方面原因。
更何況乙骨憂太這些年紀尚輕，既沒怎麼見識過咒術界陰暗面，也對昔日詛咒強度一知半解的孩子。
「我和傑總不能再開一門課專講那些老橘子的噁心嘴臉，到時連累夜蛾校長被一起叫去約談不說，我們真講了他們大概也只會當八卦樂子聽。」
五條悟含笑戳了戳愛的腮幫，正戳在酒窩上，直接就把他家看面容還嬌嫩如少女的孩子媽戳破了功。
「羂索還有詛咒之王的事更不好說，他們本來就不怎麼尊敬我，你信不信我現在召集他們宣稱有個大壞蛋在謀劃復活詛咒之王，屆時世界將迎來浩劫，他們會覺得我甜食吃太多把被害妄想症吃出來了？」
「師德到用時方恨少呀，悟君。」
破功的愛雖然繼續起了自己的餵蛋糕大業，感慨的語氣卻到底含了些幸災樂禍的促狹，星瞳也彎成了月牙。
「除了老橘子們和學生們，還有其他不順心的事情嗎？」
「這些還不夠？」五條悟含住她遞到嘴邊的叉子，半晌才鬆口，垮著張貓臉露出委委屈屈的模樣。
愛的笑容收了幾分，不回話，只望著他。
「好吧，確實還有。」五條悟哪裡扛得住，很快敗下陣來，嘆口氣說，「最近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我接下來的任務就和那東西有關。」
「咒物嗎？還是咒靈？」愛餵完最後一塊蛋糕後就放下了叉子，變為雙手勾住他脖頸的姿勢。
「不知道，據之前和它交戰的咒術師說有六隻血紅的眼睛，但一副武士打扮，也使用武士刀戰鬥。」
五條悟難得答得有些遲疑。
「戰鬥方式和咒力都像是詛咒師，不過絕對不是人類的外表。」
「六隻眼睛？老橘子派你去該不會是覺得這玩意兒和五條家有關吧？」愛抽了抽嘴角。
「別鬧，五條家的六眼只是個指代眼睛敏銳的意向，我和戴雅是例外，之前都是幾百年出一個，沒有哪個真長出六隻眼睛。」
五條悟主動拉下眼罩，用那雙即便身處戰鬥中也越來越少毫無遮擋示人的湛藍眼瞳鎖住自家的小妻子。
不料大腦的灼燒感突如其來，放之六眼中也過於敏銳的超人視覺瞬間在他腦內注入了數不清的無用訊息，竟讓他精神一晃，猝不及防地開始頭暈噁心。
正如愛昨晚察覺到的那樣，應該是那份屬於戴雅的能力又增強了。
說來也怪諷刺的，咒靈和詛咒師中向來有被無量空處擊中是最痛苦死法的共識，殊不知他這個施術者早已替他們將大腦過載的痛苦經歷了個遍。
「悟君……」伴隨著愛憂慮的聲音響起，五條悟只覺得鼻腔一熱。
他趕忙運作起反轉術式才堪堪將其止住，卻仍有鮮紅血液從他匆忙捂住鼻子的指縫中滲出。
「我待會兒去高專碰到傑的時候再和他說一下好了。」
出現這種局面顯然不再適合調情，五條悟悻悻地把眼罩拉回眼睛上，頭微微後仰著，任由愛扯了餐桌上的紙巾幫他擦，苦中作樂似的，居然還能對愛笑出來。
「咱家戴雅怪厲害的，別人家女兒都是過生日問爸爸媽媽要禮物，她每年生日反倒給她爸爸送大禮。」
「哈哈，得虧她爸爸是最強，不然都受不起，是不是？」
愛清楚他無論如何都不希望看到自己憂心的模樣，便連心疼的思緒一併按捺住，配合他開玩笑。
五條悟順勢自戀極了地一挑眉：「是啊，連她也背負過最強稱號的傑叔叔都遭不住，當年咒靈吞噁心了就一言不合要給承受的痛苦尋找意義，找不到就報復社會，遜爆了。」
「現在還是覺得我的一切選擇都有意義嗎？」
當五條悟將藥效再增強的需求告訴夏油傑時，注意到摯友並不像愛那樣沉得住氣，他便扯了把椅子坐下來，抬手接住夏油傑丟給他的飲料。
「純牛奶？你自己喝冰可樂，就給老子喝這個？」
他已經很久沒用過「老子」的自稱了，今天身處二人上學時就經常插科打諢的舊教室，配合他們十二年間幾乎沒變過的互動習慣，竟讓夏油傑隱隱產生了夢回高專的錯覺。
但到底有很多東西不一樣了，比如那些他以為五條悟永遠不會懂的滋味，現在都正被五條悟百倍千倍地負擔著。
夏油傑自己經歷過偏執的苦夏，因為咒靈操使的術式特性，他不得不日復一日將抹布味道的咒靈吞噬又吐出。
於是他開始希望自己和同伴的一切痛苦和犧牲都有意義，也打心裡羨慕無論做什麼都有意義的五條悟。
如今他有了愛人和可以切實抓在手心的幸福，也愈發看清了自己理想中的世界，早已過了刻意為一切尋找意義的年紀，只是卻沒能力像五條悟當年拉回他那樣再拉回五條悟。
「藥效很難再增強了，就像反轉術式也沒辦法完全抵消他身體的損耗，一切都是有限度的。」
忍早在數月前就這樣告訴過他。
「和基因一樣，咒術界的特異性狀和傳承術式也都是自私的，會傾向於更年輕也承載力更強的個體，史上最強不是那麼好做的，他負荷不了多久繼續治標不治本了。」
「喝牛奶吧，碳酸飲料越喝骨頭越脆，忍說你不能光靠磕藥，得好好養生強身健體。」
夏油傑沒坐椅子，只漫不經心地往他身前的課桌上一倚。
「現在手頭的任務我替你？新藥配好前你自己也需要時間去適應這次加強。」
「算了，眼下出現的東西我也有點在意，現場殘留的咒力痕跡和憂太前幾天失敗的任務很像，得用六眼好好確認一下才行。」
五條悟笑了笑。
「更何況兩隻眼睛的六眼二十七年出倆，六隻眼睛的詛咒師我連聽說都是第一次，超好奇的。」
「憂太那次……咒胎九相圖嗎，那會不會與羂索有關？」夏油傑問，「不排除可能性的話，我那把改造過的游雲就拿去。」
當年與羂索一戰之後，五條悟和夏油傑有一起復盤過那場之於二人來說慘烈程度都不遜於當年對戰伏黑甚爾的戰鬥。
兩個戰商十分了得的少年很快就發現了其中值得在意的地方，便是那具詛咒之軀在復原香奈乎造成的傷勢時似乎會速度會慢上不少。
香奈乎所使用的劍術改良自西洋劍術及傳統日式居合，威力雖然強勁，但也沒有太特別的地方，理論上不該具備這種效果，所以問題的關鍵只會是她那把不離身的武士刀型咒具。
——在鍛造時加入了可吸收太陽光的「猩猩緋砂鐵」，認主後會呈現出主人的專屬顏色，是忍和香奈惠見她成為咒術師的心意已定，送給她的十五歲生日禮物。
那具詛咒之軀擁有五個大腦七個心臟，具備被切成碎屑也能快速復原的能力，卻唯獨畏懼日光，一切都對得上。
當然一併對上的還有香奈乎在第一次面見五條悟時言辭鑿鑿的「命好論」。
畢竟蝴蝶姐妹送她刀那會兒根本不可能想到那麼多，只是考慮到妹妹喜歡粉紅色，打算滿足一下她「我花開時百花殺」的少女心而已。
總之在確定了這點之後，五條悟便再次聯繫了伏黑甚爾，讓他將那把本就屬於五條家的游雲物歸原主，然後將其交給了為香奈乎鍛刀的咒具師進行改造。
又因為這些年一直是夏油傑主要負責搜索羂索的蹤跡，所以一直放在他手裡由他使用。
倒與他素來強悍的格鬥技磨合得相得益彰，因此也沒少引來學生們的吐槽。
說他們這些特級都任性，一年級的六眼老師習慣把眼睛蒙起來，恨不得二十四小時不摘眼罩不說，二年級的咒靈操使老師也守著收服的幾千咒靈不用，無論遇到什麼屬性的敵人，都第一反應是拔出咒具上去近身肉搏。
「算了，改造後的游雲也會認主，你借我一遭，它回頭再和你鬧彆扭。」
除了夏油傑那邊更加剛需，五條悟讓游雲認主夏油傑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如果羂索真復活了宿儺，那他必須全力迎戰那位千年前撼動了咒術界的詛咒之王，這就需要夏油傑在他幹掉宿儺的同時獨自解決那具詛咒之軀。
與九年前那次各自為戰一樣，但這回切實關乎到世界的存續與毀滅，所以他們絕不能讓那日的失利重演。
「沒事的，我現在可是貨真價實的史上最強六眼，連可樂都不能隨便喝換來的呢！」五條悟說，「無論是什麼東西，想奈何我都是痴人說夢。」
「也是，你確實犧牲挺大。」
夏油傑笑了笑，將那盒被他完好擺在桌上的牛奶插好吸管，又塞回到他手裡。
「那乖乖把牛奶喝了吧，挑食的史上最強可是會被寫進咒術課本，讓以後的學生們一直嘲笑的。」
考慮到生日第二天爸爸就要出差會讓戴雅不開心，愛特意在那天下午提前從事務所離開，親自開車去戴雅的學校接她。
五條悟和愛忙起工作來閒暇時間都不固定，所以平時是惠和津美紀放學後順便接戴雅，偶爾還會幾人一起蹭夏油傑派給菜菜子和美美子的代步咒靈回家。
「菜菜子，美美子，愛的車來了，你們該放開戴雅了，想要妹妹就自己去想辦法，整天抓著別人家妹妹不放是什麼鬼？」
愛的視力聽力都經過了天與咒縛的強化，老遠就瞧見惠日常和雙胞胎姐妹花搶戴雅，將幼馴染都是冤家的設定貫徹得十分徹底。
畢竟有領養香奈乎的經驗，忍和香奈惠應對沒有安全感的小孩兒很有經驗，所以菜菜子和美美子如今都長成了陽光開朗的美少女。
然後又由於戴雅實在太可愛，夏油傑一度擔心她們倆極有可能被惠拐跑一個的情況並沒有發生。
用盡各種辦法也沒催夏油傑和忍給她們生出親妹妹的姐妹二人一門心思和惠搶妹妹七年了。
「你話說得輕巧，夏油大人和媽媽又不像你家五條那個笨蛋，我們哪有那麼輕易破他們的防？」
「真的是破不了防嗎？話說你們想沒想過一種可能，比如夏油他不行……」
「呵呵，你忘記我們家是做什麼的了嗎？夏油大人他不會不行的，他不行我們蝴蝶家的女人也會讓他行。」
愛：「……」
講真，她一時不知該同情已經成為青春期少年少女談資的夏油傑，還是該慶幸津美紀這會兒也在一旁，有好好幫戴雅捂住耳朵。
左腳踩下剎車，愛很是無語地將車停到了幾個孩子身旁，同他們吵鬧說笑間，便一不小心忽略了適才體察到的一絲異樣。
……說不上是不是錯覺，就好像明明被注視，卻根本辨析不清投來視線的方向一樣。
日更繼續ing，明晚六點不見不散~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惠惠和姐妹花也到了議論他們老父親行不行的年紀啊（望天）~
劃重點，姐妹花並沒否認傑哥不行233333~
第60章
六十
愛的感官足夠敏銳，但她是個有些粗神經的人。
這點放在平時也沒什麼要緊，因為她嫁的人是絕不會漏看一點周遭危機的五條悟。
就算五條悟不能時時刻刻守在家，惠的式神也都不是吃素的，理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被他們全家忽略掉的圖謀不軌之人。
今天貌似也是如此。
愛載著三個孩子相安無事地回到了家，然後津美紀換了衣服去做晚飯，惠則先戴雅一步踏入餐廳，眼疾手快地倒掉了餐桌下垃圾桶。
「那麼顯眼的血跡……就算有我和津美紀會善後，你和五條也多謹慎些比較好吧……」
惠著急倒垃圾自然是因為注意到了愛白天幫五條悟擦過鼻血後就隨意丟進垃圾桶裡的面紙。
頓了頓，又趁著戴雅去房間裡放書包，壓低聲音皺眉道。
「他的情況又嚴重了？」
幾人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一家人，惠又一直由五條悟親自教導，就算不清楚具體原因，但五條悟的身體異常瞞不過他。
惠不只一次追問過五條悟原因，五條悟的答覆卻一直只有一個——你什麼時候變得比我強我再考慮告訴你。
可這分明就是當今咒術界無人能達成的成就。
自然也做不到的惠便只能暫且歇了逼問真相的心思，轉而把精力放在提升自己的實力上。
晚飯後愛收到了五條悟發來的視頻邀請，他正獨自沿著任務對象殘留的咒力痕跡搜尋，路過一家很有特色的手工冰淇淋店，總覺得一個人吃不夠圓滿，就撥了視頻電話給她。
「噗，惠這小子真是長大了啊，當著傑女兒們的面質疑傑是不是不行，關鍵菜菜子和美美子居然還默認了如果不使用手段也不能完全排除這個可能。」
當愛把接女兒放學時撞破的鬧劇轉述給五條悟後，視頻中的五條悟差點笑噴。
「活該哈哈哈，讓他自己喝冰可樂卻逼我喝熱牛奶，等再見面了我非當面嘲笑他不可。」
「呃，你就不怕你因為這個嘲笑夏油君，忍小姐會在給你的藥裡加點真讓你不行的成分？」愛忍不住提醒，「忍小姐絕對幹得出來。」
「怎麼，她男人不行就看別人家男人行眼紅？」像五條悟和愛這種孩子都七歲的老夫老妻，開些不那麼單純的玩笑輕車熟路。
「那你不去找她鬧嗎？她毀了你的幸福誒！」
「我的幸福不是史上最強給的嗎？會這麼輕易毀掉？」愛尋了個支架放手機，似笑非笑地托腮問。
五條悟攪拌著面前的冰淇淋陪她笑，他聽得出她這是想在他這裡尋些安心的意思。
「放心吧，不會的。」
臨掛斷視頻前，五條悟的語氣到底多了幾分正經。
「你的幸福也會是全世界最堅挺的幸福，早點睡吧，等我搞定任務回去，你就又沒機會早睡早起了。」
「哇哦，我居然有點期待怎麼回事？」
愛不可置否，將手機放在床邊桌上充電後又捧起那裡一家三口的合影，一番端詳後才將其重新放回到床頭的另外兩張合影中間。
「晚安，悟君，戴雅，還有阿庫亞，露比，惠，津美紀……真好，又是幸福美滿的一天。」
「幸福美滿的……一天嗎？」
愛哪裡知道，就在她睡熟後，一道武士打扮的身影輕巧地略過了惠布置在院子裡的式神，鬼魅一般掠過她窗前，然後落在了抱著兔子玩偶的戴雅床前。
「把偷走的九相圖一到三號都還回來了呀，你還是挺守信的嘛，是個有原則的壞人。」
黛雅似乎並不對他的到來感到意外，轉手將那三枚危險至極的特級咒物塞進了兔子玩偶的裙子口袋裡。
雖然她無比確信眼前這個看面容就森然可怖的傢伙很強，別說自己，恐怕當今咒術界實力僅次於爸爸的傑叔叔應對起來都會吃力，但她還是完全不害怕。
因為她是史上最強六眼術師五條悟的孩子，爸爸媽媽一直告訴她，這個世界雖然有公主也有惡龍，但她爸爸擁有能輕鬆化解一切黑惡勢力的絕對強大，任何壞蛋在爸爸面前通通不堪一擊。
所以沒關係，戴雅想。
她之前就聽真希姐姐吐槽憂太哥哥不像話，人都去了卻還是讓人在眼皮底下偷走了九相圖中的三個。
她聽得一知半解，好像是有壞人潛入高專偷九相圖，都在任務中的爸爸和傑叔叔就派了憂太哥哥前去支援，結果憂太哥哥在當下做出了救助傷員比追回九相圖重要的判斷。
只因他感覺憑他的實力能不能把九相圖追回來不好說，但如果不立刻救人，那幾個被重傷的咒術師一定會死，兩相對比，得選做成概率大的事情來做。
當然，真希姐姐的惱怒也情有可原。
禪院家不像他們五條家，真希姐姐作為咒力只有普通人水準的天與咒縛持有者，從小就在家裡飽受苛責和歧視，家族中的人都說她是沒天賦的廢物。
真希姐姐不理解憂太哥哥為什麼只想守著明明可以成為特級的資質安於現狀，甚至說出以後當輔助監督也不錯的話。
黛雅雖然在情商方面完全摒棄了爸爸一方的糟粕，但畢竟只有七歲，更複雜的東西她聽不懂。
不過她覺得九相圖如果回來了總會讓情況變好一些，反正對方提出的交換也只是請她過去待幾天而已。
總好過爸爸不在這邊的時候給壞蛋們一個傷害其他人的理由，這叫緩兵之計，等她的最強爸爸回來再去打服壞蛋把她帶回來就好了。
黛雅不見了。
最先發現這點的是做好了早飯去叫黛雅起床的津美紀，然後愛和惠便都被驚慌失措的津美紀叫了起來，又從這兩天陪她睡覺的兔子玩偶裡翻到了失竊數日的咒胎九相圖一至三號。
「該死，究竟是什麼人，我完全沒收到玉犬的預警。」惠默默看了九相圖半晌，憤憤地一拳捶在身側的牆上。
待到夏油傑和憂太、真希等人收到消息趕到時，惠的式神們已經徹底將周圍搜查過一遍了。
然而，他們始終沒找到一絲咒力殘留，不僅沒有敵人的，也沒有黛雅的，彷彿是敵人帶著黛雅直接從房間裡蒸發了一般。
「惠，你這傢伙在搞什麼啊，五條才出差一天就把黛雅弄丟了！」
菜菜子本來就火大，聽惠同步了目前的情況後立刻一個箭步上前，憤憤地揪住了少年的衣領。
「黛雅要是斷了一根頭髮，我就把你和那個膽敢抓走黛雅的混蛋拍到一起，把你們全身骨頭都扭斷。」
「然後餵穿腸爛肚的毒藥再吊死。」
姐妹花中性格較安靜的美美子也面無表情地擺弄著手中的繩子。
「居然敢把主意打到黛雅身上，以為她只有家裡那個不靠譜的哥哥嗎？」
如果是平時，惠肯定免不了和這兩個幼馴染鬥嘴，今日卻只是頹然地低著頭，直到夏油傑無奈地出言制止姐妹倆，才抿唇叫了句「夏油先生」。
「不是你的問題，黛雅應該是開了天與咒縛主動和對方走的。」夏油傑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為了換這三個東西。」
他口中所指之物正是那三枚咒胎九相圖，於是又叫真希和憂太臉上浮現出了愧疚的神色，他們不該在黛雅面前吵嘴的。
「夏油君，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之前咒胎九相圖失竊只是幌子，黛雅才是對方的目的？」
眼見在場的孩子們一個個都亂了陣腳，愛這個母親居然還能維持著不輸夏油傑的冷靜，非但沒責怪他們任何人，還準確抓到了敵人行動邏輯之中的違和之處。
如果那人圖謀的和咒物沾邊，那他大可以只還回來一個或兩個，至少會把九相圖中最厲害的一號留下，畢竟這樣做也足以讓黛雅答應他的交換條件。
而現在三個都在且都是真品，便足以證明對方對九相圖根本沒興趣，偷走九相圖純粹是為了以此作為籌碼，哄騙黛雅乖乖和他走。
「可帶走黛雅又能給他帶來什麼好處呢，如果是打算用黛雅做人質來脅迫悟，那未免太失智了。」
夏油傑點頭贊同愛的說法。
「之前無數前車之鑑擺在那裡，別說黛雅現在已經很強了，就是她尚處襁褓毫無還手之力的時候，悟也早用實際行動證明過這樣做沒用了。」
沒錯，黛雅的夢幻城堡中其實是存在惡龍的。
五條悟和愛深知在當下的世界中架空一個完全純白的世界既不現實也容易把孩子養傻，所以選擇將計就計，把一切包裝成了童話故事一般的過家家。
小時候的黛雅就像公主等待王子一樣等著爸爸超級帥氣地救她回家，後來她長大也覺醒了術式，突然發現她自己也可以當個可愛又帥氣的英雄，能一巴掌把反派扇進牆裡摳都摳不出來那種。
「黛雅不是那種會平白叫爸爸媽媽著急的孩子，即便想玩也會先讓家裡人知情。」
媽媽是最了解孩子的人，愛也是如此，見夏油傑一時想不通敵人的意圖，她便轉而忖度起了黛雅為什麼會完全配合對方行事。
「會促成眼下的局面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對方很弱，她有把握在引起大家擔心前解決掉，另一個是……」
另一個是什麼，愛不必說全就叫在場的其他人意識到了這個可能性最大的答案。
因為現在已經上午九點了，連人在東京的夏油傑都帶著學生們和菜菜子美美子趕到了，黛雅卻還杳無音信。
「黛雅做出了自己的判斷，敵人至少是惠和她輕易奈何不了的級別。」
怕孩子們更慌，夏油傑沒有說得更深，只將手在憂太肩膀上一落。
「我出去抽根煙，憂太和我來一下，接下來需要里香配合我的咒靈……」
憂太是他們中唯一和九相圖盜賊有過接觸的人。
雖說平日一副胸無大志的模樣，但天賦擺在那裡，夏油傑知道他實力不弱，因此想問問他那日究竟從對手身上感受到了什麼才乾脆做出了棄戰的決定。
可他剛欲蓋彌彰地拿出打火機和煙，玄關處的外門便「嚯」地被人拉開，正是本來人在京都，同樣收到了消息的五條悟。
六眼神子罕見地摘掉了眼罩，顯然是一路採取瞬移方式趕回來的模樣。
面對學生們頗有幾分不合時宜的「你誰」質問，他倒是從容不迫，回了個不緊不慢的笑容：「當然是戴雅的大帥哥爸爸，你們無敵的五條老師。」
「沒問題的，我都趕回來了，怎麼可能找不回戴雅？」
「全回去吧，當然惠同學除外，別想渾水摸魚地一起溜掉哦！」
「雖然戴雅肯定會沒事，但最近鬆懈得這麼厲害還是該罰，居然戴雅被壞人抓走好幾個小時都毫無察覺，太不像話了。」
「啊對，夏油老師也留一下，話說戴雅真的不是你伙同你家女兒們偷走的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全家都想和我搶女兒。」
五條悟吊兒郎當的語氣與平日一般無二，可之於適才還慌成一片的學生們而言無疑像是吃到了定心丸。
他不僅是最強，還是歷代六眼術師的最強，沒準還是史上最強，強到可以超脫世界規則之外。
只要是他，無論對面是誰，他都能通通搞定。
作為咒術師而言，應該沒什麼是他做不到的。
五條悟確實是個很難讓學生們產生尊敬情感的老師，但他花了十年將自己變成了咒術界的兜底人，別說今日有危險的是他女兒，他已然成為了任何危機中安全感的代名詞。
正如他所說，他趕回來就意味著其他人可以功成身退，全世界最可愛的戴雅一定可以被她全世界最強的爸爸平安帶回來。
「世界上怎麼會有女兒不見還有心情開玩笑的爸爸啊，雖然是最強，但還是讓人覺得很不爽。」
「鮭魚。」
「都怪小愛平時太慣著悟了，所以悟才只是實力強，心智到現在都一副長不大的樣子。」
「那個，五條老師，夏油老師，我……」
「沒事了，憂太也回去吧，悟會解決一切的。」
見乙骨憂太眼中仍有疑慮，夏油傑便收了煙和打火機，也不再提和他單獨談的事，漫不經心地又同學生們閒扯了幾句，推著他們往外走。
他就這樣趕場似的送走了幾個學生，然後就在關好門轉身的瞬間，看到了五條悟一個腳下不穩，不得不重重扶了下身前餐桌才站穩的身影。
「悟君！」
「喂！五條！」
「夏油大人，他這……」
五條悟本來就處在六眼和無下限術式再次過載的適應期，大阪到東京近六百公里的距離，他剛剛是完全忽略身體和大腦的損耗，全力展開「蒼」瞬移回來的，可以說能撐到學生們離開已經是極限了。
這會兒他腦袋疼得一陣陣發暈，口鼻中也不受控制地淌出血來，他抬手拭都拭不盡，一滴滴全落在了身下的桌面上。
「對不起，是我還不夠強，你不在的時候沒能保護好戴雅。」
眼見愛故作無事地拿了毛巾給他擦，惠更加自責。
「也找不到戴雅的蹤跡，讓你不得不立刻趕回來……」
他身後本來對此頗有怨言的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沉默下來。
和學生們相比，他們這些自家孩子會知道得多些，可依舊無能為力，更無從得知繼續如此他這個最強會迎來怎樣的末路。
「現在需要我們做什麼？」夏油傑來到他面前，刻意讓視線避開桌上沾血的毛巾，只落在他身上。
摯友的默契讓他沒當著孩子們的面問他有沒有事，他有沒有事夏油傑和愛都清楚。
五條悟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好似自己也在整理思路一般，半晌才動了嘴唇。
「冰可樂。」五條悟說。
夏油傑：「……哈？」
「我說冰可樂。」五條悟沒好氣地又重複了一遍，「沒看見我鼻血都熱出來了嗎，全是你之前逼我喝那瓶熱牛奶的鍋。」
日更繼續ing，明晚六點不見不散~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鬼滅片場又跑反派過來了，猜猜這次是哪個屑23333，劃重點，物理意義上的六眼~
第61章
六十一
「美美子，媽媽說的沒錯，雖然夏油大人會難過，但像五條這種人渣，只有死透了世界才能太平。」
「贊同，菜菜子，術式會被無下限防住，毒還是可以奏效的，不如下毒吧，是我們蝴蝶家女人的場合。」
不同的家庭有不同的養女兒方式。
夏油傑有時也會有點無語，明明菜菜子和美美子當年是和他一起入贅進蝴蝶家的，結果他和忍結婚沒多久就改口稱呼忍為媽媽，叫他卻仍是十年如一日的「夏油大人」，簡直豈有此理。
偶爾被他問及要不要改口叫爸爸還會顧盼言他，動不動就拿伏黑姐弟說事兒。
話裡話外都在力證他的待遇比起五條悟來已經強上很多，至少她們心裡有拿他當爸爸，五條悟明顯是在被伏黑姐弟當成「臭弟弟」養。
果然，五條悟要冰可樂的需求除了夏油傑之外根本沒人打算應。
惠壓下額頭的井字告訴他現在是十月末，今天還是陰天，他再強也不可能被只有十度的氣溫熱出鼻血。
而唯一打算滿足他的夏油傑也被津美紀面帶「核善」微笑地瞥過一眼，莫名就讓他有了種自己也被連坐成了「臭弟弟」的離譜感覺。
「喝這個吧！」最終愛給他端來一杯常溫的芋泥甜牛奶，算是在他要的和他該喝的之間做了平衡，順帶收起了桌上沾血的毛巾。
「是怎麼辦到的呢……」
五條悟一口氣喝掉了半杯，然後便用修長的手指擎起杯中的攪拌棒，若有所思地攪動著牛奶和沉澱在杯底的芋泥。
「咒力痕跡是存在的，剛巧都把握在我不對六眼加以限制才能識別出來的程度。」
「所以可以確定又是針對你的嗎？」
夏油傑說到這裡，莫名覺得五條悟所言有點細思極恐。
「你的身體……會不會暴露了什麼？」
這是夏油傑最擔心的事情。
已經是最強的五條悟仍然在繼續變強，與之相對的，詛咒的強度卻因為愛的緣故持續走低，這在咒術界已然成為了無人能夠質疑的共識。
於是越來越多有能力的強者聚集在他們身邊，一些本來搖擺躊躇的人也選擇認同他們的理念，如果忽略潛藏的危機仍暗潮洶湧，世界真的越來越接近他們理想中的模樣。
可這些全部都建立在五條悟一直實實在在，且毫無代價變強的基礎上。
事實卻是恰恰相反的，五條悟這哪裡是毫無代價，他自己和愛不慌，夏油傑有時都會替他們慌。
擔心五條悟身體的日益損耗是一方面，也怕他瞞下的真實情況為人所知，屆時勢必會撕破眼下形勢的一片向好，誘使各方懾於他強大力量的勢力再次蠢蠢欲動。
「別擔心，我是最強的，不只是我一個人的最強，我還有小愛這樣最強的老婆，有你這個最強的摯友，有……嗯，總之我擁有的一切也都是最強的，所以沒有東西能打敗我。」
「謊言是特別的愛哦，就像悟君說的，愛可是最扭曲的詛咒，不要緊，我會以愛之名幫悟君完美藏起這個秘密的。」
就算五條悟和愛都說過這樣的話，也一直做得毫無破綻，但……
「能暴露什麼啊，我正值壯年嘛，時不時流點鼻血不是血氣方剛的表現嗎？」
眼見夏油傑即便極力克制，仍或多或少地將擔憂寫在了臉上，五條悟也不知想起了什麼，突然嗤笑一聲，不以為意地挑眉望向夏油傑。
「倒是傑你……再不想點法子證明自己，一直不叫想要妹妹的青春期女兒們如願，可是會暴露些讓女兒們想給你下藥的東西哦！」
愛：「……」
惠：「……」
菜菜子&美美子：「……」
「……」愣神片刻後回過神來的夏油傑，「……菜菜子，美美子，待會兒回到家和我還有你們媽媽好好談談吧，青春期的躁動可以理解，但也不是什麼都可以胡思亂想的藉口。」
總之，五條悟不愧是五條悟，在轉嫁是不是不行的質疑時也是最強的。
待到夏油傑解決好家事也支走了孩子們，他已經好整以暇，針對目前的情勢提出了兩個破解之法。
其一就是等，不叫敵人消耗他的意圖如願，等到忍那邊配置好新藥，他自己也更加適應這次力量增強之後再做打算。
這是相對理智的保守打法，對面針對的是他，他不採取行動也不太可能把黛雅如何，畢竟他們已經識破了敵人的陰謀，總沒理由明知故犯，往人家的圈套裡撞。
可五條悟不想這樣，他可以等，不過他不想黛雅等。
黛雅的夢幻城堡是他和愛花了七年搭建成的。
她認知中爸爸就是無所不能的最強，足以令一切黑惡勢力聞風喪膽。
她現在不會害怕，因為她知道爸爸一定能很快找到她，像之前每一次一樣，他們過家家一樣把壞蛋打敗，然後再買好多好多喜久福，回到家後邊吃邊給媽媽講她和爸爸剛才如何如何威風帥氣。
五條悟只做自己的時候無所畏懼，可是他不敢想如果讓黛雅等上一天兩天乃至一週會怎樣。
沒有喜久福，沒有津美紀姐姐做的可口飯菜，沒有惠哥哥召喚出來陪她玩的玉犬式神，沒有阿庫亞哥哥和露比姐姐送給她的兔子玩偶……
最重要的是沒有爸爸媽媽，敵人肯定還會對她灌輸些足以讓夢幻城堡崩塌更徹底的言論。
她沒辦法不聽，因為她的最強爸爸一直沒有出現，杳無音訊地把她丟在那裡不聞不問。
「只能選第二個法子，如他們所願。」
五條悟嘴上說著叫夏油傑忍不住蹙眉的話，自己臉上卻仍掛著滿不在乎的笑容。
「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驗證這次六眼和無下限術式增強效果的機會，想想還怪讓人激動的。」
五條悟當然不會直接在自己家搞這種測試。
怕過載效果太慘烈又會惹愛心疼是一方面，而且他也隱隱有一種感覺，自己此刻未必不處在對方的監視中，見到他主動將損耗最大化自投羅網，對方保不齊會直接殺出來，試圖將占到更多先機……
「我家裡這邊交給你了，不管是誰，有多少人，你都自己頂住，最強的摯友沒有遇到問題就呼叫最強的特權。」
將房子內外都布置好結界之後，五條悟如是對夏油傑說。
夏油傑擺擺手表示清楚。
咒術界中無論誰遭遇危機都會第一時間呼叫五條悟這個兜底人，而他則是五條悟的兜底人。
正如五條悟所說，既然他是最強的摯友，那麼就也得把摯友這一身份踐行到最強。
五條悟的預感是對的。
當他來到一處遠離人群的廢棄工廠，不計損耗地一步步將六眼的能力發揮到他目前還無法承載的上限，他的敵人果然如期而至。
確實是詛咒師的戰鬥方式和咒力，也確實是六隻眼睛的異形身體，但憑藉六眼對咒力及術式的精準辨析，他很快明確了對面之人究竟是什麼東西。
「原來如此，是受［和諧］肉［和諧］體。」當六眼對上「六眼」，五條悟清楚地意識到了一點，那就是自己在解構對手的同時，他自己的弱點和訊息也正在被對手解構。
於是他立刻想通了對方能一定程度識破他身體異常的緣由，想必這六隻眼睛在能力上也同五條家的六眼有異曲同工之處，至少具備辨析對方弱點和咒力流動的特質。
「你不順便帶著我女兒真是個不明智的舉動。」
五條悟將雙手從褲子口袋裡抽出，眼見對方也警惕地做出拔刀起勢，便勾唇一笑，莫名有種比反派還反派的囂張癲狂感。
當然，他想傳達的意思也如此——女兒被偷的惱火加上過載致使的全身灼痛，他這會兒確實不爽到了極點，正好黛雅不在，他就也沒必要再偽裝什麼正義英雄。
「看夠了沒，差不多就交代一下遺言準備上路。」
五條悟說到這裡，右手指尖已然做出了象徵「茈」發動的彈指姿勢。
「知道的太多會被滅口，這在我們的時代，可是最強將要親自教給你的絕對真理。」
「認真起來這麼快就找到敵人了嗎？所以說那個笨蛋之前果然只是藉著出差之名在外面玩……」
「鮭魚。」
「這個「茈」的威力，悟是不是又變強了啊……雖然這在咒術界不算什麼新聞，不過還是覺得有點可怕，強到沒上限這點真的符合世界規則嗎？」
「黛雅能平安無事就好了……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五條老師最強，怎麼可能存在五條老師認為苦手的敵人。」
伴隨著六眼和「六眼」的戰鬥拉開序幕，暫且來到附近快餐店修整的憂太四人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郊外傳來的咒力碰撞。
雖然無法否認敵人也很強，但顯然是五條悟更勝一籌，平日吊兒郎當的笨蛋教師一如既往在對敵的戰鬥中所向披靡。
「喂，惠，你家五條的身體之所以會變成這樣，該不會都是他自己玩壞的吧？雖然不想承認，但他作為人類，強成這樣也太離譜了。」
另一邊，依照夏油傑的安排，和惠一起守在前院的菜菜子雖然見識這種場面比外人更頻繁，卻仍也覺得五條悟的力量離譜。
咒術師是個極其拼天賦的職業，然而再好的天賦都不可能存在無緣無故地變強，因此幾個孩子根本不會想到五條悟仍在日益增強的實力並非出自他本人的意願。
「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他不是那種會拿些離譜束縛交換力量的人，不僅他自己不屑，愛也不會允許。」
眼見那邊戰局已定，惠把本來盤旋於空中的鵺召回自己肩頭。
「大人們口風很緊這點咱們兩家一模一樣，根本不可能得知他們不想我們知道的事。」
「話說回來，菜菜子，惠，你們覺不覺得哪裡奇怪？我總有種處於某種操控中的感覺，好像自己變成了誰的提線木偶一樣……」
不同於已經鬆懈下來的惠和菜菜子，美美子卻由於自身術式的特性仍能體察到一絲異樣。
而這點此刻和津美紀待在別墅裡，感官方面經過了天與咒縛增強的愛也有所同感。
她能感知到五條悟在和敵人的戰鬥中處於上風，可昨天被人注視的感覺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更加強烈了。
她不認為有人能在與五條悟的對戰中分心，所以能夠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對方有同夥。
五條悟應該也是考慮到這點才把夏油傑留在了這裡。
畢竟對方的人數和能力尚未可知，為了避免再生羅亂，讓放眼咒術界實力僅次於他的夏油傑坐鎮是最保險的做法。
正如她猜測的那樣，正與那位受[和諧]肉[和諧]體術師戰鬥的五條悟確實有著許多不安和顧慮。
通過剛才的激戰，他已經得知了眼前敵人的身份，在千年前的咒術全盛時代也算一位小有名氣的詛咒師。
出身一個至今已經不再有傳承的家族繼國，家傳術式是能用鮮血和骨頭鍛造特殊刀刃，也可將長在身上的骨頭能根據作戰需要轉換成刀。
術式並不是很棘手，卻自帶尤其強悍的反轉術式，不僅骨血化成的刀即使被打斷也能無限再生，他本身也是個就算被無量空處擊中也能三次拔掉腦袋重新長出來的狠人。
對於現在的五條悟來說，他這樣的傢伙無疑比那種只是單純力量強大的敵人更難纏。
畢竟經過這次增強，再怎麼強大的敵人硬碰硬起來都不可能是五條悟的對手。
可一旦對方無法被輕易殺死，他反倒可能自己先被六眼和無下限術式的過載拖垮。
「腦袋不是弱點，心臟也不是弱點……算了，我賭你沒有被轟成肉泥也能再重塑身體的本事，那麼就再將輸出增大一點好了。」
五條悟拿拇指抹去唇角的血，面露狂傲笑容向敵人步步逼去。
正如世人所知的那般，他的強大毋庸置疑，此刻單憑無下限術式的不可侵就足以讓對方被擠壓的身體發出筋骨折斷的悲鳴，伸出的手掌更是令對方毫無還手之力，無數利刃皆在他手上碾成碎屑。
五條悟本是打算讓對方失去行動能力後再多問些事情的。
比如他究竟是在什麼人的幫助下受 [和諧] 肉重生，跨越千年來針對他圖什麼，又比如他這不僅長了滿臉，同樣遍布刀刃的眼睛從何而來。
繼國這個姓氏五條悟聽說過，正像對方自己交代的那樣，家族的傳承術式是化鮮血和骨頭為刀，根本不是順便長出一堆眼睛噁心人。
難道是宿儺那樣的先天異形嗎？
五條悟不是沒做出過這種猜測。
可他又覺得如果真是如此，那麼這個名為繼國岩勝的傢伙絕不會只在咒術史上小有名氣，至少他幼時在聽家裡大人講述這些故事的時候，不會只對這個名字留下一個模糊的印象。
保險起見，其實是應該刨根問底一下的。
然而五條悟今天實在不是能夠駕馭持久戰的狀態，更何況黛雅還不知被對方藏到了哪裡。
便只能做出暫且退讓一步的決定，準備先殺了他找回黛雅，剩下的以後再見招拆招。
他並不認為繼國岩勝的同伴們會因為其戰敗偃旗息鼓，第二次找上門來是遲早的事情。
「不管你有什麼目的，都先去死吧！」
考量至此，五條悟再次將「茈」的彈指手勢對準了對方的面門，不料繼國岩勝臉上竟頗為突兀地浮現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彷彿早知會如此，而他也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是虛張聲勢嗎？
……不對！這傢伙是真在謀劃什麼！
五條悟從不是會在戰鬥中受限於敵方干擾的人，可今天卻因為真切感受到了對方大概率存有陰謀而遲疑一瞬。
也得虧他有這片刻遲疑，因為接下來發生的是他用六眼都無法捕捉到的驚人一幕。
只見他面前繼國岩勝的身影頃刻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赫然是乙骨憂太。
也就是說如果他收斂術式的判斷稍微不及時，被他這擊「茈」全力轟碎的就將是他教導了近一年的得意門生。
「憂太……」
會不會是背叛勾結的念頭在五條悟腦中一閃而過，要知道正是憂太那日的棄戰導致了咒胎九相圖失竊以及後續的一系列事件。
可他隨後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他相信自己的學生，相信憂太絕對不會做那樣的事。
於是他生生收回了這於他而言本就過載的一擊，不顧自己已經在憂太面前暴露出了最狼狽的一面，飛快地評估起了當前的情勢。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先不論對方是怎麼做到的，但術式的效果應該是置換位置。
「你原本在哪裡？」
乙骨憂太幾時見過五條悟這般模樣，一時間驚慌失措地要上前攙扶，五條悟卻推開了他的手，那雙鮮少露於學生面前的湛藍眼瞳閃爍著彷彿能將一切灼燒殆盡的粲然光輝。
「快……快餐店，您家附近那個。」
憂太並非沒有天賦之人，回答之餘也意識到了什麼。
只可惜他的動作慢於五條悟太多，不待他拔刀趕往曾經所處的方向，面前的五條悟已然發動起「蒼」，片刻便瞬移到了他口中的快餐店。
「轟」地一聲，果然人在這裡的繼國岩勝尚未來得及對真希等人動手，自己就被五條悟兇狠地砸穿了快餐店的兩面白牆。
只是下一刻，他人又沒了蹤跡，五條悟手下之人換成了一個素不相識的普通路人。
擁有一級術師實力的憂太面對他的洶洶攻勢尚有閃避之力，眼前的人卻完全被嚇得動彈不得。
迫使五條悟不得不用比剛剛更加損耗身體的方式匆匆收式，然後將六眼可視範圍開至最大，著眼整個東京搜尋繼國岩勝的所在。
如此往復到第三次，不只口鼻，五條悟湛藍的眼底也紅了一片，可是他不能停，因為繼國岩勝摸准了五條悟不會縱容自己濫殺無辜，所以一旦被傳送到新的地方，就會立刻作勢大開殺戒。
直到夏油傑的咒靈攔在了他面前，人也從咒靈上躍下，右手死死按住了他即將再次發動瞬移的身體。
「悟，停下來，沒用的。」
即便心裡有所準備，夏油傑還是被五條悟的糟糕狀況駭了一下，眉宇間的神色凝重至極。
「我查看過了，整個東京保不齊都在對方的術式範圍內，施術者可以將東京內的任何對象換到任何位置，你消耗不起，會死的。」
日更繼續ing，明晚六點不見不散~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瘋批美人275上線~既然來到了這邊的場合，暴打一哥要什麼緣一呢，我們這邊有的是比反派還反派的瘋批美人主角~
以及寶寶們別慌，一哥在原本百鬼夜行的時間線搞這一齣是為了讓小五的掛更服帖的~
第62章
六十二
繼續這樣會死……
「開什麼玩笑！我現在可是超級火大！偷走了我的女兒，還給我搞這種下作的把戲，我可沒興致陪我女兒之外的人玩捉迷藏！」
五條悟一把推開夏油傑，開到極致的六眼再次捕捉到了繼國岩勝的動向，術式下意識地啟動，卻不料失去了夏油傑支撐的身體猛地向前跌倒。
果然，人在極端疲憊和憤怒下是感覺不到疼痛的……
五條悟也是如此，持續過載的後遺症在他倒地後一股腦地壓了上來，血灑了滿地，但他甚至分辨不清這些是從身上哪裡流出的血。
然後他轟鳴的耳畔便傳來了利器碰撞的聲音，正是突然出現在他們身邊的繼國岩勝一刀劈在了夏油傑用於抵擋的游雲上。
「明知道我在這邊還衝過來，別小瞧我啊，你這混蛋……」
五條悟說他火大，夏油傑又何嘗不是。
戴雅可是大家的寶貝，他答應了五條悟會幫他守護好的。
「以為把悟消耗掉就萬事大吉了嗎？別這麼天真，我可是他的兜底人，勸你做好準備，最強的車輪戰才剛剛開始。」
當然，夏油傑話雖說得囂張，卻半分沒有輕視眼前把五條悟逼至如此的敵人。
如果只是純憑實力硬碰硬，夏油傑雖不似五條悟能夠直接展現出壓倒性的優勢，但也有少說八成以上的勝算。
只是對方的棘手之處又哪裡是實力，他那個和他配合默契，可以操縱空間，將整個東京變成沙盤遊戲的同伴才是。
「原來如此，不只可以將人的位置進行置換，直接轉移也能做到……」
夏油傑十分清楚剛才這條街上只有他和五條悟兩個人，因此好似閒聊般抬眼看向面前的敵人。
「你的那位同伴也是受［和諧］肉［和諧］重生的？」
「不是你們需要知道的事情。」
繼國岩勝將遍布眼睛的刀舉至自己面上的六隻眼睛前，很快就將夏油傑的術式及能力解構完畢。
「你身旁的六眼都奈何不了我，你覺得你可以戰勝我嗎，別太自不量力了，連被我帶走的小鬼都是覺得她父親之外的人拿我們束手無策，才會乖乖跟我走。」
「呵……你生前應該沒有孩子吧，爸爸在女兒面前逞英雄的話怎麼能信呢？」
夏油傑手持游雲向他逼近。
「想想也是，你這副模樣，別說孩子，大概連老婆都不會有。」
他自然不是平白在這裡同繼國岩勝廢話的。
作為咒靈操使，夏油傑擁有和咒靈共視的能力，所以才能通過適才旁觀了戰鬥全程摸清這傢伙以及他同伴的術式特性。
然後自然不會毫無準備地莽上來，他的計劃在剛剛攔住五條悟的時候就向彼此同步過了。
五條悟心裡不想同意，可過載的身體卻意外配合，甚至不用演就成功招來了繼國岩勝。
「我已經將一級以上的咒靈都分散出去了，做出打算翻出他同伴的樣子，全憑體術與他的術式對戰肯定會被壓一些。」
在讓幾個能夠幫上忙的孩子進入可以隔絕咒力的咒靈之前，夏油傑這樣交代。
「你們得沉得住氣，只有他占據上風，他的同伴才不會將他轉移走，收到我的信號再行動，菜菜子和美美子配合狗卷定住他。」
當然，考慮到狗卷和對方實力的差距太大，就算有菜菜子和美美子協助也不一定能成功。
夏油傑特意告誡了狗卷不可勉強，如果覺得會被反噬就不要出手，憂太把里香召喚出來留給他之後立刻帶其他人撤離。
咒靈操使無法操動有主的咒靈，除非咒靈主人允許。
由於憂太本人的意願只是想永遠和里香在一起，不想再看到里香傷人，於是和五條悟一起在高層那邊保下憂太后，夏油傑便利用自己的術式特性和憂太及里香立下了第二道契約。
平時封印里香的大部分實力，危機時刻自己則作為憂太之外的第二把鑰匙，只要收到憂太的應允信號，詛咒女王里香的力量同樣可以為他所用。
正因如此，夏油傑才敢出此決策，把分散能夠對敵人造成傷害的高等咒靈當幌子。
因為裡鄉擁有可以複製他人術式的能力，哪怕術式本身的持有者狗卷做不到，只要里香在，一樣可以定住繼國岩勝。
再之後需要應對的就是繼國岩勝那也有些麻煩的高效率反轉術式，對此夏油傑做出了和五條悟一樣的判斷，先轟成肉泥解決眼下危機，剩下的等五條悟適應了這次增強再從長計議。
不管怎麼說，不想在學生們面前丟臉是現最強教師二人組的共識，既然學生們在看，這就必須是場勝率九成九的戰鬥。
可令夏油傑和學生們都沒想到的是，僅剩的那零點一成意外竟來得猝不及防。
不待夏油傑揮出遊雲開啟戰鬥，繼國岩勝居然先一步收起了身上的利刃，連手上那把武士刀也原原本本地收刀回鞘。
「想直接認輸？不打了？」夏油傑尚不清楚對方這樣做的緣由，因此只是話音輕佻，警惕卻未曾鬆懈半分。
「我的受 [和諧] 肉尚未完成，今日前來，本就不是為了取你們任何人性命。」繼國岩勝說，「我是來讓那個六眼認清現實，繼續下去他自己會面臨怎樣末路的。」
頓了頓，他面上的六隻紅瞳又一次通通鎖在了五條悟身上，唇邊竟也浮現出笑意。
「也給他一個提醒，一切未必沒有解法，既然是同一時間只有一個能存在於世的性狀，那麼就也該讓其歸於根本，前面的人如果不想死，只要把後面的那個直接殺掉即可。」
「你這傢伙……究竟知道多少？」夏油傑被他言下意味的做法所懾。
「至少關於他所面臨的困境，是全部。」
繼國岩勝說罷，額角和頸上都已經爬上暗紅色的斑紋，伴隨著他帶給人的壓迫感驟然增強，讓考慮到還有學生在周圍的夏油傑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
「我是只有六眼發揮出全力時才能殺掉的敵人，所以他必須做出正確的選擇。」
繼國岩勝通過同伴的轉移術式離開前只留給了五條悟這樣一句意味不明的話。
「兩個月後的12月24日，徹底完成受 [和諧] 肉之後，我會再過來的，你們應該也發現了，不只東京，京都以及兩地中間的愛知同樣是轉移術式可以奏效的地點。」
「要麼親手殺掉自己的女兒，穩定住身上能夠制止我的力量，要麼任由我重演今日的做法，將這三地變為血肉煉獄。」繼國岩勝說，「我期待他做出選擇。」
「五條老師不是最強的嗎？力量無法穩定是怎麼回事？居然還要親手殺掉黛雅……」
「那兩個笨蛋老師到底瞞了我們多少事情啊，喂，熊貓，你也完全不知情嗎？感覺你和他們兩個的接觸好像比我們多的樣子……」
「悟和傑……他們早在還是學生的時候就是高專裡的問題學生了，現在做了老師只不過問題得更默契了而已，而且傑家教比較嚴，明面上表現得太和悟狼狽為奸，回去會被家裡的五個女人刀掉。」
現東京咒術高專二年級班主任，咒術界僅存三位特級咒術師之一的夏油傑，曾經有過一段叛逃成為詛咒師的過往，這件事在咒術界不是什麼秘密。
至於後來又怎麼會棄暗投明倒是眾說紛紜，反正叛逃理由是打算開啟非術師清除計劃的他是在回來後娶了一位非術師女子。
而且是通過入贅這種一般男人無法接受的方式，連叛逃期間收養的女兒都隨了人家姓，如今全長成了有人膽敢質疑她們家的家事，就會被她們抓為試毒對象的模樣。
「這麼看著我們幹什麼，具體怎麼回事我們也不清楚啊！」
當然這對尚未進入高專就已經在咒術界小有名氣的蝴蝶家姐妹花此刻也在未來學長學姐們投來的不解目光中不知所措起來。
「五條的身體狀況我們倒是知情一些，媽媽也一直被拜託幫忙配製一些可以緩解他症狀的藥，但更多的，別說我們，就連惠也……」
「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惠接過了菜菜子的話。
「不過仔細想想，一切確實可能和黛雅有關，五條的身體異常是在黛雅四歲覺醒術式後才出現的……」
「學生們和惠他們不用擔心，雖然確實被嚇到了，但不至於完全亂了陣腳。」
另一邊，五條悟家裡，不僅沒能救回黛雅，還面臨著事態進一步惡化的大人們也不得不從長計議。
「倒是高層那邊，對方的宣戰協議已經下了，牽扯到東京、京都和愛知三地，不存在我們把事情徹底瞞下來私自解決的可能了。」
「好消息是我的身體情況還沒完全暴露，除了學生們，我會過載且和黛雅有關這件事沒被更多人知道。」
面對夏油傑的憂慮，算是暫且將過載症狀壓抑住的五條悟反倒沒表露出任何悲觀情緒。
「告訴高層那邊出現了來路不明的敵人，能力有點棘手，但會被我們在聖誕節前圓滿解決就好了。」
「你說的輕巧，他今天展現出的不是他的全力，在奇怪斑紋出現後他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夏油傑說到這裡，因為一併想起對方提及了那個他們全都未曾設想過的過載解決方案，又覺得繼國岩勝到底有多強也並非他們目前該關注的重點。
「那傢伙還說會逼你在殺掉黛雅和放任他屠戮三地民眾之間做出選擇……」
一直憑藉藥物抑制六眼的能力和無下限術式的強度不是長久之計，必須要想到能夠從根本解決問題的辦法。
這其實早就是兩對知情夫婦的共識。
可從沒人將錯誤歸結於戴雅。
他們甚至都不打算讓戴雅知情，更何況是將戴雅作為問題的源頭解決掉。
「瘋了嗎？拿三地民眾的性命作為要挾，提出五條殺了戴雅就能解決問題？」
忍在接到夏油傑的電話後毒舌技能果斷上線。
「他是什麼狗血文學的愛好者嗎？受［和諧］肉重生之後興師動眾，只為搞一齣逼父殺女的戲碼滿足自己的獨特癖好？」
忍可謂一語道破了整件事中最叫人困惑的地方，那就是對方的動機。
依照繼國岩勝今日做出的行動來看，這絕對不是一場成不成功都無所謂的臨時起意，而是已經有了完整布局的一整個周密計劃，總得是為了達成什麼才存在的。
當然這難不倒愛。
她兩世都待在人心最叵測，人性陰暗面也暴露最徹底的娛樂圈。
沒人會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但只要將這個人的過往和性情進行剖析，再結合他做出的事情，並不存在無法忖度其動機的情況。
「繼國岩勝，誕生於詛咒全勝時期的詛咒師。」
繼國岩勝疏漏的一點就是暴露了自己的名字，因此愛很快便根據咒術界對他的記載，將他的意圖猜了個大概。
「那個助他完成受 [和諧] 肉的人準備復活他做什麼不好說，但他執著於逼悟君殺死黛雅的原因顯而易見。」
因為繼國岩勝本身也是「某種性狀當世僅能存在一位」的受害者，而且他也曾身處五條悟的位置。
——本是家族中被寄予厚望的天之驕子，卻在同樣持有性狀的弟弟繼國緣一出世後，身體日益承受起了過載的負荷。
繼國岩勝身上的斑紋正是因此而來。
不同於六眼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繼國家出現這一情況的概率不低。
根據記載可知，一旦繼國家先前的性狀持有者進入生命倒計時，暗紅的斑紋就會伴隨著力量最大程度覺醒而出現。
「繼國緣一擁有遠勝於繼國岩勝的天賦，是繼國岩勝憑藉性狀和家傳術式也無法戰勝的天才，所以繼國岩勝選擇在斑紋出現後孤注一擲，但還是敗給了弟弟。」
愛講述到這裡，語氣已然儘是對繼國岩勝的鄙夷和不屑。
「他疑似不是第一次受 [和諧] 肉重生了，他弟弟比他有名得多，曾是討伐過宿儺的「日月星進隊」主力，並得以在宿儺化成咒物後倖存，直到八十多歲的時候，死於一個額頭和頸上都帶有紅色斑紋的受 [和諧] 肉術師之手。」
「憑受 [和諧] 肉之軀的全盛姿態，斬殺了自己已至耄耋之年，毫無還手之力的弟弟，他該不會覺得這樣贏也叫贏吧？」五條悟聽得無語極了。
愛卻搖搖頭：「他沒贏。」
「得益於繼國緣一足夠有名，所以這最後一戰留下了較為詳盡的記載。」愛說，「繼國岩勝全程沒在戰鬥中占到一點上風，最後險些被繼國緣一刀砍掉頭顱，只不過察覺到自己大限將至的繼國緣一最終選擇放過他，在站立壽終後屍體被惱羞成怒的繼國岩勝劈成了兩半。」
「也就是說這傢伙不只人差勁，實力也沒有多強……」
五條悟之後，夏油傑也聽出了些違和的地方。
「就算千年前的咒術全盛時期術師會較現代強些，但他理論上也不該在如今受 [和諧] 肉尚未完成的時候，具備讓悟陷入兩難境地的力量。」
愛將這些查清時是戴雅被繼國岩勝帶走的第三天，2017年10月27日，距離他宣稱會大開殺戒的12月24日已然剩不到兩個月。
此時情況尚且不算太糟，不僅愛一定程度探明了繼國岩勝那邊的底牌，學生們在得知真相後也紛紛堅定地選擇和他們站到一處。
這就讓真實情況尚未被更多人所知的五條悟得以在斡旋後穩住高層，然後學生們也向他和夏油傑傳達出了強烈的幫忙意願，尤其是身負極高天賦卻一度只想安於現狀的乙骨憂太。
他忘不了那日他被敵人置換近戰場，五條悟為了避免傷到他，不得不強行收斂術式，完全承擔過載反噬的一幕。
他本來可以不做累贅的，甚至他如果當時就制止了咒胎九相圖的失竊，黛雅根本不會被抓走，也不會發生後面的事。
憂太對力量沒什麼執念。
當五條悟出面保下了本該被咒術界處以極刑的他，當夏油傑和他及里香簽訂了能夠避免里香失控傷人的契約，當他進入高專，有了真希，狗卷，熊貓這些新朋友……
他覺得一切已經很圓滿了，半點都不懷念那份一旦增強便又可能會給他和身邊人帶來麻煩的力量。
可正因為他甘於弱小，才一定程度加劇了事態。
後來夏油傑部署戰術時，連尚未進入高專的菜菜子和美美子都可以協助狗卷作戰。
他卻真擔當起了輔助監督的角色，只負責留下里香後協同大家撤離……
「傑，你是故意的吧？」五條悟將憂太的轉變看在眼裡，二人可是廝混了十幾年的摯友，夏油傑那點心思瞞不過他。
「就解決目前的危機而言，我們需要憂太的力量。」夏油傑不可置否，「更何況我們保下他本來不就是因為他具備成為強力伙伴的潛力嗎，又不是真圖他擅長洗衣做飯做家務奶孩子。」
五條悟不答話，只若有所思地仰頭看天。
「……」夏油傑沉默一下：「好的，我知道你活該了，反正你最強，他怎麼算強力也是你說了算，你就是想培養他當伊地知的接班人，以後為你家洗衣做飯做家務順便帶二胎。」
日更繼續ing，明晚六點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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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太：我會變強的，再也不會讓五條老師因為遷就我而受傷了。
小五：不不不，憂太同學你務必維持現狀，我和你師娘以後還準備要二胎呢！
第63章
六十三
「夏油老師，你講講道理，一胎已經快搞掉我半條命了，我看起來像是敢要二胎的樣子嗎？」
不管事實如何，五條悟才不肯輕易承認自己師德欠缺。
「我分明是為了你，你老婆都養廢你兩個養女了，人還沒進高專已經是很多男性咒術師的噩夢了，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以後的親生孩子再步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後塵。」
「培養憂太是我對你真摯友誼的體現。」五條悟言辭鑿鑿，「而且別亂說什麼我打算讓別人接替伊地知的話，咱們的好學弟聽到該多傷心。」
夏油傑：「……」
怎麼說呢，他覺得五條悟但凡今天將伊地知後繼有人的消息告訴伊地知，那伊地知絕對不會把辭職信拖到第二天遞，而且大概率遞完當晚就會怒放三掛鞭炮聊表「傷心」之情。
不過現在想那麼多也沒用了，因為憂太已經不再是過去覺得當個輔助監督也不錯的他了。
痛定思痛之後，這位潛力驚人的年輕咒術師鄭重地請求夏油傑幫他變強。
雖然至多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但他想變強到能夠與繼國岩勝一戰的程度，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放過那個讓他間接傷到了五條老師的傢伙。
「現在可以確定的情報有二。」
既然知曉六眼和無下限術式會過載的學生們已經摘不出去，五條悟和夏油傑總不能讓他們一無所知地拼上性命，便也將目前探明的敵人信息同步給了他們。
「一，繼國岩勝的受［和諧］肉［和諧］不是單純的受［和諧］肉，他那具變異的身體同樣賦予了他遠超生前的力量。」
考慮到這種正經話題五條悟說著說著就容易跑偏，所以向他們傳達這些的是夏油傑。
「二，他的同伴可能也是相同的情況，據我所知，無論過去還是當下，都沒有轉移術式強到能將東京、愛知和京都三地變為沙盤遊戲場地的術師。」
「提問，我們明知道對方受［和諧］肉完成會更危險，難道不該先下手為強嗎？」
真希原本對夏油傑比較尊敬。
但一想到之前被隱瞞了那麼多事，現在只覺得笨蛋老師的同期果然也是另一個笨蛋老師。
無非其中一個因為家中師娘家教較嚴，在外會收斂一些而已。
「是啊，將近兩個月呢！」熊貓也說，「要一直將戴雅丟在他們那裡嗎？」
「兩手準備。」
關於自己和五條悟的計劃，因為也需要學生們一定程度參與，夏油傑同樣沒做什麼隱瞞。
「一些只會聽從於我和悟的勢力已經在集結了，當然不會坐以待斃的。」
「能提前逮到他們最好，不過也要做好12月24日如期與對方開戰的準備。」夏油傑說，「真到那一步，我會在東京，京都，愛知三地釋放五千隻以上的咒靈，大不了把沙盤遊戲變成真人吃雞，往哪裡轉都讓他落地成盒。」
學生們：「……」
是他們的錯覺嗎？
為什麼他們總覺得他們的兩位特級老師渾身反骨，一旦反派起來就比反派還像反派？
對比起來果然還是兩位師娘更靠譜。
不僅小忍師娘願意暫且摒棄私人恩怨，兢兢業業地改良抑制劑配方，力求幫五條老師保住狗命。
小愛師娘也一直在為查明那位轉移術師的身份做著努力，希望至少能在下次迎敵時做到知己知彼。
沒錯，無論是五條悟還是愛，在面對戴雅被敵人帶走這件事情上，都表現出了遠超於尋常父母的冷靜。
尤其是愛。
五條悟尚且在那日和繼國岩勝一戰時衝動過，現在不得不冷靜下來也可以用他必須專心平衡六眼及術式的過載解釋。
愛的冷靜則更加匪夷所思。
明明她平時也是那種對戴雅寵愛至極的母親，如今卻硬是沒表現出一點點的焦慮擔憂。
反而全程都按部就班地做著自己能做的事，然後給予五條悟完全的信任，毫不懷疑他們的女兒會被他毫髮無損地帶回來。
——絕對地以夫為綱，沒想到過了這麼久，像你這種女人居然仍沒有絕種。
——你就那麼確定，你女兒不會有朝一日被你丈夫殺掉嗎？
——即便不是這次，但只要你女兒活著，你丈夫死於無法承擔雙份負荷是遲早的事情。
——繼國岩勝已經告訴過他解決辦法了，人都是自私的，他到時的選擇也還會是他自己。
——男人都是這樣的，你不僅是妻子還是母親，確定要捨棄女兒，堅定地選擇丈夫嗎？
被敵人擄走的是自己心尖上的寶貝女兒，愛怎麼會真的毫不在意？
但她清晰地知道自己一旦任由患得患失的情緒滋長就會讓情況變得更糟糕。
除了在一些領域擁有遠超於普通人的天賦，神子和神女的另一特質就是他們確實一定程度擁有更偏神性的思考方式，能夠在關鍵時刻壓抑住感性的一面讓理性占據上風。
因此當愛這天深夜因為上面那番突然傳入自己腦內的言論從睡夢中驚醒，她幾乎立刻便斷定出這絕對不是夢，而是敵人不知出於何種目的向她傳遞的訊息。
畢竟日有所思才會夜有所夢，她無比確信自己不可能萌生出這樣的想法，潛意識中也不會。
她對自己有著清晰的認知，她就是很貪婪，任何會叫其他人陷入兩難的抉擇，她給出的答案都是不需要選，她全都要。
誰會在心愛的丈夫和心愛的女兒之間二選一啊？直接消除那些迫使她做出選擇的東西不就好了嗎？
這樣想著，她從床上坐了起來。
身邊空無一人，五條悟果然又在哄她入睡後獨自去了客廳。
忍那邊還沒有配置好新的藥，雖然愛的體質特殊，五條悟的術式和咒力再怎麼不受控也不可能傷到她，但他仍不希望她看到自己硬抗痛楚的模樣。
他們都清楚彼此正在承受的壓力，因此都不希望自己也成為對方壓力來源的一部分。
……話說回來，傳音聽起來是女人的聲音，難道是繼國岩勝的同夥嗎？
愛已經做好了如今一舉一動都被對方盡收眼底的準備。
於是她那同樣作為演員多年的演技毫無破綻地上線，彷彿被剛才傳入腦中的話語震驚一般，一雙星瞳瞬間盈滿了驚懼和不安。
——誰？！
愛無聲地對出口型，似乎是顧慮到五條悟在客廳，生生將聲音噎回喉嚨裡的模樣。
——一個受夠了男人們的嘴臉，想給你和你的女兒指點另一條出路的人。
對方的傳音再次在腦內響起，疑似是一種能夠傳輸意念的術式。
愛作為天與咒縛的變異體，任何能夠向外輸出咒力的東西都無法直接觸碰她的身體。
本身就不會造成物理接觸的信息傳送類術式倒能對她產生效果，所以她並不意外對方能用這種方式聯繫她，也飛快地思忖起了應對策略。
——我可以打字嗎？我似乎沒辦法通過想的方式向你傳話。
當然愛有一再確認過對方的術式只能單向傳話，無法進一步窺探到她的想法。
這倒為她節省了不少力氣，不管怎麼說，從身到心入戲都要比只演出能夠欺騙對方的樣子費神許多。
愛於是將手機從床邊桌上抄起，思考片刻，又打下一行字。
——你可以和我交換聯繫方式，我們通過郵件交流嗎？我丈夫的六眼很敏銳，用術式很難不被他覺察，這好像不是什麼被他堪破也無所謂的話題。
——我不會用你們這個時代的東西。
對方短暫地沉默了一下。
——不必擔心，我的術式比較特殊，東京範圍內的任何人現在都在我的掌控範圍內，我可以將你們任何人轉移到任何位置，也可以向任何人傳話，就算是六眼也不會覺察到我在單獨聯繫你。
愛的指尖若有所思地摩挲著觸屏上的輸入法按鍵。
通過剛才的交流她已經確定了最想知道的東西，正像他們之前猜測的那樣，對面果然也是一位受 [和諧] 肉術師，而且百分之百在受 [和諧] 肉的同時接受到了一些原因不明的能力強化。
——你們是出現內訌了嗎？繼國岩勝似乎很期待我丈夫殺掉我女兒的事情發生，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一味表現出順從也會叫對方生疑，愛索性先質疑起了對方的動機，將單手變為雙手，繼續在手機上打字。
她也確實藉由這種方式掌握了對話的主動權，雖然無法斷定有幾分真，但對方主動向她說明了他們的真實目的。
原來讓五條悟殺死戴雅只是達成目的的其中一種選擇而已。
繼國岩勝這樣選是出於他的私心，他希望五條悟這個最強能和他走上同一條路，以此證明他才沒有如他弟弟臨終憐憫他的那樣「可悲又可憐」。
至於傳音過來的女人，她本來也僅有最終目的和繼國岩勝相同，所以上升不到內訌程度，充其量是各謀其私罷了。
她沒有交代更多，只說比起父親殺死女兒，她更想看到妻子和女兒一起除掉自私的丈夫。
說到底，他們所圖謀的是讓六眼回歸到真正當世僅存一位的狀態。
也就是說五條悟亦或戴雅誰活下來都可以，不過由於一個束縛的存在，戴雅如果要先下手為強，就必須由愛這個母親先做出抉擇，堅定地推她邁出這一步。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在她自己都沒有意識的情況下，你的孩子給屬於她的那份力量下了束縛，否則僅憑她那雙眼睛所能承載的能力上限，她的父親不會好好活到今天。
就這樣，愛從敵人口中得知了一件足以讓他們所有人震驚，細想起來卻的確有可能發生的事。
——她什麼都不知道，卻全憑深愛父母的本能和直覺做到了這一切，即便今年只有七歲，又數日沒能等來父親的援救，我都未能動搖她的信念，讓源於她本心的束縛產生一點鬆動……真是個好孩子，對不對？
「戴雅……」
明知對方說出這些必定有激將她的成分，愛聽聞還是情不自禁地紅了眼圈。
既是感慨也是心疼。
感慨他們的女兒怎麼那麼懂事。
哪怕她和五條悟作為她的父母，早已做好了為她承擔一切的準備。
她卻從未任由爸爸媽媽擋在前面，而是也回饋給了他們最毫無保留的愛。
和爸爸媽媽一起，讓他們的家一直圓滿幸福地維繫到了今天。
因此便也格外心疼女兒此時正經歷的事情。
那些傢伙對戴雅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愛根本不敢細想，稍微一想就恨得發抖。
「混蛋，居然敢對我和小愛的戴雅做如此不可饒恕的事情……」
第二日，他們照例來到高專和夏油傑及學生們會和，在聽聞愛敘述了昨晚的全部經過後，五條悟同樣沒能抑制住憤怒的情緒，緊攥成拳的手被他絞出了滴滴鮮血。
神子和神女的冷靜自持終是在這一刻潰散殆盡。
少頃，五條悟頗為突兀地轉身，人往高專結界外的方向走去。
他邊走邊面無表情地將眼罩拉下來，露出那雙眼底仍充著血的湛藍六眼。
「悟，你冷靜點。」
眼看愛居然沒有阻止的意思，夏油傑趕忙上前攔住他。
對方的術式無法侵入高專結界，換言之結界周邊一定是敵人的重點監視區域，如今他們尚且需要從長計議，五條悟帶著滿腔憤恨殺出去只會自爆底牌。
「五條老師，戴雅一直那麼努力，無論對方說什麼都相信著你和小愛師娘，她想看到的才不是你豁出去過載也要拚死大鬧一場。」
夏油傑之後，乙骨憂太也擋在了五條悟的去路上。
此時時日尚短，少年的實力尚且沒有多少提升，但整個人的氣場卻已然不同於往日，本來溫和恭順的眼神變得鋒銳，就那麼堅定地昂著頭，不躲不避地與五條悟的六眼對視。
「其實情勢也並非糟到了極致，黛雅那麼乖那麼可愛，膽敢傷害她的話，放眼咒術界，他們可不只是在做你和小愛的敵人。」
見五條悟多少壓制住了衝動的情緒，夏油傑順勢扣住了他的肩膀。
「不就是東京、京都、愛知三地嗎？說什麼你想不到辦法制止他就要大開殺戒，開什麼玩笑，等著揍他的人已經在這三個地方排滿了。」
夏油傑說出這番話當然不只為穩住五條悟和愛。
如果僅僅是又有來歷不明的勢力針對五條悟，那麼咒術界的大多數人，尤其是偏保守的一方勢力只會選擇隔岸觀火，除非確定這樣做百利而無一害，不然都不會有什麼動作。
不過涉及到戴雅另當別論。
以京都校區的樂岩寺校長為代表，他們雖然不清楚六眼如今時刻處於過載狀態，號稱最強的五條悟也正因為繼國岩勝的宣戰苦惱，但仍在得知對方抓走戴雅後炸了。
一時間戴雅的父親究竟有沒有能力救回她都無所謂了。
尤其在聽聞這夥人擁有在東京等三地隨便轉移位置的能力之後，所有人的第一反應居然都是興奮，一個個擺好了打地鼠的架勢，就等著看他們敢從哪裡冒出來。
「是和小愛一脈相承的魅力呀！」
因為穩定五條悟的情況離不開硝子的幫助，硝子也終於在被兩個人渣同期隱瞞的第三年，得知了六眼和無下限術式會過載的真實緣由。
「真是太好了，看來除了外表，戴雅身上完全瞧不見五條一絲一毫的股份，接下來希望忍小姐也加油，蝴蝶家的孩子不需要外姓人渣的基因。」
「喂，硝子，你動不動就連坐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改？」
又莫名其妙躺了一槍的夏油傑嘴角一抽。
「我不只一次聲明過了，我和悟雖然是摯友，但在做丈夫和做爸爸的方面各論各的。」
「沒錯。」
五條悟這次竟也沒埋怨他不顧摯友情誼毅然撇清關係，反而十分認同地點了頭。
「硝子我和你說，隱瞞身體隱疾的可不只是我，傑他更可憐，是涉及男性尊嚴的那方面不行呢，忍想讓他的基因傳遞下去才需要加油。」
硝子：「……」
夏油傑：「……」
「家入小姐，你拜託的東西我取回來了，現在的咒靈好像確實比十年前弱了很多，我本來以為會遇到些困難的，畢竟生疏了那麼久……」
當已經成了高專教師的摯友組頃刻夢回青春年華，不由分說地扭打在一起時，恰好來給硝子送東西的七海建人推開了校醫室的門。
然後也沒針對面前的荒誕景象發表什麼感想，只彷彿沒看見他們一樣目不斜視地從他們身旁走過，無需多言便傳達出了來自真正靠譜成年人的鄙視。
七海雖說之前就萌生了想要重回咒術界的念頭，但如果不是黛雅出事，他也不會那邊做完離職交接就立刻趕回高專報道，現在又迫切之意溢於言表地接任務找戰鬥手感。
「好了，七海叔叔不用糾結了，我已經幫那個麵包店的姐姐把蠅頭祓除了。」
「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七海叔叔都不需要為難，直接呼叫黛雅就好。」
「七海叔叔才不軟弱呢，不想做咒術師不代表軟弱，也不要隨便評定自己的人生沒有意義，黛雅覺得七海叔叔很了不起哦，是黛雅遇到最靠譜的大人了。」
如今七海建人已經再次回到了咒術師的行列，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如此正確。
怎麼能寄希望於這些傢伙平安救回黛雅呢，他想，黛雅需要一個真正靠譜的成年人帶她回家。
「七海海，好久不見，怎麼變得這麼沒有禮貌了，見到敬愛的學長們都不打招呼嗎？」
摯友組最大的特點就是無論內部矛盾鬧得如何厲害，一旦迫害起他人都會立刻默契起來。
因此他們在慘遭七海無視後一秒鐘便休了戰，勾肩搭背地來到這位許久不見的好學弟面前。
「就是，上學那會兒學長們明明超級照顧你。」
五條悟負責打頭陣，夏油傑隨即幫腔。
「你記不記得，你那時性格孤僻又陰暗，幾乎是教科書式的校園暴力受害者，我和悟那麼強卻從來沒想過要校園暴力你。」
七海：「……」
他真是長見識了啊，原來還有不被校園暴力就算受到照顧的說法。
「家入小姐，他們這樣不要緊嗎……」半晌，七海深吸了一口氣。
他決定收回剛才覺得世界有在變好的想法。
其他暫且不論，高專時期就天天自稱老子的五條悟和一度想殺死所有非術師重塑世界的夏油傑是怎麼有臉說別人沒禮貌和陰暗的？
他覺得世界果然不會好了，現今還讓這二人穩坐最強位置的咒術界也依舊是狗屎。
幸好硝子的話及時為他找回了些許希望。
「稍微體諒一下他們吧，七海，畢竟男人是那種一旦不行就喜歡在其他方面找存在感的生物。」
硝子吐了個煙圈，悲憫又惡劣地對兩位人渣同期挑了挑眉。
「無非是確定不行的五條說夏油也不行，夏油不認，二人就開始不顧時間場合地試圖向對方證明自己還行……嘛，如你所見，大概是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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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當七海海面對虎杖：我信任他們，但是不尊敬他們。他們挺可憐的，但我毫不同情。
第64章
六十四
「原來如此，那剛剛不好意思，無意中冒犯到兩位學長了。」
不等五條悟和夏油傑就硝子「汙人清白」的說法出言辯解，七海罕見地收斂起嫌棄的神色，落在他們身上的目光滿含著與硝子如出一轍的悲憫和惡意。
「不用在意我，請繼續吧。我雖然沒禮貌、孤僻又陰暗，但很尊重他人的隱私，不會將今天撞破的事情說出去。」
「不覺得這盛世如你們所願嗎？」
七海離開後，臥薪嘗膽十幾年，總算扳回一局的硝子神清氣爽地望著兩位同期。
「我可從沒見七海對你們態度這麼好過。」
五條悟：「……」
夏油傑：「……」
硝子思忖片刻：「我再給歌姬打個電話好了，你們兩個人渣真該感激我，居然能幫你們想到不再招人討厭的辦法。」
什麼叫迴旋鏢扔出去又扎在自己身上，五條悟算是徹底見識到了。
關鍵是憑他和夏油傑的家庭地位，如果夏油傑有辦法讓忍說一句「他行」，那麼夏油傑就能洗脫「不行」的嫌疑。
而愛慣著他是出了名的，所以他才真是跳進東京灣都洗不清了。
只要硝子想，她就能隨時讓「最強不行」的謠言傳下去，直到在咒術界的每個角落家喻戶曉。
「希望你們記住，這就是膽敢在重要事情上對我隱瞞的下場。」
在他們關上醫務室的門之前，硝子這樣對五條悟和夏油傑說。
「不要自顧自把事情搞砸後又自以為是地認為牽扯我進來一切也不會變好。就算你們是最強，咱們那一年的同期也是三個人，我才沒弱到必須被你們拋下。」
硝子不只是話說得放肆。
五條悟的過載說白了也是一種束縛，所以有些事情只憑他個人的反轉術式做不到。
但硝子的術式居然能夠一定程度無視束縛和詛咒的規則運行。
這是她在當年五條悟飽受咒毒困擾時日夜苦思夜想研究出來的。
不然她也不會心血來潮似的找到那時還是詛咒師的夏油傑，問他對五條悟重回最強一事有什麼看法【五十章】。
歷經苦夏、反目、和好、各自成家，再一起去實現夢想……
硝子總說自己的兩個同期是人渣，事實又何嘗不是如此？
至少在對待她的態度上，五條悟和夏油傑確實是兩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她總是被他們排除在外，明明是共同經歷了青春的三人，她的定位卻永遠是背景板和局外人。
當然，硝子現在也不在意了。
因為在得知了自家老公的人渣行徑後，她成功收穫了兩個人渣同期的老婆。
男人之間那種老掉牙的羈絆誰稀罕啊，哪有和香香軟軟的女孩子們貼貼香？
總之，五條悟這次增強的過載在忍的新藥也到位後被徹底得以緩解。
然後愛便收到了來自那位受 [和諧] 肉轉移術師的第二次聯絡。
——還沒做好決定嗎？即便女兒那麼乖那麼懂事，仍然堅定地選擇丈夫？
正如他們預料的那樣，在見到五條悟並沒有呈現出愈發超負荷的狀態後，對方的言辭隱隱透露出了幾分急迫。
這就足以證明對方在希望愛為戴雅解開束縛的理由上說了謊。
或許他們各有私心是真，但至少現階段沒到各自為戰的程度。
大概率是戴雅無形中給自己施加了束縛，影響了五條悟如繼國岩勝計劃中那般日益嚴重的過載。
因此，他們先急了。
畢竟能手動開啟天與咒縛模式的戴雅肉［和諧］體機能強悍是真，五條悟這個現今不可撼動的最強也完全不弱。
他們誰也說不準再等下去會是什麼結果。
一旦五條悟又一次扛住了這波增強，那他們的一切謀劃都會被比之前更加強大的最強打碎成渣。
「我有點想通他們背後是誰在搞鬼了。」
對方既然寄希望於讓黛雅解開束縛，就不可能做出威脅到黛雅人身安全的事。
而六眼的能力和無下限術式的強度趨於平穩，則證明黛雅的情緒也很平穩。
這就給了五條悟和愛重新冷靜下來復盤整次事件的資本。
正如憂太所說，黛雅那麼努力也做得那麼好，絕對不是想看到父母衝動之下做出掉鏈子的事。
「哦？悟君覺得是誰？」
和五條悟一樣，正在思考如何回復對方的愛同樣有自己的猜測，聽聞五條悟的話便眼瞼稍抬，鳶紫星瞳落在了男子唇角的那抹弧度上。
「讓問題回歸根本，六眼。」五條悟說，「那女人告訴你關於他們共同目標的話可以信七分，他們所圖謀的事情不出意外確與六眼有關。」
愛點點頭：「我也這樣認為，而且他們想要除掉你應該也是真的，只不過除掉你卻未必想要黛雅活著。」
五條悟笑意漸深：「小愛，我覺得我們想到一起去了。」
愛不可置否：「講真，他倒挺不忘初心的，這麼多年了還想搞個六眼當皮套，就是有點喜新厭舊，之前明明更饞你的身子，現在卻好像對黛雅更感興趣。」
「嘛，畢竟黛雅裝載了雙系統。」
五條悟笑開，他習慣了唯我獨尊，絕不承認自己不如他人，但他和愛的女兒除外。
「而且任何一邊都是父母單系統的升級版，這具身體在咒術界可是真正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只要我一死，讓屬於黛雅的那份六眼力量物歸原主，他極有可能不用復活宿儺也做得成他想做的事。」
沒錯，五條悟和愛同時鎖定的幕後黑手正是近九年基本銷聲匿跡的羂索。
正如他們剛剛所言，鎖定的最重要原因就是對方的目的。
要知道想除掉六眼的人雖多，但會採用如此迂迴的方式，又有概率得知五條悟和戴雅情況的卻只此一家。
羂索之所以迂迴，是因為他需要在除掉五條悟的同時獲得戴雅的身體。
而之所以能夠得知這件本來只有他們和夏油傑夫婦二人知道的事情，五條悟猜測是通過繼國岩勝那六隻物理意義上的六眼。
「這麼說來，繼國岩勝受[和諧]肉的變異會是那傢伙幹的嗎？」
當五條悟和愛將這些告訴給夏油傑，作為陪羂索玩了多年貓鼠遊戲的人，夏油傑並不對此感到意外。
事實上他之前就在追查過程中發現了一些形態詭異的受[和諧]肉失敗殘骸，所以才在九相圖失竊時第一反應是認為與羂索有關。
「我還以為問題出在他所使用的咒物上，懷疑他又在搞九相圖之類的試驗品。」夏油傑說，「沒想到是他在普通咒物上誘發的變異，真噁心，是怎麼辦到呢？」
此時戴雅尚且被繼國岩勝等人藏得不知所蹤，當務之急也是解決掉這夥人再次粉碎羂索對六眼的圖謀。
所以夏油傑和五條悟困惑歸困惑，卻都暫且放過了這個問題，自然也想不到很快就有人給了他們答案。
正是現最強一級術師，至今仍將「命好論」踐行到極致的香奈乎。
她之前原本在國外執行一個長期任務，從姐姐那裡得知戴雅失蹤的消息後，便立刻動身回國。
巧合的是，一下飛機她就從一個小孩形態的受肉詛咒師手中救下了一個隸屬咒術師犧牲，自己入行僅三個月的輔助監督。
「是血。」香奈乎說，「那具詛咒之軀似乎有能將血賦予受[和諧]肉[和諧]體，讓其實力大幅度增強，身體也發生變異的能力。」
香奈乎遇到的受肉術師就變異出了蜘蛛一樣的樣貌，但實力並不強，疑似是低等咒物生出的試驗品，僥倖倖存下來後被丟棄放任自生自滅。
「除此之外，還會繼承那具詛咒之軀擁有的屬性，比如反轉術式的輸出效率極高，甚至一些成功的個體可以與咒靈的再生速度媲美。」
說到這裡，香奈乎停頓一下，有些不解地看向了現在早已成為自己二姐夫的夏油傑。
她想不通他和五條悟為什麼同樣與這類術師交手卻毫無察覺。
「但與之相對的，受到力量來源的影響，就算那些接受了血的受[和諧]肉[和諧]體能夠在白天行動，晚上還是會力量更強些，摻了猩猩緋砂鐵的咒具也同樣對其有效。」
人類的悲喜注定無法共通，幸運值EX的玩家怎麼會理解幸運E們的痛呢？
放在遇到同類敵人這件事上，有人路上隨便走就能遍地撿經驗包，有人新手村沒出就被Boss堵到了家門口。
於是，在所有人的見怪不怪下，強運幾乎貫徹了她整個咒術師生涯的香奈乎再次出手就是王者，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為整個事件帶來了轉機。
當然，五條悟和夏油傑面對這份轉機的心情都十分複雜。
「雖然忍把你叫回來就是為了讓你當吉祥物，但你這運氣，我是你姐夫都覺得離譜。」
夏油傑仔細回想那日照面繼國岩勝的經過，突然意識到一切並非沒有端倪。
反正有那個轉移術師做後盾，繼國岩勝本可以也順便試探一下他的實力。
可卻在他插手後直接停戰，還開啟了斑紋形態做出威懾，想必是顧慮他手中那把同樣摻了「猩猩緋砂鐵」的游雲。
「說正經的，我怕你再這樣下去會被那些老橘子破格升特級。」夏油傑說，「特級的任務不是鬧著玩的，到時你的運氣玩不轉了，忍肯定會天天為你擔心。」
「嗯，姐夫你和五條先生都玩得轉，我應該沒問題吧！」
香奈乎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再說高層們應該不會這麼做的，我是祥瑞啊，他們超迷信的，怎麼捨得像對牲口那樣對我？」
夏油傑：「……」
五條悟：「……」
他們懷疑香奈乎在罵他們，而且證據確鑿。
但他們卻無從反駁，因為香奈乎確實因為不合常理的幸運被迷信的老橘子們奉為寶貝。
而他們作為唯二幹活的特級，也是當仁不讓的牲口待遇。
栗花落香奈乎，現特級咒術師夏油傑的妻妹，是當今咒術界中各方勢力都會買幾分面子的存在。
毫不誇張地說，關於她的傳說甚至比先後擔過最強稱號的五條悟和夏油傑更多。
畢竟五條悟和夏油傑尚且由於不可抗力失敗過一些任務，只有香奈乎迄今為止的任務成功率是百分之百。
據說她哪怕不出手，僅僅作為陪同去任務現場晃一圈都能為友方術師提供運勢加成。
妥妥的玄學戰士，一張簽名照能在同行中被炒到六位數，誰拿到都會被擺進神龕裡照三餐拜高香。
平心而論，現今咒術界實力數一數二的五條悟和夏油傑本來都不覺得香奈乎這會撞運氣的一套有多了不起，畢竟有句老話說得好，運氣在絕對實力面前不值一提。
直到專程趕回的香奈乎沒過幾天就又為他們奉上了一份大禮。
被她救下的輔助監督名叫灶門炭治郎，因為原本隸屬的術師犧牲，他被直接派給了本來沒有固定監督的香奈乎。
看外表不過是個憨厚溫順的小伙子，特長也只有嗅覺靈敏和物理意義上的頭鐵而已，所以一度被兩位最強當成背景板無視。
不成想就是這個全身上下寫滿了「路人」二字的菜鳥輔助監督，竟在聽到他們說起繼國岩勝時格外沒眼力地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繼國岩勝？五條先生，夏油先生，你們口中這個受［和諧］肉詛咒師生前是不是還有個弟弟叫繼國緣一？」
炭治郎顯得很詫異，見兩位傳說級別的咒術界強者不約而同地將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又不知所措地吞了口唾沫，求助地望向香奈乎。
香奈乎當然不會任由兩個無良最強在自己的輔助監督面前耍威風，果斷牽住炭治郎的手腕把他帶到五條悟和夏油傑面前，讓他有話勇敢說，自己會無條件做他的後盾。
然後炭治郎就紅著臉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
他家一位叫灶門炭吉的祖先曾被繼國緣一所救，由於認為一些東西值得流傳給後人，就在和繼國緣一成為朋友也徵得他同意後，為他撰寫了一本包含繼國家術式秘密和繼國緣一生平事跡的筆記。
繼國緣一很有名，咒術界中關於他的記載從來不少，所以五條悟和夏油傑聽炭治郎說起這些時並沒太在意。
倒是香奈乎表現出了很感興趣的模樣，並且真在翻了兩天後從中找到了重要的東西。
繼國岩勝永遠不知道他錯過了什麼。
被他憎恨嫉妒的弟弟其實很珍視同他的兄弟情義，不僅到死都保留著二人幼時繼國岩勝贈予他的笛子，也從未間斷尋找讓哥哥好好活下去的辦法。
繼國岩勝之所以會在對弟弟出手時遭到反殺，是因為他在那之前殺死了繼國緣一即將臨盆的妻子。
一屍兩命。
繼國緣一趕回家時就看到了自己妻女的屍體，以及哥哥持刀立於血泊中的身影。
繼國岩勝怕這個同樣擁有繼國家血脈的孩子不日也會成為他的威脅，也想藉此讓繼國緣一崩潰，將他的勝算最大化。
沒想到竟徹底激怒了自小性情溫吞的弟弟，待到繼國緣一回過神來，繼國岩勝已經死在了他刀下，他至親的人一夜之間一個都不剩了。
於是繼國緣一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他明明已經找到了和哥哥一起活下去的辦法。
「不過祖先在扉頁上說，他認為不是這樣的，雖然不知道未來會以怎樣的方式實現，但一定會有意義的，緣一先生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失敗之人。」
炭治郎這樣對香奈乎說，他似乎完全承襲了祖先的善良溫柔，雖然沒有強大的力量，卻切實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
讓注視著他的香奈乎情不自禁地心念一動，好半天才意識到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她得立刻把這份記錄了過載應對策略的筆記拿給五條悟。
「太好了，雖然有點遲，但緣一先生的救贖還是到來了。」
炭治郎對自己的定位也是無關緊要的路人，所以香奈乎去送筆記時他只靜靜等候在門外。
心裡默默想著再休假便抽空回趟老家，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祖先和在他家留了衣冠塚的緣一先生。
至於他這次不會一個人回去，而是能一併帶回個叫弟弟妹妹們驚掉下巴的大美人，就是後話了。
「原來如此，可以用束縛辦到，類似憂太和里香那種，用咒力將靈魂相連，彼此的願望強烈呼應，能夠鑽世界規則的漏洞，甚至連生死都有概率跨越的束縛。」
五條悟和愛一起看完了這本筆記，然後便相視笑了。
原來他們的黛雅已經一定程度做到了。
哪怕僅有一個模糊的願景，卻憑藉對爸爸媽媽的愛做到了。
「悟君，你已經有辦法了，是嗎？」
愛注視著他罕見摘下眼罩的湛藍眼瞳，如今過載的症狀得以緩解，這雙眼又恢復了平日天空般的澄澈，是愛最心動的模樣。
「束縛都是伴隨代價的，我們現在要怎麼做？」
愛說的不是「你」，而是「我們」，她一直有和五條悟共同承擔所有的準備。
「你先去回應繼國岩勝的同夥，說你考慮好了，願意和黛雅一起解開現有的束縛。」
五條悟輕輕垂了下眼睫，再抬眸時，回望著愛的目光已然變得堅定又平和。
「我們會做到的，無論什麼東西都休想破壞我們的家，我，你，還有黛雅，我們一起贏給整個世界看。」
日更繼續ing，明晚六點不見不散~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不拆炭治郎和香奈乎！！我們炭治郎依然是溫暖的小天使！！！
而且這裡媽媽弟弟妹妹都沒死，雖然平凡，但是快樂地生活著~
第65章
六十五
愛是最扭曲的詛咒。
因此最強的一家決定以愛之名締結最強的詛咒。
包括夏油傑在內，這一次沒人清楚五條悟和愛具體做了什麼。
他們只知道，先是愛假意如繼國岩勝等人所願，和黛雅一起解開了原本的束縛。
然後五條悟非但沒有呈現出更甚於之前的過載，反而完全負擔住了那份來自黛雅的力量，史上最強的稱號從這一刻開始名副其實，咒術界的格局又一次因為最強的一家而迎來變革。
「是純愛的力量哦！」
面對最近也變強了不少的乙骨憂太，五條悟再次開啟了初代純愛戰神對二代的說教。
「憂太和里香還得繼續加油呢，當然加油也比不過我們家了，畢竟我們是最強的一家，在純愛的領域同樣所向披靡。」
2017 年 11 月 24 日。
這是黛雅年滿 7 歲的一個月零一天。
也是她被繼國岩勝等人帶走滿一個月的日子。
此時距離繼國岩勝提出的最後期限尚有一個月，但五條悟已經找到了他們的藏身之地。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轉移受 [和諧] 肉術師鳴女的把戲再難奏效。
之前她之所以能讓包括黛雅的所有同伴消匿蹤跡，全仰仗於她那接受強化後可以一直開啟的領域「無限城」。
然而這一對於其他術師來說相當棘手的領域，在正面迎上最強領域「無量空處」的瞬間坍塌粉碎。
她的頭腦也隨即被破壞殆盡。
接著五條悟就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樣，踩著倒地的敵人來到黛雅面前，笑吟吟地對女兒說了句「閉眼」。
黛雅從來都是聽爸爸媽媽話的好孩子，聞言就乖乖用軟乎乎的小手蒙住眼睛。
再睜開眼時她已經回到了家裡，讓媽媽抱了個滿懷，身邊還有惠哥哥和津美紀姐姐，都一臉緊張地望著她，生怕她只是表面看著沒事，卻還是因為被擄走一遭落了什麼身體或心理創傷。
「沒事的，雖然把六眼和無下限術式的能力都託付給了爸爸，但黛雅仍然很強的。」
這次是他們一家三口的秘密，但被爸爸媽媽告知了全部實情的黛雅卻仍表現得和過去一樣單純美好，彷彿那座屬於她的夢幻城堡非但沒有因此崩塌，還更加堅固了。
她真是父母一切優點的集合體，不僅局限於外表和術式體質這些表面的東西，性格層面同樣如此。
總能討人喜歡也總會讓和她相處的人開心繼承自母親，內心足夠強大堅定，擁有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輕易動搖的無畏，則完全是父親的翻版。
她現在已經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了，同樣也知道世界並沒有她曾經認為的那樣美好。
但她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反正爸爸媽媽都陪在她身邊，他們一起把世界變好就沒問題了。
這場風波其實還是在咒術界掀起了不小波瀾的。
畢竟是當世最強的女兒被擄走，五條悟又在初次迎戰敵人後足足一個月沒有做出進一步行動。
一時間各方勢力都免不了猜測最強身上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尤其是在看到那些只服從於他和夏油傑的人大半都被集結回他們身邊。
……五條悟不是最強嗎？
……那個可以秒殺一切的最強是遇到了棘手的敵人嗎？
……是敵人太強還是五條悟也並非不可戰勝的存在？
……看來果然還是突破不了時代的局限，距離千年前的詛咒之王還差得遠，連關乎自己女兒安危的事情都面臨無能為力的可能。
嗯，現在這些質疑過五條悟的聲音都遭到了來自最強的兇狠打臉。
五條悟再一次用自己壓倒性的實力擊潰了一切膽敢挑戰他的東西。
而鑑於他性格糟糕沒什麼正經，愛玩也是出了名，所以倒也不需要對外多解釋什麼。
大家都只覺得他是玩心上來，想吸引來更多注意，以便好好顯擺自己顯然又增強了的實力而已。
「總之，近期大家都辛苦了，事件得以圓滿解決。雖然最後還是依靠我們家自己的力量解決了問題，但大家的努力我和小愛都看在眼裡。」
當事情徹底結束，五條悟和愛雖然仍沒向任何人透露詳細情況，但還是把最近一直在幫忙的學生和朋友們請到了家裡，既是表達謝意，也希望藉此讓大家安心。
可惜由於五條悟堪憂的情商，前來赴約的人中有多少因此安心不得而知，感受到他謝意的人反正是一個沒有。
「啊……為什麼有人可以把感謝說得這麼欠揍，突然對這個他會問鼎史上最強術師的世界感到絕望了。」真希到底年紀較小，一如既往是最容易沉不住氣的那個。
「鮭魚。」狗卷隨後也言簡意賅地表示了贊同。
「哈哈，真希，也別這麼說嘛……畢竟五條老師的「最強」中也有小愛師娘和戴雅的一份力。」憂太則慣例打起圓場。
「是啊，而且憂太也因此契機變強了，已經能和里香默契地配合作戰了。」
熊貓順勢換了個更加輕鬆愉快的話題。
「最重要的是戴雅平安無事，我們原本也不是為了讓悟感謝才幫忙的呀，而是為了守護全世界最可愛的戴雅。」
熊貓的話立刻得到了在場所有人的一致認同。
五條戴雅夢德確實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小孩，可愛到旁人一想到她身體裡還擁有一半來自五條悟的基因，就會不由自主地放棄計較五條悟那些討人嫌的行徑。
「所以這次連我都不能知情嗎？」
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戴雅身上，夏油傑終於找到機會把五條悟叫到了院子裡，詢問他的聲音幽淡，讓不擅長讀空氣的五條悟一時間無法判斷他究竟有沒有生氣。
「傑，你不會又覺得和我漸行漸遠，想找茬報復社會吧？」
五條悟想到這裡，原本掛在臉上的玩世不恭褪去幾分，久未戴過的墨鏡也摘了下來，有些無奈地直視著摯友的臉。
「別這樣。」
五條悟不只一次對學生們做出過再也不會讓誰孤身一人的宣言，也不只一次將學生們搞得不明所以。
可他們又哪裡知道，這些都是五條悟從當年事件中得到的教訓。
夏油傑是他唯一的摯友，他無論如何都不希望兩人的關係再次出現裂痕。
「傑，你聽我說，這件事……」
五條悟自然有無法對夏油傑坦誠的理由，或者說他有朝一日勢必會將一切如實告訴夏油傑，只不過這一天不能是現在。
於是他罕見地吞吐起來，不料竟引得夏油傑笑了。
黑髮男子細長的眉眼舒展出閒適的弧度，足以讓五條悟斷定他並沒有因此生氣。
「報復社會什麼……別隨便開這種玩笑啊！」
夏油傑挑挑眉，儼然一副痛並快樂的模樣。
「你老婆和孩子都願意慣你，我不一樣，家教嚴著呢！忍那邊自不必說，別看菜菜子和美美子平日裡都『夏油大人』『夏油大人』地叫我，但如果我再敢生出那種有害家庭和諧的念頭，她們會和媽媽姨姨整齊劃一地刀掉我。」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想問兩個問題。」停頓一下，夏油傑說，「一是有沒有再次把最強稱號扔給我的風險？二是你說你會贏，贏下來的世界還是我們之前所設想的模樣嗎？」
五條悟沉吟片刻，他本來還想解釋一下能說的部分。
不成想如今的夏油傑遠比他想像的坦蕩，連這兩個需要他回答的問題都只聚焦在了一件沒什麼不能說的事情上。
——他們都清楚，任何束縛都需要付出對等的代價。夏油傑擔心他諱莫如深的理由是因為他將生命作為了束縛成立的代價。
重歸於好已經過去了十年，夏油傑早已不再對兩人間的摯友情誼患得患失。
無論五條悟變得多強，他都不會再缺少一直站在他身邊的信心和底氣。
除非五條悟這個人不在了……只有這件事，無論是為了實現怎樣的大義，他都絕對不允許發生。
「傑，你也別開這種玩笑啊！」
五條悟輕輕呼出一口氣，重複了一遍適才夏油傑的話。
「小愛和戴雅慣我也有限度，你不想要的世界她們同樣不想要，把世界變成妻女無法發自內心笑出來的模樣算什麼贏？」
「我說會贏的就是會贏的。」五條悟說，「放心，不會很久，一年之內，只要你不掉鏈子，做好我拜託給你的事，我們就能一起贏下來，剩下的容我先賣個關子，到時候你就會全部知道。」
夏油傑向五條悟提出了兩個問題，作為回應，五條悟拜託給夏油傑三件事。
一、找到那個基本可以斷定存在，由詛咒之軀女體形態誕下的孩子。
二、不僅要把自己鍛鍊到可以單刷詛咒之軀的程度，還要幫助他們的學生變強，除了傳統意義上潛力驚人的憂太，還有擁有天與暴君潛質的真希，以及原二年級，因術式原理複雜而遭到保守派厭惡，現已停學的秤金次。
三、聽津美紀說一下關於「死滅洄游」的事情。如果那場以「全人類與天元同化」為目的的遊戲注定開啟，他要負責帶領學生們贏下來，將詛咒之軀和遊戲一起在那裡終結。
補充說明，前兩件事可以算作第三件事的準備工作，所以最好保質保量地完成，否則到了完成第三件事的時候會很艱難。
夏油傑：「……」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
他之前只覺得一定有自己能做的事，五條悟不會丟下他而已。
現在看來這哪裡只是不會丟下，分明是他沒有自己不行。
——除了自己這個摯友，誰會被拜託了這麼多難搞的事情還不跑啊！
「悟，摯友不是這麼用的。」
因為一些原因，夏油傑最近在嘗試戒煙，但聽完五條悟的話他簡直一個頭三個大，深切覺得自己至少需要完成這些事的一年間是戒不掉了。
「明明史上最強是你，為什麼拯救世界的主力是我？」
五條悟不以為意：「我不出意外是要硬扛詛咒之王兩面宿儺的，你如果不滿意，那咱們兩個換？」
「……」夏油傑微笑，「算了，就這樣吧，我先不擔心你了，畢竟我這邊也得確保我自己能活著見到新世界的黎明。」
「悟君，你和夏油君不會又鬧彆扭了吧？我怎麼感覺你們從外面回來之後氣氛就怪怪的？」
待到送走了客人們，孩子們也各自回了房間，愛和五條悟總算得以久違地完全放鬆下來。
這會兒雖然仍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著剛剛的事情，女子的聲線卻愈發綿軟，是只會在丈夫面前才會呈現出的嬌憨姿態。
「悟君，抱我走。」
愛說著說著便將頭一偏轉了話音，雙臂像橄欖枝一般伸向身旁的五條悟。
在男人穩穩將她橫抱起來後，她的手臂立刻交疊在他後頸處繞住，緊接著就傾身上前，將一記迫不及待的親吻輕淺點在了他的嘴角。
神子和神女總是默契的，各方面都是。
五條悟卻之不恭地將愛一路抱回了他們的臥室，然後任由她摘了墨鏡，頭微微昂起，保持著仰視的視角，手指沿著他眼周的皮膚一寸寸描摹。
「喜歡看我的眼睛？」
五條悟任由她連看帶摸，漂亮的白色眼睫眨了眨，像蝴蝶振翅一般，在她指尖磨蹭出曖昧的氣息。
「覺得這幾年受委屈了是不是？我在家也不得不帶眼罩，都滿足不了你的觀賞需求。」
「也還好，別的需求都滿足了嘛！」愛盯著他笑，「我家悟君又不只有眼睛好看，反正全都是我的，全是我最喜歡的樣子。」
她的聲音明快，宣言一如既往直白霸氣，五條悟聞言也笑，順勢抬起她的下巴，如她所願，從補完剛才的親吻開始，將她最喜歡的樣子全都給她。
……有了喜歡的人當然要談戀愛，可談了戀愛之後又要做什麼呢？
16歲那年，五條悟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愛。
可從來都只活在當下的他根本無從設想更遙遠的事情，至多也就模模糊糊地想到結婚的字眼和婚後大抵會有一兩個孩子。
太久了啊！
他當時這樣想。
一年就有三百六十五天，要疊加十幾年才會有那麼遠的未來，他本身也才十幾歲，得把之前的歲數再過一大半才能到。
可時光跑起來卻又那麼快，十二年彈指一揮間，他再有半個月就要度過自己的二十八歲生日，早已和心愛的女孩兒結婚生女，彼此相伴從少年到青年，接下來必定要共同度過一生。
「小愛……」
五條悟俯下[和諧]身去，溫熱的氣息熨帖在愛敏感的耳尖，拉扯著二人彌足深陷又升上雲端，抽絲剝繭般模糊了他們周遭的一切，只剩下眼中的彼此愈發清晰。
「傑怕我會立什麼代價是生命的束縛，真夠敢想的，我怎麼捨得，我捨得你也捨不得，是不是？」
最後一次風雨停歇，五條悟將愛抱進了懷裡，那雙再無遮擋的湛藍眼瞳專注地望著女子皎如明月的臉龐，忍不住又吻了吻她的額頭。
「小愛，我捨不得你，也捨不得戴雅。」
「那就不要捨得。」愛抬手撫上他垂於眼前的碎髮，「我們會一直在的，永遠在你觸手可及的地方，沒有東西能將我們一家人分開。」
因為她的溫聲安撫，五條悟剛剛升起的那點不安很快又消散殆盡。
「好，睡吧，我們這次可以一起睡了。」
他說著便輕輕闔了眼，在久違的安靜祥和中感受著懷中女子帶給他的溫暖慰藉。
「明天還有記者會呢，好好睡一覺養精蓄銳。」
愛點點頭，她這會兒身子軟精神也倦怠，正如五條悟所說，再不好好睡一覺的確可能導致明天的記者會出岔子。
——關於星野愛和女兒星野戴雅未來一年將暫別娛樂圈，停止全部活動的公告，屆時將由她在記者會上親自公布。
日更繼續ing，明晚六點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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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盡力了，車速再快我怕就沒了233333~
這裡會是大團圓的幸福結局~~所以寶寶們別方！！！我可是小甜餅寫手~
第66章
六十六
——真假？愛和戴雅要停止一切活動，暫別娛樂圈一年？
——太突然了！之前明明還開開心心地一起做生日直播，愛的個人專輯和戴雅的新電影不是都已經傳出路透了嗎？
——愛的說法是家裡近期出了些事，所以她和戴雅決定在接下來的一年裡全心全意陪伴家人……愛在孤兒院長大，又牽扯到戴雅，這裡的家人應該是指她的丈夫吧，是丈夫的事嗎？
——似乎一直有傳言，稱她丈夫身體不是很好，天生眼盲體弱，後來又遭遇極端粉絲襲擊，重傷那次險些丟掉性命，所以愛在那之後才一直特別注意保護他，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都避免讓他曝光。
——不要這樣啊！接受採訪或者參加節目，愛真的每次提及丈夫都會露出特別幸福的神態，能感覺到他們一家真的超美滿啊……
——這裡是愛的十年老粉，衷心希望她一家人一切安好，他們確實值得呀！歲數小的時候我也不理解愛為什麼會選擇五條（新粉可能不清楚，愛家的悟君入贅前本性五條），但現在自己也有了孩子，對比戴雅就能感受到，不僅她超愛，他也一定超愛，所以才能用愛澆灌出戴雅那麼可愛的孩子。
——+1，期待一年後愛和戴雅能帶著好消息回歸，告訴我們問題都解決了。
——+2，傳下去，星野一家要一直幸福下去！
作為名副其實的最強一家，世界格局會因他們動搖到什麼程度呢？
先是五條悟本就強到離譜的實力又一次毫無徵兆地增強，在咒靈和詛咒師一方產生了談之色變聞風喪膽的效果。
繼而平衡被打破的震盪卻並未隨之到來，因為他的妻子，世界頂流巨星星野愛將自己的號召力發揮到了極致。
伴隨著以愛之名的「謊言」散播於世，她竟然又為史上最強咒術師疊加了前所未有的祝咒 Buff。
一時間高層們都開始懷疑這是一場五條悟花費十幾年時間布下的局。
溫水煮青蛙一般，一步步把他那個總是玩笑般掛在嘴邊的夢想變為了觸手可及的現實。
——世界不會變好的，這是遇到他之前，我在唱那些關於愛的歌時雙眼照見的現實。
——世界正在變好，一定會變得更好，這是遇到他之後，我堅定不移所相信的事情。
記者會之後，愛將這段不摻一點虛假的話置頂在了自己的社交賬號頂端。
這就是她如今「說謊」的方式，不再是為了滿足私慾的虛與委蛇，而是將真相粉飾成大家能夠理解的模樣，真正抱著對世界的愛意去踐行「謊言也是特別的愛」這句話。
星野愛曾經自私又冷漠，連愛自己的親生兒女都不確定能否做到。
可她遇到了一個強大堅定到願意愛著世界，試圖把世界變美好的少年。
於是她也在不知不覺間成為了他的同夥，就像他曾為她做的那樣，他想要的，她也會義無反顧地幫他達成。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五條悟依然照例在高專教課，執行高層交給他的任務。
某種程度來說比過去更忙，因為他交給了夏油傑許多要做的事情，總不能半點不在二人的本職工作上幫他分擔。
但有一點和以往不同，那就是無論教學還是執行任務，他都開始時不時帶著戴雅一起。
仗著瞬移用得越來越順手，也開始大張旗鼓地在全日本跑圖。
夜不歸宿出差是不可能的，當然，礙於他日常奶爸帶娃，高層們即使看不慣也不好指責他這一行為過於高調。
「暫且退出娛樂圈就算了，順帶讓戴雅休學一年陪著你到處跑是什麼鬼，知不知道現在外界都在猜測你人快沒了啊！」
除了高層，即將從國中畢業，明年四月就將進入高專的惠對此也意見很大。
然後，少年就像小時候那樣，嘴上吐槽著「喂，你這傢伙偶爾也正經點」，卻任憑自己那頭桀驁不馴的挺翹黑髮被男子揉搓成了緊貼頭皮的狼狽模樣。
五條悟哪裡會看不穿惠的擔憂，生怕他會死這點，之前就被隱瞞過一次真相的惠比夏油傑更甚。
「放心，信不過我也不要懷疑小愛和戴雅呀！」五條悟說，「人設歸人設，我如果真是人設中那樣，老橘子們怕是要樂死了。」
「也是，但……」
惠說到這裡，又覺得愛和戴雅確實不會放任他胡來，也就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算了……我聽說明年高專只有我和菜菜子美美子三個學生，是嗎？」
「目前是這樣沒錯。」五條悟點頭，「但高專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們這年再冒出哪個有天賦的孩子願意走這條路，隨時可能被帶過來插班。」
「想要新同學嗎？」五條悟挑眉問，「同級生都是幼馴染好像是挺無聊的，傑說他家的女兒們已經做好了未來三年上學如上墳的準備。」
惠的額角蹦出「井」字：「雖然這句話該我說，但還是別了，只有我們三個也方便你和夏油先生節約精力去做正事，畢竟互相看不過眼無解，一起執行任務的話，讓我們直接跨到一級都問題不大。」
惠這樣說當然不是盲目自大。
幾個孩子從小便吵吵鬧鬧一起長大，熟悉彼此的術式能力不說，配合起來戰鬥也極為默契。
可以說確實為五條悟和夏油傑省了事，不僅課可以依照他們兩個的忙碌程度愛上不上，放孩子們一起去出任務也不用怎麼操心。
這三個入學就都被評定為二級術師的孩子，對付起本級甚至稍微越級的任務都完全不在話下。
惠強在禪院家的家傳術式十種影法術，從小接受五條悟教導的他在近身格鬥方面也十分擅長。
而姐妹花雖然在生得術式上不如惠那麼逆天，但由於忍的影響，她們成了術師中罕見的用毒劍士。
術式對她們來說是出其不意錦上添花的，姐妹二人通常使用兩人三劍的方式戰鬥，憑藉雙胞胎的特殊聯結令劍術變化莫測。
而且她們的咒具劍上還抹有特製的劇毒，據說每次收刀回鞘時的特殊聲音都意味著毒素配方的一次改變。
總之，這是三個打入學起就成為了東京校區活招牌的孩子，一度讓京都校區的樂岩寺校長動了取消今年姐妹校交流會的念頭。
畢竟一旦舉辦，戴雅也大概率會跟她爸爸一起去到現場圍觀，樂岩寺校長一點都不想讓戴雅因為雙方實力差距過大，而露出今年交流會好無聊的表情。
惠和姐妹花正式進入高專時是2018年的4月。
相安無事地過了兩個月之後，不僅他們三人，作為他們老師兼養父的五條悟和夏油傑也有些飄了。
不僅對幾個孩子的學校課程放任自流，偶爾還會在孩子們的要求下，讓他們接觸些自己這邊正在做的事情。
比如前往位於宮城縣的杉澤第三高中，確認疑似遭到了破壞的宿儺手指封印……
變故有時就是來得猝不及防。
先後接到了自家孩子的電話後，摯友組不得不通通中斷了手頭在做的事情，然後一起在事發地點見到了虎杖悠仁。
這位據三個孩子所言，即便一口吞掉了宿儺手指，依然保持著絕對理智的少年。
關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惠和姐妹花已經在電話裡同他們說過了。
說白了是一系列的巧合疊加，莫名其妙就致使了事態失控，還牽扯了一個本來只是普通人的少年。
「怪我不該讓他拿著咒物帶著他學長學姐先跑。」
見到夏油傑和五條悟過來，菜菜子主動來到他們面前承認錯誤。
她和美美子其實被忍和香奈惠教導得很好，平時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會些開玩笑往惠頭上甩鍋，但真涉及到關鍵問題，是她的錯她會自己認下。
但同樣被愛好好教導的惠也不可能讓她一個女孩子來承擔全部責任。
「當時情況有些危急，引來了好幾個很難纏的二級咒靈，我們必須全力應戰，宿儺的手指和他們在這裡會礙事。」
惠知道事情成了這樣根本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圓滿解決的。
「你們也別去怪虎杖，我這邊有兩個女孩子，他怕我們打不過，聽我們說一旦咒靈吸收了咒物就會變得棘手，索性腦子一熱……」
簡單地說，正如五條之前感知到的那樣，他原本下在手指上的封印確實被破壞了。
但並非圖謀不軌的咒靈或者詛咒師，而是這個名為虎杖悠仁的少年和他同屬一個社團的學長學姐。
他們搞什麼探靈活動，不知怎麼挖出了咒物，因為封印是不會傷害普通人的類型，所以被他們拆掉了。
待到惠和菜菜子美美子趕來確認，解封的咒物已經吸引來了數個對此圖謀的咒靈，虎杖的學長和學姐也都受了傷。
然後就像惠交代的那樣，菜菜子考慮到咒物和虎杖等三人留在戰場會誘發變數，就讓體能力量都較普通人優越的虎杖帶著咒物和他學長學姐先避去安全的地方。
結果安頓好學長學姐的虎杖眼見他們這邊的戰局焦灼，情急之下就復刻了咒靈的做法，一口吞掉了特級咒物宿儺的手指。
「宿儺的手指……對於普通人來說可是劇毒之物，吞掉了居然還一副完全沒事的樣子。」
夏油傑安撫地摸了摸菜菜子的頭，目光落在虎杖身上之前先掃過周圍的戰鬥痕跡。
「最終將咒靈祓除掉的是那個少年嗎？」
「是的，我們以為他必死無疑，沒想到他身上突然浮現出了奇怪的花紋，臉上也張開了四隻眼睛，就像是接受了不完全的受 [和諧] 肉一樣。」
菜菜子想到剛才的情景仍心有餘悸。
「然後我和美美子都慌了，因為幾隻咒靈一瞬間就都被他解決了，說明他根本不是我們能夠應對的敵人，偏偏惠還作勢要去和詛咒之王談，說什麼受 [和諧] 肉交換，讓宿儺從虎杖悠仁的身體裡出來，他願意替代虎杖悠仁當宿儺的受[和諧]肉[和諧]體。」
夏油傑：「……」
他可以想像自家兩個女兒當時會有多懵逼，但他倒不意外惠會說那番話。
如五條悟所願，津美紀將她前世所掌握的「死滅回游」訊息對他如實相告，貌似惠那時本來就被兩面宿儺選為了受 [和諧] 肉 [和諧] 體。
與其牽扯進不想幹的人，不如接受自己的命運，讓五條悟把作為容器的他一同祓除，惠大概是這樣想的吧……
「悟，情況不太對。」
夏油傑看看一臉愧疚的惠，又看看瞪大了眼睛聽他們交談，好像根本不認為事情有多嚴重的虎杖。
「我沒見過這樣的受 [和諧] 肉 [和諧] 體，自身意識和理智完全在線，關鍵如果只是融合了低等咒物還情有可原，但那可是宿儺。」
「哈哈，是哦！」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不同於夏油傑的緊張，他倒表現得一派輕鬆，頭微微一偏，將垂眸思索的惠喚回了神。
「有點遜哦，惠同學，看來禪院家認為價值三億的家傳術式也不過如此，你想換人家表示拒絕，宿儺還是更喜歡那邊少年的身體。」
「餵你……什麼和什麼啊，這才不是宿儺更喜歡哪個的問題，我剛剛半句話沒說完，宿儺的意識就被他壓制回去了，他……」
這次惠也只將話說了一半，抬眸聲辯時就看到五條悟閒庭漫步一般向虎杖走去，眼罩沒摘，只俯身過去，湊近虎杖的臉細細觀察。
「是咒力完全融合在一起的感覺。」
五條悟很快做出判斷，然後竟頗有些興致盎然地唇角一勾，壞叔叔一樣對著虎杖循循善誘。
「按照惠的說法，讓誰來掌控身體是由你來主導的，那麼你現在可以辦到嗎，與你體內的東西交換？」
「應該可以。」
虎杖點點頭，他剛剛就在聽，雖然完全聽不懂這些人在說些什麼就是了。
「我可以聽到他的聲音，在腦袋裡。」
「那就換一下吧！」五條悟突發奇想似的道，「到我說停為止，把身體交給他。」
「悟，你就算想試水也別搞得太過，試探十秒就好了。」
夏油傑早在五條悟圍著虎杖饒有興致地觀察時就看穿了他的意圖，此刻聽聞他的話卻還是皺了眉。
「你還帶著戴雅呢，玩得太過火小心回家被小愛罵。」
「別把你的困擾轉嫁到我身上嘛，小愛才不會罵我。」
五條悟直起身子，和夏油傑鬥嘴之餘已做好了應戰的準備。
「你這話說的，什麼叫我的困擾，忍也不會隨便罵我……」
夏油傑見五條悟主意已定，只得無奈地護著幾個孩子向後退去，順勢將那個懷抱著喜久福袋子朝他跑來小姑娘穩穩托在了手臂上。
「你爸爸又貪玩，媽媽都要在家等急了，是不是？」夏油傑哄著戴雅的語氣熟練極了。
戴雅配合地露出苦惱表情，嘴唇嘟嘟地大力點頭：「是呀，而且回去會告訴媽媽是我想玩，傑叔叔要給我作證，戴雅才不貪玩，戴雅可乖了。」
……小孩子？
虎杖悠仁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他適才完全沒有注意到存在的小女孩兒。
毫不誇張地說，這真是他見過最漂亮最可愛的小孩兒了。
亮白色的長髮被編成兩個俏皮的小辮子垂在肩頭，穿著粉白色的公主裙，軟乎乎的小臉尚且帶著嬰兒肥，五官卻已經精緻得不行。
尤其是那雙明亮的湛藍色眼睛，瞳孔居然是星星的形狀，彷彿只要她眨眨眼笑一笑，就能讓身邊的人心甘情願為她奉上世間的一切美好。
虎杖悠仁下意識地一愣，本打算交出去的身體控制權又被他牢牢抓了回來。
「怎麼了？」五條悟將他的操作看在眼裡，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
「還有小孩子，是不是……」
虎杖悠仁顯然沒意識到自己剛才做到了一件多麼匪夷所思的事，只遲疑地望向戴雅。
「沒關係的，那是我女兒。」
五條悟下巴一抬，氣定神閒中透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傲慢篤定。
「我是最強的，我女兒也是。」
日更挑戰一個月圓滿結束23333~接下來會恢復隨榜日更或隔日更，會在章節結尾告知下次更新時間，下次更新：後天18:00，不見不散~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虎杖小天使來了，雖然這裡依然是羂索生的，但！仍然是小天使！
第67章
六十七
虎杖悠仁看起來仍有些猶豫。
他對五條悟的強大一無所知，只覺得他肉眼可見就不是那種靠譜負責的父親。
因此他也不敢輕易聽任五條悟所言行事，即使不會有人受傷，也不想嚇壞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戴雅。」
就這樣面面相覷了半晌，意識到少年在顧慮什麼的五條悟索性雙手一合，大喇喇地招呼戴雅過來。
「都怪爸爸太強了，大哥哥體內的壞叔叔害怕得不敢出來了，你過來給他們加個油吧！」
「好哦！」
戴雅得令，待夏油傑無奈地把她放回地上，便「噠噠噠」跑到爸爸和陌生哥哥身邊，揚起一張可愛極了的小臉。
「加油哦，粉色頭髮的大哥哥和大哥哥身體裡四隻眼睛的壞叔叔。如果連詛咒之王都害怕了，那麼還有誰能來做我爸爸史上最強稱號的挑戰者呢？」
虎杖：「……」
恨自己無法拿到身體的宿儺：「……」
「沒問題的，我和爸爸都很強，大哥哥按我爸爸說的做就好。」
戴雅眨眨眼，眼裡的星星亮閃閃的。
「我猜大哥哥你本來也不怎麼在意我爸爸會不會受傷，只是擔心我而已，戴雅和你保證，等你再拿回身體的時候，肯定會看到毫髮無損的戴雅，好不好？」
「啊，好。」
虎杖撓撓頭，應下戴雅的要求之餘，也隱隱覺得面前女孩兒的長相和名字有些熟，似乎之前在哪裡見過或聽過的樣子……
——黛雅……好熟悉啊……
身體被五條悟拋向空中的時候，完全轉讓出身體控制權的虎杖也放空了自己，認真思考自己之前究竟在哪裡見過黛雅。
——奇怪，這麼漂亮的小女孩兒，如果見過該印象很深刻才對。
宿儺因為被五條悟戲耍而惱怒時，虎杖只覺得自己明明感到熟悉卻想不起如何有了一面之緣很奇怪。
——黛雅……等等！！這不是星野黛雅嗎！！！半年前因為家事，和媽媽傳奇偶像星野愛一起暫別娛樂圈的大熱童星星野黛雅！！！！
「你這傢伙，給我回去！」
五條悟沒有喊停，事實上他虐菜虐得開心極了，本來正等著宿儺用虎杖的身體再施展下一波攻勢，不料那具與他拉開了一定距離的少年身體突然被原主奪回了控制權。
少年臉上多餘的兩隻眼睛也隨即消失不見，然後便縱身一躍跳過了面前少說三米的建築物斷面，像剛剛五條悟盯著他看一樣，圍著五條悟開啟了一番細緻入微的打量。
「你該不會是星野黛雅的生父吧？」
虎杖身體裡尚未恢復全力的宿儺只有被五條悟戲耍的份，但來自虎杖本人的質疑卻給了五條悟一記直戳心口的暴擊。
讓本來游刃有餘的白髮男子嘴角不受控制地一抽，花了好大力氣才壓住了直接扯掉眼罩全開無量空處，給面前少年連帶他體內宿儺一波送走的衝動。
「你停下來就為和老……我說這？」
想不通性格糟糕如他怎麼會女兒這麼可愛的人很多，但收到關於黛雅和他血緣關係的質疑還是第一次。
因此五條悟是真有些惱火，倒不是他看不出虎杖言辭間其實沒有惡意，無非是少年人特有的心直口快而已，但越是這樣他越覺得心裡有團火燒在燒。
一言不合差點夢回最年少輕狂的高專時期，把「老子」這個過去沒少被夏油傑詬病的自稱脫口而出。
……就好氣！
合著性格不像長得還不像嗎？
怪不得兩面宿儺放著惠那個自帶十種影法術的身體不要，反而只想給他多長兩隻眼睛，看來他原本那兩隻是不怎麼夠使。
「悟，淡定點，人家少年只是問問，又沒直接否定什麼……」
夏油傑見勢不妙趕忙抱著黛雅前去制止，黛雅也立刻會意，雙手向爸爸一伸，仗著爸爸任何時候都無法拒絕她要抱抱的請求，成功把虎杖從險些和宿儺併骨的危機中解救出來。
「是和媽媽一起生下了戴雅的爸爸哦！」
當然戴雅也不忘為爸爸正名，軟乎乎的小手將五條悟的眼罩向下一拉，露出那雙與自己僅有瞳孔形狀不同的湛藍眼眸。
「也是戴雅超級引以為豪的爸爸，現代，不，史上最強咒術師。」
「啊……」
虎杖其實仍搞不太清楚什麼是咒術師，比起最強不最強，他顯然覺得另一件事更匪夷所思。
「星野悟！你真的是星野悟嗎？星野愛的丈夫，星野戴雅的爸爸！」
半晌，虎杖終於確定了眼前的一切並非幻覺，語氣詫異又驚喜。
「天吶！你居然還活著！這就是生命和愛的奇蹟嗎？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
……
最終，這場鬧劇以五條悟身邊的夏油傑果斷在虎杖額頭上一點而告終。
趕在他說出更多在史上最強底線上蹦迪的話之前，用術式讓他陷入了昏睡。
「傑，你幹什麼把他打暈？我挺好奇的呢，他接下來還想說什麼。」
眼看夏油傑將昏睡過去的虎杖拋向了一隻距離二人較遠的咒靈，五條悟面色不悅地睨過一眼。
黛雅適才掀開了他的眼罩，因此這一眼的威力毋庸置疑，讓那隻被夾在主人和最強之間的咒靈瑟縮著嗚咽了一聲，險些又把提在爪子上的虎杖丟出去。
「感覺也不涉及什麼重要的話題了。」
夏油傑避重就輕地說。
「他再醒過來時如果仍沒被宿儺奪走身體，就證明他確實有壓制住體內兩面宿儺的能力，足以給我們籌碼和老橘子們談判，不必將他和咒物一起銷毀。」
「哈？我們要不要銷毀他和宿儺有關係嗎？」
五條悟沒輕易讓剛才的話題滑過去。
「講真，我懷疑宿儺賴著這小鬼是有預謀的，一定是察覺到我太強，哪怕他恢復全部力量也打不贏，所以才挑了個能氣人的……試圖協同作戰，用心理攻擊擊垮我。」
「呃……」
夏油傑無語。
「暫且不論宿儺作為咒物期間應該沒有意識，就算有，你不覺得你作為史上最強，被個本來只是普通人的小鬼輕易拿捏也有點任性嗎？」
「我才沒被拿捏。」
五條悟輕呵一聲挑了挑眉。
「我可是早就做好準備了，無論宿儺再臨於世後打算用怎樣的方式為禍世間，都當仁不讓地把它徹底祓除。」
「但至少這少年不能死。」
夏油傑一指身後的惠和菜菜子美美子。
「這是惠的要求，菜菜子和美美子也附議，用他們的話說，是私情。」
……如果不是他們在任務中決策失誤，就絕對不會導致無辜的虎杖被捲入其中，還吞下了特級咒物宿儺的手指，疑似成為了宿儺的不完全受 [和諧] 肉 [和諧] 體。
惠和菜菜子美美子這樣一想，便完全無法放任虎杖被咒術界處以極刑。
尤其是惠，他之前就從津美紀口中得知了自己在她上一世的命運，所以他的負罪感也較之姐妹花更重。
他總覺得虎杖是在代他受過。
之前他滿心想的都是盡可能變強，認為只要追上五條悟的步伐並配合他行事，便不會讓叫津美紀前世的悲劇重演，卻從未想過他們誘發的變數會不會也蘊藏著新的危機。
「別想太多了，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巧合。」
一起回到家後，五條悟像是察覺到了他的心事一般，在目送他回房間前頗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
「我和傑不會讓這孩子有事的，就算你和菜菜子美美子不說，我們也早就決定好了。」
「嗯，我知道。」
惠全當五條悟所謂的「早」是他和夏油傑見到虎杖之後，因為有乙骨憂太的前科，倒不意外他們又會做這種保下危險死刑犯的事。
可一想到都是因為自己，虎杖這個本來與事件無關的人才會從此成為咒術界高層針對的對象，仍愧疚得不能自已。
五條悟見狀也不再透露更多，畢竟這也是樁等待時機成熟惠會自己恍然的事情，他現在多說無益。
「悟君看起來心情不錯哦！」
不同於沉浸在自己emo情緒中的惠，愛倒是一眼就看穿了五條悟對待這件事情的真實態度。
「即將和老橘子們扯皮還這麼開心，是遇到了什麼能抵消這份煩躁的意外之喜嗎？」
「哈哈，是啊！」
五條悟伸出一根手指，快三十歲的男人，這會兒幼稚地撒起嬌來竟還和少年時期如出一轍。
他邊說邊用修長的手指拆開桌上的喜久福盒子，然後故意不拿，只推到愛面前。
那雙湛藍清透的眼睛定定地望著她，期待她反應的意味不言而喻。
愛如他所願，用細白的手指捏起一枚喜久福向他投餵。
她一向有陪他玩鬧的耐心，除了習以為常地寵，她也確實喜歡這種互動。
和別人擼貓一樣，每次都會萌生出一種特別治癒的感覺。
就這樣餵了小半盒，五條悟吃得意猶未盡，愛卻停了手，拿起一旁的盒蓋一蓋，彷彿在說「擼貓雖爽，但姐姐我可不貪杯，現在預付款已付，你先給我看貨」。
五條悟忍不住笑：「是我與黛雅買回來的誒，為什麼我吃兩個還要付賬？」
「嗯……你自己隨便吃呀！」
愛也跟著他粲然一笑。
「但你要享受世界巨星的投餵理應是另外的價格，你說是吧，親愛的（あなた）？」
愛平時並不常對五條悟使用「老公」「親愛的」這類稱呼。
倒不是她覺得那樣膩歪，而是他們在成為夫妻前就已經是給孩子當了爸媽，別人家新婚夫妻互相稱呼這些的階段被他們直接略過，因此也沒培養出習慣。
不過這也意味著她偶爾用一下便是之於五條悟的暴擊，讓本來孩子氣的男人瞬間沉了眸子，隱約流露出幾分成年人的情與欲。
「說正事？」愛仍在看他，笑眼中同樣脈脈含情。
作為神女，她總有辦法讓自家神子乖乖聽話。
現在她就是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既然他故意賣關子不滿足她的好奇心，那她就也延遲他想要得到滿足的事情，只有喜久福不夠的話就再加碼。
五條悟果然很快敗下陣來。
周圍的人都說他嗜甜如命，對甜品的抵抗力基本為零，殊不知最叫他沒抵抗力的是她。
縱然他們結婚已經八年，她依然是他戒不掉的那口甜。
「我和傑找到那個被羂索用詛咒之軀女體生下的孩子了。」五條悟說，「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一切是不是羂索故意為之，但反正事情已經變成這樣了。」
「這是什麼值得慶祝的事情嗎？」愛遲疑地問。
憑藉她的認知，五條悟的前半句話還勉強能算作好消息，後半句話卻顯然意味著更大的危機，她想不通他高興個什麼勁兒。
五條悟一隻手撐著桌面沉吟，明明是十分懈怠的姿勢，架不住他身高腿長，配上那張著實妖孽的臉，做來卻別有一番慵懶鬆弛的美感。
「當然。」五條悟說，「還記得我曾和你說過的，找到那孩子之後要怎麼辦嗎？」
「……你說要帶回來養，培養成我們這邊的戰力【第五十二章】。」
他談論孩子處置方式的時間已經很久了，幸好愛只是不善於記人的臉，涉及到具體事情的記憶力一貫在線，思忖片刻便回想起來。
「這就是我高興的緣由囉！」
五條悟做出bingo的手勢。
「那小鬼一身反骨，感覺即便羂索和他相認，他也能做出反手把他媽……還是爸抽飛兩棟大樓的事。總之養不養得熟兩說，成為咱們這邊的戰力應該沒問題。」
愛：「……」
行吧，左右二人都過了七年之癢，面對她家あなた的詭異腦迴路，她早已學會了坦然接受，甚至心裡毫無波瀾。
當然，五條悟的判斷就結論而言也沒什麼錯。
不論虎杖悠仁身體裡是否流淌著羂索那具詛咒之軀的血，他確實不是那種幫親不幫理，會礙於血緣關係同生母狼狽為奸的孩子。
「我沒有見過母親，對父親也只有模糊的印象，是爺爺撫養我長大的。」
當夏油傑為了不負五條悟的委託，旁敲側擊地向虎杖試探他的身世時，虎杖如是坦然地回答。
「爺爺過世前拒絕向我透露父母的事情，不過我也不太在意了，相較於這些，完成爺爺的遺願對我來說更重要。要拯救更多人什麼的……所以夏油老師和五條老師不需要擔心，我既然能夠作為容器，就由我吞下全部手指，然後去死好了。」
沒錯，五條悟和夏油傑非但沒有對虎杖隱瞞他被高層判處的「死緩」，反而連他們會極力保住他性命都沒說。
即便如此，虎杖卻依然凜然無懼地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不僅是為了完成爺爺臨終前的囑託，更是源於內心深處的溫良和善念。
「是個好孩子呢！」試探過後，夏油傑這樣對五條悟總結。
想去拯救更多人也曾是夏油傑年少時的一腔孤勇，但不同於他一度在苦夏中誤入歧途，年僅十五歲的虎杖卻始終未見半分迷茫，單憑這點，就足以讓夏油傑對這孩子刮目相看。
五條悟不可置否。
雖然他仍有些介懷虎杖那日質疑他和戴雅的父女關係，但考慮到虎杖也算是咒術界第一個稱呼他為星野悟的人，於是他「大度」地選擇原諒和包容。
他稱這是「功過相抵」，認可他作為愛丈夫的功可以抵掉不認他作為戴雅父親的過。
只可惜虎杖之後那位同樣插班進來的新生顯然任何一邊的覺悟都沒有。
「成為咒術師只是順便，我來東京的真正目標是做偶像。你們聽說過愛の町事務所嗎？我已經準備好簡歷了，要從全日本最高規格的事務所出道。」
這位新生名叫釘崎野薔薇，己進入高專的目的就是藉此來到東京搞副業。
「菜菜子美美子，你們要不要一起來？雙胞胎姐妹花可是個不錯的賣點，我們一起組成組合，一定能大火的。」
「呃……我和美美子就不用了。」
野薔薇豪爽自信的性格與菜菜子十分投緣，但出於一些暫時不知該怎麼告訴她的原因，菜菜子還是謝絕了新朋友的好意。
「嗯，我和菜菜子在這方面沒什麼天賦，還是專注做咒術師吧。」
野薔薇使用稻草人和釘錘進行戰鬥，和美美子的術式頗有些異曲同工的緣分。
因此美美子也對這位新同學很有好感，當然這份好感並不足以支持她捨命陪君子，答應和野薔薇一起出道的請求就是了。
「好吧！」
野薔薇也不是喜歡勉強別人的人，看著姐妹花上了夏油傑派來接她們回家的咒靈，有些遺憾地嘟囔。
「因為是老師家的孩子，所以不被允許有其他夢想嗎？家教真嚴格啊……」
「話說你好像也是老師家的孩子吧，另外一個的？」
野薔薇說到這裡便話鋒一轉，褐色的眸子瞥向身後同樣表情複雜的惠。
「你的運氣怪好的哩，之前有一對美少女雙胞胎做幼馴染，現在又多了即將大火的明日之星做同期。」
惠：「……」
怎麼說呢，在他看來，野薔薇這句話的槽點太多，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始吐。
「唉，本来還想進入愛の町当練習生后能有机会見到傳奇偶像星野愛，偏偏因為家裡出事和女兒一起暫停活動了，也不知道她丈夫怎麼樣了……」
當然，野薔薇原本也不指望這兩個看模樣就不解風情的男生能附和她什麼，只兀自輸出自己在社交網站上看到的小道消息。
「愛的丈夫好像叫星野悟……怎麼搞的啊，居然和我遇到的不靠譜班主任同名，越想越覺得有點晦氣，太不吉利了。」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下次更新時間：明晚六點，不見不散~
虎杖小天使：星野悟！！你還活著！！！
小五：活著並反手向你丟個死緩……
第68章
六十八
不能怪野薔薇今天第一次面見五條悟就將其歸到了不靠譜的範疇。
畢竟她剛剛才和虎杖一起完成了五條悟安排的入學測試，雖然測試結果算是差強人意，但測試內容著實讓人不爽，最後他對她的評價也莫名其妙，只有一個不明所以的「瘋狂」一詞。
當然，野薔薇糾結的點並不在於她覺得瘋狂是個貶義詞，因為她從小就被同為咒術師的奶奶告知咒術師沒有不瘋的。
她只是覺得僅僅用瘋狂來形容她還遠遠不夠罷了，這說明五條悟這個當世最強做起老師來能力一般水平有限，連觀察學生都不會透過現象看本質。
像她這樣注定成為咒術界和娛樂圈雙棲強者的極品美少女，難道不應該擔當一句「咒術界的未來希望，舞台上的明日之星，天賦與努力並存，瘋批與溫柔兼具，能做你的老師真是我的榮幸」嗎？
在她吐槽五條悟結束後，惠在心中給自己的三年高專生涯點了支蠟。
之前就和菜菜子美美子互相看不順眼的他突然很想去那種匿名吐槽電台投稿，題目都想好了，就叫《救命，我的女同學個個是極品》。
「虎杖，為什麼你還能這麼開心，你都不覺得可怕嗎？未來要和這三個傢伙同窗三年……」
五條悟已經答應了虎杖和野薔薇，待會兒會請他們吃壽司當做歡迎儀式，心很累的惠越看虎杖那副樂天的模樣越覺得離譜，秉承著同病相憐的心情，不由對他出言提醒。
結果虎杖的回答著實堪稱心大典範。
「還好吧！」虎杖說，「五條老師和夏油老師都那麼強，應該很快就會集齊手指讓我全吞掉再送我去死了，所以沒什麼可擔心的，我不會活三年那麼久了。」
惠：「……」
有那麼一瞬間，惠萌生出了掐住虎杖的脖子，讓他再把手指吐出來的衝動。
要知道這些在津美紀前世本來就是屬於自己的，在這三個女生手裡獨自活過三年的福分，惠表示他其實也並不想要。
「話說伏黑，五條老師到底還要我們等多久啊？」
惠兀自心事重重，一旁的野薔薇卻全然沒意識到自己也是他壓力來源之一，只邊翻菜單邊不解地向他提問。
「說好了是給我和虎杖的歡迎儀式，他突發奇想叫來他老婆和女兒幹什麼？我知道像他這麼不靠譜的男人能找到老婆不容易，可也沒必要這麼急著顯擺吧，你媽媽也很漂亮嗎？」
野薔薇之所以說也，是因為她剛剛和菜菜子美美子交換了社交平台的賬號，看到了她們相冊裡和忍一起拍的合照。
講真，是會讓她在心裡腹誹一句夏油傑騙女孩子手段了得的程度。
畢竟夏油傑雖然長得人模狗樣，師德方面也比五條悟稍微強一些，但據說有過極惡詛咒師的前科，一度對菜菜子美美子媽媽那種非術師的普通人惡意極大。
然而她隨口一問的話卻讓惠愣住了。
少年本來生無可戀的表情直接僵在了臉上，慢慢變成了詫異和愕然，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好半天沒有回答她這個明明很簡單的問題。
「想賣關子就直說，至於擺出一張白痴臉嗎？」
野薔薇擺擺手。
「我是不信那兩個無良老師能運氣好到一起去，哪來那麼多又漂亮又瞎的女孩兒啊，我們美女也都是有腦子的好不好？」
「啊……」惠若有所思地應了聲，繼而便迎著野薔薇的不解視線笑了，在她看來也著實莫名其妙那種。
和菜菜子美美子不同，惠不僅從未叫過五條悟爸爸，也完全沒有對愛使用過媽媽之類的稱呼。
所以他怔住，因為剛才野薔薇在他面前提及媽媽的字眼，他腦中第一個浮現出的身影就是愛。
既不是他只有模糊印象的生母，也不是後來伏黑甚爾帶他入贅後總共沒見過幾面的津美紀媽媽。
就是愛，也只有愛。
這便叫他遲鈍地恍然大悟起來。
原來他心裡早已把五條悟和愛當成了父母，也早已把黛雅當成了和津美紀一樣的親姐妹，不需要什麼血緣聯結，他們一直都是分不開的一家人。
「不巧，五條和夏油先生還真是運氣好到一起去了。」
想通了這些，惠的唇角微微彎了起來，露出一個有點嘚瑟的微笑。
「我媽媽也很漂亮哦，比忍小姐還要漂亮。」惠說，「啊對，順便補充一下，我姐姐也漂亮，小時候就開始做演員，是你想成為的那種大明星，妹妹也超可愛，不摻一點誇張成分，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小孩兒。」
野薔薇：「……」
雖然她尚且無法斷定惠這些自誇能信幾分，但光憑這欠揍的語氣和內容，就讓她覺得這貨果然不愧是五條悟養大的孩子。
深吸一口氣，她到底沒按捺住和惠互嗆的衝動。
她這人有個特點，一旦肚子餓就會情緒焦躁。
眼下五條悟去接他老婆女兒遲遲未歸，他們被他丟在壽司店裡又不好先開餐。
這就足以讓惠的話成為徹底燃爆她脾氣的引信，當下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沒好氣地向惠瞪過去一眼。
「就算你媽媽也漂亮是真的，但全世界最可愛的小孩兒一定不是你妹妹！」
野薔薇梗著脖子不甘示弱地反駁。
「這個稱號只屬於星野戴雅，有些話沒見過世面就不要亂說！」
惠：「哦。」
一旁總算找到機會插話的虎杖：「釘崎，我倒覺得就算見過世面，也不要將話說太滿比較好。」
「哈？虎杖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想到虎杖也會站到惠的一邊，野薔薇立刻掉轉了炮口的方向。
「你們兩個傢伙究竟知不知道星野戴雅是誰呀？她媽媽可是偶像屆的傳奇，究極美少女星野愛！星野愛的女兒，不覺得光憑這個稱號就意味著逆天的顏值嗎？她本人也確實是全世界獨一份的可愛，不信給你們看……」
野薔薇邊說邊用手機打開了谷歌瀏覽器的圖片搜索功能，一本正經地敲下了「星野戴雅」的名字。
「星野戴雅！」
正當她焦急等待圖片加載時，突然聽到身邊的虎杖重複了一遍戴雅的名字。
「沒錯，就是星野戴雅。」
野薔薇還以為虎杖是想起了什麼，終於等到瀏覽器界面的圖片加載完畢，便迫不及待地把手機往兩個男生面前一推。
「話說你們真的是日本人嗎，放眼全日本，居然還有人不知道星野愛和星野戴雅母女……」
伴隨著她一句話沒說完便尾音漸消，她那雙褐色的眸子也因為抬頭一瞬瞧見的場景而瞳孔巨震，難以置信地將後話就著一口唾沫一起嚥下去。
「那是……星野戴雅和她媽媽星野愛！」
野薔薇眼見她那不靠譜的班主任用右手推開這家今日被他們包場的壽司店店門，左手所牽之人正是她從小到大無限憧憬的傳奇偶像星野愛。
再看他們身前雀躍著的那個，真人比照片還要可愛一百倍的小女孩，不正是她半分鐘前才用手機搜索過照片的星野戴雅嗎？
有什麼比她的前詛咒師老師一言不合騙到了漂亮大方的世家小姐更離譜嗎？
野薔薇表示還真有，而且近在咫尺。
就是她的無良班主任居然有著一層隱藏身份，是她憧憬中絕對完美女性養在家中的天價嬌夫，一養十二年，孩子都已經七歲半的那種。
「這個世界究竟怎麼了，五條悟……星野悟……為什麼會是一個人啊？」
繼虎杖之後，野薔薇也表示難以接受這個現實。
「伏黑，你剛才明說會死嗎？還有虎杖，你也早就知情了吧！」
野薔薇就算再崩潰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偶像撒氣。
至於五條悟，因為他到底和星野悟是一個人，所以野薔薇也沒辦法當著偶像的面像之前那樣吐槽他。
於是便只能像同期的惠和虎杖發出靈魂拷問：「作為男生，你們狼狽為奸地一起欺負女生有意思嗎？」
「我們哪有狼狽為奸，難道不是釘崎你一直在自說自話，完全不給我們機會插嘴嗎？」
欺負女生可是一口大鍋，畢竟這其實也是虎杖第一次見到愛，才不會在世界級大明星的見證下承認這種事。
對此惠也表示贊同，他對自己的定位從來都是好哥哥，他妹妹還在這兒呢，怎麼能任憑野薔薇毀謗？
「哪有欺負你，我明明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媽超好看，我妹全世界第一可愛。」惠說，「反正我不認為世界上最可愛的小孩兒除了我們家戴雅還會有其他人選，你還瞎想怎麼會是我的問題？」
「喂，伏黑你……」
他這話果然成功讓野薔薇再次破防，因為怎麼聽都像是在愛和戴雅面前告狀，說她在否認戴雅世界第一可愛一樣。
眼看三個孩子儼然進入了鬥嘴模式，愛便和五條悟相視笑笑，雖然他們一直知道惠心裡早將他們視作了父母，卻還是因為他那一聲脫口而出的「我媽」感到驚喜。
就這樣，既然所有人都到齊，這頓虎杖和野薔薇期待已久的壽司盛宴兼歡迎儀式正式拉開序幕。
而愛也和之前的每一年一樣，將世界巨星星野愛的光環完全褪下，只用師娘的身份，見證她家悟君培養出一年比一年更多的強力伙伴。
沒錯，在通過五條悟的試煉後能夠見到愛並不是虎杖和野薔薇這一年新生的特權。
非要說的話，一切甚至得追溯到五條悟帶的第一屆學生，也就是香奈乎。
只不過那時還並未形成固定的模式，僅僅是出於機緣巧合，她和五條悟帶著惠和津美紀去秋葉原玩，剛好遇到了同樣和忍在那裡逛街的香奈乎。
為了幫五條悟挽回些在學生眼中的形象，愛請香奈乎和忍去吃了下午茶，算是藉此打破了僵局，一定程度挽救了五條悟當年出師未捷的高專教師生涯。
至於後來為什麼會成為五條悟這邊新生入學的流程，倒不是五條悟作為老師失敗到了愛不出面就留不住學生，無非是他覺得這樣好玩而已。
正如野薔薇所說，愛如今國民度極高，放眼全日本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所以不是很有趣嗎，給這些即將踏入咒術界的孩子一點來自最強一家的震撼。
讓他們對他這個老師有更全面的了解，他才不只有拋頭露面出來做咒術師時是最強，做起世界巨星背後的男人同樣當仁不讓，沒人比他更懂怎麼將嬌夫人設貫徹到極致。
「既然作為小愛小姐的丈夫，你這個無良老師活得好好的，那小愛小姐之前說因為家事要和黛雅一起暫別娛樂圈一年又是怎麼回事？」
但今年和往年到底有些不同，畢竟有愛召開記者會在先，野薔薇不得不接受現實後便問起了這件事。
一旁的虎杖聞言也豎起了耳朵，顯然他也對此十分好奇，只不過由於之前和五條悟見面時間有限，沒機會問這種比較隱私的事情而已。
「嗯……就是想休個假而已。」五條悟先是模稜兩可地說。
「實不相瞞，我之前也挺忙的，亂七八糟的任務加上做老師的教學指標……」
許是怕他們生疑，他又邊說邊掰著指頭數。
「不過今年情況不一樣了嘛，本來只有我兒子和夏油老師的女兒們入學，任務什麼的可以用鍛鍊孩子當理由甩出去一些，我什麼都不教也不用擔心被投訴，所以就決定拉小愛和黛雅一起休假了，不然總一個人閒置在家多無聊。」
野薔薇：「我和虎杖插班進來還真是對不起哦……」
都說話不投機半句多，她覺得自己就不該開啟這個話題。
除了想自己摸魚順便帶老婆女兒一起摸之外，眼前這個無良老師根本不可能找到任何正當理由。
因為還有黛雅這個小孩子，所以這場打著迎新名義炫耀妻女的聚餐並沒有持續到很晚。
眼見大家都吃好了，五條悟便宣布本次歡迎式圓滿結束。
然後幾人在店門口互相道了別，虎杖和野薔薇一起回高專宿舍，五條悟則和愛帶著一大一小兩個孩子來到路邊那輛相當觸眼的商務越野前，再自然不過地站在了副駕駛的那一側。
「所以平時都是小愛小姐負責開車嗎？」
即便一起吃完了一頓飯，野薔薇仍不太能摸清自家班主任的夫妻相處模式。
有著最強咒術師之稱的五條悟自然不可能是和人設中一般無二的柔弱嬌夫，但當五條悟身邊多了愛，他也收斂起了自身作為咒術師的可怖實力，他們家又好像真是那種女強男弱的配置。
畢竟剛才刷卡包下整家店的人是愛，全程向他投去寵溺的目光，任憑他半分老師模樣沒有，和學生們一起胡鬧的人是愛。
如今一家人出行，他也擁有自己的專屬副駕駛，和尋常那種男主外女主內的夫妻完全相反。
「五條老師好像說過他不會開車，因為用不到，所以沒學這項技能。」
野薔薇身旁的虎杖接過她的話。
「這點夏油老師也是了，不過夏油老師家的別人也不需要學，代步咒靈比車方便。」
「行吧……」
說實話野薔薇覺得夏油傑一家也很難評，關於她的最強老師們都沉迷於做贅夫這點，她表示無話可說。
「爸爸！糟了！壺寶不見了！嗚嗚嗚我的壺寶……」
正當虎杖和野薔薇邊閒聊邊邁開步子往高專的方向走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黛雅委屈極了的哭腔。
「壺寶？什麼壺寶？」
這下不僅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虎杖和野薔薇愣了，本打算抱著黛雅上車的惠也一臉懵逼。
「就是壺寶啊，我們來的路上碰到一隻超級聰明的特級咒靈，會噴火還會開領域那種。」
黛雅一直是情緒很穩定的孩子，這會兒雖然難過，卻並沒有哭鬧，只是含著眼淚好好地回答惠的問題。
「黛雅覺得他好有趣，爸爸就把他的頭揪下來了，說黛雅喜歡的話可以只帶頭回家養。爸爸都答應黛雅了，明天先讓傑叔叔給他收了，然後他就能一直維持這個樣子了，買個漂亮的鳥籠裝起來挺有藝術感的。」
惠：「……」
他就說之前怎麼要他們等了那麼久，合著這三人不但順手祓除了一隻特級咒靈，還把人家咒靈的頭揪下來準備帶回家當寵物養。
虎杖&野薔薇：「……」
他們就問一個問題，現在退學還來得及嗎？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下次更新時間：明晚六點，不見不散~
比原作中壺寶更慘的只有同人中的壺寶2333333
第69章
六十九
「我們想讓人類和咒靈的立場逆轉過來，有什麼可以打敗咒術師一方的辦法嗎？」
「首當其衝的條件，讓最強咒術師五條悟無法戰鬥，否則絕無可能。」
「五條悟……我們聯手都殺不死他嗎？我聽說他好像是有妻子和女兒的，人類都無法逃脫那種捆綁在肉[和諧]欲和血緣上的情感吧，從那二人身上下手也沒有機會嗎？」
「總之我並不建議你們這麼做。」
「首先，他妻子是有記載以來唯二的零咒力天與咒縛持有者之一，擁有能讓一切咒力攻擊無效化的體質，你們咒靈由咒力凝結而成，來自你們的任何攻擊，注意，我說的是任何，都無法觸碰到她的身體。」
「其次，他的女兒也可以開啟同樣的模式，你不要期待鑽那小鬼來不及開無傷術式的空子，她常規狀態下咒力總量甚至在她父親之上，她不開你們反而更危險。」
「最後，就算你們賭到了那萬分之一的可能僥倖得逞，也只會激怒五條悟，讓自己死得更慘而已。與其想那些不切實際的，倒不如思考一下怎麼封印他。如果不相信我的話，你們大可以去做各種嘗試，當然後果自負，即便被殺了也不要後悔。」
因為有和某位詛咒師的這番交談在先，特級咒靈漏瑚在謀劃這次針對五條悟一家的試探前已經做好了直面最壞結果的準備。
可他還是低估了人類的劣根性，尤其身為最強咒術師五條悟性格糟糕還是出了名的。
直接殺給他一個痛快是不可能的，暫且不論五條悟還有不少事打算問，光是敢把主意打到他老婆和女兒身上就不是他能輕易饒恕的事。
於是漏瑚充分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生不如死和殺人誅心。
他先是在沒開領域的情況下被關閉天與束縛模式，簡直像是擁有無限咒力的戴雅打成了狗。
然後他憤而開了領域，戴雅就天與咒縛模式啟動化身成了和愛一樣的立體全息投影。
不待漏瑚思索出應對這母女二人的策略，他的頭和身體便分了家，五條悟滿臉不屑地湊到他跟前，字面意思地和他提頭相見。
「我發現我女兒蠻喜歡你的呢，但把你整個養起來太占地方，只養顆頭好了。」
五條悟敲了敲他的頭，聽到空靈的迴響便露出了深覺神奇的表情，似乎對這陶器一樣的質感很意外。
「春天插花夏天養草秋冬能暖手，帶出去郊遊也能做燒烤爐，還挺實用。」
什麼叫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那日漏瑚與詛咒師羂索在快餐店見面，十分惡趣味地虐殺了那裡的店員，現在五條悟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地以其人之道還治了其人之身。
用咒術暫時封住了他的復原能力卻不肯叫他失去意識，一家人在去壽司店的一路都在討論他的顏色配什麼款式的鳥籠比較搭。
萬幸的是他的同伴沒有放棄他。
趁著五條悟一家去壽司店和學生們聚餐的空檔，花御憑藉自身術式和不同於尋常咒靈的氣息潛過來救走了他。
算是避免了他翌日就會被那個三大特級之一的咒靈操使收服，再淪為最強一家寵物的悲劇。
「能做裝飾壺還能噴火的咒靈……非得同時具有兩個功能嗎，要不戴雅你稍微妥協一下，傑叔叔給你一個壺形的咒靈加一個可以噴火的咒靈好不好？」
當戴雅第二天被爸爸帶去高專見到夏油傑，無視一旁虎杖和野薔薇抽搐的表情，夏油傑非但不覺得昨天五條悟的操作有問題，還一本正經地安慰起了戴雅，當下召喚出一排壺形咒靈和一排噴火咒靈供她挑選。
「玉壺和玉藻前也是特級。」
五條悟寵極了戴雅，這點作為五條悟摯友的夏油傑也是。
為了不讓戴雅失望，他這會兒的語氣像極了一個沒能給女兒買到心儀娃娃，因而不得不想方設法誘哄女兒接受其他玩具的老父親。
「他們兩個的名字都帶玉，合起來是不是也差不多。」
「嗯……」
戴雅看了看玉壺又看了看玉藻前，還是有些失落地搖了搖頭。
「壺寶比他們聰明，會說話會聊天的。」
「會說話會聊天？」夏油傑疑惑地看了五條悟一眼，尋求確認。
「是真的。」
五條悟點點頭，肯定了戴雅的話。
「那隻咒靈擁有和尋常人類毫無差別的心智，我原本也懷疑他和繼國岩勝一樣，是接受了詛咒之血的異變受[和諧]肉[和諧]體，所以讓戴雅去試了試，確定是咒靈。」
「這可是個大事件啊……」
夏油傑嘆了口氣，身為咒靈操使，他見識過數不清的咒靈，但擁有這等智慧的還是第一次聽聞，因此不免表現得有些在意。
「怎麼那麼不小心，什麼都沒問清楚就讓他跑了。」
「準確說是他被同伴救走了。」
五條悟倒不以為意。
「如果我沒猜錯，這樣的咒靈不止他一個。那放虎歸山也不是什麼壞事了，如果我不露出一些破綻，他下次怎麼敢帶著他同伴回來復仇呢？」
夏油傑聲音一頓，他就知道五條悟在大事上不會疏忽，果然是有意為之。
「對了，真希他們還好吧？」
二人邊說邊帶著戴雅往高專的教師辦公室走，有意無意避開了那幾個包括自家兒女在內的一年級學生們。
「看你昨天接到伊地知的電話就急匆匆趕過去了。」
昨天菜菜子和美美子原本也要留下來參加迎新聚餐的。
不料中途收到了夏油傑的傳信，讓她們早點回家。
說是真希、狗卷和熊貓在任務中遇到了麻煩，他今晚可能回不去，現在多事之秋，香奈乎也在外地出任務，只有忍和香奈惠兩個非術師的普通人在家他不放心。
「到底怎麼回事？不就是個搜救倖存者的任務嗎？就算憂太不在，也應該沒什麼問題吧？」五條悟問，「有變數？」
雖然二人互相串課代課很頻繁，為此沒少遭到三年級班主任日下部的白眼，但還是會主管自己的年級，如今已經升入二年級的真希等人自然也歸到了夏油傑的負責範疇。
「這次任務本來就是越級的。」
夏油傑冷笑一聲。
「咒胎已經生成了，特級咒靈即將孵化，真希他們根本應付不了那樣的敵人。」
「你昨天也遇到了特級咒靈？什麼樣的？」五條悟挑了下眉。
夏油傑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一枚對於二人來說再熟悉不過的手指咒物：「這玩意兒生成的。」
「哦豁，手法挺眼熟。」
五條悟毫不留情地予以評價。
「如果還是羂索叫人搞出來的，那他挑選狗腿子的眼光也真是始終如一。」
或許是不約而同地勾起了一些不快的回憶，五條悟和夏油傑都沉默下來。
五條悟只是默默看天，夏油傑卻從口袋裡翻出一盒煙，抽出一支咬在嘴裡。
「傑，你沒事吧？」
五條悟看著身邊的摯友熟練地點著煙，隱約察覺出夏油傑周身低沉的氣壓。
「哦？現在這麼敏銳了嗎？不覺得我只是素麵吃多了？」
夏油傑抽著煙望他，欲蓋彌彰似的，眼神裡閃出些許戲謔。
「吃一塹，長一智。」
五條悟笑了笑，將高領的高專制服向下拉了幾分，露出那處靠近喉結的疤來。
「史上最強身上一共六處疤，五處都來自你，所以也學會了讀你這邊的空氣，只有小愛，戴雅和你有這個待遇。」
夏油傑跟著笑了笑，他知道五條悟給他看這個是提醒他曾經說好的一輩子虧欠，要求他實話實說。
「悟，我有點怕了。」
於是他實事求是地回答。
「我不是你，我的家人也不像小愛和戴雅，你昨天遇到的事如果發生在我身上，我想都不敢想會怎樣。」
「我這條命可以給你，可我覺得我沒本事護住他們。」夏油傑說，「我連勸說灶門別做輔助監督，回老家謀份沒有危險性的營生都做不到。」
在和炭治郎確定了彼此的心意之後，香奈乎才不像自家二姐和二姐夫曾經那樣猶猶豫豫。
不但第二天就將炭治郎帶回了家，還擇日不如撞日，抓住兩次任務的間隙陪炭治郎回了趟老家，在那個民風淳樸的小村莊見了他媽媽和弟弟妹妹們。
炭治郎父親早逝，在炭治郎高專畢業成為輔助監督前，一直是母親靠著務農養活他們兄妹六人。
如今除了炭治郎和一個在大阪上大學的妹妹彌豆子，其他弟弟妹妹也還都沒有成年。
所以即便炭治郎的收入較尋常上班族高些，他們家如今的經濟狀況仍然無法擺脫不樂觀的陰霾。
這就讓夏油傑想當然地以為炭治郎從事這份根本不適合的工作是為了錢。
思及那些不日就會發生的危機，他在確認炭治郎和香奈乎是在認真對待這段感情後，曾私下裡找炭治郎談了一次。
談話內容十分簡短。
中心思想就是讓炭治郎辭職，回老家愛做什麼做什麼。
缺錢就來問他要，特級咒術師的收入水平炭治郎心裡應該有數，隨隨便便就足夠讓他的弟弟妹妹們過上和富家少爺小姐沒差的生活。
夏油傑這要求提得太突然，炭治郎果然愣住了，好半天才撓撓頭婉拒了未來二姐夫的好意，表明自己做這份工作並不只是為了錢。
「我祖先曾和緣一先生結下過緣分，然後想著以後家裡的後代也能出一位咒術師就好了。」炭治郎說，「很遺憾，直到我這一輩才第一次實現。但也正因如此，弟弟妹妹們都以我這個大哥為豪，覺得我超酷。」
「可你根本不算咒術師，只是個輔助監督而已。」
夏油傑覺得炭治郎這樣的輔助監督在那場他和五條悟都要賭上性命的戰鬥中隨隨便便就會死得到處都是。
「伊地知你應該很熟，我現在對你說的話，悟在他高專一年級時就對他說過了，所以他那時便退學了。你應該也不想死吧……如果你死掉，不只香奈乎，你弟弟妹妹們也會傷心的。」
「呃……灶門君都沒回去和香奈乎告狀嗎？話說你和夏油君作為摯友越來越默契的代價是他的說話方式也越來越向你靠攏嗎？」
當五條悟將夏油傑的困境轉述給愛時，愛的第一反應就是無語。
因為夏油傑那番無疑會傷及他人自尊的話無語。
五條悟見狀便眨眨眼，似乎是想醞釀出委屈的表情和愛撒嬌，可惜演技方面著實欠佳，也不知又想到了什麼，片刻後就破了功，一雙湛藍清透的六眼亮閃閃的，滿溢著孩子氣的促狹笑意。
「悟君，我說這話的重點不是誇你和夏油君默契。」愛的無語自然而然地變成了無奈。
「我知道，這本來就是誰都知道的事實嘛！」五條悟說，「連灶門也這樣覺得，所以非但沒計較傑擺出那副居高臨下的姿態，還很關切地問他，夏油先生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愛：「……然後呢？」
做咒術師的實力強弱尚且要在實戰中才能見分曉，但此刻她已經感受到了炭治郎對五條悟和夏油傑的情商碾壓。
炭治郎不愧是從小就在照顧弟弟妹妹們的溫柔長男，哪怕對方將真實目的掩藏在直白的惡意下，他依然能心態平和地透過現象看本質。
同時也將自知之明和自卑分得很開，他不會因為姐夫是特級我只是輔助監督而沮喪。
都是在自己的位置做可以讓世界變好的事情而已，他理所當然地秉承著這樣的想法。
所以也完全不認為強大如五條悟和夏油傑就不會有煩惱，更不覺得自己過問夏油傑是否有心事是不自量力和多此一舉。
「然後傑就被他噎住了，因為傑沒有回答，灶門便默認他確實是有心事，於是主動表示他現在不想說也沒關係，自己並沒有逼他的意思。」
當然，五條悟是不會想到那一層的。
在他看來，夏油傑既然沒出什麼事，就不耽誤他撿摯友在炭治郎那裡吃癟的樂子。
「最後臨告別的時候灶門還說，很開心傑願意對他敞開心扉。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既然都是蝴蝶家的男人，那麼傑遇到困擾完全可以找他商量，他會盡己所能幫忙的。」
「看來香奈乎果然是個被強運貫穿了人生的女孩子，連桃花運也是。」
聽到這裡，愛不由地發出感慨。
「之前香奈惠小姐和忍小姐還很擔心來著，怕她運氣好這點被咒術界的人傳得過於邪乎，以至於接近她的男人都圖謀不軌，不會真心喜歡她。」
「不過兩個理由對比，為報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會比覺得她運氣好，想娶回家一座吉祥物鎮宅強嗎？」五條悟不解。
愛：「……算了，你就當會好了。」
怎麼說呢，愛突然覺得自己才是自不量力的那個。
貿然認為她男人的情商能和別人媲美，哪怕那個人是受她男人影響頗多的摯友夏油傑，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小愛你有什麼辦法嗎？傑好像真挺苦惱的。」
幸好五條悟情商低歸低，好歹經過了十多年的磨鍊，學會讀老婆周圍的空氣倒是真的。
如今他瞧出愛顯然不是很想繼續關於香奈乎桃花運好壞的討論，便主動繞回了他同愛說起這些的初衷。
「我感覺不只是忍和香奈惠這兩個非術師和灶門這個輔助監督，如果他能勸得通，他甚至想把菜菜子美美子，還有香奈乎一起送到那一戰牽扯不到的地方。」五條悟說，「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剩他一個無所顧忌地陪我玩命。」
「所以不只是曾經的你，夏油君也是這麼認為的吧，除了你們彼此，只有他一個人時才是最強大的。」愛精準地說出問題所在。
「好像是。」五條悟點點頭。
曾經的他和夏油傑的確是這樣的，別人不論，連本應並肩作戰的同期硝子在他們這裡都是如出一轍的待遇。
正如硝子自己所言，她永遠被他們拋在身後，明明是三個人共同擁有的青春，她卻始終被他們當成局外人。
——如果不是有小愛小姐和忍小姐在，我真覺得你們未來把自己作死在同一天，讓我一天去上兩份墳都不奇怪。
這是硝子在得知五條悟會過載後因為實在氣不過，便憤而說出的話。
還有如果不是黛雅意外來了，二人那個本打算讓自家小孩兒降生在新世界的約定……
因為愛一直在和他強調，不只他自己，他們家也是最強的，所以五條悟的觀點才逐漸改變。
可從夏油傑即便全家都喜歡極了黛雅，卻依然在堅守約定就可以看出，夏油傑怕不是至今還在那樣認為，哪怕八年間發生了很多事，他也完全沒有就此動搖。
「夏油君應該和忍小姐談談，把他希望她怎麼做，又希望他們家其他人怎麼做都說出來。」愛說。
「忍會讓他如意才怪。」
忍可是他教學生涯的一道噩夢，五條悟試想一下她的可能反饋便嘴角一撇。
「當年他們認識的時候他還頂著最強詛咒師的頭銜呢，忍都沒聽他的話遠離加茂童磨，別礙他的事。現在他那個家庭地位，別說忍，菜菜子和美美子都不會按照他說的做。」
「那他就別擔心了呀！」愛說，「忍小姐會告訴他的，就算比不上咱們家，他們家也很強的。」
頓了頓，愛又在思索後改口：「不對，他能認自己不如你，但忍小姐才不會認他們家不如咱們家。」
「忍小姐大概會說，如果不是她，硝子都在同一天給你們上墳十年了。」
說到這裡，愛迎著五條悟不甘示弱的視線微笑。
「讓他對自己入贅進了怎樣的家庭有個清晰的認知，再敢亂想些有的沒的就叫來菜菜子和美美子，讓他知道蝴蝶家女人的厲害，一起把他刀掉。」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下次更新時間：後天六點，不見不散~
我昨天斷了T^T，給寶寶們道個歉，進入劇情時間線之後有點卡（還得遷就些JJXX的邏輯），加上上個月日更有點透支了，等我緩兩天，但還是會保持日更OR隔日更的頻率，基本一章也會4500+，週兩萬是底線噠~
第70章
七十
「我的建議就是，夏油君別太自以為是比較好。」
見五條悟似乎沒太get到她的意思，愛便將話說得更明確了一些。
「他隨便說什麼如果事情發生在他身上，他想都不敢想怎樣啊，菜菜子和美美子每次警告外人別惹他們家的時候都自稱蝴蝶家的女人，提過他夏油傑一次嗎？」
「而且戴雅至少還有一個名字是和你姓的，他以後要是有了親生的小孩兒，無論誕生在哪個世界，都只會姓蝴蝶。」
愛越說越覺得夏油傑的論調站不住腳。
「他不覺得自己在蝴蝶家的定位是吉祥物嗎？還是沒人指望他鎮宅那種。不然全家人怎麼會放任他隻字不提忙什麼，一天到晚和你玩在一起？」
「小愛，傑明明是在和我將世界變好，你說的好像我帶他胡鬧一樣……」五條悟乾笑一聲。
「我知道呀！你對我又沒什麼隱瞞。」
愛點頭應著。
「但是忍小姐不知道吧，不知道你們為什麼執著於培養強力的伙伴，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多年一直揪著羂索不放，也不知道你為什麼尤其在意宿儺的手指，穩坐當世最強還不滿足，必須要史上最強才行。」
「你這麼一說，好像真是這樣……」
某種程度來說，愛和五條悟確實是天作之合的一對。
愛記不住大多數人的臉，卻不耽誤她不需要怎麼思考就能說出讓人開心的話。
至於五條悟，他倒是能記住別人的臉。
偏偏在人情世故方面遲鈍得得天獨厚，甚至讓人巴不得他記不住，這樣也就不會招來他不請自來地到自己這邊找不自在。
如今也是如此，五條悟真是直到被愛點破才意識到這點的。
於是理所當然地愣了，摸著下巴擺出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
「這麼看忍對傑的確蠻放縱的。」
約莫半分鐘，五條悟得出這個大多數人都能立刻反應過來的結論。
「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是，還有香奈惠和香奈乎。」
「所以與其說夏油君是家庭地位堪憂，不如說他也是被全家人慣著的，只不過由於他願意透露的東西太少，和你被慣著的方式不太一樣而已。」
愛無奈地望著五條悟。
「忍小姐她們也許打心裡就不覺得你們能改變什麼咒術界，但你們想做。在做的事，比如培養學生，幫助被保守派邊緣化的人，針對老橘子們什麼的……也都算懲惡揚善，索性就由著夏油君開心了。」
「可就算傑去說了，忍她們也很難像你和黛雅幫上我這樣幫上他吧？」
五條悟想了想，又道。
「你的咒力攻擊無效化體質，黛雅更是放眼咒術界前無古人的雙系統……你們是真的很強啊！」
「悟君，這二者不矛盾，我和戴雅很強又不意味著忍小姐她們很弱。」
愛搖頭嘆息，許是覺得理順這些需要五條悟多費些腦子，便主動從零食筐裡拿了包威化餅乾拆開。
「要開心果白巧的還是榛子奶巧的？」
這包餅乾是混合口味的，愛邊說邊一樣抽出一條供他挑選。
「都要！」
五條悟的眼神追著她的手，彷彿同時垂涎小魚乾和小奶糕的貓咪一樣。
然而貓咪才不是擼順了毛就會一直乖的生物，待到愛如他所願都餵給了他，他便立刻切換回了之前的任性嘴臉。
奸計得逞似的，拒絕承認剛才二人探討的話題也不是偏要二選一。
「本來就沒有可比性嘛！」五條悟說，「不僅忍和香奈惠只是非術師的普通人而已，菜菜子和美美子作為術師的天賦也很普通，香奈乎另算，真到千鈞一髮的時候，也沒人敢放她上去賭運氣……」
自家孩子爸幼稚起來是真幼稚，愛當然不會寄希望於他會因為吃人嘴短妥協，只在包裝袋裡翻了翻，又挑出一條豆乳焦糖的餵給他。
「如果不是忍小姐，硝子會不會連帶你那份不好說，但肯定給夏油君上墳十年了。」
愛這次只餵了他一半，明知他最喜歡這個口味，卻趕在他吃完嘴裡的去咬另一半之前將手抽回來，挑挑眉把剩下的自己吃掉。
「畢竟星野愛是個記仇的女人，那時還對他差點害你死掉介懷得很，幹得出只救走你，讓當時不介意把命還你的夏油君殿後的事。」
「唔……」
五條悟嘴裡又被她塞了一條蔓越莓黑巧的，有點酸有點苦的味道他不喜歡，一張漂亮精緻的貓咪臉瞬間垮了下來。
「但忍小姐的戰術太周全，她和香奈惠小姐又剛好送了香奈乎一把能克制那具詛咒之軀的刀，所以才一不小心讓他也活下來了。」
愛說到這裡，語氣竟隱隱含了幾分遺憾，一雙星瞳彎出了似笑非笑的弧度。
「戰術是忍小姐制定的，我能救下你們的劍術是忍小姐教的，加茂童磨之所以會被簡簡單單地殺死，是因為忍小姐在那之前用自己的血做媒介，餵給了他致死量的毒。」
愛語氣清明。
「還有悟君你剛才是不是拿了咱家惠和忍小姐培養出的菜菜子美美子做比較？你好像忘了件事，那三個孩子從小較勁到大，惠可是一次都沒從她們姐妹兩個手裡討到便宜。」
「惠和釘崎太過依賴術式，一旦被近身完全不堪一擊，虎杖則剛好相反，近戰和身體素質都遠超常人，不過咒力的控制一塌糊塗，感覺問題都很大，倒是菜菜子和美美子意外的強……」
很快，因為得知今年姐妹校交流會照常舉行，而與學弟學妹們共同訓練的真希就向近來愈發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兩位特級老師報告了相同的結論。
「喂，你們這是什麼表情啊？」
真希話說到一半，注意到五條悟和夏油傑都很意外似的，忍不住囧著臉吐槽。
「笨蛋一號選擇性忽略掉自家兒子的渾身破綻就算了，笨蛋二號都沒意識到你家女兒們很強嗎？」
於是再次從學生那裡喜提笨蛋稱號的兩個特級老師一個看天一個看地，正如真希所說，確實都覺得這展開措手不及。
「惠不是一直由你親自教導嗎？」
待到真希離開後，教師辦公室中的夏油傑和五條悟面面相覷。
「是啊，但你不是根本沒教導過菜菜子和美美子嗎？」
五條悟回想起愛三天前對他說過的話，深切覺得和夏油傑比起來，自己才是更應該無語的那個。
「由於她們兩個的術式和身體素質都很普通，認為她們的極限就是歌姬那種輔助型的准一級，所以對她們的期望從來都是開心就好？」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教導不善，導致惠完全沒發揮出本來的潛能？」夏油傑說，「真希剛剛不是說了嗎，惠的近戰完全不行。」
「我謝謝你，我已經在把惠按照近戰法師的規格培養了。」
五條悟要笑不笑地道。
「但說這話是真希，她對比的對象是她自己和悠仁，菜菜子和美美子能讓她說出很強才詭異吧？」
「好像是這樣。」
夏油傑沉吟了一下，那盒本來已經從抽屜中拿出的煙又被他塞了回去。
「要去看看孩子們訓練嗎，平時都是忍和香奈乎在教導她們戰鬥技巧，一邊敢教一邊敢學，我過去一直以為玩鬧的成分更多。」
其實倒也不能怪五條悟和夏油傑從小養大了三個孩子，卻一直想當然地以為惠沒在姐妹花手裡討過便宜是因為他謙讓女生。
畢竟惠確實不是那種會實打實對女孩子動粗的人。
當然真動了也打不過就是了。
分開二人逐個擊破也許並不困難，問題是想分開配合格外默契的二人完全就是不可能事件。
別說惠和虎杖還有野薔薇，即便是真希加上熊貓的組合都必須用出全力才行。
「但這其實並不是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全力啊……」
真希之後，熊貓也對姐妹二人的實力給予了充分肯定。
「因為訓練中的切磋都是點到為止，她們的刀沒有拔出來過，她們說刀上有毒，怕一不小心劃傷誰，還得把人扛回家解。」
「兩人三刀，這究竟是怎麼想出來的戰鬥方式，簡直是將雙胞胎的默契特質發揮到了極致。」
野薔薇自己只有被熊貓掄圓了轉圈的份，因此超級眼饞完全不會拖二年級後腿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可以想休息就休息。
「與其說不適合當偶像，倒不如說太適合當咒術師了吧……所以為什麼我是獨生女，當偶像和咒術師都處於劣勢。」
「行了，釘崎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咒術界的雙子可大多意味著凶兆，能像菜菜子和美美子這樣同時具備咒術師的天賦可是特例中的特例。」
插話進來的真希像是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神色和語氣都十分冷淡。
「將一份能力一分為二卻反而更強，笨蛋一號和笨蛋二號果然都不是隨隨便便往家裡撿孩子。」
夏油傑：「……」
五條悟：「……」
雖然看目前的結果好像是這樣沒錯，但天地良心，他們把惠和姐妹花撿回去的時候真沒想那麼多啊！
總之在意識到菜菜子和美美子遠比自己想像中強之後，夏油傑本來鬱結的心情是稍有紓解。
五條悟卻暗搓搓地提升了對惠的日常指導強度，顯然是不想讓自己本來手拿把掐的最強一家稱號出現一塊不和諧的短板。
「其實不只忍小姐和她教導出的菜菜子美美子，香奈惠小姐也超級厲害！」
雖然五條悟的不服不忿已經寫在了臉上，但愛還是將更多曾被他和夏油傑忽略的事實告訴了他。
「我聽忍小姐說過，她們父母因為意外過世的時候香奈惠小姐才十三歲。」
講真，愛覺得自己即便重生了一次，又兩世都在養孩子，也沒能做到香奈惠的程度。
「她不僅沒讓蝴蝶家傳習的藥毒之術失傳，還好好帶大了親生和收養的兩個妹妹，順帶也把家族中的所有人脈維護得井井有條。」
「不然就算有你力保，夏油君想洗白那段曾為極惡詛咒師的過往也沒那麼容易。」愛說到這裡便笑，「還有灶門君……」
「灶門？他怎麼了？難道不是確實和伊地知差不多嗎？」
五條悟本來饒有興致地乖巧聽她說，到這裡卻還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說起來炭治郎和伊地知還是同屆生。
由於就讀於京都的咒術高專，一年級時曾和那時還沒從東京高專退學的伊地知共同參加了那一年的姐妹校交流會。
好巧不巧都是那屆一年級的獨苗。
然後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當年的交流會甚至連菜雞互啄的場面都沒能達成。
彼時三年級王牌的五條悟和夏油傑中毒的中毒叛逃的叛逃，硝子本身是醫療術師，一貫不會參加這些。
二年級的七海則因為同期灰原的死已經在心中萌生了不再當咒術師的退意，既然學長學姐們都擺了，他索性也藉以休養之名主動棄權。
到頭來只剩下伊地知和炭治郎二人。
生生將一個比賽殺滅咒靈數量，不出意外免不了彼此對戰的項目變成了如果被咒靈包圍，該怎麼抱團活下來的協作課題。
屬實是兩校交流會舉辦以來賽出友誼的唯一一屆。
「也就歌姬那麼弱的老師才不會勸退他這樣的學生。」
五條悟是在這次炭治郎成為了香奈乎的輔助監督，發現他和伊地知相熟後，才從伊地知口罩聽說這些的。
「反正職業的歸宿都是輔助監督，他上崗的時候伊地知都拿到手動擋駕照兩年了。」
「但伊地知也說灶門君有一定劍術基礎，能開啟新陰流簡易領域，並非完全沒有戰鬥能力。」
愛抽了抽嘴角，她覺得不是她的錯覺，五條悟說這話的語氣好像還有點自豪，不管伊地知本人怎麼想，他替伊地知自豪的那種。
「他在伊地知退學後學會的。」愛說，「如果不是這樣，大概不會在所屬術師戰死後尚有搏命的餘力，最終等到了香奈乎的救援。」
「怪我耽誤了伊地知囉？」
五條悟聽懂了愛的言下之意，沒什麼正經地挑了下眉。
「伊地知跟的人可是我，又不可能遇到灶門之前的那種情況。」
愛：「……你猜伊地知會慶幸這點嗎？」
「哈哈，反正灶門就算只是個水準和伊地知差不多的輔助監督，真希的評價放在傑身上也屬於一針見血了。」
貓貓都是記仇的，尤其是五條悟這隻腦迴路一貫不按常理搭建的雞掰貓。
「看樣子他不只孩子不是隨便撿的，婚也不是隨便結的。」
五條悟委委屈屈地對愛眨眼。
即便外界不給他提供契機，他這個老婆面前的撒嬌狂魔也會給自己找契機向老婆撒嬌。
「好氣哦，傑又欺負我，他果然沒那麼甘心把最強稱號還給我，虧我之前還以為他真在因為家裡人太弱困擾，結果都是演我的。」
「呃，他如果圖謀這些，你覺得忍小姐會容許他進門嗎……」
愛深吸了一口氣，終歸是出言為夏油傑辯解了一句。
她倒不怕五條悟一言不合又拿這些當理由去敲詐夏油傑繼續負責他的喜久福。
無非是她覺得蝴蝶家的女人們不好惹而已。
出於維護兩家友好關係的考量，她覺得還是不要放任她男人在對方那裡表現得太討人嫌比較好。
「好了，他嫁得好，你不是嫁得更好嗎？」
愛哄起自家男人來相當得心應手，翹起嘴角在他唇上印下一記淺吻。
「你不只有我，有黛雅，有惠和津美紀，還有阿庫亞和露比……」愛說，「不只你永遠比夏油君強一點，咱們家也永遠比他們家強一點。」
說到這裡，愛把那封今早一出門便看到的信遞了過去。
「兩個好消息，阿庫亞求婚成功了哦，而且還在籌備一部你絕對想不到主題的電影。」
愛腮邊漾起一個淺淺的梨渦，眉眼間難掩著濃濃笑意。
「悟君果然是最棒的父親，多虧你的正確引導，阿庫亞才終於把加奈從女朋友變成了未婚妻，不過有一個問題，就是……」
「就是……」同樣被這個消息震驚的五條悟聞言，同樣表現出了興奮至極的模樣，不待愛說完，便恍然大悟一般打斷了她的話，「就是說我要當爺爺了，是嗎？」
愛：「……」
俗話說得好，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
不過對於把五條悟娶回家的愛來說，沒有意外的明天，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下次更新時間：後天六點，不見不散~
五條悟：我要當爺爺了，而你連親爹都沒當上哈哈哈哈……
傑哥：……（緩緩打出一串問號）
不要忘了這是絕對HE的故事，阿庫亞和露比最後也是會和小愛團聚的呀~
第71章
七十一
求婚成功意味著不日就會結婚。
婚都結了，水到渠成有個孩子也是很正常的事。
阿庫亞有了孩子等於自己有了孫子。
所以說他要當爺爺了沒有問題。
不愧是最強的他，別人的二十八歲最多兒女雙全，他這才叫跨越時代的一步到位，他那至今甚至沒被女兒們叫過爸爸的摯友怎麼能和他比呢？
「悟君，請把發散的思維收回來，不是你想的那樣。」
愛看他那副蕩漾的模樣就知道他一定又跑偏得不只一星半點，不得不打斷他，試圖拉他回來。
可能被拉回來的五條悟就不是五條悟了。
他當年自己談戀愛，八字沒一撇時就敢肖想以後是要兒子還是要女兒。
如今輪到了天上掉下來的好大兒，他果斷開始思考起了未來孫子的名字。
「小愛，我們待會兒去買本寶石圖鑑吧！」五條悟說，「我覺得這對咱們家來說是剛需，該給咱家小孫子想名字了。」
「倒也不用那麼急……」愛無奈道，「阿庫亞和加奈暫時沒有要孩子的打算。」
五條悟眨了下眼：「咱們兩個一開始也沒有呀！」
但並不耽誤黛雅來了。
他是這個意思，覺得自己既然已經是個隨時可能當爺爺的成熟大人了，必須要做點什麼彰顯自己的思慮周全才行。
「好吧，我亞馬遜下單了。」
愛吸了口氣，憑她對自家男人的了解，知道這件事不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就過不去。
「我們來說下一話題。」
心滿意足的五條悟果然不再自說自話，天生帶著冷感的湛藍眼眸勾勒出一個淺淺下彎的弧度。
彷彿將初冬的新雪奉至他注視之人面前，妖得像隻成了精的白貓王。
不得不說，神子這張臉確實生得得天獨厚。
說是童顏又不完全是童顏。
比同齡人顯年輕毋庸置疑。
可對比他少年時期就會發現，男人如今完全褪掉了昔日的青蔥稚嫩感。
五官單拆開來看都變化不大，皮膚也光滑得完全照不見歲月痕跡。
但就是莫名有種長開的感覺，只要不開口說話，活脫脫就是個恣意又矜貴的大妖孽。
不愧是能兩次收到阿庫亞出道邀約的人啊！
思及信上的內容，愛情不自禁地這樣想著。
雖然這一次阿庫亞發出的邀請不是針對他，而是在長相上集齊他和她大成的黛雅。
「要不要先看信？」愛把信遞過去。
五條悟從善如流地挑了挑眉，修長手指撥開了對摺的信紙，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樣，開心地看起了這封來自異世界的信。
正如愛所說，終於在第三次求婚成功的阿庫亞看似平和，實則字裡行間儘是喜悅地向他分享了這個好消息。
然後許是怕崩自己的老成人設，也沒就這個話題說得太詳盡，而是話語一轉，同他商量起了自己將首次擔任監製的一部電影。
——星野愛，無論別人如何，我相信你一定不會忘記這個偶像。
阿庫亞在信中寫道。
——我要拍一部關於她生平的電影，現在還缺一位能夠飾演她童年階段的小演員。
——沒有比黛雅更合適的人選了，你知道這會讓你很為難，但這部電影對我來說很重要。
——只要黛雅願意出演，安保，陪同人員，真實身份的保密問題……你那邊的任何要求我都會全力配合。
「這有些難辦啊，我是有心答應，可黛雅又不可能去到那邊的世界。」
五條悟一頁頁將信看完，本來漫不經心的笑容斂去幾分。
「誠意方面也是被他拉滿了，居然連這件事都主動告訴我。」
五條悟所謂之事正是阿庫亞和露比的身世。
阿庫亞向他坦誠了一切——他們並不是京子夫婦的孩子，真正的母親是昔日的大熱偶像星野愛。
這位英年早逝的偶像在二十七年前冒了娛樂圈之大不韙，十八歲便懷孕生下了兄妹二人。
「阿庫亞說，他感覺到世人對於我的記憶正在消逝，有哪裡不對，但是他無能為力。」
愛微微低垂星眸。
「除了他和露比，以及一些知曉他們身世的親近朋友，越來越多的人想不起星野愛了，甚至不記得之前也曾有過一個B小町，只記得後來那個由露比，加奈，MEM啾組成的B小町。」
「其實也沒什麼不對的，我在那邊死去二十三年了，前世又沒有做到現在的程度，偶像本來就是個快銷行業。」
愛的話雖然這麼說，神色卻仍有些暗淡蕭索。
「但阿庫亞和露比不甘心，他們想留住我曾經在那個世界活過的痕跡。」
「無法拒絕啊……」
五條悟把自家沮喪的小妻子拉到自己腿上坐下。
「這不是讓我做壞人嗎，兒子女兒提出如此正當的請求都無法滿足。」
「悟君……」
愛聽他這麼說便抬起眼，畢竟是沒辦法的事情，她更不希望五條悟自責。
「放心吧，具體怎麼回我好好想一想，咱家的阿庫亞和露比也不是不講道理的孩子。」
幸好比起為做不到的事自責，五條悟向來是傾向於優先解決問題的性格。
「他們那個世界的人也是記性夠差的，我家小愛這麼完美的偶像，都能只用二十多年就忘得一乾二淨……」
就這樣，此時距離東京京都姐妹校交流會還有一個月，東京高專的兩位特級老師不約而同地先後emo起來。
這就讓負責三年級的日下部很慌，每次撞見兩位同事，都要因為打不打招呼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在心裡好一番糾結。
「其實咱們這邊的實力已經足夠碾壓京都那邊了。」
日下部思來想去，為了避免自己哪天觸到誰的逆鱗被當成發洩窗口，還是決定找他們談一談。
「雖然乙骨同學因為任務原因會缺席，其他學生在你們看來都或多或少存在短板……」
結果毫無懸念，誰都不是因為交流會發愁的五條悟和夏油傑整齊劃一地睨了日下部一眼，全將「極不友善」一詞寫在了臉上。
日下部：「……」
想當年他來高專當老師的初衷本是想占盡齊人之美，既貪圖一級術師的優渥薪水，又不想冒風險出任務。
不過他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己這個位置比其他需要出任務的咒術師更危險。
畢竟眼前兩個上學階段就獲評特級的最強可比外面良莠不齊的咒靈和詛咒師可怕多了。
「日下部，你是在質疑我和夏油老師的教學水平嗎？」
五條悟率先對他發難。
「認為我們的學生弱到需要我們擔心能否取勝？」
「而且一年級還有我和五條老師自己家的孩子。」
夏油傑也覺得送上門來的出氣筒不懟白不懟。
「是連家教一起質疑的意思嗎？」
日下部：「……」他不是他沒有別瞎說啊！
「傑，你好惡趣味啊，一點同事愛都沒有，看把日下部嚇得，不怕他回頭和夜蛾校長告狀嗎？」
望著日下部從教師辦公室奪路而逃的背影，疑似心情好了些的五條悟散漫地托起腮，唇角順勢漾起一絲惡劣的弧度。
「別鬧，惡趣味的明明是你，我配合你開玩笑而已，你才是在認真嚇唬他，如果校長問責下來，我也會如實和他說的。」
夏油傑顯然也在戲弄過日下部之後得到了些許治癒。
都說男人至死是少年，如今快三十歲的摯友組，合夥使起壞來竟還和十七歲時一起拿理子擰麻花一模一樣。
而這點，因為接到了高層的指示，醞釀著讓自己學校的學生利用交流會清除虎杖的樂岩寺校長也這樣想。
「給了夜蛾校長假的時間表，連敬語都不說，這就是現在東京校的為人師表嗎？」
面對兩個曾經的問題學生，現在的問題教師，樂岩寺校長眉頭緊鎖。
「五條，夏油，上面對你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奉勸你們一句，最好不要太囂張。」
「呵呵，這句話不應該我們來說嗎？我們的容忍才是有限度的。」
但作為當之無愧的最強，五條悟會怵他才怪。
「老爺子你們至少也該把壞心眼兒藏隱蔽點才好。」
「沒錯，至少別拿我們當傻子，之前讓真希他們越級接那次手指咒靈的任務，試圖藉此離間他們和作為咒物容器的虎杖。」
五條悟負責直言不諱地懟，夏油傑看起來倒講理很多，此刻就將保守派的罪過一條條羅列出來。
「現在又為了增加這次的成功率，專門把憂太派去國外執行任務……也夠煞費苦心的，好像沒了憂太這張王牌，我們這邊的其他學生就會任你們宰割一樣。」
「啊對，還有臨時更改的一條規則，禁止兩校教職員工之外的人入場觀摩。」
五條悟說到這裡便笑。
「老爺子，這是你為了避免得手後被黛雅討厭，私自追加的吧？就沒想過我如果違規把黛雅帶過來，你根本辦不到再把她趕走的問題嗎？」
「五條，這是大人之間的事，你不要把無辜的孩子牽扯進來。」
樂岩寺校長握著茶杯的手本就因為受到對面二人的挑釁越攥越緊，聽五條悟居然沒譜到把主意往黛雅身上打，手中的瓷杯直接被他捏出了裂痕。
「哈哈，開個玩笑，別激動嘛，我們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達不成共識。」
五條悟一攤手。
「雖然維護你在黛雅心中的形象並非我的本意，不過誰讓黛雅蠻喜歡送她吉他的樂岩寺爺爺呢，小孩子總需要些邪不壓正的童話，讓她這個年紀就意識到世上還是壞人多，未免太殘忍了。」
黛雅畢竟是五條悟的女兒，確實喜歡極了那孩子的樂岩寺校長難免啞口無言。
不得不一言不發地任憑兩個特級後輩夾槍帶棒地說完了想說的話，又囂張至極地揚長而去。
當然五條悟和夏油傑專程過來說這些，也不是想憑此勸說樂岩寺校長收手。
作為保守派的一員，樂岩寺校長做什麼不做什麼，從來不會全由他自己掌握。
他們無非是想藉這個機會，讓那位人並不算壞的老爺子多些思索而已，順便也避免夜蛾正道在被找過來後陷入兩難。
要知道夜蛾正道正因為是直接培養了他們的授業恩師，這些年來都被夾在他們和保守派中間，一直不怎麼好過。
「不過夜蛾老師應該不會感謝我們的。」
離開樂岩寺校長的住處後，夏油傑和五條悟一起走在回高專請罪的路上。
「你先挑釁，我只是配合，老師如果拿咱倆是問，我會這麼說的。」
「傑，我最強的頭銜後面沒跟著『背鍋俠』這個詞，你講點道理，明明你每次也玩得很開心。」
五條悟把手肘往夏油傑肩膀上一搭，掀起眼罩一角沒好氣兒地吐槽。
「說好了這輩子欠我的，這就是你補償我的方式？」
「沒辦法，誰讓我家教嚴呢？自從菜菜子和美美子入學，我每次陪你玩可都要冒著夜蛾老師向她們告狀，回家被刀掉的風險。」
夏油傑做無奈狀揉著太陽穴。
「關鍵我家現在不只我一個男人了，處處被拿來和灶門比又處處被比下去，我最強摯友的尊嚴何在？」
五條悟聞言，咬著棒棒糖扯了扯嘴角。
夏油傑說的這點倒是事實。
炭治郎雖然做為術師的水準和伊地知半斤八兩，但做起贅婿來絕對是能把夏油傑按頭打的程度。
現在菜菜子和美美子已經改口叫他小姨夫了，加入這個家數月便又把夏油傑的家庭地位向後拉了一位。
「你和我說實話，你現在發愁的原因是不是已經從擔心灶門會死，變成了生怕灶門死得不夠快？」
找回優越感的五條悟不禁笑出聲。
夏油傑同著他呵笑：「別光說我，你又在愁什麼，我其實一直想問，阿庫亞是誰，這名字我聽你念叨十年了，每回追問都被你遮掩過去……」
五條悟是個在親近朋友面前藏不住心事的人，這就導致他和夏油傑閒扯起來經常會說漏嘴。
所以時至今日他已經基本放棄治療，仗著他不想說夏油傑也不會逼他，漸漸連口胡都懶得裝，算是在自家摯友那裡默認了這個同自己關係匪淺的人確實存在。
「男的？很重要的朋友？」夏油傑問。
五條悟「啊」一聲，片刻後便露出一個調侃意味十足的笑容：「好酸的語氣哦，吃醋了？」
夏油傑：「……」
這正房抓小三的既視感屬實讓他整個人都不太好。
可惜不待他反駁，他放在外套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笨蛋二號，你和笨蛋一號在哪裡？」
打電話過來的是真希，疑似剛剛打過五條悟的電話沒打通，這會兒見夏油傑接了，難掩焦躁之餘倒也鬆了口氣。
「悟在我身邊，我們都在回高專的路上，怎麼了？」夏油傑不明所以。
「那你們快點吧，我這邊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真希說著，她那邊也不知是什麼緣由，一陣接一陣的嘈雜聲響接踵而至。
「好消息是我發現只要惠和菜菜子美美子想，他們三個隨時可以在戰鬥中配合得相當默契。」
真希說到這裡，似有些不爽地「嘖」了聲。
「壞消息是他們和京都校的東堂打起來了，不是鬧著玩那種，雙方都見血了。另外虎杖，釘崎，還有真依也即將加入戰場，算了，不和你們多說了，既然我那愚蠢的妹妹主動挑釁，我也沒有放任她為所欲為的道理。」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下次更新時間：明天六點，不見不散~
寫日常好開心哈哈哈，順便跑跑劇情，阿庫亞那邊關於愛的記憶在消失是伏筆哦~極致HE的伏筆~
第72章
七十二
放眼歷屆高專姐妹校交流會，如炭治郎伊地知一般完全賽出友誼的獨此一份，但等不到交流會便組團鬥毆的也屈指可數。
很不巧，其中之一就是五條悟和夏油傑那屆。
彼時剛入校不久的二人因為對待京都校「弱者」們的觀念不合，在友校及同校同學們的見證下不管不顧地大打出手。
而另一份案例就是現今這屆。
他們家的小孩兒顯然繼承了二人的優良傳統，因為一個更加離譜的理由正面槓上友校王牌——曾單殺過一隻特級咒靈，五隻一級咒靈的現一級術師東堂葵。
「為什麼打來著……」
待到五條悟和夏油傑趕來制止這場鬧劇時，雙方已經打得相當熱鬧了。
東堂葵憑一己之力單挑惠和姐妹花，沒帶咒具的野薔薇和自身實力發揮不穩定的虎杖迎戰真希的孿生妹妹禪院真依，真希本人則和後續趕來的加茂憲紀斗得有來有回。
然後當這群兩校主力被問及私鬥緣由，所有人竟都齊齊地愣了一下。
好半天之後，他們中最尊敬眼前兩位特級老師的虎杖才不太確定地給出了答案。
「好像是東堂同學問伏黑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他們沒能就什麼樣的女人最有魅力達成共識。」
虎杖是後來才趕到的，看見真依拿槍抵著野薔薇便立刻上前搭救，自己其實也只是聽野薔薇粗略地提了一嘴。
「然後東堂同學又說，伏黑無趣一定是因為從小和無趣的女人一起長大，沒能養成高級的審美觀，於是菜菜子和美美子就也加入了……」
虎杖到底是高估了兩位老師的靠譜程度。
他話說完就看到老師們的表情微妙起來，繼而便一人一隻手，一起扣在了根本沒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東堂葵肩上。
「東堂同學，過來談談吧！」
菜菜子和美美子其實沒受什麼傷，別管姐妹倆需不需要自己保護，惠都毅然頂在前面去扛東堂的主要傷害。
但夏油傑還是很氣，他家女兒們被他和忍養得那麼好，怎麼就成了這傢伙口中的無趣女人？
「看來京都校對學生的管束很鬆散嘛，年紀輕輕就這麼囂張，一旦走出學校的舒適區，可是會被外面的大人教做人的。」
五條悟的語氣同樣來者不善。
惠成長環境中的女人哪裡只有菜菜子和美美子，養大他的媽媽可是全世界公認的究極美少女，無趣這個詞說出來是否定誰啊？
總之如果不是夜蛾正道也隨後趕到，東堂今天大抵會涼得很徹底，問題老師們才不會因為他的親傳師父是另一個特級九十九由基而放他一馬。
當然即便有夜蛾正道插手，五條悟和夏油傑還是妥協得十分不情不願。
「下次再遇到這種沒禮貌的男人，就拔刀照要害捅。」
夏油傑無視夜蛾正道不住抽搐的嘴角，抬手摸摸姐妹倆的頭，用溫柔的語氣說著絕對堪稱兇殘的話。
「你們媽媽和姨姨教你們劍術和製毒，就是為了你們遇到這種人的時候不用和他講道理。」
「惠今天回去繼續加練吧！」
夏油傑的兇殘還只是對外，五條悟卻連惠都不打算放過。
「現在距離交流會開始還有半個月，我不方便做，到時你就替我光明正大擰下那小鬼塞滿了高個和大屁股的頭好了。不用擔心他師父，當年傑黑化她也算推手之一呢，那筆賬我還沒和她算。」
惠：「……」
其他暫且不論，規則真的允許他光明正大擰下友校學長的頭嗎？
虎杖：「……」
他其實也覺得高個大屁股的女生最有魅力，可是聯想下兩位師娘的類型，他覺得這個秘密還是和自己一起，被簇擁著帶進墳墓好了。
距離交流會還有十天的時候，五條悟終於寄出了那封回給阿庫亞的信。
他自己肯定不會當這個壞人，一番思慮後毅然決定把一切都甩鍋給根本沒阻撓過他做任何事的五條家。
擺出一副他真有心幫忙，可惜身為世家家主，到底無法越過家族元老做出決定的模樣。
為了做戲做全套，他甚至專門回祖宅搜集了一圈家中長輩的簽名，附在他自己偽造的那封聲討信後面，力求把他身不由己的苦逼家主形象刻畫得入木三分。
然而即便如此他還是心存忐忑。
明知道回信不會那麼快來，仍然從寄出信的那天起就開始每天凌晨五點準時去翻信箱，甚至準時過小區的送信員。
「今天也沒有啊，阿庫亞和露比該不會真生我的氣了吧……」
交流會當天，眼見特邀直播員冥冥已經運用術式在大屏幕上投下畫面，五條悟卻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自顧自地emo。
已經習慣了他近來這副模樣的夏油傑見怪不怪。
倒著實嚇到了剛從京都趕來的歌姬，先是拿嫌棄的眼神盯了他好一會兒，然後才不明所以地向夏油傑打探究竟。
「他又哪根筋沒搭對？」歌姬問，「阿庫亞（あくあまりん）和露比（るびい）是什麼，他最近開始研究寶石了？」
「嗯，前輩你就當是吧……」
夏油傑也是結合了好多次語境才得以確定這是兩個人名，在全名五條黛雅夢德的黛雅出生之後。
話說回來，黛雅的名字該不會是他那兩個朋友建議取的吧……
夏油傑突然萌生了這樣的想法。
然後……竟還真有點酸。
因為五條悟不只一次親口認證過，說自己是他唯一的摯友。
夏油傑就很不爽，哪有女兒的名字不和摯友商量，卻讓其他朋友取好，直接拿來用的道理？
就這樣，不只五條悟一反常態地不對勁，在歌姬過問之後，夏油傑也肉眼可見地不對勁起來。
迫得歌姬無法，只能又把莫名其妙的目光放到了教室角落的日下部身上。
日下部趕緊把存在感縮得更低了些：「……別問我，我只想活著，什麼都不知道。」
歌姬：「……」
行吧，所以五條悟是怎麼好意思說京都校對學生管束鬆散的，他們這邊至少老師都有老師樣子，在為人師表方面沒有問題。
當然，五條悟和夏油傑雖然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老師，卻也不會將該負的責任完全拋之腦後。
反正不至於明知京都校想藉機除掉虎杖，卻仍肆無忌憚地在交流會期間摸魚。
他們只是對自己帶出的孩子們足夠有信心而已。
目前已知最強的東堂無意摻和那些擺不上檯面的陰謀詭計。
剩下的人，平心而論，包括傳承了加茂家術式的加茂憲紀在內，都不太可能越過他們這邊沒一個省油的學生，把本身就是詛咒之子，又吞了宿儺手指的虎杖如何。
「哇哦，你們那邊的三輪膽子夠大的，居然會個新陰流就膽敢挑戰我們東京校的近戰王者真希。」
不多時，終於好整以暇抬眼看比賽的五條悟唇角一勾，欠揍至極地發出感慨。
「不只三輪，西宮去單挑野薔薇的行為也很勇啊……」
比起勉強算客觀的五條悟，夏油傑的論調顯然摻雜了更多私人恩怨。
「京都校現在是專門面向輔助監督崗位輸送人才嗎，還真別說，她以後當輔助監督應該會挺受術師歡迎，家裡掃地的活兒她能順帶都包了。」
「噗，加茂家的小鬼攔在那裡幹什麼，東堂剛能勉強打個平手，他不會是想憑一己之力牽制住惠和菜菜子美美子吧？」
五條悟吐槽到這裡，已然「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傑，我先聲明，你這次可別想全甩鍋給我，明擺著你家倆孩子我家就一個，加茂家如果來碰瓷，你得負主責。」
「喂！你們兩個給我適可而止行嗎？」
眼見他們的嘲諷越開越大，歌姬終於忍無可忍地把手中茶杯拍在桌上。
「再人身攻擊我的學生們，信不信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小愛和小忍，讓她們好好見識下你們小人得志的醜惡嘴臉。」
於是五條悟和夏油傑通通消音，默契地開啟了看破不說破模式，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全場唯一算是勢均力敵的戰鬥——虎杖VS東堂。
虎杖不僅是宿儺的容器，也是羂索用那具詛咒之軀生下來的，所以天生就繼承了一些異於常人的特質。
比如體能速度力量乃至抗毒性都極其優秀，以及完全不依賴反轉術式也能快速修復身體所受創傷的超強復原能力。
萬幸的是只有一個腦子和一個心臟，不然怕是早會被高層那些人察覺出端倪，意識到他本身就不是什麼普通人類。
講真，五條悟和夏油傑還挺慶幸他是個好孩子。
否則絕對會很難搞，因為他完全克服了母體受限於陽光的弱點，貌似正是他「媽媽」努力了千年，得償所願打造出的完美生物。
「五條先生，有一封你的信。」
正當五條悟專注觀戰時，伊地知拿著一封信走了進來。
「我過來找你，在高專門口撿到的，署名是一位叫星野愛久愛海的先生。」
「阿庫亞？」
五條悟一驚，一陣風似的閃到伊地知面前抽走信，然後便也不再管戰局，只背對著教室內的眾人揮了揮手。
「抱歉，我失陪一會兒，手頭有點急事處理。」
匆匆交代完畢，當世最強已經連人帶信一起不見了蹤影。
留下教室內的眾人不約而同地望向夏油傑，和這位理應最了解他的摯友面面相覷。
「五條這傢伙搞什麼啊？」
雙方僵持了約莫半分鐘，一向看不慣五條悟行事風格的歌姬忍不住又冒出火來。
「小愛純屬是太慣他了，就這想一齣是一齣的德性，別說像不像老師，哪裡還有點成年人的樣子……」
「嘛，畢竟悟一直是被家裡人慣著的，這不是大家的共識嗎？」
夏油傑這會兒也因為那位阿庫亞居然姓星野心生疑慮，但總歸是要站在摯友一邊，便模稜兩可地轉移走話題，試圖幫忙遮掩。
「婚前是五條家，婚後是小愛和黛雅……」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五條悟已經來到了眼下空無一人的教師辦公室裡，眉頭淺淺擰著，若有所思地望著信封上明確標註的高專地址，以及確實是本人筆跡的「星野愛久愛海」署名。
「神干的嗎？」
五條悟一時間只能想到這個可能。
「真夠亂來的，就算知道我等回信的心情迫切，也犯不上直接改地址送到高專來啊，還是在今天這個人多眼雜的日子……」
話雖這麼說，他拆信的動作倒是一刻不待，很快就從信封中抖出了兩張信紙，和一張疑似猜字遊戲的卡片。
「嗯？什麼鬼？」
五條悟果斷把卡片放在一邊先看信。
伴隨著一行行讀完了信的內容，他心中那塊懸了十天的大石頭總算落回地面。
阿庫亞沒有怪他。
看過他真情實感地訴說了難處後，阿庫亞和露比不僅表示了理解，還叫他不必因為沒幫上忙愧疚。
他們這邊是有備選方案的，現在已經和那位童星商談妥當，一切準備就緒。
「所以順帶給我張猜字遊戲卡是什麼意思，讓我別緊張，玩玩遊戲放輕鬆？」
五條悟低低地笑了聲。
反正自己如今已經處於中途離席的狀態了，他索性從辦公桌上的筆筒裡抽了支筆，漫不經心地邊思索邊轉筆，陪異世界的阿庫亞玩起了這個對於成年人來說著實有些幼稚的遊戲。
「こうりゅう（交流） ……かい（會）……哇哦，謎底還挺應景。」
五條悟一字一字組字成詞，猜到後面，卻不由地話音漸沉。
「こじん（故人）……みとうろく（未登記）……とらを山から離す（調虎離山）……ゆび（手指）……阿庫亞，這是在說什麼？」
五條悟正不明就裡，身後教師辦公室的門卻突然被人撞開，來者是夜蛾正道，行色匆匆地闖了進來。
「悟！出事了！」
夜蛾正道語氣焦急。
「直播信號斷了，道具咒靈瞬間全滅，出現了未知的敵人，交流會場地也被下了帳。傑，歌姬，還有樂岩寺校長已經在趕去的路上了！」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五條悟怔愣地佇在原地，下意識將信和猜字卡一併揣進外套口袋裡。
然而不待他消化這些突如其來的訊息，他的手機又響起來，來電提示上赫然是夏油傑的名字。
「悟，帳是針對你我的，其他人都可以進入，應該是將正負效果抵消的原理，所以你我很難打破。」
夏油傑的聲音同樣急切。
「我讓歌姬和樂岩寺校長先進去了，他們說在裡面見到了你之前匯報的未登記特級咒靈。你在哪裡，我騰不出手破帳，加茂童磨擋在我面前，變成了咒靈的加茂童磨……」
夏油傑顯然正處於戰鬥中，電話另一側的信號斷斷續續。
五條悟卻仍有些懵，腦海中接連閃過適才拼湊出的「交流會」，「故人」，「未登記」三詞。
當年給予加茂童磨最後一擊的是忍，未被術師擊殺的術師確實可能在死後變為詛咒。
所以夏油傑急。
憑之前雙方的積怨，還在帳內的菜菜子和美美子一定是被優先針對的對象。
他每被拖住一分鐘，菜菜子和美美子就多一分危險。
「不對……調虎離山，手指！」
五條悟立刻做出判斷，當下便不再糾結阿庫亞怎麼會在信中夾雜這種突破世界界限的警示，只聚焦於他想藉此傳達的東西。
「傑，你那邊能自己搞定嗎？」五條悟說，「要保住所有人，有一個死掉就算輸。」
夏油傑會意後沉默一瞬。
他聽出五條悟應該是也有重要的事要做，因此需要他幫忙護住此時身處危險中的人。
只不過五條悟心中也有桿秤。
他但凡出現片刻遲疑，五條悟就會立即過來幫他解圍，包括他在內，五條悟絕不允許任何人死。
不過他怎麼能辦不到呢？
他可是最強五條悟的最強摯友啊！
介意被這段友誼拋下的人從一開始就是他，豈有在摯友需要他頂上時臨陣退縮的道理？
更何況眼前這傢伙的喋喋不休也讓他火大，哪怕替他動手之人是五條悟都不會解氣。
「吶，夏油，你知道嗎，像我這種人原本是不可能存在執念的，所以在成為咒靈後我想了很久，才終於想明白這世上還什麼讓我放不下。」
不同於大多數完全看不出人類形態的咒靈，加茂童磨的模樣較生前並沒有太多變化。
只是白橡色的頭髮上多了處好似鮮血淋過的痕跡，張開的雙眼也變為了絢爛詭異的彩虹之曈。
「是小忍哦，很匪夷所思對吧，從來都理解不了人類情感的我，居然在被她殺死後產生了戀愛的感覺。」
加茂童磨說著，已然邁開腳步向夏油傑逼來。
「這次偷襲高專本來不需要我參與，但我聽說你和那兩個現在叫小忍媽媽的小丫頭在這裡誒！真是太過分了，你是有什麼專搶別人女人的癖好嗎？殺掉你然後把她們吃掉好了。」
「悟，去做你的事吧！」
五條悟聽到夏油傑這樣說。
「偏要過來的話，我會當你看不起我。」
「ok。」
迎著夜蛾正道詫異又驚恐的注視，五條悟果斷在走出高專教學樓後轉向了與戰場相反的方向。
「給你一個小時，清不掉就別怪我辦完事回來插手。」
「對了，替我回那傢伙一句，他才是有什麼奇怪的癖好嗎？不刀死他的他不愛，任誰來評，他都是個腦袋被人踩在腳下罵垃圾才爽的抖M。」
饒是之前已經說過很多回，五條悟仍在掛斷電話前用這種方式再一次向夏油傑做出聲明。
他們之間的裂痕早已抹平，夏油傑完全不需要再因為加茂童磨的話動搖。
「阿庫亞，雖然不知道你身處的世界發生了什麼，但爸爸信你。」
交代完夏油傑那邊，五條悟抬手摘下眼罩。
封印有宿儺手指的數處坐標此刻皆現於他腦內，他也毫不遲疑地向第一個目的地發動起了瞬移。
「作為咱們最強一家的一員，你要為爸爸這裡做更多的請求，爸爸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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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庫亞開始介入了，能介入原因先賣個關子。
小五在危機中的決斷是我蠻欣賞他的一個點，比如原作的澀谷之戰，對方用普通人的性命牽制他，明明他不是那種能對生命消逝在眼前無動於衷的人，但還是立刻用冷靜甚至冷酷的決斷性做出當下的最優解，身為最強卻不會盲目追求完美使自己陷入情緒困境，完美融合了神性和人性，超棒∼
第73章
七十三
這是一場令高專眾人措手不及的突襲。
作為籌謀了一切的敵人，羂索可謂占盡了一切先機。
只可惜他到底低估了兩位特級扭轉局面的能力，也未曾設想會有一封信跨越世界壁壘而來，在他計劃實施前給五條悟提了至關重要的一個醒。
交流會，故人，未登記……
當已經發生的事情對上猜字遊戲的前三個謎底，五條悟便不再遲疑，即刻前往他封印著手指的九處坐標。
正如阿庫亞向他傳達的那樣，針對高專的襲擊隻是一場調虎離山。
羂索真正的目的是那些他未同步給高層，私下封印在東京各處的宿儺手指。
因為針對手指的封印破壞是同時進行的，五條悟只得將六眼的視覺範圍擴張到整個東京境內。
阻止一伙人的同時也關注其他各處的動向，最終憑藉自己壓倒性的實力以少勝多，共用五十七分鐘二十三秒，將分散至九處的敵人全部殲滅，順利完成了對所有手指的回收。
當然也多虧另一邊的夏油傑足夠給力。
按照羂索的原計劃，他會藉由襲擊高專同時牽制住五條悟和夏油傑二人，所以派來高專的陣容同樣不遑多讓。
兩名詛咒師重面春太和組屋鞣造，兩個特級咒靈加茂童磨和花御，以及兩名接受了詛咒之血的受［和諧］肉詛咒師獪岳和魘夢。
其中魘夢的術式能強制他人進入睡眠並開始作夢，之前正是他令場地內的學生通通因陷入沉睡而失聯。
在夏油傑打破帳將其誅殺之前，一度也讓歌姬和樂岩寺校長的搜救舉步維艱。
「可惜放跑了一個花御，被另一個埋伏在附近的受［和諧］肉詛咒師救走了。」
一切告於段落之後，都消耗巨大的摯友組拖著疲憊的身體在高專會和，夏油傑也將自己這邊的情況同步給了五條悟。
「自稱猗窩座，和之前那兩個傢伙完全不是一個等級，我如果憑當時的狀態追上去，即便能贏也會是場苦戰，菜菜子和美美子都在身邊，我沒敢冒險。」
「已經足夠了，本來讓你頂在那裡也不是為了打架，我說了，死一個就算輸，換句話講，只要沒人死就是咱們贏。」
五條悟說這話並不是為了安慰夏油傑，而是打心裡這麼想。
「再說我這邊也差了一步，我自己封印的九根手指是保住了，誰成想高專的咒物倉庫讓他們偷了，不僅保管在那裡的六根手指全部失竊，咒胎九相圖的一號也沒了，那幫老橘子，我懷疑又有人勾結羂索給咱們找不自在。」
說到這裡，二人索性復盤了一下當前的形勢。
可以肯定的是他們還保留有一定優勢。
畢竟最關鍵的宿儺手指仍大半掌握在他們手中——五條悟這裡有九根，虎杖吞了兩根，羂索那邊滿打滿算，也只可能有九根。
「九根……如果用來強化咒靈，大概只會比那隻噴火的強一點。」夏油傑說。
五條悟點點頭：「前提是羂索會用他去強化咒靈，而不是動其他歪主意。」
傍晚回到家，五條悟第一時間將愛叫進他們的房間。
拿出那封包括拼字卡片在內的信，把自己今天收到信的經過完完整整地複述了一遍。
不料愛居然半分驚詫和慌張都沒有，只是神色複雜地抿了抿唇，回身取來另一封信，信封上的署名是露比，應該是在他今早離開後，她在家裡收到的。
「信的內容和阿庫亞那封大同小異，都是讓你和黛雅別在意，說他們已經找到了合適的小演員。」愛說，「但你看這個。」
愛遞給五條悟一張露比隨信郵來的定妝照，其中那個確定飾演愛童年階段的小姑娘赫然長著一張他們熟得不能再熟的臉。
「這不是你原本世界的神嗎？她怎麼……」
五條悟今天將六眼開至整個東京近一小時腦仁都沒燒得這麼厲害，此刻竟覺得大腦傳來了久違的過載感。
「露比說，這孩子是他們前一封信寄出的第二天，阿庫亞從外面帶回來的。」
愛提起這些仍有點恍惚。
「阿庫亞的說法是逮到了一個勉強能用的兒童演員，不過露比說這孩子……嗯，神被他帶回來的時候神情相當微妙，明擺著是一副受了強迫，又不得不堅稱自己全是出於自願的模樣。」
「……阿庫亞做了什麼？」
五條悟聽到這裡，整個人已經完全不好了。
他可沒忘自己和愛當初被這傢伙折騰得多慘。
不同於他們這邊的神，蘿莉神可謂為神不尊到了極點。
性格做派也惡劣得不行，怎麼想都不是那種會隨便受人拿捏的傢伙。
「小愛，阿庫亞好像長成了很可怕的大人呢！」
五條悟嘴唇動了幾次，終於模稜兩可地道出評價。
「這麼說他很可能已經全部知道了，關於我來自哪裡，還有和你的關係……」
愛的心思和語氣一起沉了沉，點頭應道：「大概率如此，我本來不確定，但你收到的那封信足以證明一切。」
「所以就像神曾告知我們那邊世界以後會發生什麼一樣。」五條悟說，「他如今知道的不僅是我們的過去和現在，應該還有一部分只有神才能通過因果鏈看到的未來。」
愛垂眸凝著自己的指尖：「但應該受限於一些規則無法明說，最大程度就是通過猜字遊戲傳達隻言片語。」
「悟君，今天的事態，有因為你收到信而變好一些嗎？」
說著，愛皺眉又舒展，向來輕快的嗓音若有似無地染了一絲溫糯。
「當然有。」
五條悟毫不猶豫地肯定。
「雖然還是讓羂索鑽了點空子，但已經比被打個措手不及強很多了。我猜羂索這會兒一定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我怎麼會立刻判斷出他們突襲高專的真實目的是調虎離山。」
「你是立刻就決定相信阿庫亞了。」愛對他笑。
說不動容不感慨是不可能的。
他要有多愛她，才會不只全心全意地相信她，也甘願將這份信任無條件延伸到她的阿庫亞和露比身上。
不僅有好好聽她的話，始終堅信他們一家就是最強的，更永遠篤信她會為他帶來奇蹟，無論這在旁人看來是多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悟君，抱抱。」愛主動對他張開雙臂。
平時都是他向她撒嬌。
活了兩世，嚴格來說長了他二十歲，都讓愛一直自忖為二人中心智更成熟的一方。
不知不覺便養成了他在鬧她在笑的夫妻相處模式。
他總會賴著她要親親抱抱，而她慣例寵他慣他，對他那些看似幼稚的請求予取予求。
可隨著二人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久，五條悟也真正長成了二十八歲的成年男人，她的心理年齡卻好像停滯不前甚至逐年倒退了一樣。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偶爾也有了向他撒嬌的需求。
而每每這時，他同樣會當仁不讓地把她當做小姑娘來嬌慣。
一如今天此刻，她說要抱，他就從善如流地任憑她撲了滿懷，用她那帶著點鋒銳稜角的小虎牙在他脖頸上慢條斯理地磨蹭。
「呃嗯……你這是要抱還是要吃？」
五條悟被她撕咬得身上燥熱，凸起的喉結不自然地滾動一下。
「你說阿庫亞和露比如果看到咱們這樣，會怎麼想我？」
「反正不會當場認爸爸。」
愛將下巴頦墊在他肩膀上，還真仔細思索了一下。
「我怎麼覺得非但不會溫馨，反而很可能演變成修羅場。」
「哈哈，同感。」
五條悟呵笑一聲。
「之前我會認為無所謂，反正我是最強的，即便是他和露比，也只能加入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豪華套餐。不過現在居然有點慌，因為露比什麼樣尚且不能確定，但阿庫亞好像真長成了很可怕的大人。」
阿庫亞到底有多「可怕」？
他用接下來的信向五條悟做了十分充分的說明。
2018年9月10日，潛入高專咒物倉庫盜走宿儺手指及九相圖的特級咒靈真人再次現身，殺死里櫻高校三名學生後故意在現場留下咒力殘穢。
他的目的是藉此吸引咒術師，以便削減對面一邊的戰力。
但因為五條悟在七海前去調查的半個小時後收到預警，剛好在附近陪女兒們吃可麗餅的夏油傑及時趕到並將其祓除。
不僅成功救下了這位和灰原同期的學弟，彌補了昔日的遺憾，還順帶用極之番「旋渦」抽取了對方那極為逆天的無為轉變術式。
增強實力算是附帶，主要也斷絕了對面繼續用這一術式配合詛咒之血，對受［和諧］肉［和諧］術師進行強化的可能。
2018年9月23日，因為於調查高專內鬼的過程中收到信，五條悟拼湊出了京都高專學生與幸吉的名字，因此才能趕在漏壺等將他殺人滅口前找到並救下他。
問清他背叛的緣由之後，五條悟也沒過多追究上報高層，只讓夏油傑用抽取到的無為轉變圓滿了他的心願，把他變回了受到天與咒縛影響前的本來模樣。
2018年10月5日，在一年級們去到八十八橋下執行任務的時候，五條悟又成功預言了一波九相圖一號受［和諧］肉［和諧］體的現身。
一不小心竟間接促成了虎杖和那位名為脹相的受［和諧］肉［和諧］體兄弟相認，雖然五條悟最終也沒想通將「你爸是我媽」這種畸形關係算做兄弟範疇到底合不合理。
的確是情勢一片大好沒錯，但這樣高頻化身「帶預言家」也為五條悟招來了來自摯友的疑慮。
畢竟一樁兩樁還能用他深謀遠慮，瞧得穿敵人心思遮掩。
他這樣三天兩頭一次，還次次準得令人髮指，夏油傑作為他每次預言的知情者，要是還覺不出問題，那就是腦子缺根筋的大傻子。
「我說我的六眼能看見未來，你信嗎？」
五條悟並不想對摯友說謊，所以給出了一個含糊其辭的答案。
阿庫亞的信確實是他用六眼看的，信的內容也確實在表述發生在未來的事情，所以說他的六眼能看見未來沒有毛病。
然而夏油傑只望著他抽了抽嘴角，臉上寫滿了一句話——你看我像個傻子嗎？
「悟，你是不是太信任那個阿庫亞了？」
沉吟半晌，夏油傑嘆了口氣道。
不得不說，五條悟的確沒對他設防。
好多次收到信都是當著他的面拆開來看。
然後在玩完詭異的拼字遊戲後，也會直言不諱地同他分享剛剛獲取的訊息。
主打就是一個既不明確說明也不走心隱瞞，而這也是促使夏油傑每次想逼問卻都欲言又止的緣由。
夏油傑察覺得出來，為了避免他介懷，五條悟已經在他能夠知道的範圍內，向他最大程度地開誠布公了。
因此他挑明這些並非是逼五條悟多說。
摯友之間的默契和體諒是相互的，五條悟又是名副其實的最強，有些只能屬於他自己的秘密和消息渠道再正常不過。
只是五條悟這副完全不甄別消息真實性的做法著實讓夏油傑不安。
憑他們的立場，能夠給予絕對信任的人屈指可數。
尤其那位阿庫亞，夏油傑在意識到問題嚴重性後曾私下裡進行過一番探查，卻始終沒能查到一星半點關於其可靠性的佐證。
「悟，我也不想貿然懷疑你的其他朋友。」夏油傑說，「可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他前面告訴你的所有真實情報都是在誘你進入陷阱，等你像現在這樣完全不對他設防，再讓你在他那裡跌個無法挽回的大跟頭。」
可迎著夏油傑憂心忡忡的注視，五條悟只形色慵懶地擺了下手：「不會的，他沒有這樣做的理由。」
夏油傑聞言，眉峰已經擰出疙瘩：「那他難道有無條件和你站到一處的理由嗎？」
「悟，你生來就站在很高的位置上。」夏油傑說，「我不否認你很強，但人心從來不是非黑即白，你強就能理所當然看穿的東西。」
頓了頓，為了讓他理解自己並非杞人憂天，夏油傑甚至自揭起了當年一事的傷疤。
「就像曾經的你一直將我視作最親密的摯友，認為無論如何，我們都會永遠支持理解彼此一樣。」
夏油傑深呼一口氣。
「但不是這樣的，我那時只把你當做能力上的模範和生活中的摯友，沒覺得過自己是可以和你站到相同高度的人，因此也不會寄希望於你能理解我經歷的苦夏，不僅對你藏私，還……」
「不過後來不全解決了嗎？」五條悟滿不在乎地打斷他。
夏油傑的憂慮之心不減：「是，但是……」
他默默在心中接，但是你為了換回一切，遭我背刺一次，差點死掉，後續又熬過了日日夜夜的咒毒侵體，不得不賭上性命才取回了最強之名……
五條悟看待這些往事的態度十分釋然，所有為此付出的代價都能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
然而作為罪魁禍首，夏油傑不能。
同樣的事情，他總不能放任五條悟經歷第二次。
「星野阿庫亞是不是和小愛有關係？」夏油傑問。
他知道愛在孤兒院長大，於是做出推斷。
這樣倒可以說通，涉及到愛，五條悟的確不會輕易質疑。
「是後來相認的親屬嗎？你和小愛當年彷彿人間蒸發的一個多月，是不是他找到並且收留了你們？」
靜默幾秒，夏油傑補充了更具體的猜測。
五條悟開始時不時提起這個名字，正是在那次回來之後。
「看你和他的相處方式，不像是長輩，應該是兄弟姐妹之類的？」
「怎麼可能？」
不料他這話一出，立刻引來了五條悟不管不顧的反駁，他本就一直不甘心被阿庫亞和露比當成同輩朋友。
「我和他的相處怎麼像兄弟姐妹了？你不覺得每個細節都彰顯著父慈子孝嗎，我那可是深沉無私的父愛！」
「……」夏油傑，「哈？」
「悟，你已經不是小學男生了，逮誰想當誰爸爸的習慣是不是該改一改了？」
夏油傑無奈極了。
「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
「我看起來像開玩笑的樣子嗎？」
五條悟才不會在能被叫爸爸的場合輕易妥協。
「菜菜子和美美子至今不肯叫你爸爸，你不是也超級在意嗎？」
夏油傑：「我……」
總之，別管逮誰想當誰爸爸的做派是不是十分小學雞，他們就這一做派吵起來的行為確實小學雞至極。
以至於路過教師辦公室的硝子都忍無可忍，不得不推門進來打斷，告訴他們就算要吵架，也請注意下時間地點身份。
這裡是高專他們是老師，在辦公室裡開鍋一樣吵誰是誰爸爸實在不像話。
「我希望菜菜子和美美子叫我爸爸是正常的，這是她們對我父親身份的一種認可，被悟拿來類比根本就是強詞奪理，他和星野阿庫亞……」
夏油傑覺得自己此刻被和五條悟一起歸為小學雞很冤枉，不成想自己話沒說完，面前被他拖住評理的硝子就是一愣。
「星野阿庫亞，是個明星吧……」
硝子摸摸下巴，那張早已喜怒不形於色的御姐臉上，居然有一絲對青澀青春的追憶懷念一閃而過。
「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我好像很多年前看過一個有他參加的戀綜，當時覺得他超帥，溫柔體貼又紳士，讓我天天面對你們兩個人渣的沉痛心情得到了治癒。」
夏油傑：「……」
原來硝子也對男人有過這種世俗意義上的好感嗎？他一直以為她對解刨台下的男人都沒興趣。
五條悟：「……」
等等，事情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人們關於我的母親，星野愛的記憶在消失。
——很多人也不記得之前還有過一個B小町了，提起B小町，只會想起後來由露比，加奈，MEM啾組成的這個。
——有哪裡不對，可我無能為力。
五條悟腦中浮現出最初那封信的內容。
不對！
不只是阿庫亞的世界不對，是他們的世界也不對。
「傑，硝子說的，你有印象嗎？」
思忖片刻，五條悟果斷轉向夏油傑問道。
「沒有。」
五條悟說話的語氣不再玩笑，夏油傑便也肅整臉色，努力回想一番，給出確切答覆。
確實沒有。
不然他也不會揪著五條悟過於信任星野阿庫亞這點不放。
別說活在大眾審視下的娛樂圈，整個世界好像都不曾有這人生活過的痕跡。
正因為對方能夠做到如此來路不明，夏油傑才對他是否會完全站到他們一邊心中存疑。
——除了一些知曉我們身世的親近朋友……
五條悟又想起阿庫亞寫在信中的這一前提。
「傑，我們談談吧！」
五條悟將手臂搭在夏油傑的肩膀上。
「有些事，你好像現在就得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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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庫亞拍那部關於愛的電影，還有把神搞來當演員是原著劇情哈哈哈，當然動機不一樣了。
然後因為阿庫亞脅迫了那邊的神，所以咒這邊的劇情也開始魔改，考驗最強一家默契程度的時候到了，看看雙盲的情況，能不能拼出最強HE。
第74章
七十四
「奇怪，谷歌上居然完全搜不到星野阿庫亞的信息，他當時蠻有名的呢！」
眼見他們都面露驚詫，硝子為了證實自己的話，索性打開了谷歌搜索。
可惜一無所獲，幾頁結果瀏覽過去，根本沒有她記憶中那個金髮藍眼的戀綜帥哥。
「算了，畢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當然，如今愈發看破紅塵的硝子對此也沒有很執著，搜不到就退出瀏覽器，將手機揣回了白大褂的口袋。
「他後來應該退圈了吧，那麼完美的美少年，不當明星也一定擁有豐富多彩的人生。」
「所以，你要和我說什麼？」硝子離開後，夏油傑不解地望著五條悟。
他本以為五條悟剛剛對他說的那句話意味著一場遲來的坦白局。
不料當如今辦公室裡重新剩了他們二人，五條悟卻彷彿又萌生了反悔意圖似的，只遲疑不定地望著他，好半天沒說一句話。
「稍等我一下，這件事我自己說了不算，得和小愛商量。」
五條悟說完就拿著手機出了門。
「你待在這裡不要動，我確認好了很快回來。」
夏油傑：「……」
關於星野阿庫亞這個人，他確實沒有聽五條悟提起之外的印象。
但五條悟這句話是不是在對應某個在國外挺火的梗，原梗涉及到橘子什麼的，疑似意味著五條悟終於把想當爸爸的魔爪伸到了他頭上……
也得虧夏油傑即便誤解了五條悟的意圖仍然沒走，這才叫五條悟安心在辦公室外打完了這通給愛的電話，約莫十分鐘才去而復返，格外罕見地在臉上堆砌出了嚴陣以待的神色。
「悟，你如果實在不想說也可以不說，我無非怕你再錯信他人，想勸你提高些警惕而已。」
夏油傑吞了口唾沫，他被五條悟這副模樣弄得有點慌。
「不，你得聽。」
可如今二人的立場對調，五條悟竟直接用術式封住了辦公室的門窗，然後不由分說地將已有起身之意的夏油傑按回辦公椅上。
「認命吧，傑，你現在才想跑已經太遲了。」
「全都說，小愛，你確定可以這樣嗎？」
將時間倒退回五分鐘前。
五條悟獨自倚在室外長廊的水泥柱上，迎著十月寒涼的秋風拉了拉外套領口。
饒是有一定心理準備，他仍在得知愛的決定後表現出了些許遲疑。
「沒什麼不可以的，如果真像咱們猜測的那樣，那麼所有人應該只有完全知情和完全不知情兩個選項。」愛說。
「也是。」
五條悟深深吸了口氣。
「怪我，之前覺得傑和阿庫亞是永遠不可能見面的關係，所以在他面前說話沒注意那麼多。」
「這或許都是因果鏈的一部分吧……」
愛這會兒正在他們的臥室陪黛雅讀畫本，聞言便抬頭望了望那幾張擺放在床頭的合影。
「不只夏油君，等你回來，我們也得和小惠還有津美紀談談。」
——悟，你和小愛只需要按照你們的想法去做，十年後見分曉，一切都有最好的安排。
十年前五條悟最後一次見到自己世界的神，神曾對他說過的這樣話。
五條悟和愛一度想不通神為什麼要如此諱莫如深，現在卻理解了一些。
因為他們要迎接的未來根本不是簡簡單單打一兩個Boss。
也許早在他用無量空處解決掉神木光的時候，涅槃重生的世界因果鏈就延伸成了容不得他們存有絲毫上帝視角的模樣。
「悟，我不跑，你沒必要一直壓著我。」
夏油傑此時還對即將聽到的事情會有多匪夷所思一無所知，只覺得五條悟把他按在辦公椅上的力道越來越重。
「我要跑早跑了，在你拜託給我那三件事的時候。」
愛當時便瞧出摯友組出去聊過後彼此間的氣氛就變得很古怪。
殊不知夏油傑其實從那天起就暗暗開始猶豫，要不要只留下他自己一人捨命陪神子，讓自家妻女在一切發生前原地跑路。
當然最終一切未能成行，因為他家裡的事他向來說了不算，現在連炭治郎都比他享有更多的家庭話語權。
「我知道，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家的地址，你一大家子在我眼皮底下呢，你能往哪兒跑？」
五條悟顯然也拿住了他這一弱點，壓住他的力氣又加大了幾分。
「我是怕你一會兒坐不穩從椅子上滑下去，我家小愛說了，全都得告訴你，所以即使你中途跪下來求我，我也不能停。」
夏油傑：「……」
是他又想多了嗎？為什麼他覺得五條悟這番話配上他之前封鎖門窗的行為，除了想當爸爸之外，他疑似還想對他伸點別的魔爪……
總之，或許是心中的預期遠比實際情況更糟，在五條悟對他坦言了一切之後，夏油傑居然非但沒有慌張不安，還莫名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原來如此，也是重生啊……」
夏油傑仔細一回想，倒覺得愛是重生者這點沒什麼奇怪。
一切早有端倪，無論是少年時期對待他們的態度還是那會兒時不時便展現出年齡不相符的心智，她身上重生者的特質甚至比津美紀更多更明顯。
「不是重生，是轉生。」
五條悟更正他道。
「傑，你真的聽懂我說什麼了嗎？」
在說出這些之前，五條悟的確生怕夏油傑會急會慌，可眼下夏油傑完全不急不慌，也叫一時摸不透摯友想法的他不太能安心。
「我聽懂了，那位阿庫亞確實可以算你兒子，你不是故意占人家便宜，嚴格意義來說，他比惠更應該叫你爸爸。」
夏油傑察覺到他把壓在自己肩膀上的力道卸了，便起身去重新打開辦公室的窗戶。
「但我覺得有朝一日惠叫了他也不會叫，也挺好的，聽你的描述，他好像是那種相當不好相與的狠角色，被他叫爸爸容易折壽。」
五條悟「啊」了聲：「……折壽我也認，讓你折十年壽，換菜菜子美美子從現在開始叫你爸爸，你不認嗎？」
夏油傑眼角一撇：「我認，但菜菜子和美美子才不會捨得我這麼幹。」
五條悟不甘示弱：「你說的好像阿庫亞捨得我一樣……好吧，他應該沒什麼不捨得。不對，傑，這不是我想說的重點。」
「我知道，這也不是我在意的重點。」
夏油傑長長地舒了口氣。
「我更在意的是，你之所以完全不追究我曾經差點殺死你，是把我的錯誤完全歸咎給了阿庫亞生父的詛咒嗎？」
「不是。」
五條悟理解夏油傑想說什麼了。
「我清楚的，當時你是真心實意在厭惡這個世界，也真心實意厭惡那些在你認知中把世界變糟的非術師，就算沒有詛咒，你也至多是不會針對我和小愛，一樣會做很極端的事。」
「你不無辜。」五條悟說，「但怎麼說呢，我覺得世界也不無辜，所以後來才能和你達成一起改變它的共識。」
夏油傑有一點沒有說錯。
五條悟生而為神子，從小就活在家人的縱容和寵愛中，因為鮮少見到人性醜惡，世界在他眼裡也一度是加了上位者濾鏡的樣子。
可那是他去到愛原本的世界，透徹了解愛的過往之前。
夏油傑屠村時在想什麼呢？
在那條小巷堵住對愛窮追不捨的神木光後【第二十八章】，五條悟懂了，原來憤怒到極致，真的會想絕去所有退路再拖上整個世界陪葬。
夏油傑殺死他的父母時又在想什麼呢？
五條悟過去很少聽夏油傑提起他父母的事，偶爾幾次也都是輕描淡寫。
只說在被夜蛾老師找上門之前，他的父母一直將他視作怪物。
直到進入高專親子關係才有好轉，畢竟咒術師真的很賺錢，沒人會和家裡的搖錢樹過不去。
夏油傑需要正論和意義，是因為如果沒有這些，他根本找不到自己和其他咒術師負重前行的理由。
和曾經的阿庫亞把為愛復仇當做唯一的人生目標，哪怕為此墮落成另一個神木光也在所不惜一個道理。
「那就好。」聽他這麼說，夏油傑隨他釋然地笑了笑。
「如你所言，既然你需要為那個束縛付出的代價也比我想像中的少，我就沒什麼可在意的了。」夏油傑說，「接下來一起靜觀其變吧，順便祈禱一下你那個連神都敢脅迫的便宜兒子不會把咱們的世界一起玩脫。」
12月24日，19:00。
這是阿庫亞在12月21日傳給五條悟的一條明訊。
「谷歌上已經可以搜到星野愛久愛海和星野瑠美衣了。」
惠把自己的手機搜索記錄展示給愛和五條悟看。
因為他和津美紀之前同樣沒少聽二人提及這兩個名字，所以他們的記憶也沒有受到影響，便被告知了世界即將迎來的變革。
「生日都是1990年……」
惠說著，臉上露出了有點糾結的表情。
「嘖，還以為兩邊世界合到一起後會和我差不多大呢，居然只比五條小一歲，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不笑話虎杖天上掉下個『好』大哥了。」
惠所謂之人正是九相圖一號的受［和諧］肉［和諧］體脹相。
自從和虎杖相認，這哥們就日漸弟控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上學陪上出任務陪出，每天為虎杖準備的便當堪比滿漢全席，簡直給惠本就上學如上墳的心情又添了把火。
「B小町的詞條也變動了。」
津美紀見狀搖了搖頭，好歹重生過一次，她倒是對即將到來的「哥哥姐姐」接受度良好。
反正她已經把名義上的養父當「臭弟弟」看待十年了，因此如今提醒愛和五條悟的語氣也很平和。
「成立於12年前，以及現以單飛不解散的狀態存續沒變。」津美紀說，「但成員變為了七人，愛小姐和露比小姐都在，囊括兩邊世界B小町的成員們，其中加奈小姐和阿庫亞君是已經訂婚的關係。」
「菜菜子，美美子，還有虎杖釘崎他們的記憶也變成了這樣。」惠補充，「不過周圍好像沒有切實出現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這點我不確定，本來人群中非術師就占多數，我之前又不是東京範圍內的每個人都見過。」
沒錯，事關兩個世界的融合，這件事聽起來該是驚天動地的。
然而事實卻偏偏潤物細無聲，又或者變化早已發生，十年時間，足夠兩個世界潛移默化地交織重疊，最初是時間線，然後是地點建築……
就連五條悟和愛這種見過神也去過兩邊世界的人，都是在身邊人的認知變化之後，才驚覺世界已然產生了巨變。
「九十九由基回來了，她的身份比較特殊，也曾是和天內一樣的星漿體。」
又交代了孩子們一些話，五條悟和愛一起回了他們的臥室裡，將他和夏油傑今天見過九十九由基的事情告訴愛。
「她清楚很多關乎世界根本的東西，按照她的說法，天內死後，天元不知為何沒再選擇與其他星漿體同化，而是直接開啟了邁向更高階存在的進化。」
「星漿體、天元和六眼術師之間似乎存在某種因果束縛。」五條悟說，「她和天元都知道我當年曾從這邊的世界消失了一個多月。」
「也就是說，我們以為我們去到另一個世界是扭轉了什麼，實際上我們所扭轉的，恰恰也是因果鏈的一環。」
愛抿了抿唇。
「我現在覺得神不肯對我們多透露一些的原因更多是我，比起怕你知道後做什麼，神大概更怕我知道後什麼都不做。」
「嗯？怎麼說？」五條悟聞言挑眉。
「反正都是神和命運的棋子，所以隨便怎樣都好吧……」
愛注視著五條悟那雙湛藍色的蒼空之瞳，將自己明媚的笑容綻放其中。
「但我們如果不一步步去做，好像也很難將一切導向最好的安排。」
「現在呢？」她這笑彷彿一根柔軟的絲線，引著五條悟貪戀地望她。
愛捧過男人的手，將自己的唇貼合到他手背上：「現在覺得宿命論是弱者的藉口，誰不坐等機遇的饋贈，誰就征服了命運。」
「真棒，我家小愛已經完全不害怕了呀！」
五條悟帶著薄繭的指腹沿著她的唇線描摹，伴隨著二人的體溫交融，他試著緩慢地闔了眼。
「我和傑明天會去宰了那些老橘子，天元默許的，新世界會有新的秩序，不再需要他們了，考慮到他們多和羂索有染，留到阿庫亞預警的那天反而是羅亂。」
「好。」
察覺到他說這話時指尖在她唇線正中頓住，愛便靠他更近了些，同他十指交握著倒進他的懷抱裡。
「我不怕，雖然新世界中我的身份可能不會再是阿庫亞和露比的媽媽，但我還挺期待的，那個當真讓我擁有了所有幸福的世界。」
三十年前，愛在星空下做出宣言，身為母親的幸福和身為偶像的幸福她全都想要。
八年前，愛向五條悟昭告野心，作為他妻子的幸福和作為他們孩子母親的幸福她也全都要。
星野愛是個貪得無厭的女人，她不只要世界是自己喜歡的樣子，也要世界是五條悟，是黛雅，是阿庫亞和露比……是所有她在意之人喜歡的樣子。
世界不會變好的，這是遇到五條悟之前，她在唱那些關於愛的歌時雙眼照見的現實。
世界正在變好，一定會變得更好，這是遇到五條悟之後，她堅定不移所相信的事情。
謊言為什麼會是特別的愛呢？
因為只有愛才會讓虛無縹緲的謊言變為觸手可及的真實。
三天後的傍晚七點，已經步入進化末期的天元終於再難維繫世界的平衡。
但崩壞的因果束縛並沒有裹挾著整個世界迎來末路，千鈞一髮之際，其中一條因果鏈恍若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勾住了另一個早有聯結的世界，最終將兩個世界徹底重疊在了一處。
以咒力最優化為目標，想要重啟咒術全盛時代的羂索同樣在此刻集齊了他所需一切，整整一個世界會產生詛咒的普通人令新生的世界陷入了融合初期的極致混亂，死滅洄游隨之開啟。
屆時將有一千個普通人會成為術師，一部分是開發出咒術才能的現代人，一部分是通過受肉復活的古代術師。
這是津美紀前世所掌握的情報。
「所有人已經就位了，如你所願，我會和我們培養出的強力伙伴一起，把羂索和這場噁心的遊戲都終結在新世界的黎明前。」
夏油傑在打給五條悟的電話中如是承諾。
「剩下的交給你了，你或者那個詛咒之王，誰活下來進入結界，都意味著另外一方的敗北……」
夏油傑說到這裡便笑。
「是不是似曾相識的情境？不過這回我們都不能再輸了。」
「當然會贏的。」
五條悟這句話不只是說給電話另一邊的夏油傑聽，同樣是說給送他至院落門口的愛和黛雅。
「我們最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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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全了傑哥的過去，算是把這篇文裡傑哥的人物弧線寫完整了，至少在這裡，我覺得傑哥可以有一個好結局。如果沒有神木光的詛咒，傑哥會走原作的劇情線，還是討厭猴子，會殺父母和村民，但不會捅小五（不知道寶貝們還記不記得，神木光的詛咒是讓愛變得不幸，那時小五和小愛心裡已經是雙箭頭了）。傑哥殺父母，是因為他父母原本也是把他當怪物的，殺村民，是因為菜美的經歷讓他想到了自己的過去，他重新定義了自己的大義，小忍和蝴蝶家也沒有介意他這段過往，是因為這裡香奈乎的設定也是類似的，因為被父母當怪物，所以賣給了人販子……小忍得知後大概想的是，擦，當年少買了一個（笑）~
世界完成融合，最強一家也匯合了，小五的宣言正式從原作中的「會贏的，我最強」變成了「會贏的，我們最強」，這裡的小五不再是被JJXX歹毒原作獨自送上戰場的耗材了，有幸福的家庭，有並肩作戰的摯友，有沒被他拋下，也絕不會拋下他的強力伙伴……
還有……咳咳，劃重點，死滅回游讓一千個普通人成為了術師（JJXX拉歸拉，這個設定我沿用了），阿庫亞和露比才不會只在後面給家裡的其他人喊加油呢，會得到有點逆天的能力~
第75章
七十五
兩個世界融合，讓本身瀕臨斷裂的因果鏈與其他世界的堅固因果鏈相融，是將世界拉出崩壞漩渦的最佳方式。
但很少有神做出這種嘗試，因為融合的結果如何完全不由神掌控，放眼無數形形色色的時空，在此之前的最佳範例竟剛好是當下世界的千年前。
彼時另一個世界出現了無法在本世界調和的危機，他們這個可以孕育出詛咒之王的世界就因此被選為了水中浮木，在兩邊神的一拍即合下成為了依託融合的載體。
以惡制惡，詛咒之王無法永生，所以沒有關係。
上一任神到底是將一切想得太過簡單，於是一不小心就為了化解原本的危機源頭搞出了更可怕的東西。
最終瀕臨崩潰的融合世界被尚處實習期的現任神接管，拖著基本沒派上什麼用場的前輩蘿莉神，勉強為世界維持住了千年的平衡穩定。
歸根結底，融合後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從來都是在人不在神。
伴隨著羂索在日本各地展開了死滅洄游的結界，宿儺，這位因世界崩壞而誕生，本身又誘導著世界崩壞的詛咒之王，終歸是在化身咒物的千年之後，再次以全盛姿態降臨於世。
要想徹底消滅宿儺，令他再也無法危害後世，只能先復活完全體的他。
五條悟早就想通了這點。
所以他盡可能多地將宿儺手指掌控在手從來不是為了制止其復活，而是想避免宿儺將能夠耐受咒物毒性的無辜之人選做受［和諧］肉容器。
同時也以這些為籌碼，去和宿儺談些能夠避免更多人受到牽連的條件。
由於五條悟和夏油傑從未鬆懈的袒護，宿儺始終沒機會將主意打在虎杖和惠身上。
幸而羂索還為他準備了第三個選擇，就是曾經參與了高專突襲事件的猗窩座。
現代沒有合適的容器就從古代挑選，直接受［和諧］肉不成就在毒抗足夠的受［和諧］肉［和諧］體上進行二次受肉。
數百年前，羂索正是看中了猗窩座擁有「鬼之子」之稱的強悍肉體。
於是在殺死他及未婚妻一家後，將他做成了有朝一日可以進行受［和諧］肉的咒物。
當然為了確保他物盡其用，羂索沒忘對他施加一旦受［和諧］肉成功就會將生前記憶盡數遺忘的束縛。
在成為宿儺的容器之前，猗窩座幾乎完全是被變強執念和戰鬥本能驅使行動的。
即便如此，卻仍沒有履行童磨的交代，為激將出夏油傑的全力，在那次襲擊高專時優先拿菜菜子和美美子開刀。
——我可以把我這邊的九根手指給你，但作為交換，你要把悠仁體內的兩根手指一併轉移走，並且只要我還活著，你就不許對我之外的任何人出手。
這是五條悟戰前與宿儺締結的束縛。
宿儺是誕生於詛咒全盛時期的詛咒之王，平生最不喜受制於人，偏偏五條悟的條件令他無法拒絕。
便只能不情不願的將這一束縛視作取回力量的代價，待到束縛結成，到底又惡意滿滿地重複了一遍他第一次占據虎杖身體時說過的話。
——無所謂，我到時本來也要第一個殺你。
「小愛小姐，五條那邊的戰鬥已經打響了。」
傍晚七點二十三分，位於新宿的結界之內，這場爆發於史上最強之間的戰鬥以二人的咒力碰撞為開端，正式宣告打響。
與此同時，愛的手機鈴聲也響起，按照前幾日的約定，這通由冥冥打來的電話如期而至。
「雖然給錢的活兒我沒有不幹的道理。」冥冥說，「但對象是你，我就姑且再確認一下，要向全世界宣告咒術的存在，你們真的要這麼做嗎？」
「是的，我和黛雅也準備前往東京巨蛋了。」
愛答覆的語氣篤定。
「不只悟君的同伴們，我這邊的孩子們也就位了，一起狂歡至美好新世界降臨吧，冥小姐！」
羂索想要重啟咒術全盛時代，這就需要如今剛剛完成融合的新世界擁有足夠充盈的咒力濃度。
所以除了強制進入死滅洄游的泳者互相廝殺，他同樣讓漏瑚花御及手下詛咒師們在死滅洄游的結界外展開面向普通人的屠殺。
並非是為了殺掉多少人，而是要藉此製造恐慌，讓恐懼釋放出的咒力促使更多咒靈產生，把整個日本變為惡性循環的人間煉獄。
五條悟和夏油傑針對這種情況是有所準備的。
但是守備在各地，負責保護民眾的咒術師們只能殺滅咒靈肅清詛咒師，至於真正從源頭穩住民心，則是愛和愛の町的小偶像們即將要做的事情。
「連高田妹也……小愛小姐，不算高田妹不可以嗎，即使已經為登台表演的偶像們安排了保護她們的咒術師，可是……」
在獲知愛的計劃後，京都校的東堂葵第一時間堵到了愛の町事務所門口，以十分標準的土下座姿勢跪在了愛面前。
「是私情，我願意賭上性命，但請讓高田妹待在安全的地方。」
東堂葵的單推是愛の町旗下「180女團」的ACE小高田，他實在無法想像自家在咒靈面前手無縛雞之力的偶像，進行這場以生命為籌碼的演出。
「不行哦，東堂君你們作為咒術師有自己的使命，我們作為偶像也同樣有我們的使命。」
愛沒說好與不好，只叫來了小高田讓他們單獨聊。
繼而毫無懸念，東堂的請求被他單推的小高田親口拒絕了。
培養不會被自己拋下的強力伙伴，用這種方式改變世界，在過往的十年間，不只五條悟做到了，愛也做到了。
「偶像是粉絲們崇拜的對象，是時刻要讓自己閃耀的生物。」
小高田對東堂綻放出那個專屬於愛の町偶像的元氣微笑，將這句愛時常叮囑她們的話複述給眼前愛著自己的粉絲。
「不論在什麼地方，面對怎樣艱難的局面，都要在舞台上幸福地歌唱，將快樂傳遞給大家。」
「我正是因為憧憬著能做到這件事的小愛小姐，才選擇成為偶像的。」小高田說，「所以無論如何都不會在世界需要快樂的時候退縮。」
咒靈和詛咒師在日本境內橫行，蓄勢待發的愛の町女孩兒們毅然踏入咒術師們布置好的結界，在日本最大的十二個演唱會場地靜待愛做出演出開始的宣言。
——如大家所見，這個世界並非大多數人認知中的模樣，當下出現的超自然力量叫做咒力，正保護著大家，使用咒力對抗威脅的人歸屬於一個名為咒術師的群體。
——非術師們的負面情緒會促生出咒靈，也就是那些你們看不到，卻造成了混亂的怪物。
——在此我要再次和大家道歉，出於避免恐慌和保護我家庭的考量，我又一次說了謊。
——我的丈夫星野悟也是咒術師的一員，或許現在應該稱呼他的本名，五條悟更恰當，他從來不是我背後的天價嬌夫，而是名副其實的史上最強咒術師。
——一年前我和黛雅的暫別就在為今天做準備，此刻正在進行的是一場關乎世界存亡的戰役，為了贏下來，我用謊言將大家對我的愛編織成了能夠助力悟君取勝的最強祝咒。
——請大家不要驚慌，我和黛雅都在這裡，和我們愛の町的孩子們一起，擋在愛著我們的你們身前。
——我相信悟君和他的同伴們一定可以守護好這個有我和黛雅的世界，所以也請你們相信我也相信悟君，黑暗會被驅散，黎明終將到來。
——愛の町，全員登台！以愛之名去強勢地戰鬥吧，去做最可愛的英雄，將快樂傳遞到世界的每個角落，守護所有愛著我們的粉絲！
當世界變得陌生，當身邊布滿了未知的危險，所有未曾接觸過咒術的普通人都是驚懼而惶恐的。
可當冥冥用術式將十二個舞台的同步直播輸送至整個日本，又足以為所有人驅散心中的陰霾。
是啊，那些孩子也不是術師，都只是柔弱的女孩子而已。
結界外就是血肉橫飛的激烈戰鬥。
可她們笑著站在舞台上歌唱，明知道這樣做會讓自己成為首當其衝的襲擊目標，仍義無反顧地立在愛著她們的粉絲面前，用歌聲為新世界的黎明獻上最美好的祝福。
這還讓其他人有什麼理由去慌去怕呢？
他們都是被守護著的啊！
被愛の町的少女偶像們，被傳奇偶像星野愛，以及那個讓愛全心全意相信的五條悟……
沒有人會去貿然信任一個完全不清楚底細的陌生人，但星野一家一直是活在所有人注視下的。
他們見證愛作為偶像界絕無僅有的天花板，從戀愛到訂婚再到結婚，又有了全世界最可愛的黛雅。
星野一家的幸福毋庸置疑，自己深愛的妻女護在世界前面，那個五條悟怎麼敢輸？
而有人為他們扛住了這個搖搖欲墜的世界，他們還能放任自己的恐懼滋生，被邪惡勢力利用，成為傷害這些守護者的迴旋鏢嗎？
「小愛！」
生成新咒靈的速度開始逐步放緩，察覺到這點的愛暫且鬆了口氣。
正當她準備和這個世界的B小町成員們一起登台時，一輛疾馳而來的保姆車突然直闖入結界，穩穩停在了她面前。
「小愛！真的是你啊！」
闊別二十幾年未見的齊滕壹護和齊藤京子率先從車上跳了下來。
因為都是阿庫亞和露比身世的知情者，他們的記憶也沒受到影響。
這會兒見到了活生生的愛，都哭得稀哩嘩啦。
「活的小愛，當時沒能登上的巨蛋，我的夢想……」
齊藤壹護已經五十多歲了，此時泣不成聲的模樣卻彷彿一個終於得償所願的孩子。
「媽的，還等什麼新世界的黎明啊，這個世界已經太他媽美好了！」
他先是抱著京子哭，又抱著愛哭，即將抱起黛雅哭的時候就被人一把扯開，正是隨後下車的加奈。
她比起十年前也沒有太多變化，只是頭髮長了些，垂到鎖骨的位置，髮尾微微燙了卷。
帶著那麼點莓Production話事老闆娘的意味，隨手便將齊藤壹護推給了身邊同樣激動心情溢於言表的MEM啾。
「愛……阿姨……算了，還是叫您愛小姐好了……」
雖然不合時宜，加奈仍不可避免地因為稱呼問題糾結了一番。
「託那個搞事傢伙的福，神得以鑽遊戲規則的空子，賦予了阿庫亞和露比一些可以幫上你們的能力。」
糾結之後，加奈沒忘記說正事。
「露比說要去拿點東西，阿庫亞已經作為玩家進到那個遊戲裡了。他們讓我轉告您，不用擔心他們，您和五條有計劃，他們也有，不會有問題的。」
「啊，好，我知道了。」
愛愣了一下，星眸裡的黯淡稍縱即逝。
那可是又將滿十二年沒見的兒子和女兒。
在經過了記憶重塑的隊友們告訴她已經將集合地點通知到另外三人時，愛本以為很快見就能到阿庫亞和露比，這樣的展開著實讓她措手不及。
「加奈和MEM啾先去換衣服吧！」
愛盡量讓自己說出這話的語氣平和。
「我打個電話，待會兒一起上台。」
加奈顯然也不是很清楚阿庫亞和露比獲得了什麼術式。
不過咒術師的實戰能力畢竟是需要拿經驗堆的。
愛實在無法放心他們，尤其是疑似以泳者身份進入死滅洄游結界的阿庫亞。
於是她一刻不待地將電話打給了位於東京第一結界的夏油傑，想拜託他讓結界內尚有餘力的己方術師找一下阿庫亞。
卻不料電話接通，聽完她訴求的夏油傑卻彷彿有什麼難言之隱一樣，半晌沒有給予她明確的答覆。
「小愛，我和你確認一下，你兒子的本名，是叫星野愛久愛海嗎？」
沉默了差不多半分鐘，夏油傑聲線艱澀地開口反問。
「是，怎麼了？」
察覺到那邊貌似出了些和阿庫亞有關的狀況，愛的神經頃刻緊繃起來。
「他沒在我這裡，貌似是進了憂太負責的仙台結界，你別擔心，他大概……不，應該說一定挺好的。」
夏油傑聽出了她的緊張，趕緊出言斷絕了她完全沒有必要的擔憂。
「但你能聯繫他一下嗎？」
說到這裡，夏油傑的話音頓了頓，似乎不只憂太，他自己也很難接受這個即將道出的事實。
「我們都想不通他是怎麼辦到的，不過自從遊戲開始，他的分數就一直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快速攀升，憂太既追不上他的分也找不見他的人，剛才聯繫我的時候已經快哭了，讓他嚇得……」
「……」愛，「？？？」
什麼情況啊這是？
雖然這麼形容親兒子不太好，可這就是所謂的天賦和努力在開掛面前一文不值嗎？
怎麼辦，她覺得五條悟那時的評價好像一語成讖了。
她的阿庫亞，果然長成了超級可怕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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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的骨子哥：我和里香是純愛！一人拿夠四百分！仙台一穿四！不會再讓老師殺死摯友！
如今的骨子哥：五條老師夏油老師救救我T^T，新世界好可怕，我和里香好像看到魔鬼了。
第76章
七十六
死滅回游的規則是「殺人換點」，泳者通過終結其他泳者的性命獲得遊戲點數。
一個從未經過任何訓練，很可能連自己術式效果都不熟悉的普通人，怎麼可能殺人殺得彷彿砍瓜切菜一樣呢？
憂太的記憶同樣受到了世界融合的影響，他對阿庫亞的認知已經更新得和另一個世界如出一轍。
他知道這男人是大明星，影帝，和小愛師娘的隊友星野露比是孿生兄妹，也是另一位隊友有馬加奈的未婚夫。
所以當他在排行榜上看到這個基本上沒有重名可能的名字時，他的初始想法是找到對方，和熟人會和。
不料接下來的事態發展遠遠偏離了他的預期。
正如他向夏油傑報告的那樣，他既找不到阿庫亞的人也追不上阿庫亞的分數。
他懷疑對方是被突然獲得的強大能力沖昏了頭腦，目前處於神志不清已經殺瘋的狀態。
「我聽悟的描述，你兒子……似乎是有點容易壞掉的類型……」
嬰兒時期會打御宅藝，三歲本色出演恐怖片，會偷媽媽手機嚮導演提出利益交換，四歲開始醞釀對生父的復仇……
十二年間瘋狂做親子鑑定數百次，一部戀綜險些給愛和五條悟撈回三加一個兒媳婦，黑化起來堪稱他變態生父的翻版……
夏油傑滿腦子都是五條悟曾和他說過的這些。
於是他果斷讓憂太把當前的首要目標變成了活著，不需要相認也盡量避免和對方正面接觸，活著苟到他和其他人把遊戲終結。
「不會的，阿庫亞不會殺人的。」
當愛有些忐忑地向加奈要阿庫亞的聯繫方式，順勢從愛手裡接過手機的加奈倒是態度堅決。
「阿庫亞如果是那樣的傢伙，十年前的選擇就不會是我而是黑川茜，那女人在意識到阿庫亞想要向某人復仇的時候就對他發出共犯邀約了，要和他一起去殺人。」
愛：「……」
夏油傑：「……」
加奈沒說這番話前他還只是擔心憂太，現在他更擔心的是五條悟，自家摯友顯然對打敗宿儺後將要面對什麼一無所知，星野家完全體的畫風原來是這樣的嗎？
「其實也有點奇怪，加奈平時會相信阿庫亞，但這副完全不擔心的樣子也有點……」
愛畢竟沒能陪伴阿庫亞和露比長大，一時間難免吃不准他們現在的性情秉性，對加奈和阿庫亞的相處模式更是一無所知。
倒是一直作為親密朋友的MEM啾更加了解二人，便趕在上台前偷偷拉住愛，向她道出了自己的疑慮。
「我知道了，先上台吧……」
愛點點頭，她擁有天與束縛的感官加成，只會比MEM啾更清楚如今各處戰局的焦灼。
但畢竟已經在這邊世界生活了二十六年，因此也更加透徹，明白與其去為他人憂心，她們更應該優先做好自己的事。
「沒事的，相信悟君，也相信阿庫亞和露比。」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將心神穩住，把沒能撥通阿庫亞號碼的手機交由了京子保管，然後又微笑著幫MEM啾扶正了頭上的貓耳。
「初次同台，請多指教了，MEM啾醬！」
陀艮的氣息，確定消失，是伏黑甚爾動的手。
花御的氣息，確定消失，香奈乎、七海、禪院直毘人，這三個憂太之下的最強一級術師協力將其祓除。
作為現存三位特級咒術師之一，九十九由基已經攔住了四天災中最強的漏瑚，不會有問題，只是他們身邊疑似出現了陌生的咒力，是誰……
身處與詛咒之王的激戰，五條悟無暇分心更多，只能像愛一樣選擇相信，把精力集中於當下，為贏下這至關重要的一戰賭上自己的全部。
「你的身體不該能夠承受這樣的力量。」
宿儺在一次次被逼上絕路後不得不啟動了二次受［和諧］肉，亮出了四臂四眼的完全體形態。
「我聽羂索說過，你現在所負荷的力量少說有四成屬於你女兒。」
恢復了原身的宿儺沒急著與五條悟再戰，反而興致盎然地同他聊起了天 。
「為了能獲得這份不屬於你的承載力，我猜你一定透支了什麼。」
「呵，就算是又怎樣。」
五條悟滿不在乎地施展起反轉術式，不動聲色地修復著適才所受的傷。
「反正代價是什麼你也沒機會看到。」
「要拖我共赴地獄的人，你不是第一個。」
即便剛剛一直在戰鬥中處於下風，宿儺這會兒仍面露鄙夷。
「最終都只是平白消耗掉了自己而已。」
「你覺得我在打和你同歸於盡的主意？」
五條悟冷哼一聲，一副「你快夠了」的表情。
宿儺不可置否，森然可怖的怪臉扭曲出一個惡意滿滿的笑容：「注定只會是你的妄想。」
五條悟此時已經修復好了那些被宿儺領域伏魔御廚子所斬的傷，聞言便抬腕活動了一下新生的筋骨。
「是誰的妄想歸打贏的人說了算。」五條悟說，「我老婆女兒可是在等我凱旋回家呢，居然讓我把命搭給你，真敢想。」
這本就是一場以取對方性命為目標的宿命對決，如今話不投機半句多，話題終止之時即是戰鬥再次打響之際。
「五條老師才是真正的史上最強，一定可以打敗所有挑戰者吧！」
「那當然，小愛師娘總不會看上一個真除臉之外一無是處的男人。」
「笨蛋一號，既然獨自迎戰宿儺的決定是你自己堅持的，那麼就絕對不許輸。」
「悟，別忘了，你如今也和我一樣，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了，要連帶黛雅那份一起加油哦！」
「五條老師，其他的交給我們，您只管去打敗宿儺就好！」
「鮭魚！」
在這場終局之戰打響前，他的學生們曾這樣對他說。
「五條，我已經見過我親爸那個混蛋了，津美紀也見過她媽媽了，一切結束之後，那兩個傢伙就回國外繼續過他們的好日子吧，我們還是更喜歡現在的家。」
「沒錯，是五個人的星野一家哦，一個都不可以少……啊，不對，還有阿庫亞君和露比小姐，是只許多不許少。」
惠和津美紀也如是向他傳達了對於未來的期許。
「悟，一起上吧，我們……」
「嗯，我們是最強的！」
五條悟無比確信夏油傑會贏，所以他也絕不能輸，要為妻女贏下一個全新的世界，這是他們作為最強的責任。
「悟君，我和黛雅就在你觸手可及的地方，等你回家。」
宿儺有多強？
作為詛咒全盛時代的詛咒之王，他曾憑一己之力擊潰了直屬於藤原北家的日月星進隊和五虛將，又將菅原家餘黨組成的涅漆鎮撫隊殲滅殆盡。
現在的五條家其實是當年菅原家殘存的一支，祖先是被後世傳為「日本三大怨靈」之一的菅原道真。
五次領域對拼，五條悟已經不記得自己是第多少次修補好自己殘破的身體了，肢體缺損就用反轉術式補全，大腦過載就直接燒毀其中記錄術式的部分重新長。
痛感的傳輸早已跟不上肉身損壞的速度，可那雙湛藍的六眼卻始終熠熠生輝。
他一步未退地立於宿儺面前，將黛雅託付給他的那份力量一併發揮到了極致。
「真痛快啊，五條悟，能與我戰到這種程度的人，你是史無前例的第一個。」
宿儺察覺到了五條悟的越戰越勇，也察覺到了勝利的天平正在逐漸往五條悟一側傾斜，然而面上卻並無半點驚慌，只陶醉地享受著眼下前所未有的愉悅。
「如果你能陪我多玩一會兒就好了。」
宿儺說這話的語氣竟有些惋惜。
「不過那道締結於你和你女兒之間的束縛應該也快要到極限了，準備好付出讓我盡興的代價了嗎？」
「什……」
五條悟臉色一訝，遲疑間就被宿儺斬去了半條手臂。
而隨後運作的反轉術式也沒如之前那樣快速修復好傷勢，不多時竟連帶眼前也毫無徵兆地模糊一片，是他平生從未有過的體驗。
「原來如此，代價是徹底獻祭六眼，最終連最基礎的視力都不會剩下嗎？」
宿儺這具軀體原本屬於被詛咒之血強化的受［和諧］肉術師猗窩座，本就在反轉術式的作用速率上占優。
此刻便學著五條悟適才演示的模樣，邊通過重塑大腦破除了再次開啟領域的限制，邊慢條斯理地來到正在被收取代價的對手面前。
「我早就猜到你會將束縛結束，開始付諸代價的節點定為我被你殺死。」宿儺說，「所以我特意將第二次受［和諧］肉留到了和你戰鬥的時候，剛剛算我被你殺死一次了。」
「如此說來，你是從一開始就沒寄希望於你能全憑實力成功踢館史上最強？」
五條悟聽懂了，語氣鄙夷地呵了聲。
「堂堂詛咒之王不得不靠鑽別人空子取勝，有什麼可得意的？」
「你我之間本就不是在進行什麼講武德的戰鬥。」
宿儺將手伸向五條悟，發現仍在受到無下限術式的阻攔，多少有些意外地斂去幾分笑意。
「我記得使用無下限必須依託六眼的精細咒力操作。」
宿儺真心實意地道出稱讚。
「挺行的嘛，明明殘存的視力已經快連人都看不清了，還能憑藉身體的習慣繼續展開術式。」
「不只能展開術式，還能繼續殺了你。」
正如宿儺所說，五條悟的雙眼現在幾乎只剩下一點微弱的光感。
失去了基於六眼的咒力操作精度，不只無下限，他的反轉術式運行速率也大大降低。
除了短時間內無法復原的傷痛，近一年來無節制過載帶來的身體負荷也反撲似的傾巢來襲。
可他依然未露半分退意，失去焦距的蒼空之瞳凜然無懼地揚起，不躲不避地直迎上宿儺的視線。
「小愛和黛雅在等我回家。」五條悟說，「我家小愛已經告訴全世界我會贏了，她將所有籌碼押在我身上，我不允許這句話變成謊言，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她輸。」
「那不妨從你的妻子和女兒開始，把願意相信這個愚蠢謊言的人都送去給你陪葬怎麼樣？」
明明沒有必要，宿儺卻炫耀一般再次展開了領域。
「我沒吃過天與束縛持有者和六眼術師的肉呢，還挺好奇她們會是什麼滋味。」
「你敢！」
五條悟知道自己此刻應該冷靜下來思考對策，但面對宿儺直指愛和黛雅的激將，他實在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轟」地一聲，一發全憑身體記憶發出的蒼被他用僅剩的一隻手射偏在了周圍的建築物上。
而領域內必中的伏魔御廚子斬擊卻精準命中了他的喉嚨。
繼剝奪了他結印的雙手之後，宿儺一如在玩弄垂死掙扎的獵物，又斷絕了他詠唱契闊增強術式效果的可能。
「讓我猜猜你在想什麼。」
宿儺做出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
「是不是在醞釀拖延時間？認為你已經將我削弱很多了，你的其他同伴在結束自己的戰鬥後趕來，未必沒可能協力殺掉我？」
喉嚨被毀讓五條悟發不出聲音，一口血卻被他啐到了宿儺面前。
似乎是默認了宿儺的猜測，也仍然堅信自己和同伴們會取得最終的勝利。
「可惜，你最信賴的那傢伙，是叫夏油傑對吧，他也不會贏的。」
宿儺彈指一揮，這次令斬擊命中了五條悟的左側膝蓋，迫得他不受控制地單膝跪地，是之於神子而言再屈辱不過的姿勢。
「以為一切都在你們掌握中嗎？」
宿儺發出不屑的調笑。
「應該說是你們的一切盡在掌握，羂索是故意送那個叫真人的咒靈過去，讓夏油傑抽取到無為轉變術式的。只要我把六眼殺絕，羂索就不需要那種只是單純戰鬥起來強大的身體了，反倒是夏油傑的咒靈操術更能助力他重啟詛咒全盛時代。」
——不妙，羂索也極有可能準備了萬全之策，如果不想辦法制止，連傑也……
五條悟這會兒根本無從判斷夏油傑的所在，只是下意識地動起了發動瞬移的念頭。
可隨後就是腰腹一痛，如果不是他憑藉直覺做出了閃避，這一斬極有可能會直接將他攔腰截斷。
「接受現實吧，五條悟。」
宿儺再次抬起手，向面前的昔日神子發出宣告勝利的宣言。
「最後還是誇獎你一下好了，你可以感到榮幸了，我會視你為一輩子不會忘記的對手。」
「早知道你的身體也可以這麼強，我應該早些放棄對六眼的圖謀，先把你的身體拿到手。」
將時間倒退至半個小時前，夏油傑比五條悟更先迎來了自己這邊危機。
「平心而論，夏油傑，你確實比我想像中能幹很多。」
同樣憑藉周全謀劃占儘先機的羂索也將認可給予了這具即將屬於他的身體。
「為什麼要屈居在五條悟的光環下呢，你之前不是有更遠大的理想嗎，完全沒意識到你能做到一些他做不到的事情嗎？」
羂索所謂之事是操縱天元。
咒靈操術的施術對象不只是咒靈，還包括一切類似咒靈的存在。
十年前邁向更高階進化的天元也屬於這個範疇。
夏油傑加入死滅洄游的目的就是將羂索和遊戲一起終結，因此在確定羂索身處東京第一結界之後，他毅然孤身踏入其中。
然後數千隻咒靈傾巢而出，頃刻便將整個結界充填成了他的掌中之物。
他本來是這樣認為的，直到他同樣遭遇了強度遠超其他結界的圍剿狙擊。
沒錯，他的一切操作正中羂索下懷。
作為遊戲的發起者，羂索早做好了請君入甕的準備，為了恭候夏油傑，他在東京第一結界內投入了近八成的己方戰力。
也就是說，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就是夏油傑和羂索面向彼此的剿殺。
然而夏油傑在明羂索在暗，直到夏油傑獨自將結界中彷彿只針對他一人的泳者們清除了大半，羂索才不緊不慢地現了身。
讓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真相，自己不出意外也正是對方的目標。
「五條悟不會來的。」
和宿儺一樣，羂索也做出了這樣的宣言。
「我倒是做好了乙骨憂太會殺穿仙台結界前來幫你的準備，可惜你們真是時運不濟，老實說我原本沒對那些拿來湊數的現代術師抱有什麼期許，沒想到還出現了一個疑似處於殺瘋狀態的星野愛久愛海……」
「泳者星野愛久愛海追加規則，使用一百點數令自己退出遊戲，換入新泳者星野琉美依，並將剩餘積分全部轉讓給星野琉美依。」
「泳者星野琉美依追加規則，可向GM提出轉移至其他結界的要求，每人僅有一次機會，消耗五十點數。」
羂索似乎還想說什麼，不料被GM突如其來的追加規則提醒打斷，讓他和正與他對峙的夏油傑齊齊一愣。
「星野愛久愛海和星野琉美依……這該不會是一家的兄妹倆吧，給他們起名字的父母倒是蠻有想法。」
反正戰局已經完全倒向了自己一邊，羂索索性心情愉悅地開起了玩笑。
「讓我想起了五條家的小鬼，全名貌似是叫五條黛雅夢德？」
知曉內幕的夏油傑：「……」
如果不是不想對羂索透露更多，現在也並不是聊天的恰當時間，他真想給羂索鼓個掌。
恭喜羂索發現了華點，這三個名字還真出自一人之手，他們媽媽也確實相當有想法……
「……抱歉打斷一下，請問你說剛剛那些話，是對我女兒的名字有什麼不滿嗎？」
正當羂索吐槽完畢，打算進一步將夏油傑逼至絕路，取他性命奪他身體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清亮悅耳的熟悉女聲。
「……星野愛！」羂索猛回身，瞠目結舌地看著那個緩步向自己走來的年輕女子。
一切恍若十年前那一戰的場景再現。
那時也是她輕巧越過所有人的警備，破局之劍一般出現在了戰場，將他本來勝券在握的局面一舉扭轉。
人都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靠不斷更換身體苟過千年的羂索更是如此。
當下便本能地後退一步，一不留神，腳下就疑似觸碰到了什麼類似機關的東西。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眼前的一幕讓羂索驚詫不已。
愛畢竟是咒術史上唯二的零咒力天與咒縛持有者，羂索不奇怪她能不成為泳者而進入結界，但他想不通她怎麼會一臉輕鬆地出現在這裡，難不成……
「我會在這裡，當然是因為悟君已經打敗宿儺了呀！」
愛一如十年前那樣，鳶紫星瞳閃爍出熠熠光輝，對他露出了象徵著絕對勝利的微笑。
「準備好用死亡為新世界獻上祝福了嗎？」愛說，「宿儺或者悟君，只要活下來的一方踏入結界，就意味著另外一方的潰敗。」
「不可能！五條悟不可能贏得了宿儺，明明……」
驚慌失措下，羂索節節敗退，一步步毫無防備地踏入了某隻咒具的生效範圍。
「獄門疆，開門！」
伴隨著他腦內的遲疑時間計滿一分鐘，數道黑色束縛猛然襲向他的身體。
「灶門，你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夏油傑的驚詫同樣不比已再無還手之力的羂索少，一時間目瞪口呆地看著適才配合愛操作獄門疆的炭治郎。
「我鼻子很靈嘛，因為能幫助露比小姐快速鎖定到姐夫你的位置，所以就跟過來帶路了。」
炭治郎一如既往憨笑著撓頭，一副殊不知自己又一次坐實夏油傑壓力源頭的模樣。
「露比？」
夏油傑努力無視掉炭治郎擔憂關切的眼神，皺眉重複了一遍這個屬於五條悟義女的名字。
然後他就親眼見證了格外匪夷所思的一幕，三米之外的「愛」居然一點點變了模樣。
最先是頭髮，從綢緞般的紫色褪成了陽光一樣的金色。
然後是面容，這倒是沒有變很多，露比是愛的女兒，本就生了一張與愛七分相似的美麗臉龐。
最不可思議的是咒力，對方顯然是有咒力和生得術式的，適才卻完美仿製出了愛那罕見的咒力為零狀態……
「星野露比，作為術師的能力是完美無缺的表演，不只是外表，聲音，咒力和術式也能絲毫不差地複製過來。」
露比將比「yeah」的手勢貼近額頭，一雙恍若紅寶石的眼眸清澈明亮，左側瞳孔中那顆和愛如出一轍的星星晶瑩閃爍。
「很遺憾地告訴你，五條還沒贏。」露比說，「不過我哥哥已經去到他那邊了，所以請稍安勿躁，新世界的黎明很快到來。」
「五條，你是不是應該反思一下，為什麼我每次遇見你，你都把自己搞得這麼慘？」
與此同時的新宿，正當宿儺準備對五條悟落下最後一擊之際，同樣有人作為變數踏入戰場。
「阿庫亞……」
五條悟的雙眼已經照不見來者，但他分辨得出來，這絕對是阿庫亞的聲音。
同時他也感受到對方疑似獲得了咒術師的能力，只是咒力強度至多僅有一級術師的水準，和宿儺原身那甚至超越黛雅和憂太的咒力總量天壤之別。
「別過來！」
五條悟來不及為意料之外的重逢欣喜，失焦的雙眸倉促抬起，尋著聲源的方向慌張發出警告。
「他不是你能對付的敵人！」
可惜他的話之於阿庫亞而言半分不具備父親的分量。
「你就是宿儺？那什麼詛咒之王？」
也許真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阿庫亞對話宿儺的語氣竟滿是輕蔑和不屑。
叫宿儺惱怒地瞪向了這個不速之客，也讓五條悟的一顆心又往上提了幾分。
「算了，你是什麼牛鬼蛇神無所謂，反正無論你是誰，你的所作所為都讓我很火大。」
說也奇怪，別說阿庫亞現在已經被賦予了咒術師的能力，縱然他還是個完全覺察不到咒力存在的普通人，都該是能感受到宿儺身上非人壓迫感的。
可阿庫亞卻半分懼怕都無，只邊向他們走來邊自顧自地繼續挑釁。
「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你很愧疚。」
阿庫亞聲線篤定。
「所以現在要跪下來向我道歉，『對不起，我是使用卑鄙手段讓阿庫亞大人感到困擾的罪人，不這樣做根本不可能打贏五條悟』，一字不落地給我複述。」
五條悟：「……」
等等，束縛的代價不是只有六眼嗎？
他的耳朵應該還好吧？
剛剛他是不是聽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然而不待他想通阿庫亞口出狂言的緣由，就那麼猝不及防地，他又聽到「噗通」一聲打身後傳來，震得他整個人都跟著晃了下神。
嗯……
誒誒誒？！
五條悟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剛剛險些被宿儺切半時都沒像此刻這樣懊惱，總之就是非常遺憾自己的視力沒能多留一會兒。
……即使還是搞不太清楚狀況，但那個千年間未嘗一敗的詛咒之王好像真跪了。
……跪給了一個獲得術式僅數小時的新晉術師。
……跪給了他乾兒子，雖然至今沒叫過他一聲爸爸，不過不重要，他不想在意這種無關緊要的細節。
二分評有紅包，寶寶們積極留言∼
因為下章完結，所以這章也跟著爆字數了23333，完結章後天晚六點，不見不散∼
挖了之前的伏筆，不知道有沒有寶貝猜出來，小五的代價是視力，六十五章小五望著小愛說捨不得，小愛說她和黛雅永遠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七十四章小五主動合眼，去脫離視力感受小愛的觸碰……
我覺得小五真是太累了，他強大，執著，有夢想，一直在努力守護所有人和全世界，去做整個咒術界的兜底人，如果不給他個契機，就算新世界到來，他也不太會選擇退下來休息，他不會拒絕需要他守護的人，其他人也依舊會覺得只要他在，交給他就沒關係了。
但人生總歸是要看到更多風景的，所以我做了這樣的安排，餘生就讓小五慢下來，做個功成身退的大英雄。
當然小五這個天賦，看不到也不會削弱很多的哈哈哈，無下限還是可以用，該裝裝該強強，小五精準拿捏。
第77章
七十七
「我是你最親密的戰友，把所有點數都轉給我。」
「ok，你沒有見過我，點數不知怎麼就消失了，一定是遇到了會魔法的傢伙。」
「大概就是這樣。」
此時的第一結界內，露比正向憂慮不減的夏油傑解說她和阿庫亞的術式原理。
「我哥哥獲得的術式是「深信不疑的謊言」，無論他說出多麼離譜的話，在你成為他施術對象的時候，都會對他所言的一切信以為真。」
「因為術式效果是直接作用在認知和意識上的，所以基本可以無視真刀真槍打起來的實力差距。」露比說，「也就是說，如果敵人比較孝順，直接說『我是你爸爸』都可以。」
夏油傑：「……」
怎麼辦，他愈發為五條悟的未來感到擔憂了。
不僅想讓阿庫亞叫爸爸的願景百分之百會落空，還極有可能一言不合管阿庫亞叫了爸爸。
由於之前脅迫了蘿莉神，所以阿庫亞和露比早就清楚自己會獲得什麼術式。
於是也像曾經去到他們那邊的五條悟和愛一樣，和神一起制定了能夠為他們完美兜底的計劃。
首先由阿庫亞進入死滅洄游拿分，露比則變身成花御的模樣，從漏瑚那裡騙來他們以防宿儺萬一敗於五條悟之手，提前準備的PLANB獄門疆。
「沒錯，我連咒靈都可以變哦！」
露比說到這裡，略有些警惕地望了夏油傑一眼。
「所以我哥哥一度認為你的存在對我來說有點危險，猶豫了好久到底要不要救你。」
「你要感謝我。」露比說，「是我一再聲明咒靈很醜，如果不是今天這種特殊情況，我才不會有變著玩的意願，我哥哥才重新評定了你的威脅性。」
夏油傑：「……」
他突然理解了為什麼五條悟的摯友只有他一人。
他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神明有好生之德的體現……
給別人當摯友充其量要情要錢，給五條悟，尤其是嫁入星野家的五條悟當摯友，擺明了是個要命的差事。
「神告訴我和哥哥，這個世界仍需要一個類似天元的存在去穩定咒力的產生與平衡。」
無視夏油傑嘴角抽搐的表情，露比信步來到已經結束封印程序的獄門疆旁邊，伸手將其從地上撿起。
「和天元一樣擁有生成強力結界的能力，但最好比需要不斷和星漿體同化的天元穩定，也無法憑藉自身意識干涉世界運行。」
「巧了嗎不是？」露比說，「這個叫羂索的傢伙，他造出那具不死的詛咒之軀，再加上他找到的封印神器獄門疆，他自己就把所有條件都集成了。」
「神要將這個作為新世界的楔子？」
夏油傑正色，眉頭因為露比的舉動擰起幾分。
「好歹是容不得閃失的東西，我說你是不是別和拋接球一樣扔著玩比較好？」
夏油傑也是無奈了。
別管裡面封印了多噁心的傢伙，這玩意兒未來可是要被用於穩定世界平衡的，露比此刻對它的態度卻彷彿只把它當個有點新奇的玩具而已。
「有什麼關係，又不會壞。」
露比大喇喇地一攤手，被夏油傑制止便隨手將獄門疆再次扔給了一旁待命的炭治郎。
「據那個叫漏瑚的咒靈說，這個本來是他們為五條準備的，萬一那什麼詛咒之王算計不贏五條，他們就想辦法用它封印五條。」
「想一想就讓人超級火大。」
露比說著，左側眼眸中明亮的單星褪去，在殘念的加持下變為了讓夏油傑不禁脊背一寒的黑深殘雙星。
「五條那傢伙如果出了什麼問題，媽媽可是會很難過的。」露比說，「所以管他是新世界還是舊世界，只要是無法讓媽媽笑出來的世界，就再給我和哥哥毀滅後去重塑好了！」
「身上的傷全是他造成的嗎？」
「手臂也是他斬斷的？」
「因為喉嚨被毀掉了，所以沒辦法回答我的問題了嗎？算了，那我就連帶他讓你跪的那一下，一起去找他清算好了。」
這是同十年前似曾相識的一幕，彼時五條悟也是遍體鱗傷地出現在了阿庫亞面前。
只不過阿庫亞那會兒尚且不清楚五條悟和愛的關係，唯獨對電話接通後愛那聲刻盡擔憂的哭腔記憶猶新。
愛和五條悟在一起很幸福，不僅僅在當時，五條悟用接下來的十年向他和露比證明了這點。
正如露比所說，他們只要愛是最幸福的樣子，任何膽敢讓愛難過的東西，他們都會讓其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
「如果不跪下道歉就會死，給我說'我錯了，阿庫亞大人'。」
阿庫亞的雙瞳同樣浮現出了與露比如出一轍的黑色雙星，伴隨著術式的發動，直直定在已經跪倒在地的宿儺身上。
「然後在那裡等待我對你實行制裁，這是你唯一的贖罪方式。」
「唰」地一聲，五條悟聽見了利器出鞘的聲音。
眼下他只能大致猜到阿庫亞的術式原理，卻瞬間想通阿庫亞打算做什麼了。
可一切真的會如此順利嗎？
與宿儺激戰一場的五條悟再清楚不過，宿儺根本不是什麼有勇無謀的莽夫。
誕於咒術全盛時期，一生又歷戰無數的詛咒之王如果有這麼容易對付，那別說千年前，剛剛都不可能憑藉二次受[和諧]肉一舉扭轉他本來勝券在握的局面。
哪怕阿庫亞的術式能直接作用在精神和意識上，一定程度超出了宿儺過往對於咒術的認知，也很難……
如果只有五條悟自己，但凡有把握留得命在，他完全可以不計其他風險損耗地去搏去賭。
但牽扯到阿庫亞不行。
從阿庫亞出現在戰場的那一刻起，他的使命就不再只有取勝了，還有一定要將阿庫亞毫髮無損地帶回愛身邊。
想到這裡，五條悟僅剩的左手凝出一發黑閃，猛地回身襲向宿儺面門。
他心中自有判斷，如果阿庫亞的術式仍在對宿儺奏效，那麼他的這一擊同樣不會落空。
然而正像他有所預感的那樣，他的拳頭根本沒能碰到宿儺，神武解的破空之聲隨之響起，在二人咒力的激烈碰撞下，他們頭頂的天空幾乎被生生撕裂成了兩半。
五條悟深知自己現在不可能憑藉硬碰硬的較力贏過宿儺，索性且戰且退地回撤至阿庫亞身邊。
反正眼下反轉術式的輸出速率也不夠修復受傷嚴重的腰腹和斷臂，他便優先將其用在了喉嚨和聲帶上。
「那傢伙花招很多。」
事到如今，五條悟無比清楚他無法全靠自己戰勝宿儺，只能思考和阿庫亞一起贏下來的辦法。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在你的術式奏效過一次後就有了應對策略。」五條悟說，「但仍覺得有些棘手，所以第二次才假意中招，想把你騙過去解決。」
「那種事情隨便怎樣都好，我沒興趣知道他的想法。」阿庫亞說，「我的術式效果是可以讓對方無條件相信我的謊言，告訴我怎麼做才能讓他跪下來向我道歉。」
「……」五條悟，「這好歹是賭上性命的戰鬥，你能先別糾結跪下道歉這件事了嗎？」
「不能。」
阿庫亞否定得十分堅決。
「他做了會讓愛傷心的事情，你不覺得不叫他道歉就允許他去死，未免太便宜他了嗎？」
「阿庫亞，我不清楚神是怎麼和你交代的，但事情已經出現變數了，不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贏的了。」
五條悟自己比阿庫亞更加不願意承認這點。
「我現在不只沒辦法再使用六眼的能力，我的眼睛什麼都看不到了，按照我和小愛的預期，這一切本該發生在我打敗在宿儺之後……」
「我知道，神早將你需要為那個束縛付出什麼代價告訴我了，怎麼說呢，只要愛不嫌棄，我和露比也不是很在意你殘不殘。」阿庫亞說，「糾正你一個錯誤，是你一個人的預期，並非愛的。」
「什麼意思？」
五條悟一向不善於忖度他人的言外之意。
可不知是不是失去視力的原因，他此刻竟隱隱從阿庫亞篤定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弦外之音。
「世界上不會同時存在兩個六眼，一個六眼如果以非壽終正寢的形式消失，另一個新的六眼會立刻出現，現在這個規則依舊存在。」
五條悟的眼睛看不到，阿庫亞在說這番話時已然挑釁意味十足地睨向宿儺。
「會贏的！」
阿庫亞的術式再次發動，閃爍著黑色雙星的海藍雙瞳牢牢凝在宿儺身上。
「一定是星野一家的勝利！」
「雕蟲小技！就算是針對認知的術式，只要讓我體內受[和諧]肉[和諧]體的靈魂來承擔，就……」
宿儺已經受夠了阿庫亞的把戲，運籌帷幄的伏魔御廚子再次開啟，不料下一秒，他本以為不會再存在於世的無量空處領域就兇狠至極地砸了下來。
「我的術式能讓他人對我說出的謊言信以為真，但並不意味著我在術式下只能說出謊言。」
當身體被兩雙星瞳一前一後地齊齊鎖住，存活了千年的詛咒之王竟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毛骨悚然的戰慄。
遲疑間就看見自己引以為豪的斬擊在面前的小女孩兒身上盡數落空，而他的頭則被天與咒縛模式下的黛雅重重一捶，不輸於伏黑甚爾的強大肉體力量將他連頭帶膝蓋一起壓趴到了地面。
「你看，不主動跪下道歉就會死得很慘，這句話也是很現實的忠告。」
五條悟目不能視，阿庫亞便在與他擦肩而過時在他肩膀上意味深長地一按。
那一刻，恍若一場跨越十年，聯結著兩個世界的輪迴終於得以圓滿【第三十章】。
「我不會再讓愛難過了，解決掉你就和黛雅一起帶他回家，愛還在家裡等他。」
六眼的精細咒力操作可以辦到很多事情。
五條悟就曾依託這一特質將「停止之力」從手動擋變為了自動擋，黛雅自然也可以將同樣的原理應用在天與咒縛雙系統的切換上。
當然，黛雅再怎麼天才也不可能在六眼開眼的瞬間掌握這一技能，順便還連帶無下限術式乃至無量空處領域的運用訣竅。
這就得益於愛在一年前一併做出了讓黛雅休學，打那時起就化身五條悟的人形掛件，陪他一起執行任務的決定。
是你一個人的預期，並非愛的。
阿庫亞的話正是這個意思。
考慮到五條悟不可能同意愛準備這樣的保險，所以愛給他的理由只是希望他能在保有視力的這一年好好注視黛雅成長。
不過平心而論，如果全憑黛雅一人還是很難擊敗宿儺，所以不僅歌姬在她過來前用術式單獨禁區為她做了暫時性的能力增幅，阿庫亞也一起作為限定輔助來到了這裡。
術式「信以為真的謊言」不只可怕在能夠干擾對方的認知。
還可以通過不斷交織真話和謊言，讓對方對戰局的判斷徹底陷入紊亂。
阿庫亞選擇進入仙台結界拿分的原因也是為此。
神告訴他乙骨憂太在那裡。
他需要這個五條悟和夏油傑之下的最強一級術師做載體，幫他摸清術式的最佳使用方法。
「但講真，那小鬼的心理承受能力弱爆了，先是東躲西藏，害我找了很久，等我好不容易把他揪出來，結果他一照我的麵差點沒繃住哭出來。」
阿庫亞在干擾宿儺之餘，也沒忘向五條悟傳達自己對於他和夏油傑教學水平的不滿。
「好不容易肯相信我沒有惡意了，又因為沒打通夏油傑的電話，直接哭出來了。」
「我明明有好好安慰他的，一再告訴他凡事要往好處想。」阿庫亞說，「夏油傑不接他電話也有可能不是嫌棄他沒派上用場，而是已經被那邊的羂索殺掉了。」
五條悟：「……」
他現在就覺得他和愛還是太樂觀了。
阿庫亞哪裡只是長成了可怕的大人，分明是長成了惡劣又可怕的大人才對。
而作為一個惡劣又可怕的大人，阿庫亞怎麼會輕易放過傷害了他家人的混蛋呢？
徹底殺死宿儺，是千年前的咒術師們拚盡全力都沒能做到的事情，卻也是最強一家毋庸置疑會做到的事情。
「去吧，給你的最強生涯畫上圓滿的句號，和愛一起。」
黛雅的第二次領域遠比第一次來得更加堅固完整。
五條悟欣慰地體察到了。
然而不待他為這終於到來的黎明曙光鬆一口氣，背上便被阿庫亞輕輕一推，有人順勢拉住了他完好的那隻左手，掌心相扣，十指交握。
「小愛……」
五條悟認出了他最熟悉眷戀的觸感，明明眼前仍舊漆黑一片，他前行的腳步卻再次有了實感。
舊世界的結束也意味著新世界的開啟。
飄搖千年咒術界如此，作為這千年間的最強咒術師，五條悟的人生亦是。
他一路被她引著前行，最終在那個分割過往和未來的節點站定。
「悟君，一起去到更加美好的明天吧！」
最後一擊，她握著他的手共同落下。
正像她曾對他承諾的那樣，她和她帶給他的最強一家都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第六十五章】，他無需捨得，因為再沒有任何東西會將他們分開。
當一切塵埃落定是怎樣的感受？
五條悟表示這感覺像極了新婚。
那時他被自己婚禮上的兩杯三獻酒灌醉，稀裡糊塗就睡過了整場儀式外加他自己和愛的初［和諧］夜。
這次竟也是異曲同工的情況。
他太累了。
做了二十九年的最強，又透支掉了餘生的全部視覺，一步步從當世最強做到史上最強。
他有關乎世界的夢想，有甘願傾盡全力去達成的目標，為此一直承擔著名為「善」的枷鎖和職責，去引領整個世界迎來光明。
現在黎明已至，他也終於卸掉了那些伴隨「最強」一詞而來的重擔，一時間只覺得疲憊感和鬆懈感同時襲來，甚至等不及善後的硝子趕來為他治療，就倚在愛懷中沉沉睡去。
而他這一睡也足足睡過了一週。
待到他終於在高專的醫療病房中緩醒，外面劫後餘生的人們已經過完了平安聖誕狂歡的三件套，即將迎來新世界的第一個元旦，將他貌似又錯過了不少東西昭顯無疑。
「咒術的存在已經不再是秘密了，因為愛久愛海先生的術式，世界平穩完成了規則重塑階段的過渡。」
見他醒了，硝子先是打電話通知了愛，然後才邊為他做康復檢查邊和他同步了當下的種種情況。
「以網絡和媒體為媒介，愛久愛海先生的術式也可以做到貞子錄像帶的效果。」硝子說，「讓接收到訊息的所有人對訊息的內容深信不疑。」
「聽起來是個很容易成為新魔王的能力。」
五條悟聽得嘴角一抽，在心裡重新為這一術式的危險程度評了級。
「話說放任他操縱輿論真的不會有問題嗎？那傢伙興致上來可是連宿儺都會玩弄，妥妥是個可怕又惡劣的大人。」
結果毫無懸念，已經將記憶更替成新世界模樣的硝子才不許他侮辱自己少女時期的男神，記錄著檢測數據的病例本沒好氣地揮出，將不再能時刻展開無下限術式的五條悟砸了個正著。
「都十年了，你和夏油真是半點長進沒有。」
硝子冷哼一聲。
「嫉妒仍在令你們面目全非，眼紅人家又帥性格又好的嘴臉也還是那麼可憎。」
「悟，我做夢都沒想到，我殫精竭慮地防了十年，居然到底沒能防住我家女兒們躲不過你兒子的戲碼。」
當人剛好在高專的夏油傑聞訊趕來，五條悟算是理順了他們兩個再次被硝子捎帶在一起針對的緣由。
「你能想像我從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書包裡翻出阿庫亞的寫真集時有多崩潰嗎？」
五條悟的眼睛看不到，不過只聽語氣，他就可想而知夏油傑此時灰敗至極的臉色。
「而且全家都認為我破防是小題大做，覺得兩個孩子又不是女友粉，青春期少女追個能幫她們樹立正確擇偶觀的男明星沒什麼大不了……」
「……就離譜，那能是樹立正確擇偶觀嗎？」
夏油傑說到這裡，心累之情已然溢於言表。
「我這麼形容你別不愛聽，你家阿庫亞擺明了是副萬花叢中過的渣男面相。」
長相上露比像愛更多，阿庫亞倒確實是渣男生父神木光的翻版，所以夏油傑的吐槽某種程度來說不算空穴來風。
只可惜如今世人的記憶已經被集體篡改，所以摯友組除了向彼此訴訴苦，也只能接受這些「殘酷」的現實。
幸而他們並非一點都得不到安慰。
和愛一起來接五條悟的還有一個在他和夏油傑看來相當解氣的消息。
那就是本來已經定下了婚期的阿庫亞慘遭未婚妻加奈退婚。
理由是他「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露比一不小心在加奈面前說漏了嘴，叫加奈得知了自己正是阿庫亞獲得術式後首個施術對象這件事。
彼時阿庫亞為了避免她擔心，直接強制她相信了他此去不會遇到任何危險的謊言。
「倒不是事件本身的性質有多惡劣，但加奈一直是個不太有安全感的孩子，她會害怕這樣的事以後還會發生很多很多次。」
在開車載五條悟回家的途中，愛將事情經過說得更詳細了些。
「好在阿庫亞有認真反思自己的錯誤。」愛說，「如果他再故技重施，繼續用術式強制加奈相信其他謊言，那我這個做媽媽的都會戳穿他，做主勸加奈快跑。」
「唔，雖然是他自作自受，不過想想也有點可惜，咱家的星野家取名手冊一時半會兒派不上用場了……」
五條悟將手肘架在副駕駛的扶手上，聞言便散漫地笑了笑，將那雙已經不再能照見任何事物的湛藍眼眸投向車窗外。
六眼還在的時候他墨鏡眼罩不離身，現在真的看不到了反而盡數拿掉了那些遮擋，纖長睫毛下的漂亮眼睛熠熠生輝。
彷彿昭示他終於無需再去照拂世間萬物，往後餘生，他只要站在原地，一切美好自會停駐在他眼中。
「慢點，昨天下了雪，台階上會有點滑。」
將車停在庭院外，愛牽好他的手，一步步穩穩走到了家門口，沒像從前那樣拿出鑰匙，而是用自己的指紋開了鎖。
「門鎖是津美紀換的，她說這樣你會更方便一些，小惠還叫來了憂太悠仁他們，把房間裡一些可能會令你磕到碰到的地方都做了改造。」
愛如是解釋家中包括門鎖在內的種種變化。
「明天是元旦，你又剛好在今天醒過來了，所以孩子們一起出去買食材了。」愛說，「晚上阿庫亞和露比也會過來，咱們一家人一起過新年。」
「明天是元旦？」
五條悟側頭，再無遮擋的眉梢微微揚起。
「是呀！」
愛知道他想說什麼，清悅的聲音帶著濃濃笑意。
「也是我們結婚第九年的紀念日，謝謝你呀悟君，給了我最好的紀念日禮物，如約把新世界奉至我面前，也平安回到了我身邊。」
「那我的禮物呢？」
五條悟招呼愛到他身邊坐下，沒骨頭的貓兒一樣將大半重心移給她，頭也順勢枕在了她肩上。
他無非是想逗逗她討個吻而已。
緊張的備戰階段沒人有空分心。
他們都不是分不清輕重緩急的人，不被其他事情牽扯掉精力是他們那時不約而同的默契。
不料他向她索吻的話尚未說出口，靠近她的那側耳朵裡便多了一枚耳機。
是她熟悉的歌聲，卻是他從未聽過的陌生旋律。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知曉那個束縛的代價後我就開始籌備了，這是一張只做給你一人的專輯。」愛說，「悟君，還記得我向你求婚時對你說過什麼嗎？」
五條悟作勢思索了一番，唇角玩味地一勾：「你問我要不要做你孩子們的爸爸？」
「呃……」
萬事俱備的浪漫氛圍頃刻間化為烏有，愛的聲音也隨之一滯。
「……不是這句。」
「哈哈，我知道。」
五條悟修長的手指摸索過耳機線，銜起另一枚耳機放入愛的耳廓，話音緩慢而堅定，一字字與歌詞重合在一起。
「你說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第三十四章】。」
曾經痛苦的世界因你變得美好，是你讓我品嚐到了愛與被愛的滋味。
有你的地方，我會與你同在。
你要去的地方，我也會跟隨。
日升月落，冬去春到。
晨鐘暮鼓，風捲雲舒。
在你我心之所向的世界，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正文完—
終於卡出了結局，我真不是故意拖T^T，就是一遍遍寫一遍遍刪，總覺得配不上小五和小愛一路走來的種種，現在這版算是過了我自己這關，希望也能是大家心中的圓滿結局，我有寫出一個大家喜歡的故事。
總之謝謝寶貝們一直以來支持啦，接下來還有三篇番外（沒錯，你們期待的小小悟在番外），我緩一緩開更~
P1：硝子X姬川大輝（夸露同父異母的哥哥）&露比X七海。
小五操心硝子找了真人渣的時候（小五：沒關係嗎，這個都沒有小愛的基因中和，不出意外只剩下神木光那個渣的基因了），剛認的女兒就被陰暗學弟拐跑了（這裡夸露沒有坦白前世就是醫生和紗利奈，世界融合後露比看性格，懷疑七海是醫生轉世，類似上錯花轎嫁對郎【bushi】）。
P2：小五出道記。
阿庫亞有些擔心小五無所事事會因為感到落差心裡而失落，於是想給小五找點事情做——正好愛要復出，我在幫她籌備新專輯，你要不要過來feat，順便出個道？
小五：哈？我又不缺錢，我快三十了幹嘛去做那種事？不可能才不要想都別想！
結果三天後就陪愛去錄音了。
傑哥：阿庫亞對你做了什麼？你怎麼這麼聽話？
阿庫亞路過，面無表情：爸爸，走了。
（只要阿庫亞叫一聲爸爸就無法拒絕任何要求的小五&意外發現只要叫爸爸就能解決一切階級矛盾的阿庫亞）
P3：你們期待的小小悟&傑哥家女兒的青梅竹馬故事。
雖然也很強，但因為家裡都是掛逼，所以一不小心全家最弱的炸毛小貓和為了照顧青梅竹馬自尊心拚命裝柔弱，其實強得一批的蝴蝶家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