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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杄即便如此，我也愛你
為了讓我進去，宇鎮用一隻手敞開了門。我靜靜地低著頭走了進去。我的手一直在褲袋裏蠕動著。是的，在我的褲袋裏正裝著宇鎮上次送給我的戒指。
宇鎮的家清潔而寬敞，我小心地坐在位於客廳上的沙發上。宇鎮也低著頭坐在了離我稍遠處。
"……好吧，既然有話要說，那就說來聽聽吧。"
聽了宇鎮的話，我做了個深呼吸，摸著戒指小心地開了口：
"……赫元和我，相見真的很湊巧……"
"……"
"接著就這樣簽了可笑的契約，……期限是100日……"
這樣我開始了我的陳述。從頭到尾一句不漏地全部告訴了他。可是，宇鎮聽了這些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時而苦笑著表露出虛脫的樣子。
"你所認識的我……不錯，可能那不是我的本來面目。"
"不，我看到的是你的本來面目。"
終於，宇鎮在30分鐘左右後開了口。
"只是覺得有一點點奇怪……你對我做的，我一直覺得那只是你想跟我交個朋友而已……"
"……"
"你是說這一切你都是裝出來的嗎……那我喜歡的你是偽裝出來的你嗎……"
"……"
"在迪廳的失誤都是計畫好的嗎？掉進水裏後，傻傻地在我車裏流著口水睡覺……也都是計畫好的嗎？"
"……"
"像傻瓜一樣每天總是在犯錯誤……難道都是偽裝的嗎？"
宇鎮開始激動了。當然不是這樣的啊，薑海吟……每次失誤後，不是每次都後悔了嗎……那個不是……不是偽裝的嗎？
"……那個，那個不是。"
"是吧？但是我卻喜歡那樣的你……喜歡像傻瓜一樣只會失誤的你！"
宇鎮突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但是……你心裏卻只想著勾引我！"
"……"
"看著慢慢喜歡上你的我，覺得很可笑吧……很開心吧……"
"……"
"我向你表白的時候，你將這個事情同樣也第一個告訴赫元了吧……很高興是吧……你們倆成功了，高興得都蹦蹦跳了吧？"
我靜靜地掉下了眼淚。因為他說得全對，所以我沒話可說。
"一想到那件事情我就毛骨悚然……一想到表白之前，為了逃避你而瘋狂地痛苦的事情……我就會牙齒打戰。"
"……"
"告訴我這些都是計畫好的，我真的要瘋了……知道嗎？"
"……"
"為什麼拿人家的感情來耍呢？為什麼拿我的感情來耍？"
宇鎮痛苦地喊叫著站到了陽臺的窗前。他在無聲地哭泣著。
"……說實話，真的沒想到事情會搞得這麼大……早知會這樣……就不會開始了。"
"……"
"說這些話不是乞求得到你的原諒……這是不可原諒的……是啊，我知道。只是覺得應該讓你知道所有的一切，今天才過來跟你講的。"
之後，我咬緊著嘴唇，從褲兜裏拿出了一個小時之前開始就摸來摸去的那個戒指。
"對不起……這個……"
我就這樣說著把顫抖的手伸了出去。晚霞散發出的那最後的陽光給戒指增添了光澤。宇鎮原來在窗外的視線轉向了我的手上。他的臉色叫人畏懼地變得鐵青。
"……什麼，叫我再收回去嗎？"
我掉著眼淚點了點頭。瞬間，臉色鐵青的宇鎮抓住我的雙肩把我推向了沙發的角落。
"你到最後還是要把我弄得這麼難堪嗎？"
"對不起……"
"你為什麼要這樣？你為什麼這麼狠心？為什麼這麼狠心……"
宇鎮眼中的眼淚簌簌地掉了下來。接著，撲騰坐到了地上。
"現在……讓我拿著那個……叫我做什麼……"
"……"
"好討厭……你這樣的女孩。你把我搞得好難堪啊……你所做的一切……深深刺痛了我的心……你知道嗎？"
"……"
"現在失落感……背叛感都沒有了……已經超過那個界限了……"
我深深地傷害了一個人的心。昨天的事情就足以讓我幸福了。像我這樣的人，怎麼可以厚著臉皮，到赫元的身邊呢！
如果我繼續待在這裏的話，只會帶給宇鎮痛苦的。最終，我還是小心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但是，坐在地上的宇鎮突然抓住了要出去的我。接著……說了一句比子彈更能穿痛我心裏的話。
"……即便是這樣，我也愛你。"
80杄申赫元在章宇鎮面前……
"我說……即便是這樣，我也愛你。"
即便是這樣也愛我……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也愛我……到底薑海吟你做了什麼？你到底把一個人弄成什麼樣了？
"我知道這樣很傻……雖然面對這樣對待我的你，會感到背叛和心痛，但是……"
"……"
"……我愛你，沒有辦法……我不想這樣……但是我的頭腦總是迫使我去原諒你。應該去恨你才對，可是我做不到……"
"……"
"發了火之後就會馬上後悔……冷冷地對待你就會自己心痛。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我就會好好去想想應該怎麼做的。"
一直低著頭的宇鎮終於抬起頭看了看定在那裏的我。
"……我會全部忘掉的。"
"……"
"在羅忘什見面的那天……我就只記到那天吧。之後的事情……就當作沒發生過吧。"
"……"
"就當我沒聽到吧，知道了嗎？所以不要再說把戒指還給我了。拜託……"
這個時候我應該怎麼做？如果我說我在愛著別人，那宇鎮會受到很大的傷害的……如果知道我喜歡的人是申赫元的話，不是更……不管怎樣，是你和申赫元開始的事情啊？自己解決……自己負責任吧，薑海吟。
"你說要當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但是人心是很難把握的。"
我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暫時的沉默。
"你跟我在一起就會想起以前的事情……會因為一時的厭惡所動搖的……那時就會更痛苦了。明知會這樣……如果我們在一起會很痛苦的。"
"讓你從我身邊走掉……我真的真的無法忍受……"
"……"
"會忘掉的……會把它忘得一乾二淨的……"
"……"
"我愛你並不是你的責任，也不關契約的事情……"
我立即用手背擦掉了掉下來的一滴淚珠。
"即使沒有這次的契約……你沒有來接近我……我也會愛上你的。"
"……"
"如果在學校的某一處與你擦肩而過了……我也肯定會愛上你的。"
宇鎮那痛苦的表情逐漸明朗了起來。
"不知何時，開始惦記起了舅舅的生日……一看到手絹就會想笑。看到暗室的某個角落就會想起已破的椅子……一到舞廳，自己就會在那兒傻傻地笑起來。"
"……"
"因為不太愛吃冷面的女孩，我也開始不喜歡吃冷面了……SENS的那首Forbiddenlove曲子覺得有時聽起來，在悲傷中含著希望。看著分不清道斯托耶夫斯基和托爾斯泰的她……不知何時開始更加關注了托爾斯泰。"
"……"
"仔細想想……我是一直喜歡著那個女孩子的。所以一直想學她的樣子吧……"
腿上沒有一點力氣的我，又重新坐回了沙發上。
"不錯，你即便是殺人犯，我也會像現在一樣愛著你的。"
我覺得所有的一切都亂七八糟的，但是兩件事是很清楚的。那就是，我再也不能讓我的行為傷害眼前的這個人，還有就是，我即使做了他讓我做的任何事情，也無法彌補我對他所造成的傷害。
叮咚--
突然響起門鈴聲。還沒等宇鎮站起來，門就小心地被開了。慢慢抬起頭的我，正和突然來訪的不速之客對上了眼。瞬間，感覺到心臟要結成冰塊了。
"……薑海吟，你怎麼會在這裏？"
向著我和宇鎮，赫元慢慢地走過來了。
"你憑什麼到這裏來，申赫元？"
宇鎮怒視著赫元說道。
"有話想跟你說。"
"有話？我沒什麼跟你好說的。如果是關於契約的事情，那我已經從海吟那裏聽完了。"
"……"
"所以，請你出去！"
聽了宇鎮那冰冷的聲音，我以為赫元會走出去。我只是無力地低著頭。
突然咕咚一聲……我抬起了頭，急忙把視線轉向赫元站著的地方。
不敢相信，真的是無法相信……赫元正跪在宇鎮面前。接著，用顫抖的聲音一句一句清楚地向宇鎮說道：
"真的很對不起，章宇鎮……"
"……"
81杄不要動搖
聽到赫元道歉，宇鎮的嘴唇霎時變得蒼白。我渾身無力得似乎馬上就要倒下了。申赫元，你想怎麼樣……事到如今，現在你到底想怎麼樣……
"……所以呢？"
宇鎮冷冷的聲音落下來。
"真的很對不起……"
"你現在在捉弄我嗎？"
"……"
"簽什麼莫名其妙的契約……什麼？喜歡薑海吟？你現在精神正常嗎？"
"我很清醒。因為清醒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也會做出這樣的事。"
"所以你想讓我怎麼樣……因為下跪了，所以讓我謙讓是嗎？把薑海吟讓給你……"
宇鎮把赫元留在那裏走向陽臺。
"……你不是已經搶走了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嗎？你不覺得兩次很過分嗎？"
"你別再提那件事了。那是我的錯嗎？那是****媽的選擇！"
"無論怎麼樣……不行。不能讓給你。不行，絕對不可以……"
宇鎮再一次走向赫元。
"如果說不下跪的人要謙讓的話……我可以在你面前跪一百次，跪一萬次。"
隨即宇鎮便彎下了腰。這到底是在幹什麼？我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忍無可忍的我，終於向他們大聲喊起來。
"夠了！我是什麼東西嗎？我不屬於你們任何一個人！"
我激動得跑出宇鎮的家。像傻瓜一樣的我，走進電梯裏迅速按了1鍵，然後開始用雙手擦去眼淚。
叮咚
隨著鈴聲電梯在5樓打開了。一瞬間，臉色蒼白的赫元匆匆地進了電梯。看他喘著粗氣肯定是跑樓梯了。怎麼會……怎麼會比電梯還快……
"……為什麼要逃跑？你再動搖嗎？"
電梯門關上了，赫元用力抓住我的兩肩大聲喊。我只是低著頭。
"你不要動搖！不是說愛我嗎……可為什麼你說了那樣的話以後逃跑……"
"……"
"你只要看我，只看我一個人，薑海吟！你如果愛我的話，就不要看別處只要看著我就好！"
我流著淚望著赫元。
"……怎麼能那樣……我怎麼能那麼做……"
"是我引起的事。所以你不必有愧疚感，都由我解決。我會解決的……所以求你不要看別處只看著我。"
"……"
"我可以忍受所有的事。可以做比在章宇鎮面前下跪更過分的事。但我決不能忍受你看別人……死也不能忍。"
"……"
"你在章宇鎮身邊的事，……我死也不能忍受。"
赫元看我的眼神似乎在深深地顫抖著。
"我嫉妒在你身邊的所有的一切……跟你說話的所有的人……我都嫉妒。連你和章宇鎮對視我都嫉妒……"
"……"
"我是不是瘋了？是……我不是說了嗎？我已經瘋了。"
"……"
"如果你離開我的話……我會徹底瘋掉的。"
胸口悶得發慌。真想逃離這個地方去一個只有我自己的地方。
"所以讓別人傷痕累累……因為我們相愛，所以我們自己要幸福的生活？"
"……"
"是我們開始的，是我們玩弄了別人的感情，說我們相愛？是這樣嗎？"
"……"
"申赫元，你自己想想也可笑吧？這像話嗎？"
但赫元並沒有因為我的話改變絲毫的態度。
"……是，我已經做好了成為世界上最壞的人的打算。如果說要做善良的人首先要放棄你……我寧願做萬惡的壞蛋。"
"申赫元！"
"你不是已經知道我完全失去理智了嗎？"
我不知不覺歎了口氣。讓人感激的是電梯門正好開了。
"今天就放過我吧……走了。"
在我剛要準備走出電梯時……赫元伸出左手迅速按下了關門的按鈕。
"……不行，雖然很抱歉，但你不能就這麼出去。"
……隨著電梯門再次關上，他按下了最高層的按鈕。
82杄你只要看我
"你到底在幹什麼？真是！"
電梯又開始上升了。我現在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了。我重新按了一下1鍵。
"你只要跟我承諾不去章宇鎮身邊……就在這看著我的眼睛承諾……"
"……"
"如果就這樣放你走的話……我會瘋的。一直就那麼過來的，現在不想再那樣了……"
我低著頭搖了搖頭。
"這不是太自私了嗎……那宇鎮呢……剩下的宇鎮該怎麼辦？"
從我口中流出宇鎮的名字時，赫元的臉霎時變得蒼白無比。
"……什麼？對你來說章宇鎮就那麼重要嗎？"
"……"
"所以你現在的意思是……即使我變成傻瓜也無所謂……你只擔心剩下的宇鎮會不會傷心，對不對？"
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努力搜索適當的詞語想解釋清楚。但為時已晚，不見我作答，激怒的赫元把我推向電梯的牆壁，突然吻起我來。完全沒有縫隙可逃脫。我怕電梯會停，用盡全力一次又一次去推赫元。但不知什麼時候緊握著的右手鬆開了，藏在那裏的銀戒指掉在了電梯的地板上。隨著剛才宇鎮拒絕收回的戒指掉在地上的同時，赫元鬆開了我，我們的視線一起投向地上的戒指。
"這是……什麼？"
"……"
"章宇鎮……給了你戒指？"
"……"
"章宇鎮到底和你近到什麼程度？抱過了嗎？吻過了嗎？"
好多事情和想法充斥著大腦，現在我連解釋都覺得不耐煩了。就這麼放過我吧，拜託……我緊緊地閉著嘴彎腰去撿那個戒指，但赫元抓住了我的胳膊。
"……哈……申赫元，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不是說愛我嗎？是在騙我嗎？你在耍我嗎？你不是說愛我嗎？"
"啊……"
"我這麼著急，可你卻完全無所謂，是我自作多情了吧？我沒有你就會發瘋……可你卻無所謂。"
"……"
"不要去撿……你只要看著我就好。你真是……你到底想毀我到什麼程度？"
過於激動的赫元好像為了抑制感情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溫柔地抱著我。電梯到了頂樓後開始向一樓滑下。
"對不起……不該對你那麼大聲喊的。"
"……"
"但……我不能放你走。"
"……"
"就因為曾經想過放你走，所以現在更不能這樣做，因為我知道那是刺骨的疼痛……我害怕放你走。"
"……"
"你只要看著我就好。雖然有些痛苦，但忍一忍留在我身邊，我都會處理。"
"……"
"求……求你了。"
赫元的那一聲焦急的"求"使我不知不覺掉下了眼淚，眼淚從我的臉頰流下來打濕了赫元的肩膀。
電梯已經到了一樓。在電梯門開之前，赫元放開了緊抱著的我，然後靜靜地對我說。
"……我不是說過嗎？……我想繼續看著你。看著你大學畢業……看著你步入社會……看著你結婚……還有生孩子幸福生活的樣子……一輩子……我連你死的樣子也都想看，就那麼一輩子……"
"……"
"但現在不僅僅是你，我想在你的未來裏看見我的身影。我想呆在你身邊，直到你死為止……"
"……"
"海吟……我們……結……"
叮咚--
電梯門打開了，一個可愛的小孩子跳進了電梯裏。
"赫元……我們分開走吧。我先走了。"
我逃也似的從那裏跑了出來。因為我預感到了赫元要說什麼，而且我知道我如果聽到了那句話肯定會動搖。我不能動搖……絕對不能……玩弄了一個人的感情後不能只讓自己幸福。我也只能拋棄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東西……
因為是週三，沒有送外賣任務的我走進屋裏就躺到了床上。
海吟……我們……結……
吟……我們……結……
……我們……結……
們……結……
結……
赫元未說完的話讓我痛苦不堪。我們該怎麼辦？到了現在到底該怎麼辦？申赫元……章宇鎮……我該怎麼辦？
83杄幹嗎動你？
因為昨晚舅舅突然闖進來，引起了一陣騷動。還記得看完我的臉之後暈倒的舅舅和死死地盯著我的海俊。
"和朋友打仗了。我朋友抄了我的論文後硬說是自己的，所以……"
到了這時我的腦袋轉得比誰都快。
我今天不用去送外賣了。因為舅舅說最近生意比較忙，所以雇用了一個外賣生。舅舅因為生意好天天都笑開了懷，看到興奮的舅舅我也試著努力去高興。
走進校園後，我又武裝成模範生走進了哲學課的教室。我穿上了肥大的T恤，為了遮住傷口壓低了棒球帽，還戴上了眼鏡，雖然這副裝扮，但還是認真地聽講。昨天的疼痛使我變得更加堅強。我是不屬於任何人的薑海吟。我的人生，由我薑海吟一個人開拓。
和燕姬聊了一會兒後，我拿著打了A+的論文高興得合不攏嘴。是呀，我是模範生。與其只為表面過著空虛的日子，不如以模範生的樣子過著充實的生活。我不是申赫元的薑海吟，也不是章宇鎮的薑海吟。我是用自己的力量撐下去的薑海吟。
在興奮地看著論文的我的面前出現了一個長長的影子。
"海吟，你好啊，好久沒見了吧？"
真的好久沒見文正憲了。為了不讓正憲看見我的傷疤，我低下了頭。
"嗯，是好久沒見了。"
"是哲學論文嗎？打什麼了？"
"哦？啊……A……"
"什麼？A?"
說實話我並不喜歡別人問我成績。如果沒什麼事似的回答還可以，但表現得過於興奮會更受白眼……
"金教授給了你A？給我看看……呵……這是什麼？A上不添了一個角嗎？"
"……"
"你是人嗎？"
"……"
一直開玩笑似的正憲突然嚴肅地看著我。（我和正憲的海拔相差很多）但我的視線卻投向了正憲後面站著的長長的身影上。棕色頭髮，米色褲子，穿著白色棉T恤看著我的人……是章宇鎮。他表現得很無聊，靠在牆上死盯著我和正憲。
"那個，雖然這麼問有些失禮……但你和赫元到底是怎麼了？"
"……"
"我想問你比較快……你知道最近根本無法聯繫那小子。什麼事也不幹，也不出來打遊戲，聽尹前輩說還要從社團退出……"
"……"
"到底三個月前的申赫元到哪里去了？聽說人突然改變會死……"
看我緊皺眉頭正憲開懷大笑。
"啊，對不起！那只是玩笑……看來你還是很擔心他嘛！"
正憲的微笑很溫暖，他玩笑似的敲了敲我的頭。我看見死盯著我們的宇鎮的臉拉得越來越長。
"我最近也沒能和赫元聯繫。而且……我們到哪里也都是朋友。"
"啊……是嗎？"
聽見我稍冷的回答，正憲低下了頭。
"喂……可是你的臉，怎麼了？"
"嗯？"
"嘴旁邊怎麼有點青？眼睛旁邊也有點……被誰打了嗎？"
"沒，沒有！"
正憲顯得有些好奇，漸漸靠近我，我看著宇鎮向後退。因為章宇鎮現在正做著馬上要把文正憲撕碎的表情。
"怎麼發青了呢?磕到哪里了嗎?
正憲用手指動了一下我的嘴角，突然有一隻白白的手出現了，然後抓住了我的手腕。
"薑海吟，走吧！"
滿臉鐵青的宇鎮強行把我拉著就往外走。
直到走出校門宇鎮也沒有放開我的手。因為那個舉動，受到了很多女生異樣的眼神。加上今天我的樣子……十足的模範生……
宇鎮把我弄到了他的車上，坐上車後他什麼也不說就死死地盯著我。什，什麼呀……怎麼也得說點什麼呀！
"宇鎮，你這樣把我拉出來正憲多難堪哪？"
宇鎮沒有回答什麼。他緊閉著嘴唇，一直盯著剛才正憲動過的我的嘴角。到底想幹什麼……
"為什麼坐車？要帶我去哪里……"
就在這時，宇鎮突然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剛才正憲動過的嘴角處。然後避開了我呆呆的視線，準備開車。
"文正憲為什麼碰你……真讓人不愉快……"
84杄章宇鎮的女朋友
被宇鎮莫名其妙的話嚇著的我，呆呆地眨了眨眼睛然後開口說。
"可是……現在這是要去哪里？"
"嗯，是去哪里。"
什麼呀，這也算是回答嗎？就算繼續問他也不會告訴我，所以我不再追問看著窗外。看來真是到了夏天，天氣又熱又悶。
突然從反射鏡裏看到了我的樣子，覺得很鬱悶。怎麼看也像個中學生嘛！帽子……眼鏡……
宇鎮把車停在了高級咖啡廳附近。我感到很奇怪，環視周圍。
"……為什麼來咖啡廳？"
"口，不渴嗎？"
包圍宇鎮的沉重的東西瞬間蒸發了，他像以前的宇鎮一樣對我開懷笑著。就像第一次社團會議上讓我心動的那個樣子……
"喂，在這裏！"
剛開門走進咖啡廳裏不知道是誰朝著我們喊起來。我的視線也轉向了那個開朗的聲音。
"哎，章宇鎮，好久不見了！"
"這小子，在遠處看還是那麼顯眼。"
"宇鎮，近來還好嗎？"
仔細一看，咖啡廳的一角聚集了大概七位宇鎮的朋友。
"過得好嗎？"
宇鎮突然抓住我的手和我並排坐在了空位子上。
"這是……誰呀？"
坐在我旁邊的長得很老實的男生問起來。宇鎮在我回答前理所當然似的回答。
"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女朋友姜海吟。和我一個學校一個系。"
"你好！"
"很高興見到你。"
"你好！"
再仔細一看，這好像是組隊聚會，兩個男生之間坐著一個女生。宇鎮對面坐的一個長頭髮蓋著前額的女生用閃閃發光的眼睛看著我。
女朋友？章宇鎮……你自己說了算嗎？再說我今天打扮成十足的模範生，臉上的傷還沒好本來就羞於見人……
"哇--真是意外。章宇鎮竟然把女朋友帶來。"
"海吟，他長得那麼帥你很為難吧？有好多女生追著他屁股後面轉……"
我開始尷尬地笑起來，也不能就這樣出去。
"對了對了，這裏出現了新的一對！劉太和和金敏貞正式交往了。"
長得像尹前輩的男生大喊一聲，我前面的一對（剛才那個蓋住前額的女生和長得很純真的男生）羞澀地笑了。
"章宇鎮，感覺怎麼樣？敏貞終於拋棄了長久的單戀開始了新的戀情……"
"祝賀你。"
宇鎮好像事不關己似的看著他們，但那個叫敏貞的女生好像因為宇鎮的態度受到了傷害。
"謝謝。宇鎮，過得還好嗎？"
敏貞親切地問道。
"嗯，你呢？"
"嗯。世彬……"
"太和，你也過得好吧？"
世彬的名字剛要說出口，宇鎮開始轉移話題。
"宇鎮，不過聽說你爸爸想讓你去留學，是不是？"
"我不打算去。"
"是嗎？那樣啊。學習怎麼樣？這好像不用問了，你本來就學習好。"
"就那樣吧，你怎麼樣？"
"有點難。醫學……簡直讓人受不了……每天都搞得頭昏腦漲。"
宇鎮只點點頭，敏貞默默地凝視著宇鎮。什麼呀，那種眼神。再說男朋友就坐在她旁邊……叫太和的男生也好像感覺到了敏貞不一樣的眼神，臉色漸漸暗了下來。相反章宇鎮卻天下太平。
"章宇鎮，你為什麼把我帶到這兒？我要走了。"
"……不是已經和朋友們打過招呼了嗎？再呆一會兒。"
看著他自作主張地拉住我，我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章宇鎮，你幹嗎故意表現得那麼坦然？為什麼表現得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
"啊，好久沒跳了，都使不上勁了！"
有兩對喘著粗氣從舞池裏回來了。黑暗擋著我的臉，我可以舒服地抬頭了。
"嘿？什麼呀？我一回來就放這個曲子，真是！"
我和宇鎮到現在沒有一次從座位上起來。對面的劉太和和金敏貞也是如此。
"喂喂，就戀人之間跳嗎？真是寒心……也帶我們一起跳吧！"
長得像尹前輩的男生一個人大喊著。
"……要出去嗎？"
宇鎮小聲問我。
"嗯？不……不要。"
我無意識地喊了一聲，宇鎮怔了一下。
長得像尹前輩的男生笑著和一個女生走向了舞池。
"宇鎮，要跟我跳舞嗎？"
一直坐著不動的金敏貞邀請的不是劉太和而是宇鎮，太和的臉瞬間燃了起來。
"海吟，我們也跳吧！"
被嫉妒沖昏頭的太和這麼一喊，宇鎮的表情又一次僵硬了。
"啊，我跳得不太好……"
但完全沒有用。被敏貞激怒的太和不顧一切地拉起了我。宇鎮也跟著敏貞站了起來。這樣下去真怕這兩對會打起來……被劉太和拉著的我無奈地站在了舞池絢爛的燈光下。這到底算什麼，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
在太和走到我面前之前，宇鎮突然站到了我面前把我拉向他。宇鎮的這一突然舉動使敏貞的臉一下變得煞白無比。
"我們還是戀人之間跳吧！"
然後宇鎮低下頭靜靜地對我說。
"如果不這樣……你是不會起來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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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杄真話遊戲
雖然章宇鎮站在我面前，但在這一瞬間我感覺到的人不是他。
是，是啊。我想回到位置上……可他卻抓住了我……
"僅僅搖動身體，並不能算跳舞吧？"
他的話讓我的臉發燙，我尷尬地把手放在了他寬大的肩上。
薑海吟，你現在在幹什麼？傻瓜似的，到底有沒有想法？你難道不知道你現在的行為會讓兩人更疲憊嗎？
我推開了抓著我的宇鎮。
"……我真不知道我在幹什麼？"
我吐出這句話後，回到了宇鎮朋友們聚集的地方拿起了包。
"海吟，你在幹什麼？現在就要走嗎？"
"是的，我身體不太……"
"啊，怎麼能這樣呢？你走的話宇鎮不是也會走嗎？真是好長時間才聚到了一起……那小子也不知道在忙什麼雖然能聯繫卻不見人。好不容易才聚到一起的，再呆一會兒吧，行嗎？"
長得老實的男生抓住我的胳膊哀求道。你這個人，你是不是知道我心軟？
這時正好臉拉得長長的宇鎮和金敏貞還有劉太和回來了，我成了籠中之鳥。好吧，這裏怎麼說也是宇鎮朋友們聚會的地方，再忍一忍吧。
"既然聚到一起了，我們就玩真話遊戲吧！"
長得像尹前輩的男生大喊。
"哎喲，還弄什麼真話遊戲。"
剛回來的一個女生添上了一句。
"啊，這小子又犯病了。見到誰就要弄什麼真話遊戲。"
雖然都埋怨他，但並不都是不願玩的表情。酷似尹前輩的男生毫不在意別人的話接著說。
"好好，那懲罰是什麼呢？罰啤酒一杯如何？"
"好，那我就一直被罰好了。"
"噓--安靜點！那懲罰就是喝酒好了。不願意喝的人也可以尋找騎士！好好……從誰開始呢？"
頂著荷葉頭叫之賢的女孩微笑著第一個開了口。
"我向軍一提問。鄭軍一，我真是你的初戀嗎？"
這一問，軍一的臉變得紅紅的。
"哈哈……這個嘛……"
"軍一，要明確回答呀！"
"……給我啤酒吧！"
慌張的軍一輕鬆地喝完一杯後，轉向了劉太和。
"劉太和，你上次說跟教授有什麼事，是不是去見敏貞了？"
"……嗯。"
"還天天喊什麼友情義氣，你怎麼能那麼對我？"
"喂喂，鄭軍一。你單戀劉太和不煩嗎？到此為止吧！"
酷似尹前輩的男生靜靜地結束這段發問後，坐在我前面的金敏貞看著宇鎮問道。
"我向章宇鎮發問。"
太和的臉又拉了下來。
"你出生以來……單戀過誰嗎？"
所有的人都被這一問題，變得興奮起來。
"喂，你瘋了嗎？章宇鎮怎麼會單戀呢？"
"所有的女人都喜歡他，他哪有機會單戀呢？"
"……有。"
宇鎮低沉的回答使所有人驚得閉上了嘴，敏貞也瞪大了雙眼問道。
"是……是什麼樣的人呢？"
"像傻瓜一樣的人。"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凝視著宇鎮。
"太傻了，所以別人讓幹什麼就那麼被牽著走。痛苦的時候只會哭，常常失誤，脾氣很暴躁……我第一次見到那個人時，我看到了她因為失誤慌張的樣子。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樣子一直印象很深……我做夢也沒想到我會就那麼掉入了她的情網……"
宇鎮慢慢抬起低下的頭，微微一笑。我的手藏不住自己的心而微微顫抖。
"那單戀什麼時候結束的？"
敏貞再一次小心翼翼地問道。
"還沒結束……應該說，永遠都不會結束……"
我的呼吸變得有些困難。
"喂，章宇鎮！你現在把海吟放在身旁說什麼話呢？啊，這小子真是，真不知道是純真還是發傻……海吟，海吟你也談談單戀或者初戀吧！"
話題轉向了我，我揮著兩隻手大喊。
"啊，你們就不要算上我啦?
"哪有那樣的，真話遊戲嘛！好好，正式開始吧。向海吟提問，初戀是誰？"
大家都死盯著我。我沒辦法只好開了口。
"啊……嗯……是學校的同學……"
"什麼時候？中學？還是大學？"
"……是大學。"
"呵，那沒多久嘛！當然不會是章宇鎮了……是什麼樣的……"
一瞬間宇鎮伸出了手。
"黑騎士！"
然後他抓起了臺上的啤酒一飲而盡。
"喂，什麼呀，章宇鎮！是誰叫黑騎士了？"
酷似尹前輩的人因為沒聽到我的回答，可惜地發起牢騷來。
"再向海吟提問。那初吻是什麼時候？"
敏貞盯著我問道。
"那也是在大學時候嗎？"
"是……"
"那是不是和初戀？"
我在猶豫不決時宇鎮又一次喊了聲黑騎士一飲而盡。
"喂，章宇鎮，你到底怎麼了？被嫉妒沖昏了頭嗎？"
酷似尹前輩的人呵呵笑了起來。宇鎮他……開始變了。提到我的事，提到關於我的事……他的態度就變了。
"章宇鎮，你那樣我們會更好奇。"
軍一大聲喊起來。敏貞用深刻的眼神看了看我們倆，然後直接問道。
"兩個人，真的在交往嗎？"
86杄現在所有的事就這樣……
可能是宇鎮奇怪的行為引起了懷疑。既然已經這樣了，我不想再說謊了。剛才宇鎮把我介紹成他女朋友時，為了不讓他在朋友面前難堪一直保持了沉默。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怕宇鎮受到傷害，不想只為了這一理由說謊把事情弄得複雜。
我下定了決心，慢慢地開了口。
"宇鎮和我……我們只是……"
"我先走了。"
宇鎮打斷了我的話從座位上忽--地站了起來。
"喝了點酒腦袋有點疼。海吟，我先出去了。"
大家看出我們之間微妙的關係，所以誰都沒有出聲。我也被宇鎮的行為嚇了一跳，但馬上恢復清醒後去追他。
宇鎮把頭埋在了方向盤上。我靜靜地開開前門後坐到他旁邊。車裏的空氣像我們之間的氛圍一樣緊繃著而且沉重。
"我不能說謊。"
我一下子打破了緊繃著的沉默。
"可能吧……"
宇鎮沒有動，保持原來的姿勢繼續說道。
"薑海吟，我怎麼了？看見你總變成另一個人。有時真的……連我都不認識的我存在在自己的身體裏，我都覺得毛骨悚然……"
"……"
"總是去在意你的一顰一笑，每天都這樣快要發瘋了，我討厭這樣的自己。明知道這樣的自己很可笑……我也不知道。心裏總是有什麼滾燙的東西冒出來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只要有一刻你不在眼前，我就會坐立不安……不自覺地總是想去找你，找了又找。"
宇鎮長長地，深深地舒了一口氣慢慢把頭轉向我。現在該說清楚了，薑海吟……不要讓任何人受傷……
"可我並不那樣，宇鎮。"
"……"
"我……不是。因為不是，對不起。但……雖然不是但不想強迫自己去改變。"
"……"
"我哪一邊都不是。我……我並不屬於你們中的任何人。以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也不可能是。我想成為這樣的薑海吟……想自己一個人……"
"……"
"對不起，帶給你傷害。我做了不可原諒的事……絕對不會就這樣埋掉的。"
我不想再哭了。不想再像傻瓜似的掉眼淚了。
宇鎮的眼神在顫動，深深地。然後開始變得模糊，因為眼睛裏裝滿了淚水。他可能怕我看到避開我的視線開始踩油門。我也被這種狀況搞得身心疲憊，看著窗外。
這就是我的選擇，我只是按照常理去選擇……讓他們疲憊的人是我，就是我薑海吟。如果我在他們倆中間消失的話，他們倆就會受到同樣的傷害。哪一方也不會多痛一點，那一方也不會少痛一點……這樣公平一些。
思考了幾十分鐘，被宇鎮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了。
"就……就這樣私奔，怎麼樣？"
"要不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呀？"
看到我臉色變得蒼白，宇鎮笑了。
"是玩笑。私奔又有什麼用呢……薑海吟的心又不在那裏。反正薑海吟的心只會留在這裏。結果不還是帶著你的軀殼逃跑了嗎？就像傻瓜小偷一樣……把最重要的留下只帶走了軀殼。"
"……"
"我愛的，不只是軀殼……不只是心靈……而是二者合一的薑海吟。"
"……"
"結果我還是不能成為像傻瓜一樣的小偷了。因為沒能力使二者合二為一。就算怎樣努力……怎樣掙紮……結果肯定會落下一個……"
最終我還是沒能忍住眼淚，放聲哭起來。就像傻瓜一樣……雖然忍了那麼久……
"求你別哭了。"
宇鎮的聲音只會讓我更悲傷。
"你一哭我就不願意放棄了。會讓我有寧願軀殼也不放棄的想法……"
我努力讓自己不再落淚。因為哭嗓子疼得難以忍受，但還是忍了又忍。就像不讓傻瓜小偷進屋的主人一樣死死地關住門，我也把哭聲不留縫隙地深深地埋在了心裏。
剛回到家里海俊就緊跟著走進了我的房間。
"姐姐，進來時沒看見那位哥哥嗎？"
"誰？"
"他……名字叫……啊！叫申赫元的哥哥。他剛才來找你，說打不通你的手機……一直在家門前等你。我讓他進來等，但他一直在外面等……你們錯過了嗎？"
下一個瞬間我踢開門沖進電梯裏。行動遠比想法快，明知道不該這樣做，明知道要果斷地行動，但我的身體卻向著赫元挪動。再看一次他的臉然後放開他吧！我只想再看一次。
氣喘吁吁地跑出公寓的我，左顧右盼地找著赫元。
"在找誰呢？"
臨近的聲音使我的心臟墜到了地上。在電梯裏哀求我並抓著我的赫元向我走來。真想跑過去撲在他懷裏。真想告訴他，我也愛你，也不想放棄你。但……只能忍耐。
"不要用傻瓜一樣的臉看著我。雖然就像個傻瓜……"
赫元曾經用悲傷的眼睛看著我苦苦哀求我的樣子不見了，現在的他就像從前一樣開著玩笑。他走近我把什麼東西放到了我的手裏，我慢慢地展開了那只手。
雖然已經決定了要放棄兩個人，但我的心仿佛在期待著什麼。在看到戒指的瞬間心很痛。那個銀戒指……是我掉在電梯裏面的宇鎮送給我的戒指。
87杄再見……
"能給我點時間嗎？"
赫元看著我嫣然一笑。不知為什麼他的眼神好像在告訴我"這是最後一次"，我靜靜地坐到他的車上。天氣悶熱，我開開車窗望著外面。不知從什麼時候天暗了下來。
車行駛了很長時間，赫元把車停在了一個靜寂的樹林前。我從車上下來奇怪地看著伸向遠方的林間小道，向赫元問道。
"這……這是什麼地方？"
我睜大雙眼問著赫元，他笑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我傻傻地望著小道，隨赫元開始走進林子裏。大自然清新的空氣沁人心脾。走在前面的赫元踩著泥土和樹葉的聲音停住了，我本能地抬起了頭。
眼前展開了像童話書裏才會有的美麗畫面。林子的一旁有一個橢圓形的滑冰場。滑冰場反射著四處的路燈在閃閃發光。
"哇……你，你怎麼會知道這種地方呢？太美了！我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是朋友的父母經營的地方。怎麼樣，真的很漂亮吧？"
"嗯……太漂亮了，太讓人感動了……"
我感歎得合不攏嘴。赫元消失了一會兒，馬上拿著兩雙冰鞋出現了。
"24號能穿吧？"
"不，我穿245號。"
"喂，什麼女人腳那麼大呀？個子那麼矮。"
"矮，矮？喂，別看這樣我都有一米六二，幹嗎呀！"
"還是很矮嘛。正確地說和我相差21公分。階段"
"好了，你個子高行了吧。可……你現在是要我穿這個嗎？"
"那跑到這來幹什麼？"
赫元彎下腰把我的腳塞進鞋裏。
"我，我自己穿吧！"
"行了，腳太大了你力氣不夠。"
赫元靜靜地為我綁緊鞋帶後，突然壓低聲音對我說。他好像是要避開我的視線，低下了頭。
"薑海吟……拜託你一件事。"
"嗯？……什麼？"
"今天……就現在這段時間……我們按各自心中的意願行動吧！"
聽到他悲傷的聲音，我也低下了頭。
"什麼也不要想……只要現在……我們忘掉一切吧。"
"……"
"就像灰姑娘到了12點就回到原來……我們到了明天就會變成原來那樣。所以現在的這一瞬間……你不要推開我。"
赫元微笑著站了起來。但他的微笑在我看來是世界上最悲傷的微笑。
赫元穿上冰鞋後，笑著向我伸出手。好，進入魔幻世界……就這一瞬間。我也微笑著抓住了他溫暖的手。
"雖然和我不太搭配……但我從小就有一個簡單的願望。"
"……什麼願望？"
"和心愛的人一起在晚上邊看星星……邊滑冰。"
赫元感到有點羞澀，總是去抓頭。
"可是你，冰滑得不好嗎？"
"嗯……沒怎麼滑過……"
"我就說嘛。薑海吟能有什麼會做得好呢？"
"什麼？"
"啊，你有一樣做得好。"
"……"
"讓別人的心臟跳得不規則。"
赫元再一次笑了起來，我也隨著他一起笑了起來。現在雖然是夏天，但晚上的空氣還是很涼。
"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有多搞笑嗎？頭髮亂七八糟的……衣服是什麼顏色來著？反正是很俗的……"
"呵呵……"
"一句話你是炸彈中的超級大炸彈。"
"你真是……你知道你什麼時候最帥嗎？"
"嗯。"
"你也好不到哪去！和賢世彬那麼肉麻……那麼噁心地叫著賢世彬的名字……"
"我什麼時候那樣了？"
"你可能覺得我們在聯誼是第一次見面，但那不是事實。你和賢世彬交往時我還去你們家送過外賣呢。"
赫元聽到我的話後好像嚇到了。是啊，那時真的很逗……曾經那樣的你現在卻站在我的身邊還這樣抓緊我的手真是難以置信……�當--
"啊，唔……"
"喂，薑海吟。你抓著我的手還能倒呀！我可是天才滑冰手！"
"別笑話我了……啊……屁股疼死了……"
"好。起來吧。"
赫元把手伸過來我突然冒出個壞想法，把我所有的體重都載在了他的手上。我一用力，赫元也失去了平衡在我旁邊�當--倒了下來。
"啊……喂，你是故意的吧？"
"什麼呀……男生那麼弱，能行嗎？"
"啊……涼死了。喂，快起來吧。"
赫元輕輕地站了起來，這回不是去拉我的手而是去扶起我的手。他直直地盯了我老半天，靜靜地走向我用溫暖的手將我扶起。
"今天這樣就已經滿足了，要不然……就永遠都不願放你走。"
他再一次朦朧地笑了。我一直以為只有眼淚才是最能表現傷心和痛苦的。但到了今天才明白，想哭的時候不能哭還要裝出微笑才是最痛苦的表現……
"你知道我唱歌唱得不錯吧？"
"因為唱得不好才讓文正憲代替你……"
"你真是……"
"本來就是嘛！"
"喂，看來你是不知道我的實力呀。等我一會兒！"
他把我一個人留在滑冰場，又一次消失了。我只好呆呆地望著星空。
這時……蘯--的一聲天空中墜下來很多星星。是煙花……黃色的煙花……又傳來一陣巨響，這回是彩色的煙花像小星星一樣照亮了整個天空。我把頭轉向了放煙花的那邊。
就在那一瞬間，黃顏色的照明燈同時射向了滑冰場旁邊的小舞臺。舞臺上站著被陰影擋住的赫元。
"海吟，我有話對你說……而且要說的那句話和我現在要唱的這首歌的題目一樣……"
赫元低沉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來。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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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杄不能說再見
說出再見後，赫元為我一個人準備的音樂會開始了。沒有音樂，也沒有樂器，能夠聽到的只有赫元低低的聲音。他的聲音每當唱歌時都有些沙啞。
每天都在說再見。沒有任何感覺，沒有任何感情只是相見分手時輕易說出的一句話。但現在要對你說再見我的心都要碎了。我說過吧，我所感覺到的不是佔有欲而是愛。我想了想，佔有欲與愛的區別。佔有欲是把那個人放在我的抽屜裏去望著，而愛是放開那個人並守護她。
我愛的你，是像小鳥一樣的人。只在夏天和冬天裏存活的鳥。無論向哪里挪動，都會想念另一個的鳥。夏天想著冬天，冬天想著夏天。只想讓鳥兒看到秋天，沒有冬天夏天的新的地方。從來都不知道再見這句話會這麼悲傷。放掉小鳥說再見的我，如果不再想起那只鳥就不會說出再見。
這個曲子以前我也聽了好幾遍，不同的是歌詞完全變了。
申赫元，你是不是看著我說出放我走的話，心痛得受不了才這樣的……所以才婉轉地說出來……
唱完歌，赫元望著我尷尬地笑了。不要笑，傻瓜。為什麼笑……明明想哭為什麼要笑……
"怎麼樣，薑海吟。現在知道我的實力了吧？"
那個傻瓜一直在笑。看著赫元笑，我也不想讓他看到我的眼淚。所以我也成了裝笑的傻瓜。
"是呀，你唱得真好。真是帥極了。"
"我說是吧？"
赫元拿下麥克風嫣然一笑，我也跟著笑了起來。如果傷心過度，身體或許連傷心也感覺不到吧。
"等我一會兒，我去把照明燈關掉。"
赫元一下子消失在舞臺後，我又一次孤獨地望著星空。
〔我討厭。討厭就這樣放棄。你不是也不喜歡嗎？你不是也不想失去賢世彬嗎？……是，說實話我剛開始時不想做。但現在改變了，把帥哥從美女那搶過來對一個女生來說應該是一種難以言明的快感吧？……我要做。〕
突然想起了我曾經對赫元說的話。結果，薑海吟，因為你自己的感情卻傷害了別人。因為想留在赫元身邊，因為需要一個不再讓我動搖的人，無緣無故便傷害了章宇鎮。最終你像現在一樣不能負責……像現在一樣不能承擔……
在夏天和冬天疲憊的那只鳥是我吧……在章宇鎮旁邊就會想起傷心的申赫元……在申赫元旁邊就會想起心痛的章宇鎮……是啊……還是忘掉一切走進秋天裏吧……
過了幾分鐘赫元依然沒有出現，照明燈也沒有關上。我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滑過滑冰場，把冰鞋脫掉開始找赫元。踩著草和樹葉，我慢慢地環視舞臺周圍，忽然發現藏在舞臺後面的長長的人影。
申赫元……
赫元低著頭，把手放在額頭和眼睛中間就那樣站著。瞬間，我的心流過一陣暖流。看著一直抹眼睛的赫元……我的心很痛很痛……
傻瓜，剛才還一直笑……在我面前只會笑……現在卻躲在這裏掉眼淚……傻瓜。
我想裝作不知道，回到原位等著赫元。照明燈暗了下來，他也該回來了。
走近我的赫元總是回避我的眼睛，我也為了不和他相視把頭轉了過去。怕我知道你哭了故意在回避吧……因為眼睛是心靈的視窗，為了掩飾你的心痛而故意回避我的眼神吧……
"……我們回去吧！"
"……嗯。"
我靜靜地回答了赫元的問題。赫元溫暖地看著那樣的我說到。
"那十二點的鐘聲已經響了，對嗎？"
"……是吧。"
"灰姑娘在過了十二點以後一直留戀之前的事……你會怎麼樣？"
"我……我……可能會忘記。"
"是……是啊，那才是明智的舉動。"
隨即，赫元向我低聲訴說了我永遠都無法忘記的話。
"……我……可能永遠都不能到這兒來了。"
對於我們來說可能算是最後回憶的這個夜晚，是七月開始後的第77個夜晚。
無力地回到家，從抽屜裏拿出了裝在信封裏的奇怪的契約。
１契約目的：讓賢世彬重新回到申赫元的身邊。
２報酬：申赫元為薑海吟提供免費打工仔。
眼淚一滴一滴開始掉在了契約書上。我咬緊嘴唇，開始一片一片撕碎那張契約書。被撕碎的契約書像掉下來的眼淚一樣無聲地落到了地上。
89杄交通事故
好像終於向秋天邁開了腳步。現在無論是赫元還是宇鎮都沒有聯繫我。送完外賣後，回家時常讓我感到緊張的長長的身影也不再出現了。現在，我的人生裏夏天、冬天真的好像消失了。
早晨，舅舅說我再送外賣時聯繫不到很不方便，所以給了我一個新的手機。現在聯手機都是新的了，沒有留下任何讓我想起契約的什麼了。就像一時被詛咒似的100天契約就那樣消失了。但我的心還是惶惶不安。
馬上就要考試了，但怎麼也學不進去，只是呆呆地望著書本都成了習慣。成績當然也在迅速下滑，特別偏愛我的會計學教授好像也很擔心我，課後就把我叫了去。
"海吟，能和我談談嗎？"
50多歲的鄭教授真是不錯的人。作為同樣的女性，我只能尊敬她。
"最近家裏出了什麼事嗎？"
"嗯？沒，沒有……"
"那為什麼成績會退步得這麼快？"
"……"
"很抱歉傷到了你，因為擔心你所以問了問你的成績。除了哲學和財務管理都是B……"
"……"
"放棄了下學期的獎學金嗎？"
我不敢抬頭看教授，只是一個勁地咬著嘴唇。
"如果這次考試再考不好就很困難了。"
"……我知道。"
"有什麼心事嗎？"
"……"
"我相信海吟。明事理，所以會很努力學習。不會讓我失望，是吧？"
"……是，老師，對不起。"
"沒什麼可對不起的。應該想想在你身後辛苦的舅舅。"
我帶著很沉重的心走出了教研室。薑海吟，你到底想怎麼辦？現在這種狀況獎學金是完全泡湯了……我努力撐起一直低下去的頭，向樓梯走去，這時看見了在走廊一旁和同學們吵吵笑笑的赫元。
你現在已經忘了像我這樣的人了吧？是啊……這不是我一直希望的嗎……你這麼容易就忘掉我，可我自己卻像傻瓜一樣在幹什麼呢？也不好好學習……如果拿不到獎學金下學期的學費就要我自己去掙……我真是……
不知是誰在我後面突然抓住了我，我奇怪地向後看了看。赫元表情驚愕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樓梯……"
這時我才知道赫元為什麼抓住了我。臺階就在眼前，但我卻渾然不覺地望著前面走著。
"啊……謝謝。"
我尷尬地回答，這時他才放開了我。什麼呀，申赫元……你在看著我嗎？我慢慢地走下了樓梯，突然聽見赫元同學的聲音無意識地向後看了看。赫元不再笑了。
"申赫元，你倒是真快呀！"
"我們連看都沒看見，你說你怎麼會看見呢？"
"你，是不是一直看著那個女生？我就知道，看你心不在焉。"
我努力不去在意赫元同學們口中的話向教室走去。
燕姬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好幾天都沒看見人影。是不是我換了手機所以聯繫不到呢？孤獨地走進學校食堂，我雖然很餓卻還是忍著去排了隊。
"啊，真不好意思！"
突然一堆男生跑過來占了我的位置。易衝動的我當然不會放過這種不道德的行為。
"喂，喂！你們現在在幹什麼？不排隊嗎？"
"啊，對不起。我們太餓了……讓讓我們吧！"
"讓什麼讓？我現在也很餓。請馬上到後面排隊！"
"同學，你知不知道你很煩。"
"你說什麼?煩？"
我覺得他們實在太過分了，只能苦笑。這時從我旁邊傳來一句低沉的聲音。
"到後面去。"
"申赫元……"
"馬上到後面去。"
聽到赫元的話，剛剛還理直氣壯的那個男生，突然拉長了臉帶著他的狐朋狗友跑到了後面。赫元不等我說謝謝就消失了。什麼呀，申赫元，你是什麼英雄嗎？為什麼總是出現在我面前？
我打完飯無趣地走到了餐桌前。原來很餓，可真要吃又沒胃口了。我傻傻地看著餐桌上的飯菜。
"喂，小珍，你昨天是不是哭了？"
"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這幾天章宇鎮前輩不是沒來學校嗎？"
我旁邊的餐桌上有幾個女生在聊著天。聽到章宇鎮的名字我屏住呼吸偷聽著。
"可那是該哭的事嗎？"
"當然不是了！還有更大的事呢。"
"什麼大事？"
"聽說章宇鎮前輩住院了。"
那一刻，我手中的勺從手裏掉了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什麼事呀？啊？"
"聽說出了交通事故。"
交通事故……
"那是真的嗎？"
"嗯？"
我忽……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問道。
"宇鎮出了交通事故……那是真的嗎？確定嗎？"
"嗯？啊，是……"
"什麼時候？為什麼？怎麼會突然出交通事故呢？"
"……我也不太清楚。"
"哪個醫院？在哪個醫院？"
"瑪麗婭醫院……"
"謝謝！"
我背上書包，迅速跑出了學生食堂。無論宇鎮出了什麼事，總覺得那是因為我，因為罪惡感所以心如刀絞。
〈宇鎮所隱藏著的故事〉
在送走海吟後
時間重新回到簽訂契約後的第77個晚上。
我狠狠地抓住方向盤，慢慢地開口。
"我愛的，不只是軀殼……不只是心靈……而是二者合一的薑海吟。"
"……"
"結果我還是不能成為像傻瓜一樣的小偷了。因為沒能力使二者合二為一。就算怎樣努力……怎樣掙紮……結果肯定會落下一個……"
海吟在哭，看到她那個樣子我的心都碎了。
"求你別哭了。"
我忍著痛苦好不容易開了口。
"你一哭我就不願意放棄了。會讓我有寧願軀殼也不放棄的想法……"
努力要忍住眼淚的海吟的樣子映入眼簾。不知什麼時候我們到了海吟家公寓。
放走她以後我可能又會像傻瓜一樣望著天空吧。這已經是熟悉了的生活，我現在是雙手雙腳都抬起來的狀態。恨也恨不了，忘也忘不掉。
海吟要下車的那一瞬間，差點說出不要走。不走？不放她走又能怎麼樣，章宇鎮……薑海吟的心裏……不是沒有你嗎？
"啊……嗯……是學校的同學……"
"什麼時候？中學？還是大學？"
"……是大學。"
"呵，那沒多久嘛！當然不會是章宇鎮了……是什麼樣的……"
在玩真話遊戲時，向你問的那些話……那時我從心裏回答了。是，申赫元，赫元在我前面跪下來的時候，你用驚異的眼睛看著他。是啊，那時我知道了。姜海吟，原來你喜歡著申赫元……原來是那樣……"……我不行嗎？"我不知不覺用力敲打著方向盤。我瘋了似的從海吟的家門前把車倒出來飛奔在道路上。就算我用什麼辦法你也不會走向我，是嗎？本想就這樣賴到最後……想裝作什麼都不懂到最後……可看著你用悲傷、疲憊的眼睛看著我，我感到更痛苦。我這樣賴著你，是不是更讓你心痛？
真的……真的想就這樣閉上眼睛。腦袋要炸了，胸口要撕碎了。如果這樣就是愛……真的不想再有第二次了。不，也不會有下次了……
我的眼中靜靜地滑下了一滴眼淚。我咬緊牙開車。腦子裏裝滿了什麼根本看不見前面。明知道在這種狀況下開車很危險，但危險我已不在乎了。
我瘋了似的向前開。真的想就這樣消失。反正要放走她……反正也不能抓住她……比被刺還要難忍……反正是早晚都要做的事。
早知道就不要告白……早知道就像天生一對競賽前那樣一直避開海吟好了，就那樣避開好了……
突然眼前出現了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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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到底該怎樣開車了。一直響著警笛的卡車急速地向我駛來。
那時……我的心裏不知是誰在大喊。
"如果就這樣結束的話，你不是連薑海吟的面都見不到了嗎？"
我急忙轉了方向盤。然後……失去了意識。
90杄那些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我急急忙忙付了錢，從計程車上跳了下來，然後直奔瑪麗婭醫院。
"那個……這裏章宇鎮患者……"
"什麼？"
"因交通事故住院的章宇鎮患者……在幾樓幾號病房？"
"請稍等一會兒。"
雖然是很短暫的時間，但對於我來說太漫長了。
"章宇鎮患者……3樓308號室。"
"謝謝！"
我低頭謝過之後，匆忙地跑進電梯。
如果宇鎮傷得很重該怎麼辦？可憐的宇鎮，怎麼辦……
因為歉疚，我的眼睛又開始紅了起來。傻瓜，不要胡思亂想，薑海吟！
和上來時相反，下電梯時我很沉著。我深深地舒了一口氣，向308號病房走去。一拐彎兒就是308室。小心翼翼挪動腳步的我，突然看見從308號室走出來的陌生的男孩。他可能也被我偷偷摸摸的舉動嚇壞了，睜大了雙眼。
"請問，308室是章宇鎮患者的病房嗎？"
"是的，怎麼了？"
"不好，不好意思……請問您和宇鎮是什麼樣的關係……"
"我是他弟弟。"
啊，仔細一看確實長得很像。想起來了，以前看過的宇鎮的簡歷上好像記著有個弟弟叫章賢鎮……
"可您是？"
"啊，我嗎，我是宇鎮的朋友……"
賢鎮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會兒終於開口說道。
"對不起，我哥哥現在……誰也不想見。"
"情況怎麼樣了？傷得很重嗎？為什麼會……"
"或許，姐姐的名字是……薑海吟嗎？"
"……是。"
"啊，原來是這樣。"
聽到我的肯定後賢鎮的臉忽然開始僵硬了起來。
"幸虧傷的不重。只是輕輕擦傷而已……"
"為什麼會出事故呢？"
"為了避開卡車撞在了路燈上了。"
賢鎮老是看著別處，好像不願意和我說話，然後突然冷冷地看著我吐出了帶刺的話。
"我哥哥開車一向很小心但不知為什麼會撞到了路燈上……真是不明白為什麼看不清眼前的卡車！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在開車……真是莫名其妙。"
"……"
"哥哥……出事故後好幾天都沒醒過來。不是大事故但就是醒不過來。因為擔心做了一次綜合檢查，說是短時間受到刺激達到了極限身體受到了很大的傷害。特別是胃和肝已經到了最壞的程度。"
"……"
"醒來之後也因為大傷元氣而不能動。可都成這樣了還像傻瓜似的在找什麼人……"
賢鎮冷冷地盯著我說出了"什麼"的單詞。
"請先回去吧，我哥現在已經沒什麼事了。"
"啊……那樣啊。請告訴宇鎮讓他……"
"請慢走。"
賢鎮好像真是討厭我，從他的舉止中明顯能感覺到。自己的哥哥都變成了那樣當然會生氣……可能是知道了因為是我……當然不願看見我。
我靜靜地拐了出去。隨著賢鎮打開病室門的同時聽到了宇鎮的聲音。
"哥，你剛剛讓我買什麼飲料了？我給忘了。"
"……隨便什麼都行。"
"……章賢鎮，有誰來找我嗎？聽見門口有誰在說話……"
"耳朵倒是挺靈嘛。啊，不知道。"
"……誰呀？"
"不知道。是那個海吟……"
"海吟？"
從開著的門縫兒裏傳出宇鎮的聲音，我靜靜地聽著。因為我在拐彎兒處，所以藏住了身子。
"剛才是海吟嗎？"
"哥，真是……"
"章賢鎮你這小子，怎麼現在才說！"
我在牆壁後偷偷看見穿著病人服的宇鎮氣喘吁吁地跑出病房。那麼高的個子，卻變得那麼虛弱，看著他的樣子眼淚不自覺地流了出來。看著走廊盡頭焦急的宇鎮，好像是沒有了力氣把虛弱的身子靠在了牆壁上。
"章宇鎮……為什麼這樣……不是說不再這樣嗎……為什麼還要這樣……"
宇鎮的自言自語被驚嚇中斷了。因為藏在暗處看他實在太累，所以我出現在了他面前。
賢鎮覺得很不滿但還是給我們讓了位置，所以病房裏只剩下我和宇鎮了。宇鎮死活也不要躺在床上，但我還是硬讓他躺在了床上，可他還是像個彈簧一樣忽地坐起來看著我。
"你應該小心點嘛……怎麼傷成這樣……"
"誰說我傷著了？我只是擦傷而已……"
"身體不是變得很差嗎……還做了綜合檢查……"
"喂，那只是來了醫院，順便做了一次檢查而已……我什麼事也沒有。"
好像什麼事都沒有似的，好像真的沒什麼事發生似的，宇鎮只是對我笑。看著那樣的他，我心痛得大聲哭起來。就像水氣球被炸開一樣，我放聲哭起來。
"你到底怎麼了？你不知道你這樣會讓我折壽的嗎？"
"……傻瓜。"
"想讓我活得長一點……只要多對我笑就行了。"
我用袖子一次又一次地抹掉眼淚。
"……我明天會出院。"
"這麼快？"
"我不是說沒事嗎？"
"……"
"我們後天見一面吧。"
我做出很為難的表情，宇鎮慌忙地添了一句。
"我只是作為朋友拜託你。朋友要見最後一面……你不會拒絕吧？"
"……"
"應該有時間吧？我會去你家接你。"
聽到宇鎮焦急的請求，我無法拒絕。結束和宇鎮短暫的談話後，我站了起來，正要走出病房，宇鎮溫柔地問我。
"海吟……"
"……"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我真的不忍心回答。宇鎮好像懂得我的沉默的含義，微微笑著點頭。
"……是啊，那些已經足夠了，那些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s9706 2008-7-4 13:58
91杄在照相機後面……
"我送外賣回來了！"
我充滿活力的聲音響徹在炸醬村莊的廚房。不管有多痛，不管有多累，但至少想在舅舅面前常帶著笑容。因為他是看著我笑容活著的人。
"海吟，你吃什麼了聲音那麼大？"
"怎麼，秉秀哥也想讓聲音變大嗎？"
"是啊，丫頭。"
秉秀哥用極快的速度切著蔥，對我說。旁邊的舅舅用袖子擦著汗問我。
"海吟不累嗎？"
"不累。舅舅，現在我在送外賣的領域都成專家了。"
這麼熱的酷暑，舅舅還要炒炸醬額頭上都是汗水是難免的。
"咦……可舅舅……這是什麼味道啊？"
"嗯？味道？"
"好像……是煤氣味……"
"不是煤氣味，是秉秀那小子的腳氣味吧。"
"噗--真的嗎？秉秀哥，求你洗洗腳吧！我腦袋都疼了，真是！"
真的是久違了的輕鬆氣氛。5年來所有的事都由舅舅一人承擔，好不容易維持到現在的寶貴的炸醬村莊，我很愛這個飯店。到了這兒好像才能找到真正的薑海吟。
"舅舅，那我先回去了。今天我有約。"
"好，哎呀，海吟！"
"嗯？"
"最近學習是不是很累啊？"
"……嗯？"
我怕舅舅知道了我下學期拿不到獎學金的事，心裏一驚。
"不要太擔心學費了。獎學金，直到現在一次都沒落過就夠了，也該歇歇了。舅舅這裏已經存了充足的錢，所以你不要有什麼負擔放心學習好了。"
"……啊……嗯……舅舅。"
是不是看出來了？舅舅是不是能清楚地知道我在想什麼？
回到家後，因為天氣很悶熱，所以沖了個澡。然後為了見宇鎮換了件衣服。天氣太熱我便把頭髮紮了起來，到了三點就出了門。
宇鎮在公寓前微笑著跳到了我面前。雖然脫了患者服，但臉色還是很蒼白。
"這是誰的車呀？"
"跟同學借的，坐吧！"
"你能開車嗎？"
"什麼呀，你……就因為我出了場車禍就不相信我了嗎？"
"不，不是……不是那樣的，但是……"
"不用擔心，我自己開很難說，但既然帶著你我就會變成世界上最小心的司機。"
我笑了一下坐到他旁邊。因為車裏有空調，所以比想像得涼快許多。
"餓了吧？想吃什麼？"
"是啊……你不是喜歡吃冷面嗎？要不吃冷面呀？"
"真的?你不是不喜歡吃冷面嗎？"
"嗯？"
聽到宇鎮開玩笑時的聲音，我瞪大了眼睛。
"為了契約……你不是一直努力配合我嗎？跟著我做我喜歡的事……今天我來配合你吧。"
"……"
"走吧！"
宇鎮帶我去的地方是火鍋店。早已饑腸轆轆的我，瘋了似的撈起肉和蔬菜吃起來。宇鎮看著食欲大振的我笑了起來。
"好吃嗎？"
"嗯。（吃得正香）"
"呵呵……"
"喂，你笑什麼笑，人家在吃呢。"
"啊，對不起。"
"可是，你怎麼知道我願意吃火鍋呢？"
"朋友之間本來就是心靈相通的。"
我嚼著蔬菜傻傻地笑了。現在的宇鎮和我，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邊開玩笑邊吃冷面的那個時候。朋友……從來都不知道這個單詞這麼讓人舒服。
吃飽後心情不錯的我們再一次坐上了車。宇鎮開著車對我說。
"我們去書店吧。"
"書店？"
"嗯……怎麼，我們不是興趣差不多嗎？都喜歡托爾斯泰……"
"嗯？啊，嗯……"
"呵呵……"
"怎麼了？又怎麼了？你幹嗎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偷笑啊？"
"沒有……我只是想多笑一笑。想把今天變成出生以來笑的最多的一天……"
宇鎮丟下這些難以理解的話，慢慢地開起車來。吃完飯就坐上了車，睡意開始慢慢襲來。眼睛開始不聽使喚，老是往下垂。
進入夢鄉沒多久，忽然感覺到了什麼睜開了眼。在書店前停下車的宇鎮正緩緩地注視著我，我條件反射性地摸了摸嘴角。
"我……又流著口水睡了嗎？"
"……沒有。"
"哇--真是萬幸……到了嗎？"
"嗯。"
"怎麼沒叫醒我？"
"……平時我能看你的時間連一分鐘都沒有。你老是在躲避我的視線。"
"……"
"走吧！"
宇鎮的表情顯得很悲傷。他雖然像往常一樣微笑，但能感覺到微笑背後充滿了悲傷。
跟著宇鎮走進書店的我，在他喜歡的古典小說的書架前面停了下來。
"幹什麼？"
"啊……看書呀。"
"你不是喜歡這種書嗎？"
宇鎮在我眼前伸出的不是別的是戀愛小說。
"嗯？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也喜歡這類書。"
"嗤--這個作家出新書了呀？哇--我特別喜歡這個作家！"
拿著宇鎮遞給我的書，我像小孩子一樣高興地跳了起來。宇鎮無聲地注視著那樣的我。
"我們去看海，好嗎？"
"海？"
"嗯，你不是喜歡海嗎？"
"噗--章宇鎮，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調查過我呀？"
"呵呵……"
宇鎮沒有回答，只是小心地開起車來。可能是想聽音樂，他用一隻手去按鍵。一聽是古典音樂，但沒想到是我喜歡的民謠，嚇了一跳。
"你愛聽民謠嗎？"
"嗯。"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宇鎮再一次微微一笑。
"……今天開始。"
……不知什麼時候起，夜幕降臨了。
"哇啊！是海呀！"
宇鎮選擇的海是我們以前曾來攝影的那個海。那時還是春天，而現在已經是夏天了。說短就短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一輩子要經歷的事好像被壓縮了似的……
"太好了，海的味道！想起以前的事。"
"被掉進水裏的事嗎？"
"呵呵……嗯。"
"喂，你知道我那時嚇壞了嗎？那麼冷的天能去救你的只有我……"
"什麼？也就是說，你是因為沒辦法才救我的，是不是？"
"呵呵……也可以那麼說了。"
我裝著很嚴肅地瞪著宇鎮。好像是在回憶往事，凝視著大海的宇鎮過了一會兒，小聲地對我說。
"……但現在看來，那時能夠把你救出來是我一生中做的最棒的一件事。"
宇鎮溫暖的那句話使我感動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我的視線落在了遠處的水準線上。晚霞開始映在海面上，海面的顏色越來越美了。
"對了，我這兒有照相機。"
宇鎮翻了翻包拿出了黑色照相機。
"來來，像模特一樣擺個姿勢吧。"
宇鎮沒完沒了地拍起照來，我像那樣的他揮著手喊起來。
"喂喂，章宇鎮！別照了！怎麼只照我一個人呢？我也給你照吧。"
聽到我的話宇鎮把相機拿了下來，然後嚴肅地對我說。
"……我想記住的不是我，傻瓜。"
我的表情與我的意志無關變得僵硬起來。宇鎮好像要趕走僵局，開朗地喊道。
"來，薑海吟！笑得開心點！"
不知因為什麼，宇鎮的聲音聽起來是那樣的悲傷，之後，我便不能再開玩笑似的盯著照相機。而是，照他說的一樣笑了起來。天天只讓他看到了我哭的樣子……因為我只會在他面前哭……
宇鎮好長時間把照相機拿在眼前怔怔地站著。好像忘記了自己在照相。
"宇，宇鎮。怎麼不照了？"
"啊……對不起。眼睛裏好像進了什麼東西，看不清楚。你拿一會兒這個……"
宇鎮把頭轉了過去，只是用胳膊把相機遞給我。我呆呆地凝視著他遠去的背影。手指感到濕濕的，所以低頭看了下去，那一瞬間，我的心裏難過得不知該怎麼辦。
照相機的背面……特別是眼睛取景的地方濕透了。
92杄謝謝你，我愛你
在就近的餐館借來打火機，宇鎮將我堆起來的樹枝點燃了。火苗將樹枝吞噬了，躥得好高。不知不覺中，太陽已沉落在海平線的那一邊，只有點點星光忽閃忽閃地照著大地。
"好暖噢，在這種地方燒烤一定很棒…"
我攤開雙手伸向火堆旁取暖，自言自語著。宇鎮拿著一根長長的枝條擺弄著那些樹枝，讓火燒得更旺一些。
"不知為什麼，有種小時候玩火時的那種感覺。"
宇鎮放下枝條說道
"我從來沒玩過火。"
"是嗎？"
"嗯，會被舅舅罵的。"
"……我身邊連罵我的人都沒有。"
短短的一句話，卻能感覺到他的孤獨。
海浪聲悠悠地回蕩在我的耳邊。
"啊……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禮物？怎麼突然送我禮物？"
"表示感謝的禮物。"
"感謝什麼？"
"別問那麼多了，反正收下就是了。"
翻著背包，宇鎮拿出了幾樣東西。
"喏，這是第一件禮物，長襪！"
"……長襪？"
"嗯，這種長襪穿在腳上也不會癢的。"
"喂！章宇鎮……你又要利用長襪笑話我嗎？"
宇鎮咧嘴笑著，蹲下去拿出了第二件禮物。
"……手絹！"
"嗯，第二件禮物。四條手絹應該夠了吧！"
"上次給的還有呢！還有，你剛才不也看見了嘛，我已經不流口水了！"
"剛才只是僥倖而已……"
聽了他的話，我不由地笑出了聲。是那種什麼圖案都沒有的素氣的手絹。
"還有第三件禮物是……創可貼!"
"創可貼？"
"你總是碰這裏又磕那裏的。"
"切……，那我就收下了，謝謝！可是你……你這樣感覺就像個要離開的人啊！"
"只是感謝你……禮物還沒有送完呢。"
"到底有多少禮物啊？"
"四個，還剩一個。但是……那個禮物……以後再給你吧。"
"什麼呀？"
"很快就知道了。"
我含著微笑，將宇鎮送給我的東西，攏到我的身邊。
"謝謝，那麼現在該讓我知道要收下這些禮物的原因了吧？"
"不是說了因為感謝嘛……"
宇鎮垂下了頭，我靜靜地等待著他開口，不一會兒，宇鎮緩緩地抬起頭，望著燃燒著的火堆喃喃地開了口。
"這不是挖苦……"
"……"
"約定……謝謝。謝謝你先走到我的身邊，謝謝你……讓我認識你。"
"……"
"還有……"
"……"
"……謝謝你讓我有了可以一輩子放在心裏思念的人。"
宇鎮那悲傷的語氣，讓我心抽搐著，下一刻眼淚從我的眼裏一顆顆掉落下來。他要說的話不止剛才那些。
"不要認為是你讓我受了傷，不要讓沒有必要的罪惡感來折磨自己。"
"……"
"我不是說過了嗎？只要你快樂，我也會快樂的，時時刻刻……都要笑哦，你要知道你難過不只是你一個人難過……我也會心痛。"
"……"
"一句話你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啦！"
宇鎮開玩笑似的微笑著說著這些望著我。
"……你現在，有沒有帶著我送你的戒指？"
"嗯!"
被他這兒突然間一問，我將盯著地面的視線抬起來了。上次赫元將戒指還回來那晚，回到家我暗想著把戒指還給宇鎮，分明放進包裏了。
"哦，應該有的，放在這個包裏了。"
我在包裏翻找著，宇鎮也在他的包裏拿出了什麼東西。
"找到了！"
簡潔的銀戒在火光下閃耀著，宇鎮接過我手上的戒指，朝海邊漫步過去，之後將他的戒指和我的戒指一起……朝大海用力拋了出去。
原來是要真的放我走，宇鎮……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宇鎮望了一會兒瞬間將情侶戒吞掉的漆黑一片的大海，重又回到火堆前坐到我身邊。
"也許那對戒指也會有被沖上岸的一天吧？"
"……"
"那時……真希望可以戴在相愛的情侶手上。"
宇鎮雖很無所謂地凝視著熊熊燃燒著的火焰，但我知道他的心正一縷縷地被撕開。
"我們回去呀？"
"……嗯。"
我無力地應著他的話，在上車前宇鎮突然問我。
"知道那句話吧？在小王子裏出來的話……最重要的用眼睛是看不到的。"
"嗯。"
"一直以來我都不明白那句話意味著什麼……現在我懂了。"
"……"
"……你，永遠會在我心裏的，因為我愛的，心裏裝滿的是你，以後不會再只在乎眼睛看到的那些了……"
我太清楚他話中的意思了，除了眼淚，我沒有什麼可以回復的了。
回家的路上我們彼此都保持著沉默，就這樣，我已完全走進了秋天，伸出去的，不只是一隻腳，而是雙腳都踏進了秋天……
不知不覺中我們已到達了宇成公寓前，我和宇鎮靜靜地下了車。
"宇鎮，今天謝謝你了。"
"謝什麼……快考試了……該好好學習了吧？"
"是啊，你也要用功哦。"
"……嗯，我會的。"
宇鎮最後一句話，聲音小的我都沒辦法聽清楚，我拿著宇鎮送給我的禮物，朝著公寓的臺階走去。
"海吟……"
因為宇鎮突然的呼喊聲，我回過了頭。月光下，他的眼角一閃一閃的。
"……不要放棄你愛的人，還有……只要是你愛的人……我也會愛他的……"
"……"
"如果你真的愛他……我想我也會愛那個人。"
說完，宇鎮轉過身走向他的車。他那疲憊的背影，我想一輩子都不會從我的記憶中抹去。我一直呆立到宇鎮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s9706 2008-7-4 13:58
93杄走好……
和宇鎮分開後的第二天，看到被淚水浸濕的枕頭，我無法不驚愕。我記得我沒有哭啊……我試圖撫平這複雜的心情。
一個新的星期來臨了，在哲學課上我見到了久違的燕姬。消瘦許多的燕姬，有別於往日，默默看著我走進教室。
"喂，區燕姬！"
"……嗯！"
"你今天怎麼這麼安靜呢？"
"啊，那個……"
"噢，教授進來了。"
那個嚴厲得出了名的教授一進來，我們不得不把談話推到下課後。課一結束，燕姬捧著書走過來，這丫頭今天是怎麼了……
"我們到長椅上坐著聊一會兒吧！"
"嗯！我也正好有事情想問問你呢！"
炎熱的酷暑，讓我們熱得喘不過氣來，我們坐到了樹陰下的長椅上。今天燕姬出奇地安靜，所以我先開了口。
"你今天好奇怪哦！為什麼好幾天都沒有來上課呢？"
"家裏出了點事……身體也有點不舒服！"
"是嗎？什麼事情啊……不對，還好嗎？哪里不舒服啊？"
"反正都不太好……不過現在好多了。"
"真的嗎？"
"是啊！薑海吟，我這樣怕疼得人，都說沒事，那就是沒事了！"
燕姬今天頭一次沖我微笑，不過那微笑卻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還是原本那沉重的表情。
"……事實上，我……和江賢前輩分手了。"
"什麼？為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覺得不適合我……你也知道的，我本來就很討厭複雜的東西嘛！"
"複雜？"
"……達靜前輩喜歡江賢前輩。"
因為我早已知道這件事情了，所以也不覺得意外。
"所以？所以你放棄了？不過江賢哥哥不是很喜歡你的嗎？"
"不知道啦，男人本來不就有點那樣嘛！誰喜歡自己，就會不自覺地靠過去……達靜前輩向江賢前輩表白了，好像不知道和我交往的事情呢……也許是裝不懂吧。"
"啊……達靜姐姐太過分了。"
"三角關係，你不也知道我最討厭這個嗎？所以我先做了了斷。看著達靜前輩表白後，有點動情地江賢前輩……我就想啊，這個人不行啊，前輩也很順從地同意了分手……現在，我已沒有什麼迷戀了。"
"……你……還……好嗎？"
"當然了！我可不像你，優柔寡斷的，傻瓜！"
"……"
"……其實我有點恨你的。"聽到這句話，我瞪大了眼睛。
"在我也陷到三角關係中時，才明白這段時間……你有多累……"
"……"
"但是，站在旁觀江賢前輩和達靜前輩的立場上……我真正體會到了宇鎮的心情。"
"……"
"看著牽動於你的一顰一笑的章宇鎮……有點恨你，同樣作為女人，也有點羡慕你。"
似乎在下著某種決心似的，燕姬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上週四，我見了章宇鎮，緊張得差點瘋掉了，你是怎麼和他相處的啊？在他面前我都不敢正常呼吸呢……"
"……和宇鎮見面幹什麼？"
"章宇鎮問我……你喜歡什麼……"
"……"
"你喜歡的從一到百都問了，你可好了，死丫頭！"
原來如此啊，怪不得那麼瞭解我的喜好……
"對了，最後的約會還好嗎？"
我只是一笑帶過了她的詢問。
"章宇鎮都說什麼了啊？"
"……他說要原諒赫元。"
"什麼？"
"……"
"離開前要說的……就是原諒赫元？哈，真是個傻瓜。"
剛剛燕姬吐出來的那番話，嗡嗡地繞在我的耳際。
"……離開前是什麼？"
"……"
"宇鎮離開了？"
"是啊，薑海吟，你這個白癡！"
"哪里？"
"應該到國外去了吧，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一聲不響的？"
"最後的一次約會就是離別前的問候啊，你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呢，傻瓜！"
"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宇鎮不讓我告訴你，在他離開之前。"
我騰地從長椅上站起來，急衝衝地背起了背包。
"你要去哪里呀？"
"我要去宇鎮那裏！"
騙人！騙人！章宇鎮，你是騙人的對吧？你為什麼要離開？錯的是我，為什麼你要離開？傻瓜……送我的那些禮物……原來都是離別的禮物嗎？薑海吟，你怎麼這麼笨呢？真是個大笨蛋！
下了公車，我氣喘吁吁地跑向宇鎮的公寓。到了8樓，電梯一開，我沖到他的家門前，按著門鈴。
"章宇鎮，你在裏面嗎？"
"……"
"你在裏面嗎？你不是在裏面嘛！你不是沒離開嗎？我都沒說對不起呢……你在裏面吧！"
沒等我話音落下，門靜靜地打開了，但是站在我面前的不是章宇鎮，而是他的弟弟。
"請進來吧……"
隨著賢鎮變得沙啞的聲音，我走進宇鎮的家，感覺宇鎮一定藏在什麼地方，像以往一樣微笑著跳出來迎接我。
"哥哥他……走了。"
賢鎮的第二句話讓我所有的期待支離破碎，我難過地望著賢鎮問道：
"去哪里了？什麼時候回來？"
"那個，哥哥不讓我告訴任何人，也許很久都不會回來了。"
"不……怎麼可以這樣？"
"對了，請您收下這花吧！"
賢鎮將放在行李箱上的一束已凋謝的花遞給我。
"那束花是我在哥哥的車裏發現的，哥哥出車禍那天，和姐姐見面了吧？也許是為了送給姐姐而放在後備箱裏，卻沒有送吧！"
我憂傷地望著那束乾枯的花，中間插著一張小卡片。
"如果今天唐突了，那真對不起了，但是海吟，我真的很愛你……希望你能接受我。"
原來見朋友那天……介紹我是你女朋友那天出的車禍啊……看似無所謂地將我送走……原來你那麼傷心，原來因為我那麼冷淡的態度和拒絕的話，才沒有將花送給我……
"到哥哥房間看看吧，哥哥說最後的禮物，姐姐就會明白的。"
眼淚滴到花束裏，我跟著賢鎮進了宇鎮的房間，房間裏一片淩亂，很顯然離開的人是匆忙而去的。離開的應該是我，你卻這樣一聲不響地逃也似的走掉……
賢鎮將桌上那封寫著《To：海吟》的信封遞給我，我的眼淚像忘了關掉的水龍頭一樣，嘩嘩地流。我實在是沒有勇氣打開那封信。
"我哥哥……似乎真的愛姐姐很深呢，深到可以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我想姐姐在哥哥心裏應該是很重要的存在吧。"
聽了賢鎮的話，我咬緊了嘴唇，我拿著凋謝的花和最後的禮物，走出了宇鎮的家，以後不會再有機會踏入這裏了。就算來了這裏也不會再有宇鎮的蹤影了。
耳邊似乎又傳來宇鎮跪坐在地上握著我的手，難過地望著我說著那句話。
"……即使那樣我還是愛你。"
不論我有何舉動，不論我是何種心態，宇鎮總是用自己的愛包容了我的一切……
風吹亂了我的頭髮，我低頭看著宇鎮留下的最後一件禮物。白色的信封上嵌著俐落的黑色字體。
〔想得簡單一點〕
我慢慢地撕開了信封。信封裏裝著的，原來是撕成一半的綠色三角形彩紙。那一瞬間，心裏某種東西霍地湧上來，眼淚化成珍珠，不停地落下來，滴到了彩紙上。
三角形是意味著我們的三角關係吧……因你的離去而撕開的三角形，難道撕掉的三角關係就是你給予我的最後禮物嗎？……是啊，三角關係已破碎了，卻不意味著我和赫元就會走到一起。就像這撕成一半的綠色三角形，我們也只是為了尋找各自的出路而撕掉的。
我抹幹眼淚，抬起頭來，努力想讓已經僵持已久的嘴角有個彎度，宇鎮說過的，要常常笑……
眼前浮現出第一次見面時宇鎮的樣子，柔軟的褐色頭髮，穿著淡褐色運動衫……看著我那漏洞的絲襪，噗哧笑出聲……
那時的你是多麼明朗啊！對不起……你的疲憊是我給予的，對不起……
"如果你真的愛他……我想我也會愛那個人的。"
你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原來是要原諒赫元。想說的話一定還很多吧……
明知在相機後面淚流滿面，我卻沒有能力為你做什麼，對不起，你的現在，你的將來，我都無法與你相伴，對不起……
走好，宇鎮。
章宇鎮，走好。
94杄被摧毀掉的安樂窩
因為沒有復習，考試理所當然地都考砸了。今天，我為了另一門考試，舉著浮腫不堪的臉，朝教學樓無力地邁著腳步。像今天這樣一點準備沒有地去考試，好像是生平第一次呢。
七月炙熱的陽光，難免有種讓人眩暈的感覺，我甩了甩頭，試圖打起精神，就在這時，看見不遠的街道上和一個男生嘻嘻哈哈的賢世彬。
"賢世彬，不會是又釣了一個男人吧？"
突然傳來燕姬的聲音，我回過頭。
"不是馬上要和申赫元去新西蘭了嗎？又和別的男人搭上了？"
我呆呆地望著說這話的燕姬。
"新……西蘭？"
"啊……"
燕姬似乎說了不該說的什麼，咬緊了下嘴唇，我力圖坦然一點地問道：
"說吧，我已無所謂了，反正都已經結束了。"
"啊……嗯……好吧！趁現在這個機會，都說出來算了，就是，賢世彬和申赫元放假以後就要去紐西蘭，我的一個朋友和賢世彬很要好，所以應該不是假的。"
"……是嗎？"
"是不是很可笑，他們倆！申赫元那傢夥和賢世彬吵完架才多久啊，這麼一會兒就和她粘上了？被章宇鎮甩了才又找上申赫元，賢世彬這又算什麼……反正都是些奇怪的人，就算外表出眾有什麼用啊，心可是爛的。"
捧著書的雙臂微微地抖著，我努力讓自己看似鎮靜。
"是啊，還真是可笑，是吧？反正與我們無關，我們去考試吧。"
"天哪，真不想去，我現在看得都要神經錯亂了。"
"彼此彼此啊！"
表面上雖然一笑而過了，但燕姬的那些話在考試期間一直盤旋在我的腦海裏，顫抖的手連筆都握不住了。現在，我的手上連握筆的力氣都不剩了。
你要離開了嗎？最終還是要選擇賢世彬，當初為什麼要折磨我，原來你的愛也是種火，燒的快，躥的高，卻也轉瞬即逝。我討厭你，申赫元，真的，真的討厭你！！！
"考的怎麼樣？"燕姬灰著臉問我。
"完蛋了。"
"嗚嗚……我也是！"
我們抱在一起互相安慰著，秋天已漸漸走近了。想想這樣的我就覺得無地自容。本想從燕姬那裏得到一點安慰，但朋友眾多的燕姬說是和護理學的朋友有約而走掉了。
我尋思著考好剩下的最後一科吧，所以在布兜裏裝了大量的書，慢慢地走在走廊裏。
"天哪，外面好熱啊……不想出去啊，是吧？"
突然從旁邊傳來文正憲的聲音，我無意識地把頭轉了過去。不知何時冒出來的文正憲和申赫元正走在我的旁邊。他們似乎還沒有認出我呢，我低著頭疾步走向前。在趕上我前面互相挎著胳膊走的兩個女生後，我才將步子放慢了一些。
"喂，她不是那個誰嗎？章宇鎮……"
後面傳來兩人竊竊私語的聲音。
"對啊！和宇鎮在一起的那個女生，宇鎮那麼突然地離開，你不覺得和她有什麼關係嗎？"
"好像是，我朋友還見過她和宇鎮牽手的樣子呢。"
"真的嗎？兩個人交往過嗎？"
聽了她們的話，心裏像被針紮似的，我像凋謝的花一樣無精打采的，肩膀都感覺塌下來了。
"應該是吧！和賢世彬分手不會也是因為她吧？太可笑了，是吧？宇鎮都離開了，她卻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還上學呢。真是不要臉！"
"喂！"
安靜卻兇狠的男聲將她們的私語打斷了，我太熟悉那個聲音的主人是誰，所以暫時憋住了氣。
"你們給我安靜點。不知道就不要胡說八道！"
我的臉一下漲紅了……我覺得太丟人了，便再次步履匆匆地走出了教學樓。背包沉得肩膀都要折了。但現在折磨我的不是肩膀上的痛。申赫元，你現在是在耍我嗎？為什麼干涉我的事情？怎麼，你還舊情難忘嗎？
我試圖借著快速移動的腳步來壓制我複雜的心情。
"薑海吟！"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追來的，身後傳來赫元的喊聲，我努力想無視他而重新移動著暫停下來的腳步。
"薑海吟！"
赫元再次叫著我的名字，我不耐煩地轉過身去瞪著他。
"……這個掉了。"
赫元彎下腰去撿掉在地上的筆筒。幾支筆還有修正液、口香糖紙散了一地。
"我來撿就好了，你別管了。"
我不耐煩地說著走過去，這時，突然什麼東西一下嘩啦啦地掉下來，我停住腳步回過頭來，厚重的書和資料散落一地。突然變得沒了重量的布袋，原來右邊的一角劃出了一個大口子。我知道我的臉已經紅透了……我連忙收拾著這些殘局。
"我來撿就可以了，你不要管那麼多了。"
聽到這話，赫元的表情變得有點僵硬，他伸直了原本為了撿書而彎下去的身子。我儘量迅速地整理著地上的書。
"啊！"
在整理燕姬借給我的資料時，我被紙張劃破了手。血一滴滴冒出來時，我真想就這樣大哭一場。不是因為痛，而是討厭讓申赫元看到我這個樣子而傷心。
赫元重新彎下身，整理起地上的書本和資料。
"我不是說我來做嘛！"
"別強了，這不是因為你才這樣做的，換了是誰遇到這樣的情況，我都會去幫忙的。"
"是啊，你這麼有風度嗎？是不是經常以這種方式來提升自己的人氣啊？"
聽到從我嘴裏蹦出的這些帶刺的話，赫元瞅了我一會兒，重又默默地整理著那些書。在我要將攏到一起的那些分量龐大的書捧起時，赫元搶先一步捧到了自己胸前。
"你怎麼拿那麼多書啊？走吧，我送你回家。"
"坐公車回去就可以了。"
"怎麼，想半路摔跟頭嗎？"
"不關你的事！"
"我不是說了嗎？換了誰都……"
"是啊，你對誰都這麼友好，怎麼了……這也是勾引女生的一種方法嗎？"
這句話對赫元造成了不小的衝擊，從他的表情中顯而易見。我趁機從赫元的手中把所有的書都搶過來，我捧著頂到下巴的書，怒視著他，冷冷地說道：
"可是，我一點地不想成為你口中的'誰'。"
帶著一陣冷風轉過身的我，卻沒能聽到赫元口中嘟囔的話。
"傻話……對我來說那個'誰'只有你……"
捧著那些差點兒讓我的肩膀脫臼的書回到家，我將所有的東西扔到床上後，直接趴到了桌子上。
都要離開了還裝什麼親近!都要離開了為什麼還關心我！你這個自私的傢夥，都不會想想留下來的人會怎樣！最終要和賢世彬走到一起，當初為什麼對我那麼好！還讓宇鎮那麼傷心……
閉了一會兒眼再睜開時，夜已經深了，別說學習啦，趴在桌子上那麼一會兒工夫睡著了，真是太不像話了，薑海吟，明天的考試又要完蛋啦……
不一會兒房門靜靜地被推開了，渾身乏力地我一動不動地趴在桌子上。
"海吟啊！到床上去睡吧？"
舅舅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呀？我到底睡了多久了？
"沒睡呢，舅舅……"
"學習不要太拼命啦，快點睡覺吧。"
舅舅的話像一把錐子一樣穿透了我的良心。
"實際上下學期的學費舅舅已經在店裏攢著呢，足夠了，別太擔心，也別太在意獎學金了。"
"……舅舅"
"……"
"對不起……"
那天晚上，我抱著舅舅哭得死去活來。罪惡感，歉疚感，還有一直積攢下來的苦痛，像洪水一樣一股腦兒沖了出來，在我的眼睛徹底氾濫了。
次日，淩晨3點響起的電話鈴聲打破了黑夜的寂靜。到那時為止，我都沒能入睡，本想去接電話輕輕地開了門。
"喂！"
但是先我一步走出房門的舅舅迅速地拿起了話筒，一種莫名其妙且不祥的氣氛將我的腳釘在了房門口。
"什麼？確實是……我們的店嗎？"
瞬間，恐懼感在我的身體蔓延開了。
"知道了！"
舅舅扔掉話筒，急急忙忙套上外套就要往外走。
"舅舅發生什麼事情呀？這麼晚了去哪里啊？"
"……我家的店……店裏著火了！"
海俊也揉著尚未睡醒的眼睛走出了房間。驚愕之餘，我無暇多想什麼，直跟著舅舅走出去了。
s9706 2008-7-4 13:59
95杄前虎後狼
在兇猛的火海中燒成灰的炸醬村莊，在朦朧的月色下，只剩下一堆殘瓦碎片了。無情的火將舅舅辛辛苦苦經營下來的血汗都化為烏有了。消防車、警車和救護車，還有看熱鬧的人們聚集在炸醬村莊前，使得環境一片混亂。現在對炸醬村莊而言過去的回憶都是心酸而痛苦的了。
"先，先生！這到底怎麼回事啊？怎麼會這樣呢？啊？"
穿著睡衣的我，拽著旁邊的員警的胳膊哽咽著問道。眼前燒成黑乎乎一片的店，讓我的心抽搐著。
"我們也不太清楚，調查之後才能知道。"
"嗚嗚……嗯嗯……啊……"
我揪著心口嚎啕大哭起來，眼淚變成巨浪拼命地衝擊我的眼眶。
"打起精神啊！打起精神啊！舅舅！"
突然從側面傳來的激勵的呼喊聲，使我將滿是淚痕的臉轉過去。
"舅，舅舅！"
呆呆地望著炸醬村莊的舅舅，最後倒在了海俊的懷裏。救護人員將昏厥的舅舅抬上了救護車。
"海俊！你在這裏看看是怎麼回事！我去醫院了！"
海俊以請相信我的表情緊閉了雙唇點了下頭，我便上了救護車緊緊握住了舅舅的手，一定要平安無事啊，舅舅……舅舅，我已經疲憊的快瘋掉了，您千萬不能離開我們哪……
舅舅因高血壓引起了腦出血而急速推進了手術室。在手術進行的過程中我咬著嘴唇，向上帝祈禱了一次又一次。
上帝啊，求求你救救我的舅舅吧，求求你讓他平安無事吧，我真的已經疲憊得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現在連眼淚都流盡了，我已經到了不能再軟弱的地步了……求求你，求求你，請幫幫我們吧……
渾身疼得只想嘔吐，無力得像要立刻斷氣。眼眶灼熱得像在冒火，心臟卻感覺以不屬於我了。一波波的災難就這樣前虎後狼似的降臨到了我的世界。
手術成功了，但舅舅的意識還未清醒。早晨，趕到醫院的海俊的眼睛同樣也腫得很厲害。
"查出是怎麼一回事嗎？"
"……煤氣爆炸。"
煤……煤氣爆炸……那麼說前幾天我在炸醬麵館的廚房隱隱約約聞到的味道是……
"房東也來過了，他說下午見一面……"
該來的總該是來的，我不知道以後的路該怎樣走下去，我不想讓海俊看到我的軟弱與彷徨，便咬緊牙關將眼淚吞回了肚裏。
"那我回家收拾一些日用品，再見一見房東就回來，噢，對了，今天你不去上學可以嗎？"
"姐姐你說什麼哪？現在上學不是最重要的！不要擔心這裏，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好吧，辛苦你啦！"
一回到家我便拉開舅舅的抽屜拿出存摺看了看，哈……眼淚一滴滴掉了下來，少得不能再少了，看著存摺上的數位，殘酷的現實讓我透不過氣來。
一定還有出路的……一定有攢下來的錢……哪里呢……哪里……
瞬間腦海中閃過些什麼，對！學費！下學期的學費一定存在什麼地方的！雖然不是什麼大數目，但也不少了……下一刻，我瘋狂地掃遍整個抽屜，但是，翻了個底朝天依舊一無所獲。
事實上下學期的學費舅舅已經在店裏攢著呢……
店……店？連最後的一根救命草都已經將要滑出我的手心了，我趴在地上，揪著絞痛不已的心口，淒涼無比地嚎啕大哭。
"下個月租金和維修費？"
我像鯉魚一樣一張一合著嘴重複著房東的那一句話。
"先，先生這周之內我想有點困難啊……"
"我也知道你們家的情況，但是炸醬村莊變成那樣，周圍其他店鋪也是受到很大影響的，我希望你們能儘快維修。"
"先生……生意也做不了了……如果租金能再緩一緩……"
"啊，我不能只顧小姐你們的情況啊，本來還有好幾家租金沒有收上來，現在連我最信賴的炸醬村莊也成了這樣。"
"先生，那個，手術費我還得……"
"我理解你們的情況，同樣我也希望你也能體諒我的情況，我希望你們能儘快進行維修和繳清租金！"
房東甩下懇切求情的我，連咖啡錢都沒有付便走出了咖啡店。雙重壓力下，我感覺根本沒有我可以選擇的出路了，我終於明白什麼是把人推向懸崖，為什麼有些人會自殺了。
"您這裏招人嗎？"
"對不起，這裏已經招滿了。"
"啊！是嗎……那麼……"
"招女服務員嗎？"
"不好意思，我們這裏不需要了。"
"啊……再見。"
"老闆，我真的很能幹的！"
"行啦，行啦，我們不需要像同學這樣瘦弱的人，我們需要健壯的小夥子。"
"老，老闆。"
"走吧，你再這樣也不是可以成的事情啊。"
不管怎樣，都要湊足錢，我逛到天黑為止一直在找工作，可結果卻一點收穫都沒有，反而耗盡了所有體力……這一天內感覺自己體重掉了3公斤似的。眼前暈乎乎的，我咬緊牙關硬挺著。如果連我也倒下了，那海俊該怎麼辦呢……身為姐姐，身為長女的責任讓我咬緊牙關堅持著。
為了返回醫院而等公車的時候，我悄悄地拿出了手機。現在就算就職打工也不會賺到多少錢……我咬緊牙關按下了一串阿拉伯數字。
"哦……燕姬嗎？"
【是海吟嗎？我也正想給你打電話呢……你今天來學校了嗎？我怎麼沒有看見你。】
"沒去……"
【什麼？那考試怎麼辦？】
"現在那個不是主要問題……我們家店……嗚嗚……我們家店著火了。"
【什麼?】
"因為這樣舅舅也倒下了……我也快撐不住了，燕姬。"
【天哪……】
"燕姬，我……其實有事要拜託你，你……能借我點錢嗎？我一定會還的。"
【怎麼辦……實際上我們家最近也出了點問題……前幾天我不是說我們家出了點事情嗎？事實上……就是因為錢。】
"啊……是嗎？"
【對不起，嗚嗚……真對不起你，海吟，我再問問別的人吧！我也會幫你湊的，別擔心了。】
"嗯……謝謝，燕姬，啊，公車來了，那我掛了。"
我顫著手關掉了手機，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似的，搖搖晃晃地上了車。除了燕姬我已沒有別的朋友可以求助了，真後悔當初沒有多交一個朋友。
這時突然有個號碼在我的腦中晃來晃去，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我努力想要甩掉它，那串號碼卻沒能被輕易地甩掉。能借錢的人只有他了，我明知道不應該，但真的只有他了……
我戰戰兢兢地按下了他的號碼，然後靜靜地等待著信號。
【鈴鈴鈴--】
明快的鈴聲響起，但這不是出自手機裏，而是自公車後座方向傳來的，我嚇得啪--關掉了手機。後面傳來的鈴聲也在同一時間停止了。奇怪之餘我慢慢地回過頭去，看見坐在最後面低頭看著手機的申赫元，下一刻，我們的視線碰到了一起。竟然同坐一輛公車……赫元似乎已明白是我給他撥的電話了，不對，也許還目睹了我上公車時的樣子呢，因為自我坐上來以後就沒有看見他上來呀。
羞愧難當的我，毅然決然地在下一站下了車。
"薑海吟！"
我聽見赫元隨後下車的腳步聲，薑海吟你這個大笨蛋！天下無敵的大白癡！
打電話幹嗎呢……你是不是吃錯藥啦？
下一刻，赫元抓住我的肩膀將我整個身體轉向自己。
"……有話和我說嗎？"
赫元似乎期待著什麼似的向我投以依戀的目光，但是我果斷地回絕掉了。
"沒有。"
我開始在心裏盤算著怎麼把話題轉過去。
"……對了，你放著自己的車不開，怎麼坐公車了？"
"朋友說有事，說就借一天用，所以……"
"啊……"
有那麼一會兒，沉默圍繞在我們之間。
"真的……沒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沒，沒有。"
"……那，為什麼給我打電話？"
"按錯號碼了。"
"你在說謊。"
每當疲憊的時候，渴望聽到的聲音，因為赫元的聲音我差點哽咽出聲。我避開他注視我的視線。
"不是說謊。真的是失手按錯了。"
"不要逃避，看著我的眼睛說，真的是失手給我打的電話嗎？"
赫元用雙手捧著我的臉，使得我不能不面向他。下一瞬間，忍無可忍的無法再忍的眼淚一瀉而出。
"……你，有錢嗎？"
強烈的衝擊抽幹了赫元臉上所有的血氣，滴滴滑落下來的淚水浸濕了赫元的雙手。
"能……能借我點錢嗎？"
96杄你隨便吧
也許是被我生疏的舉動嚇倒了，赫元呆呆地望了我一會兒，我連忙用手背抹幹了眼淚看著他，噗哧……笑了。
"傻瓜，開玩笑的！不要擺出那種表情。"
我自覺勉強式笑容漸漸被悲傷的表情替換下來，所以轉過身便朝反方向走過去。那時，赫元模模糊糊地問話隨之飄來。
"……累……嗎？"
我重新掛起勉強式的笑容，轉過去看著他。
"如果你覺得累……"
赫元那原本僵硬的表情稍微有點緩了過來，他半開玩笑似的說道：
"……要不要我的肩膀給你靠？"
聽了這句話，我怕好不容易堅持住的防線就這樣坍塌了。立刻轉過身去，眼淚卻不停歇地流著，我怕肩膀因為哭泣而顫動，便直挺挺地站著，搖了搖頭。
"……不累。"
不知要去向何方，我只是無意識地移動著雙腳。
不知不覺中，我發現自己站在舅舅的病房前，坐了什麼車，用什麼樣的力氣來到這裏，腦子裏空白得一點印象都沒有。我解下發帶，將散亂的頭髮重新束起來，做了個深呼吸。
"姐姐來了，舅舅，姐姐來了。"
看見我走進去，守了舅舅一天的乖弟弟海俊高興地說著。
"舅舅，醒了？"
病房的地面仿佛變成冰場一樣，我滑到舅舅的病床前，握住了舅舅那長滿硬繭的手，舅舅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海吟回來了……怎麼才回來呢，晚上來回走動多危險啊……"
"沒關係的。舅舅……你沒事就好了。薑海俊，你為什麼沒和我聯繫？"
"怕姐姐忙……舅舅不讓我打電話。"
我坐到舅舅旁邊，撫摸著那雙不常碰到的粗糙的手。
"海吟啊……"
"怎麼了舅舅？"
"……太辛苦你了。"
"您這是什麼話啊？"
"我們家的店成了那樣……連我也變成這樣……我太對不住你了……"
有滴眼淚順著舅舅眼角的皺紋滾落下來，也許是不想我們看到自己脆弱的樣子，舅舅把頭轉了過去，情不自禁的我哇哇大哭起來。
"不要說那樣的話好嗎？舅舅，嗚嗚……到今天為止你為我和海俊吃了那麼多苦……為什麼說那樣的話呢，舅舅倒下去……我們也會倒下去的。"
"我讓你們吃了那麼多苦……我真的沒有顏面去見你們死去的媽媽啊。"
舅舅最終也開始哽咽著，坐在旁邊的海俊也在不停地抹著眼淚。
"不要說那樣的話！為什麼要這樣說呢？舅舅對我們是多麼疼愛啊……對於我和海俊來說是多麼重要啊……現在我也長大了，上大學只是跟著別人湊熱鬧而已，我會讓炸醬村莊重新開業的！我們會馬上回到從前的。"
"我真是沒用啊，竟然把你的學費放在店裏……"
"不需要學費了，學校只要暫時休一段時間就可以了。因為有事而休學之後複學的人很多呢，正好最近也比較疲倦，暫時讓腦袋休息一下，為自己充充電，我想也不是什麼壞事，所以您不需要埋怨自己了，好嗎？加油啊，舅舅！在這世界上，我最愛的就是舅舅您了……"
一陣淚海風雨過後，我和海俊頂著通紅的眼睛走出了病房。
"裏面的禮物是怎麼回事？"
"剛才藝娜姐姐來過了，姐姐聽說後都嚇得哭了！"
"是啊……嚇到是一定的啊，到昨天為止，炸醬村莊還安然無恙呢……"
"事情……怎麼樣了？"
"那個你不用擔心，明天你去上學，知道了吧？事情比想像的會順利解決的。"
我像給自己打氣一樣，說著這些話。
"姐姐，會妥善處理好的。"
次日，我趁舅舅睡著的時候去了學校。今天是這學期的最後一天，所以必須要去學校。我找了鄭教授解釋了我的情況，多虧是平日裏重視我的老師，所以我得到了老師的理解，而且老師將我的成績算到及格線了。
我從教學樓出來，抬頭看了看我曾經上課學習的這個教學樓，想想下學期就沒有機會來這裏了，心中難免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今後，我與這棟樓裏的所有同齡人將生活在截然相反的兩個世界了…
"海吟！"
燕姬爽朗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我的天哪……才一天不見你的臉……"
"我真的那麼憔悴嗎？"
"這不是憔悴……你怎麼瘦成這樣呢？"
看著哭喪著臉的燕姬，我安慰似的笑了笑。
"我挺好的。我如果因為這麼一點小事而倒下，那還是薑海吟了嗎？"
"真讓我難過！學校方面你打算怎麼辦呢？"
"幸好這個學期已經結束了，下學期就休學嘍。"
"呼嗚……維修費加上住院費，我大概想了想有多少，所以我想幫你弄點錢給幾個條件比較好的朋友打了電話，可是……呼嗚。"
"所以啊，你就不要操心啦。"
"你要我別操心，可連我都不理不睬那要怎麼辦呢？"
"應該會有辦法的。……你知道嗎，我昨天真的瘋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我……我給赫元打電話向他借錢了。雖然又馬上解釋說是開玩笑……我一定是腦袋有問題了。"
燕姬似乎也被我嚇倒了，張大了嘴巴。昨天的記憶慢慢地又清晰起來，讓我慚愧得低下了頭。
"喂！你在偷聽什麼哪？"
燕姬尖銳的叫喊聲讓我不禁轉過頭去。賢世彬站在離我們不遠處看著我們。
"偷，偷聽？真可笑！你真會誣陷人！！"
天下最自負的賢世彬今天竟然會說話結結巴巴的。我挑了挑眉沖她吼了過去。
"那麼站在那裏做什麼？"
"站在哪里是我的自由！你以為學校是你自己的嗎？"
我咬著唇瞪著賢世彬。
"不要那麼看著我，薑海吟。我也只是受人之托才來的。"
賢世彬睜著她那慵懶的眼睛瞄了我一眼繼而打開錢包抽了一張嶄新的支票伸向我。
"給你。"
"……這是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受赫元之托送來的！我本來是不想做這種事情的。赫元說讓你先拿著這些應付日常開銷。再多的錢現在還有點籌不出來。"
"……什麼？"
"快點收下呀，真是的！你以為我想見到你嗎？知道我和赫元要去新西蘭吧？赫元說在離開之前能借你錢就會借你。所以，讓你先收下這些等他的消息。"
"……赫元真的讓你給我送來這些錢？"
"你聽不懂韓國話嗎？雖然不願意，我也是沒有辦法才做這種事情的！聽說你昨天向他借錢？聽了那樣的話他也不能袖手旁觀……"
"謝謝。"
我將賢世彬手上的錢一把搶了過來。
"喂！薑海吟！"
誰也沒有預料到我會有這樣的舉動，燕姬嚇得在我身後叫起來。這時，有個人朝著正努力撫平自己痛苦的我跑來。為我掙紮的心帶來更大刺激的那個人，讓我愛恨交加的那個人大步向我走來。
"海吟……"
赫元站到我的面前，憤怒地看了看旁邊的賢世彬。他的手裏握著一個白色信封。
"我有話和你說……"
"談錢？"
赫元被我直白的不能再直白的話嚇倒了。在他猶豫的時候我將他手中的信封搶了過來。
"這回應該是更可觀的一筆錢了吧？幾十萬對我來說根本沒有什麼誘惑力啊。"
我將握在手中的幾張支票狠狠地甩到了赫元的臉上。忍得很久，終於無法再忍耐的情感爆發了，我的手用力朝空中舉上去……
啪！
……狠狠地甩在赫元的臉頰上。身後傳來燕姬的驚呼聲。我沖臉色煞白的赫元將剩下的信封也撇了過去。
"謝謝你，謝謝你為我製造了這一輩子最悲慘的一天。"
轉過身，我的眼淚像氾濫的洪水一樣一發不可收拾。比起今天的疲憊，昨天的那些已不算什麼了。赫元從後面粗魯地將我強行扭轉過來。
"……你這是怎麼啦？因為錢……因為錢所以讓你這樣生氣嗎？"
"傷心？哈，你真可笑。像你這樣的人活得好輕鬆啊。或許那個契約也是和賢世彬事先做好的嗎？為了想讓我和章宇鎮痛苦而兩個人計畫好的？"
"……什麼？"
"不是要和賢世彬去新西蘭嗎？祝賀你啊。一定很幸福吧。可是你，讓你那麼疼愛的女朋友為你跑腿不太好吧？怎麼，幾十萬讓你覺得不好受，所以拿著信封裝來那麼多錢給我嗎？"
"……"
"沒話說了吧？你自己也覺得可笑吧？對了，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到底為什麼招惹我？和賢世彬那樣外貌出眾的人處久了，看到我這樣的人，覺得新鮮？"
"那種話……不要隨便講。"
他顫抖著吐出這些話。他那充滿憤怒的眼神下一秒落在了賢世彬身上。
"賢世彬，你要不要解釋一下？新西蘭？我什麼時候說要和你去新西蘭了？還有，我指使你來送錢？"
聽了赫元的話，賢世彬咬著嘴唇，不知所措地避開了赫元的視線。這時，我才察覺其中可能存在的誤會。下一刻，赫元震耳欲聾的吼聲響起來了。
"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做這樣幼稚的事？不用你這樣攪和我也可能因為薑海吟發瘋得想去死！"
路過的同學們的視線漸漸聚集到了我們這裏。赫元緊緊地握著拳，微微顫抖著對我說。
"薑海吟你信了她的話！是啊，原來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啊，只給了你那麼一點信任的人。"
"……"
"其實，就那樣放棄你以後，我真得很累。想想每天只會尋覓你的蹤影的自己，覺得好傻好傻。但是我知道只要我接近你你會更加疲憊，所以那種想見你的欲望也讓我活生生地憋了回去。"
"……"
"可是，所有的一切，原來只是我一廂情願。在你心裏我難道只是這樣的一個人嗎？原來只是我自己為這份愛情死去活來了啊。是啊，你一直都是那樣的，我一靠近就會不停地往後退。我一直為了抓住你而拼命地跑，你卻一直逃避那樣的我。"
"……"
"如今我也真的疲倦了，夠了！再這樣下去一定會死掉的。好薑海吟，這一次我不會留下一點迷戀，我會徹底放棄你的。"
赫元冷冷地轉過身說道。
"那些錢要或不要，你隨便吧。"
97杄赫元！赫元！
不知不覺夜已深了。酷暑的悶熱空氣圍繞著月色將月亮散發出的光芒朦朧化了。這寂靜的夜晚，舅舅的病房無比的冷清。我起身將被子拉到舅舅的胸前。心痛地望著昏昏欲睡的舅舅，視線不由地被放在病房一角的書包上，那個裝著赫元的支票的信封……
"舅舅，我回來了。燕姬姐姐也來了。"隨著開門聲，海俊和燕姬走了進來。海俊似乎一路跑來臉上的紅暈還沒有褪，燕姬微笑著將帶來的水果籃輕輕地放到了地上。
"叔叔好！您見過我幾次吧？我是海吟的朋友燕姬。"
"啊……當然，當然記得啊。那麼忙怎麼到這裏來啦？"
"您哪里的話啊。早就應該來探望您的，對不起，現在才來看您。"
"有什麼對不起的啊……"
在舅舅和燕姬你一言我一語說著話的時候，海俊一直在那裏偷瞄著燕姬。這小子，真是對什麼樣的女孩都敢有興趣。
"海吟，你一定很辛苦。"
從病房走出來，我和燕姬在不遠的長椅上坐了下來。我壓抑著不停地湧上胸口的悲傷，默默地凝視著放在腿上的雙手。
"有什麼辛苦的呀……"
"錢……拿在手裏了吧？"
"嗯。"
"你想怎麼辦哪？"
"我會還給他的。"
"……薑海吟，我的話你聽仔細了，不過不要誤會！換做我是你現在這種心情我想我也不會收下赫元的錢。因為收下了更覺得是種負擔。可是你要看清現實。你現在不是急需錢嘛，想想病房裏的叔叔和海俊！你覺得哪個更重要？"
"……不管怎樣，我都會去籌錢的。"
"海吟！"
"我真的收不下。再說我都那麼對他了讓我怎麼收下呀？有什麼臉面哪？絕對不行。"
看著我斷然拒絕，燕姬歎了一口氣冷靜下來對我說道。
"赫元去新西蘭是真的。"
我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手。
"知道文正憲吧？今天我向他打聽了關於赫元的事情。他說赫元去新西蘭是真的，和傳聞不同的是賢世彬不是和他一塊去。賢世彬是要趁放假去新西蘭玩幾天再到澳洲看她的爸爸，赫元是為了留學而去做準備。"
"……"
"赫元和賢世彬都去新西蘭，所以在同學之間就傳成那樣了，賢世彬只是利用這個傳聞。"
"……我不是太想知道那些。"
我突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將我散下來的頭髮捋到了耳後。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你也知道的，區燕姬。我們之間已經什麼都不是了。你剛才不也聽到赫元說的話了嗎？"
我像對自己回報一樣小聲地嘀咕著。
"是啊，我們這回真的是再見了。"
高檔精品服裝店的玻璃門被我無力地輕輕推開了。叮鈴--隨著悅耳的門鈴聲一位二十五歲左右的美麗女人望向我。
這裏是。是的，赫元的姐姐，赫燕姐姐的時裝店。
"天哪！海吟來啦？"
也許被我突然的來訪嚇倒了，赫燕姐姐忽閃著她那卷翹的睫毛走向我。我緊緊地握著手裏的白色信封輕輕地坐到觸感柔軟的真皮沙發上。
"想喝點什麼？"
"不用了，我……"
我將皺皺巴巴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擦得乾乾淨淨的茶几上。當赫燕姐姐大大的眼睛落在白色信封上時，嘴角的微笑隨之消失了。
"這個……我……"
"拿去。"
"……什麼？"
"拿去。我沒有收下這些錢的權利。"
"如果赫元不肯收下就放在你這裏好了，這些錢和我沒有一點關係。"
聽了赫燕姐姐斷然的回答，我猶豫半晌試圖再說點什麼。但是赫燕姐姐迅速擋住了我的話。
"說這樣的話，我知道很對不起你，你們倆到底是怎麼回事呀？我不明白是什麼原因，但真叫人看著鬱悶。到底是為了什麼赫元要那麼痛苦，我真的很好奇。"
我緊緊地咬住了嘴唇，赫燕姐姐尖銳的話語隨後又響起來了。
"赫元那小子，自從上次大病一場以後和我生活在一起呢……你知道赫元怎麼過的嗎？幾周前開始就在房間裏哼哼，也不想著吃飯。偶爾走進去每次都看見他呆呆地坐在床上。朋友們來電話也不接，像個靈魂被掏空的人一樣。作為姐姐看著僅有的弟弟那樣，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嗎？"
"……"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收拾得乾乾淨淨出了門，應該是去見你了。我想著他終於要打起精神了不知有多高興呢。但是那天晚上，那個傻小子像個快死去的人一樣回到家裏，一連好幾天都沒有走出房間。看著那樣失魂落魄的赫元我也恨過你，雖然我知道你也一定很累……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把赫元弄成那樣，我不明白，我都快急瘋了！"
有那麼一會兒望著別處的赫燕姐姐，重新將視線轉向了我。
"可是，你知道前天回到家的赫元怎樣了嗎？不知為什麼突然和我搭話，像從前一樣。……知道為什麼嗎？"
我的視線依舊定格在地面上。
"深愛的那個人向自己伸出了求援之手。雖然之後解釋成為了玩笑，但赫元卻因為那個人對自己說的那些而幸福得要死。"
"……"
"第一次覺得可以給那個人給予幫助所以覺得幸福。還有，因為那個人對自己有著那樣的信任，所以覺得好幸福。傻傻地……說就是很幸福。"
赫燕姐姐也因為哽咽著而暫時停止了說話。眼淚輕輕地掉在了我放在腿上的手背上。
"第二天清晨……也就是說昨天一大早赫元就出去了，之後上午來到了這裏。原來把那個人的情況打聽好了。之後問我應該是自己幫他全部解決好呢還是給她錢好呢。怕傷到你的自尊心所以他本不想給你錢的，是我讓他給你錢的。把錢拿給那個人，讓本人自己能按自己的需要去處理，還有就是以這個讓兩個人可以親近一些。"
"……"
"看著赫元那傢夥昨晚醉成那樣回來，再看看你今天到我這裏來送錢，我覺得我的提議似乎錯了。"
我抹著淚，望著赫燕姐姐僵硬的臉。
"真正的自尊心不是在這種時候表現的。自尊心？是啊，為了打造一定的人格是有必要的。你，也許會覺得不收這些錢，你的自尊心也許會提升一點吧。"
"……"
"可是那個刺一樣凸起的自尊心對於深愛的人會是一種利器，你明白嗎？"
赫燕姐姐將我放在茶几上的白色信封推向了我。
"你就收下吧。如果你把它還給赫元，那和用腳踩著艱辛的掛在懸崖邊上的人的手一樣殘忍。我，不希望我弟弟被摔下去。"
輕輕吐出一口氣，赫燕姐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擦著眼淚無可奈何地重又拿起茶几上的信封。
"……我一定會還你們的。"
我那哽咽的聲音插在背對著我站著的赫燕姐姐的後背上。正當我要推門而出時，赫燕姐姐依舊背對著我說道。
"赫元七月四號就會離開，他說會把公寓也賣了，把一切都整理好。"
猶豫了一會兒的我，只是流著淚走出了服裝店。我低頭看了看那只被淚水浸濕的右手。毒辣地打了赫元一巴掌的那只手……後悔的淚水不停地掉在那只手上。
"炸醬麵兩個，海鮮面一個送餐。"
一星期像流水一樣溜走了。因為舅舅的心理狀態還不夠穩定，醫生建議我們留在醫院再觀察一周。多虧赫元借給我的錢讓我在坍塌的天底下找到了一個出口，可那種負債感時刻催促著我努力工作。
通過曾在我們家店裏打工的工讀生，我在附近的中國餐館找到了送遞的工作。雖然一天下來身體上很疲憊，但為了忘掉所有的雜念我只能拼命地工作。
今天我依舊在送遞著餐點。戴上安全帽有股熱氣在耳邊迴旋著。天空似乎要下雨了，灰突突的。
"海吟哪，今天辛苦啦。"
老闆最後的那句話為我今天的工作畫上了句號。到醫院看了看舅舅的情況後，我坐著公車在炸醬村莊前下了車。我呆呆地望著已經在維修的炸醬村莊。這時突然映入眼簾的舊摩托車……心裏一陣鬱悶的我，拉開背包拿起掛著一大串鑰匙的鑰匙鏈抓住右數第二把鑰匙。
〔海吟要在什麼時候結婚呢？〕
我輕巧地騎上了摩托車，發動著。
〔嗯。是啊，想在25歲左右結婚……舅舅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沒什麼事，舅舅只是好奇我們海吟抱著怎樣的想法生活著。〕
〔呵呵……可是，世界上會有愛我的人嗎？我對愛情一無所知呢。也不知什麼樣的是愛情，那個人是不是愛我，我是不是愛那個人，怎樣才能知道那些呢？〕
隨著刺耳的引擎聲，摩托車帶著我沖到公路上。
〔等到遇到那樣的愛情的時候，會徹骨地感覺得到。〕
〔沒有更具體一點的嗎？〕
悶熱的風吹著我，有一滴雨落到了手背上。
〔怎麼說呢……如果說，當你最疲憊的時候最想念的人，還有在你最艱難的時候因為幫助你而感到高興和欣慰的人，這樣的兩個人不覺得是一對相愛的人嗎？〕
不知不覺，雨點開始攔不住地滴下來了。摩托車的前照燈將雨點照成桔黃色。
"赫元……"
嘴邊不自覺地喃喃道出那個想念的名字。眼淚和著雨水落下來。今天是7月2日，是赫元離開的前兩天。也是我們簽訂協定的第97天。
〔……雖然很混亂……但有一點我很清楚，薑海吟……你是屬於我的，我不會讓給任何人的。〕
沒多久，眼淚擠滿了眼眶，讓我看不清前面的路況。即使一隻手不停地抹著眼淚，臉頰卻一直有兩行熱淚止不住。甩甩頭想忘記，記憶卻更清晰……
現在這種情況，舅舅也一病不起了，我真的連個依靠的地方都沒有了。雖說堅強，雖說厲害，但我也不過是個經驗不足的21歲女孩子。
〔你只要相信我就好。薑海吟，雖然現在很辛苦，忍一忍吧，我會全部解決掉的。〕
我是個罪惡滔天的人。我把兩個愛我的男孩子撕成了碎片。
眼淚流得我已沒有辦法再繼續開摩托車了，我想將摩托車靠邊停下，卻因為心急而蹭破了腳脖子。可是，比起腳脖子傳來的疼痛，心裏的疼痛是更加疼痛的，那是種難以言明的疼痛。
〔我無法想像別的男人和你嬉笑的樣子。……留在我身邊吧。〕
我也是，我也是！赫元！赫元！
我拿出手機不自覺地按下了赫元的電話號碼。現在是淩晨一點，赫元一定在睡，可我沒有時間顧慮那些了。
叮鈴鈴……叮鈴鈴……
長長的鈴聲過後，輕輕地傳來赫元滿是疲憊的聲音。
--喂。
聽到那個久違的聲音，我激動地哽咽著。
"嗚嗚嗚……赫，赫元……嗚……我現在在三安藥局前……"
哢。
我只是呆呆地將手機放在耳朵旁邊而已，沒等我說完，赫元已將電話掛斷了。
98杄我愛你
我一直以為，赫元像地球圍繞太陽轉一樣圍繞在我的旁邊，所以在我需要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會趕到。可是現在，一切似乎都已經太遲了……如今，對於這樣的關係，這樣的相見，他也應該累了，應該厭煩了。
我只是傻傻地望著嘟嘟響個不停的手機，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和雨水，合上了手機。連動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旁人擔心地問行不行的時候，我只是一味地點著頭。雨越下越大，眼前更加模糊了……
薑海吟，你是個自私的人。
我坐在路邊像個磐石一樣一動不動的。這些日子以來，堆積下來的疲勞與刺激將我徹底搞垮了，我像個傻瓜一樣坐在雨中不停地哭著。
下一刻，我感覺到路上的汽車將雨水濺到四面八方。雖然閉著眼睛，也可以感覺得到有輛轎車沖我射著前照燈駛來，然後急速地在我的前方停下。
我知道這一切，卻一直一動不動的低頭坐著。我用力將低下去的頭抬起來。
"薑海吟！"
一聲叫喊聲後，有個人向我跑來。揉了揉眼睛，赫元那蒼白的臉在我的眼前越來越清晰。瞬間，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刺激了我的淚泉，那種已找到的喜悅和那種歉疚的難過……
"為什麼這樣在這裏坐著，你這個傻瓜！"
赫元將渾身濕透的我抱了起來，之後將我放到了開著暖風的車裏。將倒下的摩托車立好後，在我這裏拿了鑰匙將摩托車鎖好便上了車。赫元的衣服也濕得差不多了。赫元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輕輕地擦著滿臉雨水的我的臉。
"薑海吟，我會因為你折壽的。"
忙著流眼淚的我無暇頂撞他的話。到赫元家的那段路程我們之間保持著緘默。
"我姐姐前兩天回爸爸那裏了，所以不要擔心，進來吧。"
赫元單手開著門對我小聲說著。他像是怕我逃走似的一直緊緊地抓著我的手。靜默的家，空氣有點涼。透過敞開的房門可以看見地上滾掉的被子，還有手機。那麼說，你那麼決然地掛掉電話是……因為急著過來？
"渾身濕漉漉的吧？換上這個吧。"
接過赫元的T恤和短褲，我進了赫燕姐姐住過的房間換上了那些衣服走出來了。我的眼睛已經腫得像青蛙眼睛了。
我安靜地坐在沙發上，他也換上了衣服坐到了沙發前面的地板上。這場景讓我有種回到當時我們簽訂協議時的感覺。那個時候我也是坐在沙發上，赫元坐在地板上的……
"半夜把你叫醒真是對不起哦。……已在睡覺的吧？"
"沒有，沒有睡。我，已經很久沒有睡了。困得都要發瘋了就是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某個人。"
赫元轉過頭來看我，我反射性地低下了頭。
"……我以為你不會來呢。"
"你希望我不去嗎？"
"你……不是生氣了嗎？被我搞得很煩嘛。"
"不是那樣的……不是對你生氣，也不是被你搞得很煩。只是氣不過我堅韌的心……不管怎麼努力都不能斷開的感情讓我真得很生氣，只是因為這個很煩而已。"
他的聲音蘊含了太多的不舍和痛苦。突然，他不知發現了什麼，將身體轉向了我。
"你傷到啦？都流血了！"
赫元看著我的腳脖子喊道。
"沒，沒什麼的！"
"什麼沒什麼？真是的！"
他噌地從地板上站起來，走到房裏迅速將醫藥箱拿了過來。打開醫藥箱，他將我最討厭的紅藥水輕輕地往我的傷口處塗著。看著給我貼創可貼的赫元突然想起宇鎮送給我的禮物，嘴邊浮起傷感的微笑。
赫元坐在地板上，低著頭問著我。
"晚上為什麼開摩托車……"
"沒什麼……就是心裏很悶。"
"為什麼悶？"
"不知道。"
"我想我知道。"
"……"
"因為我很悶……所以你也會悶。"
輕聲細語地說著話的赫元，將兩手放到我的膝蓋上低著頭繼續說著。
"對不起……"
因為他那充滿憐惜的聲音我哽咽著。
"你為什麼說對不起……"
"對不起，上次對你大喊大叫的。對不起，還說了些言不由衷的話。"
"不要那麼說。"
"我以為說了那些言不由衷的話，自己會變得輕鬆一些，可是，相反卻感覺更累。"
赫元輕輕地抬起頭，傷心地看著我。
"你也很累嗎？"
"……"
"如果你累……要不要靠著我？"
上次也聽到過同樣的話，我微微地笑著。
"不累。"
"不累我也想讓你靠著我。"
赫元起身坐到了我的旁邊。專注地望了我一會兒，輕聲地說著：
"想和一個人就這樣在一起是第一次。想念一個人到瘋狂的地步也是第一次。"
"……"
"如果可以和她在一起我願意失去我的一切換回她。就算一整天被關在屋子裏就那樣看著她我也願意。"
赫元以祈求的聲音說著這些。
"……成全我好嗎？"
我只是咬著嘴唇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赫元像要瘋了一樣搖晃著我的肩膀。
"我不是開玩笑！你比我更清楚這不是玩笑！"
"……"
"既然你還要這樣，為什麼給我打電話？因為知道聽到你的聲音就什麼也坐不下去的弱點，才對我這樣嗎？偶然按下的電話號碼就是我的號碼嗎？為什麼不回答我？"
看著他痛心地低吼著，我抹著眼淚答道。
"不是那樣的，我很想念你。是啊，因為想念你所以情不自禁地打了電話。明知道不該那樣還是不由自主地給你打了電話。"
"……"
"瞬間失去了理性，按照自己的感情打的電話。"
"所以現在後悔了？"
赫元用那種天快塌下來的表情看著我問道。後悔了嗎？我沒有後悔。由赫元在身邊的這一時刻，心裏太過溫暖，太過幸福了。如果實話實說，我是根本不會後悔的。
"……不是的。"
一直望著我的赫元，一把摟住了我。
"那麼，以後就照著自己的感情做吧，其餘的我會解決的。世界上最壞的傢夥，最沒有良心的傢夥……那不是最可怕的。"
赫元的懷抱太溫暖了。
"對不起，沒有相信你。也沒聽你解釋就那樣貿然行動，還傷害了你……真的對不起。"
"那種話我不想聽。"
赫元鬆開了我，用手順著我的頭髮，他的手是那樣的溫柔。
"你……都不恨我嗎？"
"……"
"我整天讓你那麼疲憊，你都不恨我？"
他露出白白的牙齒笑著說道：
"你連愛你的時間都沒有給我，我怎麼會有時間恨你呢？"
我已別無他法了，不能再把我的心向某一東西一樣藏在心的某個角落裏了。
我靠向赫元的肩膀。他像捧著手裏的泡沫一樣小心翼翼地對我。有首詩上好像說過……愛情就像手中的鴿子一樣，握緊了就會死去，張開手就會飛走。赫元似乎也明白了這一道理。在他的一言一行中散發著愛情的香氣，讓我真正的體會到了愛情的滋味。
"知道宇鎮離開的事情吧？"
"……"
"宇鎮離開的事情，你也知道吧？"
"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清楚啊？"
我眯著眼睛看著裝模作樣的赫元。赫元的臉上滿是頑皮相。
"靠在我的肩膀上，難道一定要想著章宇鎮嗎？"
赫元和我同時嘿嘿笑了。好像回到從前了一樣。那時我們一直就是你一言我一語地爭來爭去的……輕鬆地微笑了一會兒，繼而他嚴肅地說著：
"……宇鎮那傢夥離開之前，我們見過了。"
"真的嗎？"
"嗯……那傢夥，到最後還是那麼讓人沒胃口。同樣是男人看來也很有魅力。我認證他。"
"這是怎麼回事？從你口中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呵呵……雖然我和宇鎮那個傢夥性格上不同，做法上也不同，但有一點是相同的。"
"是嗎？"
"嗯。就是同樣都愛著叫薑海吟的女孩。"
赫元柔和的眼神再一次將我的心融化了。申赫元第一次將章宇鎮叫成了不是章宇鎮的宇鎮。
"每次一見面就會吵架，動手……也像傻瓜一樣笑。就那樣紮得慌的感情，雖然不是全部，卻也和解了很多，所以感謝你，薑海吟。我們……因為愛你的共同點將凍結的感情融化了。"
我尷尬地笑了笑。
"那你知道宇鎮去哪里了嗎？"
"嗯？知……"
"知道吧？你知道吧？去哪里了？嗯？"
"幹嗎那麼好奇啊？……"
"當然好奇啦！不好奇那才是不正常的呢！到底是哪里？"
我拉著赫元的胳膊死纏爛打，他咬緊了嘴唇說道：
"你真的想讓我傷心地轉身離去嗎？"
"嗯？我怎麼啦？"
"在我面前一個勁的宇鎮宇鎮的，眼睛還放光呢！"
"我什麼時候眼睛放光了啊……我只是有東西要寄給他，所以，你就快一點告訴我好不好？嗯？"
在我的軟磨硬泡下，赫元很不情願地吐出來了。
"加拿大。"
"加拿大?這樣啊？地址是什麼？"
拗不過我的赫元，無奈地翻著記事本將地址找了出來。
"這個不是宇鎮告訴我的，是我通過他的弟弟才得到的。我一說自己是宇鎮最親的朋友他就告訴我了。他好像不知道我是申赫元呢。"
"謝謝，我真得很需要這個位元址呢。"
"章宇鎮真的很愛你呢。所以我，雖然很難受……如果身邊沒有你看不到你，我想除了難受我會死掉，所以我也沒有辦法的。人終究還是自私的。"
我輕輕地點著頭。眼淚似乎又要流出來了，我連忙閉上了眼睛，瞌睡也隨之找來了。
"累了嗎？"
"沒有，我還好。"
"想被我背著還是抱著？"
"嗯？"
"我看抱著還是比較好！"
突然，赫元從沙發上站起來將我抱起來，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你的臉色太蒼白了，我都沒辦法看下去了。快點睡吧，我在沙發上睡。"
"沒關係的，我在沙發上……"
"你就別操心啦！快點睡吧！你如果膽敢在我面前再倒下，你就完蛋了！真想讓人短命啊？"
雖然惡狠狠地說著這些話，可我知道他是最在乎我的人。
"薑海吟……"
剛要關上房門的赫元轉過身小心地問著我：
"可不可以對我說一次……我愛你？"
我哽咽著說道：
"我愛你……"
"謝謝。"
房門將這個屋子關在了黑暗與靜默中。赫元的房間，赫元的床……雖然很陌生的一個地方，但感覺像躺在自己的床上一樣，很快我便進入了夢鄉。
次日，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模模糊糊地映入眼簾的是注視著我的赫元。我嚇得一下子坐了起來。我的舉動把赫元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啦？怎麼嚇成這樣？"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這裏的？"
"呵呵……這種事情反應怎麼那麼快？"
"難道……"
"是啊……昨晚你睡著以後就一直在這裏啦。"
"那麼久在這裏幹什麼呀？"
赫元不好意思地笑著。
"能幹什麼呀？看你不問世事睡覺的樣子唄……"
"我睡覺的樣子？狼，狼狽的睡相都看到啦？叫醒我多好！"
"叫醒幹什麼呀？那麼幸福地流著口水睡覺呢，我怎麼去叫醒啊？"
"喂！！"
"呵呵……開玩笑的……時間太寶貴了，我睡不著。"
"你不是一直都沒睡覺嗎？還熬夜能行嗎？"
"我很好啊！好像剛睡完24小時醒來一樣。就這樣看著你，呵……都不知道疲倦的。"
"……"
"我用這樣肉麻的對詞，不覺得很搭配嗎？"
我用雙手理著整晚在枕頭上弄得亂七八糟的頭髮。
"把我也叫醒多好啊，不睡也可以的呀，我也覺得時間很寶貴呢。"
"捨不得嗎？"
突然，赫元認真地看著我。
"如果你不讓我走……我不會走的。"
突然轉變的氣氛下，我將原本要束起來的頭發放了下來。
"不，走吧，赫元，去吧。"
"你真的希望我走嗎？"
"去吧。去那裏把你計畫好的事情做完回來。我們不是已經互相明白對方的心了嘛。不管怎樣，現在兩個人都會累的。等過了一段時間我們再笑著見面吧，如果那個時候我們的心依然沒有變……只有這樣，對宇鎮也不會再有那麼大的歉疚感了。"
我勉強地微笑著看著赫元僵硬的臉，起床將自己的衣服拿起來後，到別的屋子換好衣服出來了。我微笑著將衣服還給了赫元。
"再見了。要好好照顧自己，平安回來哦。我想我不能去送你上飛機了。這兩天我的工作比較忙。"
"……"
"……那我走了，赫元。"
"真的……不挽留了嗎？"
"去新西蘭……對你來說會是一個好的經歷。等我們更成熟一點了再見面吧。……你明天離開了吧？對了，今天是第幾天了？"
呆愣地看著我的一舉一動的赫元，無意識地說著。
"第98天……"
心裏一顫，嗓子瞬間說不出話來。
"……你……你也一直記著嗎？"
赫元克制著自己的感情，點著頭。
"謝謝你，赫元。"
"……挽留我吧。"
"……"
"挽留我吧。拜託了。不要只顧著逃避，就挽留我一次吧。"
"……我們都受了太多的傷害。還有，我們還太年輕了。彼此傷口都沒有癒合呢，再一次不管是你還是我一定都會累的。"
"……"
"保重，申赫元。"
原本想留個笑顏，卻只是那樣走出了赫元的家。本想嘴邊掛起個弧度，現在卻徹底坍塌了。緊咬著微微顫抖的嘴唇，我用力向前走著。
我愛你，赫元。等我們的傷口都癒合了再見吧。等到我們變得更成熟一點的時候，我們再微笑著見面吧。
s9706 2008-7-4 13:59
99杄我錯了
那天晚上，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我忍著酷暑做了一大盒舅舅喜歡的紫菜卷。心滿意足地將做好的紫菜卷滿滿地裝進便當盒裏後，走進屋裏坐到很久沒有坐過的桌子前。四處打量的視線最後停留在了宇鎮送給我的最後一件禮物上。輕輕地打開信封將撕掉的三角形拿出來，從抽屜裏拿出透明膠將三角形貼在了一塊兒之後，拿出信紙寫了幾筆。
TO：宇鎮
有些人看見三角形會想像起三角尺，有些人看見三角形會想像起屋頂。人們用構造，模樣相同的眼睛看到正相反的東西，是不是很神奇？你看著三角形想到了三角關係，我卻想到了我們之間。所以，不想看到撕掉的它。好像我們之間就那樣被不美麗地撕開了一樣，所以我把它牢牢地粘住了，我想和你有著一份良好的關係。我要報答你的也很多呢，你連報答的時間和機會都不給就離開了怎麼可以呢？你給的最後一件禮物我不喜歡，這樣合在一起的我覺得更好，所以說，你快點回來吧，知道了嗎？你回來了，你的最後一件禮物才算完美。
From：海吟
放下筆後，我將三角形和信紙放進乾淨的信封裏……
"舅舅，我來了。"
我晃著便當盒走進病房裏。
"猜猜我給您做什麼啦？"
我輕快地坐到床沿上將自己精心做好的紫菜卷拿到了舅舅面前。
"天哪，怎麼做這個了呢，多辛苦啊？"
"不辛苦啊，我也很想吃紫菜卷呢，來，吃一塊兒嘗一嘗啊。"
舅舅將我喂給他的紫菜卷美美地吃了下去，不一會兒，便當盒便已見底了。
"海吟哪。"
舅舅看著收拾著便當盒的我，小聲地說道：
"那個，借給你錢的朋友……我想應該見一見他。"
"沒有必要的，舅舅。"
"即使那樣，也說不過去呀……"
"真的沒關係的，那個人……反正明天就要去新西蘭了。"
"離開？"
"是的，離開。"
說完最後一句話，我的聲音已明顯的有點顫抖了。眼淚瞬間湧了上來。
"呵呵，眼睛怎麼突然這麼難受呢？"
我試圖將眼淚忍下去，用力地揉著眼淚。
"海吟哪，到這裏來坐。"
我覺得自己的感情被舅舅發現了，小心翼翼地坐到了舅舅的身邊。
"海吟哪，放棄自己愛的人，不是明智的，那是最愚蠢的。"
因為舅舅的一句話，我的心臟有一時間停止了跳動。……舅舅是怎麼知道的呢？
"以前舅舅也曾有過自己愛的人。但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也愛著她，所以，我就像個傻瓜一樣放棄了她。她雖然也喜歡著舅舅，但我覺得對不起我的朋友。唉，是不是很傻？"
"……"
"愛情是一對一對的，可是，命運卻不會只讓兩個人去愛。如果你有愛著的人，那麼在你身後還會有一個愛著你的人。所以說，兩個人相愛是很難的事情，因為一定有一個人是默默地受著傷害的。"
舅舅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頭髮說道。舅舅依然是看透著我的一切啊。
"所以說，你傷害了另一個他，那不是罪。在身後愛著你的那個人也一定讓某一個愛著他的人受傷呢，因為愛著你。這就是愛情，這就是命運，這就是人生。舅舅希望我們海吟不會像舅舅一樣做那種傻事。"
舅舅慢慢地閉上了眼睛，苦笑著說道：
"當你放棄過一次，等愛情再次來臨的時候你也就沒有勇氣再去抓住它了。這樣再放棄你這一輩子就是這樣一個人了。之後能做的只有提醒別人不要去做這樣的傻事，只有偶爾的苦笑是你能拿得到的。"
我一手拿著鐵盒跑進我在工作的餐廳。因為悶熱的天氣，額頭上嵌著的細微的汗珠正瘙癢著我的皮膚。
赫元什麼時候走呢？現在已經過了4點了出發了嗎？還是還在機場呢？去機場看看呢？是不是應該道個別……
"海吟姐姐！"
和我一起工作的藝娜對著呆愣的我喊道。
"姐姐你今天有什麼事情嗎？兩份炸醬麵和糖醋肉送餐啦。"
"啊？噢……是嗎？"
"姐姐你臉色不太好噢……哪里不舒服嗎？一整天就盯著表看，要去哪里嗎？"
"不，不是啦！我去送餐了。"
我再一次提起裝滿料理的鐵盒正要跑出去時，在門口摔了一跤。我就那樣�的一聲坐到了地上，鐵盒也翻過去了。
"姐姐，你怎麼樣了？"
"啊？嗯，我沒事的。啊！料理！"
把鐵盒翻過來一看，裏面的料理，特別是炸醬麵已是一團糟了。下一刻，豆大的淚珠開始嘩啦啦地滴了下來。
"姐，姐姐！怎麼因為這點小事哭呢？再裝份乾淨的就好了嘛！我去重新裝一下你等我一會兒哦。"
客人們奇怪地看著傻傻地掉著眼淚的我。
舅舅，我最終還是和舅舅一樣做了傻事。如今真的無法挽回了。但是舅舅，如果等到以後再有機會的時候，我一定不會輕易地放棄的。
將重新裝好的料理送完，剛要走出餐廳時，看到迎面而來的那張熟悉的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將頭髮染成銀色的文正憲站在我面前。
"噢，海吟啊。你在這裏工作啊？"
"嗯，好久不見了。"
"是啊……對了，你有什麼力氣拿著這東西走來走去呀？"
"怎麼，別看我這樣，單單送餐經歷就已經過5年了。"
暫時互相問候的我們，不約而同地同時說出了同樣的名字。
"赫元……"
正憲一手順著自己的銀髮說道。
"你先說吧。"
"……赫元他平安離開了吧？"
正憲微笑著點了頭。
"……幸，幸好。平安離開就好。"
"來送機多好呀。赫元那傢夥，臨走之前還一直找你呢……"
"我去幹什麼呀。去了反而會把氣氛搞得不好。"
"……為什麼沒有挽留他呢？"
"挽留下來以後呢？讓他每天看著我活著嗎？……去新西蘭對赫元是一種很好的經歷……我不要攔著他。"
正憲似乎像是明白了什麼，看著我點著頭。如今，赫元真的離開了。等到傷口都癒合了再回來吧，一定哦……
"海吟姐姐，那個男人是誰呀？"
我一進餐廳，藝娜走過來小聲地說著。
"只是學校的同學。"
"哇，真是帥呆了！看看他的身材！不是模特嗎？天哪--"
"什麼呀？"
"就是，有那樣的朋友啊。"
看著奇奇怪怪地笑著的藝娜，我覺得莫名其妙的。
這個餐廳，晚餐的時候人特別多，訂餐的數量也很多，所以，晚餐由我和比我小兩歲的東旭來承擔。雖然太陽落下後少了白天的那種炙熱，但是晚上這種悶熱的空氣讓人喘不過氣來。我一手揮著汗，拖著滿是汗水的身子走進餐廳。
"海吟姐姐，還有訂餐的呀。"
"哦嗚，今天怎麼這麼多呢？"
"是啊。嗯……這裏好像是剛才東旭送過的地方啊……說炸醬麵太鹹了吃不下去了，說炸醬像醬油，要求重新送呢。廚房長好像失誤了呢。東旭剛剛出去送餐了，所以就要姐姐去一趟了。"
"哪里呀？"
"現代公寓3樓315號。"
原本無表情的我像是瞬間被人甩了一巴掌一樣，臉色煞白。
"哪，哪里？"
"現代公寓3樓315室。怎麼嚇成那樣？"
"嗯？不，不是……"
重新接過炸醬麵，我壓抑著跳個不停的心臟騎上了摩托車。
已經有新的住戶住進來了嗎？為什麼偏偏今天要去那裏送餐呢？去了就會想起昨天的，我不喜歡那樣……
我走出電梯後，悄悄地站到了315室門前。按下門鈴總覺得赫元會走出來。薑海吟，你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我低著頭無力地按下了門鈴。
哢--
門一開我便從鐵盒中拿出炸醬麵道歉。
"對不起。我們的廚房長好像失誤了。給您帶來麻煩，實在是不好意思。"
我彎下腰道過歉以後，慢慢地抬起頭將炸醬麵遞給了面前的男人。那個男人將棒球帽壓得低低的，所以看不清長得什麼樣，但是奇怪的是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想想這裏已沒有赫元了，眼淚便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對不起我嗎？"
"什麼？啊，是的。"
"真的對不起我嗎？"
因為男人的問話，我的心裏劃過曾經那個心痛的場面。
"你對不起我嗎？"
"嗯？嗯……嗯嗚……"
"真的對不起？"
"嗯……"
"真的真的對不起嗎？"
"嗯！"
這個場面好像當初我和赫元簽訂協議時啊。因為突然湧上來的悲傷，因為無法挽回的回憶，我不由自主地嚎啕大哭起來。
"對不起！"
我拿起鐵盒逃也似的跑出公寓。腿上的勁似乎被抽幹了，我一下坐在了階梯上。我又做了傻事，申赫元。我好想你……我以為我可以忍耐的，可這麼快就已經想念他了。本以為相隔兩地傷口恢復得會更快，原來不是這樣的。當你離去了我才明白，我不能沒有你。等你再回來我再也不會放你走了。
赫元，我好想你，是我錯了。
100杄100年約定
被叫個不停的鬧鐘驚醒，我乏力地將埋在被子裏的身子立起後關掉了鬧鐘。以地球表面還蒙著一塊黑布來判斷，現在分明不是我該起床的時間。
現在時間是淩晨十二點。7月5日淩晨十二點。是啊，今天是100天契約滿期的日子，今天是第100天。在我的兩隻受傷安然躺著的鬧鐘上，掉下了兩顆豆大的淚珠。
"一百天了，赫元。原本不會到來的100天就這樣來到了。你還記得嗎？你那天把我的心弄得很鬱悶。你不是說過嗎？如果角瓜盡全力去努力了，就會變成西瓜。臉蛋漂亮的女孩子太高傲了，所以不會簽這種莫名其妙的協議，說實話，像章宇鎮那樣的男生，如果放棄這次機會，還能有什麼機會認識呢？店，笑著以店來威脅我……"
不一會兒，鬧鐘被我的淚水浸濕了。
"即使那樣我也不後悔，傻瓜。雖然那麼痛苦，那麼難過，受了傷，也給予傷害……但是我學會了愛情。愛情似乎不是氣派的。一直默默地圍繞在我的身邊，在某一個瞬間向我打著招呼，我真的沒有想到那就是愛情。就像很久了的朋友。"
我像個孩子一樣，用手背胡亂地抹著眼淚。
"今天是第一百天了！我會笑的，明白嗎？今天做點什麼呢？做點便當和舅舅在病房裏美美地吃一頓啊？炸醬麵，海鮮面，糖醋肉……把這些都點上吃到肚子爆炸為止啊！要不……去以前和你去過的冰場？"
傻笑著自言自語的我將鬧鐘放回去後，便又埋到了被子裏。
"今天不管做什麼，都要微笑著，你也要幸福哦。"
"炸醬麵三十份送餐？"
星期六上午12點，突如其來的訂餐險些讓我的下巴掉下去。接到電話訂餐的藝娜只是聳了聳肩，老闆似乎也有點慌張地點著頭。
"好像是韓國大學的學生，據說是有社團活動。往韓國大學俱樂部送三十份炸醬麵呢。"
"已經都放假了，怎麼可能有社團活動呢？會不會是誰在開玩笑呢？"
"好像不是那樣啊……不管怎樣，既然收到訂單就要準備了。海吟同學要辛苦一點了，一下子可以送三十份吧！"
"是的……那個不是什麼問題……"
老闆急忙進了廚房，剩下我和藝娜互相對看著。
"我總覺得像是惡作劇電話。"
"不是的，姐姐。聽他的聲音不像是開玩笑的那種人哪。真得像大學生的聲音。"
"喂，大學生的聲音還有什麼不同嗎？"
"小姐，這裏甜蘿蔔一份！"
"好的！"
散坐在椅子上的藝娜立刻站起來走進廚房，我拿起旁邊的雜誌用力地扇著風。
正確說來，十五分鐘後，炸醬麵三十份已經準備好了，我還是不可信地將炸醬麵放到車子上，慢吞吞地啟動起來了。摩托車刮起了一陣灰，安全帽怎麼會這麼熱呢，腦子像著了火一樣。
眼看手腕都要斷掉了，我扛起三十份炸醬麵通過正門走到了俱樂部前面。久違了的味道圍繞在我的身邊。原本堅信是場惡作劇的我，在看到俱樂部一角有十多個人在聚會，我的想法瞬間蒸發掉了。也不知是什麼社團活動，還是社團聚會，只有在學校慶典時才能看見的小舞臺搭建在一角。
我無暇抹掉額頭上的汗珠，急忙向那些學生走去。
"喂，炸醬麵來了！"
第一個走到我面前的是文正憲。這樣看來，這裏聚集的人……都是些認識的人。我們攝影協會的社員……尹前輩、達靜姐姐、寶貝、在宇前輩，我最近的朋友燕姬，還有江賢哥哥，久違了的賢英彬！
我感覺到在這麼多人面前自己的寒酸，動作迅速地從鐵盒中拿出炸醬麵。
"海吟真能幹哪！"
"哇，好香的炸醬麵哪，給我最多的那一份！"
"閔寶貝，小心你的臉蛋上的肥肉會炸掉！"
看著食物拼命沖過來的寶貝，被賢英彬捏著臉蛋。什麼，在我不注意的時間裏新的戀人又誕生啦？我抹著額頭上的汗水，沖著撲向炸醬麵的他們喊道。
"喂喂！用餐之前先把賬算一算吧，我快熱死了。"
"那……那個海吟哪……"
正憲笑著向我走過來，支支吾吾了半天，差點沒把我急死。
"那個，對不起哦……炸醬麵三十份……那個……說實話我們也沒有錢，好不容易聚一下討論下學期活動安排，可是肚子餓得很，又沒有吃的……哈哈……"
"什麼？你說的那是話嗎？"
"對不起，海吟。你在那裏工作，不能先賒賬嗎？"
"文正憲，你現在在開玩笑嗎？這裏有三十個人，怎麼可能一個人都沒有錢？"
"啊哈哈……那，那個……真是太對不起啦，海吟哪，你先收下這個吧。"
尷尬地撓著頭的正憲，從口袋裏拿出一朵白花塞到了我的手裏。
"喂！你現在真的是在開玩笑嗎？"
當我紅著臉一喊，周圍所有的人都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朵花。
"對不起，海吟。因為沒有錢嘛。"
"你會理解我們吧，海吟？薑海吟除去好性格就只剩屍體了。"
"我們愛你啊！"
"對不起，謝謝你的炸醬麵。"
"花漂亮吧？不要生氣啦！"
不一會兒，三十朵五顏六色的花塞到了我的懷了。正處於爆發邊緣的我，真想朝這些笑嘻嘻的臉吐上我的口水。這時，在舞臺上擺弄麥克風的一個人朝著大家喊道：
"喂！不用給花！那個人工作的餐廳昨天竟然給我送來滿是醬油的炸醬麵。"
因為正擺弄著麥克風，所以看不到他的臉，但是昨天看到過的藍色的棒球帽卻是印象深刻的。炸彈已經點上火了，我緊緊地抱著那些花不耐煩地朝舞臺走去。
"我昨天不是已經道過歉了嗎？收了重新送過去的料理，還說這樣的話嗎？"
"如果說，以那些食物我接受不了道歉呢？"
"失，失誤而已嘛！我不是已經道歉了嘛！"
"那個程度我接受不了呢？"
"那，那麼你想怎麼樣呢？啊嗚，我要怎麼做才可以呢？"
話音剛落，那個人通過剛剛擺弄著的麥克風大聲說道。昨天的黑框眼鏡不見了，瞬間我的心跳停止了。
"和我簽訂協議吧。"
我的腿開始顫抖著，嘴巴也變得幹幹的。失去力氣的雙臂將捧在懷裏的花放下了。花花綠綠的花瞬間像雪花一樣飄上了空中。一字一句地念著協議書的琅琅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來。
第一項〔協定目的〕
申赫元與姜海吟一同生活一百年。
第二項〔報酬〕
申赫元滿足薑海吟一切要求。
第三項〔獎金〕
所有的事情都由申赫元來做。薑海吟想幹活就幹活，想休息就休息。
第四項〔誠實義務〕
申赫元在薑海吟的命令與指揮下誠實地去履行。
第五項〔解除〕
一次協定是永遠的協定，絕對不能解除協定。
為了證明此合同的真實性，便一式兩份，簽字後兩人各持一份。
2003年7月5日
姓名：申赫元
姓名：薑海吟
將拿在手裏的協議書念完的他--申赫元，望著我微笑著。不可能……你怎麼會在這裏？這是在做夢吧……這是在做夢吧？
"這裏有三十位證人吧？那麼，你願意簽字嗎？"
赫元像剛剛開放的花朵一樣笑得燦爛無比，我卻像暴風雨呼嘯的夜晚一樣揮灑著眼淚。原來真的是赫元。你，原來是赫元。那麼說，昨天在公寓裏看見的也是你，怎麼沒說呢？
"傻瓜……壞蛋……"
赫元蒼白著臉看著在台下大聲吼向他的我。因為意想不到的結果，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明明沒有離開……還欺騙我……嗚嗚……很有趣嗎？我問你這樣很有趣嗎？嗚嗚嗚……"
我兩手抹著淚沖赫元大叫著。
"讓簽字？不！絕對不！絕對不能簽！一個欺騙我的人，讓我怎麼相信他？"
我轉過身穿過那些人試圖離開這裏，赫元跑下來喊道：
"是！你不可能是就這樣接受這些的人，我也沒期待什麼。因為你一直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協議？是！不簽也罷！"
因為赫元那不耐煩的語氣，我咬著嘴唇流著淚。你在幹什麼，薑海吟？你不是一直渴望這些嗎？你不是很想念赫元的嗎？那麼現在為什麼這樣生氣呢？
圍著我們的那些人煞白著臉。下一刻，追著我跑下來的赫元，將我的胳膊轉了過來。那可怕的眼神正好與我的相撞了。
"不喜歡協議？知道了，不喜歡那就沒辦法了。我也沒有強求你的意思，好，如果那麼討厭協議……"
哇的一聲瞬間傳開了。圍觀的這些人不約而同地吸了口氣。赫元跪在了我的面前。
"……和我結婚吧。"
原本滿臉淚痕的我，表情有一時間扭曲了一下，便哈哈地大笑了出來。
"噢噢噢！！！"
旁觀者們高聲歡呼著，我笑著低下頭看著赫元說道：
"你不是說我是不定時炸彈嗎？"
"就是說明有那麼大的威力！"
"因為是角瓜所以不可以嗎？"
"你不知道角瓜比西瓜好嗎？用角瓜可以煎餅，可以熬粥，也可以炒吃，但是西瓜最多也只能做果盤而已。不是嗎？"
面對那樣的赫元我一直只是不停地哭，可是在這一刻我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赫元焦急得顧不得站起來，依然跪著對我說：
"薑海吟，嫁給我吧！"
"……"
"求求你……"
我撇了撇嘴。
"不。都沒有交往就結婚，怎麼可以那樣？"
"……"
"要麼先交往……再結婚。"
就這一句話，赫元像擁有了全世界一樣，緊緊地抱住了我。
"……那句話，真是我夢寐以求的話。"
"……"
"謝謝你……我愛你，薑海吟！"
"你不是說那句話不足以表達嗎？"
"無可奈何的便是語言的局限性啊！"
見我一笑，赫元將我像扛大米一樣扛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申赫元，你在幹什麼？"
"大家辛苦啦！剩下的也拜託大家啦！"
江賢哥哥朝著扛著掙紮不已的我奔跑著的赫元喊道：
"喂！申赫元這個小子！真是能折騰人哪！啊！不管了，正好舞臺也搭好了，趁這機會告白吧。"
江賢哥哥迅速跑上舞臺單手握起麥克風，大聲喊道：
"區燕姬！對不起！回到我身邊吧！我錯了！"
這時，突然一張熟悉的臉不知從哪個角落冒了出來。他就是我的弟弟姜海俊！什麼？他怎麼在這裏？藏在哪里了呢？
他氣喘吁吁地跑上舞臺，便從江賢哥哥的手裏搶過麥克風。
"燕姬姐姐！我真的很喜歡姐姐！所以，不要回到哥哥那裏了！"
"喂！腦袋上連血都沒幹的傢夥胡說什麼哪？"
"血都沒幹？哥哥哪只眼睛看見我腦袋上有血啊？"
"這個小不點……"
"什麼小不點？看看您的個子吧，到170公分嗎？"
"閔江賢！薑海俊！都給我閉嘴！"
江賢哥哥和海俊的聲音，一下子被燕姬冷峻的聲音制止住了。依舊扛著我跑著的赫元笑著小聲說道：
"不會吧？那裏也正開始三角關係嗎？"
走出學校，赫元卻還是沒有將我放下來的意願。周圍的人都很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們。
"申赫元，把我放下來吧！別人都在看著我們呢！"
"讓他們看吧！看個夠吧！反正就是要讓他們看才這樣的呢！"
"什麼？"
"我正在告訴全世界的人薑海吟是我的了！你如果拋棄我看上別人，你就死定了！"
我跟著赫元嘿嘿笑著，到火車站為止一直笑個不停，足以將之前留下的眼淚全部埋葬掉。上了火車，我們在空位置上並排坐著，赫元緊緊抓住了我的手。
"以後不要再逃跑了！"
"跑了呢？"
"我會瘋掉的."
"哈，如果你得了精神病之類的病，等著瞧吧。呵呵……對了，為什麼突然坐火車呢？我們這是去哪里呀？"
"100天旅行。"
"去哪里？"
"走到哪里遊到哪里。"
"那麼說，我們是從開始交往的今天開始了100天的旅行嘍？"
"呵，是啊。怎麼樣？這樣與別人不同啊，多新鮮哪。"
我輕輕地靠向赫元的肩膀。他那急速的心跳聲似乎傳到了肩膀上。
"……為什麼沒有離開？"
"我放下你去哪里？去了就不是申赫元了，不是嗎？"
"……"
"即使你不挽留我，我也不會放下你的。"
"昨天說出來多好啊！為什麼沒有說呢？"
"原本是要說的，可是你哭著走掉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慌張呢……"
"……"
"謝謝你，讓我再有機會去溜冰場。"
我抬頭看著那個帶著善意笑容的赫元點著頭。赫元向我靠過來低語著。
"剛才怕愛慕我的女生們哭泣所以沒有做。"
沒等我聽懂這句話呢，赫元的嘴唇輕輕地蓋住了我的嘴唇。當周圍的視線聚集在我們這裏，我輕輕地推開了赫元。火車慢慢地開動了。
"可是我總覺得自己很虧。你是我的初吻又是初戀……你卻不是啊。"
當我一撇嘴，赫元像是嚇了一跳似的問道。
"我是……你的初戀嗎？"
"……"
"真的嗎？哇，太難以置信了。我是不是太幸福了？"
我不高興似的繼續撇著嘴，赫元便在我的耳邊竊竊私語道：
"如果說吃虧，我也不例外。"
聽了這話，我正面看向他。赫元溫暖的那句話讓我的心膨脹起來了。
"你是我最後的吻，也是我最後的愛啊。"
尾聲
NeverEndingStory
"章素元，你真的總是要這樣下去嗎？我不是說過我們已經結束了嗎？"
"惠珍……"
"你原來是這樣的一個人哪？你以前不是很拿得起放得下嘛！不要再這樣啦！你現在這樣也改變不了什麼了！"
"洪惠珍！你，你就那麼覺得那小子比我好嗎？他哪里比我好？崔熙真到底哪里比我好？"
"哈……真是太可笑了！真是的，你不要再這樣啦！這樣我們都會很累的！"
身穿粉紅色連衣裙，被稱為"韓國大學校花"的洪惠珍，在社團俱樂部前將被譽為"韓國大學校草"的章素元無情而徹底地拒絕掉了。這不能不成為學校歷史性的新聞。比起寒冬裏冷颼颼的寒風更為冷氣十足的越過章素元而離去的洪惠珍，一直注視著他們的同學們不約而同地全體嚇掉了下巴。
"喂，洪惠珍！"
素元頂著一副馬上要昏厥過去的表情望著高傲地離去的惠珍。
�！
隨著下一秒傳來的劇烈的撞擊聲，12雙眼睛齊刷刷地望向章素元。因不斷燃燒起來的憤怒，素元的拳頭猛烈地砸向牆壁。雖然身為素元的朋友，這一刻我卻不想靠近他半步。
看著氣呼呼地自我身邊走過的素元，我朝旁邊的多彬小聲地說道：
"章素元脾氣忒暴躁了，不是嗎？"
"即使那樣也很帥啊！"
"玄多彬，你那雙眼睛真是白長了！"
"喂，可事實上他確實很帥啊！"
"那也是啊，我也承認素元那傢夥長得帥，個子又高，學習也不錯，但是他的脾氣也太壞了吧……"
"你在我面前這樣詆毀章素元的理由是什麼？明知道我不會苟同你的想法。"
"知道啦！好吧好吧。我們的玄多彬，真是章素元最忠實的仰慕者！"
多彬和我愉快地說三道四著。3月末濕濕的且溫暖的陽光明亮地照著韓大教學樓。
住在學生公寓的我--申赫吟一踏進寢室就被那個無關緊要的朋友打來的電話而受著折磨。如果兩家不是世交，我一定毅然決然地將這個關係……
"喂！"
〔我是章素元！〕
"那又怎樣？"
〔喂！朋友給你打去電話，你怎麼那麼沒禮貌呢？〕
"那麼說您很有禮貌了？"
〔算了算了！你說話怎麼就跟你爸爸一模一樣呢？〕
"什麼？那你算什麼？我爸爸如果沒禮……啊嗚，你這小子？你？你怎麼就沒一處像你爸爸呢？叔叔那麼有風度那麼有男人味，你卻……"
〔行了，別說了，反正你是一句都不會謙讓的。
"當然啦！"
〔天哪……喂，你現在馬上到Β＆Ｋ來吧，哥哥我無聊啊！〕
"我累了。"
〔這裏推出新菜肴了！有雞腿沙拉，還有……〕
"我馬上去！等我！"
一談到吃就會精神百倍的我，不顧一切地沖向學校附近的Β＆Ｋ啤酒屋。想像著腦海中飛來飛去的雞腿沙拉，我頂著一頭亂髮在五分鐘之內踢開了啤酒屋的門。
"章素元！嗯？……你沒有點雞腿沙拉嗎？"
"我在等你啊。你現在滿腦子最重要的怎麼能是雞腿沙拉呢？你那形象壞得都能叫我去跳崖自殺了！"
我一屁股坐到素元面前，順著氣。
"你還真是鍾情於跳崖自殺哪！"
"對你來說也許那不算什麼，可對於我來說是會放掉的，知道嗎？看我整天嘻嘻哈哈的，你是不是認為我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啊……我真的快瘋掉了！"
"喂，章素元！"
"幹什麼？"
"你就那麼喜歡洪惠珍嗎？真的只是因為喜歡洪惠珍而這樣嗎？還是因為被你最強悍的情敵--崔熙真搶走，所以才這樣？"
見我一語說中要害，素元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心虛地沖我大喊大叫起來。切！真是個單純的傢夥！
"當然是因為喜歡惠珍啊，你，你把我看成什麼啊？"
"是啊，就是看成那有什麼啊。"
"你不知道那是我爸爸早在25年前用過的幽默嗎？"
"是嗎？我可是從我媽媽那裏聽說的呀。"
我為了潤潤乾渴的嗓子，拿起素元的啤酒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用袖子將嘴角殘留的泡沫抹掉後，我鄭重地回答道：
"我這裏有個辦法！"
原本無精打采的素元聽到這句話後便眼睛發光地看著我。
"什麼辦法？"
"我不是因為你好而幫你的，是因為討厭崔熙真才幫你的。"
"你不那麼說我也知道你愛著我，申赫吟。"
"算了，不說了。"
"喂喂喂喂喂！還不許開玩笑啊？這死丫頭這麼小氣呢！快說說看，到底是什麼辦法？"
看著聚精會神盯著我的素元，我被逗得差點破口大笑。我嗯哼了一聲，壓低聲音說道：
"這個其實不是我想起來的主意，是很久以前我們學校的前輩告訴我的。是發生在25年以前的事情。我們學校經營學的三位前輩陷入了三角關係。兩個男生都是像你和崔熙真一樣是韓大的校草，那個女生也是位不亞于洪惠珍的大美女。嗯，不好說明誰是誰，首先為他們起個名字吧。把處境和你一樣的男生稱為H，把崔熙真一樣的男生稱為W吧。"
"你現在在幹什麼？要說明什麼數學公式嗎？"
"喂，我不說了！你要這樣插嘴的話！"
"啊啊啊，我錯了。不說就是了。"
素元立刻閉上了嘴看著我。
"把洪惠珍一樣的那個女生稱作S吧。原本像你和惠珍一樣H和S也是戀人關係，但是有一天W把S搶了過去。"
"是崔熙真一樣的傢夥啊。"
"是啊，W就是崔熙真，嗯，雖然比崔熙真強百倍……"
"你怎麼會知道那些？"
"那個嘛，你爸……"
"什麼？"
"不，不是。"
我順了順呼吸，繼續往下說道：
"所以，因為太不服氣，太氣憤了……"
"快瘋掉的。"
"是啊，氣憤，不服氣，快瘋掉的H有一天看著偶然遇到的一個女孩想出了一個絕妙的辦法，在抓住那個女孩的弱點之後。"
"什麼絕妙的辦法？"
我沖好奇萬分地看著我的素元迷人地笑了笑。
"100天的約定。"
素元原本期待萬分的眼神瞬間消失了。
"100天的約定？那是什麼？"
"和那個偶遇的女孩簽了一百天的協議。讓她去勾引W。那樣S被拋棄以後就會回到H身邊。"
一時呆呆著的素元的眼角突然閃過一絲笑意。下一瞬間，他踢開椅子站了起來。
"啊啊啊！申赫吟，你真是天才！謝謝你啦！"
"喂，章素元。你覺得你能那麼容易找到替你做那種事情的女生嗎？"
"嗯？啊……是啊。"
我那邪惡的笑，再次浮現在嘴角。
"玄多彬認識吧？你見過她高中時的照片嗎？"
我打開錢包將多彬土得不能再土的照片扔給了他。他將照片上的多彬和我來回看了看，突然像中了獎一樣跳著對我說。
"申赫吟！你真的真的是天才呀！哈哈，這個恩我一定會報的！我好愛你噢！"
看著沖出啤酒屋的素元，我撲哧笑了，之後小聲地嘀咕著。
"章素元你這個傻瓜！話要聽到最後呀。知道協議有何結果嗎？最終H沒有和S走到一起，而是和那個簽訂協議的女孩最終走到了一起。而且還結了婚之後從兩個人的名字中各抽出一個字生下了叫申赫吟的女兒。哇，玄多彬的單戀終於要結束了。玄多彬要加油啊，章素元！"
三月和煦的暖風吹來，今天又一個100天的約定開始了。
s9706 2008-7-4 14:00
（Theend）作者後記
前不久收到了等待很久的包裹。原本膨脹起來的激動心情，在收到包裹後的幾天後慢慢淡漠了。看著日曆，想想因為漫無目的地等待包裹的到來，而浪費掉的時間，真是一種莫大的浪費。如果可以從頭再來，我想我不會那麼執迷地等著包裹，我會更加充實的利用那些時間，做些更加充實的事情，讓我的生活更加充實起來的。
這個小說對我來說就是這樣的，等著它完結白白失去了很多時間。可是，但完結的包裹到達的時候那一刻的喜悅卻沒能堅持多久。反而，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回味那些人物們的魅力。也可以說，這本小說，在很多方面，還存在著很多不足點。
一直夢想著寫出那些讓人心蕩神怡的愛情小說。幼稚也好，美化也罷，再者是陳腐也好，我真的很想寫出在我們的一生當中，不管誰都會經歷的那種愛情故事。
記得從學校回到家以後，晚上就會看著那些堆下來的浪漫愛情小說而心裏美滋滋的。即使是學習的那個時期，一想到看小說就會不由得興奮。每天結束一天的課回來後，背著爸爸媽媽懷著那種好像是偷偷地吃著藏在床底的餅乾一樣的感覺看著小說。一字一句地讀著主人公們的對話，也曾激動得整夜都在想著小說的情節。我寫這個故事的契機也是從這裏來的。如果我寫下的故事能讓大家有那麼一瞬間的感動，我也將會心滿意足的。這個故事的價值不高不低，就是這樣一種感動的瞬間。
如果，歲月流逝了，依然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我想那就是愛情。人與人之間，脫掉愛情這根鎖鏈就會無法支撐下去的。雖然在我這樣很不足的情況下，讓我寫出這樣的故事，我感謝上帝保佑我，感謝能夠讓我用溫暖，美好的視角去凝視愛情的爸爸，媽媽……一想到這個名字，我的心會不由得感動萬分。老師，朋友，監護人……謝謝你們給予的一切幫助造就了我的人格，我愛你們。另外還有讀了這個故事，給了我最好的喝彩的姐姐，相恩，詠煥哥哥，素英，還有我那讀者網的主人敏珍……感謝你們。
要寫下句號了。但是對我來說，我想這是開始，也是我人生的轉捩點。
s99100521 2008-7-13 22:34
抱歉..可能我的回覆太突然了..
但我想跟樓主說句：我很愛你呀！
你在哪裡找到這麼棒的文章呀？
小弟非常感激你呀！
它真的把小弟給感動了！
真的非常感謝你呀！
s9706 2008-7-14 00:26
回應 s99100521 第 29 篇文章
=.=你果然是突然了一點....
呵呵，你這樣說，我很高興呢^_^((心花怒放__
這篇我都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