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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bula 2008-4-30 02:35

愛我,請告訴我 作者:尉菁

「從今天起,你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取悅我。」
冷傲狂肆的鎮遠大將軍──冷仲幽,無法置信眼前柔弱似水的絕美女子竟敢拒絕他!
她的掙扎反抗無異更增添了他的征服慾望,無論她是郡主抑或女奴,
終有一天──陸無雙,雖是落了難,
可也是堂堂一位郡主,豈可任他欽點入帳,辱了清白……
她寧可挨鞭子,也不願服侍他!
但──她真能抗拒得了猶如狂熾烈火般的撩撥?她害怕除了身體,連心都要輸給他了……

nebula 2008-4-30 0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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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哇!哇!哇!」坐在馬車上的安平郡主連連叫囂三聲,企圖引起她姊姊的注意力。

  而無雙郡主對於妹妹的叫囂充耳不聞,逕是低著頭,看她的書冊子,一點都不受安平的影響。

  安平見姊姊不理她,索性挨到無雙的旁邊坐下,然後在姊姊的耳朵旁又大力的喊著:「哇!哇!哇!」

  無雙終於抬起頭來,皺著眉看著妹妹:「你又生病啦?不然喘氣的聲音怎麼變得這麼奇怪?」

  「姊──」安平倏然垮著小臉,嘟個小嘴。「你怎麼這麼無知,人家這是很無聊的聲音耶,你怎麼把它說成喘氣聲了!」

  「沒人的無聊聲是『哇!哇!哇!』的,」

  「但也沒有人的喘氣聲會是『哇!哇!哇!』的。」

  「咱們家的安平郡主除外,咱們家的安平郡主每次企圖引起人家注意時,她的喘氣聲都會特別的奇怪。」

  「姊!」安平不依的嘟個小嘴,板著小臉,向無雙郡主撒嬌。

  無雙放下手裡的書冊子。「說吧,你又想幹什麼了呢?」

  安平咧著一囗白牙笑。「姊,咱們不乘馬車,改騎馬,你說好不好?」

  「不好。」無雙一口就回絕了。

  「啊──你不要拒絕的這麼快嘛,我再讓你考慮一下下好了。」

  「不用再考慮了,我是不會答應你去騎馬的。」

  「為什麼?」

  「因為你根本不會騎馬。」

  「可是你會啊。」所以她才找姊姊與她共騎的。哼,要是她自個會騎,那她就不邀她了。

  無雙捏了妹妹的小鼻尖。「你想都別想;這會兒別說我不答應,大哥要是知道你想騎馬,他一定第一個舉雙手反對。」

  這陸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安平是個小淘氣,總沒能安靜個一刻鐘,便能出個大小狀況,讓府裡頭的人傷腦筋。

  這會兒要不是因為爹爹的病,他們陸王府舉家南遷,說什麼大哥都不可能帶著安平出遠門,因為大哥最怕安平的纏功。這丫頭啊,只要她想得到的東西、想做的事,她會賴上全部的性子,與人糾纏到底,而大哥最吃不消的便是有人纏著他不放,所以臨出門前,大哥才會執意地要安平同無雙坐一輛馬車。

  大哥是怕,要是讓安平單獨坐一輛馬車,那安平鐵定會鬧得車伕想棄馬潛逃。

  無雙拍拍安平的手。「你別心煩,咱們待會兒就能下車休息了。」

  「不要,不要,人家現在就要去騎馬啦。」安平不依,猛吵著無雙不得安寧。

  「好吧。」無雙算是拗不過安平的孩子氣,最後終於應允了安平的要求。

  安平見自己的「奸計」終於得逞,便像個孩子似的拍手叫好。「那咱們現在就走。」她快樂的拉著姊姊的手,正打算掀開簾子,叫馬車伕停停,卻猛然被一陣顛簸及兵器相交的打鬥聲給嚇著了。

  怎麼回事?兩姊妹相望一眼,一股不安從腳底竄起,她們同時掀起了簾子,卻驚見她們的馬車伕已趴在馬匹上,頸子上淌著汨汩血流,而她們的馬因為驚嚇過度,而瘋狂的奔馳。

  她們還看見大哥及府裡的護院、武師正跟一群蒙面客廝殺。

  老天!他們不會是遇到山賊盜匪了吧!

  「啊,啊──」安平驚嚇過度,在跌回座上後,便發狂地直尖叫著。

  而無雙到底是姊姊,且長了安平四歲,她眼看情勢不對,便想出去駕車。

  這無人駕御的馬是危險的。

  「郡主,小心!」

  無雙猛然回首,只見家裡的護院為她擋去了一刀,那個想從她背後突擊她的蒙面客被護院刺了一劍,倒在地上死去。

  護院擺平了那名蒙面人,躍上無雙她們的馬匹,對無雙說:「郡主,咱們遇到盜匪,侯爺差小的帶您與小郡主先走。」

  這個時候情況危急,無雙知道完全不會武功的自己與安平會是累贅,她們姊妹倆必須盡快離開,免得大伙在戰鬥的同時還得為她們姊妹倆擔憂;她知道她們該走,但是──「我哥哥他──」

  「侯爺說他隨後趕到。」護院掀起簾子,看了他家的小郡主安然無恙後,他又問無雙。「郡主可否會騎乘馬匹?」

  「會。」

  「好,那咱們改乘馬,這樣咱們的速度會快些,活命的機會也就大一些。」

  護院讓無雙騎那匹原先駝著她們馬車的那匹馬,而他抱著年幼的安平騎上另一匹。

  無雙上馬之際,回首再望一眼大哥與……「爹!」

  她看到了她爹被那群盜匪砍下頭顱的那一幕。

  「爹!」爹爹已死的事實震得她無法思考,幾乎是下意識的,無雙猛然策馬轉身,想回去看她爹。

  「郡主!」護院拉住了她的韁繩。「郡主,快走,不然,侯爺會放心不下您與小郡主的。「到時候,只怕侯爺在戰鬥之外還得分心顧及兩個妹妺的安危,屆時,侯爺準是凶多吉少。

  無雙懂得她若回頭,大哥便無法專心抗敵,但──她怎能連爹的最後一面都沒見著。

  「郡主,請以小郡主與侯爺的安危為重。」護院大膽進諫,希望無雙郡主能明白,這會兒若執意回頭,那有性命危險的將不只是她。

  無雙落了淚,她猛然回首,倏然策著馬身奔馳而去。

  爹,請原諒女兒的不孝,女兒無法幫您送終。

  那群盜匪像要趕盡殺絕似的緊追著無雙與安平不放。

  眼見追兵將至,護院一個人得保護她及安平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無雙鐵了心,命令護院。「你帶著安平去找莫驥遠,我走另外一條路。」他們分道逃亡,生存的可能性會大些。

  「可是,郡主您不會武功……」

  「不要再可是了,你只需要照顧好安平,將她平安的帶到莫驥遠的身邊,我自會到驥遠將軍府邸與你們會合的。」如果她能僥倖逃得過這一劫的話,那麼她與安平和大哥自會有相逢的機會。

  她望著因為驚嚇而顯得呆滯的妹妹,語重心長的交代護院。「請你務必要將安平安全的送達驥遠府。」

  「我會的,郡主——您請多保重。」護院策著馬,帶著陸王府的小郡主直往京城的方向奔去,投靠於驥遠大將軍。

  莫驥遠,是大哥的拜把兄弟,他應該會看在大哥的面子上,給安平一個很好的照顧;她該安心的離去,不用替安平的安危擔心。

  無雙策著馬,奔向另一個叉路,另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從這一刻起,無雙與安平無憂的生活即將改寫。

nebula 2008-4-30 02:36

01


  無雙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的路。

  自從她與家中護院分道揚鑣後,她便往南的方向直直奔去,她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又乾又渴的。又走了一段路,終於找到一戶人家,她厚著臉皮跟他們討水喝,他們一瞧見她,便猜出她可能遭遇的事,憐她一個女孩子家如此落魄,便給了她一些乾糧,告訴她。「這附近不遠處,有軍隊駐守,或許你可以去那裡尋求蔽護。」

  軍隊?「誰的軍隊?」

  老夫婦倆識字不多,只是支支吾吾的說了。「好像是……什麼遠大將軍。」

  「驥遠將軍?」無雙抱著一線希望,姑且一問。

  「對,對,對,就是驥遠大將軍。」說實在,這兩老也真摸不透那大將軍的名諱是啥,反正人家一提便直點頭。

  無雙不知道該慶幸自己的好運,還是為安平感到惋惜:她沒想到前去投奔莫驥遠的安平撲了空,反倒是讓往南走的地遇到了大哥的至友。

  不過,安平若抵達驥遠府,那麼驥遠府的家僕應該也會給安平很好的照顧,她不應該為妹妹擔心,而現在最重要的莫過於,她得找到莫驥遠,尋求蔽護,好讓她和妹妹與大哥能相聚。

  一方面是基於感激,一方面也是基於自己這一身華麗的衣服太過醒目,所以無雙用她身上的衣服跟他們換了農家女的布衣衫裙。

  臨走時,她卻悲哀的發現她的馬匹因為過度驚嚇且勞累過度而死,所以她只得用步行的走這一段路。

  而現在,城鎮就在她的不遠處,然而她卻沒有氣力走完這一程,無雙完全虛脫了,她累癱了身子,直直的倒下去。

  阿蠻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好運,出城走一遭便能撿到個大美人。

  瞧她,雖一身的粗衣劣布,灰頭土臉的,但昏睡中卻仍遮掩不了她的風華氣度天生麗質的好相貌。

  這個女孩──唉,真是美得不像是人,撿她回去,搞不好可以讓將軍看上眼。

  阿蠻將大美人「搬」上馬,帶著她回軍隊。

  她左等右等,還特意請軍隊裡的隨行大夫來幫她診脈。孟大夫診完脈,說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實,她竟然說這女孩是勞累過度,再加上營養不良!

  聽聽,這是個笑話,還是天大的笑話,以大唐的富庶,這年頭竟然會有人營養不良!

  唉,姑且不論這姑娘是因為什麼而沒吃飯,反正看完了病,她便兼差當侍女,除了自掏腰包幫她買了補品給她補補外,她還好人做到底,幫忙餵她喝湯藥。

  這下好了,她錢也投資下去,還放下身段當她的侍女,等她醒來,不好好的要她報答都說不過去是不是?

  無雙終於醒來,而醒來一落入她眼簾的竟是一張笑眼開開的容貌。

  「太好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她讓她等了好久,連睌飯都沒能吃呢:「我叫阿蠻,你叫什麼?」

  「無雙,陸無雙。」無雙隨即張望這屋子──「這裡是哪裡?」而她又是誰?

  「這裡是鎮遠將軍的營區,我是營區裡的藝伶。」阿蠻調皮的眨著眼問。「你知道什麼叫藝伶嗎?」

  無雙搖搖頭。

  「藝伶就是在營區裡唱歌、跳舞的歌女。」阿蠻突然又咧齒一笑。「你會唱歌嗎?」

  「一點點。」

  「那你會跳舞嗎?」

  無雙搖搖頭。「不,我不會。」

  噢!好可惜,那她就不能當歌女了。不過,沒關係。「你會不會彈琴?」

  「一點點。」

  一點點加一點點,那就是好多點!「太好了,以後你可以在晚宴時,幫我們彈琴助興。」阿蠻表情豐富地皺了皺臉,小小聲的對無雙說:「你知不知道,雁雁的琴彈得好爛,每次都害我跳到差點跌倒,唱錯調子。」

  無雙看到如此真性情的阿蠻真的很想笑,但她笑不出來。「對不起,我無意打斷你的興致,不過我來這,是要找人的。」她不可能待在這營區裡,當個藝伶。

  「找人?你想找誰?」

  「找你們將軍。」

  「我們將軍!」

  「對,莫驥遠,莫將軍,他是我大哥的至交,我──有要事見他一面。」

  看無雙臉色凝重的模樣,阿蠻相信她的要事一定重要,但是──「我明明記得我們的將軍叫冷仲幽,不叫莫驥遠啊。」

  無雙的臉倏地刷白。她千里迢迢追尋而來,找到的人竟然不是莫驥遠,而是冷仲幽!

  「你會不會記錯了?」

  阿蠻搖搖頭。「不可能的,我在這營區裡待了兩年,再怎麼不濟事,我都不可能將咱們將軍的名諱給記錯;我想,你搞錯了的可能性還大一些。」畢竟「鎮遠」將軍與「驥遠」將軍僅有一字之別,很多人都會搞錯,就說皇上老爺沒知識,連取個封號都這麼懶,害得這位姑娘千里迢迢而來,卻找錯了人。她真是為無雙感到可憐。

  而無雙連自憐的氣力都沒有,她必須及時糾正錯誤,她得去找莫驥遠。

  無雙翻開被子,就想下床,阿蠻急急地阻止了她。「你想到哪裡去?」

  「去找我要找的人。」

  「可是你的身子還很虛弱。」

  無雙管不了那麼多了,她得盡快與安平及大哥會合,這樣她才能心安。

  「你別傻了啦,你的身子這麼虛,鐵定走不了多久,又會暈倒;你不希望在自己還沒找到要找的人之前,便又暈死過去吧。」而她可不能擔保無雙下次暈倒時,她還能這麼好運,被像她這麼好心的人給救回。

  「就算要走,你至少也等身體好一點再離開。」

  「可是──」

  阿蠻打斷無雙道:「別再可是了。你不是說過那個叫莫驥遠的將軍是你大哥的好友,說不定我們將軍也是你大哥的好友,也許看在大家都是至交的面子上,我們將軍會差人送你去見那個叫莫驥遠的將軍。」

  阿蠻淨說著逗人的話,任誰都知道他們將軍是個面冷心傲的大男人,除了效忠皇上,什麼事都不入他們將軍的眼,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有至交好友的,是吧。

  無雙也知道阿蠻所說的絕無可能,因為她對冷仲幽並非全然無知;印象中,大哥每回一提起冷仲幽三個字,眉頭便會皺起來:大哥總說冷忡幽雖有領軍能力,但為人太過狂妄,更令他不齒的是,泠仲幽的風流韻事可直追皇上的風流帳史。

  對於冷忡幽的一切,無雙無心去做批判,她在乎的是阿蠻所說的或許,或許冷仲幽會看在大哥的面子,看在她是無雙郡主的分上,而差人將她送到驥遠府。

  無雙答應阿蠻留了下來;她得找個機會見冷仲幽一面,向他說明所有的原委,希望他能幫她。

  無雙沒料到自己竟能這麼快地見到冷仲幽;不過她並不是以郡主的身份前去,而是在阿蠻的央求下,當了臨時的藝伶,為她們彈琴助興。

  為了避免冷仲幽真以為她是藝伶,日後不相信她是郡主的身份,所以無雙抱著琴,躲在最不引人注意的牆角一邊彈琴,一邊偷睨冷仲幽。

  而冷仲幽的確沒留心到無雙的存在,他懶洋洋的鈄躺在鋪著昂貴豹皮的太師椅上,而凌厲刺人的眸光漫不經心的打量著在他眼前使出渾身解數的歌女們。

  她們搖擺著玲瓏有致,恍如蛇妖般的身軀,企圖媚惑這個名揚關外的鎮遠大將軍,而冷仲幽的目光始終一致,是如此的淡然與漫不經心。

  經手過女子太多,再怎麼邪媚的女人,他都擁有過,這些歌女並不能喚起他的注意與慾望;但,看在部屬們今兒個晚上玩得這麼起勁,他身為一個將領,也只有隨著屬下們去鬧,畢竟長期在外征戰,他們的確難得享受像此刻這般安逸歡樂的時刻。

  「將軍。」服侍冷仲幽的軍妓倚偎在冷仲幽的身側,她的纖纖玉手圈繞著冷仲幽的胸膛,眸中有著難解的迷戀。

  他是特別的,不因他是個大將軍,而是為了──在紅帳內,冷仲幽是個令人銷魂的英武騎士。

  想起昨兒個睌上的歡愛,軍妓的眸光轉為迷離。

  她從來沒見過哪個男人可以像鎮遠將軍這般英武,冷仲幽除了有張俊逸的臉孔外,他還有副令人著迷英挺的昂藏身軀。

  將軍的精力,讓她深深歎喟,經過了昨兒個睌上,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能再享有一次那樣的歡愛。

  軍妓的手指圈繞著,企圖挑逗冷仲幽的慾望,讓他再要她一次。

  聽說,將軍從不要同一個女人兩次,如果她打破了這個慣例,那麼就代表她在將軍的心目中是特別的,是不一樣的。

  軍妓的唇覆上冷仲幽的耳,靈巧的舌尖挑逗著他的耳垂。

  冷仲幽知道她要的是什麼,問題是,他從不願為了一個女人而委屈自己。他放任著那名軍妓在他身上下功夫,如果她真有那個能耐,可以激起他的慾望,讓他破例再要她一次,那麼,他會讓她如願的。

  冷仲幽的嘴角揚起一抹冷酷的笑。

  他雖喜歡看女人為情癡迷的模樣,但他更喜歡看女人對他莫可奈何的樣子。

  在他的觀念裡,女人,都是愚蠢的,她們可以為了愛而犧牲一切,只求男人溫存的愛;而男人就不同了,他們是先有了慾望之後,才會想起女人的好,在他的眼中,女人唾手可得,不必費心去尋,聰明的男人得懂得如何在嬌妍的百花中穿梭,而不留戀於之中的任何一朵。

  他就是深諳個中道理,所以至今他冷仲幽還沒遇到一個女人不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

  女人啊,骨子底壓根是跟男人一樣賤,愈是得不到的,她們愈是癡迷。

  「鐙!」的一聲刺耳,彈奏中的琴弦突然斷掉,整個營帳內的歡笑突然中止,大伙的視線不約而同的往刺耳方向尋望過去。

  無雙沒想到琴弦會突然斷掉,她的眼眸驚惶失措的望向阿蠻,急急的想向阿蠻詢問,她該怎麼辦?

  然而,她眼一抬,卻不期然的撞見冷仲幽不帶溫暖的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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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驚惶中,無雙的腦子不斷的湧出昔日大哥提起有關冷仲幽的一切。

  聽說,冷仲幽他擁有一座私人的後宮,後宮中的女人可媲美皇上的三千佳麗,同冷仲幽恩愛過的女人有著深深的閨怨可直追皇上冷宮中的美人兒。

  他們說:冷仲幽是女人的煞星,在他目光注視下,沒一個女人能逃開他所羅張的情網。

  下意識的,無雙挺直腰桿子迎向冷仲幽的視線。她不會是傳說中那些女人中的任何一個。

  她大剌剌的眼竟然直接挑釁地迎上他的目光!

  冷仲幽的目光感興趣的再掃過無雙一眼。

  她有著絕美的臉蛋,清秀娟麗的臉龐平靜無波,恍如尋常家的閨女那般恬靜,不與世爭;要是不仔細看,瞧見她的人,準以為這樣的一個美人兒是水做的娃兒,沒什麼性子。但他冷仲幽知道這個女子並不是。

  她的目光太堅強、太無畏,有著這樣眸光的女人性情不會太隨和,她絕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女子。

  冷仲幽的眼瞇成危險的兩直線,嘴角勾著一抹淡淡的笑。

  他要她。他要這個眼底有著倔強眸光的女子。

  「把她洗乾淨後,送到我的房間裡去。」他像皇上似的欽點她入帳,完全不理會她是什麼來歷的女子。

  今兒個是在他冷仲幽的麾下,不管那名女子是賣藝不賣身的歌女,還是人盡可夫的軍妓,他都要定了她。

  冷仲幽冰冷的囗吻巾透露著堅定不移的決心,讓本來要上前為無雙說話的阿蠻卻步了。

  她與手下這班藝伶跟隨著冷將軍這麼多年,她自是瞭解冷將軍的脾氣。將軍他是專制的性子,他要定的東西,他絕不輕易放手。

  無雙是太過驚訝,以至於忘了反駁;待她想起自個的身份後,冷仲幽已起身離開營帳。

  他走了!他下了軍令後,就拍拍屁股走人,而將她留給他的手下去處置!

  無雙的眼移向冷仲幽的副將。

  任天行雖訝異竟有女人公然的挑釁將軍的威儀,但令他更為驚訝的是將軍對這個女人的挑釁非但沒有絲毫的怒氣,他還召她入帳,服侍他。他雖有總總的不可思議,但他還是很聰明的閉起嘴巴不多言,只是叫著帳裡的女奴。「多叫一個侍浴的女奴來,這個女人相當的任性。」他從她膽敢挑釁將軍的目光,就知道這個小美人的脾氣絕不好惹。

  任天行一聲令下,隨後馬上有兩個女孩子進帳裡來,他下令。「好好的幫這個女奴洗澡,將軍今睌要她。」

  「我不是女奴!」無雙抖著氣憤的音調,反駁他們的錯誤。

  她雖然是個落難的郡主,但她只想依附著冷仲幽的軍隊,平安的回到大唐國境,她絕不會為了依附,而這麼不爭氣屈身當個女奴,甚至是──一名將軍的專屬妓女。

  「是,你不是女奴,你是名歌女,是個藝伶,但將軍既然點了你入帳,從今兒個起,你就是一名軍妓。」任天行有著無比的耐性,向無雙解釋她今後的立場與身份。

  「不!你們不能這麼做!」無雙挺直腰桿,據以力爭她的清白權。

  任天行覺得他的頭好痛。

  將軍什麼女人不好要,為何偏偏要了這一個不懂得「順從」兩個字怎麼寫的女奴!這豈不是要他難做事嗎」

  他沒了性子,倏然板著臉同這名不識好歹的女奴說:「我的直覺告訴我,只有鞭子才能讓你收起你的尖牙利爪,但是我想將軍會比較喜歡你一身潔白,而無任何鞭痕的身子躺在他的營帳裡,所以,丫頭,別試著挑惹我的耐性,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他在恐嚇她,示意著若是迫不得已,他會依常規鞭打她,懲戒她的不聽話!

  無雙倒抽了囗氣。「我沒想到在大唐律例下,竟有如此不人道的法令!」而她更沒想到花名在外的鎮遠將軍比傳聞中要可惡十倍不止。

  「在這關外,冷將軍的囗諭便是律例,而我則是執法者,我希望我底下的人都能規規矩矩的守著將軍的囗諭做事,不做任何無謂的反抗。」

  任天行的聲音同冷仲幽的一樣冷。他示意侍浴女奴帶走無雙,領她去冼淨她的身子。

  將軍要的是干干凈凈的女人,這點小事他得辦好。

  無雙掙脫女奴們的手,大剌剌的站定在任天行的面前,告訴他。「我是一名郡主,你們不能如此待我。」

  任天行的手指勾起了無雙倔強的下巴。「會的,只要你能討好將軍,你的未來會比當一名郡主來得嬌貴。」他出言譏笑她。

  他不信她的話!他將她的話當成笑話來看待!

  「你會後悔的。」為了他今天的有眼無珠。

  「我要是不將你送到將軍的房間去,那我才真的會後悔。」任天行將無雙交給那兩名侍浴女奴。「帶她下去。」無雙反抗不走。

  任天行看得出她眼中的反抗。這女奴的脾性相當的硬,他在她的倔強中讀出她是寧可挨鞭子,也不願意入帳裡去服侍將軍。

  「我知道你相當的有原則,堅守著威武不能屈的性子,但是──」他挑起兩道劍眉脅迫她。「你不會希望將無辜的人拖下來,捲入你與將軍的私事中吧!」

  無雙的眼閃過一絲警戒。

  他在暗示她什麼?

  任天行笑了。

  這妮子果然是在乎那些與她不相干的人的性命。

  「我的意思是,如果這兩個女奴未能趕在將軍要你前,將你送進將軍房裡,那她們兩個就只有挨鞭子的分了。」

  「你們怎能這麼做!」無雙拒絕相信在大唐裡,有著像冷仲幽這樣冷酷的野蠻人。

  「服侍你入浴是她們的職責,她們沒將工作做好,受罰是必然的。」他殘酷的向她點明一件事實。「讓她們受罰的是你的反抗,而不是軍紀的無私。」

  任天行低下身子,建議無雙。「你擁有流利的囗才,你可以等到將軍回房再同他說明你的不願屈服,先放了這兩個女奴一條生路。」

  他站定身子,等她的回答。

  無雙知道執行副將任天行的提議──去同冷酷異常的冷仲幽交涉,實在是一件不智的行為,但是,她不能讓別人因她受罪、挨鞭子。

  她傲然的昂起下顎。「帶路吧。」她同意去冼澡、淨身,同意讓自己單獨去面對冷仲幽的異常冷酷。

  只是,她不確定她這樣做對嗎。

  她不相信像冷仲幽那樣冷絕的男人會將她的要求聽進去,而放了她!

  無雙站在銅鏡前審視自己。

  她一向清楚自己擁有清妍秀麗的容貌,但她從沒仔細瞧過自己的身軀。現在,裡著她身軀的僅是一件素白長袍,而它透明得幾近於沒穿。

  她的體態清清楚楚呈現在銅鏡前,讓人一眼望穿。

  老天!

  她羞紅了雙頰,且用手覆上自個兒的臉。

  如果她夠理智的話,那她就必須找個東西來遮住她的身子,她不能穿成這樣去跟一名冷酷異常的將軍進行交涉,因為她穿成這個樣子只會讓那個擁有過多精力的將軍更想要她。

  無雙的眼搜索著營帳。

  冷仲幽房間裡的陳設十分簡單,除了防身的佩劍外,牆上掛的都是鄰近地區的地形圖。看來除了性好漁色外,冷仲幽還算得上是個十分稱職的將軍。

  無雙的眼移開關外的地形圖,她的視線往旁邊看去。

  只見偌大的地方鋪著厚厚的豹皮,毛皮上散佈著大且長的枕頭,折好放在枕頭上的是雪白的羊毛被。

  那張床,是他冷仲幽睡覺的地方──無雙的呼吸突然轉沈。

  鋪著獸皮的床就像他的人一樣,過分彰顯著陽剛氣息,既冰又冷……他的床同他的人一樣,都令她不安。

  無雙飛快的從床上拿走了羊毛被,將它裹在她因恐歡而冷顫不已的身軀,用它遮去她玲瓏有致的身子。這樣子,她才稍微有一點點的安全感,不至於覺得冷仲幽的地方太可怖。

  「如果要我選,我會選擇你不披被子的模樣。」

  無雙的身後突然傳來低沉有力的嗓音。

  她快速的回轉過身子。

  是冷仲幽!

  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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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冷仲幽高大昂藏的身子就立在房間裡,他瞅著一雙凌厲迫人的虎目端著無雙瞧,眸中閃著令人費解的光芒。

  她真的非常美,從他見她第一眼時,他就知道這個事實。但是,他沒想到這個恍如九天玄女下凡來的女子在一身布衣下會有如此曼妙的身軀。

  她彷彿是女媧造人中的傑作,清靈的臉蛋透著無邪,但潔白的身子卻玲瓏得恍如專為媚惑人心而來。

  而這樣的精品卻呈現在他眼前,為他所有!

  冷仲幽的嘴角淡淡的揚起一抹笑,輕柔的笑意柔化了他一身的陽剛。

  「過來。」他命令她。

  無雙的胸囗猛然緊窒。

  她的手腳在發抖,她的心在狂跳,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逃得過這個專制、獨裁的將軍。

  「我叫你過來。」他再度命令她。

  無雙抬起眼,望見他全身張狂著迫人的威嚴。

  不能怕,無雙告訴自己,要勇敢;面對冷仲幽,向他說明她是落難的無雙郡主,告訴他,她的難處。身為大唐的將領,冷仲幽他會諒解她一個弱女子要回京城,只能選擇跟隨著他的軍隊回大唐的苦衷,他會清楚她不再有心向他欺瞞她的身份。

  無雙緊緊的抓住羊毛被,勇敢的走向冷仲幽。

  「放開手。」他的眼定著在她緊握住的羊毛被上。他對羊毛皮沒興趣,他要看清楚的是他所擁有的東西。

  無雙聽到了他的命令,是充滿威嚴的大吼,她猛然退了一步。

  她突然意會到一件事,那就是──不會的!像他這樣的倨傲男子,向來只有他不要女人,他不會允許別人的拒絕;跟這樣的男人只有妥協,絕無商量的餘地,她不該天真的以為他會聽見她的請求,而放了她。

  她想逃!

  在無雙踉蹌的退開身子想逃的同時,冷仲幽就從她驚惶失措的眼眸中讀到了她的企圖。

  他的手腳比無雙行動更快的上前,箝住了她想逃的身子。他的雙手環住她的腰身,雙手一圈,他將她帶往他的懷中,他讓她的頭靠在他的胸前,放任她身上的馨香縈繞在他週身。

  「別想逃。你要知道你只要落入我冷仲幽的手中,你便沒有離開的自由。」除非是他厭倦了她,不然只要她身為他冷仲幽的女人一天,她便不能有逃開的念頭。

  無雙錯愕的抬起頭,滿是警戒的眸光迎向他的笑。

  他的嘴角微微的往上揚,冷冷的譏笑她的反抗是不自量力的行為。

  她要離開他的懷抱,是永遠不可能的。

  「從今天起,你的過去已不存在,你的未來得依附著我。」他的手指勾起她倔強的下巴,目光定定的看著被她貝齒緊緊咬著的菱唇。

  她有個很美的唇形,紅灩灩的勾勒著撩人的邪媚,很誘惑人。

  真沒想到同一張臉孔,同時可以帶有清純與邪媚!

  而這樣的唇親吻起來,又該帶著什麼味道?

  是清純?還是邪媚?他想知道。

  冷仲幽頭一低,輕易的掠奪了無雙唇畔間的溫柔。

  她的唇同她的人一樣,甜美得出乎人意料。

  但她的高傲同樣的教人料想不到──

  在他掠奪她的吻的同時,這只看似乖順的小雌虎竟然咬了他!

  冷仲幽猛然放開她的唇,舔著嘴角的血腥,怒視著她。

  只見無雙嬌喘吁吁的退開身子,昂起頭,褐色的眼眸卻閃著勝利的光彩。

  「我不會讓你碰我的。」她高傲的挺直腰桿,要自己別怕這個粗魯的武夫。她驕傲地昂起下巴,大聲地向他宣佈。「我是無雙郡主,是當今聖上的親侄女,我命令你馬上放開我。」

  冷仲幽因她的身份而嗤聲一笑。「無雙郡主?!沒聽過。」

  「皇上的皇子、皇女尚且不計其數,宮中所有公主的名諱,你尚且數不完,你又怎會聽過無雙郡主之名。」

  她的提醒點出了問題的癥結。

  是的,公主們的頭銜,他一名常在關外駐守的武將尚且記不清,更何況是一名郡主的名諱呢!

  這個女奴便因此料定他身在關外,所以才膽敢在他面前撒謊,指稱自己是位郡主!她這麼做,無非是為了不讓他碰她。

  冷仲幽搖頭失笑。「女人,你太小看一名武將的腦子,我們或許四肢發達,但這不代表我們頭腦簡單;所以下次撒謊前,別先自個兒點破問題的癥結。」

  「你不相信我?!」他認為她是在說謊騙他!

  冷仲幽的眼眸又掃了無雙一眼。

  或許她的眸光清澄,不像是在說謊;也或許她的談吐舉止沈穩得不似一般的歌女,但這些的「或許」並不能代表她就是一名郡主。

  她談吐、舉止的不凡,可能是見識稍廣,也可能是天性使然,但他拒絕相信她是一名郡主,他著實不相信堂堂的一個郡主會落在藝伶中求生存。

  無雙看出他的疑惑。她的手緊緊的握住他鋼鐵似的手臂,手指因恐懼而掐進他的肉裡。她向他解釋原因。「我是陸王爺的女兒,安國侯的妹妹。在一個月前,因為爹爹病重,所以舉家南遷,遷往氣候較宜人的江南,沒想到在南遷的途中,遇上了盜匪;我爹死於盜匪之手,哥哥同家裡的護院、武師奮力的救出我與安平,所以我才能在那一場浩劫中倖免於難。」想到日前的災噩,無雙的身子禁不住的冷顫。

  爹爹的死、兄長的臨時一搏在經歷一個月的時間,那一幕幕的悲痛,她猶記在心,未能忘記;她也曾想死,追隨著爹爹而去,但是,她放不下生死未卜的兄長,放心不下尚且年幼的妹妹,她不能死,她得找到哥哥與安平,她要確定他們兩個都安好無恙才行。

  「求求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一名郡主。」

  看著她的淚眼朦朧,冷仲幽幾乎是要信了她。

  「你的演技真好,我幾乎就要被你的淚水給打動了。」他用手指揩起了她頰邊的淚光,湊上唇吻去了手指上晶瑩剔透的水珠子。

  鹹鹹的,是真實的淚水,卻是作假的情感。

  冷仲幽嗤之以鼻。「停止吧,女人,如果你費心地想逃,還不如想盡辦法討我歡心,或許我會一時興起,饒了你這一回的犯上。」他指的是她咬了他的事實。

  他冰冷的囗吻一如往常,他依舊高高在上,依舊不願相信她是一名郡主。

  無雙收起哀兵之姿,拒絕再跟這名武夫交涉。既然他不相信她,那麼多說無益,從今天開始,她不會求助於他。

  她高傲的模樣一度讓他信了她的話,讓他以為她真的是一名郡主;但,冷仲幽拒絕相信他的直覺會出錯,更何況──他的眼又移往無雙那絕美的臉蛋,誘人的曲線,他下意識的否決掉她是一名郡主的可能性。

  他霸道的命令她。「從今天起,你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取悅我。」他收攏手臂,讓她的身子抵向他的剛強。「我說的,你全聽明白了嗎?」

  無雙驕傲的昂起下顎。「我說過,我是一名郡主,我要你立刻放我自由。」她一個人也可以尋著路,找到莫驥遠。

  他勾起她的下顎。「不管你以前的身份是什麼,但是你記住,現在只是我的女奴。」他霸道的模樣叫人心寒。

  無雙咬牙切齒的回答。「我不會心甘情願的。」

  「我不要你的心甘情願,我只要你做好身為一個女奴該做的事就可以了。」

  她抬起雙眼,挑釁他一身的權威。「這之中包括為你暖床、溫被是嗎?」

  「是的。」

nebula 2008-4-30 02:36

無雙冷冷的嗤哼一聲。「對不起,我辦不到。」她明目張膽地拒絕了他。「或許我無法說服你,讓你相信我的身份,或許我寄旅於你的麾下只是一名女奴,但是,我不會是為你暖床、溫被的那一個。」她驕傲的昂起下巴。「除非你打暈我。」只有在她毫無知覺中,她才會去忍受他的凌辱,不然,他要她,是萬萬不可能。

  在無雙倔強的臉蛋中,冷仲幽終於正視她不要他的決心;她是寧可挨鞭子,也不願意服侍他!

  她的不願意竟意外的刺痛了他!

  他竟然為了一名女子的拒絕而傷痛!

  「你會後悔的。」後悔她曾經拒絕了他。「來人啊!」冷仲幽全身張狂著暴戾,喚著人來。

  他怕自己一時氣不過,真會失手錯殺了這個不識好歹的丫頭。

  向來就只有他拒絕女人的時候,從沒有女人不要他;而她,是第一個!他會讓她知道忤逆他的後果。

  房間外的守衛應聲而入。「將軍?」

  「帶她下去,將她貶離帳外,讓她做任何事,就是不准她閒著。」他的眼冷然的望著她。「從今天起,你的身份不是藝伶,而是一名低下的奴隸。」

  她的眸中閃著難以置信!

  從小到大,她沒幹過一回的粗活,現在冷仲幽竟然將她貶為低下的奴才!

  冷仲幽看出她的恐懼。「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他的床隨時等著她的身子來暖和。

  無雙收起自己的恐懼,高傲的昂起下巴。「我寧願死,也不願為你暖被。」無雙走出帳外,跟著那名守衛離開。

  冷仲幽的眼鎖在無雙纖弱卻挺得筆直的腰桿。

  終有一天,他會讓她心甘情願的為他溫床暖被的,他發誓。

  「你要不要緊?」

  自從無雙被將軍欽點入帳後,阿蠻就直替無雙擔心,這會兒好不容易等到無雙回來了,卻又看到無雙是滿身的狼狽。

  「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她央求無雙,要她代替雁雁上去彈琴,那麼將軍也不會看上無雙,而無雙也不會受此委屈。

  「沒關係的,我不怪你。」無雙相信這一切都是命,當時誰都料不到她琴彈得好好的,琴弦為什麼會突然斷掉,是不是。

  這一切要怪,就怪她太依賴人了;她要不是想依著冷仲幽的幫忙,找到莫驥遠,那麼今日她不會待在他的營區內,更不會被他當成是個可以賣身的藝伶。

  阿蠻迎上前去,望見無雙的唇和著血漬,她拿著手絹為她拭去污血,憂心的問:「你忤逆了他?他傷了你?」她就知道以無雙的倔強性子,她一定不會乖乖的順從將軍。「你怎麼這麼傻,將軍要了你是件好事,你幹麼存心去挑釁他的一身權威,而讓他有機會傷你?!」

  無雙伸手撫上那發疼的唇,淡淡的開口。「受傷的不是我,是他。」她接過阿蠻的手絹,拭淨唇上的血漬。「這血是他的。」他輕薄了她的唇,她便要他付出相當的代價,她要讓他知道並不是每個女人都樂意當他後宮中的佳麗,隨時等著他的臨幸。

  阿蠻愣了一愣,慢慢的消化無雙所說的話。無雙說──受傷、流血的人是……是將軍,不是她!

  「怎麼會呢?」將軍怎會任由無雙傷了他,卻依然毫髮無傷的放回了她!」他沒有為難你?!」

  「他將我貶為奴才,從這一刻起,我得睡在馬廄跟馬為伍,我每天早上得在丑時起床,張羅軍隊的飲食;他們出操完畢,我得清洗他們所有的衣物,直到日落西山。」無雙淡淡的口吻說出冷仲幽剛剛所下的軍令。

  她不是在跟阿蠻申訴她的處境,她只是想藉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自己,不能怯弱、不能低頭,她今天隱忍了這一切不合理,是為了找尋大哥與安平。她所有的苦都能吃,她只希望自己能平平安安的回到京城與家人相聚。

  想到大哥與安平,那她便有活下去的勇氣。

  無雙那恍如出水芙蓉的面容漾出了一抹笑,那笑是如此的堅毅,讓阿蠻不知不覺的歎了口氣。

  「我不知道都這個時候了,你為什麼還有心情笑。」屆時要是換成是她得去睡馬廄,那她鐵定是連哭都哭不出來,但,看似柔弱的無雙卻有那個毅力挺下這一切,只為了她不願順從將軍的欽點。「看來我真的不瞭解你。」

  「我只是不想讓他碰我。」她的清白不許他人玷污。

  「將軍他有什麼不好?」在這有多少的女人期望能得到將軍的溫柔尚且不能,為什麼無雙她寧可被貶為奴隸,也不肯順從將軍,服侍他一個晚上?

  「因為我看不出冷仲幽他有什麼好。」她憶起他粗暴的掠奪她的吻,心底的怨懟更是添了幾分。

  無雙憶起稍早那一幕,她看到了那名美艷異常的軍妓斜倚在他身側,企圖挑逗他對她的柔情,而冷仲幽的嘴角卻徑是噙著一抹譏諷的笑。好冷酷的他,昨兒個他才點那名軍妏入帳,與她纏綿一整晚,今兒個他怎能像個陌路人似的對待那個給他一夜溫存的女人!

  從冷忡幽看待那名軍妓的眼神,無雙便知曉了一件事。

  那就是──冷仲幽是個冷血無情的男人,他是不會對任何女人動心的;他要她,只是為了一時的情慾,他對她根本沒有特別的情感在。

  這樣的男人,她怎能將身子交付予他!

  無雙收拾了幾件布衣衫裙。她寧可被貶為奴才,她也不要那個男子接近她的身旁一步。她太瞭解冷仲幽的魅力,像他那樣既冷又冰的男人,對女人而言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她沒有把握自己能逃得開冷仲幽的魅力,所以她得避開他。

  冷仲幽是一個冷血的男人,是個只愛國家、只效忠皇上的男人,除了國家大事之外,他不會有多餘的心力來愛別的人事物,所以愛上了冷仲幽,便得注定了一輩子傷心。她就是因為有了這層認知,所以她才寧可死也不願冷仲幽接近她的身邊一步,因為-─她現在再也輸不起任何事了。

  馬廄!

  無雙緊緊抱著包袱,望著除了馬之外還是馬的馬房;它沒她想像中的亂,但空氣中依舊飄散著濃烈的馬糞味,而這樣的地方就是她日後的住所了!

  想到這,無雙的胃翻騰著不適。

  老天!她想吐!

  無雙用手捂著口鼻奪門而出,衝到外頭去呼吸新鮮的空氣,委屈的淚水不自覺的滑落。

  她以為為了大哥與安平,她可以堅強的挺過一切的磨難與挫折,但是──她從沒想到過,自己會有睡馬房的一天!

  對於那股糞騷味,她是怎麼也不可能適應的。

  無雙抱著包袱,手不停的發抖。

  「害怕了?退縮了?」任天行眸中帶著嘲弄。這個驕傲的小女人,她終究是敵不過將軍的冷酷的。

  別以為她扮扮嬌弱,再流幾滴眼淚就可以柔化將軍的心,要知道身為鎮遠大將軍的冷仲幽是出了名的鐵石心腸,向來就只有他的敵人向他低頭的分,怎麼可能被幾滴眼淚給折服了心!

  「我勸你還是乖乖的回到將軍的房間中,畢竟那裡比這兒舒適得多了。」

  任天行不帶感情的音調與冷仲幽的如出一轍,同樣是在等著她屈服。

  原來冷仲幽安排她住在馬廄裡是別有所圖。

  他知道她會熬不過馬糞味,他知道她終究得臣服在他膝下,所以他派副將任天行來,目的是為了隨時可將她帶到他身邊!

  冷仲幽!沒想到堂堂一個大唐鎮遠大將軍竟將她當成敵軍似的與她作心理戰!

  他既然以為她會退縮,那麼她便不能讓他如願。

  「我住。就住在這。」她想,終有一天她會適應這個難聞的味道。

  任天行顯得有些錯愕。

  她對於馬糞味的嫌惡明顯得讓人一眼便望穿、看透,而她──竟然執意要睡在馬廄裡,也不願違背自個的心志去服侍將軍!

  「你不後悔?」

  無雙搖搖頭。

  她不會後悔的。她知道她要是真為了貪圖一時的舒適,而入了冷仲幽的房,那她才會真的後悔。

  「她昨兒個一睌沒睡,夜裡起來吐了三次,早上準時在丑時便起床張羅軍中膳食。」任天行趁大軍在操練時,同冷仲幽報告無雙的情況。

  自從昨天夜裡,那個驕傲的小女人寧可忍著惡臭睡馬房時,他的心就隱隱的替她擔心。畢竟那個小女人身材嬌小、面容慘白,又加上一副營養不良的纖弱模樣,有時候就連他看了,他都忍不住要替她擔心那塞外的狂風一吹起,她會不會就跟著被吹倒。

  那樣纖弱的小女人呵,真是男人的致命傷,只要是男人,再怎樣的剛硬也會被她的嬌柔給軟化了,所以將軍聽到了那小女人的傲脾氣後,他應該會稍稍減輕他對她的刑罰吧,畢竟那個小女人只是不想要服侍將軍,她並沒有犯下什麼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

  任天行偷偷的瞄了主將一眼,只見冷仲幽的眸子直視前方,望著正在操練的大軍,而臉上的表情是──

  無動於衷!

  平靜無波!

  將軍真是厲害,看著那樣的美人兒受盡了折磨,他的臉依舊像是覆上了一層薄冰似的,沒有任何的表情,冷寒得可以!

  怎麼會這樣呢?將軍再怎麼鐵石心腸,他向來不為難部屬,更何況是那個小美人兒她又沒犯下什麼大錯,將軍何苦如此逼迫她!

  冷仲幽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的大軍,心裡卻翻騰著莫名的憤怒與難言的痛。

  她不要他!

  那個該死的陸無雙,她寧可忍著馬臭睡馬房,也不要他!

  睡馬房是她的選擇,活該她吐了一夜,活該她一夜沒睡,他不該為她的處境感到心疼,如果今天有誰得為她的困境負責,那也該是她自己,而不是他冷仲幽。

  他給過她機會,讓她選擇,是她選擇了睡馬房,而不要他,他不該為她的一夜無眠而感到內疚。

  話雖如此,但,他的心為什麼還泛著難言的不痛快?為什麼他的心仍舊掛念她現在的狀況。

  「今天早上,她吃東西了嗎?」

  任天行愣了一下,訝異竟然在將軍冰冷的口吻裡探查到一絲絲的關心!

  將軍關心那個驕傲的小女人!

  任天行愕然地望向主將,冷仲幽仍舊一臉的冰冷,那個表情不像是關心,倒像是憤怒。

  「回將軍的話,她吃了。」

  那就好。冷仲幽暗暗鬆了一口氣。

  「可又吐了出來。」偷偷的,任天行這一次特別留意了冷仲幽的表情。只見冷仲幽聽到無雙吃了東西又吐了出來之後,他那兩道劍眉高高的揚起,擰皺了一臉的剛毅。

  「吐了?!」

  「大概是忍不住馬臭,所以才會吃了又吐;將軍,要不要把她調開馬房,讓她睡到別處去?」任天行冒著被砍頭的危險大膽地提議,他是怕以無雙的纖弱熬不過三天兩頭不睡、不吃又乾嘔。

  老實說,任天行的提議的確讓冷仲幽心動過。

  他也知道以陸無雙的纖細,她是無法熬得過這樣不吃不睡又乾嘔的折騰,他很想放過她,但她寧可與馬睡也不願與他同寢的拒絕很傷人,他無法忍受一個女人張狂到他頭頂上去。

  「她要換房可以,但除非是我的房間、我的床,不然,她哪兒都去不成。」

  他要讓她知道他冷仲幽才是這裡的主子,他才是那個發號施令的人,今天如果有人得低頭向對方妥協一切,那也該是她陸無雙,而非他冷仲幽。

nebula 2008-4-30 02:36

03


  第五天了!

  無雙的嘴角再也沒辦法佯裝堅強地浮出一朵笑來,她的身子是一天虛弱過一天,她怕自己熬不到回京,就會死在這關外。

  不!她不能死,她還得回京找大哥及安平,她得確定他們兩個還平安無事;若她無法知道他們兩個過得如何,那麼即便是她死了,也是死不瞑目。

  無雙咬緊牙關,繼續在冰冷的河水裡洗衣服。

  這樣的景況看在阿蠻的眼中,她自是不忍。

  「無雙。」她走到她的身邊,輕輕喚著無雙。

  無雙回頭。

  是阿蠻!

  「你怎麼來了!」

  「來看你好不好……」

  無雙強忍著抖嗦的身子,佯裝堅強的開口。「還不是老樣子,沒有所謂的好與壞。」

  「當時你要是答應了將軍,那麼這個時候──」

  「阿蠻,你別說了。」無雙制止了阿蠻接下去的勸說。

  她已決定的事便沒有回頭的餘地。她不想讓冷仲幽佔有她身子的決心不曾因為一點點的挫折便改變。

  「無雙!」阿蠻將無雙的手揣進自個的掌心中,給她些許的暖度。「我不是來當將軍的說客的,你知道我之所以勸你,是不忍心看你再受苦。」

  「我知道。」知道阿蠻的好意,但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原則,我不想因為受不了苦,便輕賤了自己的自尊;冷仲幽要我,是他貪圖一時的新鮮,他緊咬著我不放,是因為我的不肯妥協;我知道他安排我睡在馬房是存心的,他想看我受不了苦而折服在他的淫威之下,他要我放下高傲的自尊而屈服於他!阿蠻,你說,要你是我,你會服嗎?」

  會的,她會服的;為了讓自己少受點折磨,屈服於那個英偉的將軍那又如何?阿蠻想大聲的這麼回答無雙,但無雙的眼光太清澄,清澄到她連這種坦白都沒辦法開口。

  「算了,我不再勸你了。」阿蠻知道以無雙的執拗脾氣,她無論如何是說不動她改變心意的。

  她揉揉無雙的雙手。那原本細嫩的手在冰冷的河水裡浸泡,此時竟被折騰得粗糙不堪。「瞧瞧,你的手都龜裂了!」阿蠻從懷裡掏出個小磁瓶,倒出兩、三滴的透明液體給無雙抹手。

  「這是匈奴女人嚴冬時抹手用的,可以讓手保持濕潤,不至於太乾燥。」阿蠻將小瓶子塞到無雙手中。「這給你。」

  無雙急急的推了回去。「不行,我不能要。」

  「咱們姐妹一場,你還跟我客氣這些!」阿蠻的臉倏然一變。「莫非你看不起我是個歌女的身份,所以不肯要我的東西!」

  「不是的,阿蠻,你明知道我沒有看輕你的意思,我只是沒辦法收你這麼貴重的東西。」

  「這東西只是匈奴人的御寒玩意,沒什麼貴重的,你要當我是好姐妹,你就快將它收下,不然,我可要翻臉了。」

  無雙看到阿蠻倏然垮下的臉孔,當下也不再拒絕。「好吧,那我就收下了。謝謝。」

  「都是好姐妹,還道什麼謝!」阿蠻蹲下身子,撿了幾件衣服蹲到旁邊去冼。

  無雙見了想要阻止,但阿蠻卻搶先開口。「無雙,我覺得你再這樣下去,身子鐵定會受不了。」

  無雙的臉漾起一抹無奈的笑。「我知道,但這情況不是我能改善的。」她受不了馬糞味,夜夜睡不著覺,她也知道長期這麼下去,她終有一天會病倒的;但她想除了病倒之外,便沒別的法子解脫馬廄的噩夢。

  「我有個主意。」阿蠻突然放下手中的髒衣物,挨到無雙的身側去。「你去求求管馬廄的馬伕,讓他將你調到別處去。」

  「不行的啦──」無雙一徑的搖頭。「他不會肯的。」任誰都知道她是冷仲幽的階下囚,誰有那個膽將她調到別處去。

  「唉呀,咱們又不是要他給你調工作,咱們只是給他嘗點甜頭,要他虛混一下,讓你晚上到別處去睡,這他總可以通融了吧。」

  無雙還是搖頭。她不信誰有那個膽子敢去挑惹冷仲幽的壞脾氣

  「你別一味的搖頭啊,你聽我說──」阿蠻附耳在無雙的耳邊,小小聲的開口道。「你可以去勾引那個馬伕,我相信你只要讓他嘗點甜頭,你要他做什麼,他都肯的。」

  阿蠻還沒說完,無雙就一直搖頭了。「我若要犧牲,也不會拒絕了冷仲幽,進而激怒他,而落到今天這個下場啊。」

  「我叫你去勾引那傢伙,又沒叫你委身於他。」阿蠻笑了一臉的詭異地在無雙耳畔低語著。「你去勾引那個馬伕,將他迷得昏頭亂向,再讓他喝下迷藥,讓他整個人迷迷糊糊的,然後咱們再買通別的軍妓,要那人代替你。」這樣子,無雙的清白就不會讓人給玷污了去。

  「這樣──不好吧。」無雙一時之間還很難接受這個主意。

  阿蠻怕無雙真的不答應,她連忙握著無雙的手,對她說:「無雙,你可得想清楚,你與將軍抗衡,在馬房待的日子可不是一天、兩天,這樣長期下去,你的身子鐵定會受不了,你想,真到那個時候,你病倒了,那你大哥還有妹妹,你是找還是不找?」

  無雙聽到與親人的相逢,便有些動容。

  是的,她若是病倒了,那她這輩子就見不到大哥與安平了。見不到兩個至親,那教她如何甘心呵!

  看到無雙有些心動,阿蠻連忙加油再遊說。「其實咱們這麼做,也沒對不起什麼人的,是不是?那軍妓是自願、是收費的,她讓那馬伕佔去了身子,咱們也是付了錢,這算是金錢交易,她沒吃虧的。」

  「可是,那個馬伕受了騙是事實。」   「那是誰教他貪色呢。」阿蠻是怎麼也不願意去承認自個的好主意有何不妥。「不然,咱們這樣好了,今天他若能抗拒得了你的勾引,而不上當,那咱們就當今天這個事沒提過,但,那馬伕要是真對你有那麼一丁點的意思,那咱們的計劃就照常進行,如何?」

  無雙有些為難。

  「無雙,在你為別人想的同時,你也為自己想想好嗎?」阿蠻算是在求她了。

  無雙知道為了她的事,阿蠻這些天來是操了不少心。她知道阿蠻是想保護她,不讓她再受罪。

  「好吧,我答應去勾引那個馬伕。」她要離開馬廄,再也不要忍受那種馬糞味了。

  她竟然公然的勾引別的男人!

  冷仲幽高高的挑起兩道濃眉,冷眼旁觀無雙使勁她的邪媚,去勾引他的部屬。

  他搞不懂,她既然有意妥協,那她為什麼不來找他,反而找上一個馬伕,難道他冷仲幽在她心中就真的不如一個管馬廄的?!

  無雙在勾引馬伕時,老覺得不太對勁,好像在她身後,有雙眼睛直盯著她看。

  她告訴自己,在這個時間,在這個地點,不會有人有那個空閒時間來馬廄,她之所以覺得不對勁,準是她的心理作用,是她不習慣媚著聲音去挑逗男人與男人說話,所以她才會有這種被人監視的錯覺。無雙不斷的安慰自己,要自己別在意,但是,她無法漠視身後那股怪異的感覺。她要自己堅強的別過頭去瞧個清楚,瞧清楚沒人在,那麼她就不會再疑神疑鬼了。

  無雙的雙手勾搭在馬伕的肩頭上,緩緩的拉低他的身子,讓他的唇吻在她的頸窩前,她慢慢的挪開身子,技巧性的讓彼此換了方位,她趁馬伕沈溺在她的柔情裡時,偷偷的將目光移往那個讓她不自在的方向。

  眼一抬,無雙整個人愣在一旁!

  是冷仲幽!這個時間,他該是在他的房間裡用晚膳,他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馬伕明顯地察覺到懷裡的女人變僵的身體,他順著無雙驚愕的目光循去──

  「將軍!」馬伕的聲調整個都變了。老天!將軍嘴角此時雖是噙著笑,但他卻覺得頭皮整個在發麻。他知道他就要倒大楣了,他有那個預感。

  「我很高興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還能發覺我的存在!」冷仲幽冰冷的口吻透著絕對的冷寒。

  這個馬伕應該慶幸自己在還沒碰無雙之前,便察覺到他的到來;他發誓,只要這個馬伕再越雷池一步,再碰無雙一下下,那麼他會讓他死無全屍,誰教他竟然有膽去碰他冷仲幽想要的女人!

  馬伕慌忙的放開無雙,踉蹌的身子退了又退。冷不防一個腳軟,雙膝一屈,跪了下去。「將軍,小的不是……不是有意要去招惹這位姑娘的,是這姑娘她……她來找小的,她……誘惑小的,小的是……是一時情不自禁,所以才會亂了分寸,小的……小的該死,請將軍恕罪。」馬伕不停的磕頭跪拜。

  冷仲幽嗤聲一笑,逕是無語地瞧著無雙。他要聽聽她怎麼說。聽聽她為何寧可選擇一個馬伕也不要他的理由。

  冷仲幽詢問的眼光直直的逼向無雙,四周變得寂靜,只剩下他們彼此沉重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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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的眼大剌剌的迎向冷仲幽。「是我去勾引他的,不是這位小哥的錯。」她知道冷仲幽的矛頭是衝著她而來,他是存心來找她碴的,但她沒必要怕他。

  她的坦白讓他難堪。他從來沒被人拒絕得這麼徹底過。

  他邁開步伐,一步步的走向她。

  無雙要自己別害怕,別退縮。但,隨著冷仲幽的身子越來越近,她心跳就越跳越狂亂。

  她是真的在害怕,怕氣勢太過凌人的冷仲幽會對她不利。下意識的,無雙轉身就想逃。

  幾乎是同時,冷仲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攫獲了她。

  他的雙手覆在她的柳腰上,他將她的身子抵靠在他與牆之間。

  無雙動都不敢動,她的眼只能直射著前方,盯在他結實的胸膛上,而全身泛著疙瘩地感受他的手慢慢的從她的腰身向上移──

  他想做什麼?無雙屏住氣息,大氣喘都不敢喘。

  冷仲幽的手從她的腰間上移開,慢慢的向上滑,他舉高她的手,她慌亂的抬頭看他,他瞧見她眼底有遮掩不去的慌亂。

  這個小妮子既然有膽去勾引別的男人,卻禁不起他的觸摸!

  冷仲幽低低的笑開來。他很高興她的本性仍純真的很。

  他突兀的笑令無雙迷惑。

  她從來沒見過他笑得這麼真誠過,他是真的為了某件事而開心不已;而她,心醉於他的笑容裡。

  無雙發現自己高築的心牆漸漸地倒塌,她的心慢慢的被冷仲幽給迷惑,她的眼喜歡上他的笑。

  突然,冷仲幽的吻覆上了她的唇。他狂亂的在她的唇間搜尋著她的溫柔。

  他要她,要她的身子像其它女人一樣,都歸他所有,為他享用。

  「啪」的一聲,幾乎是反射動作,無雙甩了一巴掌給冷仲幽。

  她望著他眼底的憤怒,驚訝自己竟然打了冷仲幽。

  她打了他!

  無雙望著自己的手掌,有些難以置信。「我……」她為難地吞了一口口水,她想說她不是故意的,但卻開不了口。

  冷仲幽憤怒地攫住她驚惶退怯的下顎,讓她惶恐的眼正視著他眼底的不滿。「告訴我,我的身子有哪點比不上他──」他的手指直直的指向那個跪在地上直發抖的馬伕,口吻裡透著肅殺的暴戾。「為什麼你寧可下賤的去勾引他,也不願當我冷仲幽的專屬?」

  他冰冷的口吻潑醒了無雙的迷亂。在剎那間,無雙突然從冷仲幽狂亂的激情中清醒,她猛然覺醒這個人是冷仲幽,他是個無心無情的男人,她怎能被他的笑容給迷惑了,以為他是有心對她!

  她的手抵在彼此之間,試著想推開兩人的距離,她不想讓冷仲幽靠她太近。然而冷仲幽的霸道卻固執地將她圈繞在他認可的範圍裡,不讓她逃開。

  「放開我!」她朝著他吼。

  「剛剛你倚在他懷裡時,你為什麼不說這句話?!」冷仲幽依然嫉妒自己的部屬,他不明白那個馬伕有哪點強過自己?!

  「冷仲幽,你太霸道了!你憑什麼管我喜歡向誰賣弄姿色?我喜歡向個馬伕拋媚眼,是我的自由,這不干你的事!」她大剌剌的挑釁他一身的暴戾,嚇得那個馬伕手腳直發抖。

  他的好姑奶奶喲,她喜歡挑釁將軍的怒氣就去好了,但別扯上他呀;要知道他一旦被將軍給鎖上,盯死了,那他這輩子就沒好日子過了耶。

  馬伕瞅著哀求的眼神望著無雙,企求無雙別再逞強,至少──別將他扯進她與將軍的糾紛裡。

  無雙看見馬伕的害怕,終於知道只要她在冷仲幽的勢力範圍內一天,那麼任何人都不可能將她救出這個可怕的牢籠。是她拖他蹚進這趟渾水裡,是她讓他活在冷仲幽的暴戾下。她對不起他。

  無雙給他一個歉然的目光。

  冷仲幽瞧見了。

  他們兩個──竟然當著他的面眉來眼去!他們當他是死人啊!

  「你跟我來!」他大手一張,粗魯地拉著無雙的手腕走。

  無雙使命的抱住身邊的樑柱,拒絕跟他走,同時也拒絕再讓他左右她的生活。

  她的拒絕再一次的傷了他。

  她竟然當著他部屬的面連著拒絕他兩次!陸無雙,你好樣的,今天他倘若不能降服她,那麼他冷仲幽三個字就讓她倒著寫。

  冷仲幽扳開了她抱著樑柱的手,再彎下身子,將她抱起,扛在肩上。

  無雙驚呼著。「冷仲幽,你想幹什麼?」她的手不停的搥打他的背,且大聲呼叫。「救命啊!」

  冷仲幽無視於無雙的呼喊。他倒想看看在他麾下,有誰有那個膽子來救她。

  聽到無雙的慘叫求救,任天行來了,阿蠻來了,只要是聽到無雙呼救聲的人全趕來了;他們是好奇在鎮遠將軍的麾下,是誰有那個膽子公然的欺負一名弱女子;他們急慌慌的全趕來,然後,全都愣在一旁。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公然欺負一名弱女子,想強行擄走無雙的人會是……會是他們的將軍!

  無雙看到了阿蠻,她伸直了手向阿蠻求救。「阿蠻,救救我。」

  阿蠻是想救,但是,她不敢啊!她用手肘推了推任天行,要他去救。

  任天行迫於無奈,向前走了一大步。「將軍!」

  冷仲幽的身子轉了過來,目光凌厲的掃了副將一眼。「有事?」

  冷仲幽的目光太冷寒,以至於將任天行到嘴邊的話又給吞進肚子裡。死阿蠻,竟然要他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待會兒他要是被將軍處刑,那他一定要拉她下水,讓她陪他一起受罰。

  「到底有什麼事?」冰冷透寒的言語從冷仲幽的口裡逸出。

  任天行當場決定犧牲無雙,讓自己的日子好過些。「沒有特別重要的事,只是──小的想問將軍,將軍將如何處罰這個馬伕?」

  要是可以,冷仲幽想處死他。

  「不!你不能這麼做!」無雙在冷仲幽憤怒的眸光中讀到他的企圖。「你不能將他處死,犯錯的人是我,不是他,你身為一個將領,不可以不明是非對錯,隨隨便便地糟蹋一條性命。」她的手緊緊捏著他的軍袍,她不能讓那個馬伕因她而死。

  無雙為馬伕求情無異是使冷仲幽的怒火更添三分。

  她在乎那個馬伕的生死!該死的,她在乎別的男人的性命!

  冷仲幽全身張狂著怒意,對著副將任天行下令。「將馬伕帶到刑房,明日一早,再審他的罪。」

  驀然,他口吻一變,冰冷的口氣轉成戲謔,他對無雙說:「他的生死,就看你今兒個晚上的表現。」說完後,他無視無雙的震驚,扛著她,便往自個兒的房間走去。

  眾人像是在看戲似的倒抽了一口氣,他們將軍的脾氣雖暴戾,但身為一個將領,便該有異於常人的冷靜,今天他們頭一回看到鎮遠大將軍失去了理智,而去要挾一個藝伶,言明了她要是不順從他,那麼明日一早,馬伕將因她的抵抗而喪命!

  「他真的是我所認識的冷將軍嗎?」阿蠻到現在還是不肯相信這是一件事實。

  「別問我,我也很訝異。」任天行待在將軍的身邊近五年,還沒見過將軍徇私的處死過一個人;而這次,他竟然為了讓那藝伶臣服,而拿一條生命要挾她!

  任天行直搖頭,直歎不管男人再怎麼強悍,若是遇到自己心儀的女人,到頭來終究不過是女人手指上頭的繞指柔。「唉,自古英雄是難過美人關。」而他們將軍是鐵錚錚的漢子,而陸無雙是實實在在的美人兒,看來將軍最後還是會折服在陸無雙的手裡。

  任天行的感歎喚回了阿蠻的怒氣。

  她狠狠地瞪了任天行一眼。

  「幹麼?」任天行被瞪得很莫名。「你有事沒事幹麼瞪我?!」

  「瞪你委屈你啦?!」阿蠻氣呼呼的直朝任天行的鼻頭噴氣。「我剛剛不是叫你去救無雙的嗎?你幹麼話鋒一轉,問這馬伕該如何處置?」

  「剛剛情況你也瞧見了,依將軍脾氣,他是絕不允許別人為陸無雙求情的。」

  「所以你就決定犧牲無雙,讓她入帳了,是不是?」阿蠻白了任天行一眼,啐聲道,「沒用的男人。」

  「嘿!」任天行不服了,「我哪沒用了?!」想他甫才二十有四便在冷將軍身邊當上副將,這樣的殊榮不是常常有的耶。

  「你不能救回無雙就是沒用。」阿蠻撇下這一句話後便走人,不再搭理這個沒用的男人。

  「嘿嘿嘿!」任天行追在阿蠻後頭,不停的抗議。「你又不是不知道將軍的脾氣,以他的專制、霸道,他要的東西絕不可能輕易放手的,你不可以將這筆帳──」任天行突然止了口,怪異的看著阿蠻突然停下的腳步。「你幹麼又瞪我?」

  阿蠻生氣的朝他的鼻頭咆哮。「姓任的,你給我聽清楚了,無雙有血有肉,她是個人,不是『東西』。」她大剌剌的指出任天行對女人稱呼的不尊重。

  男人!全是一些眼高於頂的傢伙,全把她們女人當成他們的附屬物,從沒把她們當成人在看待。

  想想,阿蠻又一肚子火;狠狠的,她又瞪了任天行一眼。

  任天行被瞪得好無辜。女人!唉,全是這副德性,當男人對她有些在乎的時候,就動不動的便使上性子,動不動就對男人怒目相向;看來有陸無雙在營的日子裡,他還是離阿蠻遠一些來得好,省得他老被她的颱風尾給掃到。

  任天行自認倒霉的摸摸鼻頭,往自個的營帳走去。

  他希望他們將軍的下場不要跟他一樣淒慘才好。

nebula 2008-4-30 02:37

04


  「過來!」冷仲幽冰冷的眼鎖上那個離他最遠的獵物。

  打從他扛著她進帳篷裡,放下她後,她便逃到離他最遠的角落,瞅著滿是警戒的眸光望著他,好像他會吃了她似的。

  冷仲幽的眉頭倏然蹙起。他發現他相當的厭惡無雙怕他的事實。他不要她怕他,他只要她愛他──!

  愛嗎?剛剛從心頭猛然閃過的念頭是愛嗎?

  嘖,怎麼可能?!他一向最厭惡女人纏著他,而女人向來是有了愛之後,便學會了糾纏,所以此時此刻他又怎可能期待陸無雙是愛著他的呢?!

  不可能的,所以他有理由相信他對陸無雙的感覺只是佔有,絕無其它雜念,他相信只要讓他得到陸無雙後,他會恢復以往的冷漠,他不會再去在乎陸無雙的一舉一動。他要她,只因她拒絕了他;這關乎著面子問題,絕非有愛。

  說實在的,冷仲幽的眼神會讓她感到害怕。

  這個男人全身張狂著冷意,沒有絲毫的暖度。她知道他一心想要掠奪的東西,便不可能會放過。

  而她,陸無雙,是他冷仲幽的獵物,打從他盯上她的那瞬間;她便注定了不可逃開的命運。

  她真不該天真的認為依附了冷仲幽,她便可以順利的回到京城。

  京城!

  老天!她的希望只有一點點,她只是想平安的回到京城裡去尋她的親人,因何卻又讓她的生命中介入一個既專制又霸道的冷仲幽呢!

  「求求你,放了我。」她不再期望能依附他,讓他能帶著她回京。「你只要放了我,那麼我發誓,今生今世我會離你離得遠遠的,絕不在你的地盤上,再次挑釁你的權威。」

  冷仲幽發現她信誓旦旦中的絕不糾纏沒讓他鬆了一口氣,反倒是……心頭像是失落了什麼東西似的。

  要是她願意,其實他並不頂在意她留在他身側。

  這個認知讓冷仲幽猛然心驚。

  他竟然有留她在身邊的念頭!

  留她在身側的慾望來得太猛烈,幾乎擊垮了冷仲幽對女人一貫的不在乎。他不能適應這種專屬的佔有,他直覺的將過錯歸咎在無雙的頭上。

  是她!錯的人是她!

  要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起他對她的興趣,卻又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了他,那麼此時此刻他對她不會有這麼深刻的慾望。

  該死的!「你過來。」他霸氣的下達命令。

  他想要的女人,沒一個能逃得開。今晚,他要定了她。

  他的慾望在他凌厲的雙眸中昭然若揭,如此猖狂。「你不能這麼對我。」她是個郡主,不是他想像中的歌女或軍妓,他不能為了自己的私慾,玷污了她的清白。

  「不能!」他的嘴角勾著一絲冷嘲。「當你在勾引那個馬伕時,為什麼你就從不擔心你的清白?」

  「那是因為我知道他絕不會如願以償。」

  「你何以如此篤定?!」難道她不知道自己長得多麼動人心魄,她怎能以為在她的有心挑逗下,會有哪個男人能逃得開!

  無雙知道自己的美貌足以讓那些有心佔她便宜的男人心猿意馬,為她犯下滔天大罪,但她並非有心引人犯罪,她只是想找個乾淨的地方,好好的睡一覺。

  「阿蠻說我只要去勾引那個馬伕,讓他為我癡迷,那麼他便會甘心的為我做一切的事。」

  「一切的事!為了讓個男人聽命於你,所以你甘願賤賣自個兒的身體?」他幾乎是想扭斷那個馬伕的頭,只因為他曾經是無雙的選擇。

  「不!」她大聲的反駁他。「沒有,我從沒有想過要輕賤自己的身體,與人交易。」

  「但你勾引他是件事實。」

  「阿蠻給我一包迷藥,她讓我在酒裡下藥,讓馬伕精神渙散;等他神志不清時,她會找個軍妓來替我。」說到她與阿蠻的計謀,無雙顯得有些難以啟口,她知道欺騙馬伕是不對的,但是──「相信我,我只想找個沒有馬糞的地方,好好的睡個覺,而阿蠻說,馬伕是我唯一的選擇。」

  「他不是。」冷仲幽邁開沈穩的步伐走向無雙。「你還可以選擇來找我。」而他才是那個可以給她一切的人,他才是她唯一的選擇。

  無雙慌亂的抬眼,瞅著眼眸猛對他搖頭。「你的個性太剛強,你的觀察力太敏銳,在你凌厲的眼眸下,所有的計謀將無所遁形,我若將計謀用在你身上,那成功率是微乎其微的不可行,你會勘破我的計謀,然後惱羞成怒地加罪於我。」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相信我,你會是我最差的選擇。」如果她夠聰明的話,她寧可一輩子不認識他。

  冷仲幽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讓她清靈的雙眸望著他。

  「你很瞭解我?」

  無雙艱難的嚥了口口水。「我只是清楚傳聞中的冷仲幽,你不是個會讓女人介入你生活的男人。」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我不是?」

  他的話有股挑逗的意味在,無雙猛然倒抽了口氣。

  她搖搖頭。「不!不用試;我見過比我更美、更媚的女人拜倒在你懷裡,見過她們使盡所有的魅力,卻依然喚不回你的注意時的無奈;承認吧,冷仲幽,你是掠奪者,你習慣掠奪一切,包括領土、女人,這些是你的成就、是你的戰利品,但絕不是你的愛;你的心嚮往自由,無法專一。」而這樣的男人,她招惹不起。「你就行行好,放過我吧;反正之於你,我頂多只是你眾多戰利品中的一個,我若順服了你,充其量只能滿足你一時的成就感;在得到我後,你便會遺棄我,這樣的結局,是我無法承受的。」她抬眼,企求他。「放了我,以後我會安分守己的待在馬房裡,不再有非分之想,不再想逃。」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請他放了她。

  冷仲幽捏在她下顎的手緊緊的收縮。

  她向他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想要遠離他!

  他陰柔冷峻的面容突兀的露出一抹笑。他低下頭,含住她的耳珠子,小聲的附在她耳邊說:「要我放了你,辦不到。」

  要她,是他最初的慾念,他是不會放開她的。

  說完,他猛然抱起她纖細的身子,將她抱向鋪在地上的豹皮,讓她躺在那混著毛皮的柔軟與獸皮彰顯陽剛的地方。

  躺在他的地方,讓她不自在。無雙撐起身子,想逃。

  冷仲幽將自個的身子覆在她之上,讓無雙固定在他與豹皮之間。

  他的眼直勾勾的望進她驚惶的眼瞳裡。他看到了恐懼。她對他的恐懼。

  他的手指撥開她額前的秀髮。「你不用怕我的,至少我在床上還算是個溫柔的好情人。」

  無雙雙眼含恨。「冷仲幽,你會後悔的。」

  冷仲幽嘴角噙著笑。「放走你,我才會後悔。」他的手勾畫著她絕美的容顏,沿著她秀麗的面容直直而下,他的手指挑開了她的繡扣。

  無雙張手想揮去他無禮的手,冷仲幽的動作卻快她一步,早在她動手之前,他的大手將她的手腕固走在她身子的上方。

  他低低的笑開來,搖搖頭。「別試著反抗,因為你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勞無功的白費氣力。」

  他握住她的手腕,淺淺細吻落在她白皙手臂的動脈之處,他品嚐她的芬芳,連帶享受她的恐懼。

  他說的對,以他的強悍,她的任何反抗都是白費氣力。

  無雙要自己忍,只要她忍過了這一夜,讓冷仲幽得到了她,那麼日後他便不會再對她有興趣。

  過了今晚,他會恢復她的自由,從此冷仲幽三個字將遠離她的生活。

  無雙閉起眼,準備承受一切。

  她的無言讓他感到訝異。

  原以為,以她的倔強,她會有更多的反抗行動,但,她沒有;她只是靜靜的躺在那裡,準備承受接踵而來的屈辱。

  「為什麼?」他停下所有的動作,問她。

  無雙睜開雙眼,看著他。

  「為什麼不再反抗?」

  「因為你說過,再多的反抗都是徒勞無功的白費氣力。」

  「我不認為你是個會將我的話聽進去的人。」她的脾氣,他深深領教過;她的內在不像外表那麼柔順。

  如果能夠,她是那種寧可死,也不願讓人玷污她身子的女人;是什麼原因讓她屈服了一切,只為了茍活?

  他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讓她清靈的面貌正對向他。「讓你活下去的理由是什麼?」

  無雙沉默,逕是不語。

  太多了,冷仲幽知道她太多的弱點,她不能再讓他知道她之所以苟延一切,只求生存的原因是為了尋找親人;他是那種會利用別人的弱點,乘虛而入的掠奪者,現在她是個除了心之外,便一無所有的女人,她不能讓他利用大哥與安平來佔領她整個心房。

  緩緩的,她閉上了眼。

  過了今夜,她的生活將恢復正常。

  她刻意佯裝的柔順徹底的挑起他的憤怒。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躺在他的身下,會是這般刻意順從。

  「你起來。」他粗魯的拉起她的身子,讓她與他對立而站。

  她潔白無瑕的身子是那麼的小,那般的嬌柔,為何這樣看似柔弱的身子背後,挺著的是一副傲立不屈的心志!

  他不信他征服不了這個驕傲的小女人。

  冷仲幽拉起無雙的手來到他的衣襟。

  無雙的手在顫抖,她的眼驚惶的望向他。

  他想幹什麼?

  「替我寬衣。」

  他是在凌遲她的自尊!他要她像那些軍妓那樣服侍著他!

  無雙想掙開手,她不是軍妓,她沒必要做這些卑微的工作。

  他緊緊抓著她的手不放,戲謔的眼勾著她瞧。「替我寬衣是我的女人必須做的工作。」

nebula 2008-4-30 02:37

「我不是你的女人。」

  「可是你剛剛的確是乖順的躺在我帳下,不是嗎?」他的手殘酷的探向她的曲線。「你剛剛的確是心甘情願的想當我的女人,不是嗎?」

  無雙的呼吸驟然起伏。

  不能哭,不能落淚;他之所以用戲謔的口吻凌遲她的自尊,無非是想看她的屈服,她不能讓他如願。

  無雙顫巍巍的手探向他的衣袍,她抖著指尖挑開他衣袍上的扣子。

  衣袍落下,他赤裸的體魄大剌剌的展望在她眼底。

  他拉下她的手,直達腰際。

  無雙的眼望著他腰間的束帶,眸中帶淚。

  為什麼?為什麼他除了想掠奪了她的身子之外,還要進一步的凌遲她的自尊?

  她的淚,滴滴滴的落在獸皮之上,那晶瑩的水珠落在充滿暴戾之氣的豹皮之上,更顯得水珠子的滑落是那麼的莫可奈何。

  冷仲幽心軟了。

  他是想看她臣服於他,但他並不愛見她哭。

  這個該死的女人懂得如何讓他心軟,為她降服一切。

  他的手出奇溫柔的摟她入懷,剛強的身子覆上她的嬌柔。他的吻吸吮她唇畔的溫柔。

  這個女人,是他的。

  「她怎麼了?」冷仲幽頭也不抬的繼續審公文,看都不看副將一眼,剛剛的一句問話像是不經心的提起,有沒有答案像是不重要。

  任天行知道在將軍佯裝不在乎的表相下有太多的關心是對陸無雙的。

  女人之於將軍,一向是唾手可得,將軍他從不費心去經營一切,便有女人主動的對他投懷送抱;而這樣的行為模式套在陸無雙身上,是行不通的。

  陸無雙對「冷仲幽」三個字似乎有免疫力;她委身於將軍是迫於無奈,要是可以,他相信陸無雙寧可這一生不識得「冷仲幽」三個字。

  而這樣的女人,卻意外的挑惹起將軍的興趣。

  或許真如陸無雙所說的,將軍他太習慣掠奪他想要的一切,愈是得不到的,他愈想奪取。

  但是──將軍要的真只是掠奪嗎?

  若是,陸無雙都已經是將軍的了,那麼此時將軍不該像以往那樣,對屬於他的女人來個相應不理嗎?為何在將軍刻意佯裝的不在乎下,他會看到隱隱的焦躁,像是擔心。

  擔心?

  在戰場上戰無不勝的冷面戰神會為了什麼事擔心呢?只怕是他多疑了。

  任天行向泠仲幽報告了有關無雙的一切。「除了換房之外,她拒絕了將軍您的一切安排。」

  冷仲幽的眼定著在公文上,眉頭挑高揚起。

  她終究還是拒絕了他!

  除了她適應不了馬廄的味道,而換房之外,她高傲的寧可繼續待在冰冷的河川裡洗髒衣物,也不願意冠上「侍妾」之名,聽他的安排!

  陸無雙,她太高估她自己了;別以為一夜的恩寵、一夜的獻身,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便會有所不同。

  他是個無心的人,他絕不會因為一時迷戀她的身子,而讓她恣意而為;如果她寧可洗衣服,也不願意當他的侍妾,那麼就讓她去吧,他絕不會為難她。

  「下去吧。」冷仲幽遣走了副將。

  任天行不信將軍聽到陸無雙仍執意洗衣服也不願當他侍妾時,將軍的反應會是如此淡然、不在乎!莫非──是他的直覺有誤,其實將軍對陸無雙併沒有多特別,他待她就像待其它的女人一樣,是那樣的無情。

  「還有事?」冷仲幽看副將立在一旁,沒有離去;他抬起頭來,凌厲的眸光橫掃了任天行一眼。

  任天行行了軍禮。「沒有,屬下告退。」

  副將退了下去,冷仲幽的眼從公文冊中移開、抬起,他目光渙散的定著在遙遠不知處的一方。

  他根本無心於公事,他的心有著莫名的失落。

  他,拒絕相信這股失落的感覺是因為陸無雙的抗拒而起。他絕不是個會讓女人攪亂他生活步調的男人。

  陸無雙,她充其量是個長得還算不錯的女人,而長相傾城傾國的女人雖不好找,但絕不是沒有,他相信在眾多的歌女當中,他可以找到一個替代她陸無雙的女人,他沒必要為了一個陸無雙而懸念不已;他這麼告訴自己;今兒個晚上,他要將陸無雙的身影從他腦子裡剔除。

  一夜狂歡過後,冷仲幽癱著疲憊的身子,腦海裡盈滿了一雙帶淚的眼眸,那雙水盈盈的眼瞳是他最不願想起的記憶!

  該死的陸無雙!他抱著別的女人,但心裡想的人依舊是她!他忘不了她的一顰一笑,就連她的怒顏他都刻畫在腦子裡一清二楚。

  「該死的!」他竟然忘不了她!

  冷仲幽低咒一聲,突然轉身,將他剛硬的身子覆在躺在床上的嬌人兒,他的唇狂暴的掠奪枕邊人的唇畔問的柔軟。

  「將軍!」歌女瓶兒吟哦出聲,她想不到甫才停歇的歡愛會再次降臨,而且來得這麼快。

  「將軍,不要離開我。」瓶兒的手圈上冷仲幽的頸項間,拉低他的身子,讓他剛健的體魄嵌進她的嬌柔裡。

  他當她是他腦海中的人來愛。

  她當他是英勇的武士,兩手緊抱,不願輕放。

  雲雨過後,兩人的嘴角噙著笑。

  瓶兒當自己是特別的,因為從沒有過一個人可以讓將軍連要兩次,今夜,如果將軍允許了她在他房間裡過夜,那麼她的身份將因此而不同。

  瓶兒偎進冷仲幽的懷裡,如雪凝般的玉指圈繞在他厚實精結的胸膛前。「將軍,今夜讓瓶兒留在您身邊吧。」

  他猛然攫獲她兜繞在他胸膛的手,嫌惡的肩高高揚起。

  瓶兒被他倏然垮下的面容給嚇呆了。「將軍,瓶兒……是否做錯了什麼?或是說錯了什麼?」不然才激情過後,他的表情怎可能一下子變得這般冷酷!

  「不要做過多的要求,我不喜歡得寸進尺的女人。」他將她的手腕握得老緊,弄痛了她。

  瓶兒忍著淚水,不敢違抗他的命令。「是的,將軍。」

  她含著淚水,委屈的模樣觸動了冷仲幽的心弦。

  那一夜,「她」也是隱含著淚水,不讓水珠滑落。那一夜,「她」倔強的模樣,揪著他的心隱隱作痛。

  冷仲幽的手輕柔的揩去瓶兒的淚,輕柔的低沉嗓音從他一向冰冷的唇裡逸出。「叫什麼名字?」

  她汪著兩淚眼,細若蚊蚋地回答。「瓶兒。」

  「瓶兒?!」他喃喃覆誦了一遍,又說:「如果你想留下來,那就留下來吧。」

  連日來,冷仲幽只召瓶兒入帳侍寢,營區裡若有什麼重大的宴會,坐在冷仲幽身側服侍的人總也是瓶兒。

  瓶兒的身份因為冷仲幽待她的特別而尊貴了起來,大伙當她是將軍跟前的紅人,因為除了瓶兒,沒有人曾在將軍的房間裡過夜過,而她瓶兒,打破了冷仲幽的慣例。

  現在瓶兒人前人後儼然是以「將軍夫人」自居。她深信,以將軍對她的特別,她一定會入主將軍府,不當夫人,也當姨太太。

  「瓶兒現在就像是只驕傲的孔雀,老是翹高著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看了真教人討厭。」阿蠻拿著木棒,大力的拍打衣服,發洩她心中的不滿。「我怎麼看就看不出那個瓶兒有什麼好,將軍為什麼待她特別?真搞不懂。」「你生氣就生氣,別將怒氣發洩在衣服上頭,待會兒衣服洗破了,我可是會挨罵的。」無雙打趣的搶過阿蠻身邊剩餘的髒衣服。「以你現在的情緒,我看你還是別幫我的忙,省得到時候愈幫愈忙。」

  阿蠻現在沒心情跟無雙搶衣服,她心裡真正疑惑的是──「無雙,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可惜嗎?」

  「可惜什麼?」無雙頭抬也不抬,繼續忙著搓洗乾淨衣服上的泡沫。

  「當初你要是應允了將軍,當他的侍妾,那麼這個時候,你便不用在這洗衣服,而瓶兒便不會被將軍欽點入帳,瓶兒若是沒有被欽點入帳,那她今天就不會像只驕傲的孔雀,志得意滿的惹人嫌。」

  總之有了無雙,將軍的房間裡根本就沒有瓶兒存在的餘地。瓶兒之所以被嬌寵,根本就是無雙賒給她的,瓶兒她有什麼好得意的?

  無雙的手停了下來。心裡淒惶惶的是貞操的失落,而不是冷仲幽的遺棄。

  她早知道冷仲幽是個無心的人,她便不會傻傻的為他淪陷心房;他冷仲幽今兒個要寵幸誰,與她無干。

  無雙繼續洗衣服的動作,她笑著對阿蠻說:「我現在每天都有洗不完的衣服,做不完的雜事,現在我在乎如何在日落前,將所有的雜事全做完,然後再回房好好的睡一覺,其餘的旁事,我無心去在乎。」

  「你──真的不愛他?一點點都沒有?」阿蠻不信。因為舉凡見過將軍的人,多多少少會被將軍給迷惑。

  將軍雖無溫柔的面容,但他冷峻有稜的面龐與精實壯碩的身軀在在魅惑人心,一度,她也曾為將軍迷亂過;但,幾年下來,他的視線從未多情的看她一眼,於是,她放棄了。

  因為這麼多年了,他都看不見她的癡心,那麼守著無心對她的男人便是注定一輩子的傷心。

  可是,無雙之於將軍是不一樣的;她看得出來將軍對無雙有著特殊的感情,這是一種女人的直覺,不需要太多的證明。她愛他嗎?

  「不愛。」無雙斬釘截鐵地開口。「或許冷仲幽的氣質曾迷亂過我的心,但是,我不愛他,因為──他是個給不起愛的男人。」

  阿蠻深深的喟歎了。「為何面對將軍,你總是可以如此冷靜。」倘若今天無雙迷糊一點,不要這麼精明的去算計將軍骨子裡真正是個怎麼樣的情人,那麼無雙的日子會好過一些,至少──她不用在這裡忍受冰涼的河水,不用在雞未啼的時刻便起床。

  「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好傻。」已將身子輸給將軍的無雙明明可以過得更好的日子,但她卻選擇了成天與髒衣服為伍,也不願接受一個「侍妾」之名。

  無雙淡淡的一笑。

  輸了身子,換得日後的寧靜,值得,再值得不過了;她怕的是──冷仲幽的日夜糾纏,會讓她連心都輸給他。

  她要保留她的心,不讓人竊取它;而至於冷仲幽──無雙的嘴角釋出一抹笑。

  「他的身邊現在有個多嬌多媚的瓶兒在,恐怕不久的將來,他真會收起他那玩世不恭的心,而真心的去對待瓶兒。」

  阿蠻嗤之以鼻。「不可能的;將軍若真有心待瓶兒,那麼他不會差人熬藥汁給瓶兒喝。」

  「藥汁?」無雙疑惑的望向阿蠻。「什麼藥汁?」

  「你不知道!」阿蠻瞪大了眼,很明顯的訝異著。「你不可能不知道的啊!只要是將軍要過的女人,隔天將軍一定差人送一盅防孕的湯藥給他的女人喝下,這是預防他的女人暗結珠胎,將軍要過你,你不可能沒喝的。」

  無雙的臉倏然刷白。

  沒有,沒有,她沒喝過任何的湯藥;要是她喝過,她一定會有印象的。

  阿蠻盯著無雙乍青還白的表情,心中有層了悟。

  原來自始至終,將軍就沒想要遺棄無雙;他要了她的身子,卻沒有賜她湯藥,將軍想要無雙懷有他的孩子!

  「老天!你現在可能懷有將軍的子嗣!」阿蠻開心的拉起無雙的手。「別再待在這冰涼的河水中洗衣服,太冷、太涼的東西會讓你小產,流失掉孩子的。」

  無雙掙開阿蠻的手。

  「不會的,不會的!」她絕不會懷有冷仲幽的孩子。他們倆只發生一次關係,老天爺不會這麼殘酷,讓那唯一的一次在她身上留下永遠的印記。無雙雙手覆在腹上,這麼安慰自己,要自己別擔心;但,為什麼她的心隱隱泛著不安,像是自己永遠逃脫不了冷仲幽這個夢魘!

nebula 2008-4-30 02:37

05


  噩夢終究成真。

  她陸無雙這輩子真的得栽在他冷仲幽的手掌心裡,逃不開來。

  自從上回聽了阿蠻的那一番話後,這個月無雙特別留意了自己的月事,她深怕自己當真懷了冷仲幽的孩子。

  然而事實的真相是殘酷的,她這個月的月事遲遲沒來。

  無雙不敢去看大夫,她怕自己若是真有身孕,那麼,冷仲幽一旦知情,他會允許她把孩子拿掉嗎?

  不!她不要冷仲幽的孩子,她不能冒這個險。

  但是──她的肚子裡若真的有小孩,那她該怎麼辦?無雙的目光定著在急湍冰冷的河川上。

  她還記得那天阿蠻懷疑她有身孕時,急急的要她離開冰冷的河水,阿蠻說:「別再待在這冰涼的河水中洗衣服,太冷、太涼的東西會讓你小產,流掉孩子的。」

  太冷、太涼的東西會讓人小產……太冷、太涼的東西會讓人小產……太冷、太涼……會小產……

  阿蠻的話似催眠般讓無雙直往河的中央走去。

  她不要孩子,她不能有孩子。

  或許這個念頭對還末出世的小孩有些殘忍,但,她若真留下他,日後苦的會是他們母子倆。

  她不要日日對著酷似冷仲幽的孩子生活,這對她而言是一種折磨。

  她要永永遠遠的擺脫冷仲幽,不再讓冷仲幽介入她的生活裡。

  一步步的,無雙走向河裡,她任由冰冷的河水沖擊著她的身子。

  初春的關外,甫才融化的冬雪沿著瀑布嘩然而下,水流無情的打在無雙身上,無雙抖著身子,卻依然挺立站在河中央,感受河水沖刷她的生命力,感覺氣力一滴滴,一滴滴的從她身上流失。

  「無雙!」阿蠻到處找不到無雙,一路循來,卻發現無雙像瘋了似的站在水中央!

  現在才初春,天氣還沒轉暖,無雙她為什麼徑在冰冷的河中央站著不動!

  無雙循著阿蠻的叫喚,望了過去;她看到了阿蠻焦急朝她走近,愈走愈近,愈走愈近……

  無雙慘白的面容突兀的浮出一抹笑,她突然覺得天旋地轉,覺得暖度漸漸離她而去──

  驀然,她瞧見了她爹。

  她爹遠在天邊,近在她眼前,爹朝著她笑,那雙溫暖的大手伸向她。

  無雙將她的手伸了過去,讓爹握住──

  阿蠻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無雙的身子直直的倒下,急湍的水流沖走無雙羸弱的身子,她像朵水芙蓉隨水流漂走。

  「無雙!」阿蠻嘶吼著她的名,大叫救命。

  她一邊嘶吼求救,一邊朝著無雙的方向奔去。她得救無雙。無雙不能死。

  阿蠻的歇斯底里喚來了任天行。

  他一看到阿蠻又叫又吼的朝河的下游跑過去,便順著阿蠻瘋狂奔去的方向望過去──

  漂流的白衫白裙,如瀑布般黑髮急急的往下遊方向漂走。

  一股不安從任天行的腳底竄起。

  不會是陸無雙,不能是陸無雙!

  任天行縱躍奔向那漂流的白色影子,大手一張便從水裡撈起那朵水芙蓉。

  水芙蓉面無血色,但那清麗的容貌的確是屬於陸無雙的!

  該死!她竟然選擇輕生!她要真死了,整個鷹軍日後將活在將軍的暴戾之下,這個該死的女人,就只會給他製造麻煩!

  任天行心裡雖直埋怨無雙,但救人的腳程卻不曾停歇。

  他一手抱著無雙,另一隻手又去搶救歇斯底里的阿蠻。

  阿蠻被任天行抱住。她瞠大了眼看著面無血色的無雙,阿蠻大哭。「她死了!她死了,是不是?」她的拳頭拚命的擊向任天行的胸膛,追問著他。

  「你為什麼來得這麼慢?你為什麼沒來得及救無雙?」她哭得是涕淚縱橫。

  而任天行被阿蠻揍得很無辜,他大吼一聲,喚醒她的歇斯底里。

  「她沒死!看清楚,她只是暈了過去,並沒有死。」

  阿蠻深深吸了口氣,眨著水濛濛的淚眼望向無雙,看著無雙細微起伏的胸前,緩緩的,緩緩的,她在呼吸,雖細微,但無雙還是有呼吸!

  阿蠻激動的落了淚。「沒死,無雙沒死。」她又叫又笑,衝著任天行漾開了兩笑眼。「你真好。」她道謝。

  任天行看著阿蠻的笑顏,暖暖的情意傾洩在他心底。

  深深的,他喟歎了聲。唉,這個女人,合該是他命中的煞星。

  他狂暴的眼在她慘白的面容上定著。

  他發誓,她若膽敢停了呼吸,魂飛阿鼻,那麼他必定直追酆都,向閻王爺追回她。

  他要向她問清楚,她是跟誰借了膽,竟膽敢不要他的子嗣、他的種。

  冷仲幽全身張狂著山雨欲來的暴戾,隨行軍隊的孟大夫顫著手替無雙把脈。

  老天!他從來沒見過將軍發這麼大的脾氣過。

  他顫巍巍地猶記得任副將將這女人帶到他房間裡時,這女人不僅全身毫無暖度,她還大量的出血。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個女人做了什麼傻事。

  她懷了身孕,不想要孩子,所以她讓自己小產,讓她的孩子在未成形之際,便隨著血塊流出體外。

  他宣佈了她之所以虛弱的病因後,驀然,他聽到身後傳來冰冷的口吻。「救活她。」

  那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將軍他以冷硬的氣勢無言的恐嚇著床上的病美人,無言的命令她只能活著接受他的拷問,不許她懦弱的死去。

  天吶!這個女人是犯了什麼罪?竟能挑惹起將軍這麼大的脾氣,就連死,他都不應允。

  他開了藥方,讓人熬了藥汁,送了過來。

  將軍冷著眼看著阿蠻餵她湯藥,瞧她喝了藥汁,卻嚥不下去,又從唇間逸了出來。見那女人如此受苦,將軍的表情始終冰冷,沒有變過,他只是差人一次又一次的去熬藥,熬了藥,又令人餵她喝下。

  她喝了又吐,吐了又喝,如此週而復始,讓人見了,都為那病中的女人不捨。

  對於她的苦,將軍像是鐵了心腸似的無動於衷,他徑是站在那個女人的身側,一動也不動。

  任副將請他回帳,說病人醒了,他會差人告知。

  將軍對於任副將的提議充耳不聞,他只是瞪著一雙凌厲的眼,狠狠的盯著床上那張病弱的慘白容顏。

  孟大夫發誓,要是他與床上的病美人易地而處,那他寧可就這麼死去,也不願意醒來面對將軍的怒氣。

  昏睡了好久,無雙虛弱的醒來。

  她睜開眼第一個瞧見的便是一張盛怒的臉。

  那高高揚起的怒眉,緊緊皺著的眉峰,飽含怒氣的虎目,週身張狂著暴戾之氣的生息,都像極了冷仲幽。

  不會的,不可能的;她不會連死了,都擺脫不了他的影子。

  無雙再次閉起眼簾,拒絕相信死後的地獄會有他冷仲幽的身影在。

  「睜開眼,看著我。」冰冷的嗓音在她上方低回。

  他終究是不肯放過她。

  「既然有那個勇氣不要我的孩子,那麼又怎會沒有那個勇氣來面對我?」他卓立在她的病床前,魑魅似的糾纏著她不放。

  他冰冷的嗓音彷彿寒風吹過,凍結了無雙的心。

  她睜開雙眼,以虛弱卻堅定的口吻跟他說:「那個孩子不該存在。」

  「他該不該存在,取決權在我,不在你。」要不要孩子是他的權利,她沒有那個權利來扼殺他孩子的生存權。

  他的易怒惹笑了她。

  「終於,終於有一件事是超乎你的掌控,不再被你左右。」最近,她的生命一直掌控在他手裡,現在他終於栽在她手裡一回,讓她在他專橫中博得一次勝利。

  突然,親手扼殺掉孩子不再讓她有愧,因為她終於走出冷仲幽的掌控一回,生命不再被他左右。

  這種讓心自由的感覺,說實在的,真的很不錯。

  她突兀的笑令他更為火大。

  他暴怒地欺近她的身側,捏緊她秀小的下巴。「你想掙開我的掌控是嗎?」他陰冷的一笑。「告訴你,不可能;從今起,你將如影隨形的跟在我身側,我征戰,你作陪;我死,你便不能活。」

  他不管她是生還是死,他的日子要有她陪伴。

  他大手一張,擒住她的手腕,猛然將虛弱的她從病床上拉起。

  他不顧她的病體初癒,便邁開大步,拖著跌跌撞撞的她走出孟大夫的房間,而將孟大夫的錯愕遠遠的拋在身後。

  這是行軍以來,孟大夫第一次見到將軍喪失了該有的冷靜,狂暴的好似風魔一般。他衷心的期盼,期盼那名女人能乖順一點,至少,別再輕捋將軍的虎鬚,挑惹他易怒的脾氣,這樣對她對整個軍營的人都好。

  他在凌辱她!

  自從他將她帶離孟大夫的房間後,他便自作主張地將她安排在他房間的旁邊,他命令侍女們照顧她生活起居,生活中的一切雜事,有人代勞。因為這樣,所以她的身份被曖昧的冠上「侍妾」之名。

  侍妾!雖然他沒有公開言明她的身份,但他替她選的房間,張羅的一切,在在暗示著她是他的女人的事實。

  她的身份終究被他給矮化了。他終於如願的將「侍妾」這兩個令人羞愧的字眼加諸在她身上,而她卻無力反駁這一切。

  連日來,冷仲幽派人守在她的房間外,防著她逃、防著她再次出意外,她哪裡也不能去,冷仲幽軟禁了她。

  「無雙。」

  熟悉的叫喚,喚回了無雙出竅的魂魄。

  她猛然回頭。

  「阿蠻!」她的嘴角露出喜悅的笑。「你怎麼來了?他怎麼可能讓你來?」

nebula 2008-4-30 02:37

  冷仲幽像是決定孤立她,下令與她熟識的人不准進這房間裡來,所以這些日子,她沒有說話的對象。

  阿蠻淒惻惻的惶然一哂。「因為他知道,除了我,沒人能勸得了你。」

  勸她!

  無雙警戒的退了身子,倉皇的眼往阿蠻的身上搜尋,只見阿蠻不是空手而來,她的雙手還捧著一件衣裳。

  「今天有個晚宴,他要你去服侍他。」

  來了!她厭惡的事終究是發生了!

  冷仲幽他決定用這個方法來凌遲她的自尊,是嗎?

  無雙轉過身子,冷凝著嗓音。「告訴他,我不去。」不管誰來勸說,她不做任何侍妾必須做的工作的心意絕不改變。

  「無雙,他買了一個十歲的小男孩。」阿蠻的口吻幽淒淒的。

  無雙的心突然惶恐起來。

  「他,是你的挨鞭僮;今後,你若不順從他的命令,那麼那個十歲的小男孩將代替你受過,接受他的鞭刑。」

  無雙倒抽了口氣,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冷仲幽竟敢這麼做!

  為了讓她屈服,他竟然買了個年紀尚小的孩童來當她受過的替身!

  冷仲幽,你好冷血。

  阿蠻捧著衣服走近無雙。「換上它吧,鬥狠,你是鬥不過他的。」

  無雙的眼茫茫然地看著阿蠻手中的衫裙,她的手緩緩的伸了過去,顫巍巍的接了過去。

  她屈服了。

  看到無雙如他所願的穿上他指定的衣服,冷仲幽沒有絲毫的喜悅心情,他的眼直直的鎖在無雙的身上,憤怒的目光灼熱的刺向她那一身薄衫衣裙。

  他從來不覺得他們大唐仕女的服裝有何不妥,時至今日,那一身暴露的衣著穿在無雙身上,他才覺得他們大唐的衣飾有待改進。

  無雙的出現,吸引了在場戰士所有的傾慕。

  任天行發現一個有趣的事實,他發現那些傾慕的視線若多停駐在無雙身上一會兒,立刻會招來一記冰冷恐嚇的怒視。

  循著那怒目望過去,大伙不難發現他們的將軍鐵青著臉,冷凝著目光無言的宣誓她陸無雙是他的所有物,旁人多瞧一眼都罪該萬死。

  瞧見了將軍佔有慾極強的目光,大伙都很識趣,趕快回頭,尋找身旁的慰藉,不再對不屬於他們的女人多做非分之想。

  「過來。」他的眼賁張的鎖在她因憤怒而起伏的胸前。

  那淡紅色的抹胸緊緊的包裡著她豐滿的上圍,在這樣暴露的衣著下,她外頭竟只罩件薄衫。

  該死!「去拿件長帔過來!」他要把她過分暴露的地方全包起來,而長帔還沒拿來之前──「該死的,我叫你過來,你沒聽到嗎?」他憤怒得失去了理智,從主位上彈跳而起,邁著氣憤的步伐,走向她。拉著她的手,便往他的懷裡帶。

  她倔強,杵著不走。

  他與她兩個人就這麼立於宴會的中央,怒目相視。

  冷仲幽赤著怒眼望著她因憤怒而脹紅的臉;他訝異的發現到,她的臉紅通通的,盛怒中的她似乎比平時更吸引人。

  有趣的眼循著她的臉往下瞧,她一生氣,不只臉紅,就連脖子都泛著紅潮,而那片粉紅隱沒於抹胸之下;他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皺著,不由自主的猜想在那抹胸之下,她玲瓏有致的身軀是不是有相同的紅雲?

  這個大膽的遐思閃過腦際,他全身的血液急速賁張、鼓噪於血脈之下,亢奮的情潮席捲他全身。

  冷仲幽發誓,若他再不阻止無雙對他的吸引力,他會拋下滿營的部屬,將無雙拖回他的房間,而要了她。

  他隨手抽起一張桌子的桌巾,任那滿桌的酒菜灑在地上,他毫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無雙「不得體」的衣著。

  他將桌巾包裹在無雙的身上,不許她粉紅的肌膚露出一丁點。

  他佔有似的摟過她的身子,不容她拒絕的強行帶她到他的位置旁坐下。

  「你別碰我。」她強行站起來,抗拒他的命令。

  她對他的拒絕明顯的表露在她嫌惡的表情裡。

  冷仲幽喚人帶阿蠻來。

  阿蠻來了,而她的身側多了個小男孩。那小男孩大大的眼充滿了哀傷與認命。

  無雙倒抽了口氣,猛然跌坐在冷仲幽的身邊,心沈到了最谷底。

  她知道這個小男孩是誰;他是冷仲幽新買的奴隸,是代她的挨鞭僮,只要她不聽令於他,那麼那小男孩就得替她挨鞭子。

  「看來阿蠻已經跟你說過你不聽話的後果了。」冷仲幽滿意的牽唇一笑,他命令她拿起酒盅。「替我斟酒。」

  「你何不直接鞭打我,為何要折磨那個小男孩?」她憤怒的眼質問著他。

  冷仲幽陰沉沉的笑開來。「因為我知道讓你受再多的苦,你也不會屈服,但相同的刑罰落在與你不相干的人身上,那便有不同的效果。」他勾起她小巧完美的下頷。「你說,我對你瞭不瞭解?」

  無雙緊緊咬著泛白的下唇,賁張著兩怒眼,無言的向他抗議。

  他的心冷絕到底,對於她的自虐,他根本就無動於衷。

  他倒要看看她能倔強到何時?

  血,從她脆弱的唇沁涎而出,沿著她的嘴角緩緩流下。

  鮮紅的色彩在這場格鬥中分外的觸目驚心,所有在場的人一片嘩然,全被無雙的不服輸給震驚了。

  他們沒想到這個看似嬌柔的小女人竟會有這麼倔強、高傲的心。

  「放開你的唇。」冷仲幽命令她。

  她冷冷一笑。

  她知道鬥狠,她鬥不過他;既然鬥不過他,那她寧可自虐自己,也不願屈服於他。

  她賭上了自己;若冷仲幽真可以心狠到眼睜睜地看著她死,也要凌辱她,那她也唯有一死以明志,言明她絕不當他侍妾的決心。

  該死的!他輸了!只因為他心軟,無法冷眼看她凌虐她自個。

  冷仲幽猛然推翻自己的桌子,任那滿桌的珍饈傾倒在地,他將無雙推開他的身側,向天嘶吼著。「滾,快滾!」他怕自己一時錯手,會扼殺這個處處挑釁他權威的小女人。

  阿蠻撇下挨鞭僮,快速的扶起無雙,連忙帶走她。

  她知道饒了無雙一命已經是將軍脾氣最大的極限了,無雙再不走,只怕會血濺當場。

  冷仲幽卓立在原地,望著無雙倉皇的離去,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他霍然拉起早愣在一旁的瓶兒,將她帶離宴會。

  他要在她身上找尋在陸無雙那邊得不到的柔情。

nebula 2008-4-30 02:38

06


  一場又一場的歡愛,瓶兒悲哀的發現自己之於冷仲幽就像是一個妓女,他對她只有肉體關係的意義,沒有特別的情感在。

  她曾自作多情的以為將軍之所以會留她在他房間裡過夜,且這些日子以來,除了她,他從沒有要過別的女人,是因為他對她有感情在,但是,今天她才發現,她只不過是個替身,是將軍得不到陸無雙的替身。

  他將他對陸無雙的慾望發洩在她身上,他以為他這樣就可以降低對陸無雙的興趣;他不知道的是──他投注在陸無雙身上的感情已超乎他所想像。

  她在他的軍隊裡待了兩年。兩年來,她見過形形色色的女人,這之中不乏有人使上欲擒故縱的伎倆來吊將軍的胃口,對於那些女人,將軍全撤了帳,理由是──他沒空跟人玩無聊的把戲。

  要女人,他唾手可得;他從來不費心思去討好難搞的女人。

  而陸無雙是個例外。

  第一次,將軍強迫一個不要他的女人入他房間;為了陸無雙,將軍買下一個十歲的小男孩,只為了讓陸無雙屈服於他。

  為了陸無雙,將軍在今天的晚宴上大發雷霆,拂袖而去。

  將軍他到底知不知道,為了陸無雙,他打破了多少的慣例!?

  從來沒有人可以當著他的面挑釁他的命令,而陸無雙犯了一次又一次,罪該至死,但是,將軍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饒了她。

  他以為他面露寒光,便沒有人看得清他對陸無雙的在乎;他以為他凌辱她的脾氣,就沒人知道他對陸無雙的愛。

  哎!今天只要參加晚宴的人都知道,當陸無雙穿著那件薄衫出現時,將軍有多想挖掉所有人的眼珠子。

  他像個妒夫似的命令人拿長帔,又迫不及待的扯下桌巾包裡陸無雙的身軀;他對陸無雙的佔有慾顯而易見;他要陸無雙只為他一個人所擁有。這樣強烈的情感,她從未在將軍的身上見著過;對女人,將軍一向不在乎,為何──陸無雙可以讓一向冷傲的他傾注所有的目光?

  幽幽的,瓶兒歎了囗氣,她側著身子,端看著枕邊人。

  瞧他,睡著時,全身依然張狂著致命的吸引力,他是所有女人傾心的對象,為何他單單只在乎一個陸無雙?

  瓶兒的纖纖玉指勾畫著冷仲幽冷峻有稜的面容;那濃黑如墨的劍眉,漆黑如子夜的星眸──多好、多俊的他,為什麼他就不能多留些心思在她身上?

  她雖不比陸無雙美麗,但她姿色也屬上上之選;而最重要的是,她愛他,在乎他,她多希望他的愛能分予她;為什麼他就是不能?

  瓶兒湊上了嘴,親吻他抿薄了的唇。

  冷仲幽下意識的響應,這無關於乎情、無關於乎愛,只是生理機能的需求,瓶兒知道;但,她滿足了。

  她希望陸無雙永遠都不要愛上將軍,那麼──縱使她只是陸無雙的替身又何妨呢?反正,真正得到將軍的人是她,又不是陸無雙。

  對,只要守著將軍,只要讓陸無雙不愛上將軍,那麼將軍永永遠遠都是她一個人的。

  瓶兒笑了,她熱烈的挑逗還在睡夢中,依舊渾渾噩噩的冷仲幽,她要當他這一輩子唯一的愛,所以她要徹底破壞陸無雙對於將軍可能的好感。

  只要陸無雙對將軍反感到了極點,那麼依陸無雙那麼烈的性子,將軍這一輩子都甭想得到陸無雙的心。

  想到這,瓶兒便覺得自己往後的日子是充滿了遠景,無限的美好。

  瓶兒堂而皇之的進入無雙的房間內。她是登堂入室,來趕人的;但她沒想到自己的自信滿滿在瞧清了無雙的房間後,心情倏然一變,盈滿妒意。

  銅鏡、妝奩、從關內買進的胭脂水粉,還有關內最新流行的半臂衫、翻領小袖衣,一件件的疊齊,放在案上。

  這些東西在關內或許稱不上稀奇,但在關外因為取之不易,這可算是寶貝。

  而這些寶貝,將軍費心的為陸無雙張羅來,但陸無雙卻棄之如敝屣,一點都不珍惜。

  瓶兒拿起一件淡綠色的半臂衫在自個身上比對起來。

  真合身。穿在她身上,肯定會很合適。

  無雙看瓶兒將她的衣服一件試過一件,並不在乎。反正那些衣服她少穿,放著也是放著,不如──「瓶兒姑娘要是喜歡的話,可以帶走。」

  「帶走!?」瓶兒滿是譏笑的回過身來。「不,我並沒打算帶走這裡的任何東西。」

  她拿著無雙的半臂衫走近無雙。「我是來接收這房間裡的東西。」

  「接收這房間裡的東西!?」無雙的眉頭因不解瓶兒話中的意思而蹙攏。

  「從今天起,你搬回以前的房間住,而這房間,就由我來接收。」瓶兒得意的嫣然一笑。「當然也包括接收這房間裡所有的東西。」

  對於這項安排,無雙沒有半點的可惜,她在乎的是──「這是冷仲幽的決定?」他決定放她自由?不再為難她!?

  瓶兒的笑顏倏然垮下。「這當然是將軍的決定,不然誰有那個膽子來遣你出帳!從今大開始,將軍決定不會為難你,他讓你恢復自由身,做你想做的一切,當然,如果你想反悔,想當將軍的侍妾的話,那將軍還是會考慮的。」瓶兒瞅著眼問無雙。「你要嗎?」

  無雙腰桿子一挺,直直的走向帳外。「不用了,謝謝。」自由便是她最想要的東西,這房間裡所有的物品,她根本就不在乎。

  瓶兒趕在無雙走出房間前,摟住了她的手。「你走出這個房間,就不能再回來了。」

  「我知道。」

  「縱使是出了這房間之後,你的身份只是個奴隸,你也不在乎?」

  無雙牽動嘴角,微微一哂。

  她要是在乎她的身份只是個奴隸,那她今兒個也就不會跟冷仲幽抗爭到底了。

  無雙的笑容寫明了她的想法。瓶兒終於相信陸無雙自始至終都對當將軍的侍妾沒有興趣。

  「這倒好,現在伙房那正缺人,我想你並不介意去伙房幫忙,是吧?」瓶兒想將無雙貶為灶下婢的意圖相當的明顯。

  在那成天與灶為伍的日子裡,她不信將軍還會對這個整天蓬頭坼面的陸無雙有興趣。

  無雙不在意。只要能讓她自由,那她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無雙沒帶走房間裡半樣東西,她怎麼來,便怎麼走,她不想貪圖冷仲幽給她的任何物品。

  無雙走了,瓶兒笑了。

  她終於拔除她的眼中釘,現下……就只剩下挑撥將軍對陸無雙的感情。

  「我不信將軍會遣你出帳!」用晚膳時,阿蠻才聽到無雙被趕出房的事。

  說實在的,打死她,她也不信將軍會將無雙貶為奴隸,要無雙再做奴隸才做的工作。

  「這一定是瓶兒使的詭計,我叫任天行去問將軍去。」阿蠻放下碗筷,氣沖沖的就要往外走。

  無雙拉回了她。「你行行好,別去找任副將了,好不好?」

  「為什麼?」阿蠻瞪著杏眼問道。「難道你真的想當灶下婢?成天在伙房裡工作!?」

  「這沒什麼不好。」

  「可也沒什麼好的呀。」任誰也知道在伙房裡工作,成天有做不完的事,洗不完的碗筷,這樣的工作,無雙她怎能負荷得了?

  「他肯放我自由便是好處。」

  「可是……伙房的工作量很大的耶。」

  「我不在乎。」

  「那是因為你從來就沒在乎過什麼!」阿蠻朝著無雙吼。

  她幽淒淒的眼望著無雙嬌小的身子。「無雙,我們是不是好朋友?」

  「是。」在這軍營裡,就只有阿蠻是真心在關懷她的。

  「那,為什麼你心裡有苦,卻從不對我說?」

  在這軍營裡,她與無雙算是好友,可是她卻一點都不瞭解無雙。「當初你有孩子的時候,你誰都不說,逕自一個人決定,便讓孩子小產,幾乎讓自己喪了命;孩子的死、你的生命,這些你一點也不在乎。」阿蠻難過的搖搖頭。「那我就真的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你在乎的。」

  無雙放下碗筷,她的手握上阿蠻的。「我在乎我的孩子,我在乎我的生命,但是這些若真要與我的自尊比起來,那麼孩子可以犧牲、我的性命可以不要。」

  她是陸王府的千金,是大唐的郡主,她可以不要一切,但是她絕不能讓陸家為她蒙羞。

  說她這是愚癡也好,說她這是昏昧也罷,只要她頂著陸王府之名的一天,她便不能辱了「陸無雙」之名。

  基於這個理由,所以她寧可不要孩子,不要性命,也不願意當冷仲幽的侍妾。

  「阿蠻,別為我擔心好嗎?為了找尋我的大哥與妹妹,我會挺得過這一切,好好的活下來。」

  她不會讓任何情勢將她逼絕的。

  阿蠻沒有無雙的樂觀。

  依無雙的性子,現在她倒希望將軍是真的對無雙沒了興趣,真想放她自由,不然,以無雙的倔脾氣,她的苦難日子還有得熬。

  無雙沒想到在伙房的日子遠比她想像來得辛苦,只因為,伙房是女人的世界,而女人卻又是冷仲幽的親衛隊。

  她們對她違抗冷仲幽的事大概略有耳聞,所以當她被貶來伙房當灶下婢時,她們三天兩頭,只要興致一來便對她冷嘲熱諷。

  她還記得前兒個她剛來,不小心打破了一個碗,旁邊一個女奴便朝著她喲喲喲的叫。「到底是將軍恩寵過的,怎麼,連個碗都不會洗啊!」

  對於這些冷言冷語,她吞忍了過來。

  因為她相信,終有一天她會走出這裡,回到京城。

  回到了京城,那便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想到這,無雙的壞心情都一掃而空,而唇畔微微的漾著幸福的笑。

  「笑什麼?」女奴阿巧冷眼瞪著無雙。

  這個女人,真不曉得她在想些什麼,她從沒見過有人被貶到伙房來了,竟還有那個心情笑!

nebula 2008-4-30 02:38

[table=100%,#FFFFE6][tr][td][size=9pt][發帖際遇]: [url=http://ds-hk.net/event.php]nebula開車的時候, 一張紙條飛進駕駛艙, 才發現原來是支票現金300Ds幣.
[/url][/font][/td][/tr][/table]

 真賤!

  她最討厭的就是像陸無雙這種女人了,她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想玩弄男人於股掌之間,還好將軍英明,沒被她的詭計給設計了,將她貶到伙房來。哼,瞧瞧這會兒,她就不信她還得意的起來。

  她冷睨著無雙跪在地上擦地,大剌剌的走近無雙身邊,故意打落盛了剩菜剩飯的盤子,讓那殘羹剩飯倒了一地。「喲,瞧瞧,我怎麼這麼不小心啊!竟然長這麼大了,還會打翻東西。」她站在無雙面前。「不好意思,得麻煩你再擦一次了。」

  無雙抬頭,冷冷的眸光望向阿巧;她站了起來,與阿巧平視而望。「對不起,既然是你『不小心』打翻的,那就麻煩你自個兒收拾。」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她陸無雙沒必要忍受這些屈辱。

  阿巧賁張著兩怒眼。「我是伙房裡的大丫頭,你這個新來的敢不聽我的話?」

  「大丫頭、小丫頭再怎麼分,終究也不過是人家的奴隸。」無雙傲眉一揚。「你憑什麼讓我聽你的?」

  「你!」她揚起手,摑了無雙一個巴掌。

  一個巴掌震驚了伙房所有的人。無雙冷眼瞪著阿巧。「別再有第二次了。」她不想像潑婦似的回阿巧一巴掌,但阿巧若得寸進尺,以為她的不反抗是懦弱,那麼她會讓她知道她的脾氣不容她來挑釁。

  無雙那高傲的姿態惹火了阿巧。她就不信她再賞她第二個巴掌,這個賤人又能拿她怎麼樣?

  抬起手,阿巧就要往無雙那絕美的臉打下去。

  伙房裡的管事適巧見到這一幕。「阿巧,住手!」他攫住了阿巧的手腕。「你在做什麼?」

  「她……」阿巧看到管事,氣勢倏然短了七分,她囁囁嚅嚅、支支吾吾的指控無雙。「她打翻了東西,竟然不收拾。」

  無雙徑是搖頭冷笑,並不反駁。在這個團體裡,她是弱勢的一方,她不覺得她的辯白可以澄清她的無辜。

  管事對陸無雙這個女人的印象雖只停留在她不斷的抗拒將軍的寵幸,但在她那樣冷諷的笑容裡,他對事情的真相多少有些瞭解。

  他相信他的直覺,相信伙房的這一場混亂絕不可能是陸無雙挑惹的,因此他命令阿巧。「將這裡清一清。」

  「為什麼是我!?」阿巧大聲的抗議。「錯的人是她,又不是我。」

  管事的臉倏然一冷。「我做的決定,需要向你解釋嗎?」

  阿巧噤口不語,而臉上露著古怪的神情瞄向無雙。

  聽說這個小賤人曾勾引過管馬的馬伕,這會兒她才剛到伙房不久,她該不會連伙房的管事都勾引了吧!

  是有可能。不然,一向公正無私的管事對這事不會連問都沒問的便編派她的不對,直要她清理這一切!

  原來,陸無雙也沒大伙所想像的那麼清高嘛。阿巧鄙視的眸光往無雙的方向掃過去,嘴邊掛著一絲不以為然。

  妓女!

  阿巧看她的目光透露著「妓女」兩個字。

  無雙知道自從她被冷仲幽納在他房裡起,這兩個不堪的字眼便烙印在她身上,象徵著她的恥辱,一輩子洗刷不去。

  幽幽的,無雙歎了口氣。轉身,她再跪下身子,刷洗地板。

  管事將她拉了起來。「別洗了。」他將一盤糕點放到無雙手中。「將這甜品送到將軍的房裡去。」

  無雙的身子冷顫,抖了一下。「將軍的房裡?」冷仲幽他又要耍什麼花樣了?

  她對將軍的恐懼顯而易見,管事連忙的解釋。「這不是將軍的意思,而是瓶兒姑娘吩咐的。」

  「瓶兒姑娘?她要我送甜品到將軍的房裡!?」無雙心裡的那股不安不減反增;直覺的,她就是覺得瓶兒對她沒安什麼好心眼。

  「既是瓶兒姑娘要的,為什麼要將東西送到將軍房裡?」無雙提出她的疑惑。

  阿巧嗤聲冷笑。「人家瓶兒現在是將軍身邊的大紅人,天天睡在將軍房裡,這甜品當然是往將軍房裡送,不然還能往哪擱啊?」打擊無雙,是阿巧現在最得意的事。

  無雙根本就不在乎躺在冷仲幽床上的女人是誰;她在乎的是,她再也不想看到冷仲幽,再跟他有任何的牽扯。

  「管事,可不可請別人去,我不想進那屋子。」那兒,有她最不願回想的記憶,她對那個地方有強烈的反感。

  管事莫可奈何的歎了聲。「我無能為力。」因為無雙是瓶兒指定的侍女。「瓶兒姑娘要你過去服侍她。」

  瓶兒指定她!「我不去。」要她為奴為婢,她可以不在意,只因為這是時勢所逼,但要她去服侍人,她辦不到。

  「嘖嘖嘖!」阿巧滿是譏諷。「你不要──呵!時至今日,將軍已經不要你了,難道你還以為你有那個權利說不要嗎?」阿巧白眼一瞪,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當然啦,如果你想反悔,再回頭央求將軍要你,幸運的話,你又得寵,那結果當然另當別論。只是現在瓶兒的身份還是高過於你,將軍想要的人依然是她。強權當頭,陸無雙,我想你是沒有說不要的權利;我勸你呀,還是乖乖的聽話,乖乖的去服侍瓶兒。倘若你能討好瓶兒,搞不好她會在將軍面前美言幾句,那麼或許到那時候,你可以離開這烏煙瘴氣的地方。」

  無雙心動了,不過不是為了阿巧那句可以離開伙房,而是──她若能讓瓶兒幫她說動冷仲幽,讓冷仲幽差人給驥遠大將軍送信的話,那麼她或許可以回到京城,或許她可以找到安平的下落。

  「我去。」無雙從管事手中接過膳盤甜品,高傲的走出去。

  她做這一切,不是貪圖日後的日子好過,而是為了早日與親人相聚。

  無雙依照管事的吩咐給瓶兒送甜品到將軍房裡,但她沒想到自個門一推,便見到冷仲幽抱著瓶兒正上演著火辣辣的一幕。

  她看到瓶兒衣衫不整的掛在冷仲幽的身上,任冷仲幽的大手游移在她玲瓏有致的軀體上。

  冷仲幽的吻狂亂的在瓶兒身上搜尋,他隔著瓶兒的薄衫吻住她的顫慄。

  無雙因為太過於震驚自己所目睹的一切,手中的托盤竟在目瞪口呆中滑落。

  「鏘」的一聲,不僅震醒了無雙的魂魄,連帶的也震醒了正纏綿的兩個人。

  冷仲幽從瓶兒的溫柔中霍然驚醒,他暴怒的眼急速的找尋罪魁禍首。

  他的憤怒在看到無雙滿臉臊紅後,怒氣倏然被不可言喻的慌亂給取代。「該死的!」無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無雙見著了他的怒氣,慌忙的說聲:「對不起。」她不是有意偷窺的。

  無雙連忙奪門而出,為了她看到所不該看到的那一幕。

  冷仲幽翻身下床,下意識的想去追無雙。

  瓶兒攀住他結實的身子。「將軍,你要去哪裡?」

  瓶兒的問題潑醒了他的理智。

  他要去哪裡?

  追回無雙嗎?

  追回了,又如何?她終究是厭惡他的,不是嗎?

  冷仲幽跌回床上。「她為什麼會穿成那個樣子?」無雙的粗衣布裙上有著明顯的油漬。「為什麼她不穿那些新衣裳,反而要穿那些破舊的布衣衫裙?」冷仲幽無意識的喃喃自語。

  瓶兒的手勾搭著他寬闊的肩膀。「將軍,難道你不知道陸無雙將你送給她的衣服全送回來了嗎?」

  冷仲幽的身子一僵。「全送回來了?」

  瓶兒委屈的點點頭。「嗯,全送回來了;就連住的地方,她都搬離了。」

  無雙她搬離了他為她安排的地方!「她現在睡哪?」他深深的覺得被傷害了,而冷凝著嗓音問。

  「睡在下房,同那些女奴們住在一塊。」瓶兒眼尖的瞧見將軍條然刷白的臉,她得意的揚起一抹笑。「無雙她還自願到伙房去幫忙,她說……說……她還是寧可以勞動換取食物,也不願嗟來食。」

  瓶兒倚向冷仲幽,靠著他厚實的背部,將頭枕在他的肩頭上。「將軍您說,要不要將無雙強行帶回,畢竟伙房裡的工作並不輕鬆,她這麼做,無非是想向你抗議嘛。」

  冷仲幽寒了一顆心。「不,不用;她既然想待在伙房裡,那就讓她待在伙房裡吧。」從今爾後,他再也不想聽到「陸無雙」三個字。

  「將軍,難道您就真忍心看她在伙房裡凌虐她自己嗎?」瓶兒佯裝為無雙抱不平。

  「那是她的選擇不是嗎?」既是她陸無雙親自選擇的,那他便順從她。不管她想怎麼虐待她自己,那是她陸無雙的事,他再也不在乎了。

  瞧見將軍條然變冷的面龐,瓶兒知道她的計謀終於成功,將軍早晚會是她的。

nebula 2008-4-30 02:38

07


  自從無雙撞見了冷仲幽同瓶兒親熱後,她腦子裡熱烘烘的全是冷仲幽的影子。

  她腦子裡不時的浮現出他冷嘲的眼、剛硬的瞼,還有……還有他健壯的體魄。

  而那樣強健的身軀曾經深深地擁抱過她。

  無雙的呼吸倏然轉沈,心口發熱。

  老天!她變得淫蕩了!

  現在她只要想到冷忡幽冷峻有稜的面容,那纏綿悱惻的一幕便會浮出她腦海,只是身陷溫柔鄉、躺在冷仲幽懷裡的人是她,不是瓶兒。

  怎麼會這樣暱?無雙的手覆上羞紅的臉,忍不住呻吟出聲。

  「無雙!你怎麼了?」睡在無雙身邊的阿蠻聽到無雙的呻吟聲,連忙坐起了身子。「你人不舒服?」

  無雙捂著臉,搖頭。

  「你到底是怎麼了嘛?」阿蠻伸手將無雙的手給拉下來,卻赫然發現無雙的手變得粗糙。「你的手怎麼了?」她連忙拿火熠子點燃油燈,看清了無雙的手。

  那雙原本柔細的柔荑此時竟佈滿了傷痕。

  「很痛是吧?」阿蠻輕柔的手撫過那些傷痕。

  無雙將手收回。「沒有。」是真的沒有。這些傷口,她早已麻痺,縱使是真的痛,也痛不到哪裡去。

  「你別騙人了,我剛剛明明聽到你在呻吟。」阿蠻翻身下床。「我去跟孟大夫要些創傷藥。」

  「阿蠻!」無雙急急的拉住她。「你別麻煩了,我是真的不痛。」

  「都傷成這個樣子了,你還逞強!」阿蠻以為無雙還是同以前一樣,受了委屈、受了苦,逕是往自己的肚裡吞,不讓好友為她分憂解勞。

  「不行,我不能任由你這麼糟蹋自己,我一定得去幫你拿創傷藥。」

  「阿蠻!」無雙見她勸說無用,乾脆說。「我自個兒去,你休息,別替我跑這一趟。」

  「那怎麼成?!」

  「阿蠻!」無雙倏然板起臉孔,佯裝生氣。「你再這麼堅持下去,那我就不去跟孟大夫拿藥了。」

  「好好好,你去就你去,別板起臉跟我生氣嘛。」很奇怪,阿蠻就怕無雙板起臉孔生氣的模樣。

  別看無雙生就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無雙板起臉的模樣是亂可怕的,好像她生來就是一副不怒而威的氣質,讓人自然而然的生畏。

  「無雙,你若是生對人家,鐵定是公主、郡主的命。」阿蠻是有感而發。

  無雙扯著嘴角笑。「你明兒個還得早起做事,快睡吧,別淨說些風涼話;我去孟大夫那拿了藥,待會兒就回來。」無雙穿了鞋子,披了件外衣,就要出去。

  「你真的不要我跟你去?」阿蠻不放心的又問了句。

  「不用了,你快睡吧。」無雙走了出去,順便將門帶上。

  其實這麼晚了,她怎好意思去打擾孟大夫的睡眠呢?她只不過是拗不過阿蠻的好意,所以才出來外面透透氣,省得她真的去敲孟大夫的門,吵了孟大夫的睡眠。

  無雙順著月光,朝著林子裡的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她竟然走到了河邊;她想起自己在這條河裡失去孩子,想到自己差點死在這裡;想到──因為她的想不開,而冷仲幽怒氣沖沖的模樣──

  今天睌上,她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又想起他來了呢!

  無雙的心被腦中的人影攪亂了,胸口隱隱的泛疼。她伸出手,看著自己的傷,告訴自己:這些是冷仲幽的傑作,要不是他,那縻她今天不會淪為灶下婢;要不是他,那麼她今大不會滿是傷痕。

  無雙將手浸到河流裡,讓那冰涼的感覺沁人她心裡。

  好舒服。她發現冰涼的河水可以麻痺她的傷痛。

  無雙脫下鞋襪,將玉足伸到水中。涼涼的舒服感受蕩漾著她的喜悅。無雙像個孩子似的開懷地在河裡玩了起來。

  有多久,她不曾感受到開心是什麼滋味了呢?

  冷仲幽本來是出來散心的,但林子裡銀鈴似的笑聲卻止住了他的腳步。

  都這個時候了,還會有誰在林子裡呢?他循著笑聲走了過去。

  來到河邊,他停下了腳步,奇異似的盯著不遠處的人影而愣在一旁。

  是無雙!

  他從來沒見過她笑得這麼開心過!

  此時的她,像個仙子似的,在水中玩耍,她的笑容漾著陽光般的暖意,一點一滴的融進他的心坎裡去。

  他,還是忘不了她。

  他的目光依舊固執的鎖在她身上。

  無雙很敏感的察覺身後有人。她急速的轉身,找尋那股讓她不自在的視線。

  她身子一轉,不用找、不用尋,她的眸光便迎上一股灼熱的注視。

  是冷仲幽!

  無雙的心突然紊亂,失了分寸;他灼熱的目光,讓她直覺得想逃。

  他嗅覺到她的意圖。「別走!」他無意打擾她,如果有人必須離開,那也該是他。

  他的出聲更讓無雙感到慌亂,她以為他就要來逮她了,所以她的腳步愈加的慌忙,急急的想逃離令她不安的一切。

  一個踉蹌讓無雙不小心跌進水裡,拉回了冷仲幽想離去的身子。

  他急急的奔向她,粗魯的將她從水裡撈起來。「你要不要緊?」

  「你放開我。」她揮開他的禁錮,急急的往後退,退開的身子因為一時重心不穩,害的她再次跌到水裡頭,冷不防的嚥了幾口河水。

  「咳,咳,咳。」她坐在水裡,拍拍胸脯,救回驚嚇過度的心臟。

  她的反應過度,讓冷仲幽恢復了慣有的冷漠。

  她討厭他,她不願讓他碰她。

  冷仲幽的眼眸裡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他大手一張,一把揪起無雙。

  她瞅著清澄澄的眼,不懼不怕的迎向他。「你想幹什麼?」

  他的眼鎖在她顫抖的唇,看見她美麗的臉龐聚攏著恐懼。

  她在怕他!怕什麼呢?

  冷仲幽的手指不安分的勾畫著無雙的容貌。狹長的兩細眉,汪汪的兩杏眼,她是如此的美麗。「為什麼怕我?」他突兀的問她。

  為什麼怕他?

  無雙不知道;她只知道今夜冷仲幽不該出現在這,今天,她的腦海裡浮現他的身影太多次,每回想起他,纏綿恩愛的一幕便伴隨著他的身影出現。

  老天!他冷傲的面容已深植在她的腦海裡,而她對他──有著不應該存在的遐思。

  心旋至此,兩片紅雲飄上無雙的兩頰,嫣紅了她的臉,看癡了他的眼。

  「你臉紅了?」他勾起她的下頷,讓她正視他。「為什麼?」

  無雙將手抵在他胸前,試著想推開他。

  他的氣息沉沉穩穩的吹拂在她週身,這會讓她不自在。

  而他卻不讓她如願以償。

  他的手專制性的覆上她渾圓的臀,將她推向他,讓她的身子靠他更近。

  他的陽剛箝在她的嬌柔裡,無雙試著想推開兩人的距離,但最後卻只能無力的攀著他。「冷仲幽,放開我。」他不能趁她心滿滿的都是他的時候乘虛而入,她會逃不開的。

  看慣了女人對他癡迷的模樣,冷仲幽知道無雙的眼神代表著什麼。

  「你愛上我了!?」

  她倒抽了口氣。「沒有。」不可能有。「我最討厭的人是你,我不可能愛上你。」她是在反駁他,同時也在警告自己,冷仲幽不是她愛得起的男人。

  「你說謊。」他的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他的手直指她的心臟。「你的心在狂跳,你酡紅的兩頰,你心滿滿的都是我,對不對?」

  「你胡說,胡說。」無雙大聲的打斷他的狂妄。他怎能……怎能這麼說她呢?!她才不會喜歡上一個視女人為玩物,玩弄女人於股掌間的男人,不會,不會的。

  「既然不會,那麼你看見我為什麼想逃?」

  「因為──」她為難的嚥了口口水。「因為,我不想看到你。」

  「為什麼?」他追問她。

  她的目光迴避掉他眼裡的追問。

  因為,她一看到他,她便會憶起他與瓶兒歡愛的那一幕;那一幕,確實讓她的心喘不過氣來,揪痛的難受。

  她的肩蹙攏起來,莫名地擰痛了他的心。

  「無雙。」他輕柔的叫喚她。

  她心悸地回眸,望著他。

  他與她四目交會,鼻息相混。

  他的手輕輕的捧起她的臉,吻淺淺的落下。

  打從他輕柔的叫喚她的名時,無雙便注定了今晚得沈淪。

  她不曉得自己將心擱在他身上有多久了,她只知道自己在撞見了稍早那一幕後,她的心便揪得難受。

  「你為什麼要如此對我?」她明明抗拒著他,不讓心失落;然而他卻像只獵豹,緊盯住獵物後,便不輕易放棄。

  他的吻落在她雪白的肩胛上,重重的啃咬她如凝脂般的雪膚。

  她痛呼出聲。

  「這樣,你才知道這些日子,我有多痛。」他粗嗄的回答她,答案令她的心揪得老緊。

  她癡迷的眼望向他的狂亂。

  她不信以冷仲幽的冷傲,他會曉得什麼叫做「愛」。但,此時此刻,在他的狂亂裡,卻無庸置疑的顯現出這些日子,她的確是讓他吃了不少苦頭。

  倏然,他的吻攫住她的唇。他狂暴地吸吮她紅灩灩的柔軟。「不准你在這個時候想別的人。」他霸道的想控制她的思緒。「此時此刻,你的心、你的人只能屬於我。」

  他對她的佔有慾顯而易見。不為一生一世,而為了此時此刻的這一句話,無雙便感動得莫名。

  這個倨傲的男人呵,他隨隨便便一句甜言蜜語、專制霸道的話便可以融化任何女人的心。

  無雙將手盤上他的頸子,熱烈的響應他的吻。

  今夜,就此一次,她將自己沈淪在愛慾裡,她今晚是他冷仲幽的女奴,是他的奴隸,不是無雙郡主,不是陸王府的大小姐。

  冷仲幽抱著她走出水面,將她放在草地上,雙手挑開她的衣扣,纏綿的吻隨著雙手緩緩而下……

  無雙扣住他急躁的手。「求你,別在這裡。」「這麼晚了,沒人會來。」他在她頸間印上他的吻。

  他要在這裡解決他的慾望,他不想抱著無雙走那麼長的一段路,讓無雙有機會反悔。

nebula 2008-4-30 02:38

說實在的,他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堅強。剛剛他專制的口吻全是裝出來的,其實他剛剛多怕無雙會抗拒他,不愛他。

  現在無雙是軟化了態度,但他還是會怕她的不抗拒是因為……今晚的月色太美,這兒的氣氛太好……總之,可能是這裡的情境美化了他在無雙心中的印象,所以無雙才會應允了他。

  他不想錯失這一次接會。他不想讓她再從他手裡逃脫。

  他要她。

  他的手急躁的解下她的抹胸,任無雙的曲線暴露在他沉著的呼吸下。

  她好美、好美,美得好似虛幻一般。冷仲幽不確定的伸出手,探向那完美的軀體;觸著真實的肉體,他的手便沈溺地在她身上游移著,再也不願放開。

  而月光下,無人私語的夜裡,這兩顆心正纏綿。

  無雙側著身子,看著冷仲幽的側臉。

  時至今日,她頭一回正視他的容顏。

  現在,她才知道她委身兩回的男人,有著一張極好看的臉。

  他的臉或許過於削瘦,但有稜有角的線條卻將他刻畫得比一般男子更吸引人。

  就是這樣惑人的面貌,所以才有女人前仆後繼,不怕被他遺棄的追隨著他,只盼能得到他一夜的疼寵。

  而她,曾經信誓旦旦的說這一生,她絕不被冷仲幽給迷惑,然而,現在她卻不知廉恥的躺在這兒探求他的愛。

  她真是墮落了……

  無雙別過臉,不再看他。

  說過了,只許一回,便不許自己再迷戀他的目光,現在她該離開,不能再眷戀才是。

  無雙搜尋著自己的衣裳,找到後,便想起身。而這一動,卻發現他的手橫放在她的腰上。

  無雙輕柔的拿開他的手,但甫才拿開,他一個轉身,又將手放在她身上;她再將他的手移開,才一眨眼,他的手又回到她的身上。

  想是他太習慣有女人在他身旁,所以就連睡夢中,他都習慣抱著女人入睡。

  幽幽的,她歎了一口氣,莫可奈何下,她找了屬於他的衣裳,她小心翼翼的用他的衣衫代替她,讓他抱著睡。

  而她,坐直了身子,想穿上她的衣服。

  驀然,一個身影推倒了她,覆上了她的身子。

  無雙的眼迎向一雙憤怒的眼。

  「誰許你離開的!?」他啞著嗓音質問她。

  在歡愛過後,他閉起雙眼卻不敢真正入睡。

  他怕她又像上一次那樣,趁著他入睡,便悄悄的離開了。

  而事實就如他所料,她果真又想再一次的遺棄他,偷偷的離去。

  「你從不留女人在你身邊過夜的,不是嗎?」

  「你是個例外。」他霸氣卻溫柔的聲音迴盪在她週身。

  如果這是個謊言,那一定是他說的最真的一次。

  「你不相信?」

  她的眼直直的望向他。「不是不信,而是事實與你的話有所差距。」

  「你說的是瓶兒?」

  無雙不語。

  說了,回答了,不就代表她真的在乎他的事,所以留心他的一切,而現在更是在跟他的女人爭風吃醋。

  「你好傻。」他輕輕的撥開覆在她頰旁的絲絲秀髮。「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會留下瓶兒?」他低頭啃咬著她的耳垂,低低的在她耳邊呢喃著。「那是為了你呀;為了忘掉你,所以找拿瓶兒來填補對你的思念。」

  她瞅著眼,定定的望著他一張一合的嘴,直到他的嘴角泛著笑,同她說:「我喜歡你,真心的喜歡你。」這是他第一次對女人說這種肉麻兮兮的話。

  無雙回他一個笑。「會多久?你的愛、你的喜歡可以持續多久?」她早聽聞過他的風流帳史,她陸無雙自覺得自己沒那個能力能拴得住這顆多情的心。

  冷仲幽的笑臉僵硬掉了。「你是在跟我討承諾嗎?」承諾他會愛她一生一世,承諾他冷仲幽這一輩子只要她一個陸無雙,是嗎?

  無雙失笑地搖搖頭。「不是。」對一個有心背叛的人,要了承諾又如何?他若真心想背叛,空口無憑的承諾只是一時的甜言蜜語,真信了,是她傻。「我不會像玩兒戲似的跟你要承諾。」

  冷仲幽的心無端的被刺痛。

  沒想到,她是個不要承諾的女人;這是不是代表──她根本就不愛他,剛剛的那一場歡愛,只是個交易!?

  冷仲幽的眼危險的瞇成兩直線,他的手圍繞著她須邊的秀髮。「告訴我,不要承諾的你,要的是什麼?」

  「幫我一個忙。」她開口請求了。

  剛剛的那一場歡愛,果真只是個交易。她拿她的肉體來交換地想要的一切。他甚至多疑的開始懷疑,今晚的一切,是不是她怖的局,是故意引他入甕的陷阱。

  他的眼倏然轉冷,定定的鎖在無雙的眼瞳深處。

  太清澄了、太無畏了;一個說謊的人為什麼會有這麼清澄且無畏的眸光!

  「你要我幫你什麼忙?」他太好奇她的意圖了。到底是什麼東西值得一向高傲的她拿身體來交換?

  「我要你幫我送個口信給驥遠大將軍。」

  驥遠大將軍!?「你說的是莫驥遠?」冷仲幽的眉高高的挑起。他不太喜歡無雙的口中提起另一個男人的名;尤其是,那個男人的來頭還不小。

  「對,就是他。」無雙興奮的開口道。「你告訴他,陸縱天的妹妹陸無雙在這。」

  「告訴他,你在這!」冷仲幽的口氣轉為冷寒。「你要見他!?」

  「不,不一定要他來,如果他不能親自前來,那他派遣個部屬來也可以。」

  在無雙的語氣中,冷仲幽察覺到一絲絲的不安。「你為何要莫驥遠來?」

  「因為──」她本想說她是打算請莫驥遠帶她走,但──冷仲幽肯放人嗎?

  她不確定,所以,她不打算說明她的意圖。

  她雖不說,但她清明的眼睛卻言明了一切。

  她想離開,她要跟那個莫驥遠離開!

  「該死的,我不許你離開,一步都不許。」他要將她緊緊的鎖在身邊,一生一世都不放她走。

  一生一世?

  剛剛閃過他念頭的,真是「一生一世」四字嗎?

  冷仲幽被這四個字給震驚了。多情的他向來無法安定,此刻他怎麼會有跟個女人一生一世的念頭!

  他疑惑的眼盯住無雙絕美的容顏。

  她蹙著眉的模樣像是在埋怨他的不守信。「你說過你會幫我的。」

  「但不包括允許你離開我身邊。」甚至跟個男人遠走高飛。

  他不讓她走的意圖是這麼堅定。「何必呢?你縱使是留住了我的人,那又如何?」她的心依舊思念著安平,擔憂安平的安危,他這麼禁錮著她,讓她為妹妹擔心受怕的,又是何苦?

  冷仲幽倏然冷了面容,他說:「只要我活著有一口氣在,就不許你走。」縱使他只能留得住她的人,沒能得到她的心,那也無妨。

  他伸手替她著衣,再為他自己披上衣袍後,他雙手環上她的柳腰,抱著她走回軍營。

  在他末來的日子裡,她得跟隨。

  再一次的,他又強行擄走她,將她納在他的羽翼下,不過,這一次他「大發慈悲」的允許她四處走動,只不過在她身側總有兩個侍衛隨行。

  這是變相的軟禁行為,不過他不承認。

  他說,這是為了她好。

  好?!她從來就不覺得時時有人在監視的感覺叫做「好」。她只覺得無奈,因為冷仲幽對她的態度讓她喘不過氣來。

  有時候,她甚至會期待他專制安排的動機乃出自於他是真的在乎她,所以他怕她離開。

  太傻了;她覺得這個念頭實在是太傻了。

  冷仲幽若真心愛她,那又如何!?

  等新鮮感一過,他還不是如同他以往的女人那般,照樣對她棄之如敝屣;她期待這樣的在乎有何用!?

  幽幽的,她為自己的期待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第幾聲了?這是他默不吭聲潛進她房子裡,無雙第幾回歎氣?

  難道,待在他羽翼下,就真的讓她這麼不開心嗎?難道,她就這麼想回到莫驥遠的身邊!?

  冷仲幽的眉頭為她的歎息而緊緊皺著。他發現無雙每歎一口氣,他的心就揪痛一回。他為他對她的在乎感到不值。在他為她心痛之際,她心裡頭掛念的是別人,是那個叫莫驥遠的傢伙,太可惡了。

  冷仲幽邁著大步,走近無雙。

  「你何時來的?」她被他怒氣沖沖的模樣給嚇著了。

  「在你出神想事情的時候。」時間久得足以讓他勘透她的心。「你又再想能有什麼法子離開我的身邊了是不是?」

  她噤口不語,不願回答。他明知道她要的是什麼,卻又不肯放她自由;這個男人,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跟我走。」冷仲幽霍然擒住她的手。

  她跌跌撞撞的跟著他。「你要帶我到哪裡去!?」看著今兒個神情有異的他,讓她的心莫名的不安。

  「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冷仲幽的臉色會這麼難看?

  冷仲幽猛然止步,回首望著她一臉的擔憂。「你關心嗎?」關心他的安危,關心他週遭所發生的一切事物嗎?

  無雙張口,卻無法說出她當然關心他;因為這曖昧的話一說出口,她的心不就

  大剌剌的展望在他面前,明白的告訴他,其實她是在乎他的嗎?

  她不關心他,她甚至連虛偽的謊言都說不出口!

  「該死的!」他太在乎她了。要放她自由,除非是他死。

  冷仲幽張手將她攬腰抱起,衝向外頭,躍上馬背。他與她奔馳衝向關外。

  奔馳的馬蹄捲起揚天的風沙,冷風颼颼颼地直灌進無雙的口鼻裡,她受不了漫天飛揚的狂風,而將頭埋進冷仲幽的懷裡,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腰身。

  他想死,他不要活了,所以他找上她陪葬是嗎?

  疑惑閃過無雙的腦海,她猛然發現對死,她竟不在乎;如果他寧可死,都不願意放開她,那麼──她追隨他到陰曹地府,那又何妨?

  乘著馬,追著風,他帶她到高山嶺上。當一切都靜止時,無雙才從冷仲幽的懷裡抬起頭來。

  由高往下望,她看到瑰麗的大唐領土及遠處的鄰國。

  「你為什麼帶我來這裡?」她昂起俏麗的臉龐問他。

  「今天早上從京城捎來聖旨。」他停頓下來,眉頭蹙上。他發現一向無懼征戰的他,此時竟充滿了恐慌。

  無雙的心無端的湧出一股莫名的不安。

  「皇上下令鷹軍遠征南詔國。」他的手指指向鄰近的領土。「那兒就是南詔國她的眼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

  剎那間,大地的美麗不再,此時她看到的是滿城的血腥與廝殺,與她的忐忑難安。

  「你不是一直想離開?」他冷凝著嗓音,面無表情的望著無雙。倏然,他突兀的笑開了眼眸。「你的機會來了;即日起我將領鷹軍遠征南詔,而你──」他凌厲的虎目鎖住她絕美的容顏,他陰沉沉的開口。「你可以期待我征戰失敗,我一死,你便可以得到自由。」

nebula 2008-4-30 02:38

08


  又一次,無雙從噩夢中驚醒。

  自從冷仲幽帶領鷹軍征戰南詔的那一天起,她每天無不活在噩夢裡;夢裡,她總見他披著戰袍,血淋淋的叫喚她……

  而她總是被他的模樣給嚇得冷汗涔涔,潸潸而下。

  無雙起身,點燃油燈,環伺屋子裡的一切。

  曾經,這兒屬於冷仲幽,有他的身影、氣息在,而今──他身在遠方,生死難料,他教她為他操心,夜夜輾轉難眠,而這會兒她才發現不管她願不願意,冷仲幽的身影早已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進駐她的心房。

  她寧可被他禁錮一輩子,也不願意他死。

  在無雙兀自沉思的同時,城樓南邊的守衛發現一名騎士正以十萬火急的速度策馬而來,守衛連忙吹響號角,要城裡的兵士們警戒備戰。

  號角的警號震醒了守在城裡的每一個人。

  無雙驀然回神。

  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吹響號角?

  她披著斗蓬,急急的走出去。

  她一出房門,就瞧見議室廳裡傳來聲響。

  「你去叫醒無雙姑娘,要她打包好她的行囊,我得連夜送她走。」任天行同阿蠻吩咐著。

  「為什麼?」無雙走了進來。「為什麼要送我走?」

  「這是將軍的交代。」任天行不敢向無雙言明前線吃緊的事實。他只知道將軍要他趁早送走無雙。

  他什麼都不用說,無雙便能在他嚴肅的面龐中知道戰事的不樂觀。

  「他有沒有事?」她要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沒事,將軍他沒事。」

  「但是戰況並不樂觀是嗎?」無雙清澄坦蕩的目光瞅著任天行。「所以他差你連夜趕回,送我走,是嗎?」只因他曾說過,他若征戰失利,那麼他便放她自由。他想守住他的承諾,乘他還有那個能力時,完成她的心願是嗎?

  「他是不是有戰敗的危險?」

  任天行點頭了。「不過日前將軍已差人回京征緩兵相助,所以將軍不會有事的。」他將情況說的樂觀。

  而無雙根本就不信。情況若真的可以明朗化,那麼以冷仲幽的性子,他不可能會放她走,他一定是料定了自己性命垂危,所以他才肯放人。

  「無雙姑娘,你快打包行囊。」他送走了她,他還得趕回前線去,與將軍並肩作戰。

  無雙挺直了腰桿。「咱們現在就可以啟程。」她的眸光堅定的望向任天行。「我同你前去南詔。」直至最前線。

  「無雙,你別傻了。」阿蠻焦心的上前,勸說無雙。「前線烽火連天,咱們隨時有戰敗的可能,你去前線無異是去送死。」

  無雙的手覆上阿蠻的。「你放心,他不會讓我死的。」他曾經強悍的不許她魂飛阿鼻地獄,那麼今天他也可以同樣霸氣的不許自己戰敗,不讓她命喪戰火之下。

  「阿蠻,讓我去見他一面。」在這個時候,她停在他身邊,讓他知道不管他身在何處,她必定跟隨。

  她意志堅決的不容人反駁。阿蠻同任天行都知道誰都勸說不了無雙。

  「好吧,咱們現在就趕回南詔邊境去。」

  他們一入鷹軍營區,便有守衛急急的向任天行稟告。「副將,主帥中箭,性命垂危。」

  任天行與無雙兩人聽了,連忙趕往將軍寢帳。

  冷仲幽的寢帳內外守滿了擔心他傷勢的部屬,大夥一看到任天行,像是鬆了一口氣。

  任天行掀開帳幕,走了進去。「怎麼回事?為什麼將軍會突然中箭?」

  「今夜援軍剛到,將軍便迫不及待的下令夜擊南詔國。」

  任天行望了無雙一眼,他明白將軍為什麼會在今夜突襲南詔。

  將軍認為既已遣回無雙,那麼他可以如同以往那般不在乎自個的生死,所以,他下令突襲了南詔國。

  「那又怎會受傷?」任天行走近受傷的冷仲幽,看著昏迷不醒的主帥,眉頭緊緊皺著。

  他怎麼也不信一向驍勇善戰的將軍會受傷。

  「是南詔國使的詭計。當時,將軍調遣鷹、虎、豹三軍精英三千名乘夜潛入南詔,攻下臥龍城,南詔將領假意投降,再乘咱們鬆懈之際,暗地裡下令弓箭手放暗箭。」

  任天行聽完報告,心裡的重擔沈的更深。

  如果將軍真熬不住,他不會想讓無雙見著他這副狼狽模樣的。

  「無雙姑娘,你──是否可以迴避?」

  冷仲幽的傲氣性子,無雙再清楚不過,她知道任天行擔心的是什麼;不過,這會兒他都已受傷,她怎能走!?

  「不,讓我留下。」她要守著他。

  「他會醒的。」她深信。

  無雙走近冷仲幽,仗著幾盞昏暗的油燈望著他。

  他平時慣見的霸氣模樣已被侵蝕殆盡,此時躺在病床上的他虛弱的不像是她所認識的冷仲幽。

  無雙的手輕輕觸放在他裡著紗布的胸前。白紗布早已被鮮紅的血給染紅。

  「怎麼會這樣呢?」她喃喃自語。流了這麼多血,教他如何能活?

  孟大夫回答。「將軍中的暗箭煨上了劇毒,所以只能藉著大量的放血,釋出毒液。」

  「這樣──不危險嗎?」任天行真正想問的是:這樣,將軍他還挺得過來嗎?

  孟大夫面色凝重。「咱們只能聽天命了。」

  無雙聞言,又調回了目光鎖在冷仲幽身上。

  不!不聽天命;老天爺縱使是要他死,他也必須強悍的撐過來,只因,她不許他死。

  無雙俯下身子,在冷仲幽的耳旁低訴著。「不許你死,你聽到了沒有?」

  恍惚中,冷仲幽總覺得有人在他身側,用溫柔卻堅定的口吻命令他:不準死。

  而這個口吻像極了無雙,他那個驕傲的小女人。

  他半睜著虛弱的眼,直直的盯望著那個不斷為他擦汗的女人。

  朦朦朧朧的視線漸漸的聚合,這下他真切的看到那個人影是屬於──無雙的!

  冷仲幽的肩蹙攏而起。

  不可能是無雙,無雙都已被天行送回京城,此時她是依在莫驥遠的懷裡,不可能出現在他身邊,所以他見到的這個,鐵定是幻影;但──為什麼這幻影會如此地真實?

  他緩緩的伸出手,輕輕地碰觸她的肩。

  真實的觸感有著暖暖溫度。「無雙?」他試著叫喚她。

  無雙愣了一下,停下替他淨身的工作。

  她屏住呼吸,不相信她真的聽見他的聲音。

  「無雙?」他急切的再叫一聲。他怕她的身影真的是幻覺所致。

  無雙的嘴角漾起一抹笑。

  是的,是他,這個聲音雖虛弱無力,但低沉渾厚的口吻裡有著些許的霸意,這的的確確是屬於他冷仲幽的聲音。

  她猛然回首。

  四目交會。

  他的手掌顫抖的輕觸她的臉,難以置信這是真的。「真的是你?這不是我在作夢!」

  無雙的手覆上他的,讓他的掌心抵著她的臉龐。「這是真的,我在這兒。」

  他慘白的面容勾起一抹笑。「你可知道,錯失了這一次機會,我再也不可能放你走。」

  「知道。」

  「那你還是來了!」

  「是的,我還是來了。」

  「為什麼?」一直以來,她所固執的,不就是能離開他的身邊,到京城去依附莫驥遠嗎?那麼,屆時她又為何不走了?

  他的眼直勾勾的盯住她。

  她緩緩的開口。「我愛你,所以,我留下來了。」走過了可能失去他的噩夢,她終於識清了冷仲幽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不管他愛她不愛,不管他日後是否會變心,她的心都已無可救藥的淪陷在他的霸氣裡。

  「我會待在你身邊,直到──你厭倦了我,不要我時。」說這話時,無雙的嘴角漾起了一抹無奈的笑。

  愛,原來會讓人軟弱,無法堅強;像她,原以為自己可以逃得過多情的冷仲幽,不被他所攫獲;但事實證明,她終究無法逃開他所張的情網。

  她為了他放下身段,不求名分、不求專一,只求這一刻的短暫。愛,真的會教人變傻,不是嗎?

  在她眼眸裡,他看到了無雙的忐忑心情。

  冷仲幽伸手拉低她的身子,吻去她的不安。「傻丫頭,我會愛你一輩──」

  她的手覆上了他的唇。「別對我許下諾言。」因為日後他若做不到,那今日的山盟海誓將會是最大的諷刺。

  「我只要你在愛我的時候,別將心分予他人,這就夠了。」她不要成為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她要當此時的唯一;倘若他愛上了另一個女人,那麼,她會成全,會離開,不曾讓他為難的。

  她多情的眼凝望著他的虛弱。「答應我,好好的調養身體,別讓我為你擔心,好嗎?」

  「答應你,絕不食言。」他的吻吻上她覆在他唇邊的手。

  別說鷹、虎、豹三軍不信,就連在冷仲幽身邊當副將三年的任天行都不信一向以剛強冷硬著稱的鎮遠將軍會變成女人的繞指柔。

  話說自從無雙姑娘進駐他們營區,探望他們將軍的病情之後,本來只能聽天由命的病情竟然快速的好轉。這不算稀奇,稀奇的是,他們將軍這些天就像個討愛似的小孩,成天膩著無雙姑娘,喝個湯藥,得無雙姑娘親自伺候;吃飯用膳,還是得無雙姑娘親自餵食;奇怪,他們將軍受傷的明明是胸,又不是手,怎麼老要無雙姑娘伺候著!

  瞧瞧,吃藥的時間又到了,將軍的寢帳外又守著一大堆等著看好戲的士兵;噯,再這麼下去,他們將軍的威嚴將不復存在。

nebula 2008-4-30 02:39

他得挽救他們將軍的面子。

  任天行肅著一張臉走近冷仲幽的寢帳。

  「任副將!」守衛的士兵們行了個軍禮。

  而任天行點了點頭後,正打算斥退了他們,沒想到他的身子突然被拉下,被強行附耳在帳子旁。「任副將,你聽,咱們將軍又在跟無雙姑娘討價還價了。」

  討價還價?

  將軍與無雙姑娘又沒在做買賣,討什麼價?還什麼價?

  實在很奇怪,所以值得一聽。

  屆時,任天行也管不了冷仲幽將軍日後的威嚴了,他毅然決然的加入竊聽的行列。

  這個時候,只見帳內傳來無雙姑娘的勸言──

  「你別使性子了,這藥你不喝下,傷口就好不快。」無雙捧著藥盅湊近冷仲幽的嘴旁,哄他喝下。

  「這藥好苦。」

  「這才叫做『良藥苦口』呀;更何況,我幫你備著甜品,待會兒你一口湯藥一口甜品,保證絕苦不到你的口。」

  「我又不是小孩子,哪興吃藥還配甜品的。」無雙真當他是三歲小孩在哄,是不是?

  無雙睇睨著他。「你瞧瞧你現在這個模樣像個大人嗎?」她直嘀咕著。「哄小孩吃藥都比你來得容易些;你呀,是全天下最不配合的病人了。」他既霸道又愛使性子,最近他們倆常常為了一碗湯藥爭執個把時辰。

  冷仲幽的眼直勾勾的盯住無雙。此時,她低垂著頭,小心翼翼的捧著他的湯藥,一匙一匙的舀著吹涼。突然,他有個好建議。「我知道有個好法子可以讓這良藥不苦口。」

  她停下吹涼的動作。「什麼方法?」

  他笑咧了口,瞅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眸光,他說:「你先將藥含進口裡,再餵我喝下。」

  無雙的臉倏然泛著紅潮。

  他──怎能叫她做這麼親密的動作!

  她臉紅的模樣總能叫他怦然心動。這妮子,為什麼總是這麼容易羞紅了雙頰,引人遐思呢!?

  冷仲幽伸出手,圈上無雙的纖纖柳腰,鐵臂一縮,便將她往他的懷裡帶。

  「小心你的傷口。」她試著推開自己的身子,不讓自個碰觸到他胸前的痛。

  而冷仲幽並不在乎自個兒的痛,他加強手勁,讓她的嬌柔抵著他的剛硬。

  「這傷口不礙事的。」能抱著她,再大的痛,他都會咬著牙根忍下來。他低下頭,用鼻尖蹭著她臉上的嫣紅。「告訴我,你覺得我剛剛提的那個法子好不好?」

  她開不了口,只能直搖頭。

  「為什麼不好?」

  她困難的嚥了口口水,依舊紅著臉,望著他。

  「你受傷了。」

  「受傷的是我的胸,不是我的嘴。」所以這個理由太牽強了。「再想個好理由,我才肯放了你,不然──」他邪惡的露出一抹笑。「不然,咱們就採用那個方法喝湯藥,如果效果奇佳的話,那麼咱們以後就比照辦理。」

  無雙被他的話給逗得滿臉臊紅,她無法阻止自己因他的話而怦然心跳的情緒,現在她腦子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她以口餵他湯藥的畫面。

  老天,他教壞了她,她真墮落了!

  無雙突然變得口乾舌燥,她無意識的伸出巧小的舌尖潤濕她的唇。

  她的舉動是個誘惑。

  冷仲幽接過無雙手中的藥盅,將它放在床邊的案桌。他的唇吻上她紅灩灩的柔軟,探求她的愛。

  無雙再也無力去反抗他狂熱的掠奪,她任由他的吻吻遍她一身的顫慄。

  冷仲幽轉個身,將無雙反制在床上,雙手急切的解開她的羅衫,搜尋著她玲瓏有致的曲線。

  無雙迷亂的響應他的愛,直到她的手在狂亂中觸到他的胸前,那裡著重重紗布的胸膛。

  她猛然回神,霍然收回手。

  「你的傷──」他的唇堵上她的話。

  他會以行動來證明,他的傷,真的不礙事。

  而帳外的那一堆人聽到這,也知曉後來的劇情發展,這會兒將軍當然是在跟無雙姑娘……嗯,不可說。

  孔老夫子不是說過「非禮勿言」嗎?這件事大伙心裡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冷仲幽的傷稍好一些,他便決定馬上出征,報一箭之仇,南詔將領段正飛的項上人頭,他是要定了。

  知道他傷才稍好,便又要帶兵出征,無雙的心情更顯得沉重。她知道他既做了決定,便聽不下別人的勸,所以她的擔心只能顯露在人後;在人前,她還是強扮笑臉,裝做不在乎。

  無雙的笑容變得好勉強,冷仲幽自然知道是他讓她擔心了;問題是,南詔國,皇上勢在必得,他身為人臣,便沒有退怯的餘地。

  「我會平安的回來。」冷仲幽伸出手臂,將她納入懷裡。

  她昂起臉,眨巴著眼,望著他。「記住你說的話,你答應的,你便得守諾。」

  「我答應過的事,就絕不食言;現在,你放心了嗎?」冷仲幽的手指舒展開她緊鎖的眉頭。

  無雙粉粉的面容釋出一朵笑。「相信你。」

  「既然相信我,那麼明天就讓天行送你回城裡,你待在這,我不放心。」

  「不!我不走,我要在這等你。」

  「無雙,別孩子氣;你在這,無助於征戰。」

  她慘兮兮的回答他。「問題是,待在這個有你的地方,感覺得到你的地方,我的心才能安。」她不要回到城裡,成天為他的安危忐忑。「讓我留下來,我會保護好自己,不讓自己成為你的負擔。」

  冷仲幽緊緊的抱著她。「傻瓜,你永遠不會是我的負擔;只是,你在這,我會無心做戰,我現在墮落到成天只想看著你,什麼事都不做;答應我,讓天行送你走,我會在勝利後,馬上回去找你。」

  他的言詞打動了她。

  「你確定你在勝利後會馬上回來看我?」

  「確定。」

  「好,我答應你,明天我就會讓任副將送我回城裡,但是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不准你帶傷回來,一丁點都不行。」

  冷仲幽縱容的目光鎖在無雙的面容上,噤口不語。

  「你無法答應?你不確定這一戰咱們是否會打勝是不是?」她看他光笑不說話的模樣,所有的恐懼佔滿了胸膛。

  「不!如果你無法確定自己是否能打勝,那麼我就不許你出征。」她的心無法再次承受他生死未卜之痛。

  「丫頭,你知不知道你很霸道?」她專制到只許他成功,不許他失敗,連皇上都無法下令的事,她竟然開口要求了!

  「你說我霸道也好,專制也罷,隨你說,但我不許你再做傷害自己的事。」

  「身為一個戰士,本該就有隨時犧牲的準備。」在他身為一名戰士之時,他便將生命交給了國家。

  她向來懂他為國盡忠的心,但是──她墊起腳尖,輕輕的在他唇畔落下一吻。

  「我要你記住,我在等你。」頃刻間,他剛硬的心融成暖流。

  「無雙!」他親口許下諾言。「我會回來,會還給你一個完好如初的冷仲幽。」他絕不辜負她願意為他等的癡心。

nebula 2008-4-30 02:39

09


  又一天了。無雙在冊子上畫上一槓,代表又是一天的過去,冷仲幽他還是沒回來,而算算日子,她等他也不過只有七天,但這七天卻猶比七年還漫長。

  「無雙!無雙!」

  阿蠻早在八百里外,就大呼小叫的叫著無雙,到她進門時,無雙已經沏好茶、等著她了。

  「來,喝囗水,喘口氣,有話慢慢說。」無雙將水遞給阿蠻。

  阿蠻這次一反往常,沒將水咕嚕咕嚕喝完一整杯,卻將她的手給推得老遠。「現在沒空喝水,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他回來了!」

  「沒有,他還沒回來,你別那麼心急。」

  「噢……」無雙興奮的臉剎那間變得無精打采。

  「你別這樣啊,他雖還沒回來,但也快了。」

  「怎麼說?」

  「他派遣部下傳回打勝仗的消息。」

  「是嗎!那算一算軍隊的行程,那麼──」無雙在心裡合計了下──「五天後,他們該會回來。」

  「沒那麼快,派遣回來的士兵說,南詔招降,除得寫降書之外,還得訂定契約條款,言明日後他們便是咱們大唐蕃屬國家,與咱們大唐是君臣關係;那士兵還說,將軍得等這一切都扺定後,才能回來。」

  「嗯,我知道。」無雙笑得有些勉強。

  「你別這樣嘛,將軍他只是會晚些日子回來,又不是不回來了;你聽到他打勝仗應該很高興的不是嗎?」

  她是該高興,但沒見到他的人,她就不能心安。

  「你真的陷得很深。」阿蠻望著無雙,突然發出這一句結論。

  「什麼陷得很深?」

  「愛上將軍;你真的很愛他,是不是?」

  無雙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若是不愛他,就不會將他的生死掛念在心;若不是愛他,那麼她會捨得一切,早該離開幽中城,回到京裡去找大哥與安平。

  他,是她留在這唯一的理由。

  「無雙,我想我該勸你一句話。」無雙是她的好友,所以有些話她不得不說。「無雙,不管將軍再怎麼在乎你,你都該愛自己多一些。」

  「你真正想說的是什麼?」無雙看得出來阿蠻話中有話。

  「我的意思是,將軍再怎麼愛一個人,他最愛的人還是他自己;偏偏,將軍是個風流性,他……」唉,該怎麼說才好呢?「我看過他換過太多的女人,對女人,他是不懂得珍惜的。」

  「你的意思是,終有一天他會厭倦我?」

  「或許,你會是個例外。」阿蠻期待這個答案。

  無雙很有自知之明的搖頭了。「打從我接受他開始,就沒想過我會是個例外;我清楚他的個性,他生來就是為女人而活,他逃不開女人的風采,這我都曉得。」

  「既然曉得這一切,就不該放太多的心在這個男人身上;無雙,相信我,你絕對有足夠的吸引力,讓將軍迷戀你一輩子,絕不遺棄你;但,首先你得容忍他多情的性子,去接納他整個後宮,這樣你的生活才不會太悲傷。」無雙可以學將軍後宮裡的那些佳麗,盡情的享受後宮佳麗該享有的權利,但不要去干涉將軍去尋找別的新歡。

  無雙想,自己應是做不到的,因為她無法委曲求全到這個地步。「如果冷仲幽愛上了別的女人,那麼,我會離開。」她寧可再也不要再見到他,她也不要每天看著他與別的女人歡愛;這對愛他的她,是一種殘酷。

  「那我想,你現在就可以離開了。」她們的身後突然冒出一絲冷嘲的聲音。

  無雙與阿蠻同時回頭。

  是瓶兒!

  她大剌剌的走進無雙的房裡,嘴角還勾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你來幹什麼?」阿蠻對瓶兒向來討厭。「我們這兒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對阿蠻,瓶兒也報以相同的態度,「你不是這兒的主子,你沒那個權利趕我走,是吧。」瓶兒回眸,轉向無雙。「你不想知道我剛剛為什麼說那一句話?」

  阿蠻將無雙擋在她身後。「我們不想聽你胡亂造謠,請你快走。」

  瓶兒不走;她就是要在這裡興風作浪,看好戲。她就是要讓陸無雙知道別以為她一日得寵、得勢,便可以囂張一輩子,要知道,以將軍的風流性、多情種,她陸無雙不消幾日,也會成為下堂怨婦。

  瓶兒的笑大剌剌的挑釁著阿蠻的怒氣。「你為什麼不敢將那士兵的話全部說出來?為什麼你不告訴陸無雙,她的將軍大人留在南詔沒回來,是為了那苗疆的七美人。」

  「你這個瘋女人,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阿蠻拉著無雙的手。「無雙,你別信她,這個女人得不到將軍的眷寵,便胡亂造謠生事,她啊,就巴不得你離開將軍的身邊。」

  「我有沒有胡亂造謠,你心裡再清楚不過。」瓶兒像是決定挑釁到底,她回頭衝著無雙繼續說出她聽到的──「與南詔降書一起送過來的,還有苗疆的七大美人,你如果不信,可以找那名傳口信回來的士兵來問話,看我宋瓶兒有沒有說謊。」

  「我們根本就不信,所以請你快走人。」不然,她就要拿鐵掃把趕人了。

  瓶兒將挑撥的話帶到,她的目的也就達成了,再留在這礙別人的眼只是自討沒趣,她識相的走人。

  阿蠻對著瓶兒離開的背影扮個鬼臉。「這樣的女人活該她當下堂怨婦。」這才真叫做報應。

  阿蠻回頭,卻發現無雙的臉添了幾許的無奈。唉,那下堂怨婦,真不該在這個時候說。「無雙,你知道,我不是在說你;我是在說那個不要臉的瓶兒。」

  「我知道。」

  「你也別信瓶兒剛剛說的話,那──不是真的。」

  「是嗎?」無雙相信瓶兒若是沒有真憑實據,那她的臉上不會有志得意滿的神采。她的表情像是在說──想不到你陸無雙也有這麼一天吧!

  「好吧,好吧,就算是真的那又怎樣?那南詔國要送七美人給將軍,將軍他可以不要啊,是不是?」阿蠻盡力的要無雙往好處想。

  無雙沒這麼樂觀,況且,她瞭解冷仲幽,她知道他的性子,他不會是那種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改了他風流性的人。

  而倘若,他收下了七美人,那麼──那個時候,她就真的得離開他身邊了!

  思及此,一股悶氣抑鬱在無雙的心口上,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她想,她太在乎冷仲幽,而這不是個好現象,至少對一個隨時準備好要離開的人而言,她不該對冷仲幽有太多的牽絆在。

  算算日子,她沒見到他的人都已經大半個月了;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無雙對他會收下七美人的事實便更加確定。

  於是無雙用這些日子來省思,沈澱她對冷仲幽的感情。

  她明白到自己的離開是早晚的問題,為了避免自己對冷仲幽的思念會與日俱增,無雙只好每天用刺繡來填塞她整個腦子。

  她讓「忙」佔據她整個生活,不讓冷仲幽再次盤踞她的心,但是──夜深人靜時,他的身影會攻其不備的侵入她的夢,擾得她一夜無眠。

  恍恍惚惚中,無雙感覺到有人在說:「他回來了。」

  無雙抬起無神的眼,對上阿蠻的一臉興奮。「你何時來的?」她怎麼沒聽到阿蠻往常的喳呼聲?

  「我何時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剛剛守衛回報,將軍的軍隊已入城,他現在應該就快到大廳了,咱們快走。」

  阿蠻興沖沖的拖著無雙走出她的房,就連她手中的繡針都等不及讓她放下。

  他回來了!

  一進大廳的門,她就見他昂藏身軀卓立於廳內,眉眼彎彎地噙著一抹淡笑望著她。

  他終究還是回來了!他沒違背他當初的諾言,沒辜負她的等待。

  無雙嘴旁淡著一抹笑,加快腳程走向他。

  她興奮的笑在看到尾隨在他身後進門的七美人時,僵化在臉上。

  他沒撂下七美人──他將她們給帶回來了!

  倏地,一陣刺痛從她指尖竄爬到她心口。

  無雙低頭一瞧,白蔥般的指尖沁出一顆血珠子,幾滴晶瑩剔透的水珠,淡化血珠子的紅灩。

  「怎麼了?」見她倏然慘白的臉,冷仲幽奔及她身邊。

  他瞧見了她指尖的血,又猛然撞見她的淚;心不聽話的緊揪在一處。

nebula 2008-4-30 02:40

[table=100%,#FFFFE6][tr][td][size=9pt][發帖際遇]: [url=http://ds-hk.net/event.php]nebula坐巴士的時候被小賊偷了一部NOKIA 6510手機, 損失現金84Ds幣.
[/url][/font][/td][/tr][/table]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讓繡針給紮了手!」他下意識的提起她的指尖,吮去了她的痛。

  「很痛是不是?」不然,無雙不會落了淚。

  是很痛,但痛的是心,不是手。

  一直以來,無雙認為自己有足夠的堅強去面對冷仲幽再次納新歡,畢竟在她認識他之前,她便瞭解他的心是不可能只為一個女人專一,所以,她總希望這一天來臨時,她可以笑著離開,不讓他感到為難。

  但,事實證明,她做不到。

  她無法看著他同別的女人在一起,還帶著笑。

  她收回自己的手指頭,不讓它繼續享有冷仲幽的溫柔。

  「對不起,我人不舒服,我……想回房。」她將聲音裝得冷淡,想表現出不在乎的模樣。

  她刻意偽裝自己,不讓他接近她,他看得出來。

  「你跟我來。」他要向她問清楚,為何見到他回來,她沒有一絲一毫的興奮,相反的,她的舉止間儘是不該有的冷漠。

  「你不開心見我回來?」他盡量壓仰著自己的脾氣,不讓他的怒意嚇壞了她。冷仲幽自覺得他對無雙已夠呵護了。

  從沒有一個女人可以一再的挑釁他的耐性,而她做到了。

  打從他脅迫她,帶她進房裡開始,她就噤口不語,不說一句話,說實在的,他受夠了。「你打算這一輩子都不跟我說話是嗎?」

  「不會是一輩子。」她想過了,既然她的離開是必然,那麼長痛不如短痛,她還是趁早了結他們之間的這一段,省得日子拖久了,感情的傷口刻劃得更深,到那個時候,傷痛就不容易平復。

  無雙挺直了腰,堅強地面對冷仲幽。

  她與他將終止於這一刻。

  「我要離開。」

  他的身子猛然僵直。「你說什麼?再說一次。」他斥著雙眼逼近她,而嗓音冷到了極點。

  如果她膽敢再說一次她要離開的要求,那麼他會──

  會怎樣呢?他明知道自己再怎麼心狠,他都無法對無雙下重刑,更何況,無雙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只怕他真對她用了刑,他依然得不到他想要的。

  無雙深吸了一口氣。

  他要親耳再聽她說一次她想離開,是嗎?

  好,她說。

  無雙才張口,冷仲幽的唇便狂暴地覆上。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感到心慌。他是真的擔心無雙她真硬起心腸,不理會一切,一心只想走。

  他無法忍受聽她再一次地開口說要離開。

  他的吻像是在宣示她陸無雙歸他所有,一生一世,她只能跟隨著他,不能有二心。

  多霸道的他呵,他冷仲幽可以擁有整座後宮,可以見一個便要一個,不必專一、不用癡心對待;可他的女人,卻得對他至始至終,無怨無悔。

  他怎能這麼自私!

  她禁不住的要怨他。

  她的唇嘗起來既冷又冰,沒有溫柔、沒有感情;猛然,一股寒意打從冷仲幽的腳底竄爬開來,他隱隱約約的明白到──無雙這次是鐵了心地想離開他,她將不管他採用多強勢的手段想留下她,她要離開他的決心絕不改變。

  冷仲幽的手緊搭在無雙纖細的臂膀,他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瞅著憤怒的眼質問她。「為什麼?」為什麼她執意要離開?

  「將軍!」門外突然響起一聲急呼,打斷了他們之間冷滯的對望。

  無雙乘這個時候,躲開冷仲幽的詢問,幫那名家僕開了門。

  而家僕一進門就看見他們將軍冷寒著目光,射向他。

  家僕見慣了他家將軍脾氣不好,對於將軍的怒氣,他本該司空見慣,不該太過驚恐,但,將軍現在的表情真的很恐怖;唉,他實在不該選這個時候來的,不曉得現在反悔,再退回去來不來得及?

  望見冷仲幽鐵青的瞼,家僕的手腳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有什麼事,慢慢說,不要急。」

  無雙輕柔的聲音有安定人心的作用,家僕覺得自己對著無雙姑娘說話絕對會自在些,至少──沒了恐懼,話才能說得順。

  「小的是來請教將軍,來自苗疆的七大美人,將軍將如何安置?是要將她們安排在上房,還是要安排與歌女們同住?」

  冷仲幽未語,他徑是瞅著無雙看。

  是誰准她開門?是誰許她讓第三者打斷他們之間的話題?

  「將軍?」家僕覺得他們將軍就要將他問斬了。「小的……還是先下去的好。」家僕迫不及待的想逃離這個暴風圈。

  「你等等。」無雙叫住了他。

  她回頭,對上冷仲幽一臉的狂暴。「你該給他一個答案。」她也想知道他冷仲幽要將七美人擱置在哪。

  她又試圖的想挑釁他的耐性了。她一直用這個手段在逼他發怒!「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只想讓你給個答案。」

  「由你做主,你想讓那七美人住進哪個園子?」他讓她全權做主,絕不干涉。這是他最大的退讓了。

  「就住這個園子,這個屋吧。」反正七美人將進駐他的心,她再留著這個屋子,也沒有多大用處。

  看來她真的打算離開,所以,她將他為她準備的園子讓渡給苖疆來的七美人!是他高估了她對他的在乎,還是她錯估了自己的魅力呢?

  「再問你一個問題。你離開,是不是要去找莫驥遠?」他冷凝著嗓音,咄咄逼人的問向她。

  「是的。」她的確要去找莫驥遠,因為,那裡有她的親人在。

  冷仲幽笑了,陰沉沉的笑開來。

  他終究還是敵不過莫驥遠!無雙最想投進的懷抱,仍舊是莫驥遠的!

  「我曾給過你一次機會,讓你走;當初是你放棄的,所以,現在就不許你反悔。」他絕對不放她走,不給她自由。

  她別再妄想離開他,而投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你這一輩子只能待在我的府裡,不許你離開。」

  冷仲幽寒著臉下達他的命令,他轉身就走,獨留下無雙的失望與家僕的無辜。

  他是來問將軍苗疆的那七美人,將軍將如何安置,這會兒將軍什麼安排都沒有,他如何回去向總管大人回復?

  冷仲幽越過門檻之後,突然開口。「將那七美人安排住進我的園子裡。」如果無雙有心拿七美人做話題,那麼他就讓她如願;從今天起,他會傳喚七美人入他的帳子。

  他是存心讓她不好過,無雙知道。

  這些天來,冷仲幽與苗疆來的美人夜夜笙歌,每天總有不同的女人陪在他身邊,伴著他入眠。

  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看得開,可以不在乎冷仲幽想要納多少新歡在他身側,但是──要她完全不在意,似乎是不可能。

  她看到他與別的女人好,她會傷心,會難過……再待在冷仲幽身邊,對她而言,已經是一種折磨,而非幸福;所以,無雙決定了,她要逃,逃開屬於冷仲幽的這一切。

  無雙的逃亡行動,只告訴了阿蠻一個人。

  她們倆策劃在今兒個晚上行動。

  「今兒個晚上有個大型的慶功宴,營區裡的將士們勢必得出席這一場晚宴,所以城裡城外各有兩個士兵駐守,這是你逃的最好時機,」阿蠻一邊說著,還一邊攤開從任天行那裡偷來的地形圖。

  「你待會兒換上軍服後,騎著馬經過樹林,再往北走,會遇到摩天頂,然後再往東走,就是上回我撿到你的地方,再來──再來的,就全看你的造化了。」阿蠻將地圖折好,放進無雙的包袱裡。「你確定要這麼做嗎?」阿蠻不知道她幫無雙逃走,是對是錯?畢竟無雙只是個弱女子,而這到京城的路途卻又是那麼的遙遠,途中若是發生什麼意外,那──

  無雙拍拍阿蠻的手背。「你別擔心,經過了這麼多的磨難,我都能大難不死地熬過來,我不相信前頭還有什麼困境是我挺不過來的。」

  無雙絕美的容顏漾出一抹堅毅的笑。「為了我大哥與安平,無論如何,我都得挺直腰桿,走過這一切;你就別替我操心了。」

  無雙將幾件較樸素的衣裳打包好,心裡掙扎了幾番後,決定帶走一些金飾。

  她並非貪戀這些財物,只是她身上沒半點值錢的東西,她便無法順利的回到京城,而這些貴重的金飾,就當她跟冷仲幽借的吧,日後,她若還活著,那她會還給他的。

  阿蠻將自個的荷包遞給了無雙。「這裡雖沒多少銀子,但,這是我的心意。」

  無雙將荷包推還給阿蠻。「不需要,阿蠻,你瞧見我帶走金飾了,不是嗎?」

  「可金飾變換成銀子並不是那麼容易,在小村落裡,還是銀子比較管用。」畢竟在鄉下人的眼中,銀子可以用來買東西、填飽肚子,而金飾卻是華而不實的東西,對他們而言,這些東西是不管用的。

  「你若當我是朋友,你就收下吧。」

  面對阿蠻的一番好意,無雙只好將她的心意收起來。

  「在戊時之後,他們也該喝得差不多,有了幾分醉意,那是你逃跑的最好時機,到時候我會從馬房裡偷出一匹馬,在後院等你。」

  無雙點點頭,表示瞭解。

  「那我去準備了。」阿蠻她還得為今晚的宴會唱幾首曲子。

  「你自己小心一點。」「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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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愛我,請告訴我 作者:尉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