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 2008-2-23 22:18
《夜曦》作者：絕歌【完結】（強烈推薦，超H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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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沈越曦穿過重重人牆，終於擠出了招聘會的大門。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一瞬間她竟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本想趁著在這求職高峰期來招聘會淘淘寶，看能不能招攬到幾個有用的人才，沒想到好剛和行政主管藍沁一坐下來，就被求職責圍個水洩不通，漫天紛飛的簡歷，如潮似海的人潮壓得她都快喘不過氣來。
打個電話給藍沁，她很沒意氣地丟下「戰友」撤退了。還是覺得坐在辦公室裡面招聘比較舒適，這種苦力活讓她的行政主管去忙活吧。
「你好。」一聲悅耳而有禮的聲音從沈越曦的旁邊響起，她扭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米白色套裝的女孩子立於她身旁。她的劉海很長，從眼前斜劃而過，將臉都遮過小半。
沈越曦問道：「有什麼事麼？」她應該沒有見過她。
那女孩子將一份簡歷遞到她的面前，「求職的，剛見到你在那邊招聘，人太多了我就在這裡等你。」
沈越曦再次打量了那女孩子一眼，接過簡歷。上面的學習及工作經歷都是一片空白，只有很簡單的一些介紹：姓名、年齡、戶籍。這是簡歷？簡直就是便簽紙嘛。真想隨手扔進旁邊的垃圾桶。但看到她那認真的神情，她又忍住了自己的衝動，揚了揚手中的簡歷，問：「你想應聘什麼職位？」
那女孩子靜靜地吐出兩個字「雜工！」表情十分酷！要是在酒吧裡，她肯定會為她吹口哨的。而那「雜工」兩字讓她不禁把眼睛睜大了一些，覺得她在拿自己開刷。「你確定？」她覺得懷疑。
那女孩子非常認真地點了點頭。
沈越曦再把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覺得她與雜工形象實再是不相符。修長纖細的身材，柔順的長髮，略帶陰冷頹廢的氣質，一身套裝穿在她的身上，看起來卻更像休閒裝。她看起來不像應屆畢業生，也沒有職場人士的嚴謹端正，她的身上處處流露出一種鬆散與隨意。小半張臉都藏在長長的劉海下，露出來的皮膚也呈現一種蒼白，說明有點自閉的侵向。應該是屬於長期封閉式地呆在家裡的「坐家一族」！腦海中迅速地分析，馬上確定她不適合雜工這份工作。她需要的雜工是一個能端茶送水、掃地擦窗、抗飲用水搬雜物吃苦耐勞的。她問道：「你為什麼想做雜工？」再掃了眼簡歷，夜白羽，女，二十三歲！有姓「夜」的麼？還真罕見。
夜白羽輕輕地理了理額前的劉海。為什麼想做雜工？因為她沒有學歷，沒有相關的工作經驗，在這麼多的工種裡面，她只有對雜工應聘上的把握大一些，畢竟這不要求高學歷，也不要求那三五年以上的工作經驗，只要有力氣，只要肯埋頭努力做事就行，說白了，這就是個苦力活兒。她也只想做一個雜工，一個簡簡單單不問世事的雜工！「因為我需要這份工作，因為我覺得這份工作適合我。」
「你真確定？」沈越曦問。她適合這份工作？雜工？她很懷疑她不是有病就是在拿自己開刷或者另懷目的。
夜白羽說道：「確定！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範圍，也許你覺得我不適合，但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證明自己能夠勝任這份工作。」她的聲音很低，卻透著一種堅定。
沈越曦遲疑了片刻，對夜白羽的舉止有點不明白。她這麼有心地跟著她出來，就只為一份雜工的工作？而且，個人簡歷上還寫得這麼的簡陋？對，就是簡陋，上面的字不會超過百個，字跡歪歪扭扭的也很難看，比自己小學六年級的字都還難看。「那我想請問一下，你什麼學歷？」
「小學未畢業！」夜白羽坦然說道。
沈越曦訝然地張大了嘴，小學未畢業？這年代居然還有小學都沒有畢業的人？如果她真的小學沒有畢業，她也就有解釋她為什麼願意做雜工了。像現在大學生都難以求職的情況，小學生就更加沒有立足之地嘛。但轉念又一想，她今年都二十三年，輟學到今也有十年了吧，難道就沒有學過什麼技術和手藝之類的謀生技能？再看她的衣服，好歹也算是牌子貨，不像是窮到要做雜工的人啊。難不成是一直在家呆著靠父母養著？再看她的頭髮把臉都遮了一半，莫非是有什麼心理障礙才如此？
夜白羽見到她久未說話，以為她是嫌棄自己的學歷低，抬起頭來，說道：「我承認我沒有學歷，但我肯努力。抱歉打擾你這麼久時間。」說完，她示意沈越曦將她的簡歷還給她。
沈越曦收回簡歷，說道：「我沒有說你不行，我只是在考慮。這樣子吧，你下午到我公司來複試，如果可以我就錄用你。」這人還真小氣，就這樣的「簡歷」她居然還要要回去？給了夜白羽一張名片，說道：「下午兩點，能找著地吧？」
夜白羽看了眼名片，輕輕點了點頭。
沈越曦拿著她的簡歷轉身往停車場走去，她覺得她做不過三天就會走人。
藍沁看到沈越曦交給她的簡歷的時候，嘴巴都張成了O字形，她擰著那張簡歷，問道：「這是什麼？」
「簡歷。」沈越曦面無表情地說。她也覺得這簡歷簡單得有點寒酸得過份，也有點後悔把這張簡歷給藍沁看，早知道就直接扔垃圾桶得了。
藍沁把簡歷擱在桌子上，煞有其事地趴在桌上，一個字一個字地數著，「OK，加上標點符號，一共是六十三個字。標題『簡歷』二字，姓名：夜白羽，性別：女，年齡：二十三，出生年月：八四年二月十四，籍貫：XX省XX縣XX市XX鎮，然後就是教育經歷無，工作經驗無，連個電話號碼之類的聯繫方式都沒有。我的老同學，大老闆，這樣的簡歷你也收？連製表都不會，就歪歪扭扭地寫在一張白紙上的破簡歷也要？不會是今天被招聘會場的人給擠「銹逗」了吧？」
沈越曦被藍沁的話擠兌得有點面子上過不去，她擺了擺手，嘴強地說道：「這有什麼，不就是一個雜工嗎？還需要什麼學歷，只要做事勤快，手腳利落就行，如果一會兒她來了，你就把她的入職手續辦了吧。」招一個雜工沒關係，關鍵是不能被藍沁看扁了。要是那夜白羽不行，她還可以把她炒了嘛！
藍沁剛想問她是不是開玩笑的，人家沈大老闆已經踩著她那可愛的小靴子扭著那楊柳般小蠻腰回她的老總辦公室去了。摸了摸鼻子，收就收吧，沒學化咋地，沒文化能把活幹好就行了。問題是，連簡歷都做得這麼馬虎的人，真能放心她會把事情做好？
夜白羽坐在茶餐廳的一個角落裡，手上夾著支香煙，戴著黑色墨鏡，表情木然地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她從小出生在一個不算完整的家庭，父親是個痞子，除了賭博就是跟人打架鬥毆，脾氣也很不好，稍有不順心就回家打罵母親。母親是被人拐賣而來的，忍受不了父親的折磨與家庭的困苦，跳河自盡了。在她十二歲那年，她父親因為犯了事，被抓進了監獄，家裡的財產也被判了賠償。因為她有個不光彩的父親，大家連帶著看不起她，親戚們也不願意收留她，她連吃住都沒有著落，更別提繳納學費供她讀書。她輟了學，開始在社會上遊蕩，每天像個乞丐一樣蹭東家吃西家，飽一餐饑一餐。為了生存，她不得不想方設法地去弄錢，十二歲的孩子，能有什麼弄錢的法子，靠撿垃圾的錢還不夠她每天吃饅頭的。漸漸的，她認識了一些小混混，與他們混到一起。跟著他們，她開始了偷竊，被抓過也被打過。
後來，聽說南方的大城市很繁華，更容易討到生活。她便跟著幾個混混偷了人家幾百塊錢，爬上火車來到了這座城市。他們來到這裡，錢很快花光，到最後只得睡天橋吃冷饅頭。天橋下的蚊子多到咬得人睡不著，只得把整個人用衣服全部罩著，蚊子就隔著衣服咬，第二在起來全身都是小紅點。沒錢花了，他們就打起了她的主意，想讓她去做雞。她聽到他們的這個決定的時候，嚇壞了，也氣壞了。她抓起隨身帶的刀指著他們大叫，她可以去偷去搶，但如果誰要敢讓她去賣，她一定先捅了他。她是個女孩子，她要保住自己清白，時時警惕防備著任何人，她害怕他們害她，卻又不過不與他們混在一起，時時刻刻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她只能在心裡不斷地對自己說要讓自己變得比他們都強，要讓自己壓過他們，要讓他們聽自己的，不敢動自己。她和他們一起去砍人去搶劫，她比他們做得都狠都絕，她下手從來不敢留情，她怕自己一時心軟留情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每天都要提防著仇家，防著治安仔、警察的追捕，剛開始那幾年不斷地在廣州、東莞、佛山、肇慶、韶關這幾個城市流竄，有次為逃避嚴打，他們不敢坐車，從廣州步行到東莞，整整走了三天，白天躲在沒人的山上睡覺，晚上摸黑趕路。
混久了，混出了經驗，再加上她腦子活、計謀多，她成了這個團隊軍師，每次出去做事都是她做策劃，另一個叫龍剛的很能打的帶頭，他們叫龍剛為老大，叫她為大姐。摩托車飛車搶劫、收保護費、偷竊、賣搖頭丸、賣黃片，開遊戲廳、什麼能弄到錢就做什麼。白天躲在出租屋裡睡覺，晚上出去活動，砍人做買賣。無數次的游離在生死線上，無數次的從警察、治安仔的手下逃過。
四年前，龍剛及一些弟兄被人抓了。她挑起大梁，做了他們的老大，掌控了這個黑社會小團伙。短短的兩年時間裡，憑著她的狠絕的手段，憑著她多年打混的經驗，憑著她捨得下大本錢去收買當地的治安仔，她手下的勢力迅速擴張，手裡積累了數百萬資金，那個團伙在當地也闖出了名號。可是她是混黑的，不是歌星明星的，注定不能見光，見光就意味著離死不遠。她成為了年底打黑的首要對象，各路人馬的眼光都瞅著她，她成為了大家眼裡的一塊大肥肉。前年七月，在一次談判中，她被對方一刀子捅進了肚子，背上也挨了兩刀，整整昏迷了十天，休養了半年才出院。養傷期間，她不斷地變換地方，怕被警察查，怕被道上的人害，甚至連手下的人也防著，怕被出賣。等她傷好復出時，地盤、生意被搶去了一大半，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的人跟著龍剛的弟弟龍岳。
一個人在冷冰冰的醫院裡躲了半年，踏過生死，看著醫院外的人世繁華滄海桑田，再回頭看看這些年自己走過的路，心裡頓感疲憊與荒涼，有了退隱的決定。但走上這條路，想要再回頭又談何容易，龍岳三翻四次地上門來找她主持大局，想讓她再做軍師，那些以前跟過她的也不時地以日子難混為由上門找她借錢。而那些對頭也盯著她，就等著找她算帳。
為躲避這些紛爭，她悄然離開那個城市，回到家鄉，花了二十萬為自己買了個新身份證。在家鄉呆了一個月，看盡了那些虛偽、奉承的嘴臉，踏上了流浪的路。一個又一個城市流浪，像一粒無根的飄萍，留下一身的疲累與滄桑。她厭倦了塵世的紛爭與繁華，嘗盡了人世的冷暖，她很想很想讓自己也有個根，也能有一個家，也能像正常人一樣安安靜靜地生活。
又來到南方，在這塊土地上生活了八年，她已經習慣了這裡的氣候，已經習慣了這裡的夜空。她只想找一份合法正經的工作，做回一個普通人，學著去過一個普通人該有的生活。她不在乎工資待遇，不在乎工作是否體面，她只想要一份正正經經的工作，只想學著去做回一個人好人。將煙頭摁滅，一口飲盡杯子裡的咖啡。
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到快點了。拿著沈越曦的名片，出了茶餐廳，往電梯走去，名片上的地址就在本樓的十七層。
面試很順利，她被錄用了，但有一個月的試用期，如果不行，隨時有被炒的可能。
公司的業務以貿易為主，一共才十來個人。除了行政主管藍沁、行政助理兼前台的花月影，就是業務員。她的工作就是打雜，哪裡需要哪裡去，端茶送水、掃地擦窗，有時候也連帶做一下水電工人。她不喜歡與人交集，每天只是默默的做事，不與任何人說話交談。她在這些人眼中就如同一個影子一般，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剛開始的時候，大家對她還有些好奇，久了也就習慣了。
一個月很快就過去，夜白羽也也順利地從試用員工提升為正式員工。
藍沁把正式合同放到夜白羽的面前的時候，她推了推眼鏡，說道：「看不出來，你還挺行的，居然把這份工做了下來。」當初見到夜白羽的時候，看到她的長相還以為她是拉拉，是被沈越曦勾來的或者是跑來追沈越曦的。經過她這一個月觀察，終於確定兩人沒有關係。
夜白羽什麼都沒有說，略微看了下合同，在上面的簽字欄上落下了自己歪歪扭扭的簽字。
藍沁確認了下合同，對夜白羽說道：「好了。哦，對了，這個週末公司組織爬梧桐山，你也去吧，早上九點在梧桐山總站集合。」
夜白羽點了點頭，什麼都沒有說。
藍沁又問道，「爬山要準備些什麼都知道吧？」
夜白羽現次點了點頭。
藍沁在心裡暗叫一聲，「受不了！」像個悶葫蘆一樣，簡直跟啞巴沒啥區別，問她話就只知道點頭。她決定了，爬山一定不要與夜白羽分到一組。
到週六的時候，眾人準時在梧桐山集合。公司分為三組，沈越曦、藍沁、與業務部經理各帶一組，夜白羽被分到沈越曦一組。從泰山澗往大梧桐爬去，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還能保持一致，等爬到小梧桐與大梧桐的分叉路時，藍沁帶錯隊，他們那一組爬去了小梧桐。留下沈越曦與藍沁繼續向大梧桐那四千米高的海拔進攻。崎嶇、陡峭的山路給眾人嚴峻的考驗，漸漸的隊伍就拉開了距離。平常養尊處優的沈越曦因為體力不支，掉在了最後面。不過，她還是略微有些安慰，因為公司裡那個最酷最悶的雜工也跟她一起掉隊。
夜白羽慢慢悠悠、不緊不慢地晃著往山上爬，心想著就跟著沈越曦這個隊長，就算是掉隊也不怕。
就這樣，兩個掉在最後面的傢伙，一個比一個，爬到山頂的時候已經快到下午四點了。先爬上去的那幾個傢伙已經準備打道回府。
業務經理對沈越曦叫道：「沈總，怎麼才上來啊，該罰該罰。」
沈越曦有氣無力地坐在山頂上的石凳上擺手說道，叫道「少來，你們這幫沒意氣的傢伙，全都扔下我就跑了，也不拉我一把。」
業務部的小吳笑嘻嘻地揍到沈越曦的面前說道：「沈總，還能堅持住不？要不要俺們背你下去，都四點了。」
「去去去！」沈越曦叫道：「該下山的下山，下去後就跟藍總會合去吃飯，別等我了。」想不到爬大梧桐這麼累，她先前還嘲笑藍沁跑錯路了，現在她敢肯定那丫的絕對是故意往小桐梧跑的，這得省多少路啊。她也有點後悔自己沒有「認錯」路。
夜白羽坐在山頭上，望著連綿起伏的群山、翻滾的紅雲、火紅燃燒的太陽，迎著吹來的山風，感覺到了一種寧靜與飛翔，依稀之間有一種超越世俗的錯覺。沐浴著陽光，陽光溫度照在衣服、肌膚上，卻融不入心底，暖不了陰冷的心。
沈越曦打量著歇著氣，打量著周圍的風景，然後她的目光落在了夜白羽的身上。陽光下的夜白羽身上流露出的仍是清冷與孤寂的氣息，她靜靜地坐在那裡，仿若與陽光隔絕。
她不禁有些疑惑，這是怎樣的個女孩，怎麼會生得如此的冷漠？
「夜白羽，該下山了，晚了不好下山。」沈越曦對坐在蓉城第一峰的夜白羽叫道。
夜白羽回過頭，才發現山頂上已經只剩下她和沈越曦。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與雜草，往山下走去。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這話一點也不假。慣性再加上突然強力運動引起的腿部肌肉、韌帶的拉傷，使得下山的時候膝蓋都打顫發軟，兩條腿像灌了鉛似的。
天漸漸地暗下來，山間小道透著一股幽寂、暗沉，心不禁有點發磣。。
夜白羽見天黑了，漸漸的加快了些速度。沈越曦看到天色已晚，路上已經沒有別人，且與夜白羽掉出好一段距離，也加快步伐，有的地方甚至強忍著腳疼開始小跑。
「哎呀。」落腳的時候，突然踩滑，小腿格在下面一階台階上，墜性作用讓她一下子跌坐在山道上。腳踝處傳來一陣劇疼，剛開始的時候還不是很劇烈，她試著站起來。腳剛著地就感到鑽心地疼，且一點都使不上力。她倒吸幾口冷氣，痛意不斷地刺激著她的感官，眼淚都痛了出來。
走不了了。她想叫夜白羽，卻發出她已經走得沒影沒蹤。掏出手機，居然顯示沒有信號，心頓時就涼了半截。往前方望去，茫茫的山路上別說人，連只小鳥都看不到。回頭看去，仍是幽幽暗暗的山道。這崇山峻嶺之間彷彿突然之間只剩下她一個人在這透著陰森山氣的小道上。孤寂感與恐懼瞬間湧上來，強烈的無助感緊緊地包圍她。怎麼辦？誰來救救她？夜白羽呢？怎麼走那麼快？她難道就不等等她？沒有見到她追上去也沒想到倒回來看一下？夜白羽那麼冷漠孤僻，她能留意到她麼？再看著手機，上面仍無信號顯示，試著撥號也打不出去。
她咬著嘴唇，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再加上腳踝也越來越疼，最後她忍不住掉下了淚，淚越掉越多，一發不可收拾，腿似乎越來越疼，她乾脆抱著頭窩在那裡痛哭起來。
「你怎麼了？」一個冷冷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
沈越曦驚了一跳，反射性抬起頭，帶著滿臉淚痕望去，只見夜白羽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夜白羽！沈越曦突然覺得她好可愛，如同見到了救命稻草。「我腿傷了。」她趕緊止住哭聲，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
「我看看，傷哪了？」夜白羽蹲下身子問。
「這兒。」沈越曦指了一下腳踝。
夜白羽輕輕地拉起她的褲腳，發現那高高的腫得像個饅頭。她輕輕地抬起她的腳「痛！」沈越曦倒吸口冷氣，尖聲叫道，剛止住的眼淚又飆了出來。夜白羽替她脫了登山鞋，將手摁在腳踝上，輕輕地揉著。
「痛，放手。」沈越曦痛聲大叫，腿痛得要死她還要去動那裡，存心想要害她麼？夜白羽的形象頓時在她的心裡由天使變成了個惡魔。
「脫臼了，忍著一點。」夜白羽握著一手握著她的腳腕處，另一手握著她的腳，然後揉動關節，再用力地一推一送。
「啊——」沈越曦痛聲慘叫，叫完了跟著發現腿上的痛意消了很多。她驚訝地望著夜白羽，「你會接骨？」
夜白羽說道，「會一點點。你站起來試試。」
沈越曦試著站了起來，發現腿還是痛，仍舊使不上力。
夜白羽轉過身，半蹲下身子，說道：「上來，背你下去。」
沈越曦有點猶豫，她這麼瘦，能背得動她麼？
見沈越曦久沒反應，夜白羽又說了句，「上來。」低沉的命令的語氣，帶著不可抗距的威嚴，沒有絲毫回轉的餘地。
沈越曦不敢再遲疑，順從地趴在她的背上。
夜白羽背起她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走去。
她好瘦！沈越曦在心裡想著。扒在夜白羽的背上，隔著衣服也能感到身下那身軀的單薄。她不禁些擔心，自己會不會把她壓壞了，她會不會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會不會把她累壞了。
走了一兩千米，夜白羽開始喘氣，額頭也有汗水冒下。
「休息一下吧。」沈越曦心有不忍，背著自己走這麼遠、這麼難走的山路，就算是一個大男人也得累趴啊。
夜白羽沒有吭聲，任憑汗如雨下，氣喘如斗也仍保持著那下山的速度不變
沈越曦替她擦著汗，心裡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搗在她心裡有些難受。「休息下吧，看你累的。」
又堅持走了一段，夜白羽也實再累得不行，於是找了個相對平坦的地方把沈越曦放下。她擦去額上汗水，脫去汗濕的外衣，露出裡面緊身黑色背心。修長優美身形就這樣展露在沈越曦的面前，雖瘦，卻很結實。
背部，幾道長長的傷疤斜插入衣服之中。那傷疤有指頭粗，呈腥紅色，像一條蜈蚣一般盤在她的背部。
沈越曦倏地睜大了眼，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些傷痕。這得是多深的傷啊，怎樣的傷害才能留下這麼多這樣的傷疤。
夜白羽在石板路上坐下，從上衣袋子裡摸出支煙，然後點著，含在嘴裡。
沈越曦遲疑了片刻，問道：「夜白羽，你身上的傷……」
夜白羽僵一下，隨即把剛吸了一口的煙滅了，然後起身穿上外套，說道：「走吧。」
沈越曦看了夜白羽兩眼，很顯然她不願意及這事。她趴在夜白羽的背上，輕聲問道：「能說說你的過去麼？」
夜白羽不吱聲，只是埋頭往前走。
「夜白羽……」
「不想我把你扔在山路讓就最好閉嘴。」夜白羽喘著氣說道，聲音雖輕，卻帶著一股子凶狠勁，嚇得沈越曦馬上閉了嘴。
她喘氣的聲音越來越重，汗水順著頭髮一滴一滴也往下滴，整個人濕得猶如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但任憑沈越曦如何叫她休息也不肯停下來。
天也越來越黑，周圍的景物已經看不清，山道也變得很模糊。下山的速度不得不降下來，幸好路面是白色的，勉強還能憑著感覺走。
山風吹在沈越曦的身上，冷得她直打哆嗦，擱在夜白羽肩上的手指冰涼。
終於兩走到了大小梧桐交界的平台處。夜白羽把沈越曦放到石凳上，用衣袖擦去臉上的汗水，靠在平台的欄杆上，問道：「手機能打麼？」
沈越曦從背包裡摸出手機，出現信號顯示，但用電量卻顯示到底了。她撥藍沁的電話，結果連撥三通都沒有人聽，終於在第四通的時候接通了，那邊剛「喂」了一聲，手機沒電自動關機。
她連連深吸幾口氣，這個時候連手機都欺負她，氣得直想把手機砸了。她可憐兮兮地望向夜白羽問：「你的手機呢？」
夜白羽抿了抿嘴，說道：「我沒手機。」
沈越曦叫道：「不是吧？你居然沒手機？你不用麼？」
「不用。」夜白羽酷酷地回答。她不需要跟任何人聯繫，用手機做什麼？當MP3、MP4聽歌看電影還是拿來當遊戲機玩？
怪人！沈越曦打量著夜白羽，對她是越來越好奇。又冷又酷，惜字如金，全身傷疤，一身名牌卻跑來做又苦又累又沒前途的雜工，這簡直……簡直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夜白羽盯著漆黑的山林，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看來今天得把她一直背到山下才行了，而現在才走了一半！有點想把她扔在山林中不管，自己一個人下山。保證不用一個小時就能到山腳，然後飽吃一頓，再跑去享受舒舒服服的桑拿。但腦海中又想起剛才沈越曦在山道上無助哭泣的模樣，頓時又心有不忍。她煩燥地熄掉煙頭，都不知道自己發什麼神經，居然能有同情心照顧起別人來。
「上來！」她半蹲下身子，讓沈越曦爬到她背上去。
沈越曦也看出夜白羽的不耐煩，於是說道：「你先下山吧，我給你個號碼，你下山之後幫我打電話給藍沁，讓她帶人上來接我就行了。」
夜白羽回身盯著她，兩個小時之前，她這樣說她或許會。現在天已經黑盡了，再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不嚇壞她也得冷壞。
「你不害怕？」夜白羽問。她就不相信她有那膽子，要不然剛才也就不會像個沒人要的小孩一樣哭得那麼傷心無助。
沈越曦倔強地抿了抿嘴，說道：「有什麼好怕的，不就是有點黑有點靜麼？這梧桐山上又沒有毒蛇猛獸。」
「那好。」夜白羽點了點頭，抬腿就走。
「喂！」沈越曦突然慌了，她真打算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啊？她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像藏了如數的怪物一般，心裡湧起強烈的懼意。
夜白羽停下步子，回望著她。
沈越曦怯怯地說道：「我……我害怕。」連聲音都在擅抖，也不知道是因冷還是因為害怕，或許是兩者都有。
夜白羽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在心裡歎了口氣，走回到她的身邊，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衣服雖被汗水弄得有些潮意，卻多少也能抵擋一部分山風。
「走吧。」背起沈越曦往往抄小路往盤山公路走去。這時候太晚了，走小道太危險。盤點公路雖然要遠一些，但路平坦寬敞，想對來說要好走一些。
沈越曦伏在夜白羽的背上，感受到她身上的傳來的溫度，躲在帶著她汗味的衣衫下，也不覺得害怕和冷了。想不到這樣冷冷的女孩子居然能給人帶來溫暖。
終於到了山腳，夜白羽是累得雙腿發麻不聽使喚，連走路都成了機械式。背上的重量也壓得她連腰都直不起來，又倦又累又餓。也顧不得到梧桐山腳211公交車總站去取沈越曦的車，直接在路邊叫了輛的士就把沈越曦送往醫院骨傷科。
醫生見到人是夜白羽送去的，就理所當然地讓夜白羽跑去辦理交費、辦住院手續之類的事情。夜白羽就一直為沈越曦在醫院裡忙上忙下，跑來跑去，等把一切搞定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她累得不行，連飢餓都感覺不到只想閉上眼睛就睡，坐在走廊的椅子連家都懶得回了，眼睛一閉就睡著了。
沈越曦躺在病床上是累得前胸貼後背，又不見夜白羽出現以為她已經回去了，於是叫護士去幫她叫了份外賣，再把手機充上電。一天的折騰也讓她累得不行，發了條信息給藍沁告訴她自己受傷住院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藍沁接到信息趕緊匆匆忙忙地趕去醫院。見到夜白羽一身汗臭味，蜷縮成一團睡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是嚇了一大跳。她怎麼在這裡？
「喂，夜白羽！」連叫數聲都沒有反應，睡得還真沉。
她走上前伸手去推夜白羽。
剛觸及到夜白羽，夜白羽猛地睜開眼，一個翻身跳起來就攻了過去。
「哇！」藍沁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被扣住手腕，跟著小腹和頭部太陽穴各重重地挨了一記重拳，打得她眼冒金星、天旋地轉……
夜白羽望著藍沁，人也呆住了。剛才迷迷糊糊她感覺有人靠近，就反射性地出手，等把人打趴了才看清打的是藍沁。
走廊裡的人都望著夜白羽，過了半晌走廊裡的護士才回過神來，趕緊去叫保安。
夜白羽一見到保安反射性地拔腿就跑，幾個箭步就衝進了樓梯，然後跳躍著向樓下竄去。等她到大門口的時候，才猛地一醒，停住步子。她用不著跑啊，這是誤會嘛！
於是又倒回去，然後就被保安給圍住了。
夜白羽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於是又乾脆衝出去，左竄右拐跑了個沒影沒蹤。
沈越曦醒來的時候發現藍沁也住院了，且與自己同住一間病房。「你怎麼了？」
「還能怎麼？無緣無故被那夜白羽給打了一頓。」藍沁氣得不行，「我看她睡在走廊上，好心地去叫她，沒想到她翻身起來就把我打暈了。」現在頭還暈著呢，醫生說要住院觀察幾天。
「夜白羽？」沈越曦訝然，「她在哪打的你？」
「就在這門外的走廊上。」藍沁越想越氣，怎麼遇上這種人啊！平常看那夜白羽就陰陽怪氣的，沒想到還真有問題。
「什麼時候的事情？」沈越曦坐了起來。
「就今天早上七點的時候。一身臭汗味地睡在外面走廊上，叫了半天都沒醒。走過去想推她兩下叫她起來，沒想到她突然爬起來二話不說就把我打昏了。小沈，你說我平常沒有得罪過她吧？」藍沁那個鬱悶。
沈越曦張大了嘴，夜白羽居然沒有回去，在走廊外呆了一夜？「那她現在哪？」她禁有些緊張起來，不會是被人抓進派出所去了吧。
「跑了。」藍沁更鬱悶，聽五六個保安居然還讓她跑了。
沈越曦鬆了口氣。
藍沁又加了句，「不過我已經報警了，到時候讓警察去公司取了她的檔案，我看她怎麼跑。」
「呃！」沈越曦趕緊說道：「可別，你……唉呀，你別報警。」想起夜白羽昨天累了一天，晚上還在走廊上守著她睡了一夜，又是感動又是心疼，又為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替她著急。
藍沁睜大了眼睛望向沈越曦，「我沒聽錯吧？她打了我，居然叫我別報警？」
沈越曦點點頭，「說起來也有我的原因。昨天我爬山把腳扭了，是她背了四五個小時把我背下山的。我估計她睡在走廊上，可能也是因為太累了。」當下簡短的把昨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關於夜白羽滿身傷疤的事情她沒說。
藍沁聽得是目瞪口呆，這也太猛了吧。
敲門聲響起，酷酷地夜白羽站在門口。看樣子應該已經梳洗過，也換了身衣服，戴著墨鏡。
夜白羽說道：「藍經理，早上的事情我很抱歉，這是醫療費。」說著走過去將一個信封放在旁邊的床頭櫃上，然後頭也不回就往外走。
「她——」藍沁指著夜白羽，看了看信封，再看看沈越曦，「她這算是賠禮道歉嗎？」
「夜白羽！」沈越曦趕緊叫住她。
「什麼事？」夜白羽回過頭。
「呃，你……哦，沒事。你好好休息，還有，謝謝你。」
夜白羽微微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她還真酷！」藍沁說道。酷得讓人想開扁。
沈越曦盯著門口，好半天才回頭問：「你有沒有覺得她的身有很多迷？好像她的身上有很多故事似的。」
「我只知道這個人少沾為妙！」另類，而且不像好人。藍沁下的結論。
無名 2008-2-23 22:18
第二章
星期一夜白羽正常到公司上班，發現公司坐鎮的領導換了人。沈越曦與藍沁住院，把秦歡請到公司坐鎮。聽到前台八卦消息，這秦歡是公司主要大客戶之一的秦氏集團大老闆的獨生女兒，與沈越曦、藍沁三人是青梅竹馬，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死黨。沈越曦這家公司能開成，也全靠了秦氏集團的支助。
這秦歡一來，不查業務、不看財務、不管業務，先查衛生，再把公司裡的擺設來個大挪移。她盯著夜白羽在公司忙來轉去，搞得夜白羽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
擰著水桶從洗手間走過，聽到洗手間裡面有人在議論她。「夜白羽可真慘。」某甲頗帶同情的聲音傳出。
「誰叫她得罪誰不好，偏把歡少給得罪了。」乙女有點興災樂禍。
「她得罪歡少？怎麼可能嘛！」丙女有點意外。
「你還不知道吧，沈總去爬山的時候把腳扭了，藍經理前去探望，結果被夜白羽打得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歡少對咱們藍經理愛得死去活來，怎麼可能不替藍經理出氣。」乙女說道。
「那夜白羽為什麼打藍經理？」
「我怎麼知道？估計是吃醋吧，你又不知道現在流行斷背，說不定夜白羽對沈總有意思……」
夜白羽一聽這些八卦越扯越遠，越扯越沒譜，也懶得再聽，擱下桶擰著抹布轉身走了。
秦歡很挫敗，這個夜白羽對工作上的刁難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多一句廢話，不說一句怨言，就是讓她洗廁所通下水道她也二話不說就干。兩天後，她尋了個理由，要辭退夜白羽。
「為什麼辭退我？」夜白羽站在辦公桌前冷冷地盯著秦歡，她自問工作上沒有出任何差錯。
秦歡悠然地坐老闆椅中，說道：「理由很簡單，公司不需要一個會無緣無故攻擊人的員工。」
夜白羽說道：「那是誤會。」
「誤會？你認為這說得過去麼？」秦歡反問。不是她小氣、心胸狹隘，而是她通過這兩天的觀察看出這個夜白羽太危險，她冷靜得近乎冷酷，整個人無情無慾，能忍別人所不能忍之事，身上總帶著一股煞氣，這樣的人你給她一把刀她就能把人剁了。說實話，她很欣賞這種人，也願意將她收納為己用，但她不會放在藍沁與沈越曦身邊，這兩個女人的閱歷都太少，也比較單純，根本就駕馭不了她。
夜白羽輕輕勾了勾嘴角，說道：「秦小姐，若是真因為打人的事情而開除我，你也不會等到今天，早在第一天上班就執行了。給我一個真正的理由！」
「那就是理由！」秦歡說道。
夜白羽直直地盯著秦歡，紋絲不動。
秦歡被夜白羽盯得十分不自，她的眼神太利，如一把刀直指人的心底。她彆扭地轉過椅子，用椅背對著夜白羽，輕咳一聲，說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夜白羽還是一動也不動，她需要一個真正的答案。
「還不出去？」秦歡轉過過，問道：「需要我叫保安麼？」聲音中透著一些緊張，只是那眼神那氣勢都讓人感到有極大的壓力。
夜白羽譏俏地勾了勾嘴角，轉身出去了。答案，她能猜到。只是覺得有點諷刺，做個好人，哪怕是個卑微的好人也都這麼的不容易。
回到雜物房，靜靜地點支煙，一口一口地抽著，抽完之後，煙掉滅頭，把私人東西收拾好，辦理完離職手續、結算好工資，走出大廈。
走在大廈外，抬頭看著這高高的商廈，第一份正正經經的工作就這麼結束了！輕輕勾了勾嘴角，轉身到路邊招了輛計程車離去。
以為這只是她生命的一段毫不起眼的插曲，也從來沒有想過與沈越曦之間還會發生什麼事情，有時候命運卻總會給你一些意外。
事情發生在半個月之後的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夜白羽窩在一家小酒吧的角落裡一個人喝著啤酒，這家酒吧處於大廈的十八樓，相對普通的大眾酒吧，這裡顯得比較幽靜，來這裡的人也多是上班一族，基本看不見混混的足跡。夜白羽偶然發現這家酒吧，也就成了這裡的常客。
喝得半醉的時候，突然聽到有玻璃瓶的碎聲，長久養成的警覺性使她反射性地警覺起來，耳朵不自覺地豎起，目光迅速地在場中搜索，找到聲源。
幾個混混模樣的人擰著鋼管堵在門口，有兩個人跳到巴台後一邊開酒往口裡灌，一邊砸，整個酒吧裡的人都驚恐地望著他們。
音響電視也被砸壞了，酒吧裡頓時只聽到那些混混發出的動靜。
夜白羽皺了皺眉頭，這樣的酒吧居然也能遇到混混來鬧事？她決定以後不來了。
「把你們老闆叫出來。」一個光著膀子，上面刻著鷹頭刺青的青年大聲叫道。
服務生嚇得往角落裡縮，動都不敢動。
那幫人又拚命地砸桌子和椅子，跟著又看到吧台後面的辦公室，抬腿就踹。
門突然被打開了，出來的居然是沈越曦，她冷冷地看著那幾個混混，厲聲問道：「幹什麼？」聲音雖厲，但中氣不足，帶著顫聲。
「幹什麼？」一個混混抬手就給了沈越曦一巴掌，當下當得她把頭甩到一邊，腳下不穩差點跌倒。
那一巴掌打得夜白羽的心裡哆嗦了一下，一股火氣倏地竄上來，她冷冷地盯著那混混，手中的罐裝啤酒捏得格格作響。
沈越曦捂著臉問道：「你們為什麼打人？」
「老子想打就打。」那混混就衝上去，一把拽住她的頭髮，一手煽她耳光。
旁邊的幾個混混在那裡吹口哨，酒吧裡的人一個也沒有動，甚至沒有報警的。
夜白羽冷著那個混混，緩緩站了起來。她已經退出，本想置之事外，但這件事情她實在看不過去，有什麼恩怨茬子，直接把酒吧砸了就好了，對一個女人動手算什麼男人！做混混混到這種沒品的地步，簡直是丟人。更何況這個女人曾是自己的老闆，曾給過自己一份正正經經的工作。
那混混打夠了，一把將沈越曦推倒在地上，又踹了兩腳，叫道：「給我做人老實點，別仗著有幾分姿色就到處勾引人！」說著，拿起一瓶啤酒就要往沈越曦的身倒。
夜白羽一下子竄過去，一把奪過那瓶啤酒就砸在那混混的頭上。
「哎呀！」那混混慘叫一聲，倒退數步跌坐在地上，鮮血沿著臉頰就流了出來。
大家被這突然而來的變故震懵了，視線全落在夜白羽的身上。
夜白羽冷冷地盯著他們幾個，順手擰起旁邊的瓶啤酒，「打女人？做混混到你們這種沒品的地步，我都替你們覺得丟人！」她的話沒有說完，旁邊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大罵一聲：「你他媽的敢打我哥！」就抽出把刀向她砍去。
夜白羽一腳踢中那少年的手腕把刀踢飛，再一腳踢在那少年的肚子上。跟著，旁邊那幾個混混也衝了上來了。自己人被一個女人給打了，這要是傳出去他們的面子往哪裡擱，以後也別想再在道上混。
夜白羽單手撐在吧台上，身子一躍跳了上去，再一個凌空翻身落到他們後面，順手操起一把凳子便向那些刀鋼管刀具擋了過去。
有一個人的刀具插進了凳子中，她用力一轉凳子，把刀給奪了下來。
夜白羽一把將刀握在手上，回手就往他們砍過去。她用力極猛，速度又快，竄到一個混混身邊，揪住他的衣領就把他的頭往牆上撞，頓時把人撞得頭破血流。另外那幾個想衝上來就往夜白羽身上砍去，夜白羽揮刀擋了幾下，然後猛地把那混混扔到對方的刀下。
「唉呀！」一聲慘叫，那人肩膀上硬生生地被自己同伴砍了一刀，其他的幾個混混見砍到自己人了也嚇得猛地收了手。
夜白羽竄過去，盯著一個穿著較好，看起來像是小頭子模樣的混混，一腳踢中他的手腕將手中的西瓜刀踢飛，跟著一個剪刀手將他的手反扣於身後，然後摁著他的脖子，將他死死地壓在桌子上。那人想掙扎，夜白羽一刀子順著他的臉頰旁邊重重地插下去，刀刃有一半插進了桌子，刀與那人的臉頰只相差幾公分，頓時嚇得那人就軟了。旁邊的幾個人也不敢再動，全都盯著夜白羽。這女人太猛了！
「這位……這位大姐，我們……好……好商量，我……我們是東哥的人！」那被夜白羽摁著的人有點發抖，這女人出手又狠又猛，他們來了這麼多人，一下子就被撂翻了好幾個，嚇著他反射性地就報了自己老大的名號。
「矮冬瓜左東！」夜白羽冷哼一聲，「在東莞被湖南長沙幫的人追得混不下去了，居然跑到深圳來了？」一把抽出刀子，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切下了他的小左指。
「哇——」那人慘叫大叫，摀住流血不止的手指彎住腰死死地摁住。
夜白羽用帶血的刀指著他們幾個，「給我告訴左矮子，要是再讓我看到他的人到這裡來鬧事，見幾個我砍幾個，一個都別想回去！」
那人被幾個混混拖著退到門口，一個混混問：「你是誰？」
夜白羽手中的刀直接就飛了過去，問她是誰，先問她手中的刀。
「媽呀！」那幾個傢伙嚇得拔腿就跑。
夜白羽走出去，把沈越曦從地上扶起來，她的臉都被打腫了，頭髮也零亂得不成樣子。夜白羽突然感到一陣心疼。
「謝謝你。」沈越曦輕聲說了聲，低頭轉身推門往裡面走去。
那些來酒吧裡的客人也紛紛往外面走去，那幾個混混一路上流下的血漬觸目驚心。
夜白羽遲疑了下，說道：「我送你去看醫生。」
沈越曦，說道：「我自己去。」聲音中透著濃濃的鼻音與抽氣聲，她低聲對旁邊的服務生說道：「把店關了，都回去休息吧，路上小心點。」
夜白羽站在窗前往外看了下，還沒有警察來。估計到現在還沒有報警呢。她鬆了口氣，卻也有些擔憂，若是今天自己沒在這裡，指不定沈越曦被打成什麼樣。她到底得罪了什麼人，會請道上的人來收拾她？
皺了皺眉，不想牽入這些紛爭中去，卻又有點放心不下她。
沈越曦覺很委屈，無緣無故被人把酒吧砸了，再把自己打成這樣。而這一切還好死不死地讓夜白羽看到。到衛生間略微整理了一個裝束，用飄飄長髮遮住紅腫的臉頰，使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狼狽。然後帶著服務員出了酒吧，準備鎖門。
夜白羽跟在沈越曦的身後，她不知道那幫傢伙是不是全部走了，如果還留下人跟在沈越曦的後面趁機再動手她就危險了。於是一路跟著沈越曦下樓，然後再跟著她上了車。
沈越曦坐在駛駕位上深深地吸口氣，說道：「夜白羽，我很感謝你今天出手救了我……」「有沒有一塊錢？」夜白羽未等她說完便打斷她的話問。「什麼？」沈越曦愣了一下。
「給一塊錢，要硬幣。」夜白羽向沈越曦伸出手。
沈越曦呆了兩秒，不明白夜白羽為什麼要一塊硬幣，但還是從車上的盒子裡摸出了一枚交到她手中。
夜白羽酷酷地窩在她的後座上，說道：「好了，你可以開車了。」
「夜……」
「這一塊錢裡面，有五毛是剛才在酒吧裡教訓那幫混混的費用，還有五毛錢是護送你安全回去的費用。錢已經收了，不退貨。」夜白羽說完就閉上眼睛，沒打算再搭理沈越曦。
沈越曦深吸口氣，回頭瞪著她，也不顧自己滿臉紅腫是否能夠見人。第一次聽她說這麼長的話，卻是這麼賴皮的話。自己已經夠難堪了，她難道還嫌不夠麼？
剛要發作，話到嘴邊卻又全部嚥了回去。她望著夜白羽，微閉著雙眸的她有著一種沉靜和一種蒼白的病美。她的五官很精緻，比例分配很完美，靜靜地靠在那兒，給人一種嬌柔的錯覺，忍不住想要去保護她、照顧她。
一時之間，她有些沉默。就這樣一個纖細的女孩子，卻全身都是恐怖的刀疤，面對著那麼多提著刀棍的窮凶極惡的歹徒居然面不改色，出手竟然又是那麼的凶悍。想起秦歡對她的評價，「你們別看夜白羽做事踏踏實實、安安分分，她在你們面前隱藏起來的那一面還不知道有多可怕。我敢說，如果你給她一把刀，她就敢砍人。」但她知道夜白羽不會是個壞人，不然她不會把她從梧桐山上背下來，還送到到醫院，剛才也不出冒著那麼大的危險救自己。
轉過身，點燃引擎，駛出停車場。
夜白羽一直跟著沈越曦，直到她進了家門。
沈越曦打開門，對夜白羽說道：「進去坐一會兒吧。」沒聽到回答，一回頭才發現夜白羽已經進電梯。
「喂！」她剛想叫住她，電梯門已經關上了。
沈越曦望著電梯門有些發怔，她就這樣走了？但一想，這就是夜白羽的性格。她不禁些好奇，什麼樣的經歷造就了這樣一個獨特與眾不同的夜白羽。
沈越曦洗了澡出來，想打電話給藍沁與秦歡，讓她們幫她分析一下看自己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門鈴就響了。
沈越曦看見夜白羽居然站在門外，她打開門。
夜白羽的手上擰著些藥，把藥交到沈越曦的手中，說道：「給你的。」然後轉身就要走。
沈越曦叫住她，「夜白羽。」
夜白羽回頭望著她。
「很晚了。」夜白羽點了點頭，她知道，已經凌晨兩點了。
「一個人回去不安全，就在這裡住吧。」
夜白羽說道：「沒事。」
「我也想請你幫擦一下藥。」沈越曦說道。
夜白羽遲疑了一下，點點頭答應了。
踏入沈越曦的家門，一股溫馨的家的氣息撲面而來，溫馨的屋子，帶著一股暖意。一瞬間，夜白羽的鼻尖有些心酸，心裡絲絲揪疼。家！她擁有上千萬的資產，卻買不到一個家；她能夠買下一個人的命，卻買不回一份溫情；她能夠統率一個黑幫，卻沒有一個與她攜手之人。
「隨便坐坐。」沈越曦招呼夜白羽坐下，為她倒了杯水。
夜白羽在沙發上坐下，捧著溫熱的水杯，有絲失神，也有些不安。這種不安不似往常在血腥打滾時那種危險的不安，而是一種讓她難以適應的不安。長久的漂泊讓她已經習慣了住在冰冷陌生地方，突然接觸到這種溫馨的家的氣息使她很不能適應，也很彆扭。
她喝了口水，壓下心中的異樣情緒，然後把袋子裡的藥拿出來，藥的種類挺多，有幾種藥像是國外的某牌子，挺貴的，還有一瓶是用中藥泡製的。夜白羽把藥調混好，對沈越曦說道：「這藥有些味道，但效果很好，到明天早上紅腫就能消除。」
沈越曦看了看藥瓶，問，「這些藥不便宜吧？」其中有一瓶藥在市面上炒得最厲害，是屬於有價無市的那種。
夜白羽沒說什麼，她輕輕捧起沈越曦的臉，將藥用棉簽將藥塗到臉上。她的視線落在沈越曦的臉上，發現她的肌膚很好粉嫩中透著水潤。她的臉也很漂亮，那雙明亮的大眼特別有神也很清澈。這雙眼睛，不似商場中那些女強人那種剛強堅銳，給人種乾淨舒服的感覺。而此刻，雙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得她竟有些無措，心跳漸漸加速。
沈越曦靜靜地打量著夜白羽，第一次這麼近這麼清楚地看她的臉，沒有劉海遮住，沒有墨鏡擋住，就這樣清清楚楚地呈現在她眼前。南方的紫外線很強，人們長得都比較黑，可是她的臉還是如往惜一般蒼白。眼前的這個女孩子給人的印象除了冷漠和蒼白之外還有一種陰沉黑暗及憂鬱。那雙眼簾下，冷漠的背後還隱藏著一種滄桑與淒涼。她才二十三歲，是怎麼樣的經歷造就了這樣的她，在這修長嬌弱的身軀之下又掩藏著怎樣的剛強，能把她從梧桐山上背下來，能敢與那些提刀擰棍的惡人鬥爭。在這冷漠的背後，又是怎麼一副熱心腸，兩次救她於危難之中。她很想去瞭解這個女孩子，這個年輕而帶著許多故事的女孩子。
「好了。」夜白羽說道，她迅速地轉過去，躲開沈越曦打量的目光，轉身收拾茶几上的藥。一股異常從未有過的感覺湧起，很陌生，但心又有絲悸動。
等夜白羽收拾好藥之後，沈越曦遞給她一套睡衣、內衣和毛巾，說道：「去洗個澡吧。」
夜白羽猶豫地看著她，穿她的睡衣？不好吧？
「是新的，快去吧。」沈越曦塞到夜白羽的手中，以為她是嫌棄。
夜白羽抱著懷裡的一包東西，深深地看了沈越曦一眼，走進浴室。
沈夜曦抱著抱枕，坐在沙發上。本打算打電話給秦歡，從小到大，她都扮演著她和藍沁的保護神，有什麼事情她們第一時間想到的也是她。但是今天，她拿起電話又擱下了，一是時間太晚二是有夜白羽在。若是往常，她肯定會很害怕，但今天有夜白羽在這裡，她一點害怕的情緒都沒有，反倒覺得很安心。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沈夜曦等得都快睡著了還沒有見到夜白羽出來，她掃了眼時鐘，已經三點了。打著呵欠敲響了浴室的門，問道：「夜白羽，好了沒有？」
裡面沒有回應，沈夜曦加重了點力道，問道：「夜白羽，好了沒有？你沒事吧？」
「好了。」夜白羽的聲音傳出，聽起來有點中氣不足。過了兩秒鐘，夜白羽的聲音又傳出，「呃，沈……沈總，你還有沒有別的睡衣。」
「沒有了，就這一套是新的。」沈夜曦說道。隨即，她想起，那套睡衣比較性感。她不會是不好意思吧？難不成還害羞？想起夜白羽的個性，是有點內向哦。
又過了兩分鐘，浴室門被打開了，夜白羽穿著自己的那套衣服走出來。
「你……你不換睡衣？」
「不用換。我隨便在沙發上或椅子上躺一會兒就好了。」夜白羽有點彆扭。她有點氣惱自己不爭氣，不就是件睡衣麼？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又有點後悔自己答應沈越曦留下來，自找彆扭。想起那件睡衣，臉都紅了，因為長久混跡在一群烏七八糟的男人中間，她的自我保護意識特強，穿得特別保守，別說那麼性感的透明吊帶睡裙，就連露肩的吊帶衣服她也從來不穿，就算是穿背心外面也得套件外套。
沈越曦眼尖地發現夜白羽的臉都紅了，頓覺有趣，原來還以為她是塊冷冷的木頭冰塊呢，沒想到居然這麼容易臉紅。當下也起了捉弄的心思，說道：「睡沙發怎麼舒服？現大熱天的一身都是汗味，快進去換下來。」當下，把夜白羽推了進去。
夜白羽轉身剛欲折身返出，就被沈越曦拉上了門，「不換好就別出來。」
夜白羽盯著門外那站在那裡陰影，有些氣惱卻又更不知道該怎麼辦好。真要穿這麼性感的睡裙？那會讓她感覺到自己像是整個人裸體曝露在別人視線之下。可是要是不換又說不過去，在這麼乾淨溫馨的屋子裡穿上自己這身帶著臭哄哄汗味的衣服是有點影響環境。
她睡習慣了路邊、旅館、酒店，住習慣了邋遢地兒，也隨便慣了，怎麼都能打發，就唯獨對這種精緻、乾淨的地方她沒仄了，怕弄髒了這裡。剛才沒洗澡的時候不覺得自己身髒，洗完澡後再拿衣服來聞，上面可是全是汗臭味，穿在身上也不舒服。
咬咬牙，還把身的衣服脫了下來，然後穿上睡衣，再把浴巾披在身上，然後拉開了門。
沈越曦靠在門口，慵懶的眼睛瞬間張得斗大，珠唇微張，滿臉驚艷。
早在梧桐山時候她就知道夜白羽很有骨感，卻沒想到她的身材好到如此地步。絲質蕾絲睡衣罩在修長白晰的身子上，浴巾掩映下若隱若現的嬌軀如一朵出水的芙蓉嬌艷，蕾絲睡裙下那修長細滑的大腿猶如藝術大師用美玉精心雕刻的產物，但最讓沈越曦驚異的不是夜白羽那比例完美無可挑剔的身材，而是那被洗去冷漠鉛華之後的清新，猶如一朵雨後潤澤的翠竹山花。她不禁讚歎造物主的神奇，居然能夠生出如此一個美麗的人兒，清清淡淡帶著幽然芬芳如蘭似茶飄飄灑灑幽幽縷縷注入心間，激起一縷縷微波，撩起一絲絲漣漪。
就這樣望著夜白羽，沈越曦竟有些醉了。
夜白羽被沈越曦那赤裸裸的驚艷目光看得很不自然，就彷彿自己是沒穿衣服一般，臉刷地就紅了，跟酒醉的公雞有得一比。她幾步竄到客廳中，背對沈越曦，心跳急劇加速，又羞又窘，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你要拿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還好一些，她兩三招就能脫身，還能順帶把對方揍得個滿地找牙，可你拿這種赤裸裸的眼光看她，而且她還穿得這麼曝露，那簡直……
夜白羽直想就近找個地縫鑽下去算了。可這鋼筋水泥的樓房大廈哪有什麼地縫啊，沙發縫還差不多。沙發？！她急中生智，趕緊到沙發上窩下，抱著抱枕，把欣長的大腿蓋在抱枕之下。
沈越曦瞅著夜白羽，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她真是太好玩，太逗了，見過害羞的，沒見過這麼害羞的，見過彆扭的，沒見過這麼彆扭的。
夜白羽回頭看了眼沈越曦，發現她在笑，趕緊回過頭把目光盯在電視上，臉又「轟！」一下子變得更加紅，比那烤紅的鍋底還猶勝幾分。
沈越曦捉弄心起，她不說話，走到夜白羽對面沙發上坐下，嘴角含笑靜靜地凝望著她，想看看她會有什麼更好玩的反應。
感覺到沈越曦的目光，夜白羽努力地不讓自己受她的影響，盡量裝作沒有感覺到，盯著電視屏幕的眼睛更是一眨也不眨。
電視比她有吸引力？沈越曦扭頭去看電視，裡面正在播豐胸廣告，幾個女人在那裡對著胸部比劃。
「夜白羽。」沈越曦叫道。
「嗯。」夜白羽應了一聲，沒敢把目光挪到她那邊去。
「你想豐胸？」沈越曦問。
「啥？」夜白羽受到極大驚嚇似地反射性抖了一下，豐……豐……胸？
「如果你想豐胸的話，我可以幫你打聽打聽。」
「沒有。」夜白羽趕緊否認，臉紅又添幾分，比那盛開的紅玫瑰還要紅潤嬌艷。豐胸？！想像跑到醫院去做那些事情，再看看自己的胸部，就覺得恐怖，乾脆拿刀剁了她還省事一些。
「不想豐胸？你盯著這廣告這麼入神的看，我還以為你想豐胸呢。胸線比例挺好的，尺寸也剛好，不大不小……」沈越曦打量著夜白羽的胸前說道，然後發現夜白羽用浴巾和抱枕把胸前全部擋住，遮得嚴嚴實實的。她的臉則是紅得不能再紅了，比喝了兩斤二鍋頭還離譜。
夜白羽被沈越曦逗得沒法再退再裝了，她換上一副酷臉，說道：「沈總，很晚了，該睡了。」但那冷酷的效果被紅色的臉頰給徹底破壞了。
「嗯。」沈越曦應了聲，沒打算再逗她，任何事情都該適可而止的。慢慢地起身，說道：「只有一張床，今天晚上你就跟我擠一擠吧，還習慣吧？」
夜白羽的眉頭抖了一下，說道：「不用了，我睡沙發。」
「會不舒服的。」沈越曦皺了皺眉，要真睡沙發，明早起來肯定腰酸背疼。
「沒關係，能睡。」夜白羽說道。本來就想這樣躺下，但又發現衣服太暴露，於是問：「可以給我床被單或毯子麼？」
見她堅持，沈越曦也不好勉強，只得去替她拿床薄毯。
夜白羽坐在沙發上，一直等到沈越曦回屋她才關掉電視和燈躺下。躺在沙發上，她卻毫無睡意。沈越曦本就是個風趣幽默的，在公司的時候待員就很隨和，時常與大家一起開玩笑，她剛才舉動她可以理解為在開玩笑，但是自己卻心跳得厲害，現在還感覺到面紅耳赤猶如發燒一般。而且，沈越曦的行為雖然讓她有些難堪，卻很親切，就像是一個大姐姐在捉弄小妹妹一般，這種以前未有過的體驗讓她心動。
裹著薄毯，一股好聞的馨香瀰漫於鼻尖，附帶著沈越曦的味道，混著家的氣息，暖暖的讓人安心。緊緊地縮在毯子裡，靜靜地感受著這短暫的溫暖。
家，一個遙遠而陌生的詞語，一個幾近於奢侈的渴望。
沈越曦打開臥室門，從客廳走過，看見趴睡於沙發上的夜白羽。她睡得很沉，薄毯被踢到腰部以下。睡裙的後背口子開得很大，使她整個背部都裸露在外。
雪白的肌膚上縱橫交錯著無數道長短不一的傷疤，一道是從左肩劃到右腰，疤痕如一條拇指粗的蜿蜒粉色蜈蚣盤爬於背上。縱橫交錯的傷痕數不清有多條道，長短不一，密佈於背部，整片背部看不到完好的地方。
沈越曦摀住嘴巴防止自己驚呼出聲。那次在梧桐山上看到的傷疤只是冰山一角罷了。此刻呈露在面前的傷痕，只能用觸目驚心來形容。
夜白羽不止背部，連手臂上也有傷痕，一道又一道。
沈越曦的心都在擅抖，這是怎麼樣的個女孩子，她到底經歷過什麼，怎麼會有如此多的傷，到底是什麼人這麼狠心居然如此傷她？
難道她那麼冷漠，難怪她的性格這麼孤僻，難怪她會把自己的面容藏在長長的劉海之下。
凝望著夜白羽身上傷痕，沈越曦眼中泛淚，心竟然痛了。
許久後，她才回過神來。輕輕地將被子給夜白羽蓋上。
朦朧間，似有人在為她蓋被子。是母親麼？這個世界上只有母親才會為她蓋被子，才會對她好。母親？夜白羽的心裡湧起一陣酸楚和難過，父親逼死了母親，她已經不在。自己有好多好多年沒有見過母親了。
酸楚的淚延著眼角順著臉頰滑過，滴在沙發上，也驚醒了夜白羽。
那滴淚，就這樣直直滾落進沈越曦的心底，燙傷了她的心。
夜白羽睜開雙眼，猛眼間見到有個影子立在面前，嚇得她猛地彈起，反射性地一拳打過去，然後迅速地往後翻身退開。
「唉呀！」沈越曦被夜白羽一拳打中小腹，一屁股跌坐到茶几上。
夜白羽翻到沙發後站好，然後看清是沈越曦的時候頓時驚住了。她一個翻身從沙發翻滾過去，忙把沈越曦扶住，「沈總，你沒事吧？對不起，我……」一時之間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得在心裡乾著急。
前陣子才把藍沁打了，今天居然把沈越曦也給打了，還是在人家家裡……
她覺得懊惱極了，退出黑道將近一年，卻還是沒有改掉這個習慣。
沈越曦摀住肚子，疼得額頭直冒冷汗，覺得胃都快被打掉了。
現在她能體會到當初藍沁為什麼那麼氣夜白羽，為什麼在醫院裡躺了三四天。她這拳頭打得真痛。
「沈總……」夜白羽扶著沈越曦在沙發上躺下，手足無措。如果可以，她真想讓沈越曦砍她兩刀，這樣子她心裡還好受一些。可她知道這不可能，沈越曦不可能拎刀子砍人嘛。
「我沒事，坐一下就好，你別管我。」沈越曦一手摁著肚子，一手擺擺手。又見到夜白羽滿臉不安與懊惱，當下問道：「你會煮早餐麼？」
夜白羽說： 「會煮麵條。」
「那你去幫忙煮一下早餐。麵條在櫥櫃裡，雞蛋在冰箱裡。」
夜白羽進了廚房，一邊回頭看著沈越曦，一邊煮著。以前煮麵條就是隨便弄點泡麵煮了就是了，今天是為沈越曦煮，竟然不知該如何去弄，她怕自己弄得不好，沈越曦會吃不習慣。又擔心沈越曦被自己打傷，一時之間竟心神不寧，不是碰翻這個就是打倒那個，弄得手忙腳亂。
沈越曦覺得肚子沒那麼痛了，又聽到廚房裡乒乒乓乓響，於是走過去看，見到夜白羽手忙腳亂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煮個麵條能搞得這麼慌亂，能把廚房弄得這麼團。
「我來吧。」她取下圍裙繫在身上，把夜白羽趕出了廚房。
夜白羽回頭瞅著動作流暢麻利的沈越曦，一時間覺得自己好沒有用。然後，才又發覺自己衣著上好曝露，趕緊竄回去把昨天的髒衣服拿來換。
換髒的也比穿曝露的習慣。
換好衣服出來，沈越曦已經把麵條煮好端到餐桌上。她見到夜白羽又穿上昨天的髒衣服，當下皺眉說道：「怎麼又穿上了？還沒有洗呢，趕緊去換下來。」
「呃！」夜白羽很不自在，「我沒衣服換。」
沈越曦偏頭想了一下，進屋去給夜白羽擰了件寬大的T恤和一條休閒褲拿給夜白羽。
她只一米六三的個頭，比一米七一的夜白羽矮了老長一截，好多衣服她都穿不上，只得選這兩款相對寬鬆的衣服給她。
夜白羽接過衣服，怪不自在地說道：「呃，不用了。一會兒我回家換自己的。」
「讓你穿上你就穿上，要不然就是嫌棄這衣服是我穿過的。」沈越曦說道。
「呃！沒有。」夜白羽只得走進浴室將衣服換好。
換好衣服出來，沈越曦又招呼她吃麵條。
低頭吃著雞蛋面，夜白羽的心閃過一絲暖流。
她在心底裡感激沈越曦，是她給了她片刻的家的感覺，雖然只是很短暫的一刻，卻也能讓她記一輩子了。
在心裡暗暗發誓，若將來沈越曦有什麼用得著她的地方，赴湯蹈火她也要為她辦妥。
無名 2008-2-23 22:18
第三章
兩人還沒有吃完飯，門鈴聲就急切地響起。
沈越曦剛把門打開，秦歡與藍沁就心急火燎地衝進來，「怎麼樣？沒事吧？」藍沁拉著沈越曦連聲問，「一大清早就聽說昨天晚上酒吧被砸了，你還被打了，有沒有傷著哪裡？」
「我沒事。」沈越曦忙說道。
秦歡倒是一直來就看到正低頭吃麵的夜白羽，她的眉頭微微皺了皺，她怎麼在這裡？
夜白羽也看到了秦歡與藍沁，因為覺得跟她們沒什麼好說的，於是低著頭繼續專心吃自己的麵條。
秦歡轉身問沈越曦：「倒底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酒吧被砸了？」她是問沈越曦，但目光卻落在夜白羽的身上。昨天酒吧被砸，今天早上就在這裡見到夜白羽，想不往她身上想都難。
沈越曦看了夜白羽一眼，把秦歡與藍沁拉進書房。
藍沁看到夜白羽的時候，眼睛睜得溜圓，瞳孔都收縮一下。她怎麼在這？
三人一進書房室便把門關上。
藍沁就拉著沈越曦就審問，「小曦，老實交待，夜白羽怎麼在這裡？你跟她是不是有一腿？」
「沒有。」沈越曦立馬否認，「她昨天剛好在酒吧裡，出手救了我。」
秦歡問道：「那酒吧被砸的事情跟她有關麼？」要真有關，她讓她今天出不了這個門。
「沒有。」
……
夜白羽把面吃完了，那三人還沒出來。她把碗端進廚房洗了，把廚房桌子收拾乾淨，書房門都還沒開過。偏頭想了想，於是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本來是想就這樣告辭的，但覺得不禮貌，於是坐在那裡等沈越曦出來。
她木然地盯著電視，神情一片冷漠，心裡有點難受。沈越曦、藍沁、秦歡她們定是在討論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而自己卻被隔阻在她們之外。她也真該被阻隔在她們之外，不是麼？她只是外人，只是秦歡難防密佈的混混而已。輕輕勾了勾嘴角，難不成就憑昨天晚上自己出手打跑了那幾個小角色，她們就該把自己當作她們自己人了麼？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夜白羽！她輕嘲地輕哼一聲。
到快十點的時候，門終於打開了。
秦歡在夜白羽面前坐下，說道：「夜白羽，你救了沈越曦，我很感激，這算是我秦歡欠你的一個人情，以後遇到什麼困難……」她還沒有說完，夜白羽就站起來對沈越曦說道：「沈總，我先走了。再見。」
「好。」沈越曦點了點頭。她看得出秦歡與夜白羽之間好像有絲火藥味，兩人有些不對盤。
夜白羽擰起自己的髒衣服，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剛踏進電梯，沈越曦便追了出來，「夜白羽。」
「什麼事？」夜白羽冷冷地問。
「如果我以後想聯繫你，該怎麼聯繫？」
「不必了。」夜白羽說道，她與她是兩個世界的人，她們沒必要聯繫。這一夜，溫暖的夜，就讓它留在記憶裡慢慢珍藏吧。
「你——」拒絕得真爽快！沈越曦的臉上一陣白一陣青，覺得有些難堪。她咬咬下唇嘴，轉身往屋子走去。
「我會給你個電話號碼。」在她走入屋子之前，夜白羽的聲音傳出她的耳中。
夜白羽說完便進了電梯，見著沈越曦那神情，她突然覺得自己些殘忍，甚至於不近人情，心裡一激動，腦子一衝動，就想著買一個手機，用來專門與她聯繫，然後就衝口而出說出那句話。
說完之後，她便有些後悔，自己何必去她交集！但話已出口，又豈能反悔。
只是硬著頭皮去買部手機，然後發信息告訴沈越曦號碼。
剛給沈越曦號碼的那陣子還沒有什麼，大概過了十天，沈越曦跟夜白羽聯繫了。當時夜白羽正窩在床上蒙頭大睡。迷迷糊糊中聽到手機響，先硬是沒有反應過來，翻過身把頭埋在枕頭下繼續睡。那鈴聲不死心地響著，夜白羽被吵得睡不著，不得不惱怒地爬起來，然後順著聲音在上衣袋子裡找到手機。
看到是手機響，當下想到沈越曦，只有她才有她的號碼。
「喂！」夜白羽看了眼手錶，才十點，大上午的打電話來做什麼？她剛睡下沒幾個小時呢。
「夜白羽麼？」沈越曦優雅悅耳的聲音傳來。
「嗯。」夜白羽應了一聲，「有事嗎？」有那個秦歡護著她和藍沁，她不覺得她會有什麼用得著她的地方。
「中午想約你吃飯。」
「吃飯？」夜白羽覺詫異，她請她吃哪門子飯？
「嗯，想好好謝謝你。」沈越曦說道。
「呃，不必了。」夜白羽說道。覺得點莫名，怎麼突然想著請她吃飯答謝？她反射性地想避著沈越曦，她的溫柔、她的溫暖讓她感到無所適從和莫名緊張與害怕。
「我在大唐酒樓等你，今天中午十二點。」沈越曦說完，掛了電話。
夜白羽盯著被掛斷的電話，這女人不講道理！還掛她電話！自從她做了老大以後，就沒有人敢掛過她電話，通常都是她掛別人電話！把手機丟到沙發上，懶得理她！又鑽回被窩繼續睡，自從被辭退後連找半個月工作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於是她又閒賦在家，白天睡覺，晚上窩在家裡看碟片或電視。
睡下去沒多久，又想起沈越曦說等她吃飯，想著自己不去，她一個人干坐在那裡等著心裡就覺得不好受，像掛著什麼一點也不踏實。在床上翻天覆去也睡不著，好像不去就會欠下她什麼似的，於是從床上坐起，拿起電話準備給她打一個過去，告訴她自己不去了，省得她等。
「喂！不好意思，我現在在開會，請過一會兒再打。」
夜白羽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就掛了。她盯著電話，心裡說不出是啥滋味！
到十一點半的時候，她又打電話，然後那邊顯示是在通話中。到十一點四十五分的時候，她又打，電話通了，沈越曦說了句「喂，夜白羽，你到了嗎？我現在路上，很快就到了。」
「沒……」
「嗯，那你快點，好了，我先掛了，開著車的。」然後又掛了。
夜白羽盯著手機，有點腦沖血，連著深吸幾口氣才平復下來。這啥跟啥嘛！把手機扔到沙發上，不理她，就讓她等好了。
在沙發上坐了兩分鐘，又想著沈越曦一個人等在那裡，說不定會很沒面子，她特意約自己吃飯，自己不去又好像說不過去，又想著沈越曦肯給她一份正經工作，想著自己在她那裡住那一晚感受到的家庭溫暖，心裡揪得慌。
然後，翻身坐起，急急忙忙地洗刷換好衣服，帶上錢包和手機就衝出家門，匆匆忙忙地趕去。
十二點十分，她出現在沈越曦的面前。吹了下劉海，喘口氣，淡淡地說道：「不好意思，我遲到了。」冷漠的聲音，聽不出一點不好意思的口氣來。
「沒關係，坐。」沈越曦嘴角含著一抹笑意。她還以為她不來呢，看樣子這夜白羽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冷酷嘛。
「喜歡吃什麼？」沈越曦翻著菜單問。
「隨便。」夜白羽靠在椅子上，似是漫不經心地說。
沈越曦伸手招來服務生，說道：「請先來一份隨便。」
「什麼？」服務生一愣。開玩笑吧！
「請來一份隨便！這位小姐點隨便。」沈越曦溫和地對服務生說。
服務生看向夜白羽，謙和地說道：「對不起小姐，我們這裡沒有隨便。」
夜白羽瞄著沈越曦，她漫不經心地低頭翻著菜單，嘴角含笑猶如春風拂面。她敢把頭剁下來擔保這沈越曦是故意刁難讓她難看的。她對服務生說道：「隨便上幾樣特色菜就行了。」拿過另一本菜單，隨便點了兩份。
沈越曦跟著也點了菜，然後將菜單交給服務生。一抬頭，發現夜白羽那雙劉海後的銳利雙眼正直勾勾地盯著她。
「看我做什麼？臉上有花麼？」沈越曦趕緊煞有介事地從皮包中摸出小鏡子照了一下，「沒有啊？很乾淨漂亮粉嫩嘛。」
夜白羽被她打敗了，她把臉扭向一邊，看向窗外。在沈越曦的公司的時候就見著她老跟大家開玩笑，常把人整得哭笑不得，自己還是不跟她計較為好，要不然肯定會被她害得鬱悶至死的。
飯菜上桌，兩人靜靜地低頭吃著。
夜白羽是不相信沈越曦就只是單純的答謝就請她吃飯的，她心裡雖然好奇，卻也沒有問，只靜靜地等待沈越曦主動開口。她低著頭自顧自的吃，雖算不上狼吞虎嚥，卻也是速度一流，等她吃飽了才抬起頭，見到沈越曦正在含笑望著她。
「你很餓麼？」沈越曦又把一份鹽焗雞推到她的面前。
「我飽了。」夜白羽用低沉的嗓聲說道，心裡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吃相太難看了。想到這裡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臉上不禁一紅。
「下午有空嗎？」沈越曦端起茶淺淺地啜了一口，輕聲問。
「嗯。「夜白羽點了點頭，她現在最有的就是空閒和時間。
「那陪我去逛街好不好？」沈越曦的聲音溫柔得快要滴出水來，簡直要把人溺死。
夜白羽盯著沈越曦，有點摸不清狀況，這女人想要唱哪出戲？
見到夜白羽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沈越曦看了看自己身上，又摸摸臉蛋，然後很小心地問：「是不是我臉上有髒東西？」伸手就要去拿包。
夜白羽忙說，「沒有。」怕她再來一次沈氏照鏡回答。
「哦，那就好。」沈越曦把手放回來，說道：「既然你不反對，我就當你答應了。我們一會兒去東門逛逛。」然後，又低頭繼續吃飯。
「為什麼？」夜白羽問。
「什麼為什麼？」沈越曦愕然。
「為什麼要讓我陪你去？」
「因為你讓人有安全感啊。」沈越曦理所當然地回答。
有安全感？自己？這個痞子頭頭？呵呵，夜白羽有點輕嘲地揚了揚嘴角，她從來都是讓人感覺到危險，還沒有人說過她有安全感的。連她自己都沒有安全感，還能給別人安全感。
見到夜白羽不信，沈越曦也沒有辯駁，她自己心裡就清楚了。
她能在那麼晚的時候還堅持把自己從梧桐山上背下去，然後在病房門口守了一晚上，後來又在那麼多提刀拎棍的惡混混面前出手救她，半夜兩點跑出去替她買藥，她就知道這個夜白羽是個可以信賴依靠的人，以後不管自己遇到什麼樣的困難，她都會護著自己，就像是第二個秦歡與藍沁。同時，她又覺得夜白羽該有個人照顧，這麼年輕的一個女孩子，不能冷漠孤僻的，她該享受到溫暖和快樂的。
吃完飯，結過帳，沈越曦就拉著夜白羽去東門步行街。
「別跟丟了。」擠在擁擠的群中，沈越曦像一位大姐姐一般自然地握著她的手。
當沈越曦那柔軟的掌心握在夜白羽手心掌上的時候，一股電流從掌心直傳到心底。好軟好柔的手，似乎連骨頭都是軟的酥的。她不禁有些自卑，自己的手上滿是繭疤，是一隻握刀握槍的手，沾滿了血腥。想放開她的手，怕被自己的手弄髒了，但又捨不得離開，想多握一會兒。她偷偷觀察沈越曦，發現她真的很漂亮，皮膚真的很好，人也特別特別的隨和親切。
「夜白羽，這件衣服如何？」
「夜白羽，這好不好看？」
「夜白羽，這適合我麼？」
「夜白羽，你覺得好不好？」
衣服、裙子、褲子、鞋子，沈越曦一件接一件連著不停地換，看得她是目不睱接，直在心裡感歎，然後手上的袋子則是不停地增加。
「夜白羽，你試試這件白色的衣服，讓我看看。」
「白色？」夜白羽盯著那件白色的休閒衫皺了皺眉頭，太女性化、太居家，看起來太柔，而且還是白色，她喜歡黑色，純黑色。
「試試嘛。別整天老穿得一身黑，死氣沉沉的像個黑社會。」沈越曦把夜白羽手上的一大堆袋子接過去，然後將她推進試衣間。
夜白羽站在試衣間裡，低頭看看自身那一套全黑酷極的裝束，自問：「真像黑社會啊？」她本來就是黑社會混出來的嘛！自嘲的吸了吸鼻子。
再看看手上那套白色的衣服，覺得看起來是蠻柔和明亮的。偏頭想了想，還是換上了。
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夜白羽都覺得那有點不像自己，整個人看上去柔了許多，像多了些明媚的光澤，陰沉的氣息少去不少。
「夜白羽，你好了沒？」沈越曦敲著試衣間的門催促道。
夜白羽緩緩地把門打開，從裡面踏步出來，僵直著身子以詢問的眼光望向她，一眨不眨也不眨，就怕從沈越曦的眼中看出難看這詞之類的。
沈越曦的眼睛為之一亮，嘴角漸漸地向上揚，「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錯，穿上果然漂亮！」
真自戀！夜白羽在心裡說道：「明明是自己的身材架子好，她非得說是她的眼光好！」心裡也有些得意，對著鏡子照著，發覺身型與衣服都挺適合。
「來，再試試這樣。」沈越曦又把一件衣服推到夜白羽的手上，然後將她推進了試衣間。
夜白羽把衣服試好出來，沈越曦再次把她自己誇了一翻，然後又塞給夜白羽讓她進去換。如此循環往復，夜白羽都不知道換了多少件衣服了，只覺得頭都快暈了。
這女人厲害，自從十七歲過後她就沒被人整暈過，今天倒給她整得快暈頭了。「試這麼多衣服做什麼？」夜白羽問。
「發覺你挺適合做衣架的，什麼衣服穿上都好看。」沈越曦說道。她轉身去營業員說道：「幫我把這、這、這、這……都包起來。」「這」了半天，衣服一大堆，看得夜白羽連連倒吸冷氣。哪有這樣子購物的啊，真瘋狂。她今天可真是歎為觀止了。跟著，她又覺察出周圍有異，猛地一抬頭發現身邊圍了很多人，大家的目光都盯著她們。
出什麼事了？她的拳手一握，骨格聲作響，戒備地盯著周圍。這些人好像都不是她認識的吧？然後見著他們也好像沒什麼動靜，難不成是看熱鬧？
沈越曦在她的身邊悄聲說道：「你要是去做模特肯定很火。你看看你，只是換一下衣服就引來這麼多人捧場圍觀。」
夜白羽的額頭上冒起幾滴汗水，臉上又飛起一抹紅霞。
還真害羞！沈越曦打量著夜白羽，越看越覺得她可愛！
「謝謝，請到收銀台付帳。」營業小姐笑容可掬地說。那笑容，說有多燦爛就有多燦爛。
沈越曦剛伸出手，就被夜白羽將厚厚的一碟單子奪了過去，然後她幾步閃到收銀台，將單子交給收銀員，再拿出卡。
「謝謝，一共是十萬三千二百七十五。」夜白羽回頭看了眼沈越曦，再次對她感到佩服。從錢包裡摸出卡，交給收銀員。
「用我的吧。」沈越曦把卡放在收銀員面前。
收銀員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兩人都是金卡，兩人都要付帳，兩人都是女人，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收誰的。
「別為難人家了，收我的。」沈越曦把夜白羽的卡拿起塞回給夜白羽。
夜白羽接過卡，又放在桌子上，一雙銳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收銀員。
那收銀員被夜白羽的眼神盯得直發毛，然後還是用夜白羽的卡付帳。
出了商場，夜白羽發現天已經黑盡，再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才感覺到餓了。
兩人兩手都擰著滿滿的N多袋東西，晃悠晃悠地走出去，到停車場取車。剛把尾箱打開，東西還沒放進去，旁邊就突然竄出一個人，一把刀抵在夜白羽的腰上，「不准動，把身上的錢、手機交出來。」刻意壓低的聲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遙遠，想不起在哪聽過。
沈越曦的臉都綠了，她最近是不是撞到哪路神仙了？
「快點。」那人不耐煩地低吼。
夜白羽把東西放下，跟著後肘向後用力衝去，正中小腹，再返身一把扣住對方手腕，將刀奪下，再一拳打中他的下巴，又一腳將他踹飛出去。
動作麻利，出拳有力，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般，看得沈越曦直叫好。
那男子抱著肚子跪坐在上，抬起頭望著夜白羽。媽的，遇到一個硬點子。他低吼一聲，隨即站了起來。
夜白羽盯著那男子，就要衝上去。
他大概四十來歲的模樣，一身邋遢，頭髮花白，臉上滿是鬍子渣，一道兩寸長的刀疤印在左臉上。
她的步子瞬間停住了，「葉盛德？」
「你……你認識我？」葉盛德愣了一下？他在牢裡呆了十年，應該不認識這麼年輕的女孩子才對，但他也覺得她有點眼熟。
夜白羽低吼一聲，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上去就是一腳，然後再把揪著他的衣襟，拳頭披頭蓋臉的落下，一翻暴雨般的攻擊打得人應接不暇，只得抱拳護面。
「夜白羽！」沈越曦被夜白羽被陣式嚇得驚跳。
夜白羽又一記勾拳打中他的臉頰，那人連牙帶血吐了出來，然後倒在地上直踹氣。
夜白羽冷冷地盯著他，拳頭捏得格格作響，那模樣，恨不得將人家打死。
沈越曦一把拉住夜白羽，叫道：「你做什麼？把他送警察局就好了，你自己這樣子打下去，會吃官司的？」
夜白羽盯著葉盛德，叫道：「滾，別再讓我看到你。」她看了看沈越曦，深吸口氣，再重重呼出，然後轉身就走。
葉盛德痛苦地蜷縮在地上，鼻青臉腫，滿嘴鮮血。他用陰狠的目光盯著夜白羽，他葉盛德雖不如當年，但也不能讓一個黃毛丫頭這樣子揍。抓起一旁的刀子爬起來就朝夜白羽衝去。
沈越曦見狀，嚇得尖叫一聲，一把推開夜白羽，刀子從她的手臂上劃過。
葉盛德見沒刺到，又舉刀向夜白羽刺去。
夜白羽聽到尖叫，跟著就被推開，她快速地穩住身形，只見眼前白光晃來知道反射性地兩步退開，再一個下盤掃腿掃去，被他跳開。她單手撐地跳起來，對準葉盛德的太陽穴踢去。
葉盛德趕緊低頭退開，險險地避開夜白羽這一擊。
夜白羽連踢數個迴旋踢腿，最後一腳正中他的下巴，將他踢翻在地上。憤恨地盯著趴在上的葉盛德，牙齒咬得格格作響，胸口劇烈起伏。好半天，她才回過頭，看向沈越曦，只見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袖，她捂著傷口，嚇得臉都白了。
夜白羽的心一陣刺痛，趕緊奔到她身邊，替她摁住傷口，把她往車上拖去，「我送你去醫院。」
把車門打開，從倒車鏡中看到葉盛德又衝了上來。
夜白羽陡地暴怒，回身就是一腿踢去，厲聲叫道：「我宰了你。」全身冒出騰騰殺意，她已經放過他了，他還不知死活。最該死的就是他傷了沈越曦！
葉盛德被夜白羽散發出來的騰氣殺氣駭住，他看出這個女孩子是真的要拚命，被她那股氣勢駭住，猛地停住前衝的身形，拔腿就跑。
夜白羽沒有追去，她的心裡掛念著沈越曦的傷。回身上車，坐在駕駛位上，一踩油門往醫院開去。
沈越曦緊閉著嘴，臉色蒼白，雙手發抖，她也不知道怎麼，只是覺得很害怕。不知道是害怕夜白羽，還是怕剛才那個叫葉盛德，或者是這件事情的本身。
更讓她想不通的是夜白羽既然認識他，還那樣出手去打他，而那人也似乎狠了心想要夜白羽的命，這背後似乎藏著什麼很深的東西。
夜白羽站在門口倚在門框上，醫生正為沈越曦包紮著傷品，麻醉針打下去，現在正在縫線。那條雪白粉嫩手臂上從此就要留下一道一兩寸長的傷疤了。想到這裡，夜白羽有些心痛，是她害她如此的。她與她是兩個世界的人，她不該出現在她身邊，她的出現只會給她帶來麻煩和傷害。想想她與她單獨在一起的三次經歷，哪次不是以她受傷結束？
默默地垂下頭，望著鞋尖，心裡悶悶有十分難受。她不該靠近她的，她該遠離她的。自己就像是個黑暗的深淵，像一團墨，靠近沈越曦，只會給她再來噩運和災難。
沈越曦不敢看醫生縫線，她閉著眼睛，感覺不到疼，但還能感覺到線的拉扯。把頭扭到一邊，望著窗外。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出夜白羽打人時的情形，那種不顧他人死活的打法，充滿了暴力與血腥。這就是歡說的夜白羽沒有顯露出的另一個面麼？那樣纖細修長的身子下所掩藏的暴力與危險麼。自己從來沒有觸及過沒有見過的另一種人生另一面？這樣一個暴力的人，該是她靠近的麼？也許她該拉開與她的距離。看向夜白羽，她憂鬱地靠在門口，低垂著頭，臉寵被長長的劉海遮住，即使穿著白色的衣服，身上也流露出一股黑色陰沉，像罩在濃濃陰鬱裡。想起今天在商場裡試衣服時把整層樓的人都吸引來的女孩子，再看看眼前這個神色黯然如同被世界遺棄的女孩，她的心竟有些痛。
「夜白羽。」沈越曦輕喚一聲。
「嗯。」夜白羽看向沈越曦。
神情是那般的黯然，那雙眼睛像一盞被蒙上塵埃的明珠，和她下午的眼神一點都不像，那些靈動的生氣消失得無影無蹤，像一口古井般深沉死寂。
「你有朋友麼？」若有個朋友陪伴在身邊，她該不會如此孤寂，只是，以她這般孤僻的性子，很難有吧。若有，又該是什麼樣的？
夜白羽搖搖頭，她無親無故，孑然一人立身於天地間，不求誰不靠誰，自己養活自己。
「親人呢？」沈越曦問得十分沒底，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
親人？夜白羽的眼中閃過一絲黯沉，一抹陰意，一抹傷痛。
見她不語，沈越曦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若不說，就表示那些事情是難以提及的，只怕又是一道傷吧。她的過去，她的經歷，對她來說或許都傷吧。她沉默片刻，說道：「我沒事，你不用這樣子，好麼？」
「是我連累了你。」夜白羽悶聲說道。
「如果你沒有在，說不定我就被搶劫了呢。」沈越曦笑笑，故作輕鬆地說道：「你又救了我一次哦。」
「是我害你受傷，是我害你的。」夜白羽說道，心中難受之極。這麼多年來，她是第一個對她好的人，但自己卻害她受了傷，還害她受到那麼大的驚嚇。如果可以，她寧肯自己挨了那一刀，她身上傷疤數十條，不在乎多這一道，但她不同。
「不怪你，要怪就該怪那個搶東西的人。」沈越曦安撫著說道，把這一切的錯都推到那人頭上。
夜白羽驀地抬起頭來望著沈越曦，眼中佈滿了眼淚，她緊緊咬著下嘴唇，卻止不住嘴唇的擅抖，雙手都在擅抖。那個搶東西人是她的父親，是逼死她母親的人，是害得她被所有的親朋唾罵的人，是逼得她走上混混這條不歸路的人。她以為她退出了那個圈子就可以退出過去，就可以重新來過，可是她不能，過去的影子始終在她的身上，她不會任何謀生計能，只能續繼用著過去賺的髒污的錢，只能像一個社會蛀蟲一樣天天無所事是，她還是會動粗，當人惹到她的時候，她還是會想把人打廢了。
「怎麼了？」沈越曦嚇著了，她這模樣像是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鬼魂一樣，絕望而悲慟。
夜白羽深深地吸口氣，硬生生地將眼淚逼了回去，生硬地說道：「沒事。」把頭調到一邊，靠在門口用背對著沈越曦。
「好了，注意別沾水，每天要定時過來換藥。我再開一些消炎藥，一會兒去打一支針，免得破傷風……」醫生叮囑著，然後讓護士小姐帶她去打針開藥。
忙完一切之後，沈越曦與夜白羽上了車，還是由夜白羽開車，把她載回去。將車停好，夜白羽把車鑰匙公還給沈越曦，說道：「以後別再聯繫我了，我……我與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會害了你。」說完，她轉身就走。
「夜白羽！」沈越曦叫住她。
夜白羽停住步子，沒有回頭，只是靜靜地立在那裡，立於風中。
沈越曦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知道，她走了，她們將永遠是個陌路人，再沒有任何的聯繫。她不知道她能幫她什麼，但她不希望她繼續這樣，她該是快樂的。一時之間，她竟有些擔心，擔心她是否還會把自己繼續埋在這樣的黑暗陰鬱中。
「你自己保重！」夜白羽的聲音有些哽咽。
「你也保重！」沈越曦心裡怪難受的。她可以和她做朋友的，不是麼？為什麼要分開呢？就因為她們的世界不同，她們接觸的層面不同？
夜白羽舉起右臂向身後揮了揮手，然後把手插進褲袋裡，仰起頭，吹著口哨往前走去。清脆的哨聲帶著漫不經心的輕浮從口中傳出，冰涼的液體從她的眼眶中滑落。抬頭望著天空，下雨了麼？她沒想過會是自己的淚，因為自母親投河而亡之後她再沒流過淚。淚，沒有人會疼惜，那只是脆弱的表現，是弱者才有的，她夜白羽不需要。
「夜白羽！」沈越曦叫道。
夜白羽的步伐緩了緩，又往前走。
「你的衣服。」
夜白羽僵了下，立在當場，她有些猶豫，自己該回去拿麼？她居然有些膽怯有些不敢回頭。有些好笑，她為什麼不敢回頭？這個女人又不會拿刀子砍她，就算是拿刀子砍她，她也不怕啊。
想到這裡，轉身回頭，望向沈越曦。
燈光下，那抹身影就這樣轉過來，帶著一身的孤寂，猶如暗夜裡的蒼狼。沈越曦的心頓時收縮了一下，她與黑夜竟是如此的契合，就如同他們是一體的。她的姓，是因為這麼？
夜白羽緩緩地抬起頭來，與沈越曦遙遙相對。那女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那雙眼睛一動也不動地望著自己。她站在那裡，巍然不動，不言亦不語，只是站在那裡，都能讓她感到一絲溫暖，一絲感動。一瞬間，夜白羽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麼那麼害怕回頭，因為在沈越曦的身上她能感覺到那種那渴求的溫暖，回頭之後，她還得繼續轉身，還得嘗受轉身的失落。
勾了勾嘴角，慢慢地走過去，走到車尾箱前。
沈越曦把車尾箱的鎖打開，白夜羽擰起自己的衣服袋子，裡面還剩下沈越曦的一大堆。她的手受傷了，怎麼提得上去？就當替她做最後一件小事吧。把自己的東西放下，然後擰起沈越曦的東西，說道：「我先送你上去。」
沈越曦點點頭，她也希望能與她多相處一分鐘。
兩人乘電梯上樓，沈越曦看著電梯樓層顯示屏上不數增加的數字，心裡不禁在想，要是這會兒突然停電把她們兩個人困在電梯裡該多好。她想著電卻沒有停，電梯仍是正常的運轉。
打開門，沈越曦招呼夜白羽進去坐一會兒，夜白羽搖了搖頭，把東西交給沈越曦。沈越曦抱了個滿懷，她對夜白羽說：「你等我一下，車尾箱被我鎖了，我一會兒陪你下去拿你的衣服。」
「嗯。」夜白羽點點頭，站在門口。望著屋內柔和的燈光，溫暖的傢俱，這就是家，真的很暖和。
沒一分鐘，沈越曦又出來了。看到夜白羽的時候，她明顯鬆了口氣，說道，「走吧。」把門關上，與她一同下樓。
取了衣服，夜白羽低頭說了聲「再見」，然後頭也不回地快步往前走。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出沈越曦的影子，浮現出她的家，浮現出那溫暖的燈光，她越走越步，速度快趕上小跑。
沈越曦黯然地垂下頭，心裡失落落的有些難受。一步一步，慢是地晃回去，走到門口才猛地發現自己居然只帶了車鑰匙而忘帶家裡的鑰匙。剛才擔心夜白羽等不急她出去，一時走掉了，她居然只拿了車鑰匙，手機、鑰匙什麼的全鎖在屋子裡。備份鑰匙她倒是有的，秦歡與藍沁那裡她都各放了一把，只是看到自己纏著沙布的手以及衣服上的點點血跡，她能讓她們見著她這副模樣麼？咬咬下，轉身下樓，到管理處撥下夜白羽的電話。
夜白羽悶悶地窩在計程車上，心裡莫名的難受得緊，像是有什麼東西把她擠著扭著一般。她捂著臉，用掌心揉了揉，對自己說道：「夜白羽，有什麼好難受的。早該習慣了聚散離常，早該習慣了離開與失去，她只是一個你偶然遇到的過客而已。」手機響了，夜白羽反射性地想到沈越曦。她怎麼打電話過來？摸出電話就想掛掉，卻看到上面是一組陌生號碼，是本地的座機號。
打錯了的麼？按下接聽鍵，「喂？」
「夜白羽。」是沈越曦的聲音。
「沈……沈總，有什麼事麼？」
「我把鑰匙鎖家裡了。」沈越曦說完這句話才有點後悔，自己打電話給她做什麼，她又沒有自己的鑰匙。
「你等我一會兒。」夜白羽把電話掛掉，叫計程車司機把車轉到一家五金店前，買了一把螺絲刀，一根堅固的細鐵絲，一把老虎鉗，然後回到沈越曦的住處。
無名 2008-2-23 22:19
[table=100%,#FFFFE6][tr][td][size=9pt][發帖際遇]: [url=http://ds-hk.net/event.php]無名看到路邊的乞丐, 施捨了現金32Ds幣給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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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沒多久，沈越曦就見到夜白羽從計程車上下來。把那些新買的衣服之類的東西暫放在管理處，然後夜白羽就領著沈越曦往樓上走。
沈越曦說道，「要不要我去找一個開鎖匠？」
「不用。」夜白羽酷酷地回答。
沈越曦跟在夜白羽的後面，感到有點莫名，她這樣子上去門就能開麼？
夜白羽站在門前，看了眼沈越曦，變戲法的從袖子裡摸出螺絲刀、老虎鉗和一卷細但卻很堅硬的鐵絲。
沈越曦訝異地微張開嘴，盯著夜白羽手上的工具，難道她會開鎖？
夜白把查看了一下鎖的型號，試著用鐵絲從鎖孔那裡伸進去撥弄了一下，然後再將鐵絲抽出，用老虎鉗把鐵絲的一頭壓也一個彎勾，再伸進去輕輕地撥弄著。她將耳朵緊緊地貼在門上，聽著門內的動靜，「咯」地一聲響，她將鐵絲固定好，用手壓好。再將另一條細鐵絲插進去，按照同樣的方法撥弄，連續插入三根鐵絲，她用嘴和雙手各拉住一根鐵絲，輕輕地挪動，然後聽到一聲開鎖聲響，鎖便被她打開了。
沈越曦的眼睛睜得溜圓，她花了好幾萬塊的防盜門被夜白羽用兩分鐘時間就輕鬆打開，連鎖都沒有破壞。這門的防盜功能簡直是形成虛設！
夜白羽把鐵絲從嘴裡取出來，說道：「你這鎖挺好。」
「挺好？挺好也被你一下子就打開了？」沈越曦覺得她是在嘲笑自己。
裡面還有一扇木門，就是普通的圓球門鎖，夜白羽用螺絲刀輕輕地將門挪出條縫，然後將細鐵絲插進去，找到鎖舌，用力一壓一推，門就被她推開了。開第二道門，用時不到十五秒。
兩分種比十五秒，看來防盜門的鎖真的很好了。
「好了，我先走了。」夜白羽把螺絲刀、老虎鉗和鐵絲握在手中，掩藏於袖子之中，看得出那動作完全是出於習慣。
沈越曦盯著夜白羽，如此年輕，開鎖的技巧如此之高，她絕對不會相信她會是什麼鎖廠的工程師、技術師之類的。她有點懷疑夜白羽的職業是做賊了。
「夜白羽。」
「嗯。」夜白羽應了聲。
「你以前的職業是什麼？」
夜白羽偏頭想了下，決定還是照實告訴沈越曦，「混混。」
「混混？」不是賊？
「嗯，就是香港電影裡演的黑社會吧。」夜白羽用了一個更容易懂的詞。沈越曦處在社會的高層，很難理解他們那個層次的。
黑社會？難怪她的身上那麼多刀傷？「那你怎麼你的開鎖技巧這麼好？」這難道不是做賊的才學的麼？
「跟一個老鎖匠學的，我救了他唯一的孫子一條命，他把他的開鎖絕學教給我。也算是多一條保命的本錢吧。」夜白羽低頭輕聲說道：「我跟你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不在同一條道上，跟你做朋友會連累你，害了你。」
「那你為什麼要到我公司來上班？」沈越曦問，她想著有點後怕，她居然收了個黑社會到自己的公司。如果這個人對公司有什麼不良企圖，那後果……
「我想做個普通人，做個好人。」夜白羽抬起頭，有點茫然盯在天花板上。她又看了眼沈越曦，輕輕地勾了勾嘴角，然後往電梯走去。
做個普通人？好人？她想做個普通人，做個好人。沈越曦呆呆地望著夜白羽，一個二十三歲的女孩子是個混混，黑社會混混，然後到她公司打工，做雜工，然後，今天居然告訴她，她想做個普通人，做個好人。
一瞬間，她感到有些混亂，之前雖對夜白羽的身份有懷疑、雖隱約覺得她會有著黑暗複雜的背景，但她從來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相信她會是個混混，會是個黑社會。
她會是黑社會麼？沈越曦根本無法把這個憂鬱、內向而孤寂的女孩子與電影裡演的那種滿嘴髒話、穿得奇奇怪怪，染著五顏六色的怪異頭髮的太妹聯繫在一起，也沒辦法把她和那種凶殘無比的亡命之徒聯繫在一起，甚至她無法把她與東莞、深圳關外一帶常見的飛車黨、小混混聯繫到一起。
她會是黑社會麼？若是，她為什麼當初肯將她從梧桐山上背下去，若是，為何秦歡無故將她辭退她能不找她的麻煩，若是，她又怎會生得如此的羞怯；若是，她又怎麼會對自己這麼好，幾次三番地幫助自己。她說她想做個普通人，做個好人。在常人眼中最簡直不過的事情，竟然是她的夢想。
靠在門口，沈越曦覺得心口有些痛，更多的是揪心。那樣一個美麗的女孩子怎麼能在血腥中打滾，那麼一個年青的生命，竟承載了那麼多的黑暗。身上那一條條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刀疤，赦赦地顯示著她曾經走過的路，召示她多少次的死裡逃生。未來，她還會那麼幸運，還能只是留下傷疤而不是命嗎？
她要救她！
一個念頭迅速地從腦海中竄起，她要救她，不能再讓她這樣繼續下去！
她一頭衝進電梯，往夜白羽追去。
追到小區外，夜白羽正站在路邊等計程車。她站在那裡，懷裡抱著新買的衣服。風吹動她的衣衫，拂動她飛揚的長髮，映襯著天空的黑暗、路燈的昏黃。
沈越曦慢慢地走到她身邊。
夜白羽聽到腳步聲，就覺得和沈越曦的很像，回過頭，赫然見到是沈越曦。她嚇了一大跳，眼睛瞳孔都收縮了一下，呆呆地望著她，她怎麼來了？
「很晚了，這會兒回去有點不安全。」沈越曦說道。
「沒事。」夜白羽說道。雖不知道沈越曦下來做什麼，但也明白她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
沈越曦低著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夜間的風大，吹在身上些冷，她禁不住打了個噴嚏，用手摀住口鼻。
夜白羽輕歎聲，說道：「回去吧，別著涼了。」打開袋子，想找件衣服給她披上。
「不用了。」沈越曦說道：「夜白羽，我……」一時之間她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你說。」
沈越曦組織了下語言，抬起頭望著她說：「我想說，既然你想做個好人就去做，做好人不難的。」
夜白羽點點頭，她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
「還有……，呃，就是，這並不影響我們做朋友的，不是麼？」沈越曦溫柔望著夜白羽，「你也可以當我是姐姐的，把我當作親人。」
從來，沒有人關心過她，從來沒有過人願意接近她，從來沒有人如此溫柔地對待過她。夜白羽定定地望著沈越曦，心裡湧起一種感動，想流淚。她深深地吸口氣，說道，「沈總，謝謝你，真的很感謝你。但我不能連累你，不能給你帶來傷害，不能再讓你受傷。」她再重重地從胸腔中歎出口氣，轉身便走。
「夜白羽——」沈越曦對著她的背影說道：「我希望你能走出你內心，走出你的過去，去進行一種全新的生活。如果你繼續把自己固封起來，是很難走出去的。」
夜白羽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眼淚從眼眶中奪淚而出。
沈越曦幽幽一歎，轉身往回走。回到家，她窩在沙發上，心裡仍舊堵得慌，滿腦子都是夜白羽的影子，有些擔心她。她摸出手機，寫了條短信發過去：過去是如何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將來。看到你，總是感覺到疼惜，想好好照顧你。記得這個世界上至少還有我在關心你，別放棄！
夜白羽坐在計程車上，望著窗外，手中緊緊地握著手機，緊緊的，握得指尖泛白。
沈越曦！
她緊緊地咬著嘴唇，腦海中響起她的聲音，那條短信，就這麼地重重撞進靈魂深處，在冰冷黑暗的內心深處點燃一朵微弱的燭光。
回到家裡，夜白羽把門鎖上，拉上厚重的窗簾，鑽進被子中蒙頭大睡。
昏昏沉沉的時睡時醒，紛雜的夢境零亂糾纏。她看到父親在毆打母親，他們吵得很厲害，父親把母親的臉都打腫了，打得遍體是傷，然後母親跑了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人們從冰冷的河水裡將被河水泡得浮腫發白的屍體撈起來，那腫脹的身子，腫脹的頭部，全部都變形，圓睜的雙眼充滿了怨恨。母親的哀號聲和淒厲的慘叫聲，久久地迴盪在耳邊。
周圍都是血腥，到處都是提刀子的人，好多人追著自己砍……
然後看到父親跟人打牌，打輸了就說把女兒賣出去。
她又看到那些街坊鄰居對著她指指點點，罵她是小爛痞子。
她又看到奶奶將她推出家門，指著她大罵，「你老子不是好東西，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別進我家門髒了我的屋子……」
陰沉的暴風雨呼嘯而至，她孤單地蹲在屋簷下，冷得全身發抖，周圍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連自己都看不見。她抱著自己埋在黑暗中，濃密的黑暗像一團黑棉，好就是那棉花中的一條小蟲，躲在黑暗中，她雖然看不見別人，可別人也看不見她，就不會打她，不會欺負到她……
「記得這個世界上至少還有我在關心你，別放棄！」耳際，傳來柔軟的聲音，很熟悉，很親近，卻又似很遙遠。一個朦朧的影子出現在她的面前，似在笑，卻又看不清。她是誰？夜白羽記得她見過她，認識她的，可是她卻想不起她是誰了？
「夜白羽——」
熟悉的呼喊觸動她的心弦，她望著她，不斷地回憶她是誰。「你是誰？」她問。
「夜白羽。」她喚了一聲，跟著便消失了，黑暗的天地間彷彿又只剩下她一個人，孤寂空幽侵襲而至，如一頭向她撲來的猛獸。
夜白羽倏地睜開眼，從床上猛地坐起來，大口地喘著氣。屋子裡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她用手抹了下額頭，滿臉都是冷汗，連貼身的衣服都被汗濕，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是誰？沈越曦！她是沈越曦！」夜白羽感到心跳得特別的厲害。醒來時，便馬上想起剛才夢中見到之人是沈越曦。她明明認得她的，在夢中卻不認得了？
空氣中仍舊瀰漫著夢中的氣氛，心里餘悸仍存，萬般情緒與恐怖仍舊緊鎖於心間。她大口地喘著氣，仍似在夢裡，那些往事依然緊緊地纏繞而至。伸手把燈按開，旁邊衣櫃的玻璃境中自己臉色蒼白，零亂的長髮貼在汗濕的臉上，猶如厲鬼，又似母親那被泡得發白浮腫的臉。她嚇得急忙把頭扭到一邊，然後逃也似的竄到客廳，把屋子裡所有的燈都打開。
寬敞的客廳空蕩蕩的，從客廳走過，耳際猶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把手伸進沙發底部，摸出長長的砍刀，緊緊地握在手裡，然後坐在沙發上，警戒地盯著四周。極度的恐懼牢牢地包圍著她，明知道沒有人會找到她這裡來，明知道不會跳出什麼毒蛇猛獸，但她還是怕，死寂孤冷的空氣中似是聚集了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如盯著獵物一般牢牢地鎖住她。
緊緊地握著刀柄，全身輕顫，眼睛一圈又一圈地在屋子中巡視，就怕突然竄出什麼可怕的東西。
突然，寂靜的空氣中響起一聲尖銳的聲音。
夜白羽嚇得頓時跳了起來，反射性地將刀揮起，準備反撲。
是手機的聲音，定然又是沈越曦打來的。
她舒出口氣，慢慢地走過去，將手起拿起，是沈越曦。她拿起手機，看到手機上那熟悉的號碼，聽到那鈴音，似將這死寂的屋子裡注入一絲暖和的陽光。連連深吸幾口氣，壓住沉重地喘氣聲，摁下了接聽鍵，「喂。」聲音中仍透露出一些抑制不住的顫音。
「在哪呢？」沈越曦柔和而又清甜的聲音響起，劃破了空氣中的恐懼氣息，帶來了一絲祥和及安寧。
「在家。」
「你沒上班？」
「沒。」夜白羽答道。她輕輕地把刀放下，握著電話慢慢地坐下。
「那好，出來陪我吃午飯吧，還是上次那地方。」
「吃午飯？幾點？」夜白羽還有點沒有反應過來。
「現在馬上出來，我已經到了。」沈越曦說完就掛了。
「現在吃午飯？」夜白羽有些發愣。她看見被掛斷的電話，顯示屏上顯示著十二點二十三分，已經是正午了？走到窗前，打開厚重的窗簾，刺眼的陽光直射而入，逼得她睜不開眼，趕緊用手擋住，隨即又將窗簾拉回去。
過了一會兒，才將窗簾拉開一條縫，讓屋子裡射進一縷陽光。她到衛生間洗涮了一翻，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發呆。今天看起來沒有什麼精神，連嘴唇都呈現一種蒼白，看不到一絲血色。她揉了揉嘴唇，深吸口氣，回到臥室，拿起手機給沈越曦撥了個電話過去，「喂，我不過去了。」
「怎麼？為什麼？」
「我……」
「別你你我我了，快點出來，我已經叫了一大桌子菜了，你不過來叫我怎麼吃完？」沈越曦說完就掛了電話，不給夜白羽拒絕的機會。
夜白羽望著電話，歎了口氣，回去換了件衣服然後趕過去。
還是那天的位置，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豐富的菜式。
夜白羽在沈越曦的對面坐下，靠在椅背上隔著墨鏡望向她。
沈越曦睜大眼睛看著夜白羽，怎麼才一晚上不見，她的臉色變得這麼差勁。當下挪到夜白羽的身邊，把手伸到她的額頭上，「沒生病吧？」
「沒有。」夜白羽有些不習慣地縮了縮脖子。
「那臉色怎麼這麼差？沒睡好？」
「算是。」夜白羽點點頭。做了一夜的噩夢，能睡好麼？
「先吃飯吧。」沈越曦拿起筷子夾了一些放在夜白羽的碗裡。
夜白羽也確實餓了，點點頭，拿起筷子便吃。速度仍是那般快，只是這次吃得很多，一口氣連吃四碗才把碗放下，把沈越曦嚇了一跳，也著實心疼。
飯後，沈越曦說道：「我那酒吧裡缺人手，你願意不願意過去？」
夜白羽抬起頭望著沈越曦，眼中劃過一絲訝然。
沈越曦說道：「你可以跟SAM學調酒，他的調酒技術不錯，也當學一們技術嘛。要不你看看你有沒有什麼興趣愛好之類的？想往哪方面發展？」
興趣愛好？她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去想過這東西了。十年前或許有吧，這十年裡，她連生存都困難，每天考慮的只是如何生存下去，根本就沒有時間去顧及其它。
「如果沒有其他的打算，可以過來幫幫我。」沈越曦說道。
夜白羽遲疑了一下，說道：「我不想給你惹麻煩。我的過去，很容易給你招來麻煩的。」
「夜白羽，我不覺得你的過去能給我帶來多少麻煩，只要你肯下定決心遠離過去的生活，只要你不再與那些人有牽扯。」沈越曦望著她說道：「你說你想做個普通人，做個好人，那就去做。做個普通人，首先就要擁有一份正常的工作，不是麼？」
夜白羽低著頭，除了沈越曦錄用過她之外，她找了數十家單位，沒一家願意用她。她也想，但是好難。
「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當是幫我。」沈越曦誠執地望著她。
夜白羽實再是對沈越曦那滿懷期待的目光說拒絕，只得點點頭說：「好吧。」
「就這麼說定了。」沈越曦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
夜白羽的心收縮一下，心裡感慨三十出頭的女人還能笑得這麼開心這麼天真。
「七點鐘在這裡吃晚飯，然後你跟我一起去酒吧，行不？」沈越曦問。
「嗯。」夜白羽點點頭。然後，才又想起自己是打算遠離沈越曦的，怎麼居然又被她繞進來了。在心裡歎口氣，她八成是遇到剋星了。
用過晚飯，夜白羽與沈越曦一同踏進酒吧。沈越曦把夜白羽帶到吧台前，將夜白羽介紹給SAM，讓他教教夜白羽調酒。夜白羽認識SAM，很白淨斯文的一個男生，帶著奶油味，很討大家的喜歡。聽說他是個GAY，是0號。至於什麼是GAY什麼是0號她就不大明白了，也沒有問。
SAM見著夜白羽的時候，眼睛都為之亮了一下，隨即吹了聲口哨，讚道：「好酷！」他悄聲對沈越曦說道：「老闆，你從哪裡挖來這麼酷的酷姐？完了，我的風頭要被她搶去了。」
沈越曦莞爾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別欺負人家哦，她很內向的。」說完，她對夜白羽說了聲，「 SAM這人話多，但人很好相處。」然後進了經理室。
「小羽啊——」沈越曦一走，SAM就鑽到夜白羽的身邊，親暱地打著招呼，聲音又柔又膩，像老奶奶哄小孩子，聽得夜白羽的雞皮頓時冒了起來，她打個哆嗦，退後數步，酷酷地糾正：「夜白羽！」
「連名帶姓叫得多生疏，叫小羽親切一些。」SAM抗議。
夜白羽瞪著他，可惜墨鏡的擋住了那雙凌利的眼神，SAM沒看出來。
「我說小羽，酒吧裡都這麼黑了，你還戴墨鏡，會讓人誤以為你是瞎子耶。當然我知道你不是瞎子，因為你一沒要人牽，二沒拿探路杖，而且走起路來還這麼順暢不會撞在任何東西上，所以我當然不會認為你是瞎子，但是你要是站在吧台裡不動，還戴著墨鏡，我就不敢保證別人會說或者會猜測你是瞎子了，說不定人家就會偷偷地來問我，到時候我還得向人家解釋你是不是瞎子，然後還得解釋你為什麼在這麼黑的酒吧裡還要戴著墨鏡，哦，對了，你為什麼要戴著墨鏡啊？裝酷吸引眼球嗎？」
夜白羽黑著臉轉過身，懶得理他。沈越曦真沒有說錯，這傢伙果然話多，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多！她想起大話西遊裡的唐僧，她想學孫悟空，直接兩拳把他打扁算了。
「喂，你別不理我嘛，你知道不知道人家跟你講話你就這樣子轉過身去會很不禮貌的……」「SAM，來兩杯血色玫瑰。」
終於有人打斷SAM的嘮叨，讓夜白羽鬆了口氣。不過，她還是把墨鏡取下來，掛在領口。
陸陸續續的，酒吧裡來人了，SAM也開始忙起來。這酒吧很小，只有百來個平方，也沒有什麼活動，就是唱唱歌或玩玩牌、摋子、划拳之類的，旁邊就還擺了張桌球檯和中央擺了一個跳舞的平台，十來個平方，很小。
「十號桌要五杯啤酒！」服務生將單子遞過來。夜白羽熟練地把啤酒倒滿，然後遞過去。
沈越曦出來的時候，就見著夜白羽在吧台處忙來忙去，今天是週末，人比往常多幾倍。通常這時候吧台處要三四個人才忙得過來，偶爾她也過去幫忙，但今天居然就SAM和夜白羽兩人就搞定了。夜白羽對吧台處的工作似乎是很熟悉，送酒的動作也很熟練。難不成她以前會？
走到吧台前，幫著處理好幾張單子，趁著點空閒，她問道：「你會？」
「嗯，以前在酒吧裡做過一年，後來自己也開過幾間酒吧。」夜白羽答道。
「那調酒呢？」沈越曦問。
夜白羽試著調了一杯，遞到沈越曦的面前，「嘗嘗。」
沈越曦打量著高腳杯裡的酒，暗黑色中散出片狀腥紅，品嚐了一下，有些澀微有些辣和苦，隨即漫開一片醉意。
「什麼酒？」
「暗夜血腥」夜白羽說道。「不過，這酒不適合你。」
「嗯，那什麼時候你調一杯適合我的酒？」沈越曦說道。
夜白羽點點頭，這時候服務生又把單子遞過來，夜白羽又忙開了。
忙到十點多的時候，秦歡與藍沁帶著一幫人踏入酒吧，沈越曦一見笑著迎了過去，與秦歡一個擁抱：「哇，歡少，好難得哦，有一個月沒來了吧。」
藍沁則板著臉抱怨，「我說大老闆，你也太離譜了吧，把我升到副總位置上，你就跑得沒影沒蹤，老實說，你有幾天沒到公司了？又去哪裡拈花惹草去了？」
沈越曦摸摸鼻子，辯駁道：「哪有，我這不是忙著業務嘛！」然後趕緊把目光挪向兩人身邊：「喲，張總，歡迎歡迎。呀，李總，難得難得，稀客稀客啊。吳總，謝謝賞臉」又是一個加一個的熱情握手，把藍沁撇得遠遠的。
「喲，沈總又從哪裡挖來一位這麼漂亮的調酒師？」被喚吳總的人一眼看見吧台處的夜白羽頓時眼睛一亮。
沈越曦微微一笑，把目光挪到秦歡的身上。
秦歡看到夜白羽，頓時眼睛抖了一下，瞳孔為之收縮，她側頭看向沈越曦，用眼神詢問。
沈越曦潛笑著聳聳肩，然後招呼幾人就坐，就要去吧台端酒，被吳總攔住，「我去。」
藍沁也看到夜白羽了，她也疑惑地看了眼沈越曦，隨即說道：「吳總不會是又想採花了吧？這位可不是什麼好採的花哦？」
「哈哈，那才有意思呢。」吳總哈哈一聲大笑，走了過去。
沈越曦不悅地皺了皺眉頭。這吳總三十來歲，長得很帥，手下又有一家很大的建材公司，出手闊綽，喜愛獵艷，身邊女人無數。雖與他有生意上的來往，對他的私人問題也不在意，但是想到他對夜白羽起了興趣她就很不舒服。
夜白羽站在吧台後面，熟練流暢的手法耍得如行雲流水，引得旁邊圍了一群觀眾，不時高聲叫好。她那飄然的劉海遮住半邊臉，露出另外半張清秀絕倫又略顯蒼白的臉龐，給人一種若隱若現的神秘感，有一種想拂開她秀髮的衝動。
SAM望著夜白羽，就她這技術還需要自己教？她都快趕上自己的師傅了。不過，等他觀察了一會兒就發現，她會調試的種類不是很多，但她的調酒手法很漂亮。
夜白羽把一杯又一杯的酒調好，然後擺在吧台上，對旁人的搭訕是不聞不問，彷彿沒有聽到一般。「您的酒，謝謝一共是六十八元。」
「美女，麻煩來一杯天使之淚。」吳總微笑著走到夜白羽的面前，風度翩翩地靠在吧台上。
夜白羽側頭想了下，「抱歉，不會。」頭也沒有抬一下。對於「美女」這個稱呼，她聽著覺得特別刺耳。平常那些痞子調戲路過的女孩子時就會這樣子叫，當然，一般還會伴隨著吹口哨。
吳總的笑容一僵，「那來一杯你會的。」
夜白羽麻利地調了杯給他，然後說道，「謝謝，一百一十元。」
「我叫吳建豪，我可以認識一下美女麼？」
「抱歉，工作時間。」夜白羽回答得乾淨利落，答完之後，翻開單子，繼續調著酒，遇到不會的，就給SAM。忙得是頭也沒有抬一下，偶爾用眼神掃過人群，也是極快速的一眼，根本就沒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好有個性！」吳建豪品著杯子裡的酒，欣賞地打量著夜白羽，就她這樣有個性的女孩子才更加讓人有征服的快感。
「麻煩你再幫我們調六杯這樣的酒，送到六號桌。」吳建豪說道。「不介意親自跑一趟吧？」
夜白羽見酒已經調得差不多了，於是點點頭。
吳建豪微笑著走回去坐下，這時候服務生已經把調好的紅酒送來，每人面前滿上了一杯。吳建豪說道：「沈總，你這位新來的調酒師很有個性哦。」
沈越曦說道：「她很內向，話不多，來，吳總，我敬你一杯。」舉起酒杯，向吳建豪敬去。
吳建豪爽快地一飲而盡。
夜白羽端著托盤走過來，見到秦歡一行人略微愣了一下，隨即淡然地迎上去，將酒擺下。
「沈總，不為大家介紹一下你這位新來的調酒師？」吳總端著酒杯打量著夜白羽對沈越曦說。身材比例給九十五分，長相嘛，因膚色略有些蒼白給八十，著裝品味七十，總體來說，這個女孩子在女人中間還算是上品。
沈越曦斜睨了吳建豪一眼，說道：「吳總，人家還才剛來上班，你可別把人給我嚇跑了，我要找你賠的。」
吳建豪哈哈一笑，盯著夜白羽說道：「這位美女，你會被我嚇跑麼？」
夜白羽抬起頭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把酒擺好，然後轉身就走。
好冷好利的目光！吳建豪望著夜白羽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秦歡看到吳建豪那樣的眼神就知道他是去夜白羽起了很大的興趣，她掃了眼沈越曦，說道：「吳總，我敢打賭你追不到她！」
「哦？」吳建豪一挑眉，還有他追不上的女人？
張總哈哈一笑，說道：「秦總，我認識小吳這麼久，還沒有見過他有追不著誰的呢!」
李總也說道：「我賭吳總贏，秦總啊，你開什麼賭注呢？」
「要是我輸了，在場各位在我旗下的KTV貴賓廳消費三個月免費。」秦歡說道，她掃了眼眾人，「要是你們輸了，那怎麼辦？我一個女人，去KTV的時間可比不上你們哦。」
吳總問道：「那秦總想要怎麼賭注？」
「這簡單，你們要是輸了，我在羅湖那邊新開的那家洗浴中心你們得幫我出裝修材料！」秦歡嘿嘿笑道。
沈越曦不幹了，「喂喂喂，你們也太過份了吧，居然當著我的面就拿我的員工開賭了，不行，一人罰一杯！」當下給幾人添得滿滿的，然後說道：「話我可得說在前面，你們都不准打她的主意。我好不容易挖到這個寶過來，讓你們給我嚇跑了，我找誰哭去。」
秦歡似笑非笑地說道：「要把她嚇跑，我看難哦。」當初把她趕出公司，這不，才多久，又出現在酒吧裡。
沈越曦站在洗手間的境子前補裝，秦歡慢慢悠悠地晃進來，斜靠在一邊的牆上，痞相十足。她問道：「那個夜白羽是怎麼回事？她怎麼在這裡？」
沈越曦說道：「我覺得她在這裡上班挺好的啊。歡，這件事情你別多管。」
秦歡說道：「你知道不知道她是什麼人？」
「重要麼？」沈越曦睨著她問，「她的過去跟我有關係麼？」
「越曦，你別感情用事。這個人用不得，也接近不得。聽我的，立即把她辭了。」秦歡站直身子說道。
沈越曦將唇膏放回包裡，正色望著秦歡，「給我一個理由。」
「好，我給你一個理由。明天早上九點到我公司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我讓你看看夜白羽是個什麼樣的人。」秦歡說完轉身出了衛生間。
沈越曦走進秦歡的辦公室，在她的對面坐下。
秦歡從抽屜中抽出一個裝得滿滿的牛皮袋子扔到桌子上，說道：「夜白羽，原名葉楓，十四五歲開始就在廣州、東莞、韶關、肇慶等一帶活動，偷摸拐騙樣樣都做。六年前，她成為一個黑社會團伙的軍師，四年前，正式成為那團伙的老大，最風光的時候，手下擁有五家夜總會，三家酒吧，迪廳、舞廳、遊戲廳一共三十多家。前年七月，她跟一個外號豹子的人談判，被捅成重傷，失蹤半年，然後再在三個月後消失，這次她捲走了幫會裡絕大部分資金，幫會接位人龍岳正派人到處找她。」
沈越曦把袋子打開，裡面全是夜白羽的資料。不，確切地說是叫葉楓的。資料共分為兩部分，一份是讓黑道上的人提供的，提出的證據有限，但卻將她成長的歷程說得清清楚楚。另一份是公安局調出來的，全是她進局子時及警察正在調查的項目。整整一本加起來，足足有一寸厚。如果這些資料是真的，如果證據確鑿，她的下半生不是在牢裡渡過就是被直接送上刑場。再把資料翻了一遍，發現都不能作為直接的證據指證夜白羽，當下她暗暗鬆了口氣。但心情卻又沉了下去，夜白羽的過去，比她的想像中更加黑暗。
把資料放進包裡，然後起身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回到家，沈越曦把資料扔到茶几上，怔怔地望著那本資料發呆。
她叫葉楓，父親葉盛德。她記得那天搶她東西的那人就叫葉盛德，難不成就是他？
翻開資料，一頁一頁地細看下去，文字描述很籠統簡單，可就在那那簡單的文字的背後，帶著多少的黑暗和血腥。她無法把資料中葉楓與夜白羽聯繫到一起，那個統馭黑道、冷酷血腥的大姐頭與害羞內向孤僻的夜白羽之間的差距太大。一個是來自於地獄的惡魔，一個是墮進黑暗中受傷的暗夜天使，怎麼會是一個人？
把資料放下，走到窗前，望著外面的陽光，她深深地吸口氣。葉楓、夜白羽——
二十三歲的生命之中竟然包含了如此多的罪惡與黑暗，她無法想像。二十三歲，她二十三歲的時候才剛踏出校門不久，還是個不諳世界的單純少女。而夜白羽呢？「我想做個普通人，做個好人。」幽幽的低沉話句，裡面包含多少的滄桑風雨，帶著多少罪惡，又有多少疲憊。
秦歡的顧慮她明白也懂，但讓她把夜白羽就這樣推出去，她能否再找到工作？她是否又會回到過去的那種生活中去？她是否真能如她的心願一樣做個普通人，做個好人？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是該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與夜白羽相個，繼續把她留在身邊，還是與她斷決掉來往？把她留在身邊，又有誰能保證將來不會被她所牽連？若與她斷決掉來往，是否又太殘忍？
重重地歎口氣，以前遇到什麼事情，她可以找秦歡和藍沁商量，可是這件事情若與她們商量，她們定然是反對的。自己該聽她們的不是麼？可是為何卻覺得這麼難呢？
夜白羽！想起她從浴室裡出來的羞怯神情，想起她在商場裡試衣時的飛揚神采，想起她背她下山時的堅定，想起她在病房外為她守候一夜的感動，她又如何能將她推開。
再次歎了口氣，轉身回去將桌上的資料收起，然後裝進書房的保險櫃中。一切，就先暫時鎖入這櫃子中吧，一切的一切，等將來再說。
無名 2008-2-23 22:19
[table=100%,#FFFFE6][tr][td][size=9pt][發帖際遇]: [url=http://ds-hk.net/event.php]無名在路邊踩到糞便, 慌忙中不見了現金1Ds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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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A
沈越曦雖然沒與夜白羽斷開，卻還是在有意無意之間與她保持一些距離。秦歡與藍沁不滿沈越曦繼續留著夜白羽，但也不好再說什麼，總不能逼著沈越曦把夜白羽辭退吧？
而在夜白羽的眼中，她們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但每每觸及到沈越曦的冷淡，心裡總有一絲失落與隱隱的痛，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每次，沈越曦來到酒吧，看到她的身影，她都會有一種幸福與激動的感覺，目光總是不自覺地隨著她游移。
在沈越曦的酒吧裡工作是幸福的，或許因為能夠時常看到她，也或許是因為心裡有了一絲牽掛。但如果沒有吳建豪的騷擾，她會覺得更加美好的。
酒吧剛開門，吳建豪就準時捧著鮮花出現。他微笑著遞到夜白羽的面前，「喜歡嗎？」
夜白羽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過身繼續做自己的事。
SAM閃到夜白羽的面前說道：「夜白羽……」
夜白羽趕著搬著凳子閃開，這個SAM說起話來就如同長江黃河滔滔不絕，她肯定、絕對、堅絕要與他保持距離。
吳建豪不以為意，他將花擺在吧台上的花瓶中，這個花瓶好像還是秦歡特意送來擺放在這裡的。走到夜白羽的身邊，問道：「晚上一起去吃宵夜如何？」
夜白羽不語，轉過身繼續做事。
吳建豪摸了摸鼻子，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靜靜地打量著夜白羽。連續碰過很多次釘子，他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女孩子，送她什麼東西她都不收，與她說話也不理。看來是不是要給一記重藥，來個直截了當！像這種冷冷冰冰內向型的，就該以熱情如火的攻擊才行。
微微勾起嘴角，在腦海中慢慢地盤算。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酒吧裡忙得如火如荼。沈越曦也過來了，在陪著幾個客戶應酬。
吳建豪看了下時間，起身對沈越曦一行人說了聲，「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他走到DJ前，示意DJ將音樂換成「人鬼不了情」，然後拿起麥克風，一步一步地走向吧台，說道：「 我從來不相信一見鍾情，以為那只是文人的杜撰，可是那天我踏入這間酒吧一見就見到了你，我終於相信這個世界有一見鍾情的存在。你就像是一個夜色精靈，舞著動你冰冷的羽翼紛飛於這間酒吧之中，牢牢地捕獲我所有的目光。我不會向你許下海誓山盟，因為那只是一句沒有任何保障的話語，但我會用我的行動向你證明我的真心，證明我是真的為你吸引，為你動了心，為你動了情。今天，我當著大家的面，鄭重地向你表白——夜白羽，我喜歡你。」他深情走到吧台內，凝望著夜白羽，然後對著目瞪口呆的夜白羽俯身吻下。
夜白羽看著這個討人厭的傢伙在發神經，然後突然聽到他說「夜白羽，我喜歡你」給嚇了一大跳，跟著就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嘴便被封住。她怔怔地立在那裡，唇間一片溫熱，一股男性氣息撲面而來，直衝她的腦海。
沈越曦呆呆地看著吳建豪吻在夜白羽的唇上，畫面像在這一刻定了格一樣，深深地烙在她的腦海中，這一幕顯得格外的刺眼，心裡頓時覺得揪得難受，好像自己的什麼東西被人奪了去。
夜白羽隨即回過神來，慌然發覺這個男人居然聞了她。一股怒意與屈辱從直衝她的腦海，拳頭一握，指節間發出「格格」響聲，全力地一拳擊中吳建豪的小腹。
「哦！」吳建豪悶叫一聲，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夜白羽踹出去。
夜白羽單手撐在吧台上，借力吧台，躍身跳出去，一腳踏在他的胸口上。另一隻手順手就操起旁邊的酒瓶子，舉起瓶子作勢就要砸下去。
「夜白羽！」一聲厲喝響起，秦歡站了起來。她的吼聲讓夜白羽為之一僵。
沈越曦隨即回過神，立即衝上前去將瓶子奪下，叫道：「你瘋了！」
夜白羽氣得臉都白了，原本蒼白的臉上更是一點血色都沒有，嘴唇發擅，胸口劇烈起伏，她直勾勾地盯著沈越曦，眼眶中隱隱閃著水花。她在那群混蛋混混中守了十幾年的清白，她的初吻居然莫名其妙地被這個王八蛋奪去了，她真想直接把他宰了。望著沈越曦，她知道她不能動手，因為這是她的酒吧，她的地盤，那是她的客戶。緊緊地咬著下嘴唇，慢慢地甩過頭，一步步地往外走去。她有一種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強暴的感覺，一股屈辱在胸腔間漫延、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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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空間 發短消息 加為好友 當前離線 6樓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08-1-22 02:23 只看該作者
B
沈越曦馬上追了出去，連手上的酒瓶子都忘記放下。
秦歡追到門口，對藍沁說道：「藍沁，你追出去看看。」她來到吳建豪的身邊蹲下身子望著他，「你沒事吧？」要知道這夜白羽可是在黑道上出生入死混出來的，打架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吳建豪額頭上冷汗直冒，痛得爬都爬不起來。「幫我叫救護車。」他顫聲叫道，胸口像被什麼壓得喘不過氣來似的。
「叫救護車。」秦歡說道：「李總，王總，幫我照看一下吳總，我去去就回。」說完她奔出了酒吧。吳建豪的死活跟她沒關係，最多就是不做他這一單生意，沈越曦那裡可別出什麼事才好。她追著夜白羽出去她實再是不放心。
一頭扎進電梯，摁下按鍵，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某一個地方，眼睛眨也不眨，胸口劇烈起伏，氣喘得厲害。她的拳頭緊緊地握著，指尖都握白了。
沈越曦緊追進來，擔憂地望著她，她想去握住夜白羽的手，卻被夜白羽躲開。
電梯慢慢往下開去。
「夜白羽——」沈越曦喚道。
夜白羽緩緩地回過頭望向沈越曦，凌亂的劉海下雙眼通紅，臉色慘白，嘴唇發擅，眼神中乏出一種讓人害怕的幽光。沈越曦不自覺地倒退數步，背緊緊地貼在電梯上。那雙眼睛——她突然想起曾經見到的一副畫，畫上那只受傷垂死的孤狼就是這樣的眼神。她打了個寒噤，只有她們兩人的電梯中突然佈滿一種詭異的氣息，像是，像是把她與一頭野獸關在一個匣子裡。
電梯停下了，然後門打開，外面的人進入。
夜白羽甩過頭就往外跑去，沈越曦趕緊追過去。
「夜白羽——」踩著高跟鞋，沈越曦跑起來十分彆扭。
夜白羽的速度極快，她橫穿過馬路，中間的防護欄被她輕輕一躍就跳了過去，她跨欄的動作，絕不對劉翔差。
沈越曦追到路邊，見到夜白羽在馬路對面沿著道跑，當下擋了輛的士跟著追去。
夜白羽身子一拐，往另一條巷子裡拐去。
沈越曦趕緊下車追去，卻失了蹤影。她趕緊摸出夜白羽的電話，但一直沒有人接。沈越曦的心也跳得厲害，有些六神無主，她不知道夜白羽接下來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她擔心她出事。
又給夜白羽發信息，剛寫了兩個字藍沁的電話就打來了，「你在哪？」
「夜白羽，夜白羽不見了。」沈越曦的心緊緊地收縮了一下，站在高樓大廈林立的街道上，她突然生出一種無措及無助。
「越曦，你現在該顧及的不是夜白羽，而是吳建豪……」藍沁還沒有說完沈越曦就把電話掛了，她看見對面廣場的水池前有一個人像是夜白羽。沈越曦急急忙忙地趕過去，只見夜白羽在池子旁邊的水龍頭前拚命地用水洗著自己的嘴巴。
許久之後，夜白羽停止了動作，緩緩地轉過身，頹廢地轉過身，滑坐在地上。她木然地盯著前方地面，全身發顫。
沈越曦立在幾米外望著她，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安慰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靠近她。只是覺得她那樣子，看到她那般落魄絕望的神情，心裡像被什麼哽著一樣難受。
夜白羽呆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什麼，只見她的拳頭漸漸地握緊，緊握的拳頭因為太過用力而顫動，她驀地仰起頭，對天一陣狂嘯，淒蕩的聲音在廣場上迴響，引起路人側目。淚，順著她的嘯聲奔落而下。
沈越曦也跟著掉下淚來，心裡泛起一陣意痛，像有什麼被撕扯開，她幾步奔到她的身邊，把夜白羽抱在懷中。
「別這樣，夜白羽，別這樣。」她緊緊地抱著她的頭，把她埋在她的胸前，一股恣意地痛從胸間漫延開來。
夜白羽僵直的身子慢慢地緩下來，一股溫暖的氣息牢牢地包圍著她，像多少年前母親的懷抱一樣。她回抱沈越曦，把頭埋在她的胸前，淚止不住的流下，她悲慟地痛哭出聲。壓抑了多少年淚水，隱藏了多少年的痛在這一刻如山洪般暴發噴洩出來。
沈越曦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緊緊地抱著她，像哄孩子一般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心裡陣陣酸楚，淚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轉。她想護著她，想把她保護在自己的臂彎裡，想讓她不再受到傷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越曦蹲著的腿都麻了，衣襟被淚水打濕一大片，貼在胸前。夜白羽在停住哭聲，慢慢變成了抽泣，她身上重量漸漸地增加，到最後是全部壓在她的身上。
「夜白羽。」她輕喚一聲，輕輕地挪了挪夜白羽，才發現她在自己的臂彎裡睡著了，眼角還掛著淚珠。
含淚一笑，將她抱在懷裡，緊緊的。誰說她是個黑道上的大姐頭，誰說她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混混，她分明像個孩子，一個被人丟棄的孩子。
輕輕地吻著她的頭頂，靜靜蹲在那裡。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一位巡警走了過來。
沈越曦抱歉一笑，問道：「能幫我叫一輛的士麼？」
那巡警狐疑地看了她與懷中的夜白羽一眼，點頭說道，「好的。」
的士開來，沈越曦吃力地站起來，小腿一陣發麻，一股眩暈直襲而上。她是蹲太久了。晃了一下，穩住身形，把夜白羽扶上車。
夜白羽被驚動，不安地睜開眼，反射性地握成拳。
沈越曦趕緊握著她的拳手，柔聲安慰，「乖哦，沒事沒事，睡吧，沒事。」輕柔的哄聲讓人安心，夜白羽靠在計程車上又慢慢地閉上眼睛。
「夜白羽，到了。」沈越曦輕輕地拍醒夜白羽。計程車已經到她家樓底，她可沒那本事把睡著的夜白羽弄到樓上去，只好將她叫醒。
夜白羽醒來迷濛的睡眼，她這是在哪？睡意突然一掃而光，她警覺地坐起打量四周，見到沈越曦才鬆了口氣，緊崩的神經放鬆。
「到了，該下車了。」沈越曦付了車費，然後將夜白羽拉下車。
「去哪？」夜白羽還沒有回過神來。她怎麼到這裡來了？
「我家。」沈越曦把她往樓上牽去。
夜白羽慢慢地回憶之前發生的事情，先前發生的事情在腦海中一幕幕的重現。她的臉色再次變得很難看，呼吸也變得沉重，拳頭再次握成拳。
覺察到夜白羽的異樣，沈越曦輕輕地把她摟在懷中，拍拍她的背，說道：「放鬆點，沒事的，都過去了。」在心裡重重地歎口氣，她太沒安全感，也太易攻擊人。
「到了。」沈越曦拉著夜白羽走出電梯，把家門打開，然後將夜白羽拖進去，摁在沙發上，然後走到飲水機前去倒水。
夜白羽窩在沙發上，心裡有一股悲慟又有一股發洩之後的暢快。她捂著胸口，幽幽問道：「我剛才是不是哭了？」她好像記得剛才自己在沈越曦的懷抱中哭過，但又覺得那像是夢。她有多少年沒有哭過了？自從母親死後她就再沒有哭過，怎麼會哭呢。
「是啊，哭得像個沒人要的小孩！」沈越曦把水端到她的面前，輕笑著刮了她的鼻子一下，「你啊，也不知道怎麼這麼大反應，不就被強吻麼？」嘴裡這樣說著，心裡也很不是滋味，換作是她，只怕吳建豪也早被揍扒下了。
夜白羽捧著水杯，沉著臉說道：「那是初吻！」又想起剛才的一幕，頓時眼睛的直，手上不自覺地用力。
沈越曦有些意外，她的初吻？她還有初吻？覺得不可思議，但又覺得似乎是在情理之中。她在夜白羽的身邊坐下，把夜白羽拉進懷中。難怪她的反應這麼激烈，吳建豪也太過份了。她心裡覺得氣憤，這筆帳得好好跟他算算！家裡的電話響起，沈越曦接起電話，「喂！」
「沈越曦，你終於肯回了？手機怎麼關機了？」秦歡急切的聲音響起。
「手機關機？」沈越曦摸出手機，可不是麼？不知道什麼時候關機了。
「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能有什麼事。」
「可吳建豪有事，他被夜白羽那一腳踏斷了兩根肋骨！」
斷了兩根肋骨！沈越曦的嘴角輕輕揚起一抹笑意，「斷了兩根肋骨啊，好啊。」
「你還說好？」秦歡叫道，「夜白羽呢？」
「不知道。」沈越曦說得斬丁截鐵，「哦，歡啊，時間不早了，我要休息了，晚安。」咣把電話掛了，然後電話線拔掉。
無名 2008-2-23 22:19
C
夜白羽望向沈越曦，她家的電話很大聲，她的聽力也很好，所以她們的談話內容她聽得一字不漏。
「我想，我給你惹麻煩了。」夜白羽說道。
沈越曦輕輕勾了勾嘴角，說道：「這有什麼，沒打死打殘就成。」她輕輕地拍了拍夜白羽的手背，說道：「去洗刷一下，這件事情發生在我的酒吧裡，我會處理的，你別放在心上。」
「我自己惹的事，我自己擺平。」夜白羽沉聲說道。那混蛋，她饒不了他！
沈越曦見她目露凶光就知道她還沒消氣，說道：「夜白羽，他也算是我的朋友，你就當給我個面子，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好不？一切交給我來處理，我保證他不會找你麻煩，而你也不准再去找他的麻煩，我不希望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到時候對誰都沒有好處。」
夜白羽沒有吱聲，從來惹過她的人，都沒有好下場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絕不擾人，這是她信奉的準則。
沈越曦說道：「我知道你嚥不下這口氣，可是你要明白，你已經把人家肋骨打斷兩根，也算是討回來了。得饒人處且饒人。」
夜白羽尋思良久，最後重重地歎口氣，點點頭。
「去洗個澡，我去替你拿衣服。」沈越曦起身說道。
「不用了，我還是回去。」夜白羽起身說道。她又沒有帶衣服來，想起那天晚上穿著沈越曦那性感睡衣的模親就臉紅心跳。
「怎麼，還怕我把你吃了不成？」沈越曦壞壞地瞅著她，這丫頭想哪去了？臉紅得這麼厲害。
「不是。」夜白羽低聲說道。
「那是什麼？」
「呃。」
「別吞吞吐吐的，說。」沈越曦擺出老闆的威嚴，用命令的口吻低聲說道。
「呃，就是，你那個睡衣太性感！」
「撲哧——」沈越曦被她逗樂了，原本是為這事啊！「行行行，你去洗，我給你另拿一套，忘了上次我們逛街的時候我買了幾件大T恤麼？穿那總行吧？」
「嗯。」夜白羽點點頭，但還是沒動，一直等到沈越曦幫她把衣服拿出來她才捧著衣服進去。
沈越曦笑著搖搖頭，看不出來這丫頭這麼保守和害羞。傳出去誰信，一個從十二歲就開始在社會上跟那些混混流氓混在一起的女孩子還保留著自己的初吻，還保持著女人最原始的本真與羞怯。這樣的人，會是壞人麼？想起資料上寫的她的家庭背景，心裡一陣心疼，她也是被環境逼迫才走到這一步的。又想起吳建豪就這樣輕率地奪去夜白羽的初吻，心裡頓時覺得十分不舒服，恨恨地想，幹嘛夜白羽不多跳起來踏兩腳，多踹斷他幾根肋骨才好。
等了十幾分鐘，夜白羽慢慢地從浴室裡出來。沈越曦瞅著她，這丫頭每次出浴後都這麼好看，清新得像一朵雨後的蘭花。特別是那皮膚，水嫩水嫩的，讓人想捏。
夜白羽微低著頭走過去，低聲問道：「沈總，有沒有稍微長一些的睡褲啊？」臉上紅騰騰的，像一朵熟透的紅富士。
「怎麼了？這短褲挺好的啊？看大腿多白多嫩，修長健美，拿去打廣告都行。」沈越曦打量著夜白羽的腿，眼中冒著色色的光芒。真沒想到，這丫頭身上那麼多傷疤，大腿上倒是雪白如玉，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不過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膝蓋上有幾道大大的疤痕，也不知道是怎麼受傷的。
夜白羽被她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她一個躍身閃到沙發後面去，用沙發擋住沈越曦的色狼目光，紅著臉說道：「沈總，你就別打趣我了。你快去洗澡吧。」
「夜白羽，這個我鄭重地告訴你，別叫我沈總，弄得我還以為我在工作時間呢。叫我越曦或者是曦都行。」
「呃，我叫你沈姐吧？」
「過來。」沈越曦沖夜白羽勾勾手指頭。
夜白羽疑惑地望著她，她又要幹嘛？
「過來。」沈越曦的聲音提高一些。
夜白羽挪步到她的身邊。
沈越曦指頭自己眼角，說道：「看看有沒有魚尾紋？」
「沒有。」夜白羽近近地看著她的臉，肌膚真好，光滑細嫩，就像那個什麼廣告裡拍的剝了殼的雞蛋一樣，比那個還水靈細嫩。
「那我老麼？」
「不老。」夜白羽說道。誰敢說她老，她跟誰急。
「既然不老，你幹嘛叫我沈姐？聽起來我像是四五十歲的老阿媽一樣。」沈越曦突然沉下臉。
「我……」夜白羽下了一大跳，她這麼介意人家叫她姐字啊？「那，那我叫你越曦好了。」夜白羽退後兩步，看不出來這和藹可親的沈總凶起人來也蠻凶的，而且變臉比翻書還快！
「真乖！」沈越曦拍拍她的臉，再捏一下，心裡歎道，真嫩滑！轉身走進浴室。
夜白羽摸著被沈越曦拍過捏過的臉蛋，睜大眼睛看著她入浴室走去的背影，心想，她幹嘛捏我啊？像對小孩子一樣！心裡怪怪的，卻又有幾分喜歡。
等兩人洗刷完，都將近十二點。
沈越曦走進臥室，說道：「客房沒有收拾出來，你今天晚上就跟我睡吧。」
「不用了，我睡沙發。」夜白羽趕緊說道，她有點自卑，不敢和沈越曦睡一塊兒。
「哦！」沈越曦應了一聲，斜倚在門口問：「是怕我吃了你還是怕我踢你下床？」心裡清楚這丫頭估計是害羞彆扭。
「呃，不是。」夜白羽說道：「沙發就挺好了，挺舒服。」
「沙發是用來坐的，不是用來睡的。」走過去，把夜白羽拉進屋子。
昏黃的檯燈照得屋子裡暖暖的，又有一股氤氳氣息，夜白羽被沈越曦按到床上後，她就直挺挺地躺在床沿邊上，一動也不敢動。
沈越曦把隱形眼鏡卸下之後，回頭見到夜白羽那模樣，又好氣又好笑。「你睡那麼邊就不怕我一腳把你踹下去？」
夜白羽看看空出來的一大片，再看看另一邊空蕩蕩地面，又往裡面挪了挪。挪位的時候，被子緊緊地拉著，唯恐露出點什麼似的。
她這扭捏的舉動在沈越曦眼裡看來就像是新婚夜裡那扭捏的小媳婦對著新郎或者是皇帝床上等著寵幸的妃子，頗覺好笑，心裡卻又升起一股慾望，一股想要欺負她的慾望。本來嘛，她這些舉動就顯得楚楚可憐，像是在無聲地向她勾引叫著： 「來嘛，來欺負我嘛！」
沈越曦在她身邊躺下，側身低頭看著她，挑起她的下巴，打量著她羞怯的容顏，心裡湧起一種慾念，一種想要把她壓在身上侵犯的慾念。
夜白羽僵直著身子，傻傻地望著沈越曦，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麼，對她的舉止感到奇怪，也感到無措。特別是沈越曦俯在她的上方，自己處在她的陰影裡，讓她覺得自己像是落在沈越曦的手掌中一般無處可逃。這讓她感到有些慌亂和害怕，莫名的害怕，心跳不受控制的跳快，呼吸死死在壓制著，似是連呼吸都不敢。
沈越曦的嘴角隱隱地揚起一抹笑意，她被嚇著了。呵呵，那雙眼神，那無措的神情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小白免一般可愛。
指尖輕撫上夜白羽略顯蒼白的唇，指尖輕輕地滑過，她壞壞的笑著問，「你知道不知道你這種神情是在引誘人犯罪？」兩股念頭在腦海中飛快地閃過，她是該俯下身子去侵犯她還是該立即收手放開她？
夜白羽訝然地微張開嘴，她在引誘人犯罪？？？？？
微張的小嘴，似是一種招喚，沈越曦的心臟至全身劃過一絲電流，心裡湧起一股強烈的慾望，讓她想要封住她的唇。她在想她突然吻下去夜白羽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定會嚇呆吧？又想起今天吳建豪的舉動，頓時覺得自己很無恥，她若那樣做，跟吳建豪又有什麼區別！她對自己的清白貞潔看得那般的重，自己又豈能輕易地去褻瀆於她！猛地深吸口氣，閉上眼睛，穩住自己的情緒，然後回身關燈鑽進被窩裡，用背對著夜白羽，強制自己不去想。她這是怎麼了？她居然對夜白羽起了慾念，她又不是LES圈子裡的人，她怎麼能……
沈越曦的逼壓解脫，夜白羽鬆了口氣，但又感到不解，沈越曦剛才的舉動似是想在做什麼，然後突然又停止住了。前後變化之快，讓她感到莫名其妙。是不是她哪裡惹到她了？「沈……越曦，我怎麼了？」她有點不安的問。是她不該睡在這裡麼？又不是吧？若她不願意，就不會硬拉她到床上來。
「沒事，別多想，睡吧。」沈越曦悶悶地說道，看來這一晚別想睡好了。
無名 2008-2-23 22:20
D
夜白羽習慣了早睡，現在躺在床上哪裡睡得著，雙眼睛睜得斗大，再加上思緒混亂，半絲睡意也無。鼻尖周圍瀰漫著沈越曦身上那淡淡的醉人清香，感覺到身邊的溫暖嬌軀，她覺得有些燥熱，又有許多不安。筆直地僵在那裡，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唯恐驚擾了她。
沈越曦也是一雙眼睛睜得老大，心臟跳得很厲害，剛才差一點就越軌了。想起夜白羽羞怯的神情，她的心裡一陣陣激盪，像有一塊石頭投進平靜的湖面。她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對夜白羽有慾望？難道她喜歡上了她？想到這裡，沈越曦一瞬間閃過一道慌亂。她雖然常去LES的圈子裡混，但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在圈子里長久發展，一直都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她還有一個談了八年的男朋友，雙方父母已經開始談論安排結婚的事情。重重地呼出口氣，她不想結婚，卻找不到不結婚的理由。又想起夜白羽，心裡頓時覺得空蕩蕩的難道，想要把她抱在懷裡。
轉過身去，面對著夜白羽，黑夜中，只看得見一團朦朧的影子直直的睡在那裡，全身崩得緊緊的。
「夜白羽。」
「嗯。」夜白羽應了聲，「什麼事？」寂靜的黑暗中，溫柔的聲音在耳邊迴響，似是召喚，忍不住想靠近。
沈越曦不知道怎麼說？該告訴她別緊張？遲疑兩秒，她替她拉了拉被子，說道：「安心睡吧。」
「嗯。」夜白羽應了一聲。
「就當是在自己家裡一樣，別拘束。」沈越曦挪了挪身子，擺了個舒服的睡姿，微微地彎著身子，把頭擱在夜白羽的肩膀旁。
夜白羽剛放鬆的身子又立即僵直起來，感覺到她的依靠，感覺到她的貼近，一股暖意漸漸湧來，裹向她那顆陰冷的心。她僵直的身子微微放鬆一些，卻仍舊一動不動，她怕驚擾了沈越曦，怕她會把頭挪開。鼻尖聞著她的髮香，微微勾了勾嘴角，心臟不斷的顫動。
兩人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沈越曦在朦朧中發現身旁的枕頭位置上空空的，夜白羽不見了，連枕頭也不知道哪去了。她睜開眼，摁開床頭燈，發現被子裡高高的隆起一團，輕輕地掀開被子，夜白羽像子宮裡的嬰兒一樣蜷著身子窩在被窩裡面，枕頭一半被枕著，一半被抱著。憐惜地望著她，也不怕被悶著啊。
沈越曦坐起來，將夜白羽拉出被窩，剛觸及到她，就突然見到夜白羽猛地睜開眼，跟著就聽到「格格」的幾聲握拳聲，然後就看到拳頭揮了起來。
「啊」她一聲驚呼，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個念頭，完了，要被她打了。
拳頭出去的同時，耳際聽到一聲驚呼，夜白羽猛然想起是沈越曦，趕回收拳。
沈越曦重重地呼出口氣，拍拍受到驚嚇的胸脯，白了夜白羽一眼，嬌嗔道：「看來下次你睡覺得把你綁起來。」
夜白羽垂下頭，感到十分窘迫。
臉皮這麼薄，真不知道她是怎麼做老大的。沈越曦很好奇。她把枕頭擺回床頭，然後拍拍枕頭說道：「睡吧。」
夜白羽搖搖頭，「不睡了，我怕萬一睡著的時候受驚又會向你動手。」
沈越曦看了下表，凌晨三點半。她說道：「不睡也行，那給我說故事吧。」
夜白羽像受到極大驚嚇般猛地抬頭望向沈越曦。
沈越曦雙手抱環，壞笑著瞅著她，「兩條路，要麼繼續睡，要麼講故事給我聽，打發這漫漫長夜。」
講故事？像電視上演的那樣拿著一本書在靠在床前講童話故事？這女人幾歲啊？還讓自己去講？夜白羽快要暈倒，她一頭倒在枕頭上，扯起被子蒙過頭。
沈越曦淺笑著搖搖頭，把她的被子扯下來，「別蓋著，會悶壞的。」替夜白羽掖好被子，然後將燈關掉。
親暱關愛的舉動讓夜白羽感到一些窩心有溫暖，同時她又有些鬱悶，自己睡得好好的，難得睡得這麼舒服，被她突然吵醒，然後又讓自己再睡，然後還不准她蒙在被子裡面睡？如果不讓她蒙在被子裡睡，她很難睡得安穩的，這讓她怎麼睡嘛？是不是上輩子欠了沈越曦什麼帳沒還啊？
扭過頭，看了沈越曦一眼，決定不理她。這女人古靈精怪的，專整人，要啥都注意到她，自己還要不要睡點安生覺，過點安生日子。想到這裡，她把被子蒙過頭，扯著枕頭就往被子中間縮去。
沈越曦回過頭還沒睡下，就見著夜白羽又鑽回剛才那模樣去了，她張大眼望著隆起的一團的被子，這人……
摁開燈，然後再次把被子掀開。夜白羽的臉從暖厚的被子下露出來，整個身子縮成一團，有點像厚殼下的烏龜，又有點像大石頭下的螃蟹。
夜白羽睜大眼睛看著她？她幹嘛？到底要不要她睡？
沈越曦說道，「睡姿不正確，重睡。」
「你——」夜白羽瞅著她，存心折騰她是不是啊？她倏地從被子裡面坐起來，怒眼瞪著沈越曦。
沈越曦說道：「你那樣子睡對身體不好。捂在被子裡呼吸不暢，對肺不好。」她說道，說話間，見到夜白羽身後披著被子，雪白的大腿整個露在外面，再襯上凌亂的頭髮，寬大的T恤，清純而慵懶的模樣在昏黃的燈光下散出一種令人窒息的誘惑。一瞬間，她竟有些看呆，呼吸也逐漸加重。
夜白羽的所有怒火被沈越曦的一句話都消彌掉，她是關心她。鼻間湧起一股酸意，許久沒有人會對她在意這些？
她抬起頭，望著沈越曦，眼眸裡閃動著一種感動，「沈總，哦，不，越曦，謝謝你。」
「謝我什麼？」沈越曦別過頭，腹間湧起一道熱流，掌心有些發麻，她又對這丫頭有了慾望。
「謝謝你給我的關懷和溫暖。」夜白羽用被子把自己裹住，跪坐於被子間，說道：「我是個混混，很小的時候，母親就被父親逼得投河自盡。父親犯了刑罰，被關進了監獄，然後，我也成了一個混混，沒有誰在乎我的死活，沒有誰在乎我是飽是饑，沒有誰在乎我是冷是熱。多少年了，你是第一個讓我感覺到溫暖的人，也是第一個讓我感受到家的人，越曦，謝謝你。」緩了一下，又說道：「你是個好人，很好很好的人，對我很好很好，我卻一直給你招惹麻煩。」她的目光落在沈越曦的手臂上，傷口的紗布已經除去，但還未拆線，長長的一道傷痕印在那裡格外刺目，令她的心一陣一陣的疼。
沈越曦回過頭，坐在夜白羽身邊，將她抱在懷中，說道：「傻瓜，說什麼謝。這些都是我想為你做的，而且，我並不覺得自己為你做了什麼，比起你需要的，我給的不及萬分之一。」
靠在沈越曦的懷中，夜白羽重重的歎了口氣。她對自己真的太好，所以自己不該再繼續留在這裡，不該繼續給沈越曦帶來麻煩。也許，該是到了她說離開的時候，也許只有自己離她遠遠的對她才是好事。重重地歎了口氣，說道：「明天我會去把那個姓吳的事情處理好，然後離開這裡。如果遇到什麼事情就打我電話，我會盡全力替你辦好的。」她對她的好，她願意用命來報答。
「你要走？」沈越曦的心一緊，不自覺地把夜白羽摟得更緊，「去哪？」
「不知道，走哪算哪吧。」夜白羽說道，天大地大，一站一站地飄，一個城市又一個城市的走，流浪也好，飄泊也罷，總有她容身的地方。
「我不准！」沈越曦的心裡突然覺得很難受，她怎麼突然想著要走？她走了以後自己還能不能再見到她？以後她又一個人，誰來照顧她？要是她再回到過去那種血腥的生活裡怎麼辦？想到夜白羽離開以後也許會面臨到的問題她就覺得心疼。「別走好麼？吳建豪那裡的事情我說過我來處理，用不著你出面。」
夜白羽沒有吱聲。
沈越曦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裡，幽幽問道：「真的要走？」不知道為何，她突然有種想流淚的感覺。「為什麼？」是害怕吳建豪會報警或者是起訴她麼？
「我不想傷害你，不想連累你。」夜白羽抬起頭說道：「我是個混混，是個黑社會。我從十二歲開始就在社會上混，我曾經是個黑社會團伙的大姐頭，我身上背負著一筆筆的血債，雙手沾滿了血腥，越曦，我是個壞人，很壞很壞的人。」夜白羽直直的坐直，閉著眼睛，淚沿著雙頰落下。
「可我知道你不是個壞人，你只是被生活所逼。」沈越曦說道：「我相信，如果你有機會選擇，你一定不會走上那條路的。」把夜白羽的身子扳過來，逼視著她，說道：「你跟我說過你要做個普通人，做個好人，就不要再去想過去，不要再去想過去是什麼樣的。好好地放眼將來，好好地過好現在的日子。就在我身邊做給我看，讓我看著你做回一個普通人，一個好人。」
「好難，我……」
「難不代表不可能，夜白羽！」沈越曦凝望著她，握著她的手，「別走，別逃避，好麼？」
夜白羽望著那充滿肯求的目光，望著那誠摯的面龐，她說不出拒絕。
「答應我，留下來，好麼？」
「嗯。」夜白羽點點頭，垂下頭。
無名 2008-2-23 22:20
第六章
沈越曦從夜白羽的身後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她的眉宇間擰成一道深深的結，覺得在不知不覺間就掉進了一個漩渦。等她發現的時候，她已經處在漩渦的中心地帶，連退步的餘地都沒有。是什麼時候她開始注意到夜白羽的?是什麼時候她開始走進自己心裡的？不知不覺間，竟然對她有了感情，對她有了不捨。她留下她是對的麼？剛才突然聽到她說要走，心裡惶恐，只想著要將她留下，等現在靜下來一想，留下她是對的麼？能給她什麼？陪她多久？
夜白羽靠在沈越曦的懷中，感覺到她的溫暖，她有種想把沈越曦抱在懷裡的衝動。可是她不敢，她怕自己的冒然舉動驚擾了她，只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口。
時間一分一秒地慢慢過去，兩人都坐得有些睏意。沈越曦扭頭看了下床頭櫃上的鬧鐘，已經快到四點半，她對夜白羽說道：「時間還早，再睡一會兒吧。」
「嗯。」夜白羽順從地應了一聲，在床上躺下。閉上眼睛，很快便睡著了。
沈越曦她靠在床頭，靜靜地望著夜白羽熟睡的容顏，睡著的她安靜得像個乖巧的孩子，惹人憐愛。這樣的一個人，若是將她放開，她是萬萬不捨，也做不到，但是若要放任自己的情感，又怕將來陷太深，到時候在婚姻與她之前做抉擇。輕歎口氣，不再去想這個惱人的問題。
鑽進被窩裡，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摟著夜白羽，將頭靠在她的肩頭，也漸漸地睡著了。
吃過早餐，已是十年多。沈越曦將夜白羽留在家裡，她則聯繫秦歡，到醫院去探望吳建豪順便把這件事情處理掉。
吳建豪躺在醫院裡，屋子裡站了一屋的人探望，秦歡也在，她的臉色很不好看。
沈越曦與吳建豪寒暄幾句，客氣地問候一翻之後，便退了出去，與秦歡到走廊盡頭的平台上說話。
「怎麼？吳建豪要控告夜白羽？」沈越曦顰了顰眉，說道：「是他非禮人在先，夜白羽可算是正當防衛，這不為過吧？」
秦歡吸了口煙，說道：「夜白羽是在你那裡吧？」
沈越曦挑了挑眉，沒有答話。
秦歡盯著她說道：「你明知道她很危險，卻不聽勸地與她越走越近，沈越曦，你知道不知道你在玩火？」
「她沒什麼不好啊。」沈越曦說道，「你不能因為她的過去就拿有色眼光看她，這對她不公平。」
「那你知道不知道她現在有多大的麻煩？」秦歡恨恨地盯著沈越曦，真不知道這女人腦子裡要想些什麼，她昏了頭了。
沈越曦不以為然，「不就是把斷吳建豪兩根肋骨麼？就不見得他能告贏！」她願意拉一個律師團陪他玩，跟他慢慢打官司。
「吳建豪根本就沒有打算要追究夜白羽的責任，還讓我轉告夜白羽向她說對不起。」秦歡叫道：「你知道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們走後，又有人到酒吧裡鬧事？他們找夜白羽已經找上門來了。」
「誰？」沈越曦的心跳抖了一下。
「龍岳！夜白羽前老大的親生弟弟，她走之後的現任老大！」秦歡拋下一顆炸彈。
沈越曦驚了一跳，隨即說道：「他們能把夜白羽怎麼樣？夜白羽已經退出他們的圈子，他們敢亂來我們就報警！」
秦歡瞅著沈越曦，「你別天真了，那些人真想要弄人，能給機會讓你們報警？」她說道：「你聽我的勸，馬上離開夜白羽，不要與她有任何牽扯。」
「連你都不能保住夜白羽麼？」沈越曦望著秦歡，「你在黑白兩道都有勢力，難道你就不能幫幫夜白羽？」
「越曦，道上有道上的規矩，那是他們的家務事，外人插不得手的。」秦歡叫道。
沈越曦的眉頭緊緊地鎖在一起，心裡頓時如同壓了塊重石。
夜白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然後聽到門鈴聲響。她疑惑地看向門口，沈越曦難道忘了帶鑰匙？走到門前，從貓眼往外面看，卻空無一人。
她遲疑了一下，緩緩地貓下身子，將耳朵貼在門上聽著外面的動靜。
門鈴響了好一會兒才停下，然後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岳哥，老大真的在這？左矮子會不會說謊啊？也許那人根本就不是老大呢？」
「這個世界上有幾個女人能有老大那樣的身手，又有幾個人有老大那麼狠？昨晚也怪我們多喝了兩杯去晚了，要不然見著她就知道了。」
「岳哥，這鈴響了這麼久都沒有人來開門，屋子裡該沒人吧？」
龍岳趴在地的，將耳邊貼在耳邊靜靜地聽了一會兒，說道：「沒人怎麼有電視在放？」他對著門喊道：「老大，我知道你在裡面，我是阿岳，兄弟一場，有什麼不能見面的呢？」
夜白羽的眼中泛著冷光，他們還是找來了，而且是來得這麼的快！她不能在這裡露面，不能給沈越曦帶來麻煩。如果他們在這裡見不著她，定然會派人守在外面蹲點，一直到確認清楚才會離開。走到陽台外，往下面查看了下地勢，悄無聲息地回到客廳，將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然後把電視調到自動關機狀態，再回到陽台，翻身而出，抱著旁邊的下水道PVC管一路滑下，穩穩地落在地上。幸好此時是在上班時間和學習時間，小區裡空蕩蕩的沒有人跡，沒有人見著她的這翻舉動。
夜白羽徑直出了小區，然後打車離開。
無名 2008-2-23 22:20
B
沈越曦在回公司的途中接到夜白羽的電話，「喂。」
「沈……越曦，你在哪？」
「在去公司的途中，有什麼事嗎？」轉念一想，猜測夜白羽可能是想問吳建豪的事情，於是說道：「吳建豪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
夜白羽沈默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跟沈越曦說，是告訴她找自己的人來了，正堵在她家門口，讓她暫時別回？她說不出口，說出來會讓她有一種惹禍之後就龜縮到沈越曦身後做個小矮子的感覺。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掛了，哦，對了，酒吧那裡先別去了，我想調你到公司幫忙。」沈越曦說道。酒吧這地方始終有點雜亂，再加上他們已經找上門來，還是讓她別再去酒吧為好。
夜白羽應了一聲，她也想告訴沈越曦自己不能去酒吧上班。緩了一下，又說：「越曦，我有些私人事情要處理，先回家了。」說完，便把電話掛了。
沈越曦微一皺眉，覺得有點不對勁。細想了一下，又把電話撥過去，「喂，你現在哪？」
「在外面。有什麼事嗎？」
「秦歡剛才告訴我說昨天晚上有一幫人到酒吧找過你，帶頭的那個好像叫龍岳，你要小心一些。」
「嗯。」夜白羽應道，神色冷峻。這件事情她不能再避，不能再給沈越曦引起任何的麻煩。掛掉電話，向計程車司機報了個地址，讓他開過去。那是他們在深圳的一個隱密聯絡踞點，是她一手創建的。
一間普通的小型超市，三兩個服務員，裡面稀稀拉拉地有著幾個顧客。
夜白羽出現在門口，擋住太陽光，身前投下大片陰影，帶著濃郁陰沉氣息的人襯著身後的大片陽光，猶如一個突然出現的死神。
坐在旁邊的老闆回過頭，驚了一跳，隨即認出是夜白羽，當下跳了起來，「老……老大！」
「叫龍岳來見我，今天十一點，東門太陽百貨頂樓！」夜白羽說完頭也不回就走了。
那老闆回過神來，趕緊給龍岳打電話。
夜白羽回家換了身行頭，戴上副寬大的黑色墨鏡，穿著一身又冷又酷的輕薄型風衣，踏著黑色皮靴，弄了兩把窄長鋒利有倒刺的放血尖刀藏於身後衣服之中。
十一點的時候，夜白羽準時出現，龍岳帶著十幾個手下等在那裡。一年不見，他長成熟了很多，臉上多了道可怖的傷疤，從左臉劃到耳根，耳朵也被削去了一塊。
「老大。」龍岳迎過去，衝著夜白羽咧嘴一笑。
夜白羽冷冷地盯著他，冷聲問道：「你找我？」
龍岳在離夜白羽兩米外的地方停下，說道：「弟兄們都想你了。」
「少給我扭捏，有話就說。」夜白羽走到欄杆旁，跟著一棟接一棟連綿起伏的高樓。
「兄弟們都混得不好，想請你出山。」龍岳站在夜白羽的身後。
夜白羽慢慢地回過頭，一雙眼睛直逼著龍岳，「記得九爺的下場麼？」
「記得。」被亂刀砍死在虎門的一家夜總會裡。
「記得你哥的下場麼？」
「記得。」現在還在監獄裡面吃牢飯。
「記得我離開之前跟你說的麼？」不想早死就漂白或隱退。
「老大，這麼多兄弟要吃飯，那麼大的一份基業不可能丟掉。你帶走了公司一千多萬的資金，如果讓我們散伙，大家以後的日子怎麼過？」龍岳叫道。他身後的人，不動聲色的圍成一個弧形，將夜白羽圍在中間，她的身後，是百米高樓。
夜白羽輕輕地勾了勾嘴角，說道：「龍岳，你很清楚龍剛進去的時候剩下多少家當，我又掙了多少家當，我帶走的只是我應得的。」她取下墨鏡，一雙銳利的雙眼直逼著龍岳，再冷冷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說道：「今天我就跟你們全部說清楚，夜楓已經退出江湖，誰再來找我麻煩，別怪我翻臉！」
龍岳說道：「老大，我們知道你厭倦了打殺，我們只是想請你出山為我們出謀劃策。」他望著夜白羽，一副你不點頭誓不罷休的姿勢。
夜白羽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一抹透著殘酷與血腥的笑意，她一步一步地逼向龍岳，色情突然變得極度的恐怖，她咬牙切齒地說道：「阿岳，你給我聽清楚，誰敢再讓我踏進道上，我若復出，第一件事就是殺他全家，一個不留！」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殺勁與恨意，不重的聲音卻震得在場的每一個人耳膜作響。緩了一下，她又說道：「替我告訴左東，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滾遠點，再來惹我，我就讓他去做『建材』！」
說完，扭頭便走。擋在她前面的幾個人都不自覺地退後數步，龍岳一咬牙，橫身擋在夜白羽的前面，說道：「老大，你要走也該跟兄弟們一個交待吧。一下子捲走公司一千多萬的資金，這怎麼也說不過去，兄弟們都還要吃飯呢！」
夜白羽輕輕勾了勾嘴角，冷冷地盯著他！原來是想叫她吐錢出來的！
龍岳身後的人立即圍成一圈，袖子中，衣服中紛紛抽出刀具管具，對夜白羽呈一種威脅逼壓的狀態。
夜白羽的嘴角再次浮現出一種笑意，猙獰的笑意，泛著冷光的眼神再次橫掃他們，拳頭一握，骨格聲作響，緩緩地深吸一口氣，沉入丹田，腳步慢慢移動，擺出截拳道的馬步，全身蓄勢待發。
龍岳退後數步，擺首作了個信號。
他們相互打了個眼神，然後從各個方向朝夜白羽一湧而上。
他們一動，夜白羽迅速地從身後抽出刀，一手一把，腳下步伐快移，朝龍岳直衝而去。刀光劈來，她揮刀格開，雖為女子，出刀的勁道卻絲毫不輸於在場的每一個人。
龍岳站在邊上，不敢靠前。夜楓的作戰方式他是再清楚不過的，她每次出擊都是打對方七寸，專攻對方老大。她的身手他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赤頭空拳能夠輕鬆撂松七八個，她若有刀在手，十幾個人不一定能擋得住她，抓活的十分困難，所以這一次他的想法是廢了她，再養著她。他需要她的頭腦，她的身手對自己倒是一種威脅。若夜楓不願意為他所用，能弄到她手中的那一千多萬也是好的。撥出電話，通知在樓下潛伏的人員。一分鐘後，又衝上來二十多人，把夜白羽緊緊地包圍在中間。
無名 2008-2-23 22:21
C
夜白羽一看這陣勢，心猛地往下一沉，龍岳是想要她的命！他跟著自己與龍剛混了五年，是自己與龍剛一手把他培養起來的，他卻想要她的命！認錢、認勢不認人的黑道鐵律再次向她露出猙獰的微笑。就這樣一分神，她感覺到有刀從她的背後劃過，回身就是一刀下手，刀從一個傢伙的肩上砍過去，硬生生的卸下了那人的一條膀子。
她暴吼一聲，這些人不再是曾經那些跟著他求生存是兄弟，是要她命的仇人。伴隨著一聲暴吼，出刀不再留情，不再只是自衛，而是反擊。放眼過去，天台上都是人，都是要她命的人。她出刀飛快，揪准住相對薄弱的一方就往那邊砍去。想要活命就必須衝出去。她看不清刀棍，看不清人，只見到有刀下來就擋，見到有人就砍，刀棍落到她身上她也感覺不到痛，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衝出去。
「先廢她手！」龍岳大聲叫道，夜白羽出刀太快了，再加上砍起來簡直不要命，一下子放倒了十幾個了，而夜白羽的傷全落在背部肩頭，對她的攻擊力根本就沒太大的影響，照這樣下去，只怕非落得兩敗俱傷不可。而是這是在東門鬧市區，他手下這麼多人掛綵，只怕不好撤退啊！當下又急又怒地吼道：「砍她的手和腳！」
夜白羽砍翻一個，揚起手上的一把刀就朝龍岳直射而去。
「呀！」龍岳眼明手快，見到有刀飛來，趕緊縮頭避開，刀險險地從旁邊飛過，帶起一道冷風，驚得龍岳一聲冷汗。他抹了下冷汗，抽起刀就朝夜白羽衝了過去。
夜白羽翻身跳起，連踢帶砍又撂倒擋在前面的幾個人，然後快步往門口衝去。
龍岳暴吼一聲從邊上追上，一刀便向夜白羽腹間捅去，夜白羽去勢極快，想要抽身已經來不及，情急之中，她反射性地將手左的刀也朝龍岳甩了過去，龍岳反射性地把身子一側，刀直直的插下龍岳的肩膀之中，伴隨著慣性衝擊，他手中的刀也觸及到夜白羽的小腹。夜白羽猛地深吸口氣，腰部向後一彎，手壓住龍岳的手腕，猛地一扭：「啊！」龍岳痛叫一聲，刀脫手而落，他的腿卻向夜白羽的膝蓋踢去。
身後的人也在這一刻追到，夜白羽閃身躲開龍岳的這一擊，卻躲不開身後落下來的刀，刀劃破衣服及肌肉的聲音清楚地傳入她的耳中。她一腳踹開龍岳，頭也不回地往前衝去，沿著樓梯勁直往下奔，鮮血沿著黑色的風衣一路滴下。
狂奔而下，夜白羽衝進商場，身後的人跟著衝下來。她不敢進電梯，如果電梯關不及或被人突然關掉電閘，她會被人堵死在裡面。也不敢從樓梯口跑下，龍岳是有備而來，萬一把底樓的出口封死，她也是死路一條。當下是沿著商場每層樓中間的商用一路躍下，然後快速地衝出去。
衝出商場，就遇到堵在外面接應的人員，他們見到夜白羽立即狂湧而上。夜白羽跳起來，踢翻衝在最前面的那個人，然後狂衝而上，她的風衣被一個人揪著，夜白羽一個「金蟬脫殼」把風衣脫下來，然後再一個回腿掃翻那傢伙，回頭抓起風衣一甩，將風衣當作武器向那幾人打去。風衣揮去混亂視線，拳腳跟著而至，拳頭如暴雨般兇猛快截，一出手就把他們打猛，三兩拳擊中要害，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夜白羽不敢耽擱，身後的人已經追下，治安巡邏也發現了這裡的情況，用對講機呼叫增援。她狂奔而出，直往步行街外衝去，一路上不知撞倒了多少人。衝出步行街便是公路大道，她衝上一輛停在路邊的計程車，一把扣住司機的脖子，叫道：「開車。」另一隻手把車門鎖死，回頭看了二三十米遠外的追兵。
計程車司機嚇呆了，回頭望著夜白羽。
夜白羽見到司機的呆樣，自己動手點火踩下油門就衝了出去。
車速極快，好幾次都差點撞上前面的車，連闖三個紅燈，到第四個紅綠燈路口的時候，計程車被前面的車擋住了，夜白羽打開車門，跳了下去，順手從身上抓出一把錢扔到計程車司機身上，然後穿過旁邊的車輛，翻過欄杆，直奔而去。
無名 2008-2-23 22:21
呼吸越來越急促，心跳也越來越快，夜白羽有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眩暈的感覺一陣又一陣地襲捲而上。
夜白羽知道自己的傷雖都不在要害，但卻也能讓她失血過多而亡。身後已經看不到龍岳那幫人的影子，她在路邊停下，將風衣套在身上，遮住身後那一片血肉模糊的背部，乏力地靠在牆上，膝蓋不斷顫抖，連站都快站不住，只得慢慢地滑坐在地上。身後的牆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撐住暈沉的腦袋，夜白羽從褲子的口袋中摸出電話，摸索著撥下幾個號碼，「喂，120嗎？我在地王大廈北側樓下，需急救。」她坐在路邊，車還沒有到來，意識已經逐漸模糊。
沈越曦坐在辦公室，正在跟業務部的主管談話，突然聽到手機響，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摁下接聽鍵，「喂。」
「喂，你好，我們這裡是XX中心醫院。」
「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沈越曦覺得納悶，醫院打她的電話做什麼？
「我們這裡有一位叫夜白羽的重傷病人，請問你認識她嗎？」
「認識。」沈越曦的心打了個哆嗦，夜白羽重傷？這怎麼可能？早上她出門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麼？才幾個小時，怎麼會重傷。
「嗯，那麻煩你通知一下她家人到醫院來一趟，我們無法聯繫到她家人，在她手機裡只找到你的號碼。」
沈越曦不知道夜白羽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那重傷兩個字讓她感覺很不好，她站起來，急急忙忙便往醫院趕去。
她在重症室見到夜白羽，她正昏迷著，身上纏著許多繃帶。旁邊還有幾個警察及兩個醫生，其中一個沈越曦還認識，曾經一起吃過飯的。
沈越曦走進去，問道：「醫生，她怎麼了？」
「你是她什麼人？」警察看了沈越曦一眼問道。
「我是她的老闆和朋友，她怎麼了？」沈越曦問。
那警察說道：「被人在身上砍了三十多刀。你知道她最近得罪過什麼人嗎？」
三十多刀！沈越曦摀住嘴巴才沒讓自己叫出聲，三十多刀是什麼概念，她……她會不會有生命危險？望著夜白羽，戴著養氣罩的她臉色蒼白，看不到一絲血色。一種慌亂的感覺瀰漫侵襲而至，她回望著醫生，問道：「她沒事吧？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都是外傷，只是失血過多，現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醫生說道，他搖了搖頭，歎道，「整個背部被砍得血肉模糊，沒一塊好肉，二十八刀，我做醫生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被傷成這樣的。」
沈越曦盯著夜白羽，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幾個小時不見她怎麼就被人砍成這樣，她是被龍岳那幫人砍傷的嗎？望向那些警察，「有沒有抓到兇手？」
「還沒有。」警察說道：「我們想向你瞭解一些情況可以嗎？」
沈越曦點點頭，說道：「她是我的僱員，跟我也算是朋友，在我酒吧裡做事。昨天晚上她跟我一起回家，今天在我家休息。」
「然後呢？」
沈越曦搖了搖頭，「然後我接到醫院的電話才知道她出事了。」
「她沒有告訴過你她得罪過什麼人嗎？」
「沒有，我們才認識不久，對她的過去我很不清楚。」沈越曦凝望著夜白羽，眼神中蒙上一陣疼痛，心緊緊地揪著，連呼吸都帶著痛意。
無名 2008-2-23 22:21
警察做完筆錄之後便走了，沈越曦才向醫生仔細瞭解夜白羽的傷勢。
紛亂的景相，分不清夢境與真實，只看到刀光劍影，只看到滿眼鮮血，只聽到撕心裂肺的嘶喊，是誰在哭泣，是誰在咆哮！黑暗的世界中帶著另類空間的氣息，埋藏了許許多多的妖魔在暗處，天大地大，蒼芒一片，卻無她可去之處，無她落腳之地。她無處可逃，身邊全是敵人，唯有揮刀應敵，不停地殺戮，不停地踏著別人的屍體活下去。
荒山平原，滿地白骨，看不到人煙，感覺不到生氣，死亡充斥在鼻尖，猶如墜進死亡空間中，與幽冪腐屍為伍。這是地獄吧，這便是她的最後歸縮，墜進地獄中，永不超生。
看著身邊晃動遊走的白骨，看著那一具具的骷髏，再望向灰濛濛的天空，沒有日月星辰，沒有浮雲白光，看不到山川湖泊，聽不到鳥語花香，她身在地獄，觸不到天堂。
有多久了？她在黑暗中呆了多久？彷彿過了幾個世紀一般漫長，又彷彿只是一剎那而已，她突然看到一抹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來，刺得雙眼發疼，刺得她皺著眉頭，從黑暗中醒來。
扭過頭去，微瞇著雙眼，從眼縫中看到是護士把窗簾拉開了。
「你醒了？」欣喜的聲音傳入，熟悉而親切，又帶著絲陌生。回過頭去，是沈越曦，她瘦了許多，神色有些疲憊，工作很忙吧，要不怎麼會顯得這麼疲累。有些心疼地望著她，想告訴她工作累就不要到醫院來看她，好好休息，嗓子卻乾啞得難受，發不出聲音。
沈越曦笑著望向夜白羽，眼眶中浮現出一道淚光，她伸手摸著夜白羽的臉，說道：「醒了就好了。」
夜白羽望著她，輕輕勾了勾嘴角，心裡湧起一股暖意。第一次，受傷後醒來有人在身邊，第一次，有人陪著她。
沈越曦打電話叫人送來雞湯煲，喂夜白羽喝下。沈越曦細心地餵著她，一口一口，像是在哄小孩子，惹得夜白羽滿心感動，幸福從胸間一道又一道的漾開。喝完湯後，疲憊的倦意襲來，夜白羽又閉上眼睛。
受傷原來也是幸福的事情，沈越曦不管有多忙每天都會準時到醫院給夜白羽送飯送湯，細心地照顧她。
後來，夜白羽從護士的那裡知道，一度她因為病毒感染引發高燒，已經休克，後經搶救，整整昏迷三天三夜才醒，這段時間沈越曦一直守在醫院，一步也沒有離開過。
等夜白羽的傷勢好了許多之後，沈越曦向夜白羽問起她那天受傷的情況。雖然向警察說的是遇到黑社會的打劫和綁票，最後不顧性命地逃脫出來，但這種說法是誰都不信的，包括那些警察。太陽百貨樓頂的傷亡太慘重，那邊傷了三十多個，殘了十一個，被砍中大動脈死了兩個，為首的龍岳已經潛逃。這件事情雖然最後被沈越曦通過人脈關係強行壓了下來，卻還是把她驚得心驚戰跳。
她不得不去考慮到那些潛伏的危險，這一次夜白羽能佼幸撿條命回來，下次呢？如果不是120去的及時，如果不是這家醫院是深圳一帶醫術最好的把她及時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如果不是自己僱傭了一流保鏢守在外面，夜白羽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
夜白羽把那天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沈越曦聽完被她氣得不行。指著她大罵，「你豬腦袋啊，你以為你是武林高手啊，單槍匹馬跑去見那些人，你有沒有想過後果，你有沒有想過會有多危險！」
夜白羽的眼中冒著冷光，一股殺氣凌然冒出，「想讓我死，也得給我墊背！」龍岳！她不會放過他的！「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放過他！」
「你——」沈越曦為之氣結，「夜白羽，你就如此不顧自己性命！你就算把他殺了，自己落個死亡或者是傷殘的結果，這值嗎？打打殺殺就能解決問題？」她真想直接把她捏死算了。這段日子為了替她擺平這樣事情，跑了多少關係，求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錢，公司、酒吧都賣了，為的就是想要保住她，保住她不被人挖出老底，幫她把過去的底洗掉，她卻還在這裡想著拚命。
夜白羽望著沈越曦，說道：「這是我的私人恩怨，你別插手。」
「那你還打算去找龍岳報仇？打算去把他給殺了？」
夜白羽點點頭，掩起眼中的殺氣，她怕嚇著沈越曦。
沈越曦盯著她，氣得手腳發麻，自己為了把她拉出那個圈子，費了那麼大的勁，她還想著跑回去。她連連深吸幾口氣，把心中的怒火壓下來，坐在夜白羽的旁邊，問道：「夜白羽，你還認不認我？」
夜白羽愕然地望著沈越曦。
「如果你還認我，如果還把我當成你的朋友，你就答應我，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從此以後你不准再牽扯進任何黑社會的是非裡面去。」
夜白羽抿著嘴，她也想，但有些事情是沒法避開的。
沈越曦定定地望著夜白羽，等著她的答覆。
夜白羽沉默良久，說道：「辦不到，越曦，我有太多的仇家，有太多的過去……」話說到一半，看到沈越曦那雙直盯著她的雙眼便說不下去。在她那雙精湛明朗的目光的逼視之下，她覺得自己好醜陋，連說出的話都是醜陋的。
沈越曦說道：「夜白羽，人要自愛自重！你不想沾染那些過去，誰都沒辦法強迫你。就算他們找上門來，也還有別的法子，你可以報警，可以通過法律，而不是用你那草莽的江湖習氣跑去跟人談判對砍！」緩了一下，她又說道：「如果這種事情再發生第二次，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夜白羽驚了一跳，抬起頭望著沈越曦。沈越曦在她心裡的份量比一座山還重，比骨肉血親還親，她看得比她自己的命還重，那句「永遠都不會原諒」猶如一把尖刀懸在頭頂，當真是把她嚇著了。
無名 2008-2-23 22:22
在醫院呆了兩個月，夜白羽才從醫院裡出來，被沈越曦強制接到她家去住。雖然傷口已經癒合得差不多，但夜白羽的身體仍舊十分虛弱，每天呆在沈越曦的家裡看看電視、發發呆，窮極無聊，也幸好她是習慣了無聊的人。沈越曦每天十分忙碌，早出晚歸，回來的時候常常是一身疲憊，有時候還喝得醉熏熏的，夜白羽看著十分心疼。想幫她忙，自己又不知道能幫她什麼，只好每天學著煮菜做飯，讓她回來的時候能吃上口熱飯，喝上口熱湯。
這天晚上十二點多了，沈越曦還沒有回來，夜白羽站在窗台上望著樓下車道，等著她回來。許久之後，終於見到沈越曦的車歪歪扭扭以蛇形步伐晃回來，像一個醉酒的酒漢。車開得極險，不時地撞在路邊的花圃護欄上，停在路邊的車也被它擦花不少，不時撞得旁邊的車的警報「哇哇」大叫。
「又喝酒了！」夜白羽皺著眉頭，急忙開門往樓下趕去，車都開成那樣子了，估計是喝得不少。
一路奔到車庫前，沈越曦正搖搖晃晃地從車上下來，夜白羽趕緊扶住她，將她摻上樓。
沈越曦抱著夜白羽的頭便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醉熏熏地說道：「小夜，你知道嗎？我很喜歡你的。」
夜白羽僵了一下，隨即應了聲，「知道。」要不然她也不會把自己帶到她家裡來，也不會對她這麼好了。「你以後別喝這麼多酒了，生意場上應酬也要有個度的，別喝太過，傷身體。」
「我才沒喝多呢，今天都沒有出去見客戶。」沈越曦整個掛在夜白羽的身上，摟著她的脖子說道：「憑什麼她們反對我跟你在一起？公司是我自己的，酒吧是我自己的，我愛賣就賣，誰都管不著。」
賣了？公司和酒吧都賣了？夜白羽回望著沈越曦，怎麼就給賣了？出什麼事了嗎？
沈越曦摟著夜白羽就開始往地上滑，夜白羽趕緊把她抱住，打橫抱在懷裡，額頭上冷汗直冒，這位姑奶奶也太厲害了，醉得連站都站不穩了還敢開車回來。
把沈越曦放在沙發上，替她脫去鞋子和沾滿酒氣的外套，趕緊到廚房去弄了杯醒酒湯。以往她也有喝醉的時候，但都只是微醉，神智什麼的都很清醒，哪像現在，都快成癱爛泥了。
夜白羽把醉酒湯餵進沈越曦的嘴裡，沈越曦喝完之後，一把揪住夜白羽的衣領，將她拉下來，將臉貼在她的臉上，說道：「秦歡，我告訴你，我就喜歡養著夜白羽，就喜歡把她護在自己身邊，你管不著。咱們絕交，絕交。」雙眼閉著，連面前的人是誰都分不清了。夜白羽呆呆地望著沈越曦，她跟秦歡吵架了？因為自己？跟著，沈越曦突然張口吐在夜白羽的身上，吐了兩人一身，然後捂著頭直叫頭痛。
無名 2008-2-23 22:22
第七章
夜白羽拿出紙巾替沈越曦把嘴角的殘漬擦去，然後將她扶起浴室，替她把弄髒的衣服換下，再放水替她洗澡。
沈越曦躺在浴缸中，睜開迷濛的雙眼盯著夜白羽，問道：「你是誰？」
夜白羽替沈越曦洗著身子，赤裸光滑的的玉體清晰地呈現在面前，惹得她臉紅耳赤，心跳急速加快，她還是第一次幫人洗澡呢，第一次見到除自己以外的別的女人的身體。
沈越曦突然吃吃地一聲嬌笑，說道：「我知道你是誰，你是夜白羽。」她把手臂搭在夜白羽的脖子上，說道：「你是夜白羽。」
夜白羽一個重心不穩，差點被沈越曦拉進浴缸。她急忙拉住沈越曦的手，說道：「越曦，別鬧了！」
沈越曦望著夜白羽，問道：「夜白羽，你喜歡不喜歡我？」
夜白羽沒有回答，她這會兒喝醉了，能跟她說得清麼？她閉上眼睛，替她擦著身子，不敢用眼睛去看她。
沈越曦窩在浴缸裡，悶悶地說道：「你不回答，肯定是不喜歡我。」那聲音，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夜白羽的心一疼，閉開眼睛，望著她說道：「喜歡。」
沈越曦聞言呵呵一笑，說道：「那你吻我！」
夜白羽聞言嚇得一下子把眼睛睜得溜圓，驚駭地望著她，吻……吻她？
「吻我！」沈越曦倔強地盯著夜白羽，一副你不吻我絕不罷休的模樣。
夜白羽縮了縮脖子，她吻她？她們都是女的耶！怯怯地看了沈越曦一眼，她想溜出浴室去，把沈越曦一個人扔在這裡。
「那我吻你好了。」沈越曦見到夜白羽許久沒有反應，等得不耐煩，坐起來把手攀在夜白羽的脖子上，將唇封在她的唇上。
一股酒氣撲鼻而來，跟著就是一股暖流從唇間傳來，一條靈巧的小舌頭從鑽進她的嘴裡，輕佻著她的舌頭。
夜白羽呆呆地愣在那裡，忘了該怎麼反應了！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她在和沈越曦接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夜白羽覺得胸口憋得難受，像快被撐破了一樣，才猛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居然忘了呼吸。她悄悄地呼出口氣，又吸進一口氣，跟著感覺到沈越曦正緊緊地摟著她，身子在她的身上游移，她的唇在她的唇邊游移，然後滑向耳後，含住了她的耳垂。一股電流猛地擊中夜白羽的神經，她全身猛地一震，麻癢的舒服快感從耳垂漫延開。
夜白羽縮著脖子，呆呆地愣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反應。體內有一股莫名的悸動惹得她難受，她不知道該是拒絕還是該怎麼辦？
沈越曦將夜白羽的背心扯下，將身子緊緊地貼在她的身上，她的手在夜白羽的胸前游移。
「她在做什麼？」夜白羽感到十分的惶恐，對沈越曦的舉動隱約能猜到，卻不明白。她想跟她做愛麼？可是那是男人和女人做事啊，她們都是女人啊！女人跟女人怎麼能做這種事？
就這會失神的一會兒功夫，夜白羽的衣服已經被沈越曦拉得亂七八糟，身上更是全都被水打濕。她回過神來，趕緊拉住沈越曦的手，將她從身上拉開，叫道：「越曦，別這樣！」趕緊將沈越曦從浴缸裡抱起來，用浴巾裹住她。
「小夜，我想要你。」沈越曦把頭搭在夜白羽的肩膀上，手探到她的胸前，握住她胸前的柔軟。
夜白羽的心跳極快，都快要超負荷了，她把沈越曦抱進臥室，放在床上，拉上被子替她蓋好，說道：「好好睡哈！」
沈越曦躺在床上，可憐兮兮地望著夜白羽，眼中泛著水光。
「怎麼了？是不是頭痛難受？」夜白羽小心翼翼地問道，對酒醉失去理智的沈越曦她感到有點害怕，更多的是無措。她知道沈越曦說的那種喜歡不是普通的喜歡，那裡面包含了別的喜歡的意味。
兩滴淚水從沈越曦的眼角滑落而下，她閉上眼睛，痛苦地將手擱在額頭上。
夜白羽脆坐在床上，將沈越曦抱在懷裡，把她的頭擱在臂彎中，輕輕地替她揉著太陽穴。
沈越曦用手環著夜白羽的腰，把臉埋在她的小腹中，漸漸地安靜下來。
望著熟睡的沈越曦，夜白羽充滿了心疼。把公司和酒吧都賣了，又跟秦歡鬧翻了，沈越曦的心裡不知道壓了多少事情，今天才會喝這麼多醉得這麼厲害。
輕輕地把沈越曦放在床上，她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是濕濕的，便想去換掉。可沈越曦的手還環在她的腰上的，將她的手掰開，沈越曦卻抱得更緊，眉頭緊緊地皺著，顯得很不安。
她望著沈越曦這模樣，不忍心再把她掰開，想了想，把濕了的衣服、褲子脫下來，扔到一邊，這一脫就全身都脫光了，她怯怯地看了沈越曦一眼，見她睡得很熟，才稍微鬆了口氣，裹在被單裡，靠在沈越曦的旁邊睡了去。
無名 2008-2-23 22:23
沈越曦覺得嗓子又澀又疼，像火在燒一樣，她迷迷糊糊地爬起來，想去找水喝。腦袋混混沉沉的，又痛又暈，全身發軟沒力，剛坐起來便又倒了回去。
夜白羽感覺到動靜，馬上驚醒，見到沈越曦倒下趕緊扶住她。「你起來做什麼？」醉成這樣了她還亂跑。
「水，幫我倒杯水。」沈越曦虛弱地說道。
「哦，等一下。」夜白羽扶沈越曦靠坐在床頭上，然後跳下床就跑出去倒水，連衣服都忘了穿。
沈越曦微睜著雙眼，頭暈得厲害，腦子朦朦朧朧的，意思很模糊，看到夜白羽沒穿衣服先還沒有回過神來，端著夜白羽送來的水便喝。
「慢點慢點，別嗆到。」夜白羽端著杯子說道，看她喝得那麼急，像是在沙漠中乾渴很久的小狗一般可憐，又是心疼又是覺得好笑，很想摸摸她的頭頂。
沈越曦喝著懓𡛕劬γ櫚揭桓鱍┌琢徵緄慕殼繧𡛕劬𧈛康卣齟螅𦲁緩蟾䇊啪捅磺旱攪恕！翱瓤瓤瓤齲 ?br /> 「哎呀！」夜白羽趕緊接過被子，輕輕地替她拍著背。小時候她嗆被到時母親就這樣替她拍背的，也不知道有效沒效。
沈越曦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咳了好一會兒才停下，這一咳讓頭腦清醒了不少，但意識仍舊有些迷糊。夜白羽跪坐在床邊，將沈越曦扶在懷中，把杯了放回床頭櫃上，問道：「還要喝水麼？」
沈越曦搖搖頭，問道：「你不冷麼？」
「不冷。」夜白羽說道，現在十月份，以深圳的天氣來說還算是熱的，不熱都算是好的了。
「哦。」沈越曦應了一聲，目光落在夜白羽胸前的兩團粉潤上面，直在心裡歎道，長得真好，圓潤俏頂，大小剛合適，只怕是模特的都比不上她的，好想捏一捏。想著想著，手就伸過去了，輕輕地握著她那混圓。
「呀！」夜白羽嚇得猛地一怔，呆呆地看著沈越曦。
沈越曦的手指輕輕地劃過她乳尖上的那顆小粉粒，敏銳的夜白羽頓時感到一道電流射從脊椎直傳達到全身，她的身子立即僵直在立著，驚恐的望著沈越曦。
沈越曦伏下身子，輕輕地含著沈越曦小粉泣，舌尖在上面及周圍輕移，不時用牙齒去摩擦。
夜白羽被沈越曦突出其來的舉動驚得手足無措，呆呆地任由她上來其手，電流及快感一陣又一陣地襲向她的腦海，讓她感到極度舒適。
沈越曦的呼吸越來越重，她纏在夜白羽的身上，緊緊地抱著她，唇在她的身上流移。
夜白羽被沈越曦壓倒在床上，雙手緊緊地抓著被單，又是緊張又是害怕，更多的是無措。她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目前的情況，是該把沈越曦推開還是任其擺佈。
沈越曦的手慢慢地滑到夜白羽的大腿上，輕輕地撫摸。柔癢的輕拂快感讓夜白羽不自覺地顫抖，她微微曲起大腿，與沈越曦的身子貼在一起。感覺到夜白羽的回應，沈越曦更加興奮，她的手順勢滑進夜白羽的底褲。
「啊——」夜白羽輕叫一聲，雙腿一併，夾住沈越曦的手。要說剛才她對沈越曦的舉動感到無措及不明，現在卻立即清楚地知道她的意圖，一股強烈的懼意從她的心底湧起。
沈越曦睜著迷濛的雙眼看了夜白羽一眼，繼續上下其手地挑逗她。夜白羽的意識也逐漸朦朧起來，整個感官都隨著沈越曦的唇舌與手指支配，力氣逐漸從身上消失，全身不斷地輕顫。
沈越曦輕輕地扯下她的底褲，夜白羽感覺到想抵抗，卻被沈越曦將手壓在身下，她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沈越曦就加劇刺激她的胸間與耳垂等敏感地帶。
「嗯！」愉悅的快感使她忍不住輕顫出聲，弓起身子迎向沈越曦，想讓她把自己抱在懷裡，想與她融為一體。
她的輕顫對沈越曦來說就像是最有效的催情聖藥，更能挑起沈越曦骨子裡的慾望，更想徹底的擁有夜白羽，她的手不斷地在夜白羽的敏感地帶挑逗。
「啊……」夜白羽受不住這麼猛烈的感官刺激，忍不住輕叫出聲，頭輕輕地擺著，想揮去減弱那種讓她感覺到無所適從的快感。
沈越曦的手指突然滑入夜白羽的穴口，深深地插了進去。
「痛！」突如其來的侵入讓夜白羽痛得驚呼出聲，她反射性地雜緊雙腿，卻雜不住已經進入的沈越曦，沈越曦一邊封住夜白羽的唇，一邊用腿及身子壓住夜白羽的腿，不讓她反抗，另一隻手在夜白羽的體內進進出出及挑逗著她敏感的隱私之處。
夜白羽被沈越曦死死地壓制在身下，越掙扎卻越激起沈越曦的慾望，她的呼吸越來越重，動作帶著風捲殘雲之勢如狂風般猛襲而來。
「唔！」她的反抗聲被封在唇間變成嗚咽，唯有淚水沿著眼角不斷地滑落。痛意中又有一種炫暈的快感刺激著夜白羽，覺得彷彿同時處於天堂與地獄之間，隨著沈越曦的動作起起沉浮。
「啊……」漸漸的，痛意被快感淹沒，夜白羽驚叫出聲，低頭咬在了沈越曦的肩膀上。沈越曦的肩膀受到痛意的刺激，動作更加輕快，全身也激動地顫抖，隨著夜白羽高潮的到來，沈越曦也爬到了「山頂」之上。
無名 2008-2-23 22:23
沈越曦睜開眼就感覺到不對勁，定睛一看發現自己更趴在夜白羽的身上，猛地翻身起來，才發現自己的手還擱在人家的私處，床單上還印有刺眼的紅花。一股涼氣直衝頭頂，她昨天晚上做什麼了？
夜白羽也醒了，她倏地睜開眼，隨即很快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她一個翻身跳下床，抓起甩在一邊的衣服便往外衝去。
「小夜！」沈越曦趕緊追出去，夜白羽衝進浴室，「彭」地一聲把門重重地關上。
「小夜，我……」沈越曦拍著浴室的門，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感到極度的惶惑與不安。她心裡亂極，想退到客廳把事情發生的前因後果想清楚，又怕夜白羽想不開，畢竟她是那麼地在乎自己的清白，吳建豪強吻她都被她打斷幾根肋骨，自己奪了她的身子，只怕——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她相信夜白羽不會傷害她，但就怕這傻瓜跟她自己過不去。
「小夜，你開門好不好？小夜！」沈越曦拍著門。
夜白羽靠在門上，盯著鏡子中的自己，赤裸的身子，零亂的長髮，微腫的雙眼，一身的粉色吻痕，是那般的狼狽，讓她沒有勇氣看第二眼。抓起旁邊的玻璃杯子，重重地砸在鏡子上。「咣」地一聲脆響，杯子摔成碎片，鏡子上也出現道道裂痕。
「小夜！」玻璃的聲音把沈越曦嚇壞了，她焦急的拍著門，就怕夜白羽在裡面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來。
夜白羽靠在門上，淚水奪眶而出，她閉上眼，緩緩地滑落到地上，懷裡抱著衣服，將頭窩在膝蓋中，手抱在頭上，牙齒緊緊地咬著嘴唇，低聲的抽泣，如同野獸的嗚咽。
聽到她的哭泣聲，沈越曦的心都碎了，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千古罪人，十惡不赦的壞蛋。見著蹲在浴室門口的陰影，她也蹲下身子，說道：「小夜，你先出來好不好？你打我也好，殺我也好，我都認了。」緩了一下，她又說道：「事已至此，我說什麼都彌被不了我的錯，我只求你，別傷害自己好麼？」
夜白羽緩緩地抬起頭來，靠在門上，她心裡難過，但她卻並不怪沈越曦，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只是她覺很難堪，有一種被人扒光衣服羞辱的感覺。
「小夜！」一種無力感及負罪感牢牢地鎖住沈越曦，她蹲在門外，無計可施。
「我沒事。」夜白羽深吸口氣，說道：「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聲音中透著濃濃的顫音，如同從深淵幽谷傳來。
沈越曦站在門外，就擔心她有什麼想不開的，說道：「那你先出來。」
浴室裡一片寂靜，甚至於連抽泣聲都聽不到。沈越曦連連拍門，「小夜！」
一陣穿衣服的悉唆聲後，穿上衣服的夜白羽將門拉開。沈越曦趕緊把她上下打量一翻，發現沒有流血受傷才鬆了口氣。
夜白羽定定地望著她，眼中似是裝滿了千言萬語。
沈越曦心虛，不敢直視夜白羽的目光，她別過頭去，立在門口，心煩意亂、手足無措。
夜白羽斜靠在門口，就這樣望著沈越曦，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自己想把沈越曦怎麼樣，若是別人對她做了這種事情，她一定將其宰了，可是，她是沈越曦，她與別人不同，自己對她下不了手，甚至於連恨與怨都沒有。自己的處子之身是被沈越曦奪去的，她並不感到傷悲，只是覺得難以接受，甚至是不解。為什麼會是她？她們都是女人，卻偏偏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沈越曦也是全身赤裸的，在夜白羽的目光逼視之下，感到無地自容，她說道：「我先去穿衣服。」逃也似地回到臥室。
夜白羽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愣愣地盯著茶几，腦子裡有些亂，但情緒已經穩定下來。約模過了一個小時，沈越曦才從臥室裡走出來，看得出她已經恢復了鎮定。在夜白羽的身邊坐下，將一堆衣服塞入夜白羽的懷中，說道：「小夜，先去洗個澡，我去煮早餐，一會兒我會給你個解釋的。」輕輕地理了理她零亂的劉海，望著這張蒼白毫無血色的容顏，心裡有著絲絲疼意。昨夜她是醉死了，若她有一絲理智都不會允許自己犯下如此過錯。傷害誰她都不該去傷害夜白羽，她受的苦太多太多，不應該再受到傷害的。
夜白羽微微點了點頭，她的衣服還是昨天的髒衣服，再加上一身汗味，也真的該洗洗。
剛到浴室門口，沈越曦叫住她，「等一下。」她走過去，說道：「裡面有碎玻璃，小心傷著。」轉身去拿了掃帚垃圾鬥將玻璃掃了，說道：「穿著拖鞋進去，別紮了腳。」平穩的聲音，猶如往常，好似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這讓夜白羽有些心酸，也許那件事情對沈越曦來說真的是沒什麼的。
進了浴室，關上門，將浴缸裡的水放滿，她把自己埋進水中，閉上眼睛，屏住呼吸，讓散自己的思緒。直到缺氧已經超過承受的界限她才鑽出來，靜靜地洗著自己的身子，那一道又一道的吻痕，觸目驚心。
她不知道沈越曦會給她什麼樣的解釋，事情到了這一步，又有什麼樣的解釋能有用？說什麼能讓昨天的事情變得沒有發生過？深深地吸口氣，轉念又一想，這又有什麼麼？只不過是一次性愛，失了一個處子之身，有什麼大不了？也許這樣也好，至少自己做過一回女人，成為了一個女人，不會到哪天連死的時候還帶著一個膜離開這個人世！輕輕地勾了勾嘴角，覺得好澀，做了回女人的女人！雖然從來沒有想過要任何男人得到自己，但也沒有想過自己的處子之身會失在一個女人身上。
又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又想起沈越曦的反應，她隱約覺得事情有點不簡單，有些不對勁，但是哪裡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只是對於那些她不曾接觸到的層面感到有些不安。
「小夜，吃飯了。」沈越曦敲著浴室門。夜白羽起身擦去身上的水漬，穿好衣服，緩緩地走出去。
強制扒了幾口便再也吃不下去，沈越曦也沒有勉強她，她將碗筷收拾好之後，走到站在窗前的夜白羽的身邊。
望著樓下，沈越曦問：「有沒有想把我從這裡推下去？」
夜白羽回頭望了她一眼，隨即搖了搖頭。寧肯殺了自己，也絕不會傷沈越曦一絲一毫。
沈越曦說道：「昨天我喝多了，對於晚上的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
夜白羽撇過頭，心裡劃過一絲痛意，很痛很痛，像被人用刀子劃過一般。只是一句事實，一句實話，但她卻感到很痛很痛。
沈越曦輕輕歎口氣，說道：「但我知道我做了什麼，也知道我為什麼會做下這些事情。我對你有慾望，從你第一天踏進這個門我就對你有慾望，我喜歡你，很喜歡你。」
夜白羽垂下頭，長長的劉海遮住臉頰，把自己埋在髮絲之下，躲起來，不讓沈越曦看到她的表情及反應。
「可是我卻不敢讓自己去喜歡你，不敢讓自己去擁有你，只是單純的想用自己的力量去照顧你，去保護你，不再讓你受到傷害。可是與你相處越久，我對你的感情就越深，自己也就越矛盾。我是個有男朋友的人，我將來是要踏入婚姻的，與你沒有未來，但在我的潛意識裡，卻希望你能夠是完完全全的屬於我的，希望能與你有一個天長地久。」
夜白羽抬起頭，愣愣地望著沈越曦，吐出幾個字，「你是同性戀？」雖然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同性戀，但她卻覺得好遙遠，從來沒有想過會出現在自己的身邊，甚至於從來沒有想過沈越曦會是同性戀。
沈越曦說道：「我是雙，雙性戀。」
夜白羽倒吸口氣。
「覺得難以接受？」沈越曦看著她，心裡覺得好苦好澀。
夜白羽嚥了嚥口水，心跳都有點不正常，這對她的衝擊比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還要重。
沈越曦說道：「小夜，如果你接受，我願意一直照顧你，如果你覺得我傷害了你，我願意接受你的懲罰。」她閉上眼睛，以夜白羽的懲罰方式來說，也許就是砍她哪裡吧。
夜白羽縮縮肩，不自覺地退後兩步，覺得心裡好亂好亂，沈越曦居然……她居然喜歡自己，是愛情之間的那種喜歡。這讓她感到有絲欣喜，像有一絲甘泉從心底冒出，同時也讓她覺得好不安，對這樣一種另類的戀情感到不安。但在心裡深處，對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卻感到釋懷不少，莫名的輕鬆了許多。
她與沈越曦一起？夜白羽想到就覺得彆扭，她說道：「女人怎麼能與女人？」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和難以理解。
「女人為什麼就不能與女人在一起？」沈越曦望著她，「愛情不分年齡不分性別不分國籍，愛就是一種吸引，一種感覺，女人與女人為什麼就不可以有愛？」
夜白羽無言。愛情對她來說就很遙遠，像是天邊的月亮，遠方的星辰。但是在突然之間，不僅讓她看到愛的影子，而且還是看到這種同性之愛，這讓她覺得很難接受，難以消化。
無名 2008-2-23 22:23
沈越曦環抱雙臂，神情之間掛著一道凝重之色。許久之後，她回身正面對著夜白羽，慎重地說道：「讓我照顧你，可好？」
夜白羽望著沈越曦，緩緩地向後退出兩步，說道：「我想我需要冷靜一下。」她轉身走進客廳，在沙發上坐下。
手機鈴聲響起，沈越曦任其響著，一點接聽電話的慾望都沒有。這個時候，她不想要任何人、任何事情來打攪，心裡已經夠煩夠亂了，不想再有事情煩著。
電話一直契而不捨地響著，夜白羽回頭望著沈越曦，沈越曦只好走過去將電話接起。「喂，威森？」沈越曦走進臥室將門關上，最不願意的時候最不願意面對的人打電話來。
「越曦，我聽藍沁說你把公司賣了？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就是想賣了，覺得有些累，想暫時休息一陣子。」沈越曦拉開窗簾，秀麗的陽光直洩而入。
「累了就回香港來，我們結婚好嗎？讓我照顧你，你一個女人在商場上打拼也的確不適合。」康威森說道。
「威森，我覺得我們現在結婚還不適合。」沈越曦揉著太陽穴說道，昨夜的宿醉使得今天頭還很疼，一大早就面對這麼多事情，讓她覺得有些吃力。
「越曦，我們拍拖八年，現在都事業有成，你看威成與威漢，孩子都上學了，伯父、伯母他們也催促著我們快些結婚。」
「但我還沒有作好結婚的準備。威森，我還有事，先掛了，改天再談。」沈越曦說完便把電話掛斷，然後關了手機。倚在窗前，沈越曦覺得被壓得有些難受，一邊是家庭與男友的催婚，一邊是夜白羽。若是在昨日，她或許還能點頭答應結婚，可是，現在與夜白羽發生了這些事情，她又該如何選擇？傷誰她都不願意傷夜白羽，她這一生中唯一還完好的就只有感情，如果自己再在感情上去傷害她，那簡直就是把她往地獄裡推。可是，面對康威森與家人，她又如何去面對？如何給他們一個信服的不婚理由？賣掉公司的事情，她一直做得很隱蔽，為了不讓藍沁知道，她甚至把藍沁支走，讓她與秦歡一起去澳洲玩，可紙始終包不住火，她們還是知道了。擺平了夜白羽的事情，她現在手上的資金只剩下不到三十萬，資產就只有這一套房子和車庫裡的那輛奔馳。如果，家人知道她的舉動，定然會把她押回香港吧。
揉揉臉，揮去腦海中的萬般思緒，眼前該解決的還是客廳中的那位。
夜白羽也靜靜地想了許多，她覺得她現在該弄清楚的是自己的狀態和沈越曦的情況，這兩個月在沈越曦的保護下，她覺得自己像個失明的瞎子，完全失去了左右和控制的能力。為什麼沈越曦會把公司和酒吧賣了？為什麼她昨天晚上會那麼失態？她對自己的感情和用心又是什麼？自己從來沒有想過，就只是單純的信任她和依靠她。一股涼意從心底冒起，什麼時候自己失了那種警覺，什麼時候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間將一切的主動交付到別人的手上？從第一次踏入這套房子開始，她就完全把自己最柔軟的感觸去面對沈越曦，卸下了自己所有的防禦與保護，展現出骨子裡那個最柔弱怯儒的自我，觸動沈越曦的女人天性，對她生出一種想要疼惜的感覺，後面才會有那些更多的情感吧？
而自己不去想沈越曦是否真的是她能依靠和保護的。是的，她相信沈越曦不會傷害她，甚至於會保護她，但是，卻從來沒有想過她是否有那個力量和能力去承受，也從來沒有想過沈越曦也是需要照顧的？自己從來只是接受著沈越曦的照顧和付出，從來沒有想過為她做些什麼，從來沒有去想過真正去關心她，讓她一個人在外面打拼，每天與不同的人應酬，喝得酩酊大醉。也從來沒有去在意過她壓在心裡的壓抑，否則昨晚她也不會喝得那般的醉。
想起沈越曦昨天晚上的醉語，夜白羽的臉上一紅，也許，這些就是壓在她心裡的某一角吧。聽到開門的聲響，夜白羽抬起頭望著沈越曦，她問，「可以和我說說你的事麼？」
「什麼？」沈越曦一愣。
「說說你昨天為什麼會喝那麼多？為什麼會把公司和酒吧賣了？為什麼會與秦歡鬧翻？」
沈越曦眉頭一皺，沉下臉叫道：「秦歡和藍沁找過你？」
「沒有，是你昨晚喝醉了說的。」夜白羽說道，「我想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
無名 2008-2-23 22:23
沈越曦被夜白羽突出其來的提問弄得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沒有打算讓夜白羽知道自己為她做的事情，她只是單純的想幫她，想讓她脫離過去，想讓她擁有份陽光的明天。她猶豫了一下，說道：「也沒有什麼事，你別多問了。」
夜白羽怔怔盯著沈越曦，她知道沈越曦若不願意說，自己逼著她問也沒有用，別過頭去，有一個人一定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沈越曦見夜白羽的神情中透著一絲疲憊，知是昨夜的事折騰的，當下壓著她去補回籠覺。兩人在家裡呆了一天，一句話也沒有說。沈越曦對夜白羽感到愧疚，而夜白羽則覺得心中一團亂麻，有很多事情都沒有理清楚。直到第二天，沈越曦約了人談生意，早上十點多便出去了。
她出去沒多久，夜白羽也出了門。
到了秦氏企業，夜白羽對總台小姐說道：「麻煩你，我找秦歡。」
「請問你是哪位？有沒有預約？」
「告訴她我是夜白羽，她會知道的。」
總台小姐打電話給秦歡通報之後，將夜白羽帶進會客室。
秦歡走進會客室，冷冷地盯著夜白羽，問道：「找我什麼事？」強烈的敵意，帶著鄙視的味道。
夜白羽視而不見，以前睡路邊、橋頭做痞子混混的時候，這種眼神見多了。她窩在椅子中間，說道：「我想知道沈越曦發生了什麼事？她為什麼會把公司的酒吧賣掉？」
「你還好意思問！」秦歡一把揪著夜白羽的衣襟將她提起來，狠狠地盯著她，恨不得將她給撕了。
夜白羽盯著秦歡，說道：「要動手也得先把事情說清楚吧。」傲慢的神情，帶著一絲冷酷。
「夜白羽，你行啊！長本事了。」秦歡將她放開，一把將她推到椅子上坐下說道：「不做黑社會老大，轉做情婦小白臉，改行連蒙帶騙了。」神情譏俏，充滿諷刺。「不過說得也是，這樣子有人護著，也用不著再去打打殺殺，是挺划算的。」
「把話說清楚！」夜白羽的神情倏地一沉，一股凌厲的冷光暴射而出，直逼著秦歡。可以打她砍她，但不准污辱她！可以罵她是痞子，但不可以說她做別人情婦吃別人軟飯！那是一種對她人格的侮辱！
秦歡冷冷地逼視著她。
夜白羽盯著秦歡，追問道：「越曦到底出什麼事了？」秦歡不可能無緣無故這麼仇恨她！
「你還敢來問我？」秦歡冷哼一聲。
夜白羽瞅著她，「為了我？她為了我把公司和酒吧都賣了？」
「不錯，為了把警方手中的證據買回來，為了替你洗清老底，為了替你擺平龍岳那幫人，她把她公司的股份轉給人家賄賂，把酒吧賣了替你跑關係！」
夜白羽心裡揪得難受，沈越曦居然替她付出這麼多，居然——她不值得的。一雙拳手緊緊的握著，隨即又鬆開，再次緊握，再次鬆開，最後化為一聲重重的歎息！她欠她，太多太多！
緩緩的起身，她往外走去。
「站住！」秦歡冷然的聲音傳來。
夜白羽將開門，停在門口。
「立即給我滾出深圳，滾得遠遠的，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夜白羽緩緩地回頭，輕輕地勾起一抹冷笑，隨即說道：「該走的時候我自然會走，再怎麼也輪不到你來趕！」說完，頭也不回地出了大廈。
無名 2008-2-23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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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曦有一份文件落家裡，她返回來取，發現夜白羽沒有在家。當下覺得有些意外，她並沒有聽夜白羽說要出去。突然，腦海中劃過一個念頭，她不會是走了吧？當下一頭衝進臥室，見到夜白羽的衣服都還在，才鬆了口氣。同時卻又覺得奇怪，她會去哪？也許是去買東西去了吧。想打電話給她，調出號碼，然後又掛掉，她也不是小孩子，有自由活動的權利，自己總不能把她綁在家裡不讓她出去吧。甩甩頭，拿著文件匆匆趕了出去。
下午六點多，沈越曦回到家裡，發現沙發上放著份合同，廚房裡傳來炒菜的聲音。她有些疑惑，自己什麼時候把合同落沙發上了？她的文件從來都是放在書房的，怎麼會落到客廳。拿起合同，翻開一看才發現不是自己的。看完合同，沈越曦有些訝然，這丫頭今天出去居然是忙這事去了。額頭上浮起幾條黑線，她錢多燒著慌是不是？
衝進廚房，倚在門口揚著手中的合同，問道：「這是什麼？」
夜白羽把炒裝進盤子裡，再把火再掉，回頭看了一眼，說道：「那是你的心血，不能因為我而被賣掉，我把它買回來了。」緩了一下，夜白羽又說道：「公司還在洽談中，也沒有什麼問題！」
沈越曦又氣又心疼地瞪著夜白羽，「你怎麼就這麼莽撞也不跟我商量一下？我酒吧一共才賣成七十萬，你居然花一百二十萬買回來，錢多燒著慌啊？還有，那公司你打算花多少錢買回來？」
「二百萬吧！」夜白羽低著頭說道：「我不能用你的錢，不能讓你為我花錢！」
「兩百萬是吧？拿來！」沈越曦朝夜白羽伸出手去，「你也甭買回來了，直接把兩百萬給我。」
夜白羽愣了一下，隨即說道：「好，一會兒吃完飯我就去銀行轉帳！」
沈越曦氣得不行，「讓你給你還真給啊！你當真把錢當草紙用？雖說我那公司值個幾百萬，但是那是做貿易的，雖然賣了，但客戶都還在我手上，現在那公司只剩下五分之一不到的散戶，根本就不值價。」
夜白羽有些疑惑，「既然不值價，人家還要？」
沈越曦白了夜白羽一眼，說道：「怎麼不要？他花十萬塊買過去，有個傻子不馬上準備二百萬想買麼？」那公司就算是只剩下五分之一不到的客戶，可每月賺的也不止十萬啊！現成的公司買過去，再轉手賣掉，怎麼也能賺個二三十萬，這樣子一來，還省去了受賄的嫌疑。如果碰上夜白羽這個傻子，轉手能賺二十倍！想到這裡沈越曦就心疼得不行。
夜白羽的臉一紅，隨即酷酷地說道：「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那好，給兩百萬給我，你啥也不欠我。」沈越曦心裡不舒服極了，什麼叫不想欠她人情！
「先吃飯。」夜白羽把菜端到桌上，把飯菜盛好，端到沈越曦的面前。
沈越曦問道：「你今天去找過秦歡還是藍沁？」她有些擔心，以秦歡對夜白羽的反感度及壞印象來看，要是她去找藍沁，讓秦歡知道不知道會弄成怎麼樣呢？那傢伙對藍沁簡直就是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小心翼翼地呵護，堅絕杜絕任何危險與不良影響觸及到藍沁。
「秦歡。」
沈越曦鬆了口氣，看夜白羽臉上好好的沒青沒腫，估計兩人沒打起來。「她沒對你怎麼樣吧？」
「沒」夜白羽低頭扒著飯說道。她能對自己怎麼樣？大庭廣眾之下，在她的公司裡，她難不成還揍她不成？以前她在道上混的時候都知道不在自己的場子裡惹事，秦歡難道還不懂這理？
吃過飯，沈越曦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夜白羽跑去把碗洗了，又把地拖乾淨，然後問沈越曦要帳號。
「幹嘛？」沈越曦回頭瞅著她。
「我轉帳給你。」
沈越曦聞言一股無名之火就冒上來，她當真得跟她這麼見外？「得，你也別轉帳，直接提現給我就好了。」說完，扭頭看電視，賭氣不理她。
夜白羽看出她的不高興，呆愣了一下，然後出門了。
聽到關門的聲響，沈越曦扭頭看去，然後追到陽台上，看見夜白羽往小區對面的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銀行大廳走去了。握起拳頭，牙齒模得「咯咯」作響，修長的十指交握，真想就這樣捏死她算了。
無名 2008-2-23 22:24
第八章
約模過了半小時，夜白羽回來了。
沈越曦瞄著她空空如也的兩手，問道：「錢呢？」
夜白羽模了模鼻子，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不給取，說數目太大。」
「切！」沈越曦輕哧一聲，別過頭去，她就知道她取不到！兩百萬，這個時候她能取出二十萬都算她厲害！
「我明天取給你，我已經讓他們準備，明天早上十點就去取。」夜白羽在沈越曦對面的沙發上坐下，說道。
沈越曦瞅著夜白羽，問道：「你當真就跟我分得這麼清楚？」聲音中透著幽怨，又帶著氣憤。
夜白羽沉默兩秒，說道：「這不是分不分清楚的問題，錢不是別的什麼東西，它太敏感，甚至於也太重要。我不能用你的錢，那是你辛辛苦苦賺來的，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沈越曦直直地盯著夜白羽，「那你覺得這個世界上什麼最重要？錢？」
夜白羽搖了搖頭，吐出兩個字，「活著！」只有活著才能擁有，只有活著才能看見這個世界，才能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不管擁有多少財富，不管擁有多大的權勢，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既然活著是最重要，那你幹嘛老跟我在這一點錢上計較？」
「你沒有嘗過那種沒錢的日子，你不會知道錢有多重要，也不會知道它有多殘酷。」夜白羽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又一個的畫面，沒錢，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只能睡天橋、馬路，晚上喂蚊子；沒錢，連吃的都沒有，餓著肚子啃冷饅頭，有時候連饅頭都沒得啃，曾經有一段時期，她被逼得去翻垃圾桶找吃的，甚至吃過露天大排檔的潲水桶裡的食物。她窮過，差點餓死，所以她知道金錢有多重要，也正因為知道金錢的重要，她才不願意要沈越曦的一分一毫。
沈越曦有些默然，她走到夜白羽的身邊，輕輕地摟著她的頭。她在刀口下過日子，用命來賺錢，錢在她的眼裡，的確算得上殘酷的。以後再不能讓她用那種法子去賺錢，不會再讓她在刀口下過活。她得為夜白羽考慮別的出路，得為她的將來做一翻打算，得教她別的謀生技能。
「小夜，明天有空麼？」沈越曦問。
「上午沒空，下午有。」夜白羽答道，上午她得去銀行提款，還得去辦理酒吧轉移手續及付款，還得談收購公司的事情。知道沈越曦買成十萬，夜白羽打算把價格壓到最低購回來。她的錢是多，可那都是用命換來的，她才捨不得這樣子浪費掉。想到手上的這筆錢，夜白羽重重地歎了口氣，為了這筆錢，她差點被龍岳砍死。想到龍岳，夜白羽的眉頭緊緊地擰了起來，當初走的時候，自己只帶走一半多點的流動資金，屬於公司的固定資產她一分都沒有動，相當於把整個王國交給了龍岳，卻沒想到他居然向自己動手！ 把臉貼在沈越曦的肚子上，平坦的小腹柔軟而溫暖，把臉貼在上面真舒服。
「你上午去做什麼？」沈越曦問。猜得到她要去做哪些事。
夜白羽抿著嘴巴不回答。
「我上午陪你去，下午你陪我去見客戶。」沈越曦說道。
「呃！」夜白羽有些不樂意，但一想又覺得沒什麼，於是點頭答應了。
先是到銀行辦理了提款的事情，沈越曦居然還叫上了律師，搞得夜白羽莫名其妙。現款一提出，就被沈越曦又存進了一個帳戶裡，跟著律師就拿出一份文件叫夜白羽簽字，是股權擁有證明。
沈越曦說到，「剛才那兩百萬是你入股到我們公司的資金，從現在起，你擁有百分之四十的股權，合作愉快！」非常商業化的起身握著夜白羽的手。
夜白羽一下子沒有回過神來，這什麼跟什麼嘛！
沈越曦隨即狡黠一笑，說道：「就當你是投資好了，錢我已經存進去了，你沒反悔的餘地。」看出夜白羽不樂意，當下說道：「如果你不願意，那也行，我馬上提出來扔到大街上。」
「你——」夜白羽無語。
沈越曦把筆交到夜白羽的手中，「簽字吧。」
夜白羽瞅著沈越曦看了半天，最後歎口氣，老大不情願地簽下自己歪歪扭扭的大名。
沈越曦看到夜白羽的名字，輕笑著搖了搖頭，看來以後得讓她多練練自己的名字怎麼寫，這樣的字體拿出去跟客戶簽名，不把人的牙齒笑掉才怪。不過，她是不是該先考慮給她刻一個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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