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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笨朱 2008-7-26 16:08

假日情人

[table=100%,#FFFFE6][tr][td][size=9pt][發帖際遇]: [url=http://ds-hk.net/event.php]小笨朱在饅頭店賣饅頭賺到現金15Ds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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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他是假日情人，我和他的關係很複雜。

　　我們曾經和同一個女人上床，我和他原本是完全不認識的兩個人。

　　這就叫做婊兄弟吧，這是我第一次發現我和另一個男人都與同一個女人性交過。

　　關於那個我們共同性交過的女人，我們叫她雅芸(22)。當然這並不是真名，不過那都無所謂，因為沒有知道她真名的必要。就像他們都叫我雨穹(21)一樣。

　　之所以會認識假日情人，是因為雅芸，雅芸跟我說我一定要認識這個人。雅芸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我一定不會遇到比假日情人更有趣的人。

　　雅芸知道我寫小說，也想看看假日情人的故事以小說方式呈現會是什麼樣子。所以雅芸也只要我叫她的假名。

　　關於假日情人的假名是松本次郎(20)，我都叫他松本。

　　雖然是個日本名子，但是松本是個道地台灣人，只是因為不得不使用假名的關係，於是取了這樣的名子。

　　松本是個標準型男，抓的有條有序的髮型、垮褲、耳環、項鍊，帶一些龐克風。

　　松本也認為我是個有趣的傢伙，雖然我自己並不覺得自己多麼有趣。但是我必須在這裡用第三人稱與第一人稱來描寫這個故事。

　　這是關於一個網路型男的工作，這是松本次郎的職業、情感、人生。

　　確實像雅芸所說的，如果沒有知道這個故事，如果沒有認識松本次郎，我對這個世界可能已經完完全全的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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０１

　　結束了星期六的工作後，松本將車駛進停車場，進了房打開電腦，將今天的客戶對象輸入電腦。

　　資料有客戶的姓名、住址、電話號碼、即時通訊、年齡、生日、照片、身高、個性、交易內容。就像是在整理什麼機密個人檔案一樣。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如果不將這些東西整理好的話松本很可能在下次交易前完全無法進入狀況。

　　弄好一切之後松本並沒有直接沐浴入睡，松本打開了另一筆資料，是明天要接的客戶資料。

　　松本換上粗框眼鏡，點了一根黑大衛，也泡了一杯即溶咖啡。

「陳裕玲…糟糕總覺得好像沒印象。」

　　松本在空盪的屋內回想關於明天的客戶資訊，然後將資料往下拉。

『
　姓名：　　陳裕玲
　住址：　　台北縣五股鄉…
　電話號碼：0968…
　即時通訊：emily0968@…
　年齡：　　24
　…
　…
　…
　交易程度：全套服務
　收費：　　兩千五　　　　　　』

「阿，是那個大姐姐呀。」

　　松本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然後查看了下個星期行程。

『11/10　呂絲蜜　　11/11劉孝婷』

　　松本看了一下時間，一點零八分，是該入睡的時間了，明早還有客人要服務。但是手機不安分地響了起來。

「我下禮拜已經排班囉，妳要約下下星期嗎？」

　　松本看過來電顯示是雅芸後說道。

「不是，我不是要預約消費的，我要介紹你一個很有趣的人。」雅芸。

「誰阿？客戶嗎？」松本。

「不是，是個男生。」

「我沒有接男客戶的習慣。」松本開玩笑的答覆。

「這個人你一定要認識，是網路作家喔，雖然不有名，但是我還挺喜歡他的作品。也是個很有趣的人噢。」

「藤井樹喔。」

「藤井樹是不有名喔。」

　　松本無趣地喔了一聲。

「叫做葉雨穹，你有聽過嗎？」雅芸。

「沒有。」

「總之，星期一中午十二點你有沒有空？我想介紹這個人給你認識。你們一定可以成為很要好的朋友。」

「既然是雅芸介紹的那當然好，約在哪？」

「我家附近的那個麥當勞。」

「好，到時候見。」松本。

　　松本很乾脆地掛上電話，當然，包含我、雅芸、松本，我們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故事會成為一個小說。經由我的思緒、表達方法來呈述，讓我覺得壓力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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０２

　　星期天的早晨松本換好型男打扮後將車開出停車場，目的地是五股。

「喂，裕玲我在路上了，再過二十分鐘後會到達，妳準備好了嗎？」松本先撥了電話確認。

「對不起，我剛睡醒可以等我個三十分鐘嗎？」

「所以一共是五十分鐘嗎？」松本問。

「可以嗎？不好意思。」

「沒有關係，妳不要急慢慢來，我可以想到方法打發時間。」

「謝謝，那等等見。」裕玲。

「好。」

　　松本的工作便是與女人約會，松本說他能與客戶上床、做任何客戶拜託而他能接受的事情。

　　松本說：「如果要做這份工作的話就必須要有好到不能再好的脾氣。你不能保證你遇到的客戶是想怎麼樣的。或許她今天需要有人陪她睡覺，可能她今天只是想要有人擁抱她。甚至她今天只是想有個人讓她耍耍任性就算了。不過那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能夠得到很多經驗還有金錢。」

　　時間到後松本已經在樓下等裕玲，兩個人開車到基隆旅遊。

　　松本和裕玲像是相戀許久的戀人般在大街小巷牽著手、接吻。

　　對松本而言，他只是撫平了一個女人的心中寂寞，給予她快樂。

「今晚要去我家嗎？」

　　晚間六點的時候松本詢問。

　　當然這是松本的消費詢問，另一種翻譯就是：您今天要半套還是全套？

「恩。」

　　裕玲也不特別感到不好意思，因為這些都是在網路上已交談過的暗語。

　　進入松本房間後裕玲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和松本擁吻，脫下松本的衣服、親吻松本。然後也讓松本吻遍身上每一吋肌膚。

「吻我、抱緊我、上我。」裕玲喊著。

　　松本沒有回話，只是照著裕玲說的做。

　　這是松本的職業，松本和裕玲瘋狂地性交，但對於松本而言這只是一場交易。

　　直到裕玲到達高潮多次松本都沒有射精，或許是對這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也或許過厚的保險套讓松本一點感覺都沒有。

　　高潮過後，裕玲知道松本並沒有到達高潮。

「嘿，松本君我是不是很沒有魅力？」裕玲。

「什麼話，妳很有魅力阿。」

「那為什麼你都沒有射精呢？」

「我快到達高潮了呀，就差那一點點而已。」松本。

「松本君也到高潮吧，不然總覺得很難為情。」裕玲。

　　松本微微淡笑，然後順利射精。

　　後來松本告訴我，雖然他露出溫柔的神情與狂烈性慾，但是其實那都是偽裝出來的樣子。對松本而言那只是工作。而之所以後來能順利射精則是因為松本將那些女人都想像成自己曾經最愛的那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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０３

　　星期一我、雅芸與松本在雅芸家附近的麥當勞見面。

「你好，我是松本次郎，葉雨穹先生對吧？」

　　這是松本和我交談的第一句話，但現在我還是覺得松本當時非常地客氣。

「不用稱呼我先生，這樣總覺得很不自在。」我說。

「好的，我已經在網路上看過您的作品，『如果妳能懂』真的是一篇很不錯的文章。」

「怎麼這麼快就看了。」我吃了一驚。

「這是松本君的習慣，松本總是會看一下要見面的對方資料。」

　　雅芸似乎已經很熟悉這個模式地為我解說。

「你的故事我也大致聽雅芸說過，假日情人對吧。」

「是阿，那是我的職業，怎麼樣葉雨穹先生有打算來嘗試嘗試看看嗎？」

　　松本依然地客氣反倒讓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想我沒有那個本錢。」

「也是。」

　　松本開玩笑的說著，我們三個人都發出笑聲。

「以後叫我雨穹就好，連名帶姓總覺得很陌生，不覺得嗎？」我說。

「松本你就別逗雨穹了，我還有堂課要上就不陪你們了。」

　　這是事先就說好的，由我和松本兩個人的談話。之所以沒有拒絕這個有些尷尬的對談是因為松本君很爽快地說沒問題，而我也沒有什麼特別要拒絕的理由。

　　我們和雅芸道別後便各自點好餐點對坐下來，松本點了大麥克，而我則點了麥香魚。

「老實說，我很訝異松本那麼爽快地答應和我碰面。而且還是在沒有第三者的狀況下。」

「其實也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如果要說不熟的話，那以我現在所從事的職業而言就像是個笑話吧。」松本說完用吸管吸了一口可樂。

「那我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吧，現在我們會坐在這個地方是因為雅芸。雅芸說你是個有趣的人，當然聽過她描述後我也這麼覺得。所以雖然是很唐突地開頭，我想問松本君為什麼會想出這樣的職業。」我說。

「真的是很開門見山的方式，其實雅芸也說你是個有趣的人。看過你的文章之後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不過我會想到從事這個行業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如果真的要說的話，只能說自甘墮落吧。」松本。

「自甘墮落？」

「恩。對從事這個職業開始到現在其實只過了短短八個月的時間，也就是從今年（2007）的三月份開始。當時的更往前三個月我追到了一個女孩子，一個個性很好、美麗大方而且無可挑剔的女孩子。在那之前我曾經過著和你文章有些雷同的生活，我常常泡在夜店裡面。算是比較特別吧，我並不用特別去找女孩子搭訕便會有女孩子願意主動投懷送抱。不過我對那樣的誘惑並沒有過多興趣，當然有時候還是會和比較漂亮的幾個美眉上床。但是追到那個女孩子之後，我拋棄了過去的生活，我只忠於那個女孩子。只是現實很殘忍，後來我發現我被她劈腿。當時我下定決心要和這個女孩子廝守，有些愚蠢而單純的想法。但是她的劈腿顛覆了我的感情觀點，於是我決定我一定要變成一個很厲害的玩咖，是不是有點可笑？」

　　完全不會，我能理解那種感覺，我說。

「會想到從事這個職業也是從夜店裡頭來的靈感，因為夜店裡頭有太多寂寞的人，這樣寂寞的人並不只是在夜店裡頭才見得到，網路上、身邊週遭的朋友比比皆是，想要找多少寂寞的人便可以找到多少。所以我決定利用怕寂寞的這一點來做職業，一方面是接觸各種不同的女性，一方面則是想嚐試看看能不能用『寂寞』來賺取金錢。」

「我想你很成功。」

「或許吧，我覺得很幸運。」

「或許全世界只有你一個人在從事這樣的職業呢。」

「搞不好喔，不過那又怎麼樣呢？雖然這樣似乎是犯法，但是這些都是談好的交易，雙方出自自願，雖然有點像援交，但我想應該不至於那麼嚴重吧。」

　　我笑了，這是百分之百的援交，有點像是牛郎的工作，如果被警察給逮到，不知道是算觸犯什麼樣的刑法，或許法官也會大吃一驚。

「嘿，那雨穹君，我想問你，關於你的故事都是真實的嗎？」松本。

「這個問題真是有些難為情，因為有很多事情我實在是不想承認是我做的，畢竟很多事情都太愚蠢。不過絕大多數的事情都是發生在我身上，我可以在這裡告訴你是真實的，但是不全然都是我自己的故事。」我答。

「那我想請教你跟雅芸是怎麼認識的？我和雅芸是在網路上認識的，說白一些雅芸是我的客戶。那你是怎麼和雅芸認識的呢？」

「雅芸是我系上的學姊，偶然在網路上看到我的文章，然後推敲到我是和她同校、同系的學弟。在經過網路資料與現實生活比對後知道我就是葉雨穹，葉雨穹就是我。」

「真是奇妙的緣分呢。我很冒昧這樣問，不過你跟雅芸是不是有做過愛？這個問題似乎太過直接，不過就我對雅芸的了解，她是個性慾很強的女人。而且她不是那種可以隨便和男人上床的那種，如果沒有通過她自身某種公式鑑定過的話她是不會和對方發生性行為。不過我想如果是雨穹君的話或許會通過雅芸的審核。」

　　我笑了，我確實和雅芸有過性交的經驗，也如同松本所說，雅芸是個性慾極端強烈的女人。

　　和雅芸相交完全是雅芸主動，雅芸的打扮、化妝就像是在台北東區專櫃的那種店員一般。那次的性經驗我可以說完全拜倒在她的裙下，完全無法用理智控制自己的下半身。

「笑的意思是有囉。」

　　松本的察言觀色有他的一番特色與準確。

「她和我說過你幫她做過全套服務。」

「所以我們算是婊兄弟了。」松本。

「是阿，只差她沒有付費給我。」

　　我說，然後我們兩個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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０４

　　松本和雨穹揮別後便獨自回到位於淡水的住家，夜校生的松本還擁有許多空閒時間。星期一到五的上午既不用工作也不用上課，松本又打開電腦，尋找更多客戶。

　　對松本而言這是重要的事情，因為由於寂寞而找松本做消費的人多半沒有固定，有些客戶相隔甚久之後才又找尋松本。這也是為什麼松本必須用電腦將客戶的詳細資料記錄下來並附上照片的原因。

　　有時候松本做的生意更是賠本，因為客戶年齡層在高中、大學並沒有多餘的金錢，所以收取的費用自然也不高。松本也由於這樣的因素而大多尋找已入社會的女性為主要客戶來源。

　　松本看著客戶資料一邊思索和雨穹的對話，雖然還算是愉快的談話，但是由於是第一次見面還是多少設下了防線。松本沒有向雨穹提及更多關於自己的背景、工作、所遇過的各種女性。更沒有訴說自己在現實生活中有什麼樣的瓶頸，只是留下了光鮮亮麗又很有女性魅力的表面印象。

　　松本試著將『葉雨穹』三個字鍵入奇摩、pchome…等搜尋引擎，想從這方面試著蒐集更多資料。

『
　姓名：　　葉雨穹
　住址：　　台北木柵一帶
　電話號碼：0953…
　即時通訊：s112372…
　年齡：　　21
　生日：　　1987　4/21
　照片：　　尚無
　身高：　　170-175
　個性：　　未詳盡
　交易程度：無消費
　收費：　　零
　　　　　　　　　　　　　』

　　搜尋結束後松本覺得有些疲憊，因為果真如同雅芸所說，是個十分不有名的網路作家。松本走上頂樓，拿出大麻吸食。

　　松本對大麻並沒有十分上癮，但是對吸食大麻所產生的幻覺誘惑卻擁有相當程度的喜愛。縱使松本對結束後的坐立難安、發冷、癡呆十分畏懼，但還是願意承擔這些後果。

　　關於這棟樓是松本的父親所購買，松本的父親在宜蘭礁溪溫泉旅館當老闆。由於松本在台北唸書，而松本的父親也有意在台北買房子當作休閒去處，所以松本住在一樓當作停車場，頂樓在四樓的普通獨棟民房。

　　吸食過大麻的松本開始莫名微笑，幻想自己在沙漠中的綠洲悠閒游泳。

　　或許是太過緊湊地生活，松本不得不用這樣的方式讓自己放鬆。

　　雖然口袋不缺錢，靠家裡的生活費就夠用，但松本還是希望能夠在畢業之前多賺些錢。因為旅館將由大哥所繼承，縱使能夠分到財產但那不能讓松本自己創業。

　　是的，松本想自己創業，在台北留根，離開宜蘭自行發展。

「葉雨穹，哈哈哈，怪咖，哈哈哈…」

　　松本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自言自語，當然在結束之後也對自己曾經說過的話語幾乎沒有印象。

　　這原本是個平凡無奇的故事，在我認識松本的時候，我原以為松本會一直用這樣的生活模式生存下去。誰都沒有想過深深受過傷害的松本，既然會再次和愛情相遇。讓這平凡無奇的世界多了更多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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０５

　　星期三的下午，松本依慣例的上交友網站尋找客戶，尋找寂寞的女人。

　暱稱：深深受傷
　性別：女生
　年齡：21歲
　星座：天枰
　血型：B型
　身高：165
　體重：47
　婚姻：未婚
　簡介：我曾經深深受傷，不想再愛誰。一直到現在，我花了多久的時間治癒傷
　　　　口也忘了。我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現在我只想要有個人緊緊抱著我，
　　　　將我未痊癒的傷口撫平…

　　松本仔細地看過名為『深深受傷』的網路資料及照片，有那麼一絲絲地認同感。松本也曾經深深受傷，而現在也不再愛誰。

　　下午三點，松本從冰箱拿出啤酒喝起來，回想過去的傷痛。

　　九個月前，松本開心地準備了護貝好大頭貼的鑰匙圈，想送給他所深愛的女孩思璇作為交往三個月的紀念禮物。松本想給思璇一個驚喜，早晨六點就將車藏在思璇家巷口，然後躲到思璇家對面騎樓。

　　但是松本並沒有看到思璇獨自下樓，取而代之的是思璇與另一個男人牽手下樓。男人穿著合身的西裝、品味良好的領帶，男人為思璇打開了另一輛車的車門。松本不敢置信地看著BMW離去，那瞬間松本的語言能力被暫時地剝奪殆盡。

　　松本在那之後的兩個禮拜形同戰敗公雞，垂頭喪氣的在夜店裡打滾，對松本而言已經沒有什麼能讓他在更難過。松本相信否極泰來，相信不會有比當下更糟糕的情況，於是徹底放任自我。

　　直到松本在夜店裡頭擁有幾次一夜情後才終於恍然大悟自己的愚蠢。

　　感情這種東西根本一文不值，性愛更是，性愛唯一有價值的只是能夠當作交易、得到金錢。松本這麼想。

　　松本知道這只是自欺欺人，他知道自己還是愛著思璇，但是如果松本不這麼認定的話，他或許只能在每天夜晚窩在空屋一角啜泣。然後不斷地回憶過往歡樂畫面，又在思緒結束的同時被BMW的離開畫面弄得淚流滿面。

　　喝過啤酒後，松本留言給了深深受傷。

『曾經我也像妳一樣深深受傷，也曾想過不再愛誰。於是我從事了現在所做的行業，我不知道是否這是種逃避，但至少現在的我並不覺得不快樂。Myskyissolonely…這是我的MSN，或許我們可以聊聊。』Enter。

　　松本花了半個小時才將這短短地留言送出，松本刪刪減減，最後卻只能寫下言不及義的留言。

　　思緒尚未停止的同時，松本的手機卻響起，松本確認過對方姓名後接起。

「松本君你好。」我說。

「雨穹先生你好。」松本說。

「嘿，前天和你聊過之後，雅芸跟我說不如把你的故事由你為主角變成小說吧。雅芸還說因為我是個不有名的作家，所以就算把你的惡行寫出來也不會有多少人看到，你覺得怎麼樣呢？」

「雨穹君，這不是什麼惡行，至少我覺得我幫助了寂寞的人們。」

　　松本說完後我們從兩邊話筒各自發出笑聲。

「那…你有興趣嗎？」我說。

「挺有趣的一個經驗，不過發文之前都能讓我看過一遍嗎？有什麼怪怪的地方，或表達不完整的地方我也能給些意見。」

「這當然。」我。

「雅芸真是個狠角色，看來我們也不得不變成好朋友了。」

　　是阿，我說。

　　但我們都沒有想到開始實踐這件事情，是在離當初構思時間點已經過了四個月多的現在。我們花了整整四個月多認識彼此、過生活。

　　這四個月多我忙著錄音、混音、剪接、寫劇本、寫小說、練習製作廣播。而松本則花了一個月工作與三個月發展從頭開始的新愛情。而現在，我們總算踏出第一步。

　　在這裡還是要和雅芸再說一次謝謝，因為妳，我認識了一個很棒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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０６

　　過了兩個周末後，松本和深深受傷有了第一次的約會。

　　松本和深深受傷見面的時候，深深受傷要松本稱呼她『筱君』。

　　筱君與松本的第一次約會十分順利，在約會之前松本也和筱君聊了許多，關於自己的職業、工作性質、收費標準、受創經驗…等等。而筱君也和松本聊到之前受傷的經驗、就讀的學校、現在的打工…等等。

　　筱君與松本的相同性是在於兩個人都有被劈腿的經驗。

　　筱君在十七歲那年與大自己七歲的男性交往過，兩個人原本是打工的店員與副店長關係。日久生情之後筱君與大七歲的男友陷入愛河，但是這也讓筱君的課業一落千丈。雖然補習班與學校用作弊的方式打混過關，但是大學的考試卻是一蹋糊塗。當然筱君與男友的關係也很快被小君的雙親察覺，筱君被徹底的禁足，打工也被迫離職。而筱君的男友也在這個時候與一位網友竄升愛火，筱君被禁足的一個月後被劈腿，一個半月後宣告被甩。

　　重考一年後的筱君進了總統府附近的一家大學，但是由於對感情的缺乏安全感使筱君在進入大學後一直未交男友。

　　松本在那個夜晚與筱君熱吻，並送筱君回家。

　　松本對第一次的客戶是不收費的，因為如果對方感覺不好還索取費用只會壞了自己的招牌。雖然從事這個行業的人或許世界上真的只有松本一個人，但是松本自己立下了這個準則。當然松本對第一次的客戶不會做全套服務，第一次都是半套。對松本而言半套就是棒球的二壘，而全套則是紅不讓。

　　當然這些松本都和筱君說過，松本對筱君有種難以言喻的情懷，或許是因為同病相憐吧。松本知道筱君其實並不是因為寂寞，而是因為想要有個治癒自己的人。

　　筱君的出現使松本在從事這個行業以來第一次產生困惑。

　　松本與筱君的第一次不收費交易後過三天便又與松本約半套消費，而松本也接受了下一次的交易。



　　當時我正在錄音室裡頭錄音，松本的來電讓我十分訝異。

　　我走出錄音室到廁所點了一根菸與松本對談。

「很抱歉你這麼忙還打電話過去。」松本一貫地客套。

　　沒關係，我說。

「我能和你交談多久？」

「很抱歉，不過由於錄音室是借來的，如果時間到了我必須離開錄音室，會有新的朋友近來用錄音室，所以我想可能的話大約只能和你交談五分鐘左右。」我。

「那沒關係，等你有空的時候再回撥給我可以嗎？」

　　好，我說。

　　然後我切斷了電話，當天也忘了回電給松本。

　　凌晨一點多的時候，我的手機再度響起，我看到松本的名子立即想起尚未回電的事情。

「抱歉，我忘記回電了。」我說。

　　沒關係，不要介意，松本說。

「發生什麼事情了松本君，怎麼會找我找得那麼急？」

「是關於小說的事情，我想我們差不多可以開始動工了。」松本。

「什麼？」我著實嚇了一跳。

「我認識了一個和我有過共同傷痛的女孩，我想和這個女孩的交易或許以後不再是交易而是正常的男女朋友。」

　　松本在電話那頭說得興奮，而我在電話這邊摸不著頭緒。

　　我告訴松本我完全無法進入狀況，松本則將與深深受傷的邂逅、第一次約會告訴我。

「如果我們不趕快動工的話或許我就不再從事這個行業，也不再擁有現在的心情。所以我想我們及早開始會比較好。」松本。

「嘿，松本君，我覺得這樣有點太操之過急了。我們並不是為了小說而過生活、戀愛的呀。事後回顧的感覺一定會比當下更完整而不用不斷修改，不要因為我們的認識、我們所構想的一切而亂了原本的生活好嗎？」

　　我試著冷靜分析給松本聽，當然這其中對松本有些失望。

「但是當下的感覺才是最真實的呀，雨穹。」

「那你不妨先用日記本紀錄下來如何，把最真實的感覺記錄下來，未來在用小說的方式做統整、完整表達、闡述。」我。

　　松本沉默了一段時間，我則是盯著鬧鐘陪著他一起沉默。

「你說的對，雨穹君很抱歉我這麼衝動，該怎麼說呢。或許該說我太開心遇到同頻率的異性，有點慌了手腳，等我整理好思緒、好好生活一段時間後再告訴你我和筱君的情況。」

　　過了一分多鐘，松本才說出這句話。

「恩，保持聯絡。」

「保持聯絡。」松本說。

　　掛上電話後我走出租屋，點燃一根香菸，然後感慨。

　　原來人們對於新奇而有興趣的人、事、物是那麼沒有防備心，反而對熟悉、不感興趣的人、事、物設下一道又一道的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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０７

　　十二月九號星期天（2007）雅芸和我在系辦前的桌椅聊天，十一點多的深夜我們吃著從夜市買來的滷味。

「喂，松本的小說到底什麼時候才要開始寫呀？已經過了一個月你們一點動靜都沒有。」雅芸。

「我和松本也才認識一個月，你幹麻這麼急？我連『如果妳能懂』都還沒寫完。」

「『如果妳能懂』我已經看膩啦，是有點期待收尾會是怎麼樣啦。不過我想搞不好這會是你人生的日記小說，連載到你七老八十。所以比起『如果妳能懂』我還比較想看一個會有結局的小說。不然總覺得很無趣，我對網路上許多小說已經不感興趣了。雖然說也是有很不錯的故事、寫法、作者，但是沒有我想要看的那種劇情。」

「什麼樣的劇情？」我問。

「就是現實生活會發生的那種事情呀，網路上太多過於夢幻。我不相信男女主角可以糾纏那麼久才在一起，也不相信在一起很久的男女朋友沒有做愛。更不相信有人是每天都在做愛、花大錢談戀愛，你不這麼認為嗎？」

「這麼說好像真有那麼回事，不過那都是每個人的靈感，這樣否定別人的靈感好像有點過分呢。」

「嘿，雨穹，我跟你說。太多小說是作者在寫給自己爽的，包含你也是。你曾經在『如果妳能懂』裡說過『重要的是，我是因為創作獲得快樂，那才是重要的部分不是嗎？因為創作，並不是要特別寫給誰看，而只是一種興趣。』、『於是我越來越少回覆文章，也因為這樣，我也漸漸不去在乎沒有人回覆我所寫的文章。所以，也只是默默，默默地寫。』但是我告訴你喔，這也是為什麼你都只能當網路不有名小說家的緣故。」

　　雅芸從不跟我談這方面的事情，關於我的寫作方式、模式、筆法、想法…等等。老實說我非常訝異，因為雅芸很少說這種直接的話語。

雅芸：「要成為能產生共鳴的作家、能夠出書的作家，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夠寫給自己爽而已。你寫出的文字必須是大家都認同、曾有過的經驗或想法。只有這樣做才能夠產生共鳴、讓讀者喜愛你這個作家，願意讓其他朋友也知道你這號人物。換句話說，如果你只是寫出自己認同、自己有過的經驗或想法的故事、句子是無法製造出共鳴的。」

「雅芸，妳應該出書的。」我笑說。

　　雅芸瞪了我一眼。應該是因為說了一大段肺腑之言後，我卻這樣開她玩笑。

　　其實我都有聽進去，但是因為不希望氣氛過於凝重所以我選擇這樣跳過這個敏感話題。我並沒有打算要成為什麼作家，也沒有妄想過要出本書（雖然曾經有過這個念頭）。所以才沒有寫大家都有的經驗、想法等等的劇情、對話。對我來說，雅芸的那些道理就是作家們被商業化的原因。但我沒有出版壓力、沒有被局限，所以我才只寫我自己看了會開心的作品。

　　那時候我沒有將這些話告訴雅芸，因為我知道她很支持我，希望我能夠成名。雅芸認出我是葉雨穹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向我要簽名，當時我真的很感動。平常在考試卷上隨手書寫的名子最後都被丟進資源回收，而今有人卻把它當作寶一樣的珍藏。

「葉混蛋，我真的快被你氣瘋了。」雅芸。

「我懂妳的意思，我怕氣氛太凝重阿。喝一下綠茶降降火氣吧。」

　　我將鋁箔包裝的百香綠茶插上吸管推到雅芸面前。雅芸接過綠茶喝了一口，看著我搖搖頭嘆了口氣。

　　我沒有問雅芸為什麼嘆氣，因為最沒有資格問的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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０８

　　同一天的晚上我接到了松本的電話。

「雨穹桑近來還好嗎？」

　　松本開口的第一句話還是依然客氣。

「和平常一樣。」

「雨穹，我總覺得自己好像有事都會打給你一樣。」

　　別這麼說，我說。

「是關於筱君的事情，我和筱君今天是第五次交易。到這次我終於了解她只是純粹的把我當作『假日情人』對我的只是出自於寂寞與安撫傷痛的心態。」

「哦？」

「這五次的交易我曾經和她提過不和她收費，但她每次都給我半套的金額。老實說這個夜晚有點糟糕，就在一個小時前，我做出了超出交易範圍的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想和她做愛。而她只是冷冷地回了我一句『我沒有要全套服務』我想你是對的，我必須要好好過生活，如果半個月前我們真的投入了小說創作。我想我們都難以接受這樣的故事結尾。」

　　松本雖然維持著平常語調，但是能察覺得出那語言中所帶著失落。

「你還好嗎？」我問。

「糟透了，我想我是對我的人生太過擁有自信。也砸壞了自己的招牌，很難過。」

　　恩，我答。

「很抱歉這次打電話過去卻是在抱怨，你不會介意吧？」

　　不會，我說。

「謝了，接下來交給我自己來收拾殘局吧。」

　　松本沒等我答覆便掛斷電話。



　　掛上電話的松本坐在住屋頂樓，左手還拿著煙斗。松本抽著大麻，黑夜的幾顆星星讓松本幻想到流星雨，松本傻笑起來，然後罵了一連串的三字經。

「女人都是一個樣。」

　　松本起身大叫，無視於凌晨的寧靜夜晚。

　　叫完後的松本由於吸食大麻失去平衡感跌坐在地上，松本觸摸到水塔附近的水灘。水灘的感覺讓松本以為自己溺水了，松本邊笑邊叫的在水灘裡打滾。

　　那個夜晚，松本昏睡在自家頂樓。

　　松本的心從來沒有這麼寂寞過，感覺自己像路邊野貓野狗。白天的時候出現在人前，入夜後沒有人關心牠們在哪裡入睡，帶著怎麼樣的心情入睡。



　　雅芸回到家後，又看了幾篇葉雨穹的文章。其實這些文章雅芸已經看過了很多遍，每次看完的感覺雖然大體一樣。但總是有些微小地不同。

「寫出這篇文章的葉雨穹真的跟剛才和我面對面坐著的那個人是同一個人嗎？為什麼有時候我總覺得他們是同一個人，有時候卻又覺得是分開的兩個個體呢？葉雨穹，今晚我說的話你聽進去了多少？」

　　雅芸呆坐在電腦前自言自語，望著『說不出的遺憾』與雨穹潦草字跡的簽名護貝，放空了情緒。

　　房門被輕輕拍敲，是雅芸的同學兼室友小倩。

「雅芸前天的錄音妳混音了嗎？明天要交噢。」

　　房門外小倩輕聲問著。

　　怎麼今天事情特別多，已經夠煩了還有作業還要做，好想喝兩杯。雅芸心想。

「我正在做，不用擔心，明天上課之前一定會趕出來。」

　　小倩在門外頓了一下，還是選擇什麼都沒有問什麼便回自己房間，小倩不懂雅芸最近的情緒為何起伏但也不知該如何開口詢問好。因為知道就算問了雅芸也不會說，因為雅芸的個性太過獨立。



　　關於我、雅芸、松本，我們三個人最相似的地方就在於我們都太過逞強。我們都習慣於傾聽別人訴苦，都習慣於將自己變成了無底黑洞，不斷地吸收自己與他人悲傷。並且為每個人的悲傷回憶做最完整的保密。

　　而現在由於小說的關係，我、雅芸、松本互相吸收對方的悲傷回憶、負面情緒。很開心能夠為他們分擔一些，但我還想跟雅芸還有松本說：「希望我們現在的良好關係能夠一直地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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０９

　　我與松本、雅芸的事情也曾經告訴過銘，也告訴銘未來我會寫假日情人這樣的小說。銘聽完之後和我說他也想認識松本這個人。

「認識松本？為什麼？」我。

「像你說的，搞不好這個世界只有這個人在從事這種行業。一般而言都是男性花錢去消費女性不是嗎？像松本這樣的事情我還是第一次聽到，說實在話，很難以置信。所以我想認識松本這個人，親自確認一下松本到底有沒有那份本事。」

「你的意思是，松本的故事聽起來像假的。」

「喂，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容易相信聽到的事實？如果不經由雙眼確認的話，我也能說我也在從是假日情人的工作阿。」銘。

「或許有機會吧，有機會在介紹松本給你認識。難道我現在打電話過去然後告訴他說：『嘿，松本君嗎？我介紹一個很有趣的人給你認識，是如果妳能懂裡面的銘喔。』這樣嗎？」

　　銘沉默了一下，然後對我說：

「不如這樣吧，你和他約個時間見面，以討論小說的名義約他出來。快見面的時候告訴他：『唉呀松本真不好意思，我在路上遇到朋友，實在太久沒見面而他現在也沒事情要忙。所以跟他一起來不介意吧。』當然這都是我們設計好的，就算他介意一切也來不及了不是嗎？」

　　這樣太心機了吧，我說。

「心機總比等你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出現的機會來的好得多吧。」

　　確實如此，如果要等所謂的機會出現，而這機會還要牽扯到銘，機率太低。

　　過了幾天我便用銘的方法將松本約到西門的一級味簡餐店，也順利讓銘與松本見面。

「這是我朋友松本。」

　　基於年紀的輩分關係，我先將松本介紹給銘認識。簡單介紹過後松本便問我關於小說要討論的部份，我和松本花了半小時左右討論了一些細節部份是否要交代。然後將剩下時間都拿來聊生活瑣碎，也是為了讓銘可以更了解松本次郎。

　　沒想到銘竟然將聲音壓低對松本說了句不可思議的話。

「松本君，您是不是有吸食毒品？」

　　松本的瞳孔放大了一瞬間，而那瞬間都被我和銘所看見。

「銘先生，其實也沒有什麼好隱瞞，不過我希望這件事情可以除了我的幾個好友、雅芸、你們別再有人知道。」松本。

　　原來雅芸也是知道的，我心裡想著。

「我所用的毒品是大麻，相信你們應該也從一些藝人新聞上面有所耳聞才對。大麻在台灣是二級毒品，對中樞神經、心血管、免疫系統、呼吸系統、生育還有精神方面都有侵蝕。吸食過後也會產生坐立不安、易怒、失眠、頭暈、腹瀉和發冷等症狀。不過吸食所帶給我的快樂、愉悅讓我願意承擔這些痛苦。」

「你怎麼察覺到的？」我問銘。

「其實我也剛才也只是當作開玩笑在問，不過不是沒有根據的亂問。因為剛才你跟雨穹談小說事情的時候很明顯的魂不守舍、注意力不集中。那不是想別的事情而產生的，所以才推敲或許你有在使用毒品。」

　　銘看著松本回答我的話。

　　松本淺淺地微笑了一下，我不懂那微笑的意思，但我想那是種無奈的表現。

「那為什麼松本君會開始碰觸大麻呢？」

　　我詢問，銘對這件事情似乎也很關心。

「雨穹君，我不想談這件事情可以嗎？有點太突然，我想我必須擁有情緒才能說出這件事情的原委。而現在…很抱歉。」

　　哪裡，是我的問題，我說。

　　後來銘堅持要送松本回家，於是我們到了峨嵋停車場，銘開松本的車。

　　回淡水的路上松本一句話都沒有說，我們三個人只讓廣播的流行音樂取代沉默。到松本家附近松本才開口指引我們如何到他的住處。

　　鐵捲門關上前松本告訴我們：

「被第一次見面的人看出自己的秘密，感覺還真不是普通的難受。」

　　我想這或許是松本最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吧，尤其是原以為偽裝很好卻被狠狠拆穿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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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０

　　拉下鐵捲門後，松本走上頂樓，看著雨穹與銘的離開。

　　松本將視線定格在兩個人的背影，心情沉重起來。

　　原來這個世界並不是只存在呆子與傻子，還有些很敏銳的人，是我太小看這個世界了，松本想。

　　等到雨穹與銘消失在巷口轉角，松本又開始感到寒冷與腸胃不舒服。

　　是因為吸食過量的關係，昨晚松本像快死亡般的痛苦。

　　昨晚痛楚消失勉強入睡的松本，做了關於過去美好回憶的夢境。松本知道是夢境，但還是無法抗拒的希望繼續下去。

　　昨晚的夢境中，松本與前女友思璇一如過往甜蜜回憶的開車外出旅遊，車子開到了松本這輩子從沒去過的美麗沙灘。

　　陽光和煦地灑落海平面，一個人都沒有的美麗沙灘。思璇與松本並肩躺著做日光浴，松本不敢開口說話，即使是夢境，松本還是依稀記得分手時內心撕裂的痛楚。

「寶貝，為什麼今天你都不說話？我們好久沒有出來旅遊，怎麼感覺你都默不吭聲呢？」夢境中思璇開口與松本對話。

「是阿，我們真的好久沒有出來旅遊，還難得能夠遇到這麼美麗的海岸線。但是我怕這一切都太美，我一出聲一切就都消失不見。」松本。

「那你現在出聲了，一切都還在呀，陽光還是那麼和藹，海風還是一樣溫柔。」

　　松本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地與思璇對望。

　　多麼清澄地雙眼，眼珠裡還能看清自己的身影就在裡頭。金褐色的頭髮與陽光呼應著閃閃發亮。毫無瑕疵的臉龐，像新生兒一般地細緻。微挺的鼻樑，小小的鼻孔，多麼無可挑剔的一張天使面龐。

　　夢境中松本讚嘆不已，多久沒有這樣仔細瀏覽思璇的臉呢？

　　松本將身體靠向思璇，然後熱吻。

　　突然思璇笑著推開松本奔向大海，松本也笑著追上。

　　沒有人的沙灘，只有兩個人的夢境裡，松本在大海中脫光思璇的衣物。然後終於相交，而卻在這個時候松本醒了過來。

　　下意識松本摸著下體，黏稠濕滑的觸感，松本在夢中不自覺地射精。

　　松本感到十分不舒服，起身到浴室裡沖澡。

　　終於松本因為併排在洗手台上的一對牙杯痛哭失聲。



　　時間回到雨穹與銘離去後的現在。

　　現在松本的寒冷感退去，雖然反應還有點癡呆，但總算是可以上網查看有沒有新的客戶。總算花了四十分鐘左右搜尋，松本找到一個比較有興趣的客戶。

　暱稱：Jessica
　性別：女生
　年齡：24歲
　星座：獅子
　血型：A型
　身高：160
　體重：42
　婚姻：未婚
　簡介：你們好我是Jessica，這是我第一次做網路交友喔。我想尋找一個可以分享
　　　　生活一切的異性朋友，我目前沒有交男朋友的打算。但是是目前喔，如果有
　　　　興趣的話可以到我的留言板留言。Jessica…是我的MSN也歡迎大家和我聊天
　　　　。

　　松本確認了照片，是個長相普通的女孩子。至少松本是將她分類在普通那群。

　　加了MSN之後，Jessica剛好正在線上，松本便敲了Jessica。

「妳好，我從xx交友網站看到妳的MSN，覺得妳好像很好相處所以加了妳，不介意吧。」松本一貫客套的開場白。

「你好，能讓我看你的檔案嗎？」

　　松本複製了自己的檔案網址貼上。

　暱稱： 松本次郎
　性別：男生
　年齡：19歲
　星座：水瓶
　血型：A型
　身高：178
　體重：69
　婚姻：未婚
　簡介：我是假日情人，寂寞圍繞的世界妳也和我一樣寂寞嗎？假日的時候也是獨自
　　　　發呆卻不知如何是好嗎？如果是這樣，或許…我們很合得來。
　　　　Myskyissolonely…是我的MSN帳號，歡迎交友。

「假日情人是什麼意思呀？」Jessica。

「只在假日做妳的情人，這也是我的職業。」松本。

「職業@@?」Jessica。

「恩呀，我有很多客戶，她們都會找我出遊，當她們的一日男友。」松本。

「可是要收費是嗎？」Jessica。

「是阿，不過當然不是無俚頭的收費。原則上我們可以見一次面約一次會，如果妳不喜歡和我相處的感覺可以做廢，而且不收費。」松本。

「你該不會是做品質、做信用、做保障的吧Orz」Jessica。

「差不多吧，只差沒有接受刷卡而已囧rz」松本。

「你真有趣，好阿，感覺似乎還不錯的樣子。」Jessica。

「那妳要跟我約時間嗎？」松本。

「好阿，只要是假日都可以嗎？國慶日之類也行？」Jessica。

「是的。」松本。

「好，那我跟你約2008的一月一號怎麼樣？」Jessica。

「沒問題。」松本。

　　交換手機號碼之後松本便用電話聯絡為結尾下了線。

　　希望這會是個有趣的客戶，松本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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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一）

　　這次的寫作雨穹決定和松本、雅芸、銘一起討論，寫個十章便做個檢討會。

　　當然這也是讓除了雨穹以外的其他人有能夠說句話的空間。

　　以下是會客室紀錄。

「葉雨穹你在做啥小，這跟原本談的根本不一樣。我以前吸大麻的事情說出來就算了，為什麼連夢遺的事情都要寫出來。＊你媽的勒。」

「這是為了雅芸的要求啊，雅芸說照實寫出來會比較精彩。」雨穹。

「喂喂，照實寫也有點限度好不好，為什麼連我跟你們ooxx都要寫出來。女生是不用顧慮形象喔。」雅芸。

「妳不是說越真越好嗎，靠北呀，不然你來寫阿。」雨穹。

「你現在是怎樣？開頭寫那麼好聽還感謝雅芸勒，現在連『靠北』都出來了。」雅芸。

「妳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的部份。我覺得我想做修改，我後悔以前說什麼都可以寫出來了。」松本。

「誰理你阿，我也是做品質、做信用、做保障的，亂修亂改會砸壞我的招牌。」雨穹。

「不要搬我的話出來壓我。」松本。

「隨便你們啦，老娘不管了。葉雨穹你小心生小孩沒屁眼，缺德。」雅芸。

「妳才生女兒，女兒月經從來不來。」雨穹。

「＊，老娘要下線了，一堆機八毛。」

　　雅芸已離開會客室。

「她生氣了耶。」松本。

「不用擔心啦，在哄哄就好了，女人都是這樣。」雨穹。

「喂，你要在番外篇露出本性了喔。」松本。

「＊，老子豁出去了啦。」雨穹。

「你豁你的，別牽扯到我。我可是做品質、做信用、做保障的，不要毀了我的招牌。對了記得在文章裡面多說些我的好話。」松本。

「你們到底把我寫的文章當作什麼？婚友社徵友嗎？」雨穹。

「哪敢，我們只是把你當一個不有名的網路作家而已，哪還敢期待能夠幫我們徵友。」松本。

「松本，你相不相信我在十一章就讓你抽過多大麻死掉。」雨穹。

「對不起囧。」松本。



　　後面都是一些無聊的對話，本次會議就這樣什麼也沒討論出來就結束了。

　　真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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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１

　　2008年的第一天松本依Jessica的邀約，在北縣三峽鎮的台北大學門口見面。

　　由於兩人與照片的吻合度很高，花不多時間兩人便相認。

「Jessica？」松本。

「松本小弟弟？」Jessica。

「什麼小弟弟，雖然說我的年紀和妳比起來是有段落差。」

「喂，說女生年齡是很缺德的禁忌喔。」

「對不起。」松本笑說。

「嘿，那就按照原訂計畫去淡水逛逛吧。」Jessica。

　　松本將助手席的車門打開讓Jessica坐了進去，松本也繞過車頭進了駕駛座。

　　剛發動沒多久，暖車時間Jessica開啟了話題。

「嘿，你怎麼會想要做這個職業呀。」

「也沒有特殊的原因，只是想做而做而已。」

　　這是松本對客戶一向的打發方式，從松本從事這個職業到現在沒有客戶不問這個問題。

「不過我覺得這是很有創意的一個職業耶，而且我覺得你外型看起來還挺不錯的。算是帥的那一型喔，不過不要因為我稱讚你就把我當做花痴。我只是比較喜歡直接一點，把想說的話說出來而已。」Jessica。

「我知道。」松本微笑著。

「喂，你沒有女朋友嗎？」

　　沒有，松本答著。

「嘿，像你這樣的男孩子應該很多女孩子會倒貼吧，如果我要找男朋友的話會覺得你的光芒太過耀眼而有不安全感喔。沒有打算要找個女朋友定下來嗎？」

「妳真是個有趣的人，很少人會跟我說這種話喔。畢竟如果我真的交了女朋友，我就不會再做這個職業了。不覺得我如果不做這個職業很多女性都會變得很可憐嗎？」

　　松本開玩笑地告訴Jessica。

「那倒是真的喔，很多你的客戶會覺得很困擾吧。畢竟有這麼高又帥的男人可以當自己的假日情人，雖然說要花錢，不過如果是我的話搞不好會賺錢來養你也不一定。」

「妳是說真的假的。」

　　松本笑得很開心，這是松本做這個行業到現在最愉快的一次經驗。每次總是由松本開始帶話題，而且都是由松本來逗對方微笑。松本給了Jessica很高的第一印象分數。

「當然是真的阿，不過我沒有那麼多錢來養你。現在工作好難找，我才剛入社會一年半就已經換過三個工作。不是我抗壓性低喔，是因為都只能找到短期的工作。嘿，我在做基金的買賣，如果你有要買基金的話可以找我。」Jessica。

「等等，我覺得妳今天的目的似乎不是要跟我約會而是要跟我做推銷。」

「哪的話，推銷只是話題的一部份，如果你不買的話我說再多也沒用阿。況且我又沒有客戶的壓力，我只是告訴你如果你有要買可以找我而已。嘿小弟弟你是不是戒心很重阿。」Jessica。

　　松本開懷地笑了，因為Jessica的說話方式而笑。

　　對松本而言，這份工作就是這樣，無論如何都不能夠發脾氣。所以松本學會遇到說話尖酸刻薄、直接的人都當作她們在說笑話。松本只是覺得『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所以哈哈大笑。但松本不知道這樣的微笑反而讓對方很難再刻薄下去，這樣的反應反而使對方有種很好相處的感覺，不自覺地也不會再說的那麼尖銳。

「別叫我小弟弟，感覺很奇怪，叫我松本就好啦。不然我要沿途都叫妳大姐姐嗎？」松本依舊微笑。

「那，松本你平常都這樣對待客戶嗎？」

「怎麼樣？」

「一直微笑呀，雖然你微笑很陽光，但是一直這樣保持笑容不會覺得很累嗎？」Jessica。

「我不覺得累呀，而且總不會我從頭到尾都擺一張撲克牌臉或屎臉不是嗎？」

「也是，那松本家裡頭有幾個人？你排行第幾？交過幾個女朋友？和很多女生性交過嗎？還有…你會不會覺得我有點煩？」

　　松本因為『你會不會覺得我有點煩』而笑了一會兒，Jessica則坐在助手席側頭看著松本。

「松本先生你還好吧？」Jessica。

「對不起，我失態了，因為妳真的好可愛。我家裡有五個人，爸、媽、哥哥跟妹妹。我排老二。交過四個女朋友。不記得跟幾個女生性交過了。而且我真的覺得妳很可愛，一點都不煩。」松本。

「真的覺得我很可愛？」

　　松本點頭代替語言。

　　Jessica脹紅了臉，松本一邊訝異也一面覺得好笑，或許Jessica很少被人這樣稱讚過吧。松本想。

　　打了左轉的方向燈，松本將車駛離台北大學。松本對Jessica的個性充滿的好奇，會想知道下一句這個女孩會冒出什麼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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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２

　　松本的三菱國產車緩緩駛進松本家的一樓停車場，由於Jessica忽然覺得很久沒有和異性在室內沙發一起躺著看電視，所以才會到了在淡水鎮上的松本家。

「嘿，這個透天厝是你家唷，哇塞，你這麼有錢幹麻還出來做這個？」

　　Jessica一臉狐疑，總覺得松本似乎有什麼陰謀。

「我說了呀，是因為想做而做的，跟有不有錢什麼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我可以參觀你的房間嗎？」

　　可以阿，松本說。

　　松本帶Jessica到了三樓松本的專屬房間，房間裡頭有松本的一台普通電腦、一台筆電、一張床、一個電腦桌、一個書桌、3D音響、書櫃、衣櫃、冰箱、浴室。十分寬敞而像旅館的房間，當然這是松本刻意做出來的房間。

「真是應有盡有的房間呢，可以說要什麼有什麼。不過為什麼你的房間不在二樓呢？這樣還要走到三樓多麻煩呀？」Jessica。

「二樓是我父、母來的時候休息地方。很抱歉只能經過不開放參觀。」

　　松本說謊了，或許用說謊有點太過分，但松本掩蓋了最重要的原因。

　　二樓有三個房間，一個是松本父、母在用，一個是松本哥哥在用，不過都是要他們有到台北才會用得到。而最後一個則是松本的另一個房間，裡頭打掃的一塵不染。因為松本與思璇曾經在裡頭度過了許多歡樂時光，堆滿松本滿滿回憶的房間，松本想要守護關於思璇僅剩不多的記憶。

　　松本除了吸食大麻無法走回這個房間以外，通常都會在這個房間盥洗、入眠。在這個房間裡松本擁抱了悲傷，而寂寞也擁抱了松本。

　　於是松本在三樓又有了另一個房間，大半的時間松本都在三樓度過，因為大部份會使用到的東西都在三樓。電腦、冰箱都是新的，松本想將二樓維持原樣，於是大都不會使用二樓自己房間的東西。

「這樣阿，不過你這裡沒有沙發也沒有電視，感覺跟我剛剛說的不一樣。」Jessica。

「我的電腦可以看電視呀，我有裝轉接頭，調一下就可以看了。有沒有發現床是面對著電腦的？這樣就可以用電腦代替電視，用床代替沙發。」

「還可以接受，我還想說你不是第一次都不會到全套服務，好像騙人。」

「我做品質、做信用、做保障，怎麼可以砸壞自己招牌呢？當然會守信用阿，不然客戶哪裡還敢跟我約第二次？」

「嘿，那你有遇過第一次就跟你要求全套服務的人嗎？」Jessica。

「有阿，不過我有收費。因為我是不一夜情的。所以如果不給費用的話對我是損失。當然有很多當時都沒有帶很多錢出來的人，所以多數都是收了很少的費用。還是妳也想改成全套的收費服務？」

「不，你想太多了喔。萬一發現你是小老二怎麼辦？我不就虧大了。」

「哈哈哈，像妳說的，妳真的很直接，而且不做作。」

「這算是稱讚嗎？一點被讚美的感覺都沒有。」

「真抱歉讓你沒有被讚美的感覺，那妳說該怎麼辦呢？是要我脫下褲子讓妳檢查看看我的下半身，然後讓妳決定要不要消費嗎？」松本。

「你這樣說感覺好像我是變態。」

「那妳說該怎麼辦才好？」

「你過來我這邊吧。」Jessica說。

　　松本走向Jessica，Jessica躺在床上，松本也躺上床。Jessica先抱著松本，然後深情地望著松本。松本不自覺也無法控制地勃起，Jessica吻了松本，兩人面對面側躺著。松本因為牛仔褲與激烈勃起而有些不舒服，松本扭動了一下身體，Jessica卻冷不防地這麼往下摸，摸到了松本的那邊。

「這樣就可以不脫衣服就能清楚知道你的大小了。」Jessica。

「您這是性騷擾。」松本若有委屈地說著。

「喂，是妳問我要怎麼辦才好的耶。現在我想出辦法讓你不用脫衣服又說我性騷擾。松本少爺你很難伺候耶。」

「好啦，對不起，那現在知道那大小之後呢？」

「雖然不是小老二但是我今天沒有『性』趣。」

　　Jessica加重了『性』字語調，松本反而不知所措。因為Jessica的挑逗已經讓松本有了性的欲望，而現在Jessica又說不，讓松本很悶。

　　松本是第二次擁有這樣的感覺，通常松本在工作都不會有這樣的感覺。因為從來沒有人這樣挑逗過松本，而松本也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的客人。

　　第一次有這種強烈想性交的客戶是筱君，但筱君只是把松本當作療傷對象。也是松本在做這個行業第一次受挫折，而現在Jessica又是另一種奇妙的感覺。松本感覺這個女人這輩子一定要和她性交過一次才行，那樣的慾望又一直讓松本感到下體緊繃。

「沒關係，妳沒興趣當然可以不用消費。」松本故裝鎮定地回覆Jessica。

「可是你應該很痛苦吧，剛剛都已經變大了。」Jessica。

　　Jessica的社會經驗、性經驗已經超乎我的能力範圍了，松本想。

「這是工作，不忍下來的話，會變成犯罪而不是工作。」松本。

　　Jessica點點頭回答，喔。

「對了，你家裡有可樂嗎？覺得口渴了。」Jessica。

「沒有，妳等我一下，我去樓下買。」

　　松本家的巷口便有一家便利商店。

　　松本拿著鑰匙、手機、錢包便往樓下走去。並不是松本那麼放心Jessica在自己家，而是松本感覺自己已經到達極限。走下二樓的時候松本進了廁所自慰，因為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松本怕自己會克制不了。

　　射精結束後，松本的思路稍微比較清晰。

　　松本對Jessica感到深深佩服，沒有想過有這樣反客為主的女人，松本遇到棘手的客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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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３

　　當天Jessica留到了晚上十一點，松本與Jessica的感覺已經不像是賣主與客戶的關係，反倒有些像老朋友。

　　Jessica的開朗、直接給了松本很深刻地印象，而松本帶給Jessica是什麼樣的感覺則無從得知。

「跟你出來玩挺開心的，不過說實話，我想我不會是那種會花錢買歡樂的人。雖然我早上說可能會花錢養你，但是實際上我不會真的這麼做。」

　　松本將車開到台北大學的時候Jessica在車上告訴松本。Jessica沒有馬上下車，松本也有意和Jessica再聊一下的感覺。

「能有像現在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沒有包袱的和一個男人出去玩，可以擁抱、接吻。其實如果今天你不收費的話我想我會和你上床。」Jessica看著前方的高速公路說著。

「能告訴我是什麼意思嗎？」松本。

「其實我並不缺乏性對象，雖然他們都沒有你來的好看或溫柔。但是至少他們是不收費的，松本阿，說實在話你現在是不是也有缺乏客戶的困擾？」

　　松本回答，對。

「那是一定的喔，不管怎麼樣這是一定會發生的事情。或許你太小看大人的世界了，像你現在的生活模式我想只適用在十分寂寞而不怎麼好看的女孩子或四、五十歲的婦女。而且年紀不夠沒有經濟能力的女性根本無法承擔你的消費不是嗎？雖然你的收費並不苛刻，但是年輕女孩還是有很多要買的昂貴化妝品、衣服、吃高級料理…等等的花費。就算是一點點的花費也會影響她們所要買東西的原本金額。所以很遺憾，你的工作遲早會周轉不靈。」

　　Jessica的話其實松本早就心裡有數，但是松本本來就不是打算將這個當作什麼固定收入。

「妳說的很有道理，其實妳說的那些我都有考慮過。所以我才會讓自己有好脾氣、休養、更多的性愛花招，因為我有妳所說的那些不利因素，所以我才靠這些來惡補。不過聽妳這樣說，我想我的彌補是遠遠不及問題的一半。」

「或許你以後出社會就會知道你的問題所在，成年人的世界是很複雜的，如果不早點認清這個地方，會讓你的工作相當不順遂。」

「成人的世界到底是怎麼樣的複雜？」松本問。

「這個要等到你變成了大人才會知道，如果不用自己的身心去體會，我說再多也只是紙上談兵，幫不了你什麼。好了，我也該走了。雖然很遺憾不過畢竟明天還有工作，再見了松本次郎。」

「再見Jessica。」

　　Jessica牽了自己的摩托車，松本一直看著Jessica離開，臨走前Jessica還對著松本揮手，而松本也回禮。

　　那次之後Jessica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跟松本見面，雖然偶爾松本會和Jessica在網路上交談近況，但Jessica從沒談過要消費之類，只是把松本當作一個普通朋友。而松本在Jessica的談話與Jessica事後的態度領會到成人世界的複雜。雖然只是冰山一角，但對松本來說衝擊已經形成。



　　陽明山的山頂我和銘一起討論著松本次郎這個人。

「上次見過松本之後你相信松本的故事了嗎？」我問。

「恩，相信了。松本真的有那個本錢跟本領。這樣說很奇怪，因為我也是男人，不過我還沒有遇過比松本更優的男性。長的比松本還帥的人我看過、脾氣比松本好的人我也看過、個性和松本一樣好相處的人也大有人在。可以要找到一個比松本還帥，同時個性與脾氣能夠媲美松本的男人我還沒遇過。」

「是阿，不過倒是沒有想到松本竟然有抽大麻，這可能是最美中不足的地方吧。」我說。

「那倒是，找時間你叫松本小心一點，如果被抓到的話可是很嚴重的違法。」

「會嗎？我覺得你差點被告的事情比較嚴重。」

　　銘罵了一句『＊你娘』，然後我們都笑了。

「喂，如果我們在高雄那次嫖妓被警察抓到的話或許松本會是我們出獄後的客戶。」我說。

「真的有那種可能喔，不過幸好我們都安然無恙。」銘。

「嘿，你有想過如果我把松本的故事寫出來會是怎麼樣的嗎？」我。

「沒有做過的事情誰會知道？像你現在和松本認識也已經兩個月了，一點也沒在動工，『如果妳能懂』也沒寫完，等到你寫出來搞不好松本都已經被警察抓去關了。」

　　銘也很期待這個作品的誕生，雖然說他虧我虧很兇，但是我知道他其實也很興奮。因為這個世界太有趣、好玩而奇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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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４

　　2008年的第二天星期三晚上，我和雅芸在錄音室外的化妝室巧遇。

　　由於是學姊弟的關係，有時候我會在錄音室裡與雅芸擦身而過。每次我們總是會簡短打個招呼，除非週遭沒人，否則我們都不會輕易與對方交談。

　　不交談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我和雅芸的交集僅僅在於小說，我對系上的事情漠不關心，而雅芸剛好也是這類型。所以我們能聊的話題只在於小說、松本。於是我們也不怎麼在外人面前交談，畢竟外人並不知道我們很熟稔。

　　當然我們在學校遇到對方都以本名稱呼對方，因為這樣能避免許多的誤會。不過文章裡當然還是以假名發表。

「雅芸，妳現在還會找松本消費嗎？」

「有時候還是會，喂，你一定要在學校裡談這種話題嗎？如果被人聽到很難解釋耶。」雅芸。

「因為剛好都沒人才問的阿。我上次帶銘去見松本了耶，不過最後弄得有點小尷尬。」

「小尷尬？」

「妳應該知道吧，松本有抽大麻。」我。

「你也知道了阿，比我想像的還快知道呢。」

「妳知道的話直接跟我說不就好了嗎？」

「嘿，葉先生，如果我直接跟你說的話寫出來的小說感覺就不那麼有趣了阿，一定要你自己去察覺到。不覺得這樣就又多一個劇情出來了嗎？」

「我真的覺得松本的故事應該由妳來寫才對的，而且妳也真的很適合當作家。」

　　我有點不高興這種兜圈子的事情，擺了一點臉色。

「你在不高興嗎？其實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真的就是那個寫『如果妳能懂』的那個葉雨穹嗎？為什麼落差會那麼大？或許是因為我對網路上的那個葉雨穹寄予過多美好幻想，所以才會讓我認識本人之後有那麼大的失落感。」

　　我沉默了下來，我不知道雅芸對我到底寄予了多少期待。說實話我根本不懂雅芸心裡到底是怎麼想，雖然我曾與她在床上暢談、性交，但是我對雅芸的了解其實並不多。

「抱歉。」我說，感覺自己的聲音乾乾的。

「算了，那大麻的事情到底為什麼讓你們弄得有點尷尬。」

　　如果雅芸沒有轉這個話題，我想我們或許會不歡而散。

「因為銘第一次和松本見面便察覺到松本有吸食毒品的習慣，松本好像因為被第一次見面的人拆穿所以覺得…」

「沒有台階下嗎？」雅芸。

「算是吧。」

　　其實我只是想跟雅芸閒聊一下，畢竟錄音室是借的，根本不好意思耽擱那麼久。於是我跟雅芸後來又閒扯了一些便約好都出錄音室之後再聊。

　　兩個小時後我和雅芸都先後出了錄音室，雅芸在我之前離開，於是出錄音室後我便撥電話給雅芸。雅芸說有些累不想出門要我買些啤酒到她租屋一起邊聊邊喝。

　　決定好之後我向同組的同學們說再見，便帶著一手的啤酒到雅芸的宿舍。

　　到了雅芸家的外面我撥話給雅芸，但是並沒有順利接通。我又撥了四通之後放棄地按下電鈴。

「請問你找誰？」

　　開門的是一位身高大約168的女生，看得出來素顏，但是皮膚很白的女孩子。

　　我報了雅芸的本名後女孩幫我開門帶到客廳。

「她在家，不清楚在做什麼，可能在洗澡吧。請等一下，我去敲她房門。」

　　感覺很好、很有禮貌的女孩子。我道過謝後坐下來打開客廳電視等女孩，但是不知道看什麼才好便又將電視關起來。

「她剛洗好澡，說你可以直接進去。」女孩。

　　謝謝，我說。

　　走到雅芸房門口，我敲門，雅芸要我進去。但是門上了鎖，我又敲了一次。然後雅芸終於為我開門。

「抱歉，我忘記把鎖打開，你先坐一下，我吹頭髮等等就好。」

　　轟轟轟的吹風機聲音雅芸還在浴室，我審視了雅芸的房間，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但和上次來隔了一段時間，空間擺設的方式已經完全不同。

　　雅芸的房間是標準的四方形套房，門的對角那頭是浴室，而門的正對面就是靠著牆壁的床。浴室門前有個全身鏡，再往門口一點則是衣櫃。床的前面有電腦桌與書桌，排列成坐在床上就能操作電腦、讀書的模式。原本的電腦椅、書桌椅併排靠在一進門的牆邊有點像等候看診的座位。

　　我繞過兩張桌子，在床上坐下來，第一眼看到的是我的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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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５

「抱歉讓你久等了。」

　　雅芸穿著無袖上衣、短褲，可以看得清楚衣服裡下沒有穿胸罩。

　　我吞了一口口水，又不好意思開口告訴雅芸：「妳沒有穿內衣嗎？」

「不會，房間的擺設和上次來的時候不大一樣，什麼時候弄的？」

「昨天而已，畢竟又過了一年，總想換換擺設模式。你也可以換換看，或許會有不同的感覺喔。」

　　雅芸坐上床開了兩瓶啤酒，一瓶遞給我。

「只買了一手阿，我還以為你會帶一打過來呢。」雅芸。

「有想過，但是實際上身上並沒有那麼多錢。」我。

「好吧，那如果等等不夠喝的話我出錢再去買，反正一個人三罐也沒有那麼快就喝完。搞不好會忽然覺得喝不下也不一定。」

「恩，對了，沒想到你會把我的簽名護貝起來。」

　　雅芸只是微笑，沒有說什麼。

「其實我一直想問妳對我的感覺到底是怎麼樣。如果是單純以一個讀者喜歡作家的角度老實說我覺得妳對我做的太多了。對我的期望也是，說實話這讓我覺得有點壓力。如果能夠更了解妳是怎麼想的話或許對我們都好。我覺得最近我們的衝突變多了，不覺得嗎？」我。

「現在好像又變成網路上的那個葉雨穹了呢。」

　　雅芸喝了一口啤酒，以我對雅芸酒量的認識，她獨自喝一手並不是問題。

「什麼意思？到底妳覺得網路上的我和現實生活中的我差在哪裡？」

　　我提問，也是我一直很困惑的一點。

「想聽？」

　　我點頭。

「那我先跟你約好，今晚不管怎麼樣都不能不歡而散。」

　　好，我說。

「網路上的葉雨穹，就在我還沒認識你之前，我一直認為葉雨穹的人生是到處充滿不可思議而冒險的。而且葉雨穹是不斷地在四處漂流，而且持續地在和不同的人打交道。懂得很多人情世故，對很多東西都很了解。」雅芸。

「就在我發現葉雨穹很有可能就是我身邊週遭學弟的時候，你知道那種喜悅嗎？我希望能夠和你面對面好好談，談談關於我的過去。我想如果可以的話和你性交一次也好，我想知道是否那會和一般人、松本的性交會有所不同。而實際上我沒有說出這些話，和你性交的時候也沒有把你當作自己所崇拜的那個葉雨穹。因為你和我所想像的太不同，不是長相或身材之類那種無關緊要的事情。而是認識你本人之後，我沒有感受到你在文章裡頭所散發出的風采。我覺得你和一般路上會遇到的行人一點分別也沒有。有時候甚至覺得是不是自己認錯人，而你只是剛好和我所想認識的那個人筆名同名同姓。」

　　雅芸一口氣將這些話說出來，我對她的情緒還是一頭霧水。然而這個時候雅芸的淚水卻滑落下來。

「你相信嗎？我因為你的文章而喜歡你，但是我不清楚我所喜歡的到底是你還是網路上的那個你。」

　　雅芸將身體縮成一團，雙手抱著膝蓋將頭埋入。

　　我有點反應不過來，回過神的時候我將身體移動過去抱著她。

「對不起，是我讓妳難過了。我想妳受了很多委屈，如果妳早些告訴我的話或許我能夠幫上妳什麼。幸好現在妳說出來了。讓我知道妳所背負的那些不開心、難忘的過去好嗎？」

　　雅芸還是不停啜泣，沒有理會我。

「現實生活上的我，也只是個普通人，我不想讓任何人覺得我有什麼特別或特殊。我曾經擁有很多朋友，很多會向我吐苦水的朋友、遇到困難會找我商量的朋友。但是當我遇到困難的時候，往往我找不到的就是這些朋友。所以我決定在現實生活中當個傻呼呼的呆子，太過清醒只會讓自己變得不喜歡自己。雖然人前人後看起來很光鮮亮麗，但是真正的孤單卻只有自己知道，也無法告訴別人那份孤寂。所以現實生活上我寧願當個一開始就孤獨的人。因為一開始就孤獨，所以不會在意朋友的多寡、不會在意是否被喜歡、討厭。或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讓妳產生那樣的落差感。在網路上我想表達的只是我認知的世界、內心的想法。所以當我一個人專心在電腦桌前打文字的時候我是網路上的葉雨穹，獨自一個人旅行的時候是葉雨穹。但是離開了小說、旅行我也只是一個平凡的普通人。」

　　這是我第一次在一個人的面前獨白，其實這些話在我的腦海中已經告訴自己無數次。因為我不想再體會世間冷暖，所以才讓自己的身邊盡量沒有溫暖。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我自己為了一點小小溫暖感到幸福與快樂。

　　雅芸抬起頭與我對望，淚水已經不再滾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心跳加速感。因為我們是那麼的接近，身體之間的距離，獨白後的內心距離。

　　我吻了雅芸，很長時間的一個吻，我抱著雅芸。由於沒有胸罩的關係，我的胸部隔著我與雅芸的薄薄兩件衣服柔軟接觸。我感受到自己的勃起，也感覺到雅芸的耳根發燙。

　　我繞過雅芸身後的雙手將雅芸的上衣往上推試圖脫下，嘴唇還是和雅芸熱吻。雅芸沒有反抗的讓我脫下她的上衣，而我也讓她脫掉我的上衣。我緊緊擁抱雅芸，舌尖互相碰觸，然後我親吻她的臉、脖子直到胸際才緩緩將雅芸放平在床上。

　　我一面熱吻雅芸一面解開自己的牛仔褲、脫下四角褲。也解開雅芸的牛仔短褲、內褲一起往下拉，直到我們完全赤裸相見。

「現在的你是那個你呢？」雅芸問。

「用妳所感覺到的來認定現在的我是哪個我吧。」

　　雅芸的下體已經十分濕潤，雖然我們的嘴巴帶著酒氣，但我想那都不是影響我們相交的重點了。

　　現在，我需要她，而我也感受到她需要我。

番外篇（二）

　　這次才隔五篇就出了番外篇，實在因為最近大家都要期中考才耽擱，所以先討論。

　　於是雨穹跟松本、雅芸、銘提早五篇進了會客室。

「關於最近五篇大家覺得還可以嗎？」雨穹。

「很好阿，我還沒有死掉我覺得還不錯。」松本。

「你想死也很容易阿，反正你也是性病的高危險群，寫你性病死了也不會有讀者覺得不合邏輯啦。」雨穹。

「…」松本。

「不過我還真的沒有想過松本也有被反制的時候。」雅芸。

「妳是說Jessica那一段嗎？」銘。

「沒錯，我覺得雨穹那段寫的不錯，我能想像松本自慰的樣子，畢竟也看過他的小老二，哈哈哈。」雅芸。

「會嗎？我才覺得妳跟雨穹的床戲比較精彩，沒想到妳看起來很難搞，結果竟然會哭，我真的快笑死了。」松本。

「雨穹十六章就讓松本得性病吧。」雅芸。

「那故事怎麼辦？第一男主角掛了後面很難寫。」雨穹。

「沒差啦，反正你也是不出名的網路作家。頂多就多了一篇芭樂文而已。」銘。

「靠，你知不知道現在有網路分級法？我還差點就被認定是情色文學，還好我沒有直接提性器官。不然早就被刪文、砍專欄了。現在你們都說起風涼話，乾脆寫大家一起燒炭死掉算了。」雨穹。

「情色文學，哈哈哈，我覺得你去寫搞不好真的會變成名作家。」松本。

「我如果出名第一個就是叫大家小心性病，找你出來做代言。」雨穹。

「其實，我覺得我們四個好像都是性病的高危險群耶。」銘。

「…」雨穹、雅芸、松本一致。

「你看雨穹跟我都去嫖過，雨穹也隨便跟女人上床，數量也不知道到現在累積多少。松本就更不用說。雅芸的話都跟一些高危險群（雨穹、松本）的做。我覺得搞不好我們身上都有病，還是改天約一約一起去檢查看看好了。」銘。

「你別在那裡唱衰。」雅芸。

「我曾經想過，如果我得性病的話就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銘。

「我也想過，如果我有性病的話，我想砍掉老二重練。」雨穹。

「我何嘗沒有想過？如果我得性病，我就再回去當假日情人工作下去。」松本。

「我從來沒想過我會得性病，你們不要再說了，＊你老師。」

…

…

　　每次開會議室討論都是好好的開頭這樣的結尾，就不多交代了，大家看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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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６

　　星期六的下午，松本如同往常的接了一個客戶。由於很久沒有和這個客戶見面，前一個晚上松本特別看過基本資料。

『
　姓名：　　葉韋珊
　住址：　　台北市復興北路…
　電話號碼：0982…
　即時通訊：flyfish0546@…
　年齡：　　27…
　…
　…
　…
　交易程度：全套服務
　收費：　　兩千五　　　　　　　　』

　　松本比對了一下照片和自己的印象，然後漸漸喚醒回憶。

「嘿，韋珊，好久不見。」

　　其實松本早就幾乎忘記和這個女人有過什麼樣的交易內容、回憶。

「真的是好久不見呢。」

　　一如往常的工作內容，松本帶韋珊四處遊歷。然後到了夜晚，又回到松本家。客戶到松本家卻沒有和松本上過床的也只有筱君與Jessica。松本果真如同辦公一樣的和韋珊上床，直到送韋珊回家的時候松本才想起韋珊也是出社會的成年人，或許韋珊是個可以討論的對象也不一定。

「韋珊，我問妳一個問題喔，問這個很奇怪，不過為什麼成年人的社會已經是那麼混亂，妳卻願意花錢和我交易？妳的長相打扮也不差，如果要找男人上床的話根本不是問題不是嗎？為什麼會願意？」

「松本君，你以前從來不會問這種問題的。你變了喔？」

　　是阿，松本說。

「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看來松本也要變成大人了。的確，如果我想要找上床的男人多得是。可惜在太多場合我是個女強人，也是因為大家都認定我是女強人。所以我無法找身邊週遭或認識的朋友上床。」

「這有什麼關係嗎？」松本。

「男人都會討論這些事情的喔，以後松本君或許也會變成那樣。和其他男人討論曾經和週遭的誰上過床，對方感覺怎麼樣之類。我不希望認識我的人知道原來我是個渴望性愛的人。所以我才會找上你，也因為你夠年輕夠單純，不會和我有利害、利用關係。說白一些，離開了你家、你的汽車，我們就像不認識的陌生人不是嗎？」韋珊。

　　是，松本說。

「其實也就是面子問題而已，我不希望認識的男人們用那種污穢和覺得假惺惺地眼神來看我。成年人可是很注重體面、面子。大部分的男人因為和女人上床而有征服、成就感。但是大部分的女人和男人上床卻不是因為征服、成就感，只是因為寂寞想找個慰藉。」韋珊。

　　松本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入社會之後必須注重體面與面子，可是卻又好像有些了解。

「總之，現在這個社會能有像你這樣年輕的小牛郎已經很難得了，認識你真好。」最後韋珊這麼說。

　　松本有點不服氣，但是韋珊說的卻也是事實，以服務的方式、收費等等而言松本的確算是牛郎。只是松本不喜歡別人說他是牛郎，因為牛郎這樣的字眼對松本的自尊而言是種羞辱。



「我出生不久之後爸爸就跟媽媽離婚，在我剛上小學的時候，我參加了爸爸的葬禮。小時候並不知道為什麼，到了高中的時候媽媽告訴我爸爸以前就在混黑社會。因為被不認識的另一批流氓認錯砍死。所以我從來沒有享受過父愛，而我的家庭是由奶奶、媽媽、阿姨、我、一個堂姊、兩個堂妹所組成。家裡頭沒有男人。或許是我們受到詛咒吧，我們家的女人最後都克死了另一半。奶奶克死爺爺，媽媽克死爸爸，阿姨克死姨丈。三代同堂的我們家已經絕後，一個男孩子也沒有。所以我一直很想交男朋友，因為我想知道被年長男性照顧是怎麼樣的感覺。但是奶奶是個很保守的女人，她很討厭我，不只是因為我交男朋友的關係，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我是女孩子而不是男孩子。我從國中開始逃家，住在網友家、同學家、男友家。我很討厭回家，家裡總是有讓我不開心的事情。奶奶永遠都不會疼我、愛我，媽媽總是在工作。其實我們家之中只有我被奶奶討厭，堂姊、堂妹她們都不會。奶奶找過算命仙，說我也是會克死丈夫的八字，搞不好也會克她，所以不喜歡我。你知道嗎？從很久以前我就計畫好一定要搬出家裡在外面住，然後終於在大學我搬了出來。我從十六歲開始就在打工存錢等著哪天租房子，便利商店也好、鞋店也好、擺地攤也好，但是我從不嘗試援交賺錢。因為我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從幾年前開始到現在也很少哭泣過。我一直都走的很堅強很堅強…」

　　2008 1/5晚上我和雅芸在師大一家酒吧裡頭聊著雅芸過去的成長、悲傷過去。

「十七歲那年我遇到一個照顧我無微不至的男生，我和他交往、熱戀，一個大我兩歲的男生。但是最後我提了分手，因為我膩了他，愛上另一個男孩子。但是另一個男孩子和我原本想像的並不同。新男友對我很差，動不動就想和我上床，也不會溫柔體貼。就在我後悔想分手的時候我發現我懷孕了，但那只讓我更想分手。因為我根本不想為那種男人生下孩子，而且我沒有經濟能力，家人不喜歡我也不可能為我帶小孩，孩子沒有生下來的理由。有時候晚上我還會想我的背後是不是跟著一個小娃娃。有時候回想起這段回憶我就會覺得自己很賤。在我知道我懷孕之後，我和喜歡我的男孩子上床，因為不會懷孕了所以我和他盡情交歡。背著新男友和別的男人做愛，可是我一點也不覺得對不起新男友，我只覺得他活該戴綠帽。但是最後我還是沒辦法跟喜歡我和我上床的那個男孩子在一起，那個男孩子只是我報復新男友的手段而已。」

　　雅芸點了長島冰茶與深水炸彈，光聽到她要點長島我就大概知道今晚我無法喝個盡興，因為就算酒量好，喝完長島再喝深水炸彈會不醒人事。我知道今晚一定得負責送她回家，所以不敢多喝。

「上大學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像看穿了所有男性一樣的厭惡男人這種生物，一直到我找松本消費才有了不同的感覺。原來還是有男人不是用下半身思考，反而將女人的寂寞、下半身當做職業。然後就在這個時候我遇見了你的文章『如果妳能懂』。我不是很喜歡看長篇文章，因為我覺得有點太累，所以我喜歡看說頻的短篇故事。而你的『如果妳能懂』明明就是長篇卻分類在短篇。但如果不是你這樣做或許我還不會發現葉雨穹這個人。」

「關於這點我能解釋，因為『如果妳能懂』的每篇幾乎都是有連貫但又可以拆開看的文章，而且每篇的字數都不多，所以才歸類在短篇。」我。

「不過那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跟松本改變了我對男人的看法，我總算從積怨裡頭走出來。認識你們真的太好了。」

　　說完雅芸便趴在桌上一動也不動，雖然叫她會回應，但是身體基本上已經被長島與深水炸彈侵蝕了。

「如果可以，我好想忘記以前的一切。好好重新開始人生。」

　　在雅芸完全沒反應之前，這是她最後說的一句話。

　　而我想告訴雅芸的是，如果忘記了從前，只會讓未來的自己不斷地回想那段空白記憶裡有的是什麼。過去不管是好是壞都已經過去，至少我很喜歡經歷過那些過去而到現在的雅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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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７

　　松本送韋珊離開之後便撥了電話給雨穹，松本有太多混亂的念頭想找個人釐清。但是來到台北之後松本便一直一個人孤軍奮戰，松本並不想與誰分享自己的生活瑣碎，在夜間部的同學多半只是點頭之交，說些沒什麼意義的話。至少松本是那樣認為。



「喂，雨穹君，方便和你聊個天嗎？」

「松本阿，現在有空嗎？」我問。

「恩，剛做完一件工作，現在人在台北市復興北路準備開車回家，怎麼了？」

「那太好了，你能不能來師大夜市，雅芸喝醉了。我打給銘過，銘的手機轉進語音信箱，我想他大概去旅行了。如果你不來救我的話我可能要背著雅芸走一段路到師大路上，再多花一百多塊的計程車錢才能回到我們學校那帶。」

　　雖然說拜託松本來接我跟雅芸是件很不好意思的事情，但是雅芸喝的太爛醉，實在是沒有什麼好方法。

「好，那我大概不用十分鐘就會到，你可以先把她帶到師大路上的公園嗎？」

「好，謝謝。」

　　答過謝後我從雅芸的錢包裡拿出她所消費的金額錢，也從自己皮夾裡拿出自己的消費金額一起結帳。雖然說雅芸今天實在是很難過，但是我也真的沒有多餘的錢請她。

　　結過帳後我抱起雅芸往師大夜市對面的公園走，路上許多疑惑與腥羶色的眼光向我投射而來。我沒有露出任何表情，這世界本來就有很多大驚小怪的人。雖然一個男人在星期六晚間十點半左右抱著一個昏睡不醒的女人在夜市走來走去真的是件非常令人傻眼的事情。

　　幸虧不久松本就到了，我們將雅芸放躺在後座，我和松本對看一眼，總覺得這種感覺很妙，因為我們都和雅芸上過床。

「要不要今晚趁她昏睡來個3P？」我提議。

「可以阿，不過你們要付費給我。」松本。

　　我跟松本笑了，然後我坐上助手席，松本坐在駕駛座。

「嘿，怎麼今天會打過來？」我問。

　　松本先是不好意思地抓抓頭，最後還是全盤托出。

「最近，我遇到了許多女人，都是一些出社會的大姐姐。老實說以前我都沒有和這些大姐姐深聊過什麼，但是最近我遇到了一個叫做Jessica的女人。我和她聊了很多，她和我提了許多我現在工作所遇到的瓶頸。然而事實上也都被她說中了，而剛才我又遇到了一個大姐姐，她也說了和Jessica差不多混亂的話。我總覺得這個世界好像遠比我想像的更複雜。」

「你慢慢來，一件事、一件事的說。」

　　接著松本就將與Jessica、韋珊的認識、對話和我說。說完的時候我們已經到了雅芸家樓下，雅芸住在二樓。

「我去按電鈴，雅芸有個人很好的室友，把雅芸交給她室友應該就沒問題了。」

　　按下電鈴後，上次那個感覺很好的女孩又來開門。我和松本一起將雅芸拉出車外。然後由我將雅芸抱進雅芸房間。

　　我回到松本車上的時候松本正在抽黑大衛，松本敬了我一根，我也接受，點起火。

「老實說，我想我無法和同年齡或年紀比我小的女孩子交往。」松本突然冒出這句話。

　　我轉頭看了松本一眼，松本沒有理會我的反應又繼續說了下去。

「可能這就是戀姐情結吧，我覺得成熟、體面的女人是我所抗拒不了的。也或許是因為年輕女孩太過單純，總覺得如果和年輕女孩在一起很難談一場正式戀愛。」

「正式戀愛？你的正式戀愛指得是什麼？」

「我想談的戀情是那種不會常常膩在一起的感情。可以一、兩個禮拜才見一次面、不會對什麼都很吃醋、不限制對方該做些什麼、給對方空間、讓對方保留自己的隱私，而且完全地信任對方。對我來說這樣的戀情才是正常的戀愛。膩在一起的戀情對我而言是兩個人一起在等待分手。通常能夠交往長久很多年的多半都是我所說的那種生活模式，只是這種戀愛模式沒有所謂的熱戀期。」松本。

「我想我能理解，你所想要的戀情是出社會之後的戀情是嗎？也只有出社會之後才會一個禮拜才見一次面、不會對什麼都很吃醋…等等。但是松本君那真的是你所想要的戀情嗎？或許真的遇到了那樣的戀情你會覺得你根本不喜歡那樣的愛情。我想你只是被最近所遇到的客戶類型所影響，或許沉澱一段時間你會發現，其實那樣的戀情多半伴隨著劈腿、偷吃。雖然長久但並不那麼忠誠，有了戀人卻又愛搞曖昧的就屬這種戀情的人最多。」

　　我和松本持著完全不同的看法，我不知道松本能聽進我的話多少。或許他今天來這一趟的原因只是希望我也能認同他的想法，但是對我來說，我只是想讓松本知道還有另一的角度的看法。

「或許吧，我只是想知道出社會之後的愛情會是怎麼樣的。」松本。

「出社會之後的愛情是很混亂而複雜的。工作上利益的鬥爭會變得明顯。上司對你不滿很難會婉轉地告訴你，除非你是個工讀生。同儕之間的分工合作如果有不公平也不大會忍耐、吞一口氣。壓力很大的情況下需要很大的歸屬與安全感。如果要談那樣子的戀情，你最基本的低消就是要有一份工作。」我說。

「為什麼一定要有工作？」

「工作是讓出社會女性擁有安全感的其中一個重要要素，學生時代的戀情老實說只需要忠心、不亂來就能夠讓女生擁有安全感。但是出社會之後，除了忠心、不亂來以外如果你沒有一份工作，女方很難安心。因為出了社會之後談的戀情關係到女性的後半輩子會與誰度過，如果連工作都沒有真的很難。雖然男女關係可能很複雜，但是基本上戀愛和肉體是已經分開的兩回事。當然我所指得並不是全部出社會的女性都是這樣。」

　　我吸了一口菸又呼出，想讓這個對談的節奏慢些。

「所以松本，現在的你、我還有身為學生的人們，都很難接觸到像你所說的那種正式戀情。」

　　一直到松本的菸被松本扔出窗外，松本這期間都沒有開口說話。

「你的話我會回去想想，雨穹君，你真的像雅芸說的是個有趣的人。我覺得你很特別。」

　　你也很特別，我說。

「謝了雨穹君，我送你回家吧，我想我需要的是一個人好好想一想。」

　　最後我在租屋門口目送松本的國產三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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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８

　　隔天晚上松本不斷回想與雨穹的談話，松本頭一次對雨穹有敬佩感。

『松本君那真的是你所想要的戀情嗎？或許真的遇到了那樣的戀情你會覺得你根本不喜歡那樣的愛情。我想你只是被最近所遇到的客戶類型所影響，或許沉澱一段時間你會發現，其實那樣的戀情多半伴隨著劈腿、偷吃。雖然長久但並不那麼忠誠，有了戀人卻又愛搞曖昧的就屬這種戀情的人最多。』

　　松本反覆思索著雨穹的這句話，也許像雨穹所說的，遇到了那樣的戀情但事後發現自己並不喜歡。

「葉雨穹，你的過去到底經歷多少事情？為什麼這樣三言兩語就讓我想很久的事情在一個夜晚通通被推翻？」

　　一面開啟電腦，松本一面自言自語。

　　登入MSN後，松本發現有個帳號主動加自己，而且並沒有自我介紹。松本加入對方之後便發現對方在線上。

「你好。」松本按下輸入鍵。

「你好，我是在交友網站看到你的帳號加你的。」

　　松本沒有直接回覆對方的談話，倒是先將自己的資料網頁打開。

　暱稱：松本次郎
　性別：男生
　年齡：19歲
　星座：水瓶
　血型：A型
　身高：178
　體重：69
　婚姻：未婚
　簡介：我是假日情人，寂寞圍繞的世界妳也和我一樣寂寞嗎？假日的時候也是獨自
　　　　發呆卻不知如何是好嗎？如果是這樣，或許…我們很合得來。
　　　　Myskyissolonely…是我的MSN帳號，歡迎交友。

　　松本猶豫了一下，Jessica和韋珊對自己的那些話實在讓松本想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松本先生什麼是假日情人的意思阿？」

「很抱歉，不過妳能先自我介紹一下嗎？我想那樣會讓我們的談話更順利。」松本按下Enter。

「這是我的檔案…」對方附上一串網址。

　暱稱：朔夜
　性別：女生
　年齡：21歲
　星座：天蠍座
　血型：O型
　身高：166
　體重：49
　婚姻：未婚
　簡介：有時候我們只是想交一個真心對自己好的另一半，為什麼這世界卻連這樣小
　　　　小的願望都不願讓我們實現？當我們想盡情玩樂的同時，爛桃花卻一個接一
　　　　個的出現。而那些爛桃花卻在最後用酸葡萄心態又傷了渴望得到真愛的我們，
　　　　多麼令人難過的世界。到底真愛存不存在過？

　　松本確認過朔夜的資料、照片，一次又一次的看著朔夜的簡介。

　　『到底真愛存不存在過』松本心中的難過又再次湧上來。被思璇所傷害的過去，松本也想吶喊到底真愛存不存在過。

「我看過妳的資料了，朔夜對嗎？」松本。

「是的，朔夜是我，我是朔夜。」朔夜。

「從鬼眼狂刀裡頭取的嗎？」

「是的是的，我非常喜歡鬼眼狂刀這部漫畫。

　那你可以告訴我什麼是假日情人了嗎？　　」朔夜。

「就是通常只有在假日才會出去約會的情人。」

　　松本第一次用不同的方式介紹自己，松本並不打算將自己的職業全盤托出。對松本而言，松本想休息，想如同一般網友的見面、約會。太多混亂關係而忙碌的男女情感讓現在的松本感到疲憊。

「只有在假日才會出去約會的情人？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嗎？平常大家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忙。」朔夜。

「也是啦，那妳怎麼會想加我為好友？」

「哈，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就覺得對你的簡介感到很好奇吧。」

「是好奇什麼是假日情人嗎？」

「有好奇這個，還有你上面寫或許我們會和得來。」

「哈哈，搞不好真的喔，或許我們會合得來。

　老實說，我對妳的簡介也感到很好奇。

　到底真愛存不存在過？會不會有點偏激呀？」松本。

「那個阿，只是我個人覺得而已。我相信會有對的人，但是還不相信有真愛。」

「對的人？」

「對的人指得就是適合自己的人，可是真愛指得是自己也要適合對方。只有互相適合才會是真愛，而且是誰都無法取代的那種感覺，雖然我也沒有體會過。」朔夜。

　　松本再次停下敲弄鍵盤的雙手，靜靜看著螢幕。

「所以現在我才會和你用MSN這種東西在聊天，因為我想知道你會不會和我合適，而我是否也適合你。網路交友就是這麼一回事不是嗎？」朔夜。

　　很主動的女孩子，松本對這女孩有那麼一絲好感。

「感覺妳是個很主動的女孩子。」松本。

「或許吧，我朋友也跟你說過一樣的話喔，但是我自己倒是覺得還好，哈哈。」朔夜。

「那如果我跟妳要電話、約妳出去妳會願意嗎？」

「可以阿，不過先和你說好，如果我或你其中一個覺得我們只適合當朋友的話就不能一直糾纏對方喔。」

「好。」松本。

　　松本和朔夜交換過手機電話號碼之後又小聊了半個小時，松本興致盎然。但是朔夜以要上班為由匆匆下了線。

　　星期日的晚間七點二十分，松本與朔夜的對談結束。

　　松本決定將個人資料做修改，假日情人的職業就這樣的暫不營業。

　暱稱： 松本次郎
　性別：男生
　年齡：19歲
　星座：水瓶
　血型：A型
　身高：178
　體重：69
　婚姻：未婚
　簡介：不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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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９

　　朔夜與松本的第一次約會在星期六的木柵的動物園，這是松本從事假日情人後第一次以一般網友的身分與其他網友見面。

　　朔夜穿著白色長袖上衣、粉紅色外套、牛仔褲、藍色帆布鞋、黑色鴨舌帽。非常休閒的打扮，連化妝都只是淡淡地上些粉。

　　松本帶上龐克風的R字項鍊，穿上黑皮夾克、長袖黑上衣、合身牛仔褲。

　　松本在台北縣三重市接到朔夜，由於朔夜與照片上差異上有些落差，松本還有點難以置信。

「松本次郎？」

　　朔夜走近松本身邊，松本上靠著三菱後車箱抽著七星中淡。

「妳是朔夜？」

「你的語氣很奇怪喔，不然你在這裡還有等別人嗎？」

「不是，是本人和照片落差太大。」松本。

「那本人跟照片比起來的話怎麼樣？哪個比較好？」

「本人好看得太多了，不過怎麼會落差那麼大？」

「哈哈，照片是高中時期的，落差當然大阿，以前比較不懂化妝、鏡頭角度。嘿，在女士面前應該要趕快把菸熄掉吧。不然也要問一下介不介意不是嗎？」朔夜。

「呀，抱歉，那朔夜小姐能容忍我將這根剩下不到兩公分的菸抽完嗎？」

「可以阿，還有別叫我小姐了，感覺好見外。」

　　好，松本說。

「那松本，我要用假名稱呼你，還是你告訴我你的真名是什麼？」朔夜。

「就假名吧，我喜歡別人叫我松本。那朔夜呢？我要用妳的真名稱呼妳嗎？雖然我還不知道妳的真名。」

「我也跟你一樣用假名就好，不然好像吃虧。」

　　兩人相視而笑，這根本就沒有什麼吃不吃虧。

　　松本抽完菸後為朔夜開車門，等兩人都坐定之後松本開著車往動物園前進。

「My sky is so lonely，老實說最吸引我加你MSN的是你MSN開頭的這句話。為什麼會想要取這樣的帳號開頭呢？聽了就讓人感覺很悲傷。」

　　朔夜開啟了話題。

「妳真是開啟了一個很奇怪的話題，不過我想我可以回答。會有這樣的帳號開頭是因為一些感情的事情，其實一開始我想取的是i am still lonely。」松本。

「still？這是因為曾經幸福但卻發生不開心的事情嗎？」朔夜。

「嘿，我覺得妳是一個很特別的人。一般來講，剛見面的網友問的應該是網路資料的正確與否、家裡住哪、唸什麼學校之類的不是嗎？但是妳一開始就聊令我感到有些深入的話題。」

「會很特別嗎？一般來講如果認識夠深的話不是就會聊到這些話題？還是你覺得我們應該不會聊到那麼深入，所以從頭開始會比較好？」

「不是那個問題。我只是覺得節奏太快了，或許該放慢一點腳步。」松本。

「好吧，那你住哪？念什麼學校？網路資料有沒有亂填？」朔夜。

「算了，我敗給妳了，就照剛剛的話題繼續聊下去吧。」

　　松本被逗笑了，這是在Jessica之後松本又感到有好奇心的女孩。

「那所以是我說的那樣嗎？曾經幸福過卻又發生不開心的事情？」

「恩，是阿。」

「那能講嗎？不想說也不勉強。」

　　松本皺了一下眉頭，猶豫了一會兒之後，終於開口。

「如果要談這件事情的話，我想我需要邊抽菸邊講。很抱歉，我想這是我的癖好，如果沒有抽菸的話我很難把情緒引導出來。」

　　對松本而言，菸這種東西就是悲傷的象徵。松本在還未染上菸癮之前便覺得抽菸的人是不會嘆氣的，松本希望自己也能成為一個不嘆氣的人，於是開始抽菸。然而在不知不覺中松本想談不愉快地事情的時候便會點上一根菸。

「如果那樣比較好的話，我想我可以接受。」朔夜。

　　松本對朔夜微笑，隨後點了根菸，吸入第一口之後，松本緩緩呼出，也開始了不開心的回憶。

「從以前到現在我曾經交往過四個女孩子，說來有點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為什麼對前面三個女孩子的愛沒有她們對我的愛來得多。而當我遇到第四個女孩子的時候，情況卻扭轉了過來，我對第四任的愛超過了她對我的愛。

　　在街上，如果看到能夠讓她生活品質更好的東西我會毫不猶豫的買下給她。只要能夠讓她開心的事情，不管是多麼愚蠢我都會去嘗試。但是在最後我卻發現我被她劈腿，我無法理解為什麼她會這樣對待我，一直到現在我都無法接受。在那之後我便想取這樣的帳號i am still lonely，但是我並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因為她而那麼難過。於是改成了My sky is so lonely，很愚蠢的故事吧，有時候想想連我自己都會覺得好笑。」

　　松本看著前方的路況苦笑著，這一切都在朔夜的眼裡，而松本絲毫沒有發現在不知覺中自己洩漏了心中的難過。

「我不是你，不能體會當時你的心情。但是我覺得很難過，因為當你遇到對的人的時候她並不是你對的人。」

　　松本的眼睛對上朔夜的眼睛，兩個素昧平生的人卻有種相知相惜的感覺，松本有種莫名地感動，或許松本一直以來說出這故事就是想聽到這麼樣的答覆，像是安慰又不像是安慰的一句話。

　　或許我們說出自己的故事想得到的並不是安慰、同情的膚淺問候，而是想聽到一句體諒的話。松本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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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０

　　逛著動物園的同時，朔夜拿出數位相機與松本、動物們合照，兩個人愉快地看著各式各樣看似愚蠢又有趣的動物們。

　　松本看著朔夜的一舉一動，感覺自己不再那麼孤獨，心中像是有了可以靠岸的港口那麼樣地擁有歸屬感。

「我也能問問妳的事情嗎？老實說我對妳還不是很了解，感覺這一路上都是我在訴說自己的過去一樣。」

　　松本開口向朔夜詢問朔夜的過去，雖然松本保留了假日情人的那段故事，但在假日情人以外的事情松本幾乎完全地向夙夜交代。

「我嗎？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就隨便問吧，能回答的我都會回答你。」

「嘿，聽起來感覺很吃虧喔，我幾乎是全盤托出我的全部，但是妳卻用能回答的都會回答來敷衍我。」

「別這麼說啦，每個人都會有每個人的秘密阿，總是會有不想提起的不開心事情。」朔夜。

「那，我們來交換祕密吧，這樣我們也能彼此互相多了解些。」松本。

「原來你還是有所保留阿，好狡猾喔。」

「就像妳剛剛說的阿，每個人總會有自己不想提起的不開心事情。」

「好吧，那你先告訴我你的秘密吧，如果我覺得算是秘密就會把自己的秘密也和你分享。如果我覺得那只不過是雞毛蒜皮的事情我就決定保留，接受嗎？」

「有點吃虧地條件，不過我接受就是。」

　　朔夜向松本微笑，體貼地告訴松本可以到吸煙區在聊，一到吸煙區松本便點起了一根香菸。這時候在松本心裡頭盤旋地秘密只有吸食大麻的事情，對於假日情人的秘密還是決定保留。

「實際上，我有吸食大麻的習慣。」松本將聲音壓低。

「大麻？二級毒品的大麻嗎？你確定你沒有亂掰？」

　　朔夜有點難以置信，但是還不至於感到驚訝。也因為朔夜的不震驚讓松本感到困惑，在松本的認知裡頭，一般人的反應應該不會那麼鎮定才對。

「是阿，我能確實地告訴妳，在離開第四個女孩子之後我一直有在吸食毒品。該怎麼說呢？其實我也很不想那樣，但是太多令人難過的回憶讓我不得不麻醉我自己。對了，先告訴你第四個女孩子的名子是思璇，我想這樣我就不用一直用說『第四個女孩子』這麼冗長的字眼。」

「恩，我能想見思璇對你影響有多麼深刻。不過你從哪裡弄到『那玩意』阿？」

「這個只能說剛好有認識走私的朋友吧。實際上有個朋友一直在做大麻的販售，原本我和他是點頭之交，但是因為太過想要逃避，於是我和他交易。簡單說來就是這樣，更詳細的細節我想我不能透漏。」松本。

「這的確是個很大的秘密噢，如果我去向警察告密的話你可是吃不完兜著走呢。」

「那，我能以此作為和妳交換秘密的條件嗎？」

「當然，我感受到你對我的信任，你想問什麼我都會告訴你。但是也請你要為我保密，聽到什麼震驚的事情也不要用奇異地眼光看我，答應我。」

　　我答應妳，松本說。

　　朔夜和松本互相點頭，松本將抽完的煙捻熄後開始對朔夜發問。

「妳是學生嗎？」松本。

「好問題，我已經工作三年了，高中畢業之後就沒有再繼續讀書。」

「那…妳的工作是什麼？便利商店、服飾店…還是其他什麼的？」

　　夙夜咬了一下下唇，然後開始說話。

「我是個按摩師，幫男客人做按摩。」

「只是單純地做按摩嗎？」

「唉呀，我一開始說過：一般來講如果認識夠深的話就不會聊到深入話題？除非我們不會認識很深。這個時候我反倒猶豫起來，真是糟糕。」

「嘿，妳這樣的回答反而會讓我胡思亂想噢，一般而言如果只是單純地做按摩就回直接回答說：『是的，只是純粹地做按摩。』而不是猶豫唷。」

「既然你這麼說，我想我也該把話說清楚才好，否則如果讓你誤解了，我也很難再解釋。對了，能和你要支菸嗎？」

　　當然可以，松本說。

　　朔夜笨拙地將菸點燃，雖然沒有嗆到，但是還是看得出朔夜是個不抽菸的人。

「我很少這樣，可能是受到你的感染吧，忽然覺得要談這些事情好像也該抽根菸邊說。平常我是不抽菸的噢，這是我這輩子的第三根菸。」

　　松本點點頭沒有插話。

「老實說我的職業是陪酒小姐，大半的時間都在晚上、凌晨工作，那是個很複雜的行業。每天晚上我都和三重的有錢人家、地頭蛇、台北市富豪…等等的人喝酒，陪他們唱歌。當然也有為他們做按摩，不過我是不賣身的那種。我不想那樣，我不想和不喜歡的人上床，就算是缺錢我也不想那麼做。

　　實際上，我的家庭有些缺陷，我爸因為工程意外無法工作，我媽因為要照顧我爸所以也沒有辦法外出工作。家裡頭能夠工作的只有我和姐姐兩個人，原本是我和姐姐一起去應徵這個工作。但是工作一段時間之後姐姐覺得這樣的工作讓她的生活作息、原有的交友圈漸漸消失，也無法正大光明地告訴別人自己所做的職業。畢竟會相信我們沒有賣身的人能有幾個，所以姐姐退出之後我便更不能夠退出這個工作。」朔夜。

「為什麼妳姐退出之後妳更不能退出？」松本。

「因為沒有辦法活下去阿，家裡的支出會不夠用。現在家裡姐姐自己養活自己，但是爸、媽還是得靠我來養活，做這份工作的薪資高，有時候也有多餘而可觀的小費，所以我決定繼續做這份工作。只要保護好自己，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朔夜。

　　松本望著朔夜的眼神，朔夜的眼神有著年輕女孩不該擁有的滄桑、孤獨。

　　松本想到自己是假日情人的事情，自己最後也將身體投入了那些寂寞女子的身體。松本感到羞愧，朔夜因為不得已才做了自己並不喜歡的工作，而自己卻是因為失戀這樣的理由讓自己放逐到這種地步。

　　松本將手繞過朔夜的身體搭上朔夜的肩膀，朔夜疑惑地看著松本。

「嘿，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現在我能夠抱妳嗎？」

　　松本充斥著淚光的眼神映入朔夜的視網膜，朔夜不知道松本是為了什麼，但朔夜還是點了頭。因為朔夜知道眼前的男人寂寞異常，也知道松本其實心裡頭還有更深一層的難過回憶。

　　在動物園即將打烊的廣播聲裡，松本緊抱著朔夜，而朔夜也擁抱著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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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三）

　　第二十篇寫完之後，又到了檢討會議，期中考也結束了一個禮拜。

　　會客室紀錄：

「這次五篇怎麼樣？我覺得已經寫得有點累了耶。」雨穹。

「喂，我看過文章了，你們兩個太過份了吧，想趁著我昏睡來3P有沒有沒搞錯。」雅芸。

「那都是雨穹提議的，不關我的事喔。」松本。

「＊你老爸，不關你的事，老娘3P還要付錢給你，你們兩個到底哪根神經不正常。」雅芸。

「我覺得番外篇已經夠亂了，我們討論點正常一點、正經一點的話題怎麼樣？」銘。

「什麼是正經的話題？」松本。

「是這樣的，有朋友表示這篇『假日情人』裡頭，葉雨穹的戲份太多了，這樣搞下去好像不是在寫松本的故事。」銘。

「所以是我的錯？」雨穹。

「那位朋友說，這樣搞下去『假日情人』就變得有點像『如果妳能懂』的續集。」松本。

「不會，我已經都幫老葉想好了，如果要出續集的話就要叫做『如果妳不懂』。」雅芸。

「…」雨穹。

「還有『如果我能懂』。」銘。

「『如果我不懂』。」松本。

「你們到底想怎樣。」雨穹。

「沒怎樣只是覺得這也不失一個好主意。」松本。

　　雨穹已離開會客室。

「他火了？」雅芸。

「不用擔心啦，哄哄就好了。」松本。

「這句話我好像在『番外一』裡頭看過。」銘。

「算了，每次討論都是這樣沒一次正經的，我也要走了。」雅芸。

　　雅芸已離開會客室。

「任性的兩個人，才講兩句就不高興。」松本。

　　銘已離開會客室。

「…」松本。



　　最後松本無言的關掉視窗，又是一次無言的番外，囧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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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１

　　開車回三重的路上，朔夜告訴松本想到大安森林公園在散散步，而松本也將車就這樣開進了大安森林公園的地下停車場。

　　逛著大安森林公園，朔夜拉著松本一起到兒童遊樂場盪鞦韆。

「嘿，松本，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沒有和我交代？」

「沒和妳交代？」松本拉高了語調。

「是阿，總覺得你還有一段很難過的回憶沒有說出口。還有從你離開思璇之後到現在的時間到底經歷過什麼事情你都沒和我提過，總不可能完全地空白吧。」朔夜。

　　松本感到心口有些緊，這是松本想暫時拋開的事情，但偏偏朔夜卻準確地點了出來。

「這段期間的事情嗎？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實在是很混亂而糟糕的回憶。」

「所以不是不能說，而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嗎？」

「算是吧。」

「沒關係，慢慢說，就算說不完全也沒有關係，好嗎？只要別憋在心裡就好阿。」朔夜。

　　松本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了菸，這已經是今天的第幾根菸松本也記不得。

「我是假日情人，很抱歉在MSN的一開始我就欺騙了妳。真正假日情人的意思不是『通常只有在假日才會出去約會的情人』而是『只在假日做妳的情人』同時這也是我的職業。」

「職業？」

「是的，我用和寂寞女人出去來賺取金錢。」

「所以你今天和我出來的意思是…」

「對不起，但是請妳不要誤會。實際上我疲憊了，對於服務寂寞女人而出賣自己身心的事情我已經感到疲憊。我只是想和妳用一般網友的方式見面，我不知道妳會對我的話語相信多少，但是請妳也別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可以嗎？那種異樣眼光的難受…妳懂得。」

「嘿，我想你才是真正特別的人。竟然能夠想出這樣的行業，今天和你出遊老實說雖然你騙了我，但是你並沒有侵犯我什麼。所以我不會用異樣眼光看你，別擔心。」

「謝謝妳。」

　　松本不知道該怎麼闡述這樣的情緒、故事。菸一點一點的燃燒著，時間還是流逝著，不因為任何人的難過、尷尬停留。

「我能夠知道關於假日情人的故事嗎？為什麼你會成為這樣的一個人。」朔夜。

「好吧，我就告訴妳。」松本隨著呼出的煙霧嘆了一口氣。

「成為假日情人這件事情對我而言，我只是想墮落。對思璇的那段過去讓我無法釋懷，於是我成了網路殺手，我想那樣或許我能夠忘卻那些不開心的回憶。於是我讓自己沉溺於許多女人之間，許多不同的女人、不同的故事，我想多了解女人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但是我想我是欺騙自己了，一直一直到現在這一刻我還是無法釋懷過去的一切，雖然我已經對思璇沒有愛的感覺，但我還是無法面對過去的回憶。那被心愛的人所出賣的感覺，那種掏心掏肺付出後卻得到的破滅結果。」松本。

「我當然知道愛情並不是付出就能夠擁有回報，但是為什麼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心理建設卻還是那麼樣的痛苦難耐？或許有些事情就是你知道它會發生，也想好了預防措施但最後卻還是敗得一蹋糊塗。」松本。

　　松本點燃了新的菸，但朔夜卻一把將松本的菸奪了過去。

　　朔夜將松本的菸丟在地上踏熄，松本被朔夜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或許你需要的是戒菸，戒掉菸癮，也戒掉那些難過的回憶。不開心的時候大不了嘆口氣，菸這種東西不能常抽，當你越依賴它，也表示你越害怕寂寞。」朔夜。

「謝謝妳，但是有些事情當你養成習慣之後，你會發現你已經離不開它了。」

　　松本難過的低下頭，松本沒有發現朔夜的眼裡幾乎充滿了淚水。朔夜心疼眼前的這個男人，朔夜感到確確實實地同病相憐。

「或許，你和我一樣，只是沒有遇到真愛。」

　　朔夜說著，心頭覺得很冷、很痛。

　　松本抬頭看了朔夜，朔夜將臉轉過。雖然只是瞬間的事情，但松本已看見朔夜眼裡的淚光。

「怎麼了？」松本問。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有點難過。」朔夜背對松本說著。

「難過？為什麼？」

「你過去的事情，還有你剛剛所說的『有些事情當你養成習慣之後，你會發現你已經離不開它了。』」

　　由於實在不知道該找什麼話說才好，於是松本沉默著。

「假日情人，你今天上班嗎？」朔夜依然背對著松本，淚默默地滑下面龐。

「對不起，我很疲憊。」

「那…你能用網友純情邂逅的方式擁抱我嗎？」

　　朔夜覺得好難過，心口非常悶，感覺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一樣。

　　而松本靜靜地由朔夜的身後將朔夜擁抱，輕輕地、慢慢地，直到松本的左手與右手相扣。

「為什麼這個世界總是這樣？」

　　朔夜轉過身緊抱松本。松本不知道朔夜此時此刻地心情，但是松本知道眼前的女人十分的寂寞、孤獨而壓抑。

　　只是松本不知曉朔夜對松本也是同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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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２

　　隔了一週，學校放了寒假。

　　放假的三天後雅芸決定回新竹的家，雖然雅芸和家裡的關係不好，但因為沒有特地留在台北的理由，所以雅芸還是決定回新竹。

　　陪雅芸在台北客運總站等客運的時候，我和雅芸聊著天。

「感覺妳不在了日子會過得更無趣。」我說。

「是嗎？這種話從葉雨穹的口中說出來感覺真是有點安慰。」雅芸。

「安慰？」

「是阿，像你生活有那麼多的事情。忙都忙不過來的你竟然向我說『妳不在了日子會更無趣。』不覺得是個不錯的安慰嗎？」

　　我笑了，沒有回答雅芸的話。

「嘿。我不在的這段期間你也別偷懶，好好去生活吧。離開校園之後一定會有更多時間去好好體會，不管是沒事做的發呆無聊、寒假打工、旅行遊走、新年打掃都能好好體驗不是嗎？」雅芸。

「雅芸，我說實話妳別生氣噢。」

「怎麼？」

「我真的覺得妳比我更適合來寫小說，妳比我更懂得去體會生活小細節。表達能力也不差，或許妳也該來寫看看，也許妳能在寫小說的過程中獲得樂趣。」我。

「謝謝你這樣說，聽你這麼說很高興。但是我知道我做不來，雖然我能說出一些大道理，但是我無法用文字方式表達出來。我是個很主觀的人，我無法用非常客觀的角度去想事情。所以就算我寫，也只能寫出讓自己不開心的文章而已。」

　　真是可惜，我說。

「對了，有機會的話能讓我跟傳說中的銘認識嗎？或許這會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哦。」雅芸。

「我想很難吧，銘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以銘的個性你們是擦不出火花的。」

「為什麼？」

「銘只要和女孩子交往就不會再喜歡別的女人，我問過他為什麼能這麼專情。而他回答我：『因為我沒有給自己愛上別人的機會，不想再去愛別人。』」

「交個朋友總行吧。」

「那倒是沒問題。」我說。

「反正那都是開學之後的事情了，開學之前我不會回來台北。不過你和松本或銘可以到新竹找我玩。」

　　有機會的話，一定。我說。

「那我走了。」

　　剪票口傳來服務人員喊著目的地、時刻的聲音。

「恩，掰掰。」

　　雅芸提起行李頭也不回的走向剪票口排隊，而我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便離開。

　　對於師大夜市雅芸宿醉所講的話，我和雅芸都當作從來沒發生過。或許有些秘密只適合說一次，並不需要跟任何人討論，就只是想說出來。



　　就在雨穹送走雅芸的同時，松本與朔夜正在松本家看藝妓回憶錄。

　　劇中章子怡由阿真轉變成久美子再轉為小百合。

　　每一個階段都代表著章子怡的變化，劇中小百合為了總裁而做的許多犧牲讓朔夜感動不已。朔夜看著螢幕不時落淚，而松本將左手搭上朔夜肩膀陪著朔夜靜靜地看著螢光幕裡頭的劇情不斷演變。

　　最終小白合與總裁完美地結合一起，朔夜卻情緒失控地啜泣起來。

「怎麼了？」

　　松本問著朔夜，但朔夜並沒有回答松本，只是自顧自地說著其他句子。

「你知道她是愛你的，那為什麼當時要那麼殘忍地走掉？她是為了能夠更加接近你才願意出賣自己的身心，為什麼當時要走掉？她那麼努力地當上藝妓都是為了你，你知道的不是嗎？為什麼要讓這段故事變得那麼難過、那麼刻苦？」

　　松本聽著朔夜的每一字句，總算聽懂了朔夜在說劇中的事情。

「為什麼會那麼難過呢，朔夜？那終究只是一場電影阿。」松本。

　　朔夜持續地哭泣，松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於是起身將電視、放映機關掉。

「為什麼人總是這樣？」

　　朔夜陷入自己的情緒裡頭，在朔夜的心底或許還有著其他難過回憶，只是朔夜沒有向松本提起。

　　松本從冰箱拿出罐頭啤酒與冰塊，松本看了一下朔夜，朔夜依舊哭泣。於是松本又到廚房拿了兩個玻璃杯，將啤酒與少量冰塊注入玻璃杯後松本拿著玻璃杯回到朔夜身邊坐下。

「如果覺得難過的話就喝些啤酒大哭一場再好好睡一覺吧。」

　　朔夜抬起頭看了松本，松本微笑著將啤酒一飲而盡。喝完一杯的松本將另一杯遞給朔夜。

　　朔夜望著啤酒，最後一口氣乾掉。

「對不起，是我入戲太深。我只是覺得很感同身受，對不起。」朔夜。

「這沒有什麼好抱歉的阿，有時候總會這樣不是嗎？我能了解，妳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好嗎？」

　　朔夜點頭，松本又再次將玻璃杯注入滿滿地啤酒。

「我能問嗎？為什麼會感同身受？」松本。

　　朔夜將眼淚擦乾，望了一下新注滿的玻璃杯，想了一會之後才緩緩開口。

「曾經，我也遇過像戲中男主角一樣的客人。他是個溫柔體貼三十歲初的紳士，但是我不是很了解為什麼他是三重的地頭蛇之一。我透過很多客人去了解關於他的過去，但是當我越清楚他的過去的時候我越覺得他是個可憐人。算是種莫名地魅力吧，我想和他在走得近一些，但是實際上我卻無法像劇中的小百合一樣幸運。」

　　這樣，松本說。

「最後他也因為和其他大哥不合所以沒有再來過我們店裡。這部電影勾起了我這些回憶，所以不知不覺中我把自己的情緒也投入裡頭，很抱歉。」

　　說完，朔夜又再次將玻璃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能得到妳那麼多的關注，他一定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人。」松本。

　　或許吧，朔夜。

「今晚要上班嗎？」松本問。

「今天沒有，所以才會跟你一起喝啤酒。」朔夜。

「也是…」松本笑了一下。

「那今晚可以留下來陪我嗎？」松本不帶希望地問著朔夜。

　　或許是因為太過寂寞吧，放寒假之後的松本並沒有回宜蘭。和雅芸不同地是松本並不很想回家，對松本而言回家是件麻煩的事情。回到家後松本連該做些什麼都不清楚。

　　留在台北松本還能見到朔夜和幾個朋友，但是回到宜蘭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國中與高中的同學松本已經不再聯絡，不聯絡的原因並不多，主要是松本不想告訴以前的朋友關於自己的事情。於是松本選擇不聯絡。

　　獨自一個人的長假，這三天來除了開口和攤販買東西吃之外，松本已經沒有再跟任何一個人面對面的說話了。

　　或許這就是科技太過分發達所令人感到畏懼的地方。

小笨朱 2008-7-26 16:10

２３

「可以噢，留下來陪你。不過我必須在明天早上八點左右到家，平常我上班結束回到家是八點左右。如果不是這個時間回到家我會很難向家裡解釋，可以嗎？」朔夜。

「當然可以。」

　　松本原本只是隨口問問，但朔夜的回答卻讓松本喜出望外。

　　朔夜看了時間，晚間八點二十七分左右，時針與分針幾乎呈現九十度直角。

「為什麼會忽然這樣問呢？要我留下來陪你。」朔夜。

「老實說，我想和妳再多相處一些。和妳在一起感覺很自在，而妳也很善解人意。像妳一開始說的吧，我想知道妳是不是我對的人，而我又是不是妳對的人。也因為最近感覺…很寂寞吧。」

「呵呵，所以今天的我們算是一天的情侶嗎？」

「如果妳願意的話，我們可以用情侶的身份過一天嗎？」松本。

「嘿，我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假日情人一樣，所以你要付鐘點費給我嗎？」

　　朔夜說完兩人都笑了，為了假日情人的這個笑話。

「那…親愛的，要不要再喝一點啤酒？」松本。

「好阿，寶貝也一起喝吧。」朔夜。

　　兩人對看之後又笑了出來。

「一定得這樣嗎？平常的男、女朋友也不至於噁心到這種程度吧。」朔夜。

　　松本沒有說話，只是跟著朔夜笑。

「嘿，不如一起洗澡吧，家裡有浴缸。邊喝啤酒、邊泡澡、邊聊天怎麼樣？」松本。

「聽起來好像還不錯，你不會對我怎麼樣吧？」朔夜。

「我向妳保證不會。」松本。

　　松本束起了右手的食指、中指與無名指代表發誓。

「好，我相信你。」朔夜。



　　松本將長長地浴缸裡頭注滿熱水，被蒸氣所包圍的松本在浴缸裡加入泡澡精油，撲鼻地薰衣草味道進入松本的胸腔，松本開口告訴朔夜已經準備完成。

　　朔夜披著浴巾走入浴室，松本則到客廳拿玻璃杯、啤酒與冰塊。等松本進入浴室的時候，朔夜已經進入浴缸，頭部以下沉入水中。泡澡精油的顏色使得朔夜的身體不被松本看光。

　　擺好玻璃杯、啤酒、冰塊位置後松本大方地脫下披在身上的浴巾，松本的身體就這麼地一絲不掛呈現在朔夜面前。朔夜想將目光移開松本的重要部位，但還是忍不住地多看了幾眼。

「妳這樣看著我『那裡』很奇怪耶。」松本苦笑。

「因為…平常不大會看到阿，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阿，我不是故意這樣盯著你『那裡』看的。」

　　朔夜倒是說出了一般人都會有的正常反應來解釋。

「沒關係。」

　　松本邊苦笑邊進入浴缸，擠入兩人的浴缸顯然有些過小，兩人的腳不斷碰撞，松本無法克制地勃起。幸好松本加入了精油，能讓這尷尬的小地方得到遮掩。

「你常和女孩子一起泡澡嗎？」

　　朔夜一面為玻璃杯加入冰塊，一面說著。

「沒有。」

　　上一次泡澡已經是很久以前和思璇一起共度地，松本突然覺得很不可思議，如果朔夜沒有提起，自己或許已經忘卻曾和思璇泡過澡。

「那你為對方刷背嗎？」

「恩，刷阿。轉過去吧，我也幫妳刷背。」

　　謝謝，朔夜說。

　　朔夜轉過身背對松本，松本將沐浴乳抹上沐浴巾，搓揉出泡泡後開始為朔夜刷背。

「感覺有點癢。」

　　朔夜反射性地抓背想用手擋住沐浴巾，而姣好的胸型也被松本由背後看見。

「妳不要動啦，這樣我很難幫妳洗乾淨。」松本溫柔地說。

「好啦，我試著忍住就是了。」朔夜。

　　朔夜不動之後，松本靜靜地為朔夜刷背。一小段的時間松本與朔夜都沒有開口對話。

「嘿，妳在想些什麼阿？」松本。

「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有種幸福與奇妙的感覺吧。能夠有個人幫自己刷背感覺很幸福，但是幫我刷背的人是個男生感覺很奇妙。以前交過的男朋友為什麼我們從來沒有幫彼此刷過背呢？大概就是在想這些事情而已。」

「或許他們不知道情侶之間在洗澡方面也可以互相幫忙吧。」松本。

「白痴。」朔夜笑著。

「所以和你交往過的女孩子你都幫她們刷背嗎？」朔夜問。

「是阿，但也有沒交往卻為她們刷背的，像妳就是。」

「所以沒有交往過的女孩子除了我，你也為其他人刷背嗎？」

「沒有，我沒有這樣對她們過。老實說對她們，只是金錢交易關係。如果沒有心動感覺之類的話，我對女孩子不會做這種事。」

　　朔夜走出浴缸背對松本蹲下，松本將洗澡用的桶子裝半滿，然後沖掉朔夜背上的泡沫。

「所以你對我有心動的感覺嗎？」

　　朔夜依舊背對松本蹲著，只是回頭用餘光看著松本的眼睛，松本不自覺地移開目光笑了笑。

「算是吧。我無法說出為什麼，但是妳有一種莫名地魅力吸引著我。」松本。

　　朔夜轉過身走入浴缸，朔夜的胸部、私密處就這樣被松本瀏覽一周。松本吞了一口口水。

「你也一樣阿，用奇怪的眼神看我的身體。」朔夜叫著說。

「妳剛剛也說了，這是人之常情阿。」松本急忙解釋。

「…」

「跳過這個話題吧…」松本。

　　朔夜的身體沉入水面，松本趕緊將這個話題打住。

　　朔夜喝了些啤酒，眼光盯著玻璃杯，松本也喝了些啤酒，眼睛則是慌忙地看著浴室天花板。

「你不介意我的職業嗎？我是個酒家女，雖然我從不出賣自己的身體。」

「妳也解釋過了，是因為家裡的關係妳不得不這麼做不是嗎？」

「為了什麼而做這個職業和你介不介意是兩回事啊。還是你的意思是你能接受但是沒辦法還是會介意。」

　　朔夜冷靜地分析了松本的話，同時也說出了松本心裡的想法。

「如果妳願意當我的女朋友，我會想辦法賺錢，讓妳可以不用再做這樣的職業。如果妳願意給我機會，我會這麼做。」

　　松本急著解釋便這麼地說出這些話，說完後松本察覺這是種告白。但是話一說出便無法收回，松本不知所措地望著朔夜，混合著告白、尷尬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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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４

「剛剛那些話，你是認真的嗎？」朔夜平和地問著。

　　松本沒有選擇餘地，點了點頭。

「聽到你這麼說，我很感動。雖然我知道這只是哄女孩子的甜言蜜語，但是我還是很開心。」

　　朔夜伸出右手牽著松本左手，像是想拉住依靠一樣的握著，帶些激動的力道。

　　而松本順勢將朔夜拉近自己的身體，就這麼在朔夜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朔夜將身體投入松本的懷裡，兩具赤裸地身體彼此摩擦。松本的唇貼上了朔夜的唇，兩人的舌頭火熱交纏。松本的雙手探索朔夜光滑地背，朔夜的雙手撫摸松本的胸膛。

　　終於松本將朔夜抱了起來，混亂中玻璃杯倒了，濁黃色的啤酒在浴缸外流得滿地都是。浴缸的塞子被朔夜踢歪，浴缸裡的水平面在緩緩下降。

　　松本這個時刻太想擁有朔夜，根本沒有空閒讓即將點燃地纏綿有短暫休息。隨著浴缸的水點滴消逝，使得朔夜與松本的身體完全互相坦承。

　　松本將朔夜放平在浴缸裡，雙手將朔夜的雙腳分開，就在即將交合的時候，朔夜的眼淚卻掉了下來。

「你會不會做完之後就不要我了？」朔夜流著淚，雙手捂著臉孔。

「怎麼會呢？」

　　松本說著，用右手將朔夜臉上的雙手移開，給了朔夜一個堅定地吻。然而松本的左手卻輔助著自己的性器進入朔夜的身體。

　　結束過性交後，松本與朔夜感到十分疲倦，或許是酒精的效應，也可能是交歡了兩次的關係。

　　兩人又重新洗了一次澡，一起淋浴。

「我們是不是做太久了？」朔夜。

「怎麼了嗎？」

「啤酒要用的冰愧全部都融化了耶。」

　　朔夜說完，兩人都笑了。

　　結束一切就寢時，松本很快地進入夢鄉。

　　然而朔夜卻依舊醒著。朔夜看著松本的臉帶著幾分天真稚氣，朔夜心裡很清楚松本並不是自己想要的人。

　　對朔夜而言，松本真的是個很好的男人。但是松本的身上卻沒有朔夜想要的東西。朔夜很開心松本說會照顧自己讓自己不用再去公司上班，但是朔夜知道那終究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學生的松本該怎麼照顧自己還有自己的家人呢？

　　朔夜離開熟睡中的松本，逕自走到松本家的頂樓。頂樓門口旁放著松本吸食大麻所需要的煙斗、少量的毒品。朔夜一點興趣也沒有，只是看著一月份下不完的冬雨，思索自己的未來。

『我已經過了能擁有夢想的年紀了，不能再做夢了。社會永遠現實，沒有人可以跟生活過不去。』朔夜心想。

　　朔夜想起了許多美好的童話故事，不自覺地感到難過。朔夜下樓拿出新的啤酒與松本的黑大衛回到頂樓。雨還是不停地飄著，朔夜點了一根菸，抽著最後的寂寞、慶祝最後的一場夢。

　　夢醒了，一切也都該結束，即使這是個非常非常短暫地夢。



　　寒假的時候，我和兩個夜店女人有過一夜情。

　　一個是比我大上八歲的女人，另一個則是比我小兩歲的女人。

　　大我八歲的女人在我喝酒的時候拿著酒杯向我敬酒，為了表示禮貌，我也向女人敬酒。

　　女人的骨架比平常女性大了些，身高大約有一百七十公分左右。有點小卻剛好的眼睛、瞳孔放大的隱形鏡片、看起來很碩大地胸部、以及燙捲至胸口的長髮。

「你一個人來玩嗎？」

　　音樂混雜的包廂裡女人將嘴湊向我的耳際，當女人貼近我身旁的時候Armani Mania的香水味撲鼻而來，並不難聞。

　　耳際、手腕、頸部、胸前想必應該都有噴過吧，我想。

「不是，我的朋友們都去了舞池，有些可能在廁所吐了。總之很多的原因所以我和他們散開了。」

　　國中同學的聚會，我和七個國中同學在建國北路上的一家夜店裡頭。銘由於他的女人不喜歡銘出入這樣的場所，於是沒讓銘有機會參予。也因為銘並不認識我的國中同學，於是沒有約銘的我落單。

「那樣很好不是嗎？來這裡就是要好好的開心一下。倒是你一個人坐在這裡，是不是不常來夜店玩？」

　　說著，女人移了一張小沙發到我的正前方坐下。女人將頭往我所在方向前傾表示傾聽，她的香水味與乳溝誘惑著我的嗅覺與視覺。

「確實，我並不常到夜店來玩。但是這個寒假我想我會泡在夜店裡頭一陣子。」我。

「寒假？你還是學生阿？大學生？」

「恩。」

「哈哈哈，大學生很好阿，無憂無慮的過日子。每天都可以出去玩，想上課就去上，不想上課就別去。很自在不是嗎？」女人。

「是阿。」

　　女人不斷地詢問一些關於我的科系、興趣、有無女友…等問題，我有些不耐煩，但還是繼續與她交談下去。對我而言，我想泡在夜店，做什麼都行。我只是想多觀察人群、多看看這世界。

　　等到凌晨一點半的時候女人問我能否送她回家。

「我喝醉了，送我回去吧。」女人很乾脆地說出這句話。

　　我是個對這種事情很敏感的人，對方是認真或是開玩笑經常能夠猜對的那一型。

「妳一個人住嗎？」我。

「是阿，我在大直租房子。」

「那妳朋友呢？」

「他們還打算繼續玩，等等好像還打算去唱KTV。」

「好，我送妳回去。」

　　我實在是個很糟糕的人，在久久一次的國中聚會裡，竟因為想和一位大我八歲的女人擁有一夜情而提前離開。我和女人約在樓上入口處，女人去向她的朋友道別。而我則和國中同學們打過招呼後也上了一樓。

　　坐在計程車裡頭，女人依偎著我的肩膀。不時由後照鏡看著我的司機讓我聯想到雅芸。在師大的夜市裡頭，那些陌生地人群也是這樣看著我抱著雅芸在夜市裡走來走去。

　　車窗外面不斷往後的風景，我想到早上我騎車送雅芸到客運總站的時候，風景也是這樣的倒退。

　　美麗華附近靠堤防的房子，有點荒涼的景色我付了計程車錢和女人下了車。我攙扶著女人搖搖晃晃地走向她所居住的屋子。實在讓我難忘的一個地方，有警衛、刷卡入內的大門，走進女人的屋裡，竟是樓中樓完整挑高的家。不像我所居住的房間…那麼窄小。
　　
　　進屋闔上門後，女人將頭湊向我對我微笑。但女人的手卻開始解開我的上衣襯衫，我想伸手制止，但又覺得這不就是我想要的結果嗎？

　　女人親吻著我的胸際，我無法制止地勃起，西裝褲裡頭緊繃地感覺令我難受。我索性抱起女人尋找她的房間，女人告知我她的臥室在左轉後的第二間。進房後我將女人擺上床開始拉扯她的寬鬆上衣，女人摸著我的下體驚呼了一聲。就在我跨坐在她身上脫她上衣的同時，我的西裝褲釦子、拉鍊也被她解開。

　　我伸手企圖開始脫女人窄裙的時候女人卻叫我不要急，並要我躺平。我並不十分明白女人的用意，但還是照做。女人去抽屜裡拿出了保險套丟在床上，卻用嘴巴開始為我做口交…

　　那一晚，主導權在於女人，我只是個被擺佈的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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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５

　　早晨松本醒了過來，朔夜靠著松本側睡，松本看了一下時間六點二十分，是該梳妝整理準備送朔夜回家。

　　松本用手撫摸朔夜的臉，朔夜一點反應也沒有，松本在朔夜的嘴唇上給了一個輕輕地吻便起身。

　　松本刷牙、洗臉、換上新衣服，然後泡了兩杯咖啡。

「朔夜，該起床囉，不然會來不及回家。」

　　松本輕搖朔夜的肩膀，朔夜從睡夢中慢慢睜開雙眼。松本將咖啡拿到朔夜的鼻前，咖啡香讓朔夜露出笑容。眼前的松本是那麼地溫柔，那麼地令朔夜不想從灰姑娘的美夢中醒來。

　　松本要朔夜準備盥洗，自己則下樓去買了早餐。

　　外頭依舊下著雨，冬季的天空才剛剛轉亮一些。

　　吃過早餐之後，松本開車送朔夜回家。車上朔夜沒有主動開口說話，而松本則是一個勁的聊著台北交通、認識一個寫小說的朋友、學校趣事。

　　終於松本發現了不對勁，開口詢問朔夜。

「怎麼都不說話呢？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松本。

「沒有，我只是有些話想跟你說。」

「恩，說阿。」

「你先靜下來，然後好好聽我說可以嗎？」朔夜。

　　松本察覺到有一絲的不安，或許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松本想。

「昨晚的事情，我很開心聽到你說會照顧我，但是我想我們還是不適合。我不該是你對的人，而你也不是我對的人。」朔夜。

　　松本想開口說話，但朔夜沒讓松本有說話機會便又繼續說著自己的話語。

「聽過『灰姑娘理論嗎』」朔夜。

　　松本搖頭。

「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是個美麗的邂逅，一個晚上兩個人快樂的跳著舞，一次完美的邂逅。而最後王子也找到了灰姑娘，但是…灰姑娘和王子真的會過得幸福快樂嗎？或許灰姑娘和王子因為階級的關係不被國王與皇后所接受，也許灰姑娘會因為自己的出身感到自卑。但是童話故事永遠不會告訴我們後來他們是否能夠相處融洽，童話故事總是在更多問題要產生前就將故事做了總結。

　　我和你之間就像灰姑娘的故事，雖然我們完美地邂逅了，但是真正的問題卻是在一起之後。為了家裡，我想我無法放棄現在的工作。我知道你會介意我的職業，而你不做假日情人之後真的就會讓生活回歸平靜嗎？會去找普通的工讀工作嗎？我想那也是有一定的難度。

　　我是說真的，是真的噢。我完全不介意你曾經是假日情人，和多少女人性交、交往、做了些什麼全部都不介意。因為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起碼和我一起的這一個禮拜你不是假日情人。過去的事情我沒有參予，你也沒有傷害到我，所以我完全不介意。但是我想我們並不適合，我一開始的時候就跟你說過『如果我或你其中一個覺得我們只適合當朋友的話就不能一直糾纏對方。』記得嗎？」

　　松本點頭，夾雜著許多悲憤地難過。因為朔夜所說的每一句都讓松本無從反駁。

「所以，當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們只是普通朋友。昨晚的美夢就只是場純情邂逅，你不用為我負責什麼，我也不為你感到抱歉好嗎？」朔夜。

　　在朔夜說完這些話的同時，塞車了。夾著細雨的交通兩個人沒有再說任何話。

　　松本打開廣播試圖讓這冰冷地氣氛暖和些，朔夜坐在助手席不斷地向右看著窗外。



　　光線隔著窗簾溫和地投射進來，女人赤裸躺在我身旁，看起來短時間不會甦醒的樣子。我起身感覺頭有點沉，雖然還不到頭痛的地步，但還是十分不舒服。

　　我看著被踢倒的椅子、凌亂灑落一地的衣物，有女人的胸罩、丁字褲、我的四角褲、襯衫…等等。我意識到自己是一絲不掛，我撿起自己的衣物走進浴室淋浴，心裡想著在女人醒來之前要離開這個地方。

「上阿我…用力…再快一點…」

　　腦中盤旋著女人昨晚的叫喊聲，我必須在她醒來前離開。我不想和女人留下聯絡方式，更不想當她的性伴侶。她毫不見底的性慾讓我不敢恭維，我怕自己遲早被榨成人乾。

　　啪啦啪啦…啪啦啪啦…

　　淋浴的聲音在耳邊做響，我不想多做停留，洗過頭髮沖過肌膚之後便將身體擦乾穿上衣服，連頭髮都沒乾的狀況下我逃出了女人的屋子。

　　我看了一下手機，上午十點多，為什麼女人似乎沒有要工作的傾向。思考沒有多久之後我決定放棄，因為再也不想和這女人有什麼瓜葛。

　　我走路到大一點的馬路總算招到計程車，我想到摩托車還在夜店附近，於是請司機帶我到建國北路。

　　上車沒多久之後松本打過來，我的手機震動著。我覺得頭很昏，也覺得現在實在不想和任何人做交談於是沒有接聽。但是松本還是不放棄讓我的手機震動，不得已我只好硬著頭皮壓住不耐煩的情緒接通松本的來電。

「喂，松本君不好意思響了那麼多通才接聽。」

　　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司機從後照鏡看了我一眼。

「雨穹，我不知道怎麼開口說這件事情才好。但是我想找個人說話，能說話就好。」

「怎麼了？」

「我…唉…算了。」

　　松本掛斷了電話，我沒有頭緒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按常理來說我應該立即撥話回去，但是由於實在是非常疲憊，所以還是選擇讓耳朵安靜。

『我很難過，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講才好，很抱歉。』

　　松本寄了這樣的簡訊給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才好，思緒很複雜，最後還是沒有回覆這封訊息。

　　等我騎摩托車回到木柵住所的時候已經正午十二點左右，我刷了牙後，直接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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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６

　　放下電話的松本，坐在國產三菱汽車裡，在朔夜家樓下哭了起來。

『我是說真的，是真的噢。我完全不介意你曾經是假日情人，和多少女人性交、交往、做了些什麼全部都不介意。因為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起碼和我一起的這一個禮拜你不是假日情人。過去的事情我沒有參予，你也沒有傷害到我，所以我完全不介意。』

　　朔夜的這段話讓松本流下眼淚，松本其實自信又自卑。

　　讓假日情人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化為真實，松本感到自信。卻又因為假日情人這樣的過去，感到自卑。未來關於這段回憶該怎麼讓自己喜歡的女孩接受，松本甚至不知道遇到喜歡的女孩子該如何開口陳敘這段往事。

　　然而朔夜卻說出了完全不介意的話語，松本由衷覺得朔夜是個不可多得的女孩子。但是朔夜卻用灰姑娘理論拒絕了松本，對松本而言遇見朔夜是段人生新開始。卻在踏出第一步的時候被狠狠往後推回原點，為什麼自己的人生總是如此，松本不懂。

「難道這就是人生嗎？無止盡地難過再難過。當幸福來敲門的時候，我打開了門，卻發現它早已離去。當我以為我已經將幸福牢牢抓緊的時候，卻發現它像沙子一樣遲早會從縫隙中完全離開。」

　　松本看著自己緊握的左手久久不能釋懷。

　　帶著悲傷又難過的情緒，松本將車開回淡水住處。

　　松本走上頂樓想要吸食大麻，卻被擺在頂樓門口的菸蒂所吸引。

　　我從不在頂樓抽菸的，為什麼這邊會有菸蒂呢？松本心想。

　　沒有想太多的時間松本便開始吸食大麻，在沒注意的情況下松本過量使用。

　　剛開始松本感到無比快樂，腦中浮現過往與家人、朋友、思璇的快樂回憶。時空像是倒轉了一般，一切讓松本感覺都是那麼樣的真實。在扭曲的空間裡頭，松本快樂地與每個人交談。裡頭沒有什麼分手、寂寞、失落的不愉快，松本甚至放聲大笑，感覺世界如此美好。

　　然而過了不知多久的時間，松本的耳際開始出現許多幻聽。松本不斷地聽到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子，松本嘗試走下樓梯。但過量的藥劑讓松本忽然覺得自己在斷崖旁邊，彷彿走下階梯便會跌入不見底的深淵。

「松本…松本你還在那裡做什麼？快下來阿，我們等你好久了阿。跳下來什麼事情都解脫了，跳阿。」

　　謎樣的聲音，松本不知道是從內心冒出來的聲響還是從遠方傳來的呼喚，松本雙腳一軟跌坐下來。

「有本事站出來單挑阿？」

　　松本嘶吼著，週遭沒有任何聲音回應。

　　頂樓門外的水灘在松本的眼裡變成了一灘血水，松本感覺噁心，連忙用雙手捂住嘴巴。松本流著眼淚，毛細孔對空氣的感覺異常敏感，松本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松本，如果有一天我愛上別的男人，你說怎麼辦？」

　　思璇與松本過往的對話突然環繞在松本耳際。

「妳都已經跟那個男人走了，還在這邊放什麼屁話？」

　　松本起身叫罵，卻因為喪失平衡頭部撞上樓梯護欄昏了過去。

　　或許這是最好的結果吧，松本是該好好睡上一覺讓腦袋什麼都不思考。



　　一覺醒來的松本感到十分疲累，腹部難以忍受的劇烈疼痛讓松本走下樓梯拚命往廁所跑。

　　松本脫下褲子坐上馬桶，全身的寒冷讓松本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松本害怕自己的生命即將結束。刺骨地寒冷沒有給松本喘息的機會，松本絞痛的腹部卻始終沒有從肛門排泄出任何東西。

　　冷不防，松本吐了一些穢物出來。噁心感刺激著松本的喉嚨，穢物的骯髒刺激松本的視覺，而令人作嘔的氣味讓松本吐了更多污穢。

　　松本回想今早與昨夜所吃、喝過的所有東西，奶茶、巧克力厚片、豬排三明治、啤酒、鹽酥雞、炸薯條、炸甜不辣。想起來之後松本更加感到想吐，因為那些東西在身體裡頭腐朽被吸收，而正在腐朽的東西無時無刻地存在身體裡頭。人類的身體到底多麼污穢？

　　吐完之後松本感到口渴異常、特別暴躁。看著地上的嘔吐物，想著等下要清潔，看著廚房的白開水那麼遙遠。松本將褲子穿上，起身隨手抓了東西往地上摔，清脆的玻璃聲在浴室裡造成殘響…

　　碎片劃破松本的腳背、腳趾。嘔吐物上夾雜著玻璃碎片閃閃發光。

　　松本定神一看，眼淚又再度奪框而出。

　　摔碎的不是昨夜飲用啤酒的玻璃杯，而是松本與思璇過往用過的漱口杯。

　　松本再度跌坐回馬桶，眼淚沒有絲毫猶豫不斷滴落。

「為什麼要哭？摔破的不就是一個普通的玻璃杯不是嗎？」

　　松本自言自語著，大麻的藥效讓松本壓抑而悲傷，憤怒而黑暗的情緒得以釋放。可是慢慢清醒的大腦卻告知身體的每個部位，摔破地不僅僅是普通的玻璃杯，而是一段開心的人生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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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７

　　一月下旬的週六雅芸回來台北，松本約了我、銘、雅芸、Jessica一起參加松本在家裡舉辦的二十歲生日PARTY。

　　銘推辭掉了松本的邀約，因為銘的女孩在下個星期五即將要考大學學測。銘說：『這個PARTY參加的話，星期天一整天也泡湯了，根本沒有辦法陪她唸書。』松本體諒銘的難處沒有多說什麼。

　　晚間八點的時候我和雅芸到了松本家，松本為我們開門帶我們到三樓。三樓一到我和雅芸看到了一個女人正在看雜誌，由於事先聽松本在電話裡講過，我們很快意識到看雜誌的女人是Jessica。

「是雨穹跟雅芸嗎？」

　　Jessica抬頭向松本提問。

「是阿，就是他們兩位。」松本。

「你們好，我是Jessica，是松本的朋友。」Jessica。

　　Jessica穿著紫色長袖緊身衣與牛仔短褲，白皙的長腿不胖也不瘦。

　　我們簡短地介紹過自己，松本則是在房間各個角落點了蚊香。

　　蚊香一點起來，我聞到了麥仔茶的香味，實在是非常特別的蚊香，我想。

「松本，你還好吧？今天是請我們來吸毒的嗎？」Jessica笑說。

「想說讓大家也試看看阿，這算是人生的另外一種體驗吧。」松本。

　　兩人的對話一結束，雅芸與我對看。

「你點的是大麻？」我。

「噓，雨穹君這種事情不要說。」

　　松本將右手食指放上嘴唇。

　　雅芸很無所謂的找了一個椅子坐下來。

　　呀。我意識到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來過松本的家裡，難怪每個人對這裡都像自己家一樣的熟悉。

　　看到雅芸沒有反對之後，我也找了一張椅子坐下，或許人生就是這樣處處充滿驚奇吧。

　　松本從紙箱裡一共拿出兩瓶紅酒、一瓶伏特加、一瓶威士忌、兩瓶雪碧、一瓶蔓越莓。又去冰箱拿出一桶冰塊、夾子、十瓶左右的罐裝啤酒，並到廚房拿出四個馬克杯、杯墊。

　　一切準備就緒後，松本點了一根黑大衛，緩緩呼出後，松本開始了一段話。

「這次的PARTY，我把做假日情人一直以來所一直存下的錢幾乎都砸下去了。雖然我從事這個行業並沒有賺到多少錢，但是我覺得我賺到了不少人生經驗。所以這次的PARTY我幾乎把所有的錢都砸下去。今天，我松本次郎二十歲，過了今天我不再是假日情人，未來都不再是。」

　　說完松本去調音樂，放出來的重音樂讓我感到自己身處於夜店，松本又去將大燈切換成小燈。

　　期間，我和雅芸將藏起來的蛋糕拿出來，並用我隨身帶的打火機點著了生日蛋糕。等到松本轉頭看到蛋糕的時候，我、雅芸、Jessica一起唱著生日快樂歌。

　　松本露出了微笑，走近蛋糕後Jessica催著松本許願。雅芸說願望可以許三個，但是必須講出前兩個。我告訴松本因為前兩個不會實現所以可以講出來。

「想好了嗎？想好趕快講出來，快點吹蠟燭。」Jessica。

「好，第一個願望呢，我希望Jessica的工作能夠持續而穩定，不要再一直開除老闆了。」松本。

「喂，講的好像我抗壓性很差。明明就是期約到了不得不離職。」

　　Jessica說著，大家都笑了。

「第二個呢？」我。

「第二個，我希望雅芸能和雨穹在一起，成為男女朋友。」

　　松本看著我和雅芸，Jessica在旁邊驚聲歡呼，我和雅芸轉身對望了一眼。

「不要，這個男人好亂。」雅芸轉過身看松本。

「是誰叫我去體驗人生的。」我邊叫邊看著雅芸。

「屁啦，明明我還沒認識你之前你就已經很亂了。」雅芸轉過身冷眼看我。

「吵死了，要妳管。」我罵著。

「歡喜冤家。」松本插話。

「閉嘴。」我和雅芸一起吼松本。

　　Jessica在旁笑的更加開懷，不知什麼時候Jessica已經喝起伏特加來。

「好啦，我要許第三個願了。」

　　松本閉上眼睛雙手十指交扣不知默念什麼願望，然後睜開眼睛將蠟燭吹熄。

「生日快樂。」雅芸、Jessica、我齊聲說道。

　　切完生日蛋糕後，我們將馬克杯斟滿酒一口氣乾掉，然而我們的精神非常亢奮。或許是因為不斷燃燒的大麻，也可能是重音樂的旋律。

　　我眼前的視線有些模糊，又感覺自己的視線異常清晰。松本脫下上衣直呼好熱，Jessica也脫下上衣剩下胸罩。我也跟著脫下上衣，雅芸也脫。我伸手將雅芸的內衣釦子弄掉，雅芸邊罵我色鬼邊急著扣回去。

　　Jessica倒了威士忌在自己的瓶裡，一面問松本怎麼不開冷氣。

「外面才十度左右耶，這種溫度還開什麼冷氣。」

　　松本邊說邊脫下長褲，只剩下四角褲。

　　我點了一根七星中淡夾在左手，右手拿冰塊從Jessica的背部貼上去，Jessica叫了一聲好冷。雅芸拿起了她的那份蛋糕往我臉上砸，我用手抹去蛋糕讓眼睛露出來，Jessica又砸了一份蛋糕在我臉上。

　　我將眼睛部份抹乾淨走到浴室去洗臉，忽然我覺得腳底刺痛，定神一看原來踩到了玻璃碎片。客廳傳來Jessica的笑叫聲，我顧不得還在流血的腳底往客廳走去。

　　走到客廳我看到松本正輕吻著Jessica的胸部，Jessica的胸罩掉在地板。雅芸不知道什麼時候脫下褲子，只剩一條內褲，雅芸的左手在自慰。我脫下我的長褲與內褲，雅芸癡呆地望著我。我將老二放入雅芸的口中，雅芸的頭往後退，咳嗽了幾聲。

　　Jessica將松本僅剩的四角褲也脫下，直接用嘴幫松本口交，松本大聲地喘息著。我拉扯著雅芸的內褲，慌亂中將雅芸的內褲扯破，我的眼前有點天旋地轉，老二沒有順利地進入雅芸的身體。雅芸握住我的老二往自己的身體放進去並驚叫了一聲。

　　Jessica將嘴巴離開了松本的老二含了一口紅酒，然後又將松本的老二含了進去。松本大叫並且用力將Jessica推開，Jessica撞倒了紅酒。紅酒不斷地由瓶中流出，流到雅芸的頭髮。我將老二拔出拉起雅芸，但是因為重心不穩我往後摔坐下去，腰部撞到椅子。雅芸沒有給我喊痛的時間便跨坐到我的身上，我感覺得到紅酒在腳邊滿地都是。雅芸將我的老二再次放入她的身體裡。

　　松本將Jessica放平在地上，雙手將Jessica的雙腳掰開。松本將頭靠近Jessica的下體為Jessica做口交，Jessica大聲尖叫著擺動雙腳，重音樂的聲音完全地被尖叫聲蓋過。

　　過沒多久我射精了，就這樣毫無預警地射入雅芸的身體裡。腦中除了無限地快感與快樂再沒別的，我感覺自己的老二逐漸在變小。雅芸離開我的身體又用舌頭舔我的老二，沒有多久我的老二再度硬起。

　　雙手將Jessica的雙手壓住，松本的身體不斷地前後擺動。Jessica的尖叫聲已經沒有剛剛來的大，只剩下喘息聲，松本的唇還吻著Jessica的胸際。沒多久，松本將老二拔出在Jessica的肚子上射精。

　　我壓著雅芸的頭為我口交，然後起身將雅芸推倒，再次進去雅芸的身體。進去時似乎還能感受到自己所射出的液體在雅芸的身體裡。

　　松本和Jessica看起來像睡著了一樣地雙雙躺在地板。我看了Jessica的身體，纖細的腰、形狀姣好的胸部、粗細適中的小腿，終於我離開雅芸的身體走到Jessica身前，將老二放入Jessica的身體裡。

　　看似睡著的Jessica嗲聲叫著，我用嘴唇和Jessica相吻。沒有多久我也拔出老二在松本剛剛射精的地方又射精一次。

　　終於我的視覺、嗅覺、味覺、觸覺慢慢消失，我感覺自己即將睡著。闔上眼之前，我看見雅芸正舔著松本的老二，而松本的老二正漸漸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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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８

　　大約是中午左右，我從睡夢中甦醒。

　　爬起身，我感覺頭痛異常。身體又再次一絲不掛，而週遭的人也是如此。

　　我用力地甩頭，但是越甩卻越覺得頭快裂開。

　　Jessica與我面對面躺著側睡著，身材還是如此姣好，但是我一點性慾都沒有。感覺昨晚就像是一場不真實地夢。我看了雙手，毫無觸摸過Jessica腰際、胸部的感覺。我起身想上廁所，卻感覺腳底疼痛。

　　昨晚似乎在浴室踩到玻璃，我想了起來。

　　我的左腳呈現兩種紅色，暗紅色是流血過後的痕跡，另一種洋紅色是昨晚打翻的紅酒顏色。

　　松本躺在沙發上熟睡著，我清楚記得昨晚看到的最後一幕是雅芸準備和松本性交。而雅芸卻倒在廚房的通道，地上有為數不少的嘔吐跡象。看沒多久我忽然感到十分噁心，雙手捂住嘴巴直接跑到了馬桶前吐出穢物。

　　穢物吐入馬桶後馬桶的顏色變成暗黃色，嘔吐物立即浮上水面。我再次感到噁心又吐了更多穢物。第二次的嘔吐我沒有給自己觀看穢物的機會便立刻將穢物沖掉。

　　吐完之後我走回客廳想尋找我的衣物，但是卻找不到我的內褲。雅芸被我撕爛的內褲還躺在紅酒的水灘漬裡頭。紅酒早已蒸發不知去向，只留下打翻流動過的痕跡。

　　紅酒痕跡所及之處佈滿螞蟻。蛋糕零零碎碎地灑落在地上，一層層的奶油令我感到骯髒。

　　松本緩緩爬起身，沒有焦距地雙眼看著我或是我的後方我並不知道。

「朔夜，準備一下我送妳回家。」

　　說完，松本又緩緩閉上眼。我努力思考松本所說的朔夜是誰，但是絲毫沒有印象，而且感到更加頭痛。我拿出新的紅酒與蔓越莓自己調和然後喝下。感覺還不錯，酸酸甜甜。

　　在廁所門口附近我總算找到我的內褲，我將所有的衣物都穿好，然後抱起了雅芸尋找房間給昏睡中的大夥，使他們不至於著涼。

　　我將雅芸擺在松本三樓的房間床上，然後將Jessica抱到二樓的其中一間房。走回三樓我看了松本一眼，松本已再次進入睡眠狀態。

　　我在地上撿起雅芸與Jessica的衣物送到她們各自所在的房間，然後走到松本面前。

　　我試圖抱起松本，但松本的重量令我無法抱起，於是我將松本又擺回沙發。

　　我一面頭痛一面喘氣，而松本又再度張開眼睛。

「幾點啦？」松本。

「剛過十二點不久。」我。

　　松本坐起身來，問我有沒有菸。

　　我在混亂的房間裡找到七星中淡與打火機為松本點火。

「好像有點玩過頭了。」

　　松本用右手抵著額頭，我想他頭痛的程度應該不下於我。

「似乎是，幸好銘沒有來，如果他來了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對不起她女友的事情。」

　　我邊說邊將剛倒好的雪碧遞給松本。

「對了，昨晚你是不是說你不再當假日情人了？」我。

「是阿，是該收手了。是應該像普通學生一樣去過普通的大學生活了。我的人生走到這一步已經錯得夠多了，如果再不收手的話我想我會失去很多東西。」

　　松本接過雪碧。

「失去什麼樣的東西？」

「我不知道怎麼描繪我所失去的是什麼，不過我想那是一種心靈上的安逸。生活過得不踏實吧，所以才會敗給了灰姑娘理論。」松本。

「灰姑娘理論？」我。

「阿，我都忘記沒和你提這件事情。這幾個禮拜以來我遇到了一個叫朔夜的女孩，我由衷覺得遇到這個女孩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但是這個女孩卻無法和我在一起。她說：『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是個美麗的邂逅，一個晚上兩個人快樂的跳著舞，一次完美的邂逅。而最後王子也找到了灰姑娘，但是…灰姑娘和王子真的會過得幸福快樂嗎？或許灰姑娘和王子因為階級的關係不被國王與皇后所接受，也許灰姑娘會因為自己的出身感到自卑。但是童話故事永遠不會告訴我們後來他們是否能夠相處融洽，童話故事總是在更多問題要產生前就將故事做了總結。』」

　　松本一邊告訴我灰姑娘理論，一邊穿起四角褲與牛仔褲。

　　聽完松本所說的灰姑娘理論後，我也點起一根菸。

　　松本倒了威士忌，然後告訴我有關朔夜的背景。

　　我忍著頭痛與松本談話，松本滔滔不絕地說了二十分鐘後終於將全部的故事完整告訴我一遍。

　　松本說完的時候我捻熄了第四根菸。

「嘿，松本君，聽完你說這些，我覺得朔夜似乎只是在逃避噢。讓我們換個角度想想，如果說今天你完全不介意朔夜所做的職業，那你還有資格說自己喜歡她嗎？如果不為這個感到吃味那才是真正地不正常吧。況且，你打工再加上她如果找新的工作，兩份薪水應該可以和她現在的工作薪水勉強打成平手吧。」

　　我試圖冷靜地分析給松本聽，但是心裡頭、腦袋裡十分地不平靜，總感覺那是吸大麻的副作用。我盡量讓自己鎮定，但是還是不自覺地想放空腦袋。

「或許吧。」松本。

「嘿，你努力過嗎？松本君該不會聽完那套理論之後就整個放棄了吧？這是你追求幸福的一次機會不是嗎？在這個年紀能夠遇到不介意你過去的人是件多麼幸運地事情？等到了三十歲左右，每個人的過去都是那麼複雜，要再找到能接受你過去的人已經不是那麼困難了。不覺得現在能遇到願意接受你的人簡直就像遇到了活菩薩一樣？」

　　松本的眼神恍惚，就像上次銘看到的那樣。我忽然懂了，為什麼銘那時候會直覺松本有吸食大麻。或許銘曾經也吸食過只是從未與我提起而已。

「或許吧。」

　　松本講了第二次的『或許吧』，我感受到松本絲毫沒有聽進我剛剛所說的每一字句於是放棄交談。

「先睡吧松本，你太累了。」

　　松本與我分別捻熄自己的菸，松本逕自走下樓，而我則是在松本剛剛所躺的沙發上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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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９

　　受松本的委託，我將朔夜的MSN加入自己的聯絡人名單中。

　　松本希望我能問出朔夜在想些什麼，如果朔夜對松本是有感覺的，松本想努力一次。松本說至少心裡頭會比較甘願。

　　而之所以會答應松本這個無俚頭的請求是因為我也很想知道朔夜在想些什麼。

「妳好，請問是朔夜嗎？」我按下Enter鍵。

「你好，請問我能看一下你的簡介嗎？」

「簡介？」Enter。

「你不是從交友網站加我的嗎？」朔夜。

「是這樣的，我是松本次郎曾經向妳提過寫小說的朋友，不知道妳有沒有印象？」

　　大約過了三分鐘左右，對話方塊沒有再出現新的訊息。在這段期間裡頭我關了幾個對話視窗，並且將狀態改成忙碌中。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三分鐘過後，朔夜回了這麼一句。想必她應該對我有著戒心，一想到這裡我就想打退堂鼓。但是最後還是因為受人之託硬著頭皮與朔夜交談。

「是這樣的，松本和我稍微提起過妳的事情。而實際上我打算將松本的故事寫成小說。雖然這麼說妳一定不可能相信，但是我想我還是把這件事情告訴妳。朔夜小姐，妳願意幫忙我嗎？」Enter。

「為什麼會需要我的幫忙？」

「關於松本的小說，我的構思是希望挑出幾個對松本影響較多的客戶來書寫他的故事。其實我的腦海裡已經有大概的架構，但是妳的出現對松本而言是個很特別地存在。妳不是松本的客戶，卻又帶給松本很不同的感覺。所以我想我需要妳的協助，讓整個故事更加完整。我不會提見面什麼的無理要求，只要能夠釐清妳對松本的想法就可以。」

　　又過了幾分鐘畫面出現死寂。由於不是面對面地交談，所以我無從得知朔夜現在的臉部表情與朔夜的心裡在推敲什麼。甚至或許朔夜早已直接關掉我的視窗不願與我交談也不一定。

「見面談也可以噢，不過能讓我先看過你所寫過的小說嗎？」

「當然。」我迅速打好之後按下Enter鍵。

「你有筆名嗎？」

「我的筆名是葉雨穹。」Enter。

「不錯的名子噢，感覺唸起來挺順暢。」

「妳該不會習慣別人打什麼訊息過去就會跟著唸過一次吧。」Enter。

「哈哈哈哈，你猜對了。

　留你的電話給我吧，如果我願意的話我會撥電話給你。

　給我你擺放作品的網址吧。」

　　朔夜飛快地打完這三句話分別送過來，我趕緊打開網頁將說頻專欄的網址複製貼上並按下Enter鍵。

「那就先這樣吧，我要去上班了。」朔夜。

「好。」

「嘿，松本該不會告訴過你我的職業吧？」

　　我打算按下X關閉視窗的時候，又看到朔夜傳來的訊息。

「他曾經提過。

　不過朔夜是個很會保護自己的女孩子阿。

　上班辛苦了，加油囉。」我。

「謝謝你^^我走囉，掰掰。」

　　說完後朔夜便下了線。

　　我也關掉MSN，感覺有點混亂。

　　松本希望我能以另一個角度切入朔夜心房，然後得知朔夜心裡頭在想些什麼。如果朔夜對松本是喜歡的話松本願意努力一次，不過我卻以小說當做藉口切入。

　　「『如果妳能懂』是差不多該結束了。」我對著電腦螢幕說。

　　我不喜歡一次創作兩個故事，因為以前曾經做過。總覺得這個故事還沒有結束但是另一種靈感又冒出來，而我總會因此開始寫另一個新的故事，等到新故事出現瓶頸之後又回過頭去寫原本的故事。

　　最後我發現，兩個故事的瓶頸我都無法順利地突破再往下推進。

　　於是我虎頭蛇尾的文章越來越多，或者是直接斷尾的文章也越來越多。

　　而關於『如果妳能懂』這篇文，原本也是該告個段落。最當初的打算是在兩千零七年年底就結束，只是身邊週遭不斷地發生事情而一再寫下去。

　　是該結束了，我走出租屋點上菸，冬雨還是下著。

「該結束了，屬於我的故事。」

　　我輕聲自言自語，並對自己的處事態度、寫作態度感到失望。

　　而那一晚的狂歡最後，我們花了一個晚上打掃松本的家。

　　只是對於瘋狂性交的事情誰也沒敢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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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０

　　二月下旬的時候朔夜無預警地撥話給我，開學第二週某天的凌晨三點多。

「喂？」

　　那時我剛上傳完『如果妳能懂』的其中一章到台灣論壇尚未入眠。

「你好，請是葉雨穹嗎？」電話那頭。

「恩……是，請問妳是？」

　　由於現實生活中除了松本、雅芸以及Jessica之外沒有人會在電話裡這樣稱呼我，於是我猶豫了一會兒。

「我是朔夜，記得我嗎？」

　　電話那頭傳來嘈雜地背景聲音，但是朔夜的聲音很清晰。

「我記得，是松本的朋友。怎麼會這個時候打過來呀？」

「不好意思，你在睡嗎？」

　　沒有，我說。

「那就好，今天的客人沒有點到我的號碼，但是跟我熟的同事都被點走了。然後我就想到之前說要給你電話，本來沒想說會接通的，真是太幸運了。」

「對阿，很巧。」

　　該怎麼說才好，由於一切來得太突然，我忽然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我有看了噢，你寫的小說。」

　　我沒有回應，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

「嘿，那些都是你的故事嗎？」朔夜。

「絕大部分都是我自己的事情，當然也是有別人的成分參雜在裡頭。」

「那……哪些部分是屬於你的故事呢？」

「這我很難解釋耶，或許該說都是我的故事，只是思維的部份有些不是我的，但是我覺得別人的另一種角度很不錯，於是也加進了我自己的故事。」

「哦，原來如此。所以最近你都跟十九歲的女人泡在一起囉？」

　　我突然覺得有點後悔為什麼要將自己的電話號碼告訴朔夜。

「最近幾天吧。」

「很期待你寫的下一章故事喔，加油。」

「謝謝。我可以問個問題嗎？妳今天打電話過來是單純要我加油嗎？」

「糟糕，我不擅長轉換話題。抱歉耶，其實是上次你說的小說事情，我想可以的話就助你一臂之力。不過你開始寫之後可以寄E-mail給我嗎？我想看看。」

「當然沒問題，這是應該的。」

「那……關於我和松本，你有什麼疑問想要問我嗎？或者應該先問，松本對我和他的事情說了多少。」

「實際上我也沒有和松本談太多關於妳的事情，不過他提了一個令我印象深刻的故事。他說是妳講的，灰姑娘理論。」

　　聽筒那頭傳來朔夜『哦∼喔∼』的一聲。

「我對這個理論其實挺有興趣的，這個理論是妳自己想出來的嗎？」

「怎麼可能，那是日劇裡頭提到的。你不覺得其實很有道理嗎？」

「妳是說在一起之後才是真正問題的開始嗎？」我。

「對阿，有時候會覺得大家都把戀愛看得很簡單。似乎好像看順眼、感覺對就可以在一起。往往大家都會忽略相處的問題，所以大家才會說『不是我速食了愛情，而是愛情速食了我』但實際上是因為大家往往想得不夠遠，自己速食了自己卻還不曉得。」

　　朔夜的口吻輕鬆，但是她所講出的這段話卻讓我感到悲哀。

「好像真的有那麼回事，所以妳對松本也是因為顧慮了未來的相處嗎？」

「我不知道怎麼說才好，我想我又猶豫了。」

「猶豫什麼？」我。

「嘿，我們可以慢慢來嗎？對不起，我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或許我們應該對彼此熟稔些再來談這些事情，如果現在要說的話我想我會欺騙你，因為我會有自我保護的主觀感覺，所以沒辦法全盤托出。」

　　我想松本對朔夜而言是個特別的存在，松本讓朔夜無法大方開口說出一些事情。

「我想我大概懂。不如我來說說我的看法吧。」

「好阿。」

　　朔夜似乎沒有聽進我剛剛所說的話，只是隨口答腔的回答。

「我覺得，妳對松本說的話有很多瑕疵。就我對松本認識而言，現在的松本已經不再當假日情人，也開始打算找個普通的打工來過日子。不過當時妳說松本無法再回到正常的生活，對於這點，這個推論我不知道當時妳是基於什麼理由而確信。再來，松本如果不介意妳的工作那又怎麼稱為喜歡妳呢？之所以介意是因為在意，而會在意則是因為喜歡。

　　接著，如果朔夜辭去現在的工作找份新工作，再加上松本所賺取的打工錢應該是不會比現在朔夜所領的薪水少才對，畢竟松本是夜校學生，有的是時間。找份高薪打工工作也不會太難才對。

　　我覺得松本體諒卻介意是很正常的反應，而這樣的反應也才是喜歡一個人該有的感覺。但是妳因為松本的介意而選擇用灰姑娘理論來拒絕。我不知道這句話適不適合。不過，我覺得朔夜在逃避松本喔。」

　　如果朔夜那頭沒有嘈雜地背景聲音我或許會以為朔夜已經掛了電話。

「喂，妳有聽到嗎？」

　　朔夜在我說完後將近十秒完全靜默，我不由得發問。

「恩，我在。」

「那妳對我的看法有什麼見解嗎？」

「我有點被你嚇到，實際上你看穿我對松本說的謊言。」朔夜說得緩慢。

「謊言？」

「既然你都看得這麼清楚了，那我想我也可以直說吧。雖然對松本很抱歉，不過說真的，我對松本沒有很強烈的感覺。松本是個很難得的男生，長得高也好看，對於穿著打扮、脾氣也是沒有什麼好挑剔。但是……我想找的是一個心靈伴侶，就我所看到的松本，他沒有帶給我那樣的感覺，沒有給我心靈依靠的感覺。」

「心靈依靠嗎？」

「對，我不知道別人有沒有這種感覺，可是對我來說這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我是個很奇怪的女生，遇到困難事情的時候我都會自己默默地去想。不管是鑽牛角尖的想、開心的想、流淚的想、笑著想，我都不曾在別人面前提煩惱的事情。通常在我想出答案而且實踐之後我才會開始告訴身邊週遭的人，但是這樣很累。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擁有這樣的個性，但是當我察覺的時候已經是這樣了。有時候我會對這樣的自己感到煩悶、生氣，所以我想找一個讓我能夠很自然面對的男孩子。

　　我想要自然地在男朋友面前罵髒話、開黃腔、撒嬌、盡情哭泣、做些蠢事、傻事，我不想要拘束地和男朋友相處。我想做我自己，想要在別的異性面前做我自己，想要在自己的男人面前坦蕩一切。」

　　朔夜說了很長一段話，我沒有答腔。

「我並不是逃避松本，雖然如果硬要說逃避他也行。我不想要傷害他也不想增加自己不開心的回憶，所以我選擇拒絕他。很自私，對吧？」朔夜。

「自私嗎？如果換作是我，我會和妳做同樣的決定。沒有誰是不自私的吧。」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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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四）

　　寫到這裡已經是第三十篇了，接下來又是一篇番外，這次松本、雨穹、雅芸、銘四個人坐在貓空的邀月裡頭打撲克牌賭大老二。

「這次發了十章，幾乎都著重在朔夜和松本上面，結局快要寫出來了。怎麼樣，寫得還可以嗎？」雨穹。

「這次我覺得太棒了耶，竟然連朔夜的想法都寫進去了。之前松本的其他客戶都很少寫到她們內心在想些什麼。」雅芸。

　　雅芸丟了一對梅花三、三張A湊成葫蘆。

　　大家敲敲桌子作為Pass的訊號。

「還不是因為我找雨穹去和朔夜接觸，不然怎麼可能寫出朔夜在想些什麼。」松本。

　　雅芸丟出七一對。

「我覺得是因為朔夜的個性吧，她挺好相處的，所以才會這麼順利。不過這麼快就要結局了喔，這次該不會是最後的一次會議吧。」銘。

　　雨穹丟出八一對，銘丟出Q一對，松本也丟出Q一對。

「是阿，感覺我們小組會議沒開過幾次耶。不過沒想到松本殘念了。不要難過。」雅芸。

　　雅芸打出六鐵隻。

「＊你娘，不會吧。」雨穹。

「靠北。」銘。

「天牌喔。」松本。

　　雅芸打出最後一張K結束了這一局，雨穹拿了兩張老二要乘以四倍，外加牌數超過十張再乘兩倍。

「抱歉啦，等等請你們吃東西。」雅芸。

　　雅芸將牌跟錢收好，重新洗牌。

「不過沒有想到你們竟然會在松本生日會玩得那麼……盡興。」銘。

　　雨穹、松本、雅芸一致瞪向銘。

「那天結束根本就像死掉了一樣好不好，你以為很好玩阿。」雅芸。

「吸大麻又雜交應該滿好玩的吧，從來沒試過。」銘。

「＊，銘你想死嗎？出來外面不要提這種話題。」雨穹。

「其實，我覺得銘在番外二裡頭說得很好。我想我們離性病又更接近一步了。」松本。

「＊你爸勒，不要烏鴉嘴。」雅芸。

「你看這次還多了一個Jessica。」松本。

「Jessica不是你約的嗎？你到底想說什麼。」雨穹。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雅芸沒有中標實在很幸運。你看你都射在裡面了。」松本。

「如果中了會不會分不清父親到底是誰？你那天也有跟她做。」雨穹。

「……」銘。

「我要殺了你們，松本次郎、葉雨穹。」

　　雅芸將撲克牌砸向松本，將熱茶潑向雨穹。

「哇，發飆了耶。怎麼辦？」

　　松本望向雨穹。

「快跑阿。」雨穹衝出包廂。

「等我阿……」松本叫喊著。

「松本你跑另一個方向啦……」雨穹。

「不要跑……」雅芸在後面叫喊著。

「結果番外篇混亂的情形也沒有比較好一點……都快結局了，就不能好好開一場會嗎？」銘喝著鐵觀音。

　　或許番外篇就是要這樣歡樂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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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１

　　朔夜笑了，電話那頭清晰傳來她的笑聲。

「沒有人是不自私的。你說的很對，再怎麼樣心胸寬大的人也會有自己的底線。學會保護自己和學會自私是一樣的對吧？」

「好像是喔，突然要思考這個問題我也沒辦法回答出什麼好答案。」我。

　　朔夜沒有接話，於是我又開啟了下一個話題。

「我可以再問幾個問題嗎？老實說我有很多地方想要釐清。」

「可以阿，沒有人要點我，我也閒得發慌。」

　　恩，我說。

「我想我會問得有些直接，如果有什麼冒犯妳的地方妳一定要告訴我，好嗎？」我。

　　好，朔夜在另一頭說。

「朔夜為什麼會想和松本有這樣的邂逅？依照朔夜的說法，朔夜應該很早之前就看出松本無法給妳心靈上的依靠不是嗎？」

　　我一邊說一面拿出紙、筆想記下朔夜的話，一方面是要給松本一個交代，另一個用途是因為我想我能在這裡頭將松本訴說模糊的地方也銜接起來。

「恩……一開始我是對松本的MSN帳號感到興趣，我覺得松本是個很寂寞的人。我個人很喜歡接觸寂寞的人，因為寂寞的人都有一段屬於他們的故事，導致他們寂寞的故事。而我……我算是很主動的女生吧，我喜歡追逐幸福的機會。其實一開始我覺得我能在松本的身上獲得些心靈依靠，因為他有很多想法和我很接近。」

「能夠舉個例子嗎？怎麼樣地想法接近？」

　　我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個新聞記者，或許是因為對一個不熟悉的人做像是採訪的事情。

「有很多耶，我還記得松本說過一句話讓我印象很深。他說：『有些事情當你養成習慣之後，你會發現你已經離不開它了。』這句話我在心裡其實走就像跑馬燈一樣的來回好多次，因為以前和男朋友分手的剛開始也是這樣的感覺。」

　　我在紙上寫著『有些事情當你養成習慣之後，你會發現你已經離不開它了。』然後嗯嗯……阿阿……的回應著朔夜所說的話。

「嘿，你是不是累了？感覺好像精神很不集中。」朔夜。

「噢，不好意思，實際上我正在做筆記。我想把妳所說的話記錄下來，或許之後會派上用場。」我解釋。

「恩……你這樣我感覺好有壓力，好像我應該好好選用措詞，不然說了什麼雜七雜八也會被你書寫下來。」

　　抱歉，我說。

「不如我們約著時間見面談吧，我看過你的小說，你說不喜歡用MSN交談對吧。」朔夜。

「確實，我這樣寫過。」

「其實電話交談也是喔，你看你現在邊和我聊天卻邊寫著筆記，套你小說裡的話，你這是心理變態。」

　　我笑了，電話那頭也傳來同樣頻率的笑聲。

「我覺得跟你聊天很有趣噢，有種像是女孩子在講零二零四的感覺。對方是個像謎一樣的男人，我們透過聲音交心、愉快暢談。而且因為我們陌生，所以我們可以肆無忌憚地交換心裡頭的想法，很棒不是嗎？」

「是阿，不過如果常常都跟我這樣聊的話說不定會養成習慣。到時候妳就會發現妳已經離不開我的聲音了。」

　　朔夜在電話那頭發出笑聲，聲音不低沉也不高亢，耳朵聽來很舒服。

「你一定很受女孩子歡迎吧，女生都會喜歡讓自己不覺得無聊的男生。」

「猜錯囉，我一點也不受女孩子歡迎，她們總覺得我既色又白目。可能我們見過面妳才會知道我多麼糟糕。」我。

「我喜歡真實的人，不做作的那種人才是最值得深交的朋友，不過有時候得忍受他們的直接就是。」

　　我看了一下時間，凌晨四點鐘。

「我能和妳約個時間見面嗎？我覺得很對不起，不過是時候該休息了。感覺這次如果不約好的話下一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有機會這樣交談。」

「這個我也沒辦法現在和你約好時間，因為很多事情都有變數。我不想要當一個常常爽約換時間的人，也不喜歡讓對方空歡喜。」

「妳一定是一個很體貼的情人。」我說。

「謝謝，你一定也是。」

　　朔夜客套地回禮。

「明天你找時間打給我吧，最好是下午三點以後晚上七點以前，因為三點以前我都會在補眠，到晚上七點我會開始上妝準備上班。」

　　好，我會撥話給妳，我說。

「最後我可以問你的真名嗎？」朔夜。

　　我猶豫了一會兒，突然覺得都是會見到面的朋友其實又有何不可。於是我說出了自己的真名，也問了朔夜的真名。

「那祝你好夢，晚安。」

　　再見，我說。

　　切斷電話後我看了一下筆記，突然有個想法告訴我：會記得的就會記得，會遺忘的就會遺忘，真正留在記憶裡頭沒忘卻地才是最有價值的東西。

　　於是我將抄寫的筆記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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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２

　　隔天下午五點我撥話給朔夜，電話答鈴響不到一聲朔夜便接起電話。

「喂，妳正好在傳簡訊嗎？」

　　直覺告訴我應該恰巧在使用手機，所以才會那麼快接通。

「不是噢，我正在用電腦，因為有干擾所以知道有電話要進來了。」

「這樣，對了，我是打來問妳見面時間的。」我。

「我昨天問過主管了，說是後天二二八可以讓我放假沒關係。」

「二二八嗎？那天學校也不用上課，一整天都很空閒。」

「不過我二七號還是得上班，所以我會上班到二二八的早上。那我和你約下午四點好嗎？」朔夜。

「好，那有想去哪裡嗎？」

「給你安排吧，我那天一直到隔天晚上都沒事。」

　　要過夜嗎？我心裡不禁冒個驚嘆號。

「好，那當天在跟妳說吧，如果過夜也沒有關係嗎？」我問。

「有地方可以睡的話就好，你不會對我怎麼樣吧？」

「可能……看情況吧。」

「哈哈哈，真的假的，那我一點保障都沒有，不去了。」

「哈哈哈，開玩笑的，不會亂來。」我說。

「好，那可以約在三重嗎？還是你想約哪？」

「約三重好了，三重我還算熟悉。」

「那就約在天台好了，二月二十八號下午四點整在三重天台。」朔夜。

「好。」

「到時見，掰掰。」

「再見。」

　　掛斷電話後，我從手機裡頭又找了一個名字撥話出去。

「松本君，是我啦。」

「雨穹桑，怎麼了。」

「之前你拜託我的事情我已經幫你向朔夜問過了。」我。

「那……結果如何？」

「我想我們當面說會比較清楚。」

「今天我下課的時候去找你吧。」

「不了，我想我今天過去你家找你吧，我也想對你居住的環境更了解一些。」

「我今天十一點下課，我回到家大約是十一點半左右。」

「那我十一點四十分的時候到。」



　　而實際上，我到達松本家是十一點五十分的事情。

　　我是個時常遲到的人，我總是將時間算得剛剛好，但總會有些突發狀況，像是臨時發現機車沒油了、該換機油、手機忘了帶出門……諸如此類的事情。

　　松本為我開門之後帶我往二樓的房間走，我默默尾隨在後。為什麼是二樓而不是三樓我有些納悶但是沒有問出口。

　　走入房間之後我著實吃了一驚，裡頭放著許多卡通人物的布偶，小熊維尼、凱蒂貓、賤兔、史奴比……還有許多我看過喊不出名的卡通人物。牆壁連同天花板都是洋紅色帶紫的油漆，天花板上還有許多螢光星星。床單與枕頭套是凱蒂貓一整組。浴室也和三樓不同，簡單而整潔，但是裡頭沒有洗髮精、牙刷……該有的盥洗用品一樣也沒有見著。

「這是以前我和思璇同居時候的房間，一直到現在我都保留著。」松本解釋。

「這些東西都需要不小的開銷，布偶就得花上個幾千塊錢，你真的很愛她。」

「是阿，我真的很愛她，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想以後她也不可能會再回到這個地方了吧。」

　　松本苦笑。

　　床頭的一張獨照吸引了我的目光，松本也發現我正在看照片於是將相框遞給我。

「怎麼樣？她很漂亮吧。」

　　稍微染過的褐色頭髮、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陽光而自然的微笑、白裡透紅的臉，一張個人獨照。以六福村風火輪為背景的個人獨照，思璇在相片裡頭是個亮眼的存在，令人難以將目光從思璇身上移往背景或其他路人。

「真的很漂亮。」我說。

「可惜她現在在別人懷裡。」

　　松本雖然沒有特別的表情，但是從當事者身上聽到這句話讓我覺得格外感傷。

「走吧，我們上三樓去談，這裡有太多令人分心的回憶了。」松本。

　　我和松本一起走上三樓，一上三樓那晚雜交的回憶就湧上來。

「朔夜她怎麼說？」

　　松本坐在那天我睡下的沙發，我有種錯覺，感覺空間裡頭還有大麻的味道。

「松本，有點遺憾，不過朔夜是這麼說的，她說想找的是一個心靈伴侶，就她所看到的松本，你沒有帶給她那樣的感覺，沒有給她心靈依靠的感覺。她說自己對你的感覺並沒有很強烈。」

　　松本將菸灰缸遞到我們兩人中間，然後點了黑大衛並敬我一根。

「是嗎？」

　　我從松本的指縫抽走了黑大衛，松本含著自己的黑大衛為我點火，並且朝空氣問著這句『是嗎』。

「心靈依靠嗎？或許從思璇之前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了吧，無法帶給另一伴一種心靈依靠，沒辦法成為她們的心靈棲身地。是內涵吧，說穿了我只是一個花瓶。中看不中用的一個男人。」

　　松本點掉一次煙灰，我看了一下牆上時鐘，十二點，時針與分針、秒針完全重疊。

「別這麼悲觀，你有你的特色，只是會發現你特色的人還沒出現而已。」

　　松本沒有回話，只是自顧望著地板。

「對了，後天我會和朔夜見上一面，說不準會過夜。」

　　松本驚訝地抬頭望著我，我們四目交接，松本感覺是受了打擊。

「她該不會也問你：『你不會對我怎麼樣吧？』」

「她的確這樣說過。」

　　或許朔夜對每個男人都這樣吧，我這麼想。

「雨穹，小心點。說不定朔夜是個很厲害玩咖，如果不小心陷下去就會像我這樣了。朔夜她有種很特別的魅力，我不知道怎麼講才好，總之你不要太認真。」

　　我無法揣摩松本的心裡在想些什麼，是悲傷還是看穿一個人。也無從得知松本現在對朔夜的看法、感覺是什麼。

「不用擔心，我不是那種容易動心的類型，對感情也沒那麼認真。」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也苦笑了，如果我也能像松本一樣被玩弄一次就好，可惜我已經過了人生毫無戒心的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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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３

　　聊到這的時候松本突然問我雅芸最近過得怎麼樣。

「雅芸阿，一個月左右沒有見到她了吧，應該是在準備畢業展吧，畢竟都大四了。」

「都沒有聯絡嗎？」松本。

「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要聯絡阿。」

「老葉阿，你從來沒有想過和雅芸交往嗎？」

　　松本第一次稱呼我為老葉，會這樣叫我的除了雅芸，松本還是第一個。

「怎麼突然叫我老葉，感覺好不習慣。」

「聽雅芸說她有時候會這樣叫你。好了，這是題外話。你真的從來沒有想過要和雅芸交往看看嗎？雅芸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又是你的忠實讀者，你們的個性也很互補，如果在一起的話應該挺令人羨幕吧。」

「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說實話，一次也沒有。

「為什麼？」

　　松本走向冰箱拿出兩瓶罐裝啤酒，沒有冰塊。

「這樣說好了，我和你還有雅芸是交情不錯的朋友。就因為這樣的關係，如果我和雅芸變成了情侶相處融洽那當然是一件好事。但是松本君，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和雅芸是情侶，而哪天我們倆鬧翻了該怎麼辦？我會一輩子失去一個很好的朋友，也會因此破壞我們三個人之間的情誼，可能我出現的時候雅芸不會出現，或者雅芸出現的時候我得迴避。我希望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所以才沒有想過要踏出這一步。」

　　從上一次在雅芸宿舍裡頭和雅芸說真心話之後，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正經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雨穹，我覺得你總是想太多，可能你想得很周到，但是這些周到的想法都讓你變得綁手綁腳。有時候我很羨慕你能應對那麼多事情，也總是能做出正確的分析、判斷。但是有時候又覺得這樣的你……很可憐，因為思考這些事情會讓一個人變得不快樂，心機也會變得深。」

　　我喝了一大口啤酒，聽著松本對我的看法，心裡難過。

　　我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七星菸，用黑大衛的最後火花點燃，也給了松本一根。

「有時候我覺得和你有種莫名地距離感，因為我會訴說我的想法、感覺讓你知道。但是你從來沒有在我面前談過關於自己的事情，雖然你就活生生坐在我的面前，可是對你的認識卻都是來自於你的小說，你所寫的字句。」

　　我聆聽松本說的這些話，不知道該回應些什麼才好，我並不是故意不說或想隱瞞什麼。只是當我察覺的時候，我已經是這樣的一個人。

「如果松本君開口問我的話我會說，或許是因為你沒有開口問過我吧。」

　　不知道為什麼，我想敷衍這個問題。也許是因為我知道我自己太不夠朋友。

「好，那我現在問你，你對雅芸沒有過感覺嗎？」

「為什麼要那麼執著在我和雅芸之間的事情？」

　　松本嘆了一口氣拿起啤酒灌進肚裡，我打了一聲嗝。

「我真的覺得你們很登對。」

　　松本放棄似的吸了一口菸。

　　我沉默著，心裡頭想著是不是應該告訴松本自己心裡頭的想法。

　　我喜歡雅芸，喜歡她誠懇地告訴我文章哪裡寫錯字、用錯詞。也喜歡和她出去逛街時候的感覺，和她做愛的感覺也很喜歡，撫摸她的身體與她接吻都很喜歡。

　　但是……我和雅芸的精神與肉體只能到這樣的程度，跨過現在的關係就破壞了我自己所設下的界線。我知道雅芸很喜歡我，無論是線上的我或是現實生活中的我她都不排斥。

　　我不想破壞現在的表面和平，這樣很自私，也許在我的內心深處是渴望就這樣把雅芸放在身旁，靜靜地讓她用這樣的形式陪著我。

　　十二點二十分，我和松本將近五分鐘的沉默無言，我還是沒能順利開口告訴松本這些話。我想我比任何人都還要害怕面對自己的情感吧。

「朔夜的事情有什麼打算嗎？」松本打破了僵局。

「什麼什麼打算？」

「打算帶她去哪？」

「我還沒想這些事情，不過最主要我是想要把你們兩個相處之間的事情弄清楚些。就在最近吧，最近我就會開始動筆寫關於你的故事。」

「你是說關於『假日情人』的故事嗎？」松本。

　　我點點頭，突然換了一個完全不同的話題總覺得有點搭不上話。

「標題想好了嗎？不想個聳動一點的可能沒什麼人會看。」

「就叫『假日情人』就好了，常看文的人就會看到，我也不想要別人是因為我的標題而看我的文章。那樣的話我只是個很會下標題的人，而不是個很會寫文章的人。」

「隨你吧，看怎麼樣都由你決定。雖然不知道還需要多久，不過我也很期待自己出現在你的小說裡。如果受不了朔夜的勾引大不了和她上床，不用顧慮我。」

　　松本徹底地變了一個人，自從松本從宜蘭回來之後這是我第一次和他見面，總覺得松本在某些想法上有奇妙的成長，我也說不上是什麼。

「對了，朔夜跟你說『你不會對我怎樣吧』之後你有對她怎麼樣嗎？」我問。

「哈哈，那時候我們正在泡澡。我答應她不會對她怎麼樣，最後我還是把她給上了。我還記得她那時候哭著跟我說『你會不會做完就不要我了』，結果最後是她不想理我了。」

「原來還有這一段，我也會把這一段原封不動的寫進小說裡頭。等我寫好我在拿給你看。」

「好阿，你可得好好的把我描述一下，不要用什麼長得很好看之類的詞來形容我，要把我寫得具體一點噢。」松本。

　　轉變話題之後，我和松本一個勁聊著小說該如何書寫。不知道松本是故意還是不經意，就這樣將我與雅芸的話題這樣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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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４

　　當夜因為喝了酒，於是我在松本家過夜。

　　松本家的三樓房間，松本和我一一介紹分析他和哪個女人在這個房間有過的性愛以及其他種種回憶。

　　一直到半夜三點左右松本才下樓休息。我進入浴室裡頭淋浴，想像著松本和朔夜在浴缸裡頭交合的畫面。但是實際上我並未與朔夜見過面，充其量只看過松本利用MSN傳給我的照片。

　　沒有多久，我忽然想起了上次在這裡踩到了碎玻璃。於是神經質的感覺神經作祟，我總覺得自己腳底又踩到了玻璃。

　　淋浴結束後我走回松本告訴我擁有許多故事的房間裡頭躺下，思緒因為松本今晚的一席話而不斷想著雅芸。

　　我就那麼的盯著天花板，想著松本和雅芸應該也曾在這裡交歡過。當時躺在這床上的雅芸所看到的場景或許和我現在所看到大體相似吧。

　　『你真的從來沒有想過要和雅芸交往看看嗎？雅芸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又是你的忠實讀者，你們的個性也很互補，如果在一起的話應該挺令人羨幕吧。』松本的這段話讓我開始思索和雅芸的關係。

　　我們所存在的關係到底是怎麼樣地？是筆者與讀者的關係？學姊學弟？還是曖昧中的男女？亦或只是純粹的……炮友？

　　凌晨四點，我睡不著覺，只是瞪大雙眼看著天花板。

　　如果我和雅芸不是這樣關係認識的話，或許我們很有可能像松本說的成為一對普通的男女朋友，只可惜不幸地是這就是現實。



　　二月二十八號下午四點的三重天臺廣場前我將摩托車路邊停靠抽著菸等待朔夜出現，不過天臺前的行人並沒有像是朔夜年齡層的女性，我拿起手機撥話給朔夜。

「喂，妳到了嗎？」

　　電話接通之後我便發問。

「我在等公車，但是公車一直不來。我等了大概十分鐘有了，真不知道公車司機到底在幹麻。」

　　朔夜在電話那頭抱怨著。

「不然我過去妳那邊接妳好了，妳現在在哪？」

「重新橋這邊，你沿著重新路一直騎，在重新橋下迴轉之後一路騎就會看到我了。」

「妳今天穿什麼顏色的衣服，有帶包包嗎？」

　　松本說過，朔夜本人與照片有一定程度的落差，我沒有把握我能夠順利認出朔夜，所以詳細地問了一下能確認身分的穿著、配件。

「我嗎？我穿黑色外套、牛仔褲、包包是褐色……」

「好，等我，掰。」

　　掛斷電話後我將車騎到重新橋迴轉，我仔細地留意路邊行人，一路瀏覽完全沒有看到朔夜所形容的穿著，直到我又回到天臺前才看到朔夜。

　　我用真名呼喊朔夜，朔夜立刻向我走來。

「你剛剛電話掛太快了，我才要準備跟你說我看到公車要上車了你就掛斷電話。而且我打了好幾通給你，你也沒接。」

　　朔夜一臉敗給你了的樣子，而我則是摸出手機檢查未接來電。

　　六通未接來電，我對朔夜說抱歉，一邊拿安全帽給她。

「什麼話，你這樣我都搞不懂到底是我遲到還是你遲到了。」朔夜笑著。

「也對，我為什麼要道歉？」

「那你有想好我們去哪裡玩嗎？」


「我想帶妳去烏來，我住在木柵，那裡離我家近，如果累了也能在我那裡過夜。」

「烏來嗎？好阿好阿，好久沒有去烏來了。」

　　朔夜戴好安全帽跨坐到我身後，我忽然覺得這就是松本所說的魅力。一種大方而自然的魅力，雖然是第一次見面的人，但是朔夜沒有給我那種第一次見面會有的生疏、距離感。

　　我慢慢地轉動油門，將時速維持在四十到五十不等。

　　一路上朔夜問了許多經過的建築物，有馬偕醫院、總統府、舊的國民黨黨部、中正紀念堂……我也向朔夜介紹經過的師大夜市、河岸流言、The Wall……一路上我感覺自己像是個專業導遊，而朔夜則像是個從外縣市來的朋友。

「妳對台北都不熟嗎？好歹是生活了二十一年的城市阿。」

　　終於我發出了內心疑問。

「我想是因為我很少坐摩托車的關係吧，平常都是別人會開車，坐在車裡跟朋友哈啦聊天，然後目的地就到了，根本沒什麼機會去注意路上有什麼東西。」

「可惜我不會開車，真不好意思。」

「也好，如果不是你不會開車的話，我今天也不會知道那麼多台北建築物。也不會知道下台北橋右轉中山北路之後可以直直通到烏來附近。」

　　我打了右轉方向燈接上新烏路。

「喂，再來是不是都山路，沒什麼紅綠燈？」朔夜。

「沒錯，怎麼了嗎？」

「那你可以飆車嗎？」

「為什麼我們要冒著生命的危險去烏來玩？」

「我想知道用生命趕路是什麼樣的感覺。」

「這該不會是在大度路上學來的標語吧。」

「哈哈，你猜中了。就飆一下啦，我求你了可以吧。」

　　朔夜向我撒起嬌令我不能拒絕。

「那我要加速囉。」

「好。」

　　我將油門轉了更多，但是實際上時速也只有七十到八十之間。

　　路上我們超過許多塞車的自小客車，也在許多彎道轉彎處讓腳架擦出火花。我將注意力集中在車前的五十公尺左右，以便能夠應付臨時要轉彎的汽車、突然鑽出的摩托車還有隨時可能讓我繳罰款的測速照相、躲起來的交通警察。

　　朔夜用手抱住我的腰，我感受到朔夜的身體整個貼在我背上。朔夜是個很配合的後座乘客，讓我轉起彎來能夠隨心所欲。

　　一直到翡翠水庫附近朔夜才要我放慢速度，烏來的山水我想是讓不常來的旅客都會不自覺想多看幾眼的吧。

　　朔夜鬆開了抱住我的雙手，然後拍打著我的肩膀，要我看右邊。

「這裡可以釣魚阿？」

　　很明顯地得夠看到有三個人站在水中，水深過膝，不過我也相當吃驚，因為從來沒看過有人在這裡釣魚。

「違法的吧。」其實我也不清楚。

「那邊的三位先生，你們犯法喔。」

　　朔夜朝著水中的三個人大喊，一些自小客車裡的人與摩托車騎士看著我們。

「報警抓你們喔。」

　　我索性也放開身段陪朔夜瞎搞，喊完之後我馬上將油門壓到底逃離現場。

　　朔夜被我突如其來的加速嚇了一大跳，趕緊抱住我。

「葉先生，我差點摔下車耶。」

　　朔夜在我身後抱怨著。

「哈哈哈，對不起。」

　　我大笑著道歉，因為剛剛感覺到朔夜真的差點摔下車。

　　朔夜在身後一語不發抱得更緊，像一個惹人疼的小女人。在那瞬間我感受到松本為什麼會那樣的喜歡朔夜。因為朔夜是個能夠讓人輕鬆自在的一個存在，在她面前你可以坦承一切做自己，不需要任何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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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５

　　找好停車位後，時間大約是五點半，冬末的二月底太陽已經下山。

「朔夜小姐，請問我有榮幸牽妳的手嗎？」

　　我彎下腰伸出右手低著頭。

「你夠大膽。」

　　朔夜將左手輕放我的右手，我則用左手接過朔夜拿在右手上的褐色大包包。

　　朔夜的手比我暖和許多，或許是因為我剛剛騎車的關係吧。

　　我們逛著不長的老街，買了山豬肉香腸。

　　我告訴朔夜過橋的那邊有露天溫泉，可以去碰碰水。

　　朔夜很興奮地拉著我往橋頭走去，在橋上朔夜和我胡亂聊著。

「嘿，不覺得這座橋、這兩座山很有大自然的教育意義嗎？」朔夜。

「教育？」

「對阿，不覺得這是被溪水所阻斷的兩座山嗎？因為這座橋的關係這兩座山才能夠連繫起來。就像人跟人之間需要有溝通的橋樑才能禮尚往來，不是嗎？」

「如果換作是情人的話，我想情人們的橋樑可能在這裡。」

　　我拉起我和朔夜牽住的手。

「拉一個女孩子的手，也容易拉走一個女孩子的心，你是這麼說的對吧？」

　　關於這句話，我寫在另一部小說『說不出的遺憾』裡頭。

「我的確這麼說過，妳不會全部都看過一遍了吧。」

「沒有那麼厲害，你寫的作品有點小數量，我沒有全部看完。」

「如果無聊的話可以看啦，平常沒事就不要看我廢話一堆了。」

　　朔夜笑了，我們走到溪前，朔夜在石頭上蹦蹦跳跳，然後跳到溪邊。

「哇，是燙的耶。我還以為是溫的，好厲害。」

　　朔夜用手去碰觸溪水，馬上又縮回。

「水還在冒煙阿，妳不會沒注意到吧。」我糗朔夜。

「哼哼，當然有看到阿，只是想說沒有那麼燙。」

　　就在我們的對話中，夜晚的街燈悄悄亮起。

「真漂亮……」

　　朔夜給了這座小城鎮一句讚嘆。

「喜歡嗎？住下來吧。」我逗朔夜。

「好哇，今天就住這裡吧。」

「真的假的？」

　　其實我只是開玩笑，口袋裡頭的錢並不多。

「可以嗎？」朔夜反問我。

「好……今晚就住這。」

　　我拿出七星菸點燃，心裡頭想著下禮拜假日去五股拆貨櫃打零工。

　　朔夜很開心地走向我，跟我要了一根菸。

「我聽松本說妳不抽菸的，這是人生第……四根菸對吧。」

「不是喔，是第五根。」

「妳後來又有抽嗎？」

「是阿，還是在松本家的頂樓抽的，那是五味雜陳的一根菸。」

　　朔夜的眼神有點飄動，我為朔夜點菸。點燃後我有些不懂於是提問。

「為什麼是一根五味雜陳的菸呢？」

「很可笑的理由喔，你確定要聽？」

　　我點頭。

「因為我在慶幸能夠遇到松本那樣的男人，和他交往一天。也在悲傷著那天之後要和他回到最單純的關係。松本是個不錯的男人，如果拘限在我這種等級的女孩就太可惜了。而且之前也說了，他沒有能夠留住我的決定性因素。」

「為幸福做悲傷紀念。」

　　淡淡地，我說出這句話。

「為幸福做悲傷紀念嗎？說的很貼切。」

　　朔夜苦笑，有著三十歲男人的風塵味，不知怎麼地，心裡頭有些難過。因為朔夜是那麼壓抑的一個女孩子，在二十出頭該擁有燦爛微笑的年紀裡，擁有那麼深層的滄桑。

「妳真是個特別的人。」

「有嗎？怎麼個特別法？」

「松本曾經和我說，妳有種迷人的魅力，今天我也感受到妳的那種魅力。」

「哦？什麼樣的魅力呀？」

「我不知道松本所感受到的是什麼，不過我感受到的是，妳讓我想多認識妳一些。」

「那我告訴你，你也有種魅力喔，一種讓我覺得不無聊，想和你一直聊下去的感覺。」

　　謝謝，我說。

「要不要先找民宿，雖然說這裡有很多，不過我有我的經濟困難，所以可能沒辦法讓妳住太舒適。」我。

「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可以多出一點阿。」

「哪好意思呢？」

「嘿，我有在工作阿，而且要住這裡也是我的意思，讓你陪我在這裡消費才是我要不好意思。」

　　朔夜十分客氣地說要幫我多出些，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最後我還是接受了她的提議。

　　或許這就是進入社會的人與學生最大的差別吧，學生總是盡可能地佔便宜，不管是朋友之間、和學校附近的店家……但是進入社會有收入的人就比較少看到這種跡象，至少在我的生活範圍圈裡是這樣。

　　我們在溫泉街找了一家看起來很舒服的民宿，價格在兩千到三千之間有含泡湯費用的套房。

　　朔夜拿了一千五元給我，我很不好意思的接過，然後進了民宿。

「你們兩個是學生嗎？」

　　民宿的老闆在我們開口前先問了我們，而我在朔夜說話前先告訴了老闆我們兩個都是。

「學生有打折扣噢，最近我們這裡有好多像你們的一樣小情侶來住。你們讀什麼學校阿？」

　　老闆很親切地詢問一些關於我們的背景，朔夜站在我身後沒說話。

「我們唸中原大學，從中壢來的。」我。

「跑這麼遠來阿，現在年輕人很少像你們這樣，搭客運上來的嗎？」老闆。

「騎摩托車上來，從三峽那邊接過來。」

　　老闆搖頭看著我們，好像我們做了什麼了不得的偉大事情一樣。

　　朔夜忍不住的笑了出來，因為老闆完全被我的謊言唬得一愣一愣。

「老闆別聽他瞎說，我們是輔仁的學生，從新莊接三重過來的。」朔夜。

「你們到底是從哪裡來的？拿學生證出來給我看好了，看學生證最準。」

　　老闆被我們兩個逗笑了，也更好奇我們到底從哪來。

　　朔夜露出找學生證的模樣摸著包包，最後跟老闆說沒有帶在身上。

　　老闆總算是打消念頭給了我們房間鑰匙，離開老闆視線之後我和朔夜相視而笑，一方面因為我的瞎搞，一方面因為她的瞎掰。

　　進房間關上門，我將朔夜的褐色包包放上化妝檯之後轉身，朔夜站在剛進門的位置依舊笑著看我。

「如果我交往的情人可以像剛剛那樣陪我胡鬧的話，我想應該是件幸福的事情吧。」朔夜。

「是阿，如果我交往的情人能夠像剛才那樣陪我瞎扯我也會感到幸福。」

　　我走向朔夜抱住她，而她纖細地雙手也圍繞著我的腰際，很長一段時間我們維持著那樣的姿勢不動，可是實際上手錶的分針只移動過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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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６

　　木柵的貓空上松本與雅芸正坐在一家能夠看見台北一零一的店內。

　　雅芸漫不經心地望著城市夜景，而松本正在洗茶葉準備泡茶。

「好久不見了雅芸，最近都在忙些什麼呢？」

「好像也沒有忙什麼吧，只是時間好像過得好快。再過三個多月我就要畢業了，感覺沒有做到什麼事情。」

「那妳原本想要做些什麼呢？」

「想做很多事情阿，像是找個好男人、換個待遇更好的打工、認識很多新朋友、減肥之類的。」

「妳應該不用減肥吧，並沒有哪裏太多肉阿。」

「松本，覺得自己太胖是女人的天性，不管多瘦我們都沒辦法滿足的。你看過那麼多女人應該知道吧。」

「是沒錯，所以我覺得妳們都不大健康，雖然說外表看起來很一般，不過實際上好像都會有貧血、頭暈的症狀。」

　　雅芸沒有接話，只是看著松本。

「怎麼了嗎？」松本。

「松本阿，我覺得你還是當假日情人好。看到你現在的生活模式跟說話方式感覺好不習慣噢，還是我給你點錢你今天當回假日情人好了。」

「別說傻話了，我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不要再做假日情人的耶。而且我已經把客戶的資料通通刪掉，只剩手機號碼因為綁約還沒退掉而已。過去的MSN帳號也因為怕麻煩不用了，我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這麼做，妳以為隨便說個兩句我就會回去當嗎？」

　　松本說完，雅芸笑了出來。

「你也太激動了吧，以前從來不會看到你這樣子。」雅芸。

「以前妳是客戶，當然不會這樣阿。」

「所以現在才是真實的你，是嗎？」

「應該說，這些都是我，只是最讓我感到舒適地是現在的樣子。」

「那真是恭喜你。」

　　松本微笑點菸，雅芸望向隔壁桌的一群大學生。他們喧嘩而熱鬧，與松本、雅芸形成了一種對比。

　　將近一分鐘的沉默，松本終於開啟了話題。

「雅芸，還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

　　雅芸將視線重新對焦回松本身上。

「記得阿，那時候你在交友網站上看到我的資料、加我MSN，就像你對其他人一樣的方式。」

「是阿，那時候的妳需要個人疼，而我須要工作對象。以為和妳交易過兩次之後就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會見面，甚至回歸到陌生人的地步。沒想到和妳竟然成為朋友關係，妳是第一個和我從交易對象變成朋友的人。」

「如果不是老葉的話，或許我們真的就會成為陌生人。那時候我對老葉有種莫名的崇拜，所以一心想著要讓你們兩個認識，沒想到搞到最後卻讓你連工作都弄丟了。」

　　雅芸平淡地說著這些，雖然只是三百六十五天裡頭發生的事情，卻好像一切都在好幾年前一樣。

「你口中的那個老葉，我想他並沒有讓你失望，他一樣過著十分複雜、混亂、刺激的生活。可是他那樣的生活真的是妳希望的嗎？我一直以為妳會希望他成為妳的男人，在妳身邊疼惜妳。」

　　松本為雅芸與自己的茶杯加滿茶。

「呵呵，不是那樣的噢，其實雖然心裡有時候也會這麼想。但是每次想完之後就又會打消念頭，我知道葉雨穹不可能為我停留，他就是那樣的男人。如果他因為我而停留反而會侷限了他自己，甚至搞不好我會被他劈腿，那是最糟糕的結果。我想那是我對老葉設下的防線，如果進展到那樣的關係我會逃走。」

　　松本點了新菸，點完之後松本用左手拍著額頭。

「天阿，怎麼你們兩個都一個樣。」

「什麼跟什麼？」雅芸。

「我過問老葉有沒有想過和妳在一起，他回答我說如果和妳鬧翻了會破壞我們三個人之間的關係。說是他出現妳會迴避，妳出現他反倒不能出現。我最搞不懂的就是你們這種，明明喜歡對方但是又怕受到傷害所以龜龜毛毛地選擇沒有發現自己的情感。」

　　松本將茶一口喝掉，雅芸聽完之後心裡也難過，因為松本說得沒錯。

「松本君，是年齡的關係吧。人在二十歲以前是擁有幹勁地，可能不是滿滿的幹勁，但還算是擁有勇於嘗試的勇氣與好奇心。但是過了二十歲以後人會慢慢變得心機、會計算、愛計較。等到了三十歲一過，疲憊了就會不再那麼計較一切，順其自然。四十歲以後自己的小孩也開始慢慢學習懂事，我們的更多任性的權利也喪失了。而現在我和雨穹正處於心機、會計算、愛計較的年紀，所以我跟他都沒辦法忽視眼前所可能會產生的問題。或許我們真的在一起，但是如果鬧翻，可能我們必須要等到三十歲以後疲憊了，甚至四十歲以後任性權力消失才能夠再次平心靜氣的坐下來好好談一談、聊聊天。這代價……太大。」

　　雅芸很少認真講一件事情，而且說得詳細。松本感受到雅芸對雨穹的在乎，只是對於這樣的說法松本無法接受。

「我還是無法接受，我只知道你們兩個都在害怕。你們對未來不是充滿著期待，而是充滿著害怕。」

「或許吧，我去一下洗手間。」

　　雅芸起身往廁所走去，就差那麼一個瞬間，雅芸就會在松本面前落淚。松本沒有察覺到雅芸的這份壓抑，而雅芸也獨自地嚥下這份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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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７

「明天中午吃過飯後就送我回去吧，晚上還要上班。」

　　泡湯到一半的時候，朔夜開口對我說。

　　朔夜和我分別穿著從溫泉街上買來的泳裝，我只有一條泳褲，而朔夜穿著比基尼。

　　我們分別在兩個分開的小池子裡泡湯，熱氣充斥著整個空間，白茫茫地一片在小空間裡越積越多。

「好，明天吃點東西之後再回去。」我答。

「喂，你能不能幫我刷背阿？」朔夜。

「刷背嗎？可以阿，等一下妳也幫我刷喔。」

　　我和朔夜分別走出自己的池子，朔夜背對著我坐下，而我卻到處也找不到能夠刷背的工具。

「這裡沒有提供沐浴巾耶，我直接用手跟指甲幫妳刷好嗎？」

「好哇，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我將沐浴乳拆開塗抹在左手掌心，均勻搓揉出泡沫後為朔夜洗背。

「我聽松本說他也曾經這樣為妳刷過背。」

「是阿，不過那次洗到最後真是……」朔夜搖搖頭。

「不開心嗎？」

　　雖然我知道後續松本對朔夜做了些什麼，但還是保留著不點破。

「不是不開心，只是後來我們變成在浴缸裡……」

「做愛？」

　　我將語調提高表示疑問，而朔夜則是點了點頭。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隨便？」

　　我在朔夜背後搖頭，但是沒有回答。朔夜也並未看見我搖頭。

「那是無法抗拒的一種情境，讓妳無法拒絕對吧。」

「今天的相處，你總是能夠把我想說卻說不出來的話給說出來。」

「只是巧合，不熟悉的兩個人總是能說出對方想說的話。」我。

「哦？」

「因為陌生，所以我憑著第一直覺接續妳未說的話。如果我們熟悉了，我就會連同妳的價值觀、個性、喜好而推敲。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夠百分之百了解另一個人，所以認識越久反而沒有一開始那麼的能說中。」

「或許吧。」

　　朔夜背對我歪著頭不知想些什麼，而我也沒有再多說。

　　我換成指甲為朔夜清洗後背部後，朔夜感覺很癢而縮著脖子亂動。

「很癢吼，忍耐一下，等一下就乾淨了。乾淨之後就換我癢了。」

「你會怕癢阿？」

「不知道，如果對男孩子的話就不會有感覺，可是如果是女孩子搔癢的話就會有感覺。」我。

「聽起來色色的。」

「好像是耶。」

「那你快點幫我弄好，讓我來試看看。」

「哈哈，好阿。」

　　我用溫泉內的水將朔夜的背沖洗乾淨，朔夜迫不及待地要我轉過身。

「讓我來為您服務吧。」

「妳這樣聽起來才煽情吧。」我笑說。

　　朔夜在我背後呵呵笑著，然後搔著我的腋下，我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摸摸茶阿。」

　　朔夜被我逗笑了，笑著的同時朔夜將沾滿沐浴乳的雙手放上我頭抓著我的頭髮。

「我很少遇到男生像你那麼怕癢的呀，讓我多玩一會兒。」

「這算性騷擾吧。」

　　在我說這句話的同時，朔夜又將雙手摸到我的腰際，我忍不住癢轉過身抓住朔夜的雙手。

　　四目交接過後，朔夜笑得更開心。

「你滿頭泡泡好好笑喔。」

「太過分了，看我怎麼整妳。」

　　我笑著抓起沐浴乳抹在朔夜臉頰上，朔夜露出委屈的表情，這次換我大笑了。

「你這樣好像A片女主角被射在臉上。」

「真的很像嗎？」

　　朔夜擺了一臉苦瓜樣，我笑得更開懷了。

「你才是性騷擾兼過分吧。」朔夜又搔我癢。

「對不起，朔夜女王我錯了。」我道歉。

「知道厲害就好。」

　　朔夜露出勝利地微笑，但是還留在朔夜臉上的沐浴乳卻讓我止不住笑意。

「不玩了啦，我要先沖掉臉上的沐浴乳，你也趕快把愚蠢的頭髮弄一弄吧。」

　　朔夜說完便用自來水將臉部做沖洗，而我也走到朔夜身旁沖頭。

「喂，我覺得泡得好熱不想泡了。你還要泡嗎？」朔夜。

「我玩得好熱也不想泡了。」

「還是出去走走？我難得來這裡想多逛逛。」

「好阿，一直待在民宿裡頭也只能看電視，不如出去走走。反正那些節目每個星期一到五都看得到。」

「我是沒差啦，晚上我都要上班，沒有看電視的習慣。」

「那就出去走走吧，我記得走一段路之後可以看到烏來瀑布。」

「晚上看得到瀑布嗎？」

「看不到也沒關係阿，用聽得也可以，反正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出去透透氣。」

　　烏來瀑布方向的路上燈光昏暗，走了一段路之後朔夜在情人步道便放棄再繼續往上走。

　　一路上我和朔夜閒聊著松本的種種事情、小細節以及朔夜與松本的幾次出遊。大體都知道以後，我們逛到了老街，或許是放假的關係，許多店家還尚未休息。我們找了一間簡陋的小店，胡亂吃了宵夜之後我們晃到離民宿很近的7-11。

「你過喝麥香奶茶嗎？鐵罐保溫過的那種。」

「不常，怎麼了嗎？」

「沒有啦，只是覺得其實冬天就是這個樣子吧，一條圍巾、一杯熱奶茶、煙火就差不多。」

「我想要等到下一個冬季我才能明白妳所想表達的是什麼，現在已經是冬末了。不過如果能配上一根香菸會更好喔。」

「是嗎？我覺得你不管做什麼都需要配上一根香菸吧。」

　　我淺淺地微笑，朔夜拿了兩杯熱奶茶到櫃檯準備結帳。櫃檯阿姨很親切的為朔夜推薦有打折的東西，而我則走到放啤酒的地方。

「要不要買點啤酒回去？」我。

　　我把朔夜從櫃檯拉到了放置啤酒的地方。

「好阿，買點啤酒盡盡興，你不會酒後亂性吧？」

「我沒喝醉就會亂性了，應該沒差吧。」

　　朔夜又一次露出敗給你了的表情，最後我們拿了兩罐熱奶茶、八罐啤酒結帳，而關於我們在晚餐與啤酒的消費上是一起買單，但是各出各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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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８

　　晚上我們在民宿裡頭喝著啤酒，看著台灣職棒的重播。

　　象隊與牛隊的比賽，很巧地我是象隊的球迷。朔夜是熊隊的球迷，但是由於我為象隊加油，朔夜於是為牛隊加油。

「喂，我看你的故事，我覺得你很幸運。總是能夠遇到一些運氣，然後和不同的人打交道。」朔夜。

「其實並沒有那麼幸運，我只是將幸運的部份書寫出來而已。我也常常被打槍阿，只是因為沒有寫下來罷了。」

　　我盯著電視螢幕有些入迷，或許是因此，朔夜無趣地打了幾次哈欠。

「不然，我們來玩個遊戲好了。」我。

「哦？」

「那個二十三號，彭政閔，是象隊最擅於打擊的選手。而現在的投手陽建福，是牛隊的當家投手。如果彭政閔下次打擊能夠從陽建福的手中擊出全壘打的話，妳今晚就要隨便我。但是……相反地，如果彭政閔遭到三振就算妳贏，我就隨便妳。如果是全壘打或三振以外的……像刺殺啦、接殺啦、四壞保送、觸身保送的話，就算打和，保留到下次我們出遊。」

　　為了不讓朔夜感到無聊，我想了一個簡單地遊戲讓朔夜一起參予。

　　朔夜瞇眼看了我一下，然後回答。

「好阿，你以為老娘除了La New以外都沒有在看棒球嗎。彭政閔絕對不可能在下次打擊就敲出全壘打，現在才三局上零比零，陽建福也不累、不慌，不可能讓彭政閔敲出去的，一定會三振。而你也不會再幸運下去了，今晚就要隨便我了，哈哈哈。」

　　朔夜和我一下七嘴八舌討論著陳致遠的鬍子，一下舌戰著彭政閔與陽建福。

　　終於彭政閔站上了打擊區，彭政閔虎虎生風地揮舞著球棒練習打擊動作。而陽建福則不斷與捕手做暗號溝通球路。

　　彭政閔站定之後，陽建福投了一個外角滑球，彭政閔算準時間揮棒。球高高往彭政閔後方飛去碰上網子出界。陽建福調整了一下帽子角度，標準的投球姿勢出了一個直球，彭政閔沒有出棒。裁判沒有動作，判定為一顆偏高壞球。

　　我偷偷看了朔夜一眼，朔夜雙手交扣看起來相當緊張。

　　一好一壞之後，陽建福抓了抓止滑粉。將止滑粉扔在投手丘後又投出一顆直球，彭政閔沒有出棒，裁判判定好球。

　　兩好一壞，朔夜向我露出微笑。

「看來我是贏定了。」朔夜。

　　我沒有理會朔夜的微笑，只是微笑喝了一口啤酒。

　　彭政閔拉了拉手套，又站回打擊區，陽建福再次抓了抓止滑粉。還沒滿球數的陽建福有充足的空間可以投球，陽建福又再次投了一顆滑球，彭政閔抓了時間用力一揮。

「三振。」

「全壘打。」

　　我和朔夜幾乎同時出聲，只見球高高飛起，球穿過內野，一路往全壘打牆飛去。彭政閔奮力地往一壘方向衝刺，朔夜和我緊張地看著電視螢幕，球打中了全壘打牆落回右外野。彭政閔穿過一壘往二壘繼續飛奔，然後一個滑壘進了二壘壘包，是個二壘安打。

「真是可惜。」我。

「所以我們的遊戲是沒輸沒贏？」

「對阿。」

　　我很無樂趣地按了遙控器開關，朔夜小酌了一口啤酒。

「你好像很失望。」

　　朔夜笑著用右手食指戳著我的左肩。

「超失望的阿，差一點我喜愛的棒球明星就為我贏得一個女人。」

　　我聳了一下肩膀，拿出一根菸。朔夜拿起了我丟在床上的遙控器轉台到中天新聞，然後躺了下來。

「怎麼不看又開電視？」我問。

「因為太安靜了阿，我習慣有點聲音填補兩個人之間的空白。」

「靜靜的不是也很好嗎？」

　　朔夜沒有回話，只是爬起身來走向廁所。

「喂，朔夜，我想去買小米酒來喝。剛剛有幾家店還沒有關，妳要一起去嗎？」

「不要，我想先卸妝，你帶上鑰匙把門從裡面鎖上吧。」

　　出民宿之後，我走過橋到達老街，但是已經沒有店家在營業，我放棄地邊抽菸邊往回走。

　　走回民宿我用鑰匙打開門，屋內的燈已經熄了。只能隱約看到床上躺著一個人，我開了小燈走進浴室上廁所。

　　沖完馬桶之後，朔夜似乎被我吵醒，翻了幾次身之後，她開口說話。

「你回來啦？怎麼那麼快。」

「店家打烊了。」

　　我喝了兩口啤酒然後關燈摸上床，上床之後朔夜向我靠過來。我將右手繞過朔夜肩膀，將手放在枕頭與朔夜脖子之間。朔夜將臉朝著我，雙眼似乎是閉著，由於沒有燈光，我的眼睛還不適應。

「想睡啦？」我。

　　朔夜輕輕搖頭。

「覺得有點累，但是還沒有很睏，只是想躺著。」

　　我用左手撫摸朔夜的髮梢，有那麼些和朔夜做愛的想法。

「喂，一個說故事的人應該不會讓躺在他身邊的女性感到無聊吧。」

　　朔夜用右手摸著我的胸口與腹部。

「因為躺在他身邊的女性打亂了他的思緒，讓說故事的人不知道是該靜靜躺著，還是說點故事好，或者應該給這位女性一個吻。」我回答。

「你覺得對我，能跟對十九歲女人用同樣的方式嗎？」

　　或許是剛剛的棒球遊戲，讓朔夜又一次想起『如果妳能懂』裡頭的那個十九歲女人。

「我不喜歡套公式。」

「是嗎？那你得想個說法，讓我知道躺在說故事人旁邊的女性為什麼打亂了他的思緒。」

　　我閉上眼用左手撫摸朔夜的身體，也一邊解說。

「因為這個女人，擁有令人感到柔順的頭髮，髮尾還留著香味。她的臉像新生兒的皮膚一樣稚嫩，讓人忍不住地想咬一口。背部的皮膚很緊繃，但又不失光滑。纖細的腰給人無限地遐想，像是在用點力就會散掉一樣。」

　　順著這些話，我閉著眼依序撫摸過朔夜的頭、頭髮、臉頰、背、腰。

「光是這些肉體上的觸感就足以打亂那個說故事的人嗎？」

「當然不止這些，還有一個很決定性的要素，如果沒有這個要件的話，光這些身體的情慾是不夠打亂他的。」

「哦？那個決定性的關鍵是什麼？」

「是那個女人闖出了他所訂的遊戲規則。對那個說故事的人來講，雖然他是個過複雜生活的人，但是他在心裡設了某種規則。『我並不是跟誰都可以有這種關係、這種感覺』的規則，而那個女人闖出了說故事的人所設下的規則，於是那個女人打亂了他。」

　　朔夜將頭靠向我的頭，輕輕地在我臉頰上留下一吻。

　　我翻身將朔夜壓在身體下面，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性器勃起與性慾，我準備親吻朔夜。而朔夜用雙手抵住我的肩膀不讓我往下繼續動作。

「你是你，我是我。你有你的規則，我也有我的規則。雖然我經常讓男人們破壞那個規則，可是你……我希望你不要破壞，好嗎？」

　　朔夜不等我說話便將我拉向她，朔夜緊抱著我，我的身體與朔夜重疊。雖然我還感受到自己的勃起，但是腦袋已經開始放棄與朔夜交合的想法，很長一段時間，我終於讓自己性器不再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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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９

「對不起，勾起了你的性慾卻又這樣。」朔夜。

　　我沒有說話，心裡、身體難免有些不痛快。

「其實我只是想要能夠普普通通的邂逅一次，能夠不要有性交的好好邂逅一次。但是每一次我總是沒辦法拿捏好分寸，最後總是挑起了對方的慾望。」

　　我和朔夜依舊維持著重疊地姿勢，朔夜抱著我，我閉著眼面對著床。

「或許我應該和以前一樣，就這樣讓一切順其自然下去，讓會發生的事情發生。可是對你，不知道為什麼……我希望不要破壞我心裡頭的規則。我想一次也好，完美的邂逅一次以後，我也不會再這樣生活了。」

「我還是不大明白，如果妳願意說的話我會聽，但是先放開我吧，維持這樣的姿勢我的手好酸耶。」

　　我試著笑著說些話緩和氣氛，朔夜鬆開了繞住我脖子的雙手。我重新將手放回朔夜的脖子與枕頭之間，就像從來沒有翻身過去一般。

「像你說的『我並不是跟誰都可以有這種關係、這種感覺』對於你，我也有這樣的感覺。」朔夜。

「那妳所感受到的是什麼樣的感覺？能夠說給我聽嗎？」

「在剛才你翻身之前，感覺一切都很單純，就像回歸到最原始的男女關係。我向你撒嬌、任性，你逗我開心、讓我又愛又恨。就是那樣的感覺，我喜歡那種感覺，因為那樣的感覺已經離我好遙遠。」

　　聽著朔夜的話，我開始明白為什麼朔夜總是帶給人那麼大方的感覺。在我們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們就是這樣活著的吧。大方不做作地活著，輕鬆地做自己，依照自己的喜好而做想做的事。

　　然而經過五年、十年，終於人不再像以前一樣。人和人之間隔著心防，雖然交談著，但是卻各懷鬼胎。

「妳想要的是像一、二年級的小學生一樣的男女關係嗎？只是多了些擁抱。」

　　我猜測著朔夜的內心想法。

「小時候，我可以為了吃一顆糖而親吻任何人。但是隨著年齡增長，我已經喪失了那種能力。你不覺得，很可悲嗎？」

　　我輕輕點頭。

「其實，我們都是可憐人。」

　　說著，朔夜閉上眼睛。

「那只是人生的一個階段，別難過。每個階段有每個階段會擁有的想法、作法，沒有人可以回到過去。可是……雖然沒有回去的路，但是我們還有前進的道路。」

　　我給了一個很爛的安慰。在那個時候，那瞬間，其實我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可不可以不要前進？」朔夜。

　　我搖頭，沒有辦法停止前進。因為這就是生活、現實，現實的生活。

　　隔天下午三點半左右，我和朔夜在朔夜家附近的小巷子裡道別。

　　我們簡單地擁抱、微笑揮手說再見，沒有多餘的吻別。

　　從三重騎回木柵的時候，我經過中興橋，心裡頭還在想著昨晚每一情節。

　　如果我能早點察覺到朔夜心裡所想的是怎麼樣，或許就能夠給她一個完美回憶。在我心裡，雖然渴望著遇到寂寞女人，但是每接觸完一個寂寞女人，我就會對這個世界、自己更多些失望。

　　一直到我從三重回到木柵附近，我突然想起了松本對我說過的那些話。對於雅芸，是該將一切說明白的。我撥了電話給雅芸，雅芸告訴我她正在準備畢業展的東西，說晚上結束會給我電話。

　　結束與雅芸的電話後我撥話給松本，松本說他人正在雅芸家裡，說我到雅芸家再撥話給他。雖然覺得莫名奇妙，但我還是決定到達雅芸家再問明白。而這一切只是為了節制上個月爆掉的手機通話費。

　　松本為我開門後，我進到雅芸的房間裡，松本正用PPS網路電視在收看灌籃高手。我和松本並肩坐著一起看電視。

「你昨晚在這邊過夜嗎？」我問。

「恩，是阿，昨晚我和雅芸去貓空泡茶。我跟她提了很多關於你們兩個的事情，雅芸和你的想法一致。」

　　聽完松本這句話之後，我有股莫名地怒氣。或許是因為松本一直插手我和雅芸的關係。也或許是因為松本提起了我不大想提起的話題。

「她怎麼說？」

　　我壓住心中的不滿，和氣問著。不管怎麼說，松本都是出於一片善意。

「怕在一起之後所產生的問題。」松本簡短地回答。

「是嗎？」

　　我掏出一根菸，想了想又放回去，因為雅芸不喜歡別人在她的房間裡抽菸。

「你有考慮過嗎？和雅芸談一次。不管怎麼樣，這樣的關係遲早會產生問題，你們也遲早要面對。」

「恩……我正打算今晚和雅芸談這件事情。」

「還是我晚點先回去，你就留在這個房間裡頭等她？」松本。

「我打通電話跟她說好了，不然我怕她嚇到。」

　　松本點點頭，PPS網路電視裡湘北正在對海南大反攻，流川楓在牧紳一面前做了一個假動作又再度灌籃。

「關於假日情人這個小說，你有想到怎麼結尾嗎？畢竟最後我不再是假日情人，不覺得是個很為難的問題嗎？」松本。

「別擔心，我不是寫喜劇收場也不是寫悲劇收場的人。最後的我們是怎麼樣，那就是故事的結尾。我只是想完整地將一個故事呈現出來而已，所以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以後，可能沒有什麼機會再見面了。等到你的小說完成之後，我想我們已經沒有一起相處的理由。我們本來就隸屬在不同的生活圈，能夠和你還有雅芸一起做的事情或許就只有你的小說這個理由。雖然還是可以約出去泡泡茶、聊聊天，但是我們的感情已經不會再比現在更好了。」

　　我沒有回答松本的話，湘北終於將上半場打成平手，松本站起身。

「總算看到一個段落，我要走了。晚上還有課要上，你今天也都沒去上課……對了，朔夜的事情怎麼樣？」

「結束了，想知道的都知道得差不多。」

「有和她上床嗎？」

「沒有。」

「好吧，有機會你在跟我說。別忘了給雅芸電話，我走囉。」

「松本……」

「還有，我已經不是假日情人了，以後也不用再叫我松本了，叫我本名就好。」

　　我點點頭。

「謝謝。」我說。

　　當下，我突然很想對松本道謝。為了什麼其實我也不清楚。

「白痴。」

　　松本說完將房門關上，留下我一個人待在雅芸房間裡。我望著我寫給雅芸的簽名發呆，過了一陣子才拿起電話告訴雅芸我在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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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五）

　　某天西門町某茶店，傍晚。

「我已經看完全部了，看到最後還真的是……有點小感動。我想哭阿，老葉。」

　　松本拉著雨穹不斷搖著。

「你先放開我啦，弱智。」雨穹。

「有時候回想起來也覺得，不知道該怎麼講。」

　　雅芸看起來語重心長。

「不過有個問題，我的戲份在後期全部被刪光了。」銘。

「這篇故事本來就跟你無關，被刪掉是應該的。」

　　雨穹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叼著菸。

「＊你娘。」銘。

「唉唷，下一篇就是完結篇加後記了，我覺得阿，看到後記很多人都會想殺了我吧。」

　　雨穹不理會銘繼續說著。

「殺了你是應該的吧，你本來就雞雞掰掰的。」松本。

「還好不是雞雞歪歪。」

　　雨穹扶了一下自己的下體。

「都最後一篇番外了還開黃腔，誰會覺得結局感人阿。」雅芸。

「我不在乎，反正我是實力派的。」

　　雨穹邊抖腳邊吐菸，還外兼瞇眼、歪嘴角。

「葉雨穹，你很想死就對了。」雅芸。

「拖他去『阿魯巴』讓他真的雞雞歪歪。」松本。

　　松本說完，銘從雨穹腋下抱起雨穹，雅芸跟松本一人拉雨穹一隻腳往店家的自動門前進。

「靠，來真的噢。」雨穹尖叫。

　　最後，還沒到店門口就被店員攔下來，因為這群人還沒結帳。店員以為這群人想烙跑。

　　已經要最後了，番外篇永遠都不能正常一點嗎？

謎之聲（聽起來像雨穹的聲音）：當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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４０

　　雅芸回到家是晚上八點二十分左右的事情，這中間我不斷不斷地想著許多和雅芸所共有的回憶，無論是開玩笑、逛街、談心、做愛，所有的生活瑣碎我全都回想過一遍，也因為太餓而燒開水泡過一碗泡麵吃。

「今天怎麼想找我？」

　　進門之後雅芸第一句話這樣問我。

「一方面是很久沒聯絡，一方面……我想和妳談談我跟妳的事。」

　　在雅芸回來之前，我也花過一點時間想著要怎麼開口才好，但是最後我決定直接點破。

　　雅芸將馬尾放下，盯著我沒有開口，臉色也變了一下。

「松本跟我說，這是我們遲早得面對的問題。其實我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但是像松本說的……我們該面對。」

　　我說得有些心虛，我不想點破這關係，而雅芸也是。

「所以，你想怎麼做？」

　　雅芸將目光移開我，我也將目光移開，或許雅芸跟我一樣害怕。

「我想不出來，所以我想問問妳的意見。」

　　將這種不負責任的問題丟給女方是很糟糕的事情，而當時我並沒有會意過來。當時對我而言，我只是想知道雅芸的想法。

「我不知道。如果是因為這件事情才來找我的話，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雅芸選擇了逃避，而我坐在床上沒有動作。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你可以先回家。我要洗澡，今天很累，我想早點休息。」

　　雅芸自顧著打開衣櫃拿換洗衣服，沒有正眼看我。

　　我站起身走到雅芸身後抱住她，雅芸想要掙脫，而我越抱越緊。

「雅芸，妳想過嗎？過了一年、兩年、五年、十年。等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回頭想起這段回憶，我對妳是怎麼樣的一個存在？」

　　雅芸慢慢停下反抗，安靜聽我說話。

「對妳而言，我是什麼樣的存在妳想過嗎？今天我在這個地方想了好久，對我而言，妳是什麼樣的存在。是朋友、是曖昧男女、是學姊學弟、是筆者與讀者，還是我們只是貪圖性愛的炮友？我想了好久，我不想要妳在我的回憶裡只是這樣的存在。也不想要在妳的回憶裡，我只是那樣的定位。」

　　情緒在激動，我知道自己即將落淚，我閉上眼不讓淚水輕易滾落。但是最後我還是哭了，因為我的手感受到雅芸眼淚的溫度、我的身體感受到雅芸在啜泣。

「你說的我都知道，我也不想要我在你的心裡、回憶裡只是那樣不重要的一個女孩。可是有好多不確定的因素，你說要怎麼辦？我們沒有選擇的餘地阿。」

　　雅芸的眼淚越流越多，我將雅芸轉過身與她深深擁抱，這是我第一次與一個女孩子互相哭著擁抱。或許這種偶像劇的劇情……在我的人生裡也是最後一次吧。

「就這個晚上，這個晚上當我的女人，讓我當你的男人。」

　　我流著眼淚說這句話，感覺自己的聲音在哽咽。

　　雅芸埋在我胸口的頭用力點著，我鬆開手讓我們之間有些空隙，因為我想吻她，不吻她我寧可死掉算了的那種程度。

　　我的舌尖碰觸到了雅芸的舌頭，我們狂熱地吻著對方然後做愛。

　　那是在我所有性交裡最大膽的一次做愛，在沒有防護措施的情況下我在雅芸體內射精。射精之後，我的性器還在雅芸的身體裡，但我就維持那樣的姿勢抱著她，在她耳邊補上長久以來我一直該給她的那句話：

『我愛妳』


　　　　　　　　　　　　　　　　　　　　　　　全文完

最後提醒大家，做愛記得要做避孕措施喔，故事裡頭都是錯誤的示範。

謎之聲：這篇後記真是亂七八糟。

KSF 2008-7-26 17:30

SORRY
不予置評  當看到一個很熟悉的名字被拿來當小說人物的名字我該高興嗎....?

破壞印象阿(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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