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i3190 2008-8-15 20:51
《我的小強情人》作者：林佩【完結】
[table=100%,#FFFFE6][tr][td][size=9pt][發帖際遇]: [url=http://ds-hk.net/event.php]sui3190在大街上撿到現金100Ds幣, 飛快的跑回家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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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老爸──臺灣第一大黑幫成德會的會長，在我即將出門赴約時，欄下我，偷偷叫到一邊談話，說有重要任務要交代。
哼，重要任務？全幫上上下下都知道我周昱除了吃喝嫖賭外，什麽本事都沒有，標準不學無術的黑道太子爺，老爸吃錯藥了是不是？居然派事給我做？
「今晚我跟阿辰要上小百合新開幕的酒店捧場。」看看自己的手錶，天，這麽晩了，說好要先去接小麗美眉的。
想到小麗，流口水，號稱XX路上最美麗最有氣質的檳榔西施，我故意開著最新款拉風的紅色跑車跟她買了幾罐保力達蠻牛，搭訕上了，今天也終於邀到她出門兜風。
有錢又大方，加上風度翩翩，談笑風生，相信很快就能把她給上手。
爸氣起來，拿出威嚴訓話：「現在幫裏內憂外患，偏偏阿壬狠心撒手不管幫裏的事務，你又不長進，一天到晩跟阿辰在那裏花天酒地，我還有誰能指望？」
「哥厲害，你讓他回來就好了，別把事推我頭上。」我也發狠：「知道我沒本事，幹什麽又要我留下來？」
這是事實，我哥周壬號稱黑鷹，智計手段一等一，雖然掛個成德會右護法的頭銜，其實大家都知道，他才是背後掌控成德會的人物，只可惜他被鬼迷了心竅，說要到南部發展正當事業，跟黑道脫離關係，並且跟某個小鬼頭雙宿雙飛。
搞不懂，好好的黑社會老大不當、呼風喚雨的得意日子不過，卻跑去跟所謂的正當生意人鉤心鬥角，玩金錢的遊戲，還跟大學生勾搭，不是很無聊？
至於我，雖然跟哥從同樣的娘胎裏出來，卻沒承襲多少我媽的本事，腦筋平平，只有身手還不錯，唯一能贏過哥的，大概只有射擊的本領。
爸聽我那樣說，搖搖頭：「阿壬要是肯回來，我還會這麽傷腦筋嗎？聽說兩年前被整垮的六合會李孟冬從牢裏出來了，正積極的招兵買馬，打算吃掉我們中南部的地盤……」
「李孟冬？那可是個狠角色……」久聞其名，如雷貫耳，我擔心起來：「他應該不知道設計六合會的人是哥吧？」
兩年前，哥在高雄遇襲，他打聽出是六合會的李孟冬指使的，不知用了何種手段，匿名送了一堆六合會犯罪的事證給條子，輕輕鬆松就讓這個大幫會煙消雲散，李孟冬倒是真幸運，也可能是他行事向來小心，沒被安上大罪名，兩年就假釋出獄。
「別小看李孟冬，當年六合幫能一下竄起，吃掉南部許多幫派，可都是拜他所賜。」爸坐在他的專用龍椅上，憂心忡忡說：「要是阿壬在，我也不用操太多心……都是那個可惡的狐狸精……」
我也心有戚戚焉，要是哥在，今天也輪不到我來聽老爸的抱怨。
都是那個可惡的狐狸精害的，一個叫小華的大學生，肯定暗中給哥下了蠱，才會讓黑社會最有前途的黑鷹淪落成普通的生意人。
不過，我聽那個有陰陽眼、已經過世的鄉下奶奶說，哥是修煉六千年的天山黑蛇投胎轉世，專門來人世興風作浪的，這麽偉大的哥哥，怎麽可能輕易就被個狐狸精給迷住？若說他把人給下蠱迷奸還比較有可能──
不解，不解。
算了，回正事，我問：「爸，到底有什麽任務要交代？先說好，太困難的我做不來，太簡單的，成德會裏人才濟濟，也輪不到我出面。」
爸招手要我湊過去，還往四周看了幾眼，應該是怕被我家有玉面女無常稱號的超級辣媽給聽見。
「你現在就給我到高雄去，跟阿壬說目前成德會遇到的狀況，提醒他李孟冬已經聯合北部好幾個小幫派來圍堵我們……我現在走不開，你是幫裏最閒的一個，又是親弟弟，阿壬不會防你……」
「防我？防我做什麽？」爸說的話有意思起來。
「表面是你是送消息給阿壬，私底下，我要你去破壞阿壬跟那只狐狸精的關係。」爸陰陰笑了。
「老爸，你破壞了兩年都沒輒，怎麽會以為我去就有辦法？」我哼哼：「哥看來很喜歡那只狐狸精，每次回來除了辦正事，也不跟我們上酒店找老相好，只躲在房間裏講長途電話，還跟我打聽哪里有好吃的點心，說狐狸精愛吃……我看，難喔……」
搖頭，用力搖頭，暗示爸這是件艱钜的任務。
「現在會裏有難，阿壬不可能不管，你見機行事，讓那個不知世事的小男孩瞭解黑社會不是好人家的小孩可以涉足的，要他自己想開、主動離開阿壬。」
爸這時候的表情簡直就是專門拆散有情人的大壞蛋，要不是知道他對男人沒興趣，我都不禁懷疑他這麽積極要拆散哥跟狐狸精是別有居心。
沒辦法，爸的好色是道上有名的，我跟哥也遺傳到這點，向來喜歡在花叢獵豔，只是，哥現在居然會為了個小男生收斂成這樣，倒真是始料未及的。
真傻，愧對他黑社會中最有價值單身漢的名號，成德會以下，全臺灣各個黑道堂口，哪個老大不希望把自己家中的女兒嫁給哥？黑鷹周壬，金龜婿中的金龜婿，就算不能接任成德會，可是有了他幫忙效力，成為大幫會指日可待。
其實，兩年前他本來已經跟血麒會的千金訂婚，卻臨時打退堂鼓，硬是退婚，讓堂哥阿承撿了便宜，成為下一屆成德會會長的候選人，這件事讓爸跟哥冷戰了好久，連媽都出面安撫，才不至於讓父子反目成仇。
說真的，哥是標準的洞裏赤煉蛇，爸雖然也陰狠，狡詐奸險卻不及哥的十分之一，真要父子反目成仇，我猜爸是鬥不過哥的。
想了想，都沒有人站在爸這邊，我一向受爸疼愛，如今有事，爲爸爸分憂解勞是應該的。
另外，我對哥哥口裏的小弟實在是抱很高的興趣，聽阿誠阿至說，那個狐狸精其實很好相處──狐狸精果然是狐狸精，連阿誠阿至都被迷了，主動替他講好話。
難道是國色天香？不無可能，哥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色鬼，可對象挑得很，不是俊男美女他不要，想來狐狸精的姿色差不到哪兒去。
「好，爸，我挺你，立刻就到高雄找哥……不過昨天我因為開快車，把你那輛黑頭賓士車的頭給撞歪了，你可別爲了這件事罵我。」談條件。
「什麽，我的賓士車！怎麽都沒人跟我提？」老爸臉上青筋浮起，估計生氣的不得了，那輛車是他的門面，出門談事他都愛拿那輛車擺派頭，我也愛，常常瞞著他偷開。
我自己倒也嚐了苦果，幸好有安全帶加上氣囊，現在才能活蹦亂跳在這裏接受任務。
「沒關係啦，爸，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就順便換過一輛新車……對了，要是我順利完成任務，離間哥跟狐狸精，你要給我什麽獎賞？」不吃虧、能撈就撈，周家的家訓。
爸有求於我，不敢亂發火，只是沉著聲問：「……事若成，阿壬能心甘情願回來幫我，隨你想要什麽獎賞，只要給得起，我都給。」
我嘻嘻笑，就等老爸這一句話。
好，既然答應了爸，我立刻打電話給小麗跟阿承堂哥，說自己要到南部談生意，今天的約會取消了，小麗於是操著嗲嗲可愛的聲音，要我回來後一定打電話給她。
再說了，我想，吃慣了北部的重口味，這回改改南部的味道，嚐嚐不同的風情。
2
父親有令，我也不敢耽擱，東西整理整理，自己開了車就上高速公路往南部去了，沒帶任何小弟跟隨，因為哥說過，不許讓別人發現跟他同居的狐狸精是誰，整個成德會也只有爸、媽、跟我知道哥的相好其實不過是個大學生。
媽說對方很可愛，她早在哥發出宣言說要退出成德會時，就因好奇跑到南部去突擊檢查了，回來讚不絕口，說那個小弟嘴巴甜、又可愛，要不是哥幾乎翻臉，她早就把人帶回來，當乾兒子養了。
這是媽的怪癖，特別喜歡收乾兒子，只要長相好看一些，她通通收歸公庫，導致乾兒子滿天下。
問她為什麽，理由如下：
「誰叫我兩個兒子長的都一副壞胚樣？看了討厭……阿昱，我可警告你，將來選老婆找漂亮些的，把我孫子孫女生好看些，改良改良從你爸那裏來的壞血統！」
就算是名震天下的玉面女無常，對自己兒子講話也該留些情面吧？
「這什麽道理啊？媽，長相壞都是你生的，基因你也貢獻一半，現在居然來嫌我？要知道，我跟哥還挺受異性歡迎，她們都說我跟哥長得極有個性……」臉色難看，我頂嘴。
媽就是不屑：「你哥壞到骨子裏，惡棍的名字當之無愧，你呀，看來邪裏邪氣，其實個性軟的很，壞蛋的臉掛在你身上真浪費！」
這倒是事實，我從小因為這相貌吃過虧，加上家裏環境如此，所以大家都認為我很壞，非常壞，天生就該做壞人，都不知道我本賢良，不過今生投錯胎而已。
繼續指責對方的不是：「媽，這都該怪你，生大哥時把你體內的惡魔因數通通傳到哥身上了，等輪到我時，只剩爸的孬種……」
媽玉爪一張，我立即收斂，本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黑山老妖跟蛇妖轉世的媽跟哥。
不論如何，如今奉了老爸之命，要南下搞破壞，趁著三更半夜高速公路車輛少，我就放心給他飆到一百五以上，爽快極了，要是接到罰單，管他，丟給老爸處理。
幾乎快後半夜了，我來到老哥住的公寓大樓，樓下警衛都是原來成德會裏最下層的年輕小弟，哥要他們別混黑道，通通帶到南部來從良，改行當保全人員。
警衛小楊見是我，二話不說放行，卻交代我到十樓右邊那一間，說阿誠阿至在那裏，至於左邊那一間，不准擅闖。
這群手下在高雄安逸久了是不是？居然不把我放在眼裏。嗄，不准我怎樣？不准我怎樣我就偏要怎樣，蠻橫霸道是黑道太子爺的特權。
「我老哥在十樓左間對吧？擅闖會如何？」惡聲惡氣質問。
「老闆交代，任何人都不許亂入他跟小華少爺的愛巢。」小楊說：「如果真有人擅闖，他會讓我們把人裝在麻布袋、趁夜黑風高丟到高雄港去，弄成自殺的樣子。」
的確是妖怪老哥會幹出來的事，我懷疑，他不是改過向善了嗎？怎麽說話口氣還那麽黑道？看來老爸說的沒錯，黑道的血液已經根深蒂固在老哥身體裏，讓他改過向惡這件事還是大有可為。
大喇喇進入右邊那間房，阿誠阿至已經等著我了，這兩人是哥的愛將，向來待在哥可隨傳隨到的地方，我也不好意思使喚他們，要他們繼續休息，自己在客廳裏坐坐，打算等天亮再找哥。
坐不到十分鐘，無聊，想起老哥也是夜貓子一隻，肯定還沒睡，乾脆就告訴他我來了，藉機去對面拜訪一下……我是他親弟弟，他總不可能真把我扔海裏去吧？還可以見見那只狐媚害國的狐狸精長什麽樣子……
不不不，我是真的要先把會裏遭遇的緊急狀況告訴哥，這事情很緊急，不可以耽擱……看狐狸精只是順便而已……
撥電話過去，聽見他濃濃的鼻音問：「喂？」
「哥，我阿昱啦！你真的睡啦？才半夜三點，你平常不是都玩到清晨才睡覺？」我問，順便不屑地猜，老哥是不是年紀大了，居然學正派人士早睡早起？
哥的語氣聽來很不好：「你？什麽事？知不知道現在幾點？」
濃濃的殺氣透過手機傳過來，我有不好的預感，立即收起不正經的態度，跟他談公事。
「老哥，成德會有難，爸緊急要我下來帶你回去啦……你方不方便？我有老爸的口頭秘密任務要交代……」
「我現在跟成德會劃清界線了……什麽，你來了？我不是說過要你們都別來……好，好，你待著別走，我馬上過去。」
老哥的態度真奇怪，我是他弟耶，居然把我當成不速之客、一副純找麻煩的樣子……愈是這樣、我愈是想找理由過去拜訪。
沒辦法，對狐狸精太好奇了。
沒多久，哥果然來了……真是不對勁，平常在家裏、在承德會都是唯我獨尊的魔王，居然……居然……輕手輕腳開門進來，跟小偷一樣……
我終於發現了一件事，迷惑哥的不是狐狸精，而是母老虎。
老哥看來睡眼惺忪，可一見到我，邪惡千年蛇妖的本質復活，用陰險到無人可比的眼睛盯著我，問：「……爸有事要你跟我說？」
我冒著冷汗，在哥面前，說話得小心，他不像爸是那麽好唬弄的人。
善盡本分，把目前成德會遇到的內憂外患、包括內裏許多叔伯們正在爭下一屆當家作主的權利，還有支會分堂也因為少了哥，開始產生不安感，最重要的是，六合會的李孟冬出獄，正蠢蠢欲動著。
哥看來有些動搖，當然，他從小在成德會裏長大，成德會能有目前的規模，也靠他貢獻良多，更別說爸要是失勢被攢下臺，之前因為爭地盤結怨的仇家對爸也不會善罷甘休。
「阿承都在幹些什麽事？他是下屆當家的預定人選，總該爲幫務盡些心力……還有你，阿昱，這麽大的人，老是遊手好閒怎麽行？成德會不能只靠某個人撐著……」老哥轉而教訓起我來。
「哥，你也知道，說到心狠手辣奸詐陰險，我是萬萬不及你……還是讓我就這樣過一輩子行了。」我不客氣點出事實，免得他把責任推給我。
老哥看了我好一會，最後語重心長的附應：「……阿昱，你其實不笨，只是個性不適合混黑道……等這一陣子風頭過後，你來我公司跟阿至學習經營管理，以後讓你接管……」
我冷笑：「接管？哥，你太抬舉我了，我算哪根蔥啊？」
老哥回以輕斥：「在我面前別耍花樣，自己的弟弟是塊什麽料我還看不出來嗎？」
去，我是什麽料我自己都不清楚，做哥哥的怎麽又懂了？
還想跟哥說些什麽，突然間，房門被一腳踢開，我反射性要掏口袋裏的槍，卻見踢門的不過是個年輕的大男孩，而且，他臉上的訝異比我還甚。
他指指我、又指指哥，有些混亂：「黑雞，你、你們？」
哥皺眉，喊：「小弟？」
什麽，他就是小弟？這叫什麽，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可見到傳說中的狐狸精了，嗯，長相的確不錯，帶點勾的眼睛向太陽穴斜挑，眼神特別靈活，簡直像貓兒似的，身材又勻稱，散發青春陽光的氣息，跟老哥是天南地北的類型。
奇了，哥那麽陰暗的人，怎麽會喜歡這種不知人間疾苦的小鬼？當然，老實說，小鬼的確搶眼，從他一進門，老哥整個心思就在他身上，連正眼都不看我了。
不搭不搭，這種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的小孩，跟惡鬼般的老哥絕對不適合，難怪爸怎樣都不喜歡這小鬼，我也不喜歡，礙眼極了。
在黑暗待久了，見到陽光總是不適應，光線太亮終會炫瞎夜行性動物的眼，哥以後一定會嚐到苦果。
好，破壞這檔子事我幹定了。
3
第二天，我成功的把老哥帶回成德會總部，爸笑得合不攏嘴，偷偷把我拉到一旁說做得好，還問狐狸精的情況如何。
「小華啊？好像跟老哥有些不愉快。」我看一眼正在跟阿承聊天的哥，一邊提醒：「老爸，哥的心情從離開高雄就不太好，想宰人的樣子，你小心一點。」
對，開車送老哥回來的路上，他接聽了阿至哥的電話，然後臉色陰沉的跟鬼一樣，好像是狐狸精一個人偷偷跑出門，哥一直撥手機都沒人接聽，所以他氣死了。
世界末日的前兆，我就裝笨，都不跟他說話，免得被掃到颱風尾。
現在狐狸精已經回到家，哥心情也就好一些……也只好了百分之五左右，為了安全起見，這當頭還是別惹他生氣，才是善待自己命運的最好方式。
爸聽了我的暗示，從善如流，也立即把臉拉下，用公事公辦的表情叫哥來，他知道一旦談起正事，哥會把個人恩怨放一邊，整個腦筋都拿來轉陰謀詭計，暫時不計較爸派人到南部打擾他跟狐狸精甜甜蜜蜜的生活。
我們一家子就是無與倫比的奸，像老爸，他在老媽老哥的夾縫中生存許久，早就知道該如何在兩妖怪之間過相安無事的生活。
所以說真格的，我景仰老媽老哥沒錯，可爸才是我心目中最偉大的偶像。
「……阿壬，我聽說五虎幫打算倒戈、作六合會李孟冬的後盾……這兩會若真結合在一起，我們南部的幾個小支會跟盟友就玩完了……」
老爸現在跟哥坐在原木桌椅邊，跟幾個幫裏老不死的元老泡茶抬杠談正事，聊得熱絡，至於我，一向不管幫裏事務，就在一旁幫忙煮開水，隨時隨地倒茶。
哥不太愛喝茶，他在國外讀書的幾年，學到洋人喝咖啡的習慣，這時要我煮咖啡給他，把我當會裏的小弟使喚，等咖啡端過去，他還嫌我煮的沒狐狸精泡的香，哼，差別待遇。
見色忘弟沒關係，我早就擬定計畫，等這次陪哥回高雄，就繼續我的破壞任務，好讓哥順順利利回來接管成德會，我也可以繼續過黑道無能太子爺的生活。
「爸，你這是為難我，我在高雄的事業已經做起來了，爲了不被條子盯上，我也跟黑社會斷得乾乾淨靜，你這次要我聯絡五虎幫，會給我惹上很多麻煩……」哥想擋。
「五虎幫的幫主一向欣賞你，再說，你以前不是跟幫主千金打得火熱？我知道當年要你放棄她娶血麒會的千金太委屈你了，這回，若是你跟火玫瑰能舊情複燃，我絕對答應！」爸慫恿。
老哥眼裏閃現惡鬼的厲光，低哼一聲、只輕輕一瞄，老爸手裏的茶立刻濺了幾滴出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麽主意……」哥冷冷說：「爸，我現在對火玫瑰沒意思，你也別心存僥倖，以為幾句話就能拆了我跟我老婆……」
開打了開打了，我立刻翻出醬油瓜子跟開心果，邊磕邊坐一邊看父子倆反目成仇，爲狐狸精幹架。
結果，爸居然改采哀兵政策：「阿壬，你想跟那個小鬼在一起，我依你，可是成德會目前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你難道就眼睜睜看我在這裏腹背受敵，飽受威脅？」
老哥表情不動，好整以暇：「阿承可以獨當一面處理事了，我猜，應該是你緊抓權力不放，才讓阿承左右為難，不能在幫務上發揮長才吧？」
爸語結，果然哥就是厲害，一下點出目前老爸跟下任幫主的心結。
「阿承還年輕，讓他多磨練個幾年不為過吧？」爸擦擦額頭的汗，努力爲自己找理由。
哥閉上眼，靜靜啜飲手裏那杯咖啡，場子一下變的靜謐無聲──
要是有外人看到目前這場面，都會以為哥才是成德會的會主，旁邊的一群老頭都是部下……事實上也如此，哥以往就已經暗中操控會裏生殺大權，現在雖然淡出，可是威嚴仍在，我跟阿承待在一邊，也是大氣不敢吭一聲。
天山黑蛇妖轉世的傳言果然其來有自。
好不容易咖啡喝完，哥睜開眼睛，說：「……的確，會裏有難，置身事外也說不過去……這幾天我會在此地運籌帷幄，重新整合北中南三方的勢力，該布的暗樁也會布好，剩下的，給你們處理。」
看來，事情還是大有可為，爸跟元老們面上都有欣喜之色，知道輕鬆了。
哥繼續交代：「……阿承，你別走，過來把會裏現有的狀況跟我報告……阿昱，別再啃瓜子，晩些跟我到老爸辦公室裏，把這幾年跟其他幫會往來的帳目通通看一遍。」
點我名了？可惡，我只想當看好戲的人，可是哥命又不敢不從……唉，我今晚打算約小麗到舞廳跳舞兼吃宵夜的說，等吃完宵夜，接著就……
哥從我臉上的淫笑知道我今晚有節目，淡淡又說：「帳務很多，我一個人看太浪費時間，阿昱，你今晚不准出門，幫我一起看……那是什麽表情？知道違背我命令會有什麽下場吧？」
就是知道下場太過淒慘，我才愁眉苦臉。什麽鬼帳冊嘛，看那種東西會死人的知不知道？我最討厭動腦筋了。
算，認命吧，回頭多買幾罐雞精補補腦、補補元氣，今晚大概得跟帳冊相看兩不厭到明天早上了。
之後一個星期，老哥就是待在總會忙得不可開交，直到星期六上午，他跟老爸輕描淡寫說一句可以了，就歸心似箭的要回高雄去。
爸還捨不得放人，我則跟哥說要跟他一起到高雄。
「你這麽積極想跟我回去，有鬼。」老哥斜眼打量我，好像早就清楚了我的意圖：「我醜話先說在前頭，要是你敢對小華不利，我把你閹了，讓你跟你的寶貝天人永隔，一輩子見不到面！」
我下意識用手擋著自己的小兄弟，輸人不輸陣，回嗆：「這是當哥哥的人該說的話嗎？你自己不打算生孩子，我卻打算生一打，連你的份一起生出來，閹了我，你也絕子絕孫了！」
「……知道我跟奶奶一樣有陰陽眼吧？很多事情我都看得出來……你想生一打孩子？哼哼，這輩子別想了……」他半眯著眼威脅我。
我渾身打了個冷戰，可恨，哥老是騙我說他也遺傳了陰陽眼，從小到大都用這招來威脅，不是嚇我身後躲了個無頭女鬼，要不就說半夜有一些被爸砍死的好兄弟鑽到被子裏，害我整夜不得安寧。
壞透了，跟老媽一樣壞，好，將來我偏要娶好幾個老婆，學老爸北中南三區遍佈愛巢，然後要老婆們善盡職責生一堆小鬼頭出來，讓老哥羡慕死！
這是以後的打算，目前，為了破壞他跟狐狸精的恩愛，我說什麽都要跟到高雄去。
想了想，我故意用玩世不恭的語氣回答：「哥，我在北部待膩了，再說老爸跟阿辰目前都很忙，我在反而礙手礙腳……我上高雄去玩玩，順便開開眼界……」
這番話應該是合情合理、找不到任何破綻才對，可是，哥怎麽又用恐怖的表情看我？
沒關係，用跟他一樣恐怖的臉對看回去，繼續說服：「……你不是說想要訓練我接管壬華公司嗎？先讓我熟悉一下南部的環境吧？」
陰陰的笑了，哥，看來正在算計我：「沒錯，除了阿至跟阿誠外，能放心任之接管的人不多……若是讓你進入公司，以後我會輕鬆許多……」
輪我不屑回他話了：「老哥，你也真是的，開公司既然累，幹麽還自討苦吃？咱們黑道人想漂白本來就難，更別說那些條子老是虎視眈眈、認定你開公司是為了掩飾不法情事……」
「久而久之，他們抓不到，也就不會懷疑了。」老哥笑了，笑的愉快，真難得：「至少，為了日後著想，丈母娘不會用我是黑道的理由阻擋小華跟我在一起。」
我傻了，這、這是什麽爛理由啊？
不，傻的是哥，誰會想到，壬華那麽大一家公司，居然是爲了這麽個可笑的理由建立起來的？
4
跟著哥回來後，他立刻展開跟五虎幫以及南部幾大幫派的聯絡工作，去總會拜訪、邀請幫主及大幹部們上酒店談生意、進行跟成德會之間利益輸送的談判，忙得不亦樂乎。
發現少了哥的用力關愛後，狐狸精臉色愈來愈難看，我住在右邊公寓裏，早晚都可以聽到他上下學時，用力開關門的聲音，這讓我我嗅到有機可乘的味道，知道破壞行動可以展開了。
不能怪我，小華，哥這麽邪惡的生靈被綁在這裏太可惜了，我還是覺得哥最好回到成德會，將勢力坐大，將來進攻政治界，拿下總統的位置，最後統治世界，併吞銀河系，才不負他妖怪轉世的名號。
想用愛情感化人、束縛人，是最可笑的一種想法，我才不相信世上真有沖冠一怒爲紅顏、不愛江山愛美人的事情。
今天，哥約了五虎幫的光頭幫主到他女兒火玫瑰開的酒店裏，大抵是談結盟的事，我本來想去看熱鬧，哥卻不讓我跟，說我若要學習當個正當生意人，別跟五虎幫打交道比較好。
一定是怕我做他跟美女的電燈泡。火玫瑰的美豔是道上出了名的，尤其是前突後翹的火辣身材，兩年多前我看過一次，當場流下口水，只可惜當時她跟哥打得正火熱，我說什麽都不敢亂來。
現在兩人有機會碰面，那還不天雷碰上地火？我聽阿至說，最近火玫瑰一直打電話要老哥上她酒店去，只要哥一現身，火玫瑰立刻展現貼身軟骨功，巴著哥都不肯放，還想辦法從阿至阿誠身上打聽所謂傳聞中的大嫂是誰、住哪里，大有找人好好談談的意圖。
幸好阿至阿誠沒說出真相，要讓人知道傳聞中讓黑鷹金盆洗手的狐狸精居然只是個小男孩，成德會丟臉死了。
我想，小華就算搶眼可愛，可前平後平，哥又不是純同性戀，兩相比較之下，還是會投入火玫瑰的那對大奶子裏吧？
為了保險起見，最好能下帖猛藥，讓單純的大學生自動放棄，才是最好的結果。
我從電梯走出來，正要開門進公寓，一面想著要怎麽拐小華，沒料到小華居然自己開門出來，還喊了我一聲。
天助我也！我於是笑嘻嘻問：「小華？你下課了啊，吃過飯了沒？我們叫外送好不好？」
他搖頭，支支吾吾，我知道他想問些什麽，就故意慫恿，說要帶他去找哥，順便看看哥最近忙些什麽事。
按照連續劇裏演的固定模式，只要讓他看見哥跟火玫瑰卿卿我我的畫面，這個不知人心險惡的小子就會哭哭啼啼、下堂求去，然後哥一定會感激我替他解決了個大麻煩……
一石二鳥，太好了，真佩服自己，又向惡人之路邁前一大步。
帶著純潔的小羊上酒店，當那些穿著性感火辣的小姐向我靠過來時，我偷眼看，沒見過世面的小華果然臉紅了，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擺，真嫩。
要他尷尬不是我來的目的，問清了哥所在的位置，我大搖大擺上樓去，二樓走廊底端廂房外站在阿至跟其他小弟，看到我們來，臉色都不太對。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三個字：死定了！
誰、誰死定了？難道是小華？哥不至於那麽殘忍吧？小華雖是局外人，就算看到黑道兩大頭子秘密商談事情，也不至於到滅口的地步啊？況且老哥不是滿疼他的嗎？揉揉眼，我一定是將阿至臉上的訊息解讀錯誤──
重看一遍，依然是那三個字……而且，每個人的表情都擺著一副同情人的樣子……沒關係，我也不是大壞蛋，哥真要殺小華，我會替他求情。
讚美自己，我果然還是有心軟的一面。
開門要進去，阿至還擋我，可惱啊，這群手下居然不尊重我？我好歹也是成德會會主的小兒子，他們主子的親弟弟，居然敢不放我在眼裏，看來是本太子發威的時候。
「我有重要消息要告訴哥哥，耽擱不得，得立刻見他！跟六合幫有關，所以我要立刻進去！」
把惡鬼般的嘴臉拿出來恐嚇威脅，這一招向來有效，誰看誰怕，夜店裏搶妞時最好用。
結果，阿至可能平常就看慣了老哥的魔鬼面孔，居然對我免疫，還說要先將小華給送回家去，我忖測，大概自己打的鬼心思被阿至捉摸出來了，他想要避免一場麻煩。
我看看小華，他就是躍躍欲試、忍不住想破門而入的樣子，我也有恃無恐，把阿至給推開，直接開了門進去，然後機伶的小華也一溜煙鑽入。
啊哈，氣氛滿點，時刻正好，煙霧彌漫中，除了幾年前見過的光頭五虎幫主之外，哥坐在中間，旁邊，太好，就知道火玫瑰哈死哥了，緊緊挨著哥坐，還故意用那一對34F的大尺寸蹭著，連一雙滑如凝脂的手也不客氣的在老哥的大腿上摸啊摸──
羡慕死我了。
哥看到我們兩個進入，臉上殺氣一閃而逝，我突然心下突突跳，不是錯覺，他好像真想殺人的樣子。
奇怪，我不太確定，老哥想殺的人究竟是我、還是小華？不妙，撤退先。
匆匆幾句話說完，我立刻要帶小華回去，偷偷觀察他，他已經低下頭誰也不看，還先我一步走出廂房，順著原路到我放車的地方。
剛剛那一幕對他這樣純真的小鬼果然太過刺激，害我有些罪惡感，所以路上也就沒說什麽話，剩下的，由他自己決定，我猜，他離開哥的可能性很大。
我認為啦，若以他目前的學業及價值觀來看，他最好遵循普通人的模式，等畢業後當兵、按部就班到學校當老師，作育英才，生活在陽光下，過普通卻又幸福的日子比較好，跟我們這種黑道人物牽扯上，遲早會嚐到苦果。
這種例子不是沒有，再說，道不同不相為謀，早點戳破他對哥的幻想，對兩方都好。
送他到公寓門口外，見他遲遲不開門進屋，只是站著冷冷看著我，有些可怕，我於是故作輕鬆對他開導：「小華，你一定會很生氣，我也是想幫你早點將事實看清，好聚就要好散……嗚！」
好痛，發生了什麽事？從正面傳來的劇痛讓我腦筋空白了好一會，等意會到時，才發現他居然冷不妨的打了我一拳。
這、好大的力道，我被這一拳打到往後撞上門，背痛到要命，接著鼻子一涼，什麽東西流下來？拿衣袖抹抹，靠，居然是血，失策了，沒人跟我說這只狐狸精居然不是軟腳蝦！
「知不知道擋人情路者死啊！」對我張牙五爪叫囂著。
剛剛還裝成小綿羊的他，此刻居然發了瘋似的向我拳打腳踢，我被搶了先機，一時落於下風，被他幾個狂風暴雨的招式逼得節節敗退。
真的，人真的不能只看表面，萬萬沒想到長相清靈可愛的小男孩，攻擊力居然這麽火爆，看他的手腳狠戾強勁，一拳一踢都類似跆拳的動作，可是速度卻又快得不得了，我也學過功夫，還不差，可是小華居然在我之上。
平心而論，他也只比哥遜一些。
等等，現在可不是讚美敵人的時刻，我都快被打死了，左支右絀的擋，擋不了就罵：「哼，你就是標準的狐狸精，比狐狸精還狐狸精！」
「他媽的，幹，居然罵我狐狸精，你什麽東西！什麽成德會的週二少，花拳繡腿，婆娘啊你，根本不堪一擊！」他也不甘示弱，回罵。
小傢伙的乖樣原來是裝出來的，連國家級一字經“幹”字都罵的這麽溜，我果然太小看這個好人家的小孩。
總而言之，說我花拳繡腿又是婆娘，犯了本太子爺的大忌，非殺了他不可！可就在這時，電梯門又當一聲打開，我分心看，阿誠回來了，他們見到我跟狐狸精正打的難分難舍，趕緊將我們擋開，一半人推著小鬼進左間公寓，另一半人拽我入右間公寓。
過一會阿誠從對面回來，見到我就憂心忡忡地說：「昱少爺，我奉勸你趕緊回北部吧，剛剛阿至打電話跟我偷偷透露，說老闆臉色很不好，今晚估計要見血……」
我哼：「見血幹我屁事？他要殺人就殺，我就不相信，哥真那麽捨不得小鬼！」
阿誠輕咳幾聲，又說：「……老闆很疼華少爺，若依我對老闆的瞭解，他情願宰了自己親兄弟，也不可能殺華少爺……」
親兄弟？那不是指我嗎？我大驚失色，從椅子裏跳起來……全身好痛，那小鬼揍人還真不留情。
阿誠不會騙我這種事，我全身發起抖來，找汽車鑰匙，打算立刻潛逃回成德會總部找爸……不，爸不夠力，得媽出面才行……
從口袋中找到鑰匙，可是手機卻於此刻響起，我顫抖著接聽……還好，是阿至的聲音。
「昱少爺，老闆他不方便打電話，要我通知你，不准逃，說他回去後想跟你好好聊聊……」阿至公事公辦的語氣好冷。
我想我被狐狸精打到出現幻覺了，怎麽突然看見地獄出現在眼前呢？
5
恐慎戒懼等哥回來，這期間看見阿誠慌慌張張的，問他是不是員警來臨檢，結果他說小華跟同學約出去喝咖啡，都兩個小時了還不見回來，搞不好又玩起離家出走的遊戲。
對，太好，我就是等著這種結果，可是不知為何，背上汗毛直豎，有大禍即將臨頭的預感……我可不可以也離家出走？第六感告訴我，等哥一回來，就是本太子萬劫不復的開端。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藍顏禍水、禍國殃民，把成德會跟我們周家搞得天翻地覆的，要是奶奶還在世，我一定請她把小鬼收伏，別再媚惑我老哥。
夜半，哥終於回來了，先是聽到他急匆匆摔開對面的門進去，接著我這裏的門被他用力一腳踹開。
森冷無比的聲音，帶著蛇類嘶嘶的恐嚇效果，哥說：「……阿昱，我給你五分鐘，把今晚的事件起末說明清楚……」
沒有咆哮大怒、只是靜靜坐在大沙發椅中冷冷將視線投射過來，足以將老哥跟恐怖的爬蟲類動物歸為同一類；爬蟲類動物有個特性，不管是蛇、鱷魚、蜥蜴、或恐龍，萬物之靈的我們只要一見到，依舊會全身冒冷汗，手軟腳軟，勾動深藏體內最原始的恐懼感。
目前的我正感同身受上述的感覺，好可怕──
哥見我全身冒冷汗，想說什麽不敢說，於是輕哼一聲，垂下眼問：「……老爸指使的？」
我忙不迭點頭，這時也顧不得父子親情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把責任推出去先。
「……老爸還沒吃夠教訓嗎？」哥嗤一聲，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斜眼瞄我：「我早就跟小弟提醒過，你是老爸派來的走狗，要他別著你的道，沒想到……」
「老哥，你知不知道那個小華人面獸心，把我打成這模樣？」我指指自己青腫到面目全非的臉，告狀：「這種狐狸精不要也罷，換溫柔一點的情婦啦！」
某種衝擊輕爆於耳邊，我反射性顫一下，熟悉槍枝的我知道那是裝上減音器的自動手槍擊出子彈的聲音，轉頭看，就在我坐的椅子旁，彈孔的痕跡出現在椅背上，離我的心臟距離不過十公分。
想起幾個小時前，阿誠提醒過的話：「……依我對老闆的瞭解，他情願宰了自己親兄弟，也不可能殺華少爺……」
回望哥，果然，邪惡的笑容正漾在某只黑色的手槍旁，陰狠的眼神在我身上溜來溜去，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小弟果然辣，還辣的令人心癢癢……」老哥看來很滿意、露出淫笑到不行的表情。。
變態，我老哥居然是變態一隻，那麽多溫柔甜美的人不愛，偏偏愛一隻老虎精──不過我學乖，這想法千萬不能訴諸於口，否則第二顆子彈繼續報到。
「……他現在正在氣頭上，還是等他冷靜下來，我再去接人……」老哥皺眉看著自己手機，喃喃說：「居然跑到小強家……也好，那小子一向擔任小弟的出氣筒，在他身邊小弟很快就能消氣……」
小強？小華的出氣筒？這世界居然有人的命運比我更悲慘？哀悼。
老哥繼續算計著：「……還是讓阿昱過去，讓小弟多補個幾拳，搞不好就不鬧脾氣，會早點回來？睡覺時沒抱著小弟，很難睡……」
我縮頭，自顧不暇，連抗議都不敢抗議。
說著說著，老哥表情又變了，看著我下命令：「本來今晚打算廢了你一隻手，既然小弟已經揍過你就算了。」
我放下心，站起身來就要回房間睡覺去，好累，全身又痛，淩晨時分補眠正好。
「等等，不准走！」老哥叫住我：「我住的公寓客廳有些亂，你整理好才可以睡。」
「整理客廳是歐巴桑的工作，幹嘛找我？」我不屑地答：「這裏一票兄弟可以使喚，輪不到我。」
哥奸奸笑了：「……阿昱，你以為我真會那麽簡單就放過你嗎？在小弟回來之前，多的是任務讓你完成……」
去，什麽狗屁任務？以為這樣我就會怕嗎？
老實說，真有點怕──算了，老哥不就想欺負我嗎？我從小在他淫威之下長大，任何事都見怪不怪了，不過，這是在我進入老哥家裏之前的想法。
這、這、這、眼前是什麽景象？這樣慘不忍睹的客廳是剛被恐龍哥吉拉肆虐過嗎？滿地都是碎玻璃……
啊，十幾瓶萬把塊錢的洋酒就這樣潑灑在地上，好可惜……沙發整個翻倒，茶几也被擊裂成好幾塊……廚房更慘，所有能摔的瓷器陶器杯碗瓢盆全被砸爛……
我忍不住罵出聲：「這種暴力情夫也敢養？老哥真是腦筋有問題！」
老哥在背後輕咳一聲，我立刻乖乖彎下腰掃地，他還體貼的拿了急救藥箱放在電視機上〈電視機是客廳唯一完好無缺的電器設備〉，說我可能需要用到OK繃跟紅藥水。
「……我先回房睡了，警告你，要是明天上午這裏沒有恢復原狀，我就按照既定懲罰廢了你左手……」他陰陰繼續補充：「……對了，小弟愛吃雪藏銅鑼燒，你明天下午開車上臺中買新鮮的，晚上送到小強家裏……不准拒絕！」
最後那句話含著無限殺意，我立刻回嘴：「跑腿上臺中買銅鑼燒就算了，為什麽還得我送東西過去給狐狸精？他功夫可不賴，要再揍我怎麽辦？」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我的臉還很痛，想來狐狸精看不得我這張極有個性的臉，好幾拳都故意往臉上來。
「他要揍你就給他揍，羅唆什麽？」老哥面色不善交待我：「我要能送也就親自過去了，哪輪得到你？可小弟就不准我過去……」
「……妻奴……」我小聲嘟噥。
老哥耳朵尖，聽到了。
「要你過去是有用意的，這次小弟不知會鬧多久，你過去可以讓他發洩一下怨氣……」哥對我慈愛的笑了：「……小弟的個性遇強則強，他要再說揍你，你就乖乖任他揍，他反而會心軟揍不下去。」
真讓我心不甘情不願，這是面對狐狸精的教戰手冊嗎？哥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同胞兄弟啊？還是找個殺手把狐狸精給做了，一勞永逸……
可是按照目前哥寵愛對方的程度，我要真砍了他情婦，只怕自己也不能進入地獄超生，而是被老哥親手灰飛煙滅、連顆屑都不留。
算了，想想就好，人要識大體，才能苟且偷安。
後來我花了好幾個小時收拾恐龍發威後的殘局，手指頭被碎玻璃刺破好幾個洞不說，又睡不到幾個小時，還巴巴開車上臺中買老哥指定的雪藏銅鑼燒，累壞人了。
一面開車一面看看前座放置的銅鑼燒……惡，甜食，我最討厭了，印象中，銅鑼燒不是小孩愛吃的玩意兒嗎？狐狸精是男孩子吧，怎麽跟小孩啦、女孩子們一樣愛吃甜食？
乳臭未乾的暴力小鬼頭，我最瞧不起那種人了！
6
照著阿誠給的地圖，傍晚時分，我開車在文化中心附近轉啊轉，終於找到了小強的家。
靠，死狐狸精，要離家出走也不離遠點，居然到離老哥家不到一公里的範圍內，走路十分鐘也就到了，這算哪門子的離家出走啊？擺明就是給我難看嘛！
哥也無能，情夫就在這麽近的地方，居然也不敢過來找人，平常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作威作福，在狐狸精面前，黑蛇變蚯蚓。
無能，昏庸，只曉得欺負弟弟的混蛋！
咒駡咒駡咒駡咒駡……當然只能在心裏罵，真要在哥面前發飆，明天我准下黃泉跟奶奶相認了……可惡，我現在看誰都不順眼，誰都想罵！
把車停在狹窄的巷道裏，死小強，那麽多高級房舍不去租，居然給我選個小巷弄裏的公寓樓層，害我連停車都不方便，還撞倒了三輛放在入口處的摩托車。
摩托車倒地的聲音太大，好幾個年輕人下樓來準備跟我幹架，我不甘示弱也下車，擺出邪惡的嘴臉瞪過去，哼，沒擔當，每個人都被我不凡的氣勢嚇到乖乖扶起自己的摩托車，一溜煙逃得遠遠……哈哈哈，這才對嘛，我是黑道太子爺，普通人是惹不起我的！
心情終於好了一些，上樓把銅鑼燒交給狐狸精，我就要去玫瑰姐開的酒店大力放鬆……
「叔叔、叔叔，借過一下，我要進去……」年輕稚嫩的聲音傳來，還有腳踏車煞車的聲音。
叫誰？我猛地轉頭看身後，爛T恤，破牛仔褲，肩上掛個背包，清秀乾淨的長相，不知世事的蠢模樣，看就知道是跟狐狸精一樣的死大學生。
巷道裏沒有其他人，咦，難道剛剛喊人的就是他？他叫我叔叔？
死大學生一看到我的臉，倒抽一口氣，臉色白中泛青，還很捧場的牽著腳踏車倒退三步。
我的臉很邪惡沒錯啦，可是也沒到把人嚇到像是見鬼的程度吧？而且我還不到三十歲，居然被叫成叔叔？欠扁了他！
「喂，你住這裏是不是？有個石華你認不認識？」捏著拳頭惡聲惡氣問他。
「小華？知道啊……他是我同學……」死大學生怯生生答，發抖到快要昏倒的樣子，卻還是吞吞口水，問我：「叔叔，你、你找他做什麽？」
「難道你就是小強？太好了，我有東西要拿給他，得本人簽收才行……你叫他下來。」把拳頭放下，我大喇喇交代：「快點，我趕時間。」
見我連他的名字都喊出來了，死大學生放心了些，卻還是用不信任的眼神將我打量一遍：「啊，原來是快遞叔叔，你等等，我上去看小華在不在。」
說完，他立刻把腳踏車牽進騎樓裏，然後火燒屁股似的往樓上跑。
我納悶，這小鬼頭既然是狐狸精的同學，年紀也有二十出頭了吧？怎麽老喊我叔叔？我哪里看來老了？真沒禮貌，所以說，我最討厭大學生了。
算了，乾脆跟著上樓，早點完成老哥交代的任務，早點離開，找最適合我這種人的地方放鬆自在。
從車上拿出三大盒保冷包裝的雪藏銅鑼燒，跟著上樓……死小強，幹嘛找沒電梯的公寓？我堂堂成德會的週二少居然得煩勞自己的腳爬樓梯……三層樓？媽的，這樓梯真窄，爛公寓，果然是蟑螂小強會選擇居住的地方。
小強見我跟在他屁股後面，更加害怕……奇怪了，我也沒拿刀拿槍，穿著又稱頭，亞曼尼的西裝呢，他幹嘛害怕成這樣？到了所居住的樓層，他慌張找鑰匙要開門……呵呵，怕成這樣，手居然會抖到沒辦法將鑰匙插進鎖孔……
他不該叫小強，應該叫小弱，真是，看到這種人我就想把他拖到廁所打一頓，訓練訓練膽量，誰叫百無一用是書生？
他一面努力開門、一面小心偷看我，好像我會對他怎樣似的，媽的，我只對美女有興趣好不好……
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門開了……什麽，居然把我擋在門外？好你個死蟑螂，上一次有個妞這樣對我，我就……對，當時我怎樣？好像把她的門踹飛就走了，沒辦法，對一個又哭又叫還嚇到臉上妝都花了的女人，哪還有什麽興趣作賤她？
好，我就等，兩分鐘後門砰一聲被打開。
「你誰呀？我好像認識你，對你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狐狸精小華站在門邊，半眯著眼上上下下審視我，怎麽，好像真沒認出我似的，難道在演戲？
昨天被打上那麽一頓，對他有些忌憚，又知道這小鬼的身手在我之上，所以明哲保身，我跟他保持安全距離，以策安全。
「……哥說你喜歡這家的雪藏銅鑼燒，逼我今天開車到台中買新鮮的，還要我親自送過來……」恨恨解釋本二少來這裏的目的。
狐狸精眼睛大睜，恍然大悟，回頭對躲在後面偷看的小強說：「不要怕，是我認識的人，他不是滿臉橫肉，只是最近過敏，臉有些腫。」
滿臉橫肉？？？？？？
幹，我摸摸自己的臉，好痛，這時才想起來，沒錯，昨晚被狐狸精沒頭沒腦往臉上揍，導致我一張極端有個性的臉青青腫腫，連嘴唇都破了好幾個洞，現在他居然還大搖大擺在同學面前掩飾犯罪的事實？奸詐！
啊，難怪死大學生叫我叔叔，現在我的臉根本難看的要命嘛！可是也不用怕成那樣吧？我不裝模作樣恐嚇別人時，其實還滿和藹可親的。
不甘願的交出手裏的銅鑼燒，正想走，小強這時端了杯開水過來要給我……嗯，死大學生還挺有家教的，會主動倒茶水，我剛好口渴，手要接，結果狐狸精突然不爽，居然搶了我那杯水就骨嘟嘟吞下去。
此仇不共戴天──
小強在旁邊尷尬的笑笑，又回頭要去倒一杯，狐狸精卻擋住他，還對我說：「……我還沒吃飯呢，你親自去外帶兩個大比薩回來……」
簡直是欺人太甚，我立刻生氣地答：「喂，我是看哥的面子才來，你別把我當成僕人來使喚！」
狐狸精不動如山，倒是他後面的小強有些不自在，一副想上前勸架的樣子。
「不去就算了，我打電話讓黑雞買來也一樣……」狐狸精奸詐，居然抬出老哥來壓我。
我氣得很，可是天大地大，老哥最大，我哪敢真去惹狐狸精啊？一見他掏出手機，我慌了，趕緊搖手說：「別打，我去買就是了！」
沖下樓，發動車走人，一邊喃喃咒駡，我對這附近不熟，上哪買比薩？想辦法把車開出巷道，又撞到幾輛停放路邊的摩托車，接著找路邊走路的高中生，問他最近的比薩店在哪哩，那個高中生被我的威嚴嚇到哭出來，邊抖邊告訴我正確的位置。
這裏的人怎麽膽子都這麽小？不解，我看看車子的照後鏡……去，還真是只有滿臉橫肉的豬頭可以形容。
四十分鐘後，我提著兩盒大比薩跟一堆雜七雜八的副食品，再度敲狐狸精的藏身處。
剛洗好澡的小強來應門，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睜著黑亮的眼睛看我，這回已經沒有初見面時的懼怕了，反而笑著跟我打招呼──要是他別一直喊我快遞叔叔，我會覺得這小孩的未來一片光明燦爛。
把手裏的食物交過去，狐狸精就是不讓人輕鬆，又把我叫住，這回出了個更大的難題。
「死人頭，回去的時候，買一個特大號抱枕給黑雞。」邊咬比薩邊交代。
「臭狐狸精，這麽晩你要我上哪兒去買抱枕？」我罵。
「隨便你上任何地方，寢具店啊，家樂福特力屋都有……總之黑雞需要抱枕，你就給我送抱枕過去，他要睡不好，第二天情緒差，倒楣的都是你。」繼續吃比薩，還交代小強也一起吃。
想反駁，可是仔細想想，狐狸精說的是實話，老哥的確說過睡覺時沒抱著狐狸精很難睡……
讓步，反正比薩都買了，多買個抱枕也無妨，我沒好氣地念：「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剛剛光是找必勝客就繞了半個高雄……以後要吃比薩自己打電話叫，知不知道？」
話一說完，死大學生小強已經遞了塊比薩過來，說：「啊，快遞叔叔您辛苦了，一起吃吧？」
我一怔，這小鬼不錯，勤快，有前途，而且還笑得那麽甜，有當人部下的潛力。
可是我沒吃過比薩……這、表面黏糊糊的什麽東西？好好一個中國人，吃什麽洋玩意？還在考慮要不要入口，一杯可樂已經送上來……算了，給他們面子，勉為其難吃……真奇怪的味道……
一面吃一面懷疑，同樣是大學生，狐狸精跟蟑螂給人的感覺怎麽天差地遠？聽說這幾年的教育改革滿亂的，難道因此學生的氣質跟程度也參差不齊？
幸好幸好，我高中畢業後就不升學了，也因此少遭受幾年荼毒。
7
第二天我打電話給老爸報告戰況，他聽到狐狸精離家出走了，嘿嘿呵呵笑的就像大壞蛋──不對，他本來就是壞蛋──還稱讚我幹得不錯。
打心裏覺得他太樂觀了，我在這裏冷眼旁觀的結果，老哥跟狐狸精把這次的離家事件當成增進夫妻感情的加溫劑，兩個在那裏小別勝新婚、天天簡訊來簡訊去玩得不亦樂乎。
今天上午跟著老哥跑到他公司去，一進辦公室坐在辦公椅裏，他就是一臉淫笑，展開拇指神功在手機上打簡訊，我實在好奇，就跑到身後看看他寫了些什麽，內容如下：
「小弟，今天給我回家泡溫泉。」
現在應該是學生上課時間，不過對方很快就回覆。
「臭雞，很熱耶，
只有笨蛋才會跑去泡溫泉。」
我在後麵點頭附和：對，即使秋天了，南臺灣還是很熱，傻瓜才會泡溫泉──哥是不是幾天沒適當發洩，精蟲跑腦袋去減低了智商？
哥繼續回，帶著姦淫擄掠的美妙笑容。
「根據熱即脹、冷即縮的原理，
再不讓槍枝盡情泡在小弟溫泉裏保養一番，
好好摩擦生熱，維持平常的堅度硬度跟尺寸，
以後臨陣會沒法上膛點火射擊。」
我瞠目結舌，天！天！天！老哥的求妻回返哀懇書竟然高竿到這種程度，兼具娛樂及高度隱喻的效果，我平常拿來泡妞的臺詞在他面前簡直連提都不能提……亡羊補牢，趕緊拿出PDA將哥發出去的內容謄錄一遍，總有一天自己用得上。
等我寫完，狐狸精也回信了，再偷看，發現對方在哥的電話裏回了“變態”兩字，之後又寫：
「溫泉池目前休養生息中，
暫不開放，自求多福。」
老哥看完後哈哈大笑，我也跟著哈哈大笑，哥笑完我還是繼續笑──當然會笑，這兩個簡直就是傻瓜嘛！
等等，氣氛不對，我立即收口，回望哥，他正以慈愛的眼神看著我，對，爬蟲類動物的慈愛，還伴著親情，突然覺得南臺灣的天氣真變涼了。
「……阿昱，忘了跟你說，小弟昨晚交代過，今天讓你上甲仙買芋頭霜淇淋……他有指名哪家店，晚上六點整送到他手裏……」
「甲仙是什麽鬼地方？聽都沒聽過，我打算今晚就回北部，不當快遞男。」拉下臉來報告今天的預定路線。
老哥的表情愈加溫柔，聲音也更為低沉：「你要是走錯了商店、買錯了東西、遲到一秒鐘，我就把老媽傳授的分筋錯骨手在你身上重新復習一遍……」
我一抖，立刻跑去找阿至阿誠，要他們幫我找往甲仙最近的路程。
當晚五點四十分，我重複昨天傍晚的行程，提著芋頭冰、百香果冰、芒果冰，又走到小強公寓外敲門。
不爽不爽，從來到高雄、碰到狐狸精後的遭遇都讓我不爽到極點，看看手裏的霜淇淋，覺得自己窩囊透了。
真想立刻找個痞子來揍揍、消耗我的怒氣。
「誰？」門裏傳來詢問，清爽卻稚氣的聲音，知道是小強。
我皺皺眉，這小子一副軟腳蝦的樣子，揍不太下手，於是喝令他：「小強，給我開門，我要找小華。」
「噢，是快遞叔叔啊！」小強把門打開，可抬頭見到我的臉，還是有些怕的樣子，不太自在地說：「小華還沒回來，去忙社團活動了。」
搞什麽，又喊我叔叔？我剛剛照過鏡子，臉明明沒昨天那麽腫了。
把啥一堆的東西放到小強手中，交代：「不在就算了，可是你要作證，對小華說我是在六點整來的，免得我被老哥痛宰。」
小強雖然不懂我為什麽用嚴正的表情這樣要求，不過他看看自己的手錶，也用很認真的態度回答：「……現在是五點五十分，好，我會跟小華說清楚這一點。」
我樂了，這小鬼雖然是我最討厭的死大學生，看來卻乖巧聽話，難怪狐狸精會拿他當出氣筒，的確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好小孩。
好，任務完成，我正要走，結果見他匆匆把東西放到冷凍庫後，也急著跟我一起下樓，我於是順口問：「要出去玩啊？」
想起這蟑螂小強好歹也在高雄念書了兩年多，此地有什麽好玩的應該不陌生吧？我要無聊吩咐他當當嚮導應該無妨。
「不是，我要去打工。」對我突然的問話他嚇一跳，隨即乖乖回答。
我臉沉，打工？唯有窮苦小孩嘴裏才吐得出的寒酸字眼〈純粹是阿昱的偏見，別當真〉，這小子家裏有貧困到需要半工半讀的程度嗎？真可憐，不過人類天生就不平等，貧富不均也不是我的錯。
等走到樓下，看見我的超豪華紅色跑車跟他那輛破爛到快解體的腳踏車相比，讓我突然感激起自己的爸爸，都是因為他年輕時砍倒了許多惡棍流氓、耍槍耍刀跟角頭老大比狠、最後還娶了有玉面女無常之稱、成德會幕後掌權者的老媽，才讓我從小不知人間疾苦，過著富裕奢華的生活。
搖搖頭，我真是幸福，幸福到像是在作夢。
「快遞叔叔，你可不可以先把車開走，我的腳踏車才牽得出去……」打斷我感恩的心情，小強拉拉我手，有些可憐的懇求。
仔細瞧，我的愛車也只不過擋住出入口一點點……其實堵住了整個出入口……能怪我嗎？大樓出入口就這麽小，巷道又狹窄，能停車的空間不多，要怪，就怪當初的建設公司設計不良。
轉頭瞪他，還故意哼一聲，小鬼頭不想活了是不是？居然指責我，還吩咐我做事？
小強的臉又嚇白了，真是，虧他還是狐狸精的同學，怎麽膽小成這樣？我的個性天生欺善怕惡，他愈怕我愈想欺負他。
故意靠近，壓低嗓音問：「……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倒退一步，他眼睛左右轉轉，好像正在找逃生路線，可是看看無路可退，他只好抬頭，跟我正面對上，懇求著說：「快遞叔叔，真的……我……我打工快遲到了……你的車……」
我記得以往在家裏，如果看見蟑螂都會放它自生自滅，不像老哥一見立踩，還會向我誇耀那腳出去的勁道多麽乾淨俐落，扁蟑螂的形狀多有美感，還說趕盡就要殺絕，不可心軟。
可我就是會心軟，沒辦法，看見死大學生哀憐求我，怎麽可能沒有惻隱之心？也不想嚇他了，我聳聳肩，坐進車子裏，點火。
想到了什麽，問：「你家很窮？」
他很訝異，但因此放鬆了表情，搔搔頭，回答：「沒、沒呀，我家還算小康，哥哥姐姐也都有不錯的工作，不窮。」
我臉黑了：「不窮幹嘛要打工？既然還是學生，爸媽給你錢用是理所當然的吧？」
「啊，那樣太遜啦！」他笑開了：「大學生哪有不打工的？除了賺零用錢外，還可以預先拓展自己的社會經驗，不會讓沒知識的人說我們是活在象牙塔里的死大學生。」
這傢伙說的沒知識的人是指我嗎？可惡，他居然有讀心術，知道我暗裏叫他死大學生？蟑螂果然不可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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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狐狸一定還在記恨被陰的事，要我每天帶晚餐跟點心過去小強那裏，擺明瞭挑釁嘛！偏偏老哥也向著他，說什麽長嫂如母的狗屁話，又說見嫂如見兄，我這個弟弟在他眼裏到底算什麽？
心裏的千言萬語，在老哥威脅我不聽話就要開膛剖腹之後，化為一江春水向東流。
今天狐狸精給的難題是什麽？他打電話給老哥說忙完社團又渴又累，吃不下晚餐──明顯撒嬌來著──果然是狐狸精，千年的那種，把哥這只蛇妖迷得是暈頭轉向，妻奴當的無怨無悔。
報應，總有一天會得到報應！
哥掛電話後，表情重新轉為陰狠狡獪的模式，對我吩咐：「你去鼎山夜市買椰奶西米露還有杏仁豆腐……還杵在這裏做什麽？快去，小弟說沒元氣了。」
他媽的，想對老哥比中指！幸虧我是有理智的人，不跟自己的小命過不去，用嘴形氣音在他背後念了些三言五字大悲咒，乖乖開車去買。
為了狐狸精，我的車裝上了最新的衛星導航系統，又跑書店找了幾本高雄大街小巷的地圖跟美食導覽──唉，再待個幾天下去，我會比高雄人更像高雄人。
從老哥居住的公寓地下室開車上路，才剛轉過文化中心，就看見有個熟悉的小鬼身影，在我右手邊的人行道上晃悠晃悠走著，啊，不是小強嗎？這幾天我送點心零嘴過去時，他都打工去了，害我得跟狐狸精面對面，不爽之極。
根據他的方向，我猜他剛下完課要回家去，於是方向盤一轉，霸住慢車道，後面好多人按喇叭我也不管，就挨在龜速般的他旁邊慢慢開。
「喂，上車！」我吆喝他。
看了我一眼，他立刻裝傻，目不斜視繼續往下走，可速度比剛才還快上一倍。
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是不是？居然敢對我週二少視而不見？剛剛後面十幾輛汽車摩托車同時朝我按喇叭，抱怨我擋了他們的路，可能因此小強沒聽到我喊他吧？
再叫：「喂，給我上車……幹你娘，你跑什麽跑？！」
我又驚又怒，這小子聽我再次喚他，居然臉色難看、拔腿就跑？好，居然這麽不給面子，光天化日之下忽視我的命令？好，不把你抓起來毒打一頓我就不姓周！
一個煞車，把我的紅色跑車停在慢車道上，後面那些人也不按喇叭了，直接對我破口大駡，我就邪惡兇殘的朝他們瞪，直接讓他們體驗周家直傳地獄無常的嘴臉──看，多有效？所有車子自動改往快車道去。
轉頭找……小強呢？還在前頭跑……以為跑得過我嗎？小蟑螂根本沒認清現實，雖然溜得快，可光是腳長的程度就不及我，預估我跨跑一步的距離他得用兩步才能平衡。
百米衝刺，不到一分鐘我就揪住他後領，把人抓起來。
「你跑什麽跑？」滿臉怒氣，我咆哮。
死小強居然拿書包遮住臉，顫顫回答：「……大哥，我身上沒錢……我家也窮……你……你放過我吧……」
「混帳，我要你的錢做什麽？」更生氣，這小鬼答非所問。
「啊你不是無特定物件的擄人勒贖者？報紙上都有說，你們會在路上隨意挑個學生抓起來，然後打電話向家人恐嚇取財……」愈說他抖的愈厲害。
「恐嚇取財？你這小鬼把我的等級想得太低下了吧？」氣死了，我繼續吼：「你不是說自己家裏小康，這會怎麽又變窮人了？」
他愣一下，放下書包看看我，想是認出了我的聲音，卻大吃一驚：「啊，你、你是快遞叔叔？你原來那麽年輕啊？好幾天沒見到你，沒想到你消腫的臉看起來更像壞人……」
「我本來就是壞人，這點還用你說？」指著幾十公尺外的慢車道上那輛龐然大物，我罵：「就算認不出我來，從跑車也該知道我是誰吧？死大學生，還說我沒知識，你自己也是沒常識！」
他看看車子，又看看我，小聲辯解：「……我一看到你的邪惡嘴臉就嚇壞了，哪有注意到車子……」
說我邪惡？這形容詞用得不錯，我心情大好，立刻說：「走，上車，跟我去買東西。」
「不行啦，快遞叔叔，我要先把書包拿回家，然後趕到漢堡店打工，不能跟你出去買東西。」他用力搖頭。
居然敢反駁我的提議？我欺善怕惡的本性又復蘇了，他要拒絕我就絕對強迫到底。
「幾點打工？」我耐著性子問。
「還有一個小時，可是我不想遲到，遲到會扣錢的。」小強講到扣錢兩個字的時候，神情特激動。
「有一個小時，來得及，我老哥逼我上鼎山夜市買東西，待會我把車隨便路邊一停，你進去幫我買……不准拒絕，上次有人拒絕我，後來花了幾十萬去做整型手術！」
要對付這種良善小市民，只需兇神惡煞點，他們就會嚇到手軟腳軟，連報警的勇氣都沒有。
果然，他摸摸自己的臉，對整形兩字心驚膽顫。
我獰笑著把人拎上車，順便又對幾個看我欺負良家民男的人擺出惡棍表情，要他們別多管閒事，接著進駕駛座，急踩油門，揚長而去。
看看小蟑螂坐在右邊偷偷看我，眼神無奈無辜又含恨，大大撫慰了我從到高雄來就不斷吃癟的情緒，愉快了，然後問他：「喂，你不是都騎腳踏車上下學？車呢？」
「……被偷了……」更加含恨，他回答。
「你那輛破腳踏車？拜託，別唬我！」我哈哈笑：「依據我目測的結果，就算沒被偷，幾個月後那輛車也會自動解體，被偷才好呢，你連丟垃圾的功夫都省了。」
小傢伙居然嘟起嘴來：「可是我不方便啊，以後上學打工都得用跑的，不但累，還會消耗許多卡路里，伙食費相對增加……這下子想買機車的計畫又得延幾個月……」
我聽出些門道來了，蟑螂辛勤打工原來是有計畫的，不過算計到自己的伙食費上也太誇張了吧？看看蟑螂也沒幾兩肉，居然還學我娘在那裏餐餐計較食物熱量？小家子氣。
等車開到鼎山夜市外，我就是展現自己的囂張本性，把車堵在最熱鬧的地方，要他下去買東西。
「那、那個，快遞叔叔，你可不可以停過去一些？我這樣下車很丟臉耶……」他小心翼翼跟我打商量。
「我開車的人都不丟臉，你丟臉個什麽勁？快去，不是說你打工的地方打卡慢分會扣錢？」這小孩還有待教育。
他聽到後面一句話，立刻想通，拿了我的千元鈔票就溜下車……呵呵，他還真覺得丟臉，把頭垂得低低，不敢迎視從四面八方對我這輛車投來的鄙視眼光，太嫩了，這樣就丟臉，可連當我家成德會的小弟都不夠格。
看他還沒走遠，我又搖下車窗，對他遠端遙控：「欸，小強，再買一份肉圓跟蚵仔煎回來！」
他回頭看我，這下變臉紅了，稍稍點點頭，表示收到，然後躲鬼似的鑽進各個攤位之中，的確像蟑螂。
不到二十分鐘小鬼回來，把交代的一堆西米露杏仁豆腐買回來，當然，加上肉圓蚵仔煎，還問：「趁熱，你要不要先吃了？不過你把車開到前頭再吃好不好？待會員警來取締我們亂停車就不好了……」
我把東西交到他手上，然後開車，順便交代：「這是要給你吃的，打工前吃點東西才會有精神。你要是體力不好，不能善盡狐狸精出氣筒的職責，到最後倒楣的都是我。」
「嗄，給我吃的？」他很訝異：「這……每天都吃了你那麽多好吃的點心，我真的很不好意思耶……」
「羅哩羅唆，要你吃就吃！我最討厭這樣客氣來客氣去了。」罵他：「你乖乖聽話就行，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懂嗎？」
他被我一吼，依舊有些驚嚇，不過這次卻很快鎮定，拿起衛生筷在車上吃起東西來，幾口後，他說：「快遞叔叔你其實跟小華差不多。」
我臉發黑，克制住腳踩煞車把他拖出車子打一頓的欲望，問：「我怎麽可能跟那只狐狸精一樣？你也想上高雄港去游泳是不是？」
他聽不懂上高雄港去游泳有何種深刻的意義，只是回答：「奇怪，你怎麽老叫小華狐狸精？不可以叫男生狐狸精啦……我說像，因為你們兩個雖然有時凶巴巴的，其實個性可愛又彆扭……」
好你個死爛小強，要我別罵小華狐狸精，結果卻用可愛彆扭來貶低我？搞不清楚我的本性跟身分是不是？
今天就算了，下次我要再聽到他把本人跟狐狸精放在一起比較，我就親自把他這只蟑螂給踩扁，然後裱框掛在牆上欣賞個幾年。
9
把死大學生送到他家樓下，要他把啥西米露等等送上樓去，要是晚一些送到，狐狸精傳個簡訊給哥抱怨，我就得到地獄去觀光了。
看小強急急忙爬樓梯，我本來想立刻開車回家，不過想起小傢伙的車被偷，本人又很久沒做好事，就耐著性子等，等了差不多十分鐘，不耐煩到想要上樓去抓人了，他才匆匆現身。
見我仍在，他還真驚訝，問：「快遞叔叔，你是不是要找小華？他正在樓上跟他的雞房東傳簡訊玩呢。」
雞房東？老哥要是知道蟑螂小子喊他雞房東，搞不好會吩咐我送兩顆45口徑的子彈過來給他吃……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小子有做手下的潛能，我先留他一條命觀察看看。
忍笑，正經說：「我不找狐狸精，就等你，上車。」
小傢伙愁著一張臉，兩手緊張的揪來揪去，不知該放哪里：「還、還上車啊？點心買都買了，我真的沒時間陪你……」
真是好心被雷親，我憤怒，大聲喝：「哪有那麽多點心要買？狐狸精又不是一天到晚吃的豬，他要真是豬我挑撥離間計早就成功了……上車！」
上車兩字一說完，小強立刻縮著肩膀坐上車，自動自發綁好安全帶，可憐兮兮看著我，這態勢，我猜，就算真把他帶去賣掉他也不敢吭一句。
欺負善良學生真是很有成就感。
見他乖又不反抗，我高興的回復和善表情，問：「你打工的地方在哪里？我送你去……怎麽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我可是好人做到底，你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就……」
他立刻打斷我的話，怯怯說：「沒有啦，快遞叔叔，我沒不相信你……很近，就在XX路上……我跑步跑十分鐘也就到了，這樣浪費你的汽油，真的很不好意思……」
我哼：「不是說過我最討厭客套來客套去？總之，我說什麽你聽就是了，別跟我說不好意思啦丟臉啊之類無意義的話，聽到嗎？」
他立刻點點頭，當然，處於淫威之下的暫時認同。
繼續，囂張的把車停在他打工那家漢堡店的大門口，生意最忙碌的時段，我這輛令人髮指的腥紅色車一堵住出入口，當場店內店外的人通通用責難的眼神看過來。
沒膽，覺得看不慣就過來挑釁啊，不過，要真有人來找碴，我會立刻喊幾個角頭老大過來把人給揍一頓，當作是替社會重新教育這群人，沒事別強出頭，免得惹禍上身。
小傢伙這回學精了，也不敢要求我把車子停遠點，只無聲無息下車，關上車門前還禮貌的說了句謝謝，接著一溜煙跑進店裏。瞧他急促竄逃的姿勢跟速度，還真像只正被人拿拖鞋追打的蟑螂，嗯，小強？這名字取得真不錯。
看看時間還早，不知上哪兒打發時間……對了，到玫瑰姐的酒店去，她昨天還打電話給我說務必去捧場呢，我猜她只是想從我這裏打聽老哥這幾天怎麽沒去找她，順便旁敲側擊傳說中的情婦。
長夜漫漫，跟美女玩爾虞我詐的遊戲也不錯，玫瑰姐為了討好我，肯定會把最紅牌的小姐叫來，讓我軟玉溫香抱滿懷後，求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想到就做，往上回的酒店去，果然，玫瑰姐一見到我就像挖到寶似的，忙著過來招呼。
「阿昱，要來也先打個電話，我幫你留最高級的廂房啊……」她手指往我胸口點點，半眯著眼仰頭，這風情醉死人了：「阿壬怎麽沒來？他還忙？」
我打哈哈：「哥這一陣子真是勞心勞力〈求狐狸精回來〉，這會還忙著公司裏的事呢〈忙著發黃色簡訊給狐狸精〉，分身乏術，唉……」
靠過來，故意摟著我的手臂，香奈兒五號的經典香水味撲鼻而來──看來玫瑰姐是念舊的女人，難怪對老哥念念不忘──就說老哥瞎了眼，這麽美這麽騷又會在事業上對他有幫助的女人不要，偏偏獨好公狐狸，真是被蛤仔肉糊了眼睛。
對方又問下去：「……不是聽說阿壬養了個情婦嗎？那個女人難道不能幫幫他的忙？像阿壬事業做的那麽大，還是該找個有同樣能力、能在工作上輔佐他的另一半才好……」
來了來了，我就知道玫瑰姐一定會對我洗腦。
裝成聽不懂她的暗示，我一面流覽酒店裏的公關小姐，一面說：「……女人？這幾年哥在南我在北，所以不太清楚……玫瑰姐，道上傳說哥有情婦，你也在高雄，有見過哥帶著其他女人嗎？」
「沒有……」她蛾眉暗蹙：「兩年前他把血麒會的婚事給退掉，還以為是為了我，可是後來我怎麽聯絡他，他都推說忙著開拓事業，不見就是不見……這其中一定有什麽……」
我繼續打哈哈：「哥的想法不是普通人能猜出來的，我也不懂他在南部搞些什麽……玫瑰姐，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你人美又聰明，只要多用點心，哥會重投你懷抱的。」
這下美女可笑了，整個胸部一抖一抖，真是勾人。
「好好，阿昱，這件事上你可要多幫我哦……今天玫瑰姐招待你，想喝什麽酒儘管叫……待會我還讓本店最紅最美的莉娜跟小桃去招呼你，玩盡興些……」玫瑰姐殷勤地說。
當然，這就是我的目的，進入燈光美氣氛佳的廂房，沒多久莉娜跟小桃過來……嗯，身材一級棒，臉蛋夠美豔，尤其小嘴甜，惹得我開心，小費就流水似的賞，還一手抱一個，任她們使勁渾身解數取悅我。
「唉呀，週二少，你不專心啦，不喜歡我陪你？」叫莉娜的小騷貨緊攀著我，一面喂酒過來，一面裝哀怨的問。
我往她們軟嫩嫩的小臉蛋上啪啪各親一口，輕佻地說：「哪有，莉娜跟小桃都漂亮的不得了，又會哄人，我怎麽會不喜歡？」
咯咯笑，笑的花枝亂顫，蹭的我心癢癢，忍不住想著今晚帶哪個出場？不過，有件事得先問清楚。
「為什麽說我不專心？我都被你們迷得神魂顛倒了，怎麽可能分心？」打情罵俏我在行。
這回小桃故意在我懷裏扭扭纖腰，說了：「哼，二少唬我們呢，從進門後你就一直看手錶，十幾二十分鐘看一次……跟別人約了是不是？」
這小妞果然有勁，光倚著我摩一摩，就讓本少爺受不了，不過，她說的話倒有趣，我真的一直看手錶嗎？本少爺又沒事，怎麽會老看著手錶？想著想著，忍不住又朝我的蠔式經典鑲鑽勞力士表看，十點四十分……
奇怪了，老哥也沒規定我回家的時間，卻隱約記得十一點有件什麽事……
喝酒喝的有些暈頭轉向，慢慢想……十一點……好像是死大學生結束打工的時間，今天在車上，他跟我說今天只有四小時的班，等結束打工都十一點了，他會一個人慢慢走回家。
對，他是男孩子，根本不用擔心遭到性騷擾……不過，我是真的聽過有所謂的無差別綁架，有些下三爛歹徒會隨便從路邊找學生綁架，然後打電話給家人勒索十幾二十萬的小額金錢……
小強那麽遜，一看就知道好欺負，從他今天遇上我的膽小樣就知道了，這種人也最容易成為目標。
我心腸一定變好了，居然在這裏擔心起死大學生來。
猛然站起身，害得旁邊兩位小嬌嬌往外摔去，還尖叫兩聲，其中莉娜嗔著：「二少，怎麽了嘛？酒都灑出來了。」
另一個也章魚似纏上來，問：「剛剛不是說要帶我們出去吃宵夜？現在走了吧？」
吃宵夜？沒胃口了，突然覺得這兩個女人嘮叨，讓我不耐煩。
「我想到有緊急事要先走。」不理她們的挽留，我風一般沖出去……不過，酒喝多了，有些昏……幸好我酒量不錯，真要醉倒還不容易。
飆快車到之前的漢堡店，剛好看見小傢伙走出來，還打著哈欠，可能累了，我就把車開到他身邊，喊：「死小強，快上車，我載你。」
他被我突兀的喊聲嚇到，成了驚弓之鳥，轉頭見是我，鎮靜了，問：「怎麽又是你啊，快遞叔叔，很晚了耶。」
「我去辦事，回來剛好見你走出漢堡店……還站著做什麽？不是要你上車嗎？怎麽老要我下命令你才聽？下次見到喊你就自動上來，知不知道？」
想到就氣，我今晚本來真要挑個美女辦事的，怎麽突然就被鬼迷了心竅，跑來幹些毫無建樹的事呢？忍不住琢磨起來，應該是小強這個人有利用的價值，可以牽制狐狸精，哥也說過了，有小強在，狐狸精會把氣出在他身上，對我就會疏於防範。
對，沒錯，在我幹掉狐狸精之前，這小傢伙是很重要的，可不能讓他被壞人綁架走，尤其是像我一樣的壞人。
事到如今他知道違逆我的命令是癡人說夢，認命上了車，然後變臉色：「……咦，快遞叔叔，你喝酒了？酒後開車不行的，被抓到會吊扣執照……」
「我沒醉！」送給他又狠又酷的正字周家表情，為了證明，我立刻加速往前狂飆，小傢伙的臉立刻發青。
真不是普通膽小，下次帶他去飆車，訓練好膽量才能做我小弟。
「慢、開慢點……天，不可以闖紅燈！」小傢伙大驚小怪，眼睛睜的老大：「……啊，快遞叔叔，你居然逆向行駛……」他要暈了。
看蟑螂想要從車子裏脫身逃竄的可憐模樣，我突然有仰天狂笑的衝動，哈哈哈，依照我惡劣的興趣，看他發抖比看美女撒嬌好玩多了。
10
白天又跟老哥到公司轉了一轉，他讓阿至哥對我簡介目前公司的主要業務，除開保全公司外，老哥還設了貿易公司，專職進口業務，另外他看准高雄及附近觀光事業的潛力，早早就投資了幾家五星級大飯店，大大小小的公事忙得他不可開交。
我猜就是這樣，他才會把主意打到親弟弟身上，要我來南部幫他管理事業。
想得美咧，我在成德會裏好好的太子爺不做，每天混吃等死就好，幹嘛來高雄為他作牛作馬？努力工作求取未來的璀璨人生，是小強那種死大學生才會有的夢想。
想到小強，對了，這傢伙今晚又要打工是吧？搞不懂他，怎麽不學學那只狐狸精，被我家老哥養的白白嫩嫩，沒事撒個嬌、鬧鬧脾氣，增進夫妻間相處的情趣就好？有輕鬆的學生生活不過，偏偏要為了什麽社會經驗還是摩托車忙死忙活，何苦來哉？
等等，掌自己嘴，我幹嘛默認狐狸精跟老哥是夫妻啊？要說到他們，也應該是奸、夫、淫、婦！
看看時間又是下午，老哥說今天狐狸精指定要吃滷味，還說中正路上有一家賣得不錯吃……中正路，還好，不是什麽小巷子，只要能方便我隨便在門口停車。
找到那一家滷味店，隨便點了些蹄膀牛筋泡菜什麽的，考慮了下，又帶了兩碗牛肉麵，接著無視目前是下課下班的尖峰時段，東鑽西鑽、亂按喇叭，凡有膽敢擋本少爺車的，我就把頭手伸出車窗外，對前面吼、順便比比中指。
當然，碰到員警我還是會收斂，誰叫黑道跟員警是天敵。
六點左右，三兩下開到小強家樓下，照舊堵住小巷口跟公寓的出入口，然後大搖大擺提著兩個塑膠袋上樓，敲門。
今天是另一個死大學生來開門，是跟小強同租一層公寓的學長，見到是我，立即往後頭喊：「小強，你的快遞叔叔來了！」
我臉沉，怎麽大家都喊我快遞叔叔？我也只比他們大個兩三歲好不好？這幾個死大學生愈來愈沒大沒小，想起幾天前他們第一次見到我時，每個都掏出手機想打110喊員警來，這會居然一點都不怕我，還說我是小強的快遞叔叔？
搞不清楚，我成為快遞叔叔也是不得已，某只狐狸精害的。
「等等！」小強的聲音從浴室傳來，我聽到水聲嘩啦啦，大概在洗澡。
沒幾分鐘他沖出來，只套著牛仔褲，上半身……這個、白斬雞、排骨弟、欠鍛鍊的書生！
像我因為家庭環境的關係，從小就學武，也接受過射擊訓練，再加上老媽嚴格的教導，身體強壯，整身都是精瘦的肌肉，在女人面前吃香的很，所以老天其實是不公平的。
弱肉強食、物競天擇，這小傢伙能活到現在真是奇跡。
「快遞叔叔，小華還在跆拳道社團，會晩些回來，你帶來的東西放著就好，他回來就會吃。」拿毛巾擦乾頭髮，他說。
我隨手拉張椅子過來坐下，說：「我帶了牛肉麵，你吃完再去打工吧。」
他面現為難：「這、謝謝……可是我得去趕公車，沒時間吃飯了……」
這小傢伙，特地帶面給他吃，居然跟我說要趕公車？！！我大怒，從椅子上站起來咆哮：「沒事趕公車做什麽？你不是在漢堡店打工？根本不需要坐公車去吧？」
雖然對我的大嗓門還有些畏懼，不過幾天下來，他也適應了我的惡行惡狀，因此撓撓頭，回答：「不是啦，快遞叔叔，我今天有個家教在前金區那裏，以前我都是騎腳踏車過去，可是代步工具被偷了，只好改搭公車……」
我心情平衡些，還以為他居然大膽到拒絕吃本少爺一時興起買的晚餐。
沒事，我坐回椅子裏，說：「前金區也不遠，你快點把面吃一吃，我開車載你去。」
他呐呐想開口，我立刻擋：「別跟我說些不好意思的狗屁話，小家子氣！我心情好要送你去，你就乖乖被我送，要你吃牛肉麵你也給我吃，不聽話海扁你一頓！」
瞧他的表情一定認為我在虛張聲勢，不可能真的揍他──沒危機意識的小市民，不知道我週二少真的扁過不少耳朵裝聾的傢伙。
他摸摸肚子，食欲戰勝一切，不再羅唆，搬過另一張椅子就霹哩啪拉吃起來，還問：「有兩碗耶，快遞叔叔一起吃？」
「不餓。」我鼻孔哼一聲，說。
他嚼了口牛肉，又說：「噯，這牛肉麵真的很好吃，不吃可惜……小華還有段時間才回來，到時面都糊了，不好……」
說著說著他把另一碗捧到我面前，陪著笑說：「你吃。」
奇怪，拒絕不了……
算了，反正沒事，看他吃也無聊，那就陪著吃……嗯，還真好吃，留給狐狸精浪費了，乾脆自己吃到肚子裏，也算暗中報一箭之仇。
唏哩呼嚕三兩口吃完，小傢伙立即遞了杯水過來，嗯，看他機伶，我不免讚美幾句：「你這小鬼有前途，好，畢業了到我成德會來，做本二少的隨身小弟，以後吃香喝辣飛黃騰達絕對不是夢。」
「嗄，隨身小弟？不行啦，我要當老師，不能作小弟。」他看來不太領情，然後又好奇的問：「成德會是快遞叔叔家裏的公司嗎？聽名字好像慈善事業……」
「好你媽個死大學生，頭一次聽到有人把慈善兩字冠到說我家成德會上頭！」忍不住捏緊拳頭，想好好教訓一下這個沒見識的象牙塔里人。
他被我急欲殺人滅口的氣勢嚇到了，嚅嚅囁囁問：「……很像嘛……難道是類似基金會的機構？猜錯了用不著生氣啊……」
當然氣啊，我家……我家……該怎麽跟死老百姓說明我家事業的性質？想半天，我義正辭嚴回答他。
「聽好了，死蟑螂，我家是公理與正義的代言人，連員警都不能介入執行公權力的神秘單位；路見不平就拔刀相助，順便酌收一些服務費；凡是各地出現爭端，我家也會出面擺平，接受過幫助的機構也就每年獻上一點金錢，聊表感激之意……」
他懂了，滿臉崇拜：「就說是慈善事業了……」
雞同鴨講。他是好人家的小孩，沒聽過成德會是理所當然的吧？他要明白了我家是臺灣第一大角頭黑幫，搞不好……搞不好真的不敢吃我買的牛肉麵……
等以後再慢慢教導他，老這樣不知世事不行的。
說著說著他慘叫一聲，求我：「快遞叔叔，時間要來不及了，你不是說要送我去家教學生家？」
對厚，吃著聊著時間過的特別快，我起身拉著他就下樓走，然後，當然，順便展現一下我在車水馬龍中開快車、搶人行道、隨意變換車道、還有將各個交通標誌當裝飾品的驚人絕技。
等到了他家教地點，他腿還有些抖，顫顫跟我要求：「謝……謝謝……下課後我會自己搭公車回去，快遞叔叔你……你先回家休息吧……」
什麽？！！我還沒說要來接他回家，他居然敢先拒絕？好，死蟑螂，膽子居然大了？愈是不要我來接我就死也要來接！
「家教時間兩個小時是不是？兩個小時後我會過來，地震颱風都會過來，不准你先搭公車走！」無意義的威脅，可是絕對有效，尤其對小強這種人。
他聽我那樣說，反而放鬆了，笑說：「……這時候怎麽可能有颱風？氣象局也沒發警報啊……如果快遞叔叔的車不開那麽快，也好……」
看他笑的人畜無害，我突然覺得老是對他凶巴巴的不太好。對，我幹麽特愛威脅小強？一定是吃飽了撐著，把他當調劑身心的玩具。瞧，我現在不就得意開懷，吹著口哨開車回老哥那裏，路上對別人罵三字經的次數都比往常少了許多。
11
等著接小強的兩個小時怎麽打發？去酒店或舞廳玩都嫌時間不夠，還是先回去老哥那，順便問問目前他替老爸在南部布的樁如何了。
一定沒問題，老哥那麽厲害，是我們周家之光，多虧了他，從小就把爸媽的焦點給抓住，大事找不到我，小事用不著我，所以也沒人多管我，無災無難消遙長大，現在，老爸老媽就算想多加些責任在我頭上，也來不及了。
老天爺待我真的不薄，當然，若是沒有那只從中作梗拐了老哥的狐狸精更好。
回到老哥的公寓裏，看見阿至阿誠戰戰兢兢，我覺得奇怪，就問：「你們怎麽如臨大敵啊？李孟冬有動作了？哥呢？」
阿誠對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把我招過去，偷偷說：「昱少爺，不是李孟冬有動作，而是李孟冬的妹妹下手了，老闆在對面房間氣的要命，正在考慮要不要叫我們殺過去。」
「李孟冬的妹妹？沒聽過六合會有這號人物啊……女流之輩能搞出什麽名堂？」我擺手不屑地說。
阿誠繼續八卦：「李孟涓是華少爺的同學，她以前一直住在北部的親戚家，氣質跟一般的黑道千金不一樣……」
狐狸精的同學，不也是死蟑螂的同學？我有興趣了，追問：「你們說下手是怎麽回事？難道她為了李孟冬去暗殺狐狸精？」
阿至阿誠對望一眼，憂心忡忡答：「更慘，那位李小姐很哈華少爺，總是找機會接近……剛剛小力傳回來的消息說，華少爺跟李孟涓在小強家附近喝咖啡……」
「你們說狐狸精偷人、偷的還是李孟冬的妹妹？哈哈，這下有好戲看了，呵呵，嘿嘿……」我大笑，狐狸精慘了，他絕對不知道老哥懲罰背叛者的手段有多恐怖，比滿清十大酷刑還嚴厲，哼，斷手斷腳根本小意思。
哥的兩死忠手下趕忙阻止我，說：「昱少爺，別笑太大聲，要被老闆聽見，你真會吃不了兜著走……」
我立刻閉嘴，心裏卻想著，爽、太爽了，狐狸精死到臨頭，不用我想辦法教訓，他就自堀墳墓，待會小強家樓下搞不好會上演一場喋血槍戰……等等，哥會不會遷怒到小強身上啊？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紓解壓力的玩具，可別被老哥給斃了。
可我又很想看熱鬧，不知道李孟涓是什麽三頭六臂的人物，居然敢打我哥他老婆的主意？
對阿至阿誠交代：「你們真要過去殺狐狸精跟李孟涓，記得打電話給我，我要看熱鬧。」
阿誠轉頭問阿至：「……老闆不可能殺了華少爺……你猜他會不會宰李孟涓？」
阿至沉吟好一會，回答：「一個月薪水跟你賭，老闆會假大方，裝作不在意這件事，等華少爺畢業後，再將李孟涓神不知鬼不覺流放到外國，然後安排個老頭子娶她……」
我反駁：「不可能，老哥才不會放任自己戴綠帽，我跟你們賭，等會他一定要你們直接把那對狗男女綁起來揍一頓，丟到深山裏去自生自滅……」
以前老哥曾經看上一個女的，結果那女人偷偷跟某牛郎來往，老哥就是如法泡制，把那兩人手腳打斷。現在老哥很疼狐狸精沒錯，可是老婆偷人就是不可饒恕，要是輕饒了他們，男人面子往哪里擺？
阿至阿誠偷偷笑，奇怪，笑什麽？
不管了，我先去接死蟑螂，回來順便觀望一下他家附近的環境，要是苗頭不對，有引起槍戰的嫌疑，我立刻帶小強遠離戰區，免得被老哥的怒火波及。
等時間差不多，我就開車到小強家教的地方，這小孩已經在路口處等我……他是不是怕我把車停在他家教學生的屋外，會受到家長側目？以為這點鬼心思瞞得了我嗎？哼！
以後再想辦法整人，現在我只打算去他家附近看熱鬧。
之前我講的話他有在聽，看見我車停下就動作迅速鑽進來，還面帶希望的求：「叔叔，這裏是市區，我想……你車速不要太快比較好……」
我瞪他，這小子，居然教我如何開車，不要命了是不是？
他還繼續問：「……快遞叔叔，你該不會有色盲吧？怎麽看見紅燈綠燈都裝作沒看見呢？你真的有駕照嗎？」
好心情立刻不見，吼他：「我十幾歲就開車到處飆了，哪輪得到你指導我開車？什麽色盲？老子我健康的很，什麽缺陷都沒有，你眼睛是裝飾品嗎？」
被我這麽一罵，他整個人立即往右邊縮，緊靠車門，然後偷偷看我，表情還很無辜，害我有了欺負蟑螂後的罪惡感。
算了，開慢點就開慢點，遇到紅燈也自動踩煞車……不是聽他話，我只是不希望被人誤會自己有色盲。
一路上就沒跟他說話了，也不知道說什麽話，直到車快要開進他家巷口前，經過某家咖啡店門口時，他低呼一聲：「啊，是小華跟李孟涓！」
一句話讓我想起重要的事，車速放慢轉頭看，右手邊一家開放式的咖啡店裏，果然，狐狸精跟一個穿白衣裙的女孩子對坐喝咖啡，氣氛不錯，兩人還聊的特愉快，我冷笑，狐狸精果然是狐狸精，天生愛招蜂引蝶，這下可犯到老哥大忌了吧？
再細看，李孟涓居然是個氣質派大美女，阿至阿誠到底有沒有騙我？這麽一位千金大小姐怎麽可能是六合會李孟冬的妹妹？
等車子開過咖啡店，突然聽到小強喃喃說：「……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什麽意思？」我問。
他沒想到我會發問，愣了一下才回答：「也沒什麽啦，李孟涓對小華有意思，全班同學都看得出來，不過小華老是裝傻，好像他心中早就有喜歡的人了。」
這時我已經把車停在他家樓下，拉了手煞車，又問：「你怎麽知道狐狸精有喜歡的人？」
「小華長那麽好看，身手又強，好多學姊學妹愛慕他呢，不過他都沒意思，能推就推，可以躲就躲，反而跟他的雞房東感情好得不得了……我猜……」
說到這裏，他突然臉紅，慌張的否認起來：「……沒、沒、我沒亂猜……」
此地無銀三百兩，這小鬼也沒多笨，隱約知道狐狸精跟我老哥有一腿。
好像講到禁忌話題似的，他低頭匆匆開門走出去，連平常會說的謝謝兩字都忘了，我不在乎，載他是自己奇檬子的問題，不過在他開車門的一刹那，我感覺到附近不對勁──
好像六千年的天山蛇妖正帶著滾滾妖氣盤旋而來。
一定是老哥，全世界只有他才擁有這樣邪惡的殺氣，看來真的忍不住，要來擒滅狐狸精……對了，他殺狐狸精是他的事，可別誤踩我最近養的小蟑螂。
趕緊下車，捉住正在爬樓梯的小強，喊：「等等！」
他停下，幾階之上俯視，對我突然逮住他有些個愕然：「快遞叔叔？」
我又看看附近，沒錯，老哥的妖氣我從小聞到大，感覺熟悉極了，他人正朝此地而來，我立刻對小強交代：「聽我的話，待會回到家裏就躲到房間別出來，要是聽到奇怪的聲音，比如說鞭炮或是警車救護車，也不可以好奇出來看，知道嗎？」
他一臉的莫名其妙：「有空襲警報？」
我忍不住了，往他頭敲下去：「這麽晚了誰陪你玩空襲警報？是千年蛇妖往這裏逼近，愛惜小命就聽我的話，躲上去！」
他揉揉頭，臉都皺成小包子了，這、這麽可憐做什麽？我打的很輕啊。
「好啦，聽你的話，我今晚也不出門了……千年蛇妖……快遞叔叔真是的，我才不相信這世上有千年蛇妖呢！」說著說著，包子臉也笑開了。
變更乖，這小傢伙，好，既然聽話我以後就不打他，明天還帶晚餐來給他吃。
看他上樓，我放心了，自己也趕緊把車子開遠一些，停好，還停在剛好能看見咖啡店跟小強家樓下的地方──唉，剛剛應該先買個望遠鏡，才能把老哥教訓狐狸精的精采鏡頭一個不露收歸眼底。
也沒多久，狐狸精看著李孟涓坐上某輛私家轎車後，悠悠哉哉往小強家去……奇怪，哥呢？怎麽還不叫阿至阿成把狐狸精抓起來？
咦，停下來了，狐狸精看哪里？公寓大樓旁有什麽？他好像正朝樓旁的防火巷說話？啊啊啊，撲過去了？跟誰抱在一起？他到底有幾個老相好？
不對，瞧那附近盈滿的邪惡氣氛，不用猜，肯定是老哥。
沒搞頭了，我想，看兩人抱的難分難舍的樣子，老哥根本砍不下他，真失望……算了，往好處想，原本該有的喋血事件和平落幕，至少不會波及到樓上那群死大學生。
回家回家，洗完澡喝一小杯洋酒好助眠，這時阿至阿誠回來，賊賊看我。
「狐狸精回來了？」我冷哼，問。
「回來了。」阿誠往對門的方向看一眼，又對阿至說：「……我先把老闆明天上午的行程挪一挪，他跟華少爺一定會睡到中午才起床……」
阿至搖頭：「老闆憋一個星期了，加上剛剛看見李孟涓的怨氣，我看華少爺不會那麽好過……明天下午的預定事項也儘量排開，我們能處理的先處理。」
這兩個手下居然忠心又貼心成這樣？難怪老哥說他們是心腹。
阿至突然轉頭向我，說：「昱少爺，願賭服輸，別忘了稍早我們打的賭，賭金是我一個月的薪水，你直接拿現給我就好，零頭不必了。」
可惡，我被算計了！這倆傢伙原來是在我面前演雙簧，引人上勾來著！
12
昨天晚上平白無故輸了好多錢──我哪知道阿至的薪水這麽高？難怪他跟阿誠兩個對哥死心塌地，原來是利之所趨。看看一大疊千元鈔票送出去，阿至阿誠分贓分的不亦樂乎，我自己氣的要死。
就是氣！氣到輾轉難眠，等下半夜才睡著，第二天醒來都近正午了，醒來仍舊憤恨難當，雖然老爸給我的零用錢多到用不完，賭輸心裏就是不爽，這些錢要是送給小強買摩托車多好？
嗯，不好不好，騎摩托車是肉包鐵，那小子遜咖一隻，路上開車技術跟我一樣好的又不多，騎上馬路穩死。
不准他買摩托車，真買了我也開車把它撞扁撞爛，證明馬路如虎口這句話。
梳洗過後穿戴整齊，盤算盤算，今天星期六，要上哪兒玩？北部的豬朋狗友都打電話問這幾天我野去哪里，小百合也在語音信箱裏留下她甜甜嗲嗲的聲音，笑駡我怎麽不去她酒店捧場？還有好幾通是老相好們打來的，千篇一律，都在埋怨我不約她們出去玩。
都是酒肉朋友，我知道，跟他們只有一起玩樂的交情，女人們也都是看在我花錢大方的份上，才對我表現出依依不捨、百依百順的樣子，有什麽不懂的？
他們是打發時間的好良伴，一來我不像哥整天忙，二來爸媽也習慣放任我，若不找些娛樂排遣時間，日子很難過。
想了想，拆散老哥跟狐狸精似乎不可能了，乾脆回北部去，過以往頹靡的生活，反正狐狸精已經回到哥身邊，我也不用再擔任快遞叔叔的工作，要知道，每天都得去那麽一趟，感覺窩囊透頂。
想想，堂堂成德會的週二少，就算沒什麽真本事，光成德會這三個字在背後撐腰，道上哪個兄弟敢不給我面子？結果到高雄來處處吃癟，還得了個快遞叔叔的綽號，這要被北部那一票朋友聽到，准被笑到半死。
怨歎、順便開冰箱，看看有沒有什麽吃的……奇怪，客廳裏的阿至阿誠慌亂些什麽？看阿至用手機氣急敗壞講事情，我好奇的走出去，邊喝牛奶邊奇怪他們怎麽失去了以往的從容。
沒多久，阿至沖到門口，阿誠則臉色難看，走過來對我說：「昱少爺，壬華公司出了點不太好擺平的事，怕會牽連到成德會……這幾天你最好避到他處去……」
哥的公司怎麽可能出事？他一向小心，公司又純粹是正派經營，一點都沒用到以往成德會的勢力跟關係，也沒聽他說有資金運轉不良、營運不善的問題，怎麽搞的？
不過身為黑道份子唯一的好處，就是處變不驚，臨危不亂，隨時隨地都作好跑路的準備，瞧，哥已經從對面沖過來了，瞧他篤定的臉色，我估計不管是什麽危機，他都已經胸有成竹，知道該怎麽應付。
再怎麽說，老哥都是蛇妖轉世，世界上哪有人惹得起他？
〈有的，比如說老闆跟小弟。〉
老哥的眼睛有些紅，閃著急欲噬血的渴望，恢復了從前成德會中陰狠的模樣，慘了，是誰把這魔王的本性喚醒的？就算是親兄弟，我也受不了他可怕的妖氣……就照阿誠說的，躲開好了。
正要走，老哥叫住我。
「阿昱，這幾天低調些，立刻離開這裏，別讓調查局找上你……今晚……」他在我耳邊吩咐了一些事。
我呆了：「真有嚴重到……需要用到他？」
他拍拍我的肩，點頭，接著又把阿至阿誠叫到跟前，緊急迅速交代事情。
真的嚴重了，我想，那個人的存在唯有爸媽姐哥跟我知道而已，那麽，幸好我在這裏，可以安全確實的把那人帶過來。
我知道老哥這回遇上的事比想像中嚴重，連調查局都出面……哥現再是正當生意人，而我還隸屬成德會，的確，兩人得先撇清關係才行，我現在就走。
也不打招呼了，拿了屬於自己的東西就離開，先跑到地下室把紅色囂張跑車給開到附近的公用停車場寄放，蓋上防塵套，然後打電話給高雄成德會支部的負責人尤大哥，要他另外給我調輛車。
等拿到新車鑰匙，看看時間才下午兩、三點，我打電話給阿至，詢問目前哥的情況，結果──糟，而且是糟天下之大糕，老哥公司進口的貨櫃被查獲挾帶毒品，他現在已經被拘提，很快會被送到地檢署法辦。
可惡，調查局的人太小看哥了，哥哪會搞進口毒品這種小技倆？他真要幹，會直接到毒物原產地建立都市、成立工廠、布好銷售管道，成為毒品之王，而不是在這裏進口個幾百斤幾千斤賺小錢。
被誰害了？老哥那麽厲害的人……李孟冬？這兩人以往就一直鉤心鬥角，最近哥又一直挖他的樁腳，對方使這種手段也勢在必行，果然狠，六合會的少幫主，居然將了老哥一軍。
我在電話裏交代阿至直接派人殺了李孟冬，反正壬華保全裏面訓練了那麽多神槍手，養兵千日用在一朝，要不我上陣也可以，可是阿至阻止我。
「昱少爺，你還不瞭解老闆嗎？以老闆的行事手段，他絕對不會一槍給李孟冬個痛快，而是……哼哼哼……」
這個死阿至，跟在老哥身邊久了，連他冷笑的方式都學個徹底。
不過，被他這麽一提醒，我也冷靜了，哥本來就是那種報復心重的人，今天李孟冬搞他這麽一次，改天十倍的懲罰加諸其上就順理成章，瞧，上回六合會被滅成那樣對方居然還沒學到教訓，可見人要找死，老天爺也莫可奈何。
想是這麽想，其實我心緒紛雜，老哥如今不自由，遠在北部的成德會想必也亂成一團吧？別看爸有時會沉著臉念哥幾句，其實他很依賴哥，我也一樣，覺得倚靠許久的支柱突然不見，心裏不踏實。
懷著心事邊走邊想，抬頭，這個臉黑啊，我居然走到……就算習慣成自然也沒這麽快吧？
居然走到小強家樓下。
為什麽我會走到這裏？低頭想了想，一定是哥要我低調些，我為了不暴露行蹤，自動自發跑來這裏，藉著死大學生作掩護，免得引起黑道白道的注意。
原來如此啊，人在危難中就會發揮出預料之外的能力，我也一樣，腦袋變得比以往靈光，知道找最適合的地方躲──那麽，為了不浪費這麽好的主意，我決定順其自然、順理成章往樓上去找小強。
今天星期六，學校不上課，死蟑螂會不會跑去打工？我敲敲門，沒人應……好，再敲……又沒人應？老子火大了，這裏平常都有人在，不是小強就是其他兩個學長，怎麽今天給我搞空城計？繼續敲，敲十下，更火，直接一腳踹！
爛公寓果然配備爛門，這一踹，門鎖就爛了，沖進去，空盪盪──
人都死到哪去啦？！！！
13
大出我意料之外，平常總有一、兩個死大學生飄蕩來飄蕩去的平價公寓，這會居然毫無人氣……鬧鬼了這是！
其他兩個房間門緊閉，小強的卻大敞，真是沒危機意識！既然本少爺來了，就勉強巡視一番，跑進他房間看看……嗯，蟑螂窩挺乾淨的，合格，將來收他做小弟的時候，就讓他專職打理我的住所。
電腦沒關機？扣五分，這種會透露個人資料的東西得隨時注意被人侵入，要在我們成德會，老哥早就把這種小弟開除了……不，開除還好，搞不好會懷疑他是警方派來臥底的探員，打死後滅口再埋到荒郊野外都不無可能。
我就沒那麽殘忍，頂多戳瞎他兩隻眼睛了事。
繼續檢查內務……書桌上的透明壓克力墊下，亂七八糟擺了好多相片，大部分是他跟同學們在風景區的合照……等等，那不是我最討厭的狐狸精嗎？竟然跟小強兩個勾肩搭背，還笑的那麽開心？
礙眼極了，那個把哥的魂都勾走的死混帳！
把相片抽出來，順便找找黑色油性筆，我要把狐狸精的臉給塗花，然後送給老哥看！
不行，得深入思考一下，這張照片要是流落老哥手中，哥因為嫉妒吃醋殺了狐狸精的可能性有多少？根據過去兩星期的經驗來看，答案是0%，倒是宰了蟑螂的機率高達99.99%……
還是把相片放回原位。
繼續看其他相片……小強這傢伙還滿受同學歡迎的，每張相片都是他跟一堆同學的合照，大部分是被其他死大學生推擠在畫面正中央，笑得一個陽光型，跟見到我時的龜孫子模樣完全不同。
這就是大學生活嗎？跟我處的世界完全不同，回頭想想，老哥也念過大學，可他就沒這種笑鬧瘋狂的相片留下，我猜，他就算拍照，也沒人敢站在他身邊搶鏡頭。
黑道的環境裏久了，我們自有一套生活方式，包括不留下私人性質的相片跟資料，這是保護自己的方式之一。
慨歎一陣，視線重新回到桌面，小強笑起來還不錯看──幹！那女孩子是誰？怎麽跟這只死蟑螂靠那麽近？女朋友？這小子哪有本事交女朋友？軟柿子一枚又無膽，哪有女孩子會喜歡他？
不可以貽誤這女孩的幸福，我於是找到一隻黑色粗頭美工筆，把女孩子的頭像給塗抹掉，接著放回原位裝作沒這回事。
後頭出現了細微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小心逼近……跟蹤來的敵人？我手臂伸直，滑出用特殊道具收藏在右手袖中的小型手槍，猛地轉身對準侵入者的心臟，喝斥：「不准動！」
對方果然不敢動，手裏抓著打算要砸我的木頭椅子，眼睛則盯著我手裏的小玩意，一瞬也不瞬，照舊臉色蒼白。
「他媽的，死小強，進門幹嘛不發出聲音？」知道槍枝對一般老百姓的和平心靈會造成多大的衝擊，我唰一聲把槍收到薄外套脅下的口袋處，裝成沒這東西，順便罵他。
「我我我……」我了幾聲後，他驚魂已定，說：「門被破壞，我以為有小偷闖入，所以……」
「真有小偷闖入，憑你一個能對他們做什麽？這時應該先報警，報、警！打110，讓條子替你出生入死，懂嗎！」繼續罵，趁機教育。
「對、對喔，我一時害怕，都忘了要報警……」他籲口氣，把手中的椅子放下，手還拍拍小心臟好幾下。
「害怕忘了報警，卻又膽敢抓椅子進來要揍我？你這腦袋瓜怎麽想的？」我翻白眼，有點無力。
他嘿嘿傻笑，自己也不好意思起來，可是笑容又隨即定住，問：「門怎麽會壞掉？我出去才十分鐘啊……難道是快遞叔叔你……」
懷疑的眼神向我射來，我瞪回去：「這什麽爛門？輕輕敲幾下就壞了……你跟那兩個死大學生當初租這公寓花多少錢？嗄，六千？這麽小又這麽爛還要六千？去把房東叫來，我幫你跟他談，要他降價，順便過來修修門……」
他忙搖手，慌張地說：「不用啦，快遞叔叔，六千塊錢已經是附近這一區最便宜的，不必降……那個門，我、我請人過來換個門鎖就行了……」
我繼續吼：「連門整個換掉！那麽薄的一層木板，連只貓都防不了，找間門窗行，要他們立刻派師父過來施工……不，還是換個不銹鋼門，我出錢……」
他一聽到我會負責出錢，安心了，上前兩步說：「普通的門就好，叔叔，你別激動，我們這裏住的都是窮學生，沒有值錢物品，小偷也不會來，剛剛……剛剛都是我太緊張，才……那、我先打個電話給房東說要換門……」
蟑螂跑出去，沒多久提了個七加十一等於十八的超商袋子，先請我坐下……我看看，只有床比較軟，就一屁股往上坐，他又從購物袋裏拿出一杯什麽給我喝，然後才打電話。
「柯先生，我是陳銘強，跟你租房子的師範大學學生……對……我不小心把這裏的門給弄壞了……根據租屋契約要賠錢？我自己出錢換過新門好不好……」
原來小強的全名是陳銘強，難聽又俗氣，他爸媽是怎麽取名字的？全家都需要再教育，不過，聽他講電話的遣詞用語都太客氣了，都沒聽過人善被人欺這句話嗎？我不耐煩，搶過小強的電話，黑道太子直接上陣。
「喂，你就是房東是不是？我？我小強的朋友，你立刻叫人來裝新門……什麽，星期六找不到師傅？你要讓一群學生在沒有門可以保護的情況下度過今晚嗎？你知不知道現在社會治安有多不好，啊？想試試看嗎？我現在就可以叫十幾二十個流氓到你家站崗……」
房東也是欺善怕惡的那種，一聽我說話江湖味重，立刻唯唯諾諾起來，忙不迭保證立刻請師傅過來量大門尺寸。
把電話還給小強，發現他看我的眼光又有些不同了，加了點崇敬景仰之意，還讚歎著說：「叔叔裝起流氓真像。」
哼，哪需要裝？我本來就是正牌的高級流氓。
解決一項事了，還有問題，我又問：「其他人都死到哪去了？我把門敲壞了都沒人應，還以為這裏變鬼屋。」
「啊，周休二日，學長們都回家去了，我就不行，家裏遠在臺北，光是來回就要花一天，所以乾脆留這裏打工，等寒暑假才回家。」
「搭高鐵一趟頂多一個半小時，哪會遠？」我質疑。
「票價太貴了，來回一趟比我的房租錢還貴呢。」他皺眉回答。
說的有理，我都忘了他其實是個窮學生。
喝著他剛剛放在我手裏的什麽？類似冰沙的東西……小孩子喝的飲料，也只有小強這種學生才會買……也不錯喝就是了，冰冰涼涼，讓心情好起來，就問他今天怎麽沒去打工？
「今天漢堡店的排班在上午，我下午就沒事了，打算要看學長租的X戰警，所以剛剛跑去買思樂冰跟爆米花……才離開一會呢，快遞叔叔就來了，下次要來你先打電話給我，我會等在家。」
說的有理，我立刻掏出手機要他報電話號碼，順便把自己的給他，說任何時後都可以打電話過來。
「叔叔叫做周昱啊，昱這個字有光明照耀的意思……」從表情就知道他認為這個字跟本二少的形象不配，卻還硬是想辦法做個轉圜：「啊，這是叔叔的爸媽在你出生時給予的期許吧？希望你保持正面光明的人生觀。」
「不是，這是我有陰陽眼的奶奶排過八字後，算出來最合我命格的名字，說我的本命缺少光明，需要有太陽伴在身邊，才不會誤入歧途，受牢獄之災。」我回答。
他點點頭，然後欲言又止……搞什麽小飛機？我把眉頭一擰緊，放出個殺人的訊號，他一抖，立刻乖乖坐到我身邊，神秘兮兮小心翼翼地問。
「叔叔，剛才……你是不是拿了把槍？是真槍？你的身分是情報員還是臥底警探？」
早知道他會害怕，卻沒想到還會亂猜？我只好輕咳一聲，回答：「不是真槍，是玩具槍。」
「可是好像真的……而且你拿槍轉過來的姿勢好帥，跟電影裏演的那樣……」他眼裏又射出崇拜的光芒了。
真是夠了，這死小孩，我開快車時他嚇的那個孬樣，簡直像三魂七魄各去一半，怎麽看到槍指著自己又不是這麽一回事？
不過他稱讚我帥，果然有眼光，做小弟的入門基本功拍馬屁他已經學會了。
很得意，摸摸他的頭，卻還是故意恐嚇：「我說是玩具槍就是玩具槍，要是多嘴的話，當心我滅口你。」
無辜的表情點點頭，可那一雙骨溜溜的黑眼珠就一直在我放槍的脅下處轉來轉去。
14
沒多久有裝潢行的老闆過來丈量尺寸，然後對我們說師傅到別處施工，得等明天才能過來裝門。
小強愁眉苦臉看著我，說：「啊，既然這樣也沒辦法，還好，我們這裏沒住女孩子，把原來的門扶起來遮遮，一晚很快也過去了。」
他想的開我可想不開，有威脅人的機會怎麽可以放過？所以我撥撥電話，打給成德會高雄支會的負責人。
「喂，尤大哥，我阿昱……有件事還請你來幫我搞定……對，我把朋友家裏的門給弄壞了，請裝潢行的老闆來，他居然說沒人手，明天才能把新門裝上……」
我一面講電話，一面極盡兇狠盯著那個老闆，暗示他要是現在敢走的話，我打斷他兩條腿──老闆心有靈犀的釘在當場、動都不敢動。
「你要派青龍小隊來？那有一百多個人哪……不需要，我哥交代最近要低調些，把你手底下比較閒的叫過來……這裏是住宅區，不准帶噴子，會嚇到善良百姓……」
把小強家地址報給尤大哥後掛斷電話，我又瞪裝潢行老闆一眼，說：「我派人送你去找師傅過來，免得你牽拖……警告你，要是師傅說個不字，我有的是專家把人架過來……」
所謂的專家，指的是綁架專家──老闆臉上豆大的汗粒證明他聽懂了我親切的說明。
讓老闆在壞掉的門口站崗，我把小強拉回房間，繼續看他那台17寸電腦螢幕裏的X戰警……金剛狼，這外號取得不錯……他手上那延伸型的短刃也炫，改天讓會裏的器械專家幫我弄一個……誰在拉我袖子？
「叔叔……」小強反坐在木背椅子上，興趣盎然看我，一隻手擱在椅背上，上頭是他那顆腦袋瓜，然後另一隻手扯著我。
「什麽事？」回一句，眼睛繼續回望螢幕。
「我很好奇耶，你究竟是做什麽的？外表看起來是個大壞蛋，講話也很流氓，可是……」小小心心地問。
「我本來就是流氓，有什麽好問的？」我不耐煩地回答。
「你是小華的朋友，怎麽可能會是流氓？」他沒被嚇到，反而抓著椅子靠近坐床上的我：「上次你說你家是公理正義的代言人，所以我猜……」
搞了半天他沒懷疑我的出身，還是拜狐狸精所賜？我好奇他到底會怎麽猜我？
「你一定是臥底警探啦，特地南下來辦案子的……啊，你不用承認，我都瞭解，因為我哥也是員警，很多事就連親人都不能說的……」他笑的就摸到大獎似的。
我瞠目結舌幾秒後，立刻問：「你哥是員警？哪個單位的？」
他仰頭想想，回答：「嗯……臺北市刑事組的吧？我不太懂你們的單位編制……你剛剛說什麽青龍小隊，也是警方新成立的單位？」
你們的單位編制？看樣子他真把我當成爛條子一路的，真是污辱人到家，抓他過來揍一頓好了。
瞄一瞄，看看他身上哪個地方可以讓我練拳頭……不能打頭，他要變笨以後不能當手下……肚子胸腔？這、排骨成那樣，誰忍心揍得下去？手腳瘦巴巴，輕輕一折就會斷，打下去都沒成就感……屁股是有些肉，可捏下去他會說我變態……
罷罷罷，留他一命，養肥點再揍。
安全起見，繼續逼供：「你哥叫什麽名字？」
「陳毅心。」講到哥，他可開心了，臉上放著光：「我看過他打靶，好帥，跆拳道柔道都上了段，人又帥又有男子氣概……快遞叔叔你拿槍的姿勢跟他一樣，很有男人味呢，好羡慕……」
搞半天死小強不怕我拿槍是因為有這個前提在？他那個哥哥算什麽鬼東西？居然拿我跟他比較？陳毅心？沒聽過，應該是個小警員，撼動不了我成德會。
死小強見我沉思，又問了：「你認識他吧？都是勞苦功高的人民保母，你又是從北部下來的，搞不好真見過……」
「沒有！」吼。
他可愈來愈不怕我了，聽見我吼，反而笑咪咪小聲說：「我知道我知道，叔叔的身分要保密，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小華知道嗎？」
開玩笑，狐狸精要知道死蟑螂把我誤認成爛條子，我臉往哪里擺？太丟黑道的臉了。
所以，我把臉沉下來，用超重低音恐嚇他：「死小強，我真的是流氓，要是再聽到你說我是員警，我殺了你！」
眼睛大睜點點頭，表面上看來聽從了我，不過觀察他眼睛滾啊滾的，小腦袋瓜裏大概正在編織我為了任務不得不否認到底的悲苦心情。
愛作夢的小鬼，改天得讓他認清現實有多麽殘酷。
就在這時，客廳之外傳來了喊聲：「昱少爺！昱少爺！」
我大搖大擺走出去，哼，瞧本少爺面子多大，尤大哥親自出馬了。尤大哥的派頭倒真的大氣，黑色西裝的前頭扣子都沒扣，露出裏面的花襯衫，大敞的胸口上掛著指頭粗的金項鍊，袖口露出手臂上的刺青，後頭則列隊十幾個絕非善類的兇狠人類。
「尤大哥，不過是件小事，你怎麽親自來了？啊，這就是裝潢行的老闆……」指指依舊在旁僵立的老闆：「我朋友家裏的門壞了，可是老闆說他的師傅要明天才有空……」
尤大哥立刻冷眼問老闆：「……現在師傅有空了吧？我派兩個小弟跟你過去接他。」
老闆就算本來有苟且偷安的打算，一見到尤大哥的陣仗，也懂得順應時勢的道理，立刻搓著手對我們陪笑：「不不，不敢浪費大哥們寶貴的時間，我這就立刻給師傅奪命連環叩，就算他正在替總統做木工，我也立刻要他過來！」
可見我還不夠惡，這老闆要真的精明，不用我喊兄弟來，他就自己安分打點了。
趁著老闆打電話罵師傅若不來就開除的時候，尤大哥過來，小聲在我耳朵問了幾句老哥的事，我要他靜觀其變，等老哥的指令。
尤大哥瞭解，不再多問，只是看看我身後的小強，問：「昱少爺的朋友？」
「對，尤大哥，我人不在高雄的時候，你幫我多關照他一些，這小子糊塗又膽小，真讓人放心不下。」愈說愈氣，忍不住回頭往蟑螂頭上敲一下，教訓這個有哥哥當員警，結果遇事時連110都不會撥的傢伙。
被我這麽一擊，他又把臉皺成小肉包，抱著頭，無辜地用眼睛詢問怎麽了？我反瞪他大驚小怪，手勁那麽輕，臉有必要苦到這麽難看嗎？害我都有罪惡感了。
咦？罪惡感？這東西一向與本少爺絕緣，最近卻常常出現，怎麽搞的？
算了，幹嘛跟死小孩計較？我看看天都黑了，於是對尤大哥說：「我跟小強出去吃頓飯，尤大哥，你留兩個小弟幫我看門就行。改天上來總部，別忘了找我，我請你喝酒。」
「客氣什麽呢，昱少爺，在南部有任何事你儘管吩咐，我隨傳隨到。」他說。
我點頭，心知肚明，尤大哥這麽厲害的一號人物之所以對我百般客氣，不是因為我有能力、對我心悅誠服，而是我背後有老爸老哥撐腰，這也是身為太子爺的好處之一吧？
把小強一拉就出門往樓下走，本少爺肚子餓了，蟑螂應該也是，晚上我又有活兒要幹，得補充能源才行。
「想吃什麽？」回頭問小強，結果發現他還頻頻向樓上那群兇神惡煞探看，雖然眼裏帶了些畏懼，不過好奇占了大部分心思。
把他用力扯過來，罵：「別看了，那些壞人看久了眼睛會爛掉……不相信？不相信我說話的人身上都開花了……」
「嗄，什麽意思？人的身上怎麽會開花？」他被我的說辭吸引過來，重新將注意力放我身上。
「那些不聽話的人都被我送到某個安祥和樂的環境裏，身體與大自然合而為一，與生長的土地永遠息息相關，有小鳥在上面唱歌，有花朵於其上生長，替地球多製造些氧氣，造福人類的下一代……」
說了那麽多，主要是向小強解釋，違逆我的頑劣之徒都變成堆肥了。
「……快遞叔叔，我現在覺得你是注重環保議題的傳道士耶……真的好好玩哦……」他又崇拜我了：「難道……難道你真是神職人員，剛剛那些都是被你感化過的流氓？」
「不是！」生氣的快速否認，繼續說：「我肚子餓，找個地方吃飯吧……你想吃什麽都可以，我請客。」
他偷偷觀察我臉色，大概發現我不是真的生氣，也就沒再把我的身分亂猜下去，隨口說了間餐廳的名字，然後乖乖跟在我身邊走。
跟小鬼一起散步的感覺挺不錯的。
[[i]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4-11-3 13:00 編輯 [/i]]
sui3190 2008-8-15 20:53
[table=100%,#FFFFE6][tr][td][size=9pt][發帖際遇]: [url=http://ds-hk.net/event.php]sui3190買了一輛小破車, 花了現金24Ds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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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吃過飯回到小強的住處，老闆經過我家小弟們的一陣關愛後，千鈞一髮之際找到師傅，以打破金氏世界紀錄的速度裝了新門，人還不敢走，一直等到我回來，才發著抖將新鑰匙交給我。
我一看鑰匙只有三支，破口大駡：「這裏有三個人住，房東自己也要一支，你這老闆是怎麽當的？連算數都不會……」
小強立刻伸手接過鑰匙，說：「沒關係啦，我明天去多打幾支來……老闆，新門加上工錢總共是多少？」
老闆正要開口，旁邊兩小弟對他怒哼一聲，立刻低頭：「……不、不用……」
搞不清楚狀況，我是有格調的流氓，怎麽可能在這種事上欺壓善良老百姓？
「多少錢就說多少錢！幹，不說是不是？小弟們，把老闆跟師傅帶去愛河洗個澡，冷靜冷靜，一定會想起這塊門板值多少錢。」
老闆在一秒鐘之內說了個價錢，還強調不收工資，純粹性服務，我讚賞他為民服務的精神，打開皮夾刷刷抽了紙鈔付清，然後跟挾著尾巴逃走的他們說再見。
雖然他們一點也不想再見到我的樣子。
想了想，又拿了兩張鈔票給一旁勞苦功高的小弟們，給他們吃宵夜，順便幫我跟尤大哥道個謝，兩三下打發回去。
終於，門鎖上，公寓裏只剩我跟小強兩個人。
「快遞叔叔真是厲害，幾句話就讓老闆給我們優待，連工錢都免了……」小傢伙望高山似的瞻仰我：「過幾個月我去買機車，叔叔陪我一起去殺價好不好？」
機車？我斜睨，怎麽可能讓他買機車？真買了我也教唆手下把它給偷走。
「……明天早上先去打幾支新鑰匙……學長跟他們的女朋友就要四支，房東一支，我也要兩支……」小強邊看著手裏的鑰匙邊算著。
什麽？小傢伙說了什麽？
「你要兩支鑰匙做什麽？你有女朋友了？」我兇狠的質問，想到下午相片裏頭被我塗黑的女同學。
他臉一下紅起來：「沒、沒有，我還沒有女朋友，是小華說要留一支給他，以後雞房東敢偷喝玫瑰奶茶，他就離家出走到我這邊來……」
狐狸精撈過界了，居然擅自將本二少的休息站歸為他的地盤？我冷笑，狐狸精沒機會過來了，我哥那個妻奴早將北中南三地的佳麗給戒掉，只愛聞狐騷味，真是變態兼沒遠見！要我，才不會為了一棵樹，放棄整座森林。
搶走小強手上一支鑰匙，交代他：「狐狸精不需要這個了，給我，以後我無聊時會過來檢查你的內務，免得你做我的小弟失格。」
他倒沒意見，只是聳肩笑笑說：「我說過將來要當老師，不能做小弟啦！叔叔真是的，想常常過來就說一句，鑰匙我也會打給你，你是我跟小華的朋友，又不是壞人。」
最後兩句話一定是諷刺我，誰是他跟狐狸精的朋友？誰又不是壞人？認不清身分的蟑螂，我是……這個、我是什麽？總之，不是叔叔，也不是朋友。
再說，我也不是那麽想常常過來，只不過這裏離老哥家近，基本上本少爺把這裏當行宮，對，就是這樣！蟑螂又是我新養的昆蟲，我見不得他瘦巴巴，得加緊養肥一點，免得人家對黑道多所誤解，以為流氓除了砍人外，還會虐待動物。
沒錯，就從今天開始，我得看著蟑螂確實無誤吃進早午晚三餐外加宵夜一頓，絕對不許他為了存錢而虐待自己肚子。
心情又好了，要他把下午還沒看完的X戰警繼續播放，並且規定他陪我一起看。
沒多久，小傢伙手機響起，他怕打擾我看片，跑房間門口處接聽：「喂……阿亮？什麽事……明天？明天我下午家教，上午漢堡店有班……晚上可以啊……真的？真有你的，文藻的女生耶，我要去，算我一份……」
我耳朵豎起來……不是故意偷聽，他講話太大聲了，把電腦的音效都給蓋掉，不聽都不行。
喜孜孜跑回來，又一屁股坐回原來的椅子上，去，瞧表情就知道，小蟑螂春情盪漾。
「看、看什麽啊，快遞叔叔？」見我死盯著他不放，他也彆扭了，問。
「明天晚上有事？」不招我要他好看。
他大方說出來，眼睛裏有小星星一閃一閃：「阿亮辦了個連誼，對象是文藻的女生呢，那個學校的女學生個個都漂亮，要是能找到女朋友就好了。」
我不屑：「女朋友有什麽好的？我十幾二十個在北部，煩都煩死了，送你幾個。」
「叔叔那麽有能力，交女朋友當然容易啊。」他說著說著又害羞起來：「我條件不好，從一年級起就追了好幾個，可是每個都失敗……這次希望能成功……」
「失敗？」我用力拍桌子：「你又沒缺手缺腳，眼睛嘴巴也都長在該長的位置上，為什麽會失敗？你都追些瞎子啊？」
暴怒再暴怒，居然有女人敢嫌棄我家蟑螂？
小傢伙撓撓頭：「她們都說我不穩重，沒有安全感，不適合當男朋友，現在都成了別人的女朋友……」
我看不過去，大聲問他：「喂，人家這麽說你，你怎麽都不生氣？要我，統統拖出去揍一頓，還拿刀子把她們整容一番，賣到日本銀座去……」
他開心起來，以為我在說笑。
「沒什麽好生氣的啦，他們會這麽說就一定是事實，沒關係，人家說男人的行情會隨著年齡看漲，以後我一定會變的比現在更穩重，更有男子氣概，就像叔叔你跟我哥一樣。」
這小子倒是挺看得開，好，等我找到不錯的美眉就介紹給他，不過他現在還嫩，社會經驗不足，得在我身邊磨練個十年才能放出去跟母蟑螂交配。
影片放完已經是晚上十點半，時間正好，我得出發了。
「這麽晚了還去哪里？」他詢問。
「我去接個遠親來高雄，你先睡。」我整整衣衫，順便和平慈愛的叮嚀他：「明天下午我會趕回來送你去上家教課……敢拒絕我就扁你。」
他想到我出神入化的開車技術，高興到臉都綠了：「不、真的不用，我還是搭公車……」
「搭公車容易碰到色狼或變態，不可以！」
「叔叔講話愈來愈有趣了，我是男孩子，不會碰上色狼。」發綠的臉苦笑。
哪是開玩笑？我國中時期就因為好玩，邀了幾個狐群狗黨上公車去偷摸女孩子屁股，清秀的男孩子我也摸過，不過，老實說，女孩子屁股的手感還是比男孩子舒服。
他福至心靈，立刻又補充：「我想起來，學長回家去了，我可以用他的腳踏車，沒問題的。」
等下我叫個小弟過來把腳踏車給偷走。
16
近午夜，我一個人開車往南部某個偏僻的小漁港去，那裏住著我母系的一位遠親，論輩分年紀，我必須喊他一聲表哥。
表哥年輕時不學無術，沉迷於賭博，二十歲就把他那一份家產給輸光了，欠下南部某高利貸的幾百萬，無力償還，就在即將被角頭老大抓去賣器官時，他逃到我成德會，希望我家幫他一把。
哼，十賭九輸這句話都沒聽過？我家開了好幾間地下賭場，賺的就是他們這種人的錢，他們想不透，輸愈多愈想翻本，卻不知道賭場裏處處老千，隨便一個不起眼的傢伙就有可能是扮豬吃老虎，常常一個晚上就將某些人的畢生血汗錢給騙了。
不過，賭博還真是要靠運氣跟膽識，像老哥，他仗著藝高人膽大，常常參加飆車競賭的活動，自己不但下場比，還讓阿至阿誠去設賭局，常常一晚賺上個幾百萬，好羡慕。
講到賭，讓我想起幾天前輸給阿至阿誠的那筆錢，氣死了！
回頭講那個笨蛋表哥：本來他來我就打算轟出門，欠一屁股債還希望我們幫他去跟地下錢莊嗆聲？行有行規，那間地下錢莊是南部另一位角頭大哥的事業，大家各取所需相安無事，才不會為了一位小小遠親打破平衡。
可是老哥在看過表哥的長相後，阿沙力的願意替他還債，還幫他把老家的房子買回來，每個月給他一筆生活費，不准他再涉足賭場，低調生活，隨時隨時接受哥的徴召。
哥之所以這麽做是有原因的，因為，表哥有一副跟老哥一模一樣的相貌。
由此可知，老媽說我名不符實根本就是罵錯人，看，有人頂著跟老哥一樣邪惡的相貌，還不是照樣癟三俗辣到底？哪比得上我？我至少還會虛張聲勢唬唬人。
沿著海岸線開，夜裏車少，我就愛飆，而且不知怎麽搞的，心情有些糟，讓我飆的更快，過了楓港後，往右轉往某個偏僻的小漁村，沒多久，我敲開了表哥的門，他已經等著我了，可能老哥已經交代阿至打過電話聯絡。
他的住處連老哥的心腹都不知道，所以哥才臨危授命，要我親自過來接，以免出差錯。
雖然心裏早已有底，可是乍然見到同樣邪惡殘忍的面孔，我差點要把老哥兩字叫出來了，幸好立刻鎮定，畢竟，分身少了正牌天山蛇妖的六千年妖氣，降不了我。
「表哥，這就走吧？」鑒於本人不知為何心情亂糟糟，也懶得寒喧了。
表哥沒說什麽，乖乖上了我的車，知道我要帶他往哪兒去。
所謂養兵千日，用在一朝，老哥以往因為身為成德會右護法的關係，總防著哪天被警方找到小辮子，所以養了個同相貌的人，一旦出事就可以使用李代桃僵之計，讓表哥代替坐牢，自己則留在外面繼續主掌大局，將不利的局勢翻盤。
可笑的是，哥在成德會裏沒出過紕漏，卻在淡出黑道的兩年之後被人栽贓，落入可能的牢獄之災，現在我知道他的打算，讓相同相貌的表哥代替自己被拘禁，一切由律師代言，自己則跑出去，進行一連串的報復行動。
我一面開車，一面替六和會的李孟冬哀悼，誰都可以惹，就是妖怪不能惹，讓我家的大魔王復活，就是他死路的開端。
奇怪，心情依舊亂七八糟，我好像爲某件事不舒服，可是又不知道是為哪樁。
大概是累了，等會把人交給阿至哥後，我要到家裏投資的五星級飯店裏睡覺，那家飯店位在高雄市區內，經理跟我熟得很，等會兒打電話給他，留間總統套房給我住幾天。
淩晨回到高雄市，將車停在跟阿至約好的隱密地點，將人交給他，接下來的事我幫不上忙，不過當此之際我也離不開，總希望能聽到哥成功出來的消息。
還是煩……奇怪了，夜貓子的我不過一夜沒睡，怎麽就暴躁起來？
車繼續開，尤大哥給我的車保養的不錯，聽引擎聲低沉有力，油門踩放之間還不見滯緩，外型卻不囂張，正適合打算低調一陣子的我……嗯，好車……
我怎麽開錯路了？
文化中心？不會吧？可這牌樓……揉揉眼睛，果然沒看錯，好多老人家正在中心裏散步打太極拳……嘖，我幹麽開回來？難道太想念老哥和狐狸精了？飯店明明在市區另一邊啊！
算了，車既然開到這裏，我就去驗收尤大哥的手下有沒有照我交代的辦好，把小強家騎樓下的腳踏車統統扛走。
空空如也……哈哈哈，有效率，騎樓下好清爽啊，連原來躲在那裏的野貓都跑得不知去向，我一定要尤大哥他好好獎賞那幾個手下。
暫時心滿意足，我又重新掉轉車頭往預定的目標飯店去，剛剛已經用電話聯絡過經理了，他狗腿的替我留了間最貴最高級的房間，當然，香噴噴的軟床是我目前最需要的，這下心情總該好起來了吧？
不對勁的是，總覺得有東西梗在心頭，讓我不爽，可是直到閉眼睡下，就是想不出到底有什麽讓本少爺不爽到極點。
下午一點半，枕邊的電話響了，是飯店的摸你叩……不對，是下午叩，我淩晨進來時交代過經理這個時段喊醒我……好像沒睡飽，繼續睡……
跳起來起身洗臉刷牙！差點忘了小傢伙三點要家教，我說過要開車載他過去，可不能食言而肥，做大哥總是要給小弟豎立說話算話的典範，他才能有樣學樣。
衣服還是昨天那套，也不行，都皺了，沖到樓下精品店刷卡買新衣服新鞋子，派頭要有，不能讓蟑螂看見自己邋邋遢遢的模樣。
這年頭，形象很重要，要小傢伙對我心悅誠服，表裏功夫都得做足。
看看時間很趕，本少爺就發揮過人的本事，在假日下午的擁擠車潮裏衝鋒陷陣，包括大聲按喇叭要前頭別慢吞吞擋路，紅燈黃燈一概回應世界大同的精神，統統當成綠燈，還要所有的二輪車閃遠點，二少我要佔用摩托車專用道。
聽說外國人來到臺灣都對本地人的開車技術甘拜下風，那是當然的，看我貢獻了多少力量？
噗嚕嚕停在熟悉的小巷子裏，看見小傢伙正從騎樓跑出來，我立刻吼他：「喂，跑什麽跑？不是說我會開車來嗎？」
他一見到我，有些害怕又有些高興，卻還是上了我的車，可憐兮兮道謝：「叔叔，還好你有來，我們這棟大樓遭小偷，樓下的腳踏車摩托車通通被偷走了。」
我很和善的拍拍他的肩，說：「沒關係，反正你的早就被偷走了，別人家的被偷也不關你的事。」
他垂下肩膀，說：「我已經打電話給兩位學長，他們是四年級，課少，明天上午才會回來，要我先幫他們報警……」
聽到員警兩字就討厭，我咆哮：「報什麽警，啊？不用報，我請朋友幫你們找！」
小傢伙眼睛又閃亮亮了：「真的？我就知道，叔叔比派出所的員警還厲害，你是因為臥底到犯罪集團裏，所以知道誰偷了我家樓下的車吧？」
天啊，這蟑螂也未免太天真了吧？到現在還認為我是好人？也不想想，犯罪集團怎麽會偷那些破爛腳踏車摩托車？把他拐了賣到外國去還有可能。
正要開口教訓他的不知世事，他看看手錶，又說：「叔叔，還是麻煩你載我上前金區……開慢點，真的，我今天不趕時間……」
小傢伙用可憐的表情巴巴哀求，看來真的無福消受我風馳電掣的開車快感。
開慢些就開慢些，先用時速60公里慢行，以後每載一次就悄悄多加個5公里，他總會習慣的。
難怪老哥說好的手下不容易找，找到了也必須用心去訓練，還必須讓他們對主子心悅誠服，現在我懂這道理了。
死小強要是不對本二少這麽用心栽培他而感動，我絕對砍死他。
17
趁小強上家教課的時候，我跑去百貨公司添了更多衣物跟用品，哥發生了這麽大等事，讓我有在高雄長期抗戰的打算。
電話裏跟爸說了這兩天的事，他也知道目前情況嚴重，跟阿辰留在總會裏嚴陣以待，還宣佈整個成德會進入緊急戒嚴狀態。
緊急戒嚴？沒那麽嚴重吧，被他說的好像要打仗似的，無論如何，會裏很多事我插不上手，爸也要我暫時待南部，隨時聽阿至阿誠的差遣。
爸是不是本末倒置了？我是二少爺，哪有哥的心腹來差遣我的道理？可是想一想，我也不太會動腦筋，阿至阿誠也比我來得有用，本人閒差一個，偶爾降級當當跑腿也是可以。
再說最近跑腿跑上癮了，特別愛買些點心吃食給蟑螂，像現在，我在百貨公司逛著逛著無聊，除了自己的東西外，還跑到地下室的美食廣場及超市買了聽都沒聽過的零嘴甜食，提著兩大塑膠袋，跟我黑道太子爺的形象太不合了。
我是不是生病啦？
猜想是因為老哥被抓走的影響太大，導致本二少失心瘋了起來，做了一堆以往從沒做過的事情，包括買一大盒外國進口的貝殼形狀巧克力。
懶得想下去，會頭痛，等時間一到我就跑去接小強，在車上問他跟啥鬼阿亮連誼的時間及地點。
小強一面回答，溜溜的眼睛一面盯著我方向盤後面的時速表，確定指標移動的幅度還在容許範圍內：「七點，在漢神百貨附近的一間小吧裏……叔叔，如果你有事就去忙，阿亮說他會騎摩托車載我過去。」
死阿亮也是小強的同學，我就知道，跟狐狸精同一班的死大學生都專門找我碴，現在居然還越殂代庖來訓練我未來的小弟？
唉，搖頭，這個叫阿亮的年輕人怎麽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呢？明明未來就有大好的前途，卻偏偏要犯到我頭上，為了表示本少爺的落落大方，今天半夜等手下們把他架過來時，我會很慈悲的讓他選擇自己喜歡的死法。
順便請尤大哥來場演習好了，最近成德會不太安定，我認為本會應該來辦一場擬真的黑道幫派火拼演習，爲往後的突發事件做好應變的準備……時間定在今晚七點半，地點……小強剛剛說的地點不錯，就那裏了。
至於連誼，我破壞定了，沒人愛的死大學生才會去參加辦家家酒似的連誼。
「叔叔，很難得看你這麽開心呢，想到好事情了？」聲音從右邊傳過來。
「從昨天我就心情壞到現在，怎麽可能會開心？」往小強橫一眼。
「你明明在笑嘛，笑的特別愉快。」小強努力研究我的表情：「兩個小時前叔叔還堵著一張臉，好像誰欠你錢，可是現在又想開的樣子，笑的很開心……」
那當然，事情找到解決方案了，我就是看不得蟑螂去聯誼──他那麽嫩，搞不好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這樣一個肉腳還是讓本少爺訓練過後再放生出去，免得丟臉。
…………
……等等……
……有哪里不對勁……
…………
可惡，原來這就是本少爺心情不好的原因？我為了他把麗娜小桃那麽美的小姐都丟下了，他居然不知我用心良苦，還跑去找女孩子約會？
做人手下的不能體會上意，失職失職！
……還是有哪里不對勁……
奇怪，真是奇怪，我幹嘛為了他去聯誼生氣？大學生到處參加活動很正常的，尤其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想要有女友陪伴天經地義，我在北部時，每晚沒事還不是會隨機叩個女朋友出來玩樂？
難道高雄的風水不良，讓我小氣起來，見不得別人家好？
或者狐狸精恨我上回陰了他一招，偷偷在那裏學打小人，害我整天魂不守舍的，失了本二少向來有的泱泱大風，還因為無聊之故，把整個心思放在某只小蟑螂身上？
八九不離十。
沒關係了，我已經知道自己不對勁的理由在哪里，不過小強依舊是我手下人選的No.1，我只要大度一點，別把他管得太嚴格，讓蟑螂受不了逃走。
「……叔叔，專心開車……啊，到了。」他搖搖我，把我的魂給抓回來。
我回神，停好車。
「噢、啊、你下去吧……等等，我買了很多點心，你必須給我吃完……」我說著也下車，提著兩大袋小朋友零食陪他上樓。
「好多！」他咋舌，眼睛睜得大大，表情有夠滑稽。
「慢慢吃，吃不完放冰箱，帶到學校賞給狐狸精吃也可以。」我沒好氣的交代，順便暗罵自己居然錢多無處花，買了一堆沒營養的食物。
小強笑了，我懷疑他是因為想到往後幾天可以靠這些點心乾糧過活，喜不自勝。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男人家就應該要多吃點蛋白質長肌肉，難怪他到現在都還是排骨弟──我明天帶他上目前住的飯店餐廳裏吃些海陸大餐好了，給他補補體格，培育成可以為我出生入死的好手下。
想通了，我要回去睡覺，反正有個鬼阿亮會過來載他出門，我幹嘛累自己？
不知道阿亮的騎車技術好不好？要是路上摔個跤、把我家蟑螂給磕破了皮啊毛的怎麽辦？
蟑螂可是我未來的重點目標培訓體……
「我開車載你去！」沖口而出。
他慌張搖手：「叔叔，我知道你累，真的，不敢再煩勞你……不是怕坐你的車……」
又一個此地無銀三百兩！小強對我的開車技術還是感動到會發抖，害本人腦筋發熱，又蠻橫起來：「我晚上沒事開車逛逛，順便讓你搭便車，不准說不聽到沒？我痛恨聽到別人拒絕我的話！」
擺出周家世代相傳的可憎面孔，據說其恐怖的程度連地獄閻王也不如〈說這句話的人已經被我前幾世的祖先給滅了〉，我就不相信小強敢搖頭。
他當然沒辦法搖頭，因為我怕他搖頭搖得太用力，脖子扭到，於是自己雙手直接定住他的頭，熱心的壓一壓，直接替他出力點頭了。
有始還要有終，連他回程的時段我都給包下，不准什麽斑紋跳蚤的女孩子跳到小蟑螂身上。
18
星期一上午，大牌二少我還窩在飯店軟軟的被窩裏睡著，手機響，吵死了，不想接。
響了十聲，停頓，沒多久又響……找死啊！這回非接不可，才會知道是哪個兔崽子打擾本二少的香甜睡眠，我好拿刀過去砍人。
由地獄擷取的嘶音透過話筒送過去：「恭喜你中獎了……你得到免費的豪華閻王級地獄體驗招待卷一張……」
電話那頭聽到誇張的倒吸氣聲音，然後，年輕稚氣的男孩子開口：「……對、對、對不起……我、我打錯電話……」
「小強？」我精神立振：「你沒打錯，是我周昱。」
「啊、這、我還以為……叔叔聲音啞啞的，我是不是吵醒你了？」小傢伙小心問。
「沒，我已經醒了。聲音沙啞？喝杯熱咖啡就正常了。」我表現的精神奕奕，才不讓蟑螂看扁，不過我還是擔心：「你第一次打電話給我，發生事了？」
「沒、沒……啊，有啦，學長他們要我打電話跟你說聲謝謝，叔叔真的好厲害，人面也廣，今天早上我們下樓時就發現，前天晚上被偷的車子通通回來了……」
聽得出來小傢伙對我滿懷濃濃的崇敬，看來蟑螂的心已經被我收伏一大半，真有成就感。
「好，回來就好，不過我警告你，本少爺一向為善不欲人知，你可別給我大聲嚷嚷，有些事情閉嘴對你有好處，知道嗎？」
醜話先說在前頭，我讓小弟們偷車又還車這件事要宣揚開來，被警方查覺不對勁，循線追下來，老哥又要罵我好大一頓。
「瞭解，叔叔，我會交代學長們不多說話，免得你臥底的身分曝光，有生命危險。」他開心地說。
小傢伙又異想天開，把我當成007情報員。
順著他的話接：「對，要是我的身分曝光了，很多人會被滅口的。」
「不會不會，我一定守口如瓶，不讓叔叔跟自己被滅口。」小傢伙煞有介事的保證。
他肯定沒聽出來我的言下之意，我說要滅口，滅的可不是自己跟他的口，而是其他聽到消息的黑幫黑社會的悠悠眾口。
想想，要是邪惡周家二少被死大學生誤會為詹姆士龐得的笑話流入黑道世界裏，我面子往哪里擺？也為了不讓成德會的名聲被拖累，我一定大開殺戒，把膽敢笑我的其他黑幫給毀了。
死小強到現在都還沒自覺，他只要隨口一句話都能引起江湖上的腥風血雨。
又聽小傢伙繼續問：「……叔叔，那，我的腳踏車……有沒有辦法……也回到我身邊？我好想它……」
「來不及了，你那輛車早就被解體，送到廢五金回收場去了。」駁回請求。
「噢……」他好失望：「……那就算了，叔叔，你忙吧，我下堂課的鐘聲響了，得上課，掰掰。」
「等等，今天晚上還打工嗎？」我忙問。
「沒，今天沒排班，叔叔沒事就過來玩吧，我借到X戰警的第二集，學長說很好看，你來，一起看比較有趣。」他說。
呵呵，小傢伙會主動邀我了，有前途。
「我帶晚餐過去，一面吃一面看。」怕他又吃垃圾食物，我趕緊交代。
結束通話，看見窗戶外藍天白雲，突然覺得今天日子不錯，一定是黃道吉日。
下午，以電話聯絡阿至問問老哥的情況，他只說一切順利，要我別擔心，然後突兀地掛斷電話。我也不生氣，目前風聲鶴唳，凡事得小心，他防範電話被竊聽是理所當然的。
這麽說來，老哥應該已經用移花接木之計出來了？他神通廣大，阿至阿誠又能幹，買通拘留所的人、讓替代的表哥進去蹲監是輕而易舉的事，接下來的事，我相信老哥搞得定。
有個太能幹的兄弟也不太好，讓我閒閒沒事做，只好跑下樓找經理，要他傍晚時分請本飯店裏的藍帶大主廚幫我做兩個便當，豐盛些，順便帶瓶紅酒……等等，紅酒不必了，小強又不是我以前那些女人，營造氣氛後灌醉帶上床滾一滾了事……
不對，我腦筋昏頭了，小強又不是女人，我只是找他聊天看電影兼打發時間，耗掉長夜漫漫……當然，小強若是女人，說不定我就……
呸呸呸，說不定我就什麽？那麽瘦巴乾癟的一隻公蟑螂，本少爺不想試，也不屑試，倒是拿來當寵物真的不錯，有趣的寵物，要他這樣不敢那樣，又不會隨地大小便，講話也有意思，發抖的時候更好玩，膩不了。
本少爺就大發慈悲，暫時養他好了。
19
南臺灣的天氣果然不是蓋的，天天都熾焰囂張，不過，依我二十幾年來浸淫在老哥威脅下所鍛鍊來的直覺看，白雲雖然光耀，太陽雖然煜煜，卻隱隱有黑暗勢力籠罩的陰暗氣氛，充斥在高雄的天空下。
不用說，老哥六千年蛇妖的邪氣擋不住，漫溢於港都的大街小巷，我知道，目前他一定躲在市區某個角落裏。
這幾天我也過的輕鬆愉快，在自家的飯店裏優遊過活，上午睡到飽，下午打電話給阿至阿誠，含蓄的問些壬華公司的情況，偶爾也打回成德會，問問老爸會裏現在狀況如何，李孟冬本人又使了些什麽手段？
除了栽贓給老哥之外，六和會基本上沒什麽大動作，但是大家心知肚明，他正在位下一次的更大襲擊作準備。
我反倒不擔心，老哥老爸以下每個人都能幹，見多識廣，根本沒有本少爺插手的空間，我從很小就熟諳能者必定多勞的道理，既然那麽多人強出頭，我就心安理得過我太子爺的生活。
所以說，見到小強他們那群死大學生整日過得忙忙碌碌，替未來多所規劃，我真是有些不以為然。
晚上的時候無聊，我卻已經討厭上夜店了，玫瑰姐的酒店也沒去光顧，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提不起勁……深思了一下，大概過去在北部時，夜複一夜同樣玩樂的方式早就膩了，來到南部缺少酒肉朋友的推波助瀾，連帶讓我對找女人也興趣缺缺。
幸好養了只蟑螂，才不致讓我的生活太過無聊。
每天晚上我都規定由本人接送他打工，害怕路上哪輛不長眼的車輾了我的寵物；晚餐陪著一起吃，養肥他，免得觸感不太好〈奇怪，為什麽我會考慮到觸感？？？〉，最重要的原因是，可以從他那裏間接探聽狐狸精的狀況。
先說了，不是我關心狐狸精，實在是阿至阿誠表面上都裝作跟狐狸精毫無關係，可是他們又常被主子詢問對方過得好不好──阿至阿誠知道我常往小強這邊跑，就拜託我旁敲側擊，好隨時回報老哥，讓他安心。
哼，這種舉手之勞的任務舍我其誰？為了老哥，我也就勉強自己往蟑螂窩鑽，而且多多益善。
今天晚上跑前金區接了人後，我要小強陪著吃宵夜，他也沒拒絕。
認識久了，發現小強對任何人都隨和，沒戒心，跟誰都能輕易打成一片，這也是他一開始就對我不設防的原因吧？不太好，這種人最容易被人騙了。
再者，照我的長相跟極度蠻橫的性格，一般好人家的小孩對我會忌憚是正常的，不過，蟑螂好像比較怕坐我的車，加上他已經徹底摸熟我的個性，知道我面噁心善，早就習慣了。
最近好像還有爬到我頭上的趨勢，比如說，開車的時候，他居然要我禮讓行人。
有沒有搞錯？禮讓行人？照我的規矩，路上所有的行人在聽到我汽車美妙的喇叭聲之後，就應該自動自發滾開才對，同等的道理適用於其餘摩托車四輪車包括十輪拖板大貨車，哪有我禮讓他人的道理？。
就連路上碰到戰車行進，我照樣喇叭催催，超車了事。
「叔叔，不行啦，本路口禁止左轉……啊，這裏畫紅線，不許停車……」他喊。
大驚小怪，紅線不許停？市區停車位少得可憐，我偏要停這裏。
啪一聲，小傢伙居然用手掌拍打我的臂膀：「不可以，你好歹是個臥底警探，知法不可以犯法，往前停，多走幾步路過來，餐廳也不會跑……」
我橫他淩厲的一眼：「誰知法犯法了？告訴你多少次，我不是臥底警探，而是員警的死對頭！」
笑咪咪：「是是， 表面上叔叔當然是員警的死對頭，我瞭解……啊，快點，那輛車開走了，我們正好占他的停車位……」
小蟑螂往前一直指，臉興奮的發紅，跟猴子屁股似的──更奇怪的是我居然隨著小傢伙搖擺，聽他命令往前一沖，擠進投幣式的停車格。
小心點，這傢伙是狐狸精的死黨，搞不好也學了下蠱迷惑人的那一套。
進入提供簡餐的啤酒屋，我自己倒沒多餓，就隨意叫了些東西打算填肥他，順便問問狐狸精的事，他卻先開口提了。
「叔叔，我想問你……」小強低著頭，卻又拿眼角偷看我：「……你跟小華的雞房東……熟嗎？」
「同一個娘胎出來的，你說熟不熟？」瞪，把他當白癡瞪，死蟑螂，到現在還沒弄清楚我跟雞房東的關係。
「真的啊，就說你怎麽那麽怕小華，原來……」他偷偷笑出來：「他跟雞房東果然……」
「果然什麽？在我面前說話別不清不楚。」用力挾燒烤豬肉卷到他嘴裏：「吃下去！嚼三十下才可以吞……好了，老實說，為什麽問我老哥的事？」
蟑螂變成花栗鼠，雙頰鼓鼓的嚼啊嚼，等食物完全吞到肚子裏，才道：「……小華這幾天不對勁，說他的雞房東跑到阿拉斯加去了，還哭了呢……我第一次看到他哭，也不知道怎麽安慰……」
狐狸精哭了？怎麽可能？那傢伙剽悍的不得了，連老哥都收服了，我這幾天痛定思痛想了又想，就覺得他一定也是哪里的妖物轉生，道行還比我老哥高，怎麽會……哭？
可能吃了肉類後口渴，小強抓了我的大杯生啤酒，灌了一大口進去，又說：「他表面上看來跟平常一樣，可是跟他相處兩年多了，看得出來他有心事……而且這心事一定跟雞房東有關……雞房東沒事吧？啊，我是說你哥哥啦……」
我搶回那杯啤酒，自己也喝了一大口後，答：「我哥沒事，狐狸精很快也會恢復正常，他們的事你別想太多。」
「……我也希望如此……」他想了想，說：「上回小華是跟雞房東吵架吧？雷聲大雨點小，很快就歡天喜地回去了，這次他卻連飯都吃不太下，瘦了兩三公斤，可又不像是兩人分了手……」
「那兩人要分手，我看天會下紅雨……等等，你說分手？你已經知道他們兩個……」我訝異的問。
蟑螂臉紅了，小聲答：「很明顯啊，我又不是笨蛋……」
我愣了，很快回神，摸摸他的頭，交代：「別跟任何人說狐狸精跟我哥的事，會給他惹上無妄之災。」
怪了，小傢伙的眼睛怎麽又有火焰熊熊燃燒？
「難道雞房東也是臥底警探？太棒了，兄弟倆同為人民犧牲奉獻，一門忠烈，太偉大了。」他毫不吝惜他的滔滔景仰：「我懂了，雞房東到阿拉斯加出任務被敵人逮捕，所以小華在這裏擔心受怕，對吧？」
我含糊回答：「差、差不多了。」
自己的脾氣可是愈來愈好了，聽到他說老哥跟我是一門忠烈，我居然沒有想殺人的衝動，倒是考慮把他好好抓過來揍一頓。
20
吃完宵夜送小強回他公寓，看他腳步有些虛浮，可能是喝了幾口啤酒的緣故，忍不住罵他。
「將來要當我手下的人，怎麽酒量那麽差？以後每天都得給你訓練訓練，喝到能千杯不醉，才能帶你上夜店好好玩玩。」
「我不愛上夜店，也不當手下啦……」他用力甩頭，臉也紅，還念我：「叔叔，其實你最不對，喝酒不能開車的，我就奇怪，怎麽員警永遠臨檢不到你頭上？」
居然敢大聲指責我的不是之處？我會不會太寵這只蟑螂了？恃寵而驕可不行，非揍不可，沖過去……
「……沒醉啦，叔叔，不用扶我……」他笑笑，對我說。
怎麽回事？我明明揮起了拳頭，結果一碰到他就立刻自動自發抓住人，不讓他上樓梯時太過踉蹌。
仰頭四望，這公寓的磁場很正常啊，不像鬧鬼的樣子。
收回手，他的手機鈴音卻於此時響起。
「阿亮？什麽……她願意啊，太好了……那，我這星期六下午有空，就約那個時候……」
說完電話，小強樂不可支，那笑容看了礙眼，我立刻沉著臉問：「怎麽那麽高興？」
春風滿面，小強回答：「就上回阿亮不是邀了連誼嗎？裏面有個女生不錯，我想邀她去看電影，剛剛阿亮打電話來說對方願意，跟我約星期六下午……」
什麽什麽什麽？母蟑螂提早現身？這這這……
忍著氣，斜眼問小強：「那女生漂亮？」
有些羞赧，小強低頭，不好意思起來：「……很可愛啦，也隨和，跟她還蠻有話題聊的……」
就這樣？可惡，光是可愛怎麽配得起我的蟑螂手下？起碼也要國色天香才行……隨和？蠻有話題聊？酒店裏的公關小姐哪個不隨和、哪個找不到話題聊下去？
蟑螂肯定沒見過真正的美女，像玫瑰姐那樣的女人才是真女人，隨便勾勾手指笑一笑，就能讓人血脈賁張不能自己，那種還就學的小女生，根本不算女人！
是不是該帶小強去酒店開開洋葷，讓他眼界廣些？可這小傢伙還太嫩，時機似乎未到……
「……叔叔，你看起來很想殺人的樣子耶……」蟑螂的求生機制啟動，他往樓上又跑了幾階，保持在我手長的距離之外。
被他這麽一提醒，我發現自己已經雙拳握緊，拳背上的青筋還浮起，感覺火熱的血液加速流竄於全身。
「……你不高興？」端詳過我的臉色，小傢伙怯怯又問了句。
「我、我哪有不高興？」說完，我也自問，我幹嘛不高興？就算蟑螂跟只其貌不揚的女豬約會，我也不該生氣。
他放下心：「噢，我還以為星期六下午不能陪叔叔，叔叔會無聊呢……啊，對嘛，我太杞人憂天了，叔叔那麽有男子氣概，女朋友多得很，隨手一招就有人陪你玩。」
「對、對……」雖然肯定他的話，可是，就是有哪個地方怪怪。
「那、叔叔，謝謝你的宵夜，我先上去睡覺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別熬夜……」對我揮揮手，他心情好到不像樣，蹦蹦跳跳跑上樓去了。
聽見他開關公寓門的聲音，我突然覺得脫力，雙手的拳頭也松了，靠著牆壁，腦筋整個空轉白。
幹！我一定是在嫉妒那小傢伙，這樣軟趴趴的生物，沒男子氣概的蟑螂，居然會有女生看上他？那我呢，我呢？從我來高雄到現在，根本沒時間去把馬子，把精力都花在養寵物身上，結果他居然背著我暗渡陳倉？
也不對，什麽暗渡陳倉？我的邏輯好像有些搞混……
一句話，高雄的磁場與我不合，來了後處處吃癟，還老幹出些失格的事，氣死了！還是早點回北部，找回狐群狗黨，大玩特玩一番，把這個月的怨氣通通拋到九霄雲外。
今晚累了，先回飯店去睡覺，明天早上就開車回成德會，這裏，我不待了！
開車，氣憤，氣憤，開車，我腦筋空白，任何事都無法深思，只能順著下意識上路開車，走最近熟到不能再熟的路……氣、氣死了，就是氣，還氣的莫名其妙。
被狐狸精痛扁的那一次也沒起過如此憤怒的情緒，到底怎麽搞的？可是腦袋卻因為高溫熔成了漿糊一坨，也沒辦法深思下去。
有人在我車子後面狂按喇吧，去他的，按三小？我不過時速壓到十公里以下，想要爲腦裏的混亂理出個頭緒，就有人不長眼，惹到本少爺頭上！
立刻停車，後面也立即傳來緊急煞車的聲音，車主下來惡狠狠要找我理論──太好了，本人滿腔怒火無處發洩，送上門來的就不客氣，也跟著下車。
那人先是破口大駡我怎麽開車的，卻在看清我時，被我臉上的殺氣嚇到，倒退幾步要走，我哪容得受氣包逃走？幾步追上抓住就狠揍，愈揍愈開心，路邊還有些人要路見不平的，我照例每個瞪幾眼暗示，拔刀相助的下場就會跟我手裏這頭豬一樣。
每個人都識大體，不錯。
扁過這只倒楣蟲後，我心情得到抒發，立刻開車回飯店。揍人是這樣，公共場合裏一定要速戰速決，在員警過來之前先遁走，才不會惹上太多麻煩。
回到飯店洗過澡，依舊煩躁，想起小強笑得那個樣子就礙眼……不過是得到女孩子的青睞，有什麽好得意的？我開始考慮，棄養這只蟑螂……
乾脆真的斃了他，一死百了，免得他讓我心煩。
門外有人敲門：「客房服務。」
這麽晚了，我也沒喊客房服務，所以到門邊拒絕掉。
年輕侍者解釋：「經理吩咐我送上來給周先生的洋酒，聽說是剛空運來台的頂級葡萄酒，不嚐就太可惜了。」
原來是經理狗腿來著，也罷，我好像失眠了，喝點酒説明入睡。
打開門，侍者推著餐車進來，我看著他將酒從冰桶中拿出來，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侍者的眼睛銳利的不像普通人，然後他手裏的那瓶酒……雖然價位高，拿來作為狗腿的代價又太看不起人。
我先發難，欺近對方攻擊，自己的拳腳功夫雖然及不上老哥，可都是得自於老媽親傳，招招狠戾，特別會針對人體的脆弱之處攻擊，比如說眼睛下陰之處，前幾天還教了小強幾招，讓他對付狐狸精。
死小強，這時想起他做什麽？我可是遇上敵人了，分心不得。
這個敵人功夫也不錯，與我對戰交鋒毫不含糊，他一拳直擊過來，我擋開，扣住他的手腕，另一手掐住咽喉，喝：「誰讓你來的？」
他嘴硬，卻冷冷笑，往門邊看一眼，我心覺不妙，也往門邊看，同時間又跑進來兩個陌生大漢朝我攻擊，迫不得已我放開手上這個，迎上另外兩個，心中暗罵這家飯店的保全真差，經理到底是幹什麽來著，居然放了三個敵人來攻擊我？
三個人同時襲來，我敵不過，原本寸身不離的槍枝也因為剛才洗澡的緣故脫了下來，錯失先機，寡不敵眾的結果，我很快就被擒住，感覺他們在我身上打了一針什麽，頭昏了──
……這下糟糕，明天晚上不能接送小強打工……
21
神志漸漸清醒，隱隱約約有交談聲由頭上方傳入耳朵，我輕輕動了動，發現雙手被繩子綁縛在前，躺在硬梆梆的……應該是地板……
幹，誰居然好膽綁架我？不知道本人後台多硬嗎？不過好漢不吃眼前虧，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本少爺閉著眼，繼續裝昏迷。
「……藥效差不多要過了，小心些，周昱雖然是標準的二世祖，無能的花花公子一隻，可手底下還真有些功夫，聽說槍法也行，你們別被他那種痞子模樣給騙了……」
想氣都氣不起來，這人說的是實話。
另一個人的聲音問：「大哥，黑鷹都已經在牢裏了，特地把成德會裏不成才的周昱抓來做什麽？難道是為了要脅成德會？」
大哥？哪個大哥？敢對本二少不敬的幫派不多，最有嫌疑的是……六合會？如果真是的話，我可真慘了……
當先說話的人冷笑，答：「跟成德會的確有場硬仗要打，周昱在我們這裏，成德會多少會忌憚些……另外，我還打算從周昱身上找到某個女人……」
誰？我沒搶過哪位大哥的女人啊？某些事沾腥不得，我可清楚的很。
果然，有人問了：「大哥，你不是對女人沒興趣？」
同性戀的大哥？抓我的人到底是誰，可供猜測的範圍小了……
「如果是黑鷹的女人，我就有興趣的很……傳說中讓他金盆洗手的女人，一定是位奇女子吧？呵呵，如果請她來會裏作客，黑鷹的臉色一定會比想像中有趣……」
奇女子？狐狸精才對！聽他的話就知道這人對老哥有興趣……誰呢？頭痛了，道上有哪個變態旣是同性戀又愛上我老哥的？
「看來大哥對黑鷹真是恨之入骨呢，可是，他已經身陷囹圄，無法再作怪……」
大哥斥責：「別把黑鷹小看了！為了一勞永逸，我希望能抓到他傳說中的女人，總之能牽制多久是多久，在黑鷹耍詭計脫罪前，我們要把握機會，一舉攻下南臺灣所有的幫會！」
又有人問了：「大哥，黑鷹從以前就心狠手辣，不應該會在意區區一個女人，連火玫瑰那樣的絕色都吸引不了他，更何況是平凡的良家婦女……」
良家婦女？這群人根本不清楚，拐了我哥的根本就是萬年成精的妖怪，他讓六千年蛇妖的眼光脫窗，居然放棄玫瑰姐那樣又美又能幹的佳麗，唉──
大哥說：「每個人都有罩門，我猜那個女人就是黑鷹的罩門……賭賭看，要是押對了寶，我李孟冬要接收成德會的現有勢力根本就是指日可待……」
六合會的李孟冬！沒錯，聽說他不愛女人，而且對老哥恨之入骨……可是根據道上的八卦消息，沒人說過他暗戀老哥啊……由愛生恨？這可能性高……
他抓我的目的除了威脅老爸外，居然還打算逼問我狐狸精的下落？這、要不要供出來？供出來的話，不確定他們留不留我的活口，至少可以少受點皮肉苦，可就算有機會逃出去，事後被老哥宰的機率是百分之兩百……
決定了，裝傻。
四周沉靜了一會，聽到李孟冬說：「……看樣子週二少醒了……」
話剛說完，有人往我背後用力一踹，痛死了！
「喂！人的脊椎是龍骨所在，要是被踢斷，害本少爺終身殘廢，我一定抄了你全家！」睜眼，對那個踢我的人放狠話。
「周少爺，相信你聽到我們剛剛的談話了吧……我就直問了，你那位神秘的大嫂究竟住在哪里、什麽名字？你知道咱們黑道的規矩，想哈哈混過去是不行的，乾脆點回答，也就少受活罪……」
我側躺在地上，眯著眼瞧──過去跟我同為黑道太子爺的李孟冬，人模人樣的，要不挑明他的出身，任誰都會以為他是個成功有地位的社會精英吧？
我可不吃他那一套：「你說大嫂？笑死人，我到高雄也沒一個月，就沒看過老哥跟哪個女人在一起……如果你說的是玫瑰姐，她在自家開的酒店，沒人攔你去找她。」
李孟冬霎時變了表情，顯出合於他身分的殘酷表情：「認清你現在的處境，周昱，我是背水一戰，已經不將你家成德會看在眼裏了……勸你乖乖合作，招出黑鷹的女人是誰，我可以留你一條命。」
就算他留我一條命，老哥也會拿走，我幹嘛聽他的？
「李孟冬，你也算神通廣大的一個人，我哥真要有固定的女人，你會查不出是誰？什麽傳說中的大嫂？真要有，我老哥幹嘛不明媒正娶帶回家一起統治成德會？」我反問，順帶嘲諷他的無能。
李孟冬沉默了，倒是他的手下沉不住氣，這回往我肚子踢一腳……可惡，龍遊淺灘遭蝦戲啊，好好好，本二少一定將今天的帳通通記清楚，有朝一日筆筆結算，奉送三倍利息回去！
「……我知道黑鷹常常出入師範學院附近的高級公寓大樓……可是那裏住戶眾多，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也比一般人家注重隱私權的保護，警衛更是嚴格，我根本查不出什麽……」李孟冬恨恨的說。
那當然，老哥可是把壬華保全裏數一數二的高手都調來自家大樓，看得見看不見的警衛就有十幾個，加上最高科技的防盜治安系統，哼，區區一個六合會，哪進得去？
〈不過老哥也藉此狠狠敲了全樓住戶每個月好大一筆防狗仔隊的費用，可大家都付的心甘情願。〉
我哼哼笑：「我老哥北中南的紅粉知己多如過江之鯽，情婦的事都是空穴來風，你別花心思找個莫須有的女人，還是趕緊規劃逃生路線吧……我老爸怎樣都是成德會的會長，全臺灣黑道莫不奉他為主，識相點就放我回去，我還可以幫忙求個情……」
耍狠威脅他，其實我知道這都是徒勞無功，他既然抓了我，斷沒有放我回去向老爸打小報告的道理，再說他打算挑釁成德會，我可以是他手中的棋子一枚，必要時拿來作人質，好用的很。
李孟冬看來不太在乎我家老爸，說：「全臺灣唯一讓我有顧慮的是黑鷹，你父親？哼，不過是個為老不尊的色鬼，我根本不放在眼裏……周昱，勸你別把希望放他身上，自己好好想想，要不要說實話……」
不跟我做口舌之爭了，也可能他有事要忙，對我又放了幾句無聊的狠話之後，交代手下好好看緊我就走了。
之後那群手下還真的招呼我好一大頓，為了向主子邀功，他們照三餐對我拳打腳踢，逼問我老哥女人的消息，也不給我吃飯，以為這樣我就會屈服──
不是我要抱怨，對他們軟弱無力的拳腳我真是搖頭歎息……這樣也是招供嗎？我從小到大吃老媽老哥的拳頭不計其數，那母子倆又是天生的力大無窮，總是假教授武術之名行K我之實，下手毫不留情，我被訓練的早就耐打耐踢，成僵屍王了。
也好，裝得虛弱，等他們對我的奄奄一息毫無戒心時，我可以趁機逃走。
看看好幾天過去了，阿至阿誠怎麽還沒把我救出去啊？到底有沒有人知道我失蹤了？老哥呢？老哥應該展開殲滅六合會的動作了吧？
其實我最擔心的不是自己目前的處境，反而是小蟑螂，他這人摳得緊，為了省錢，三餐常常都胡亂吃，現在少了我在旁邊逼，搞不好都不吃正餐了吧？星期六又為了請女孩子看電影，只怕這一陣子會更捨不得花錢。
我怎麽養了一隻會虐待自己的蟑螂呢？
22
這幾天我都被李孟冬囚禁在某個小小的房間裏，也不知道此地究竟是哪里，他的手下在抓了我的前三天都還興致勃勃，常常過來玩逼供遊戲，之後看我連話都懶得說，自己興頭也失了，反而不太理我，只在心情好時拿些食物跟水給我。
滿心期待的十大酷刑都沒有，真無聊，我只好整天睡，順便胡思亂想。
老哥到現在都還沒動作，難道真是顧忌我的人身安全？被擄之前我還聽阿誠說他打算上廣州去，好像找到了什麽證據，要打包回來送給警方，該不會已經出國了？
李孟冬有沒有發現狐狸精其實就是他妹妹的同班同學？
我現在最害怕擔心的反而是小強，前一陣子常常找他一起吃飯，李孟冬不會盯上他吧？最好沒有，李孟冬對男人有興趣，要是看上了我家蟑螂怎麽辦？應該不會吧？小強也沒狐狸精漂亮，不該引起李孟冬的興趣才對。
小強其實滿耐看的……
今天星期六，算算已經午後時分，小強應該跟跳蚤學校的女生約會去了。看電影？老調牙的泡妞招數，我國中時期就用到煩了，故意劃最後排的位置，挑最暗的角落，電影一上演，我的手也就不規矩的往女朋友身上摸，到最後電影演了什麽不知道。
小強該不會也用上這一招吧？不不，他那麽拙，又膽小，也沒我好色，所以……可是，男人哪個不好色？碰到美女把持不住是正常的，不摸反而對不起人家……
星期六的電影院人很多，他沒機會偷牽人家小手……
可要是女生主動牽他呢？也不無可能，現在的女學生很放得開，小強的個性好，說不定真有女生跟他兩情相悅……
……搶過來……
…………………
咦，我剛才閃神了一下，好像是想搶誰來著……難道我想把跳蚤女學生給搶過來？這……對，小強說對方很可愛，我當時就留上心了，原來，我想試試跟女學生交往啊……
沒錯吧？可是好像哪里怪怪的……
決定了，等我從這裏逃脫之後，先去好好鑒賞那個膽敢看上我家蟑螂的女生，真的可愛我就收歸後宮，讓蟑螂死了心，別那麽早就被套牢。
約會啊……
最近有幾部西洋動作片不錯，小強也說想看什麽淫色衝浪手……又淫又色的衝浪手？該不會是三級片吧？他果然悶騷……那麽，作老大的我也該好好體恤未來的手下，帶他去開開眼界……
啊，好無聊……最好電影院附近真發生黑道槍戰，破壞蟑螂的約會。
想著想著，我發現房間外面好像總有人匆匆走著，在忙些什麽？把耳朵湊到緊鎖的門邊去聽，也聽不出什麽，直到三、四點的時候，兩個嘍羅開了門，把我的手重新綁縛，下了樓，架到後院裏一間獨立的小儲藏室裏，又把門鎖起來。
搞什麽鬼？幹嘛特地讓我離開主屋？難道真有黑道火拼？
空曠的小空間，以為可以找到工具來割斷手腕上的繩子，結果找了找，該有的一樣沒有，蜘蛛網倒不少，蟑螂還好幾隻……算了，別踩，他們是小強的親戚……空氣糟，採光又不好，也沒床讓我躺，只好坐到地下，坐到累了就直接往地上臥。
好歹也拿床棉被來，現在不是都挺講究人道主義嗎？就算是戰俘也有人權的。
……又一隻蟑螂……奇怪，這只蟑螂好像有感應力，知道我瞪著它，就呆在原地裝死……好，嚇嚇它……
居然逃得那麽快？跟我養的那只有得比。
電影演完了吧？會不會跑去吃飯？小傢伙沒什麽錢，大概也只能請對方吃路邊攤……這樣才好，很多女人對窮光蛋感冒的，那只跳蚤搞不好會因此嫌棄蟑螂……
我怎麽開心了？對對，跳蚤嫌棄蟑螂，最後就會投入我的懷抱。
早點讓蟑螂認清女人的真面目也好，知道我的用心良苦，他將來就會好好替我賣命，報答這番大恩大德才是。
本少爺居然這麽偉大？蟑螂跟我跟對人了。
想著想著，累了，我席地躺著就睡下去，睡到天都黑去……
…………
……外頭好像有人在對談……
「……先生，這裏是私人後院，請你回到前頭宴會廳好嗎？」
「我迷路了，你告訴我怎麽回到大廳好嗎？」
熟到不能再熟的語音，不正是……不會吧，狐狸精居然代夫出征？
砰咚一聲，隨即有重物倒地，我坐起身，儲藏室的門也被開啟，外面花園的強烈燈光射入，剛好讓我確認進入的那個的確是狐狸精。
狐狸精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裏？他真是萬年妖物？
他迅速撥電話給老哥說找到人了，又蹲下身檢查我身上的傷，我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小傷很多，骨頭也被踢得很痛，忍忍行動應該無礙，於是舉起手要他幫我鬆綁。
「快走，冬瓜要帶你跑路了。」他說。
「冬瓜？誰？」聽說現在的年輕人喜歡講火星文，我跟狐狸精有代溝。
狐狸精正想解釋，門外卻出現了一位絕對料想不到的人，是上回狐狸精外遇喝咖啡的那位大美女李孟涓。
美女手上還拿了把槍。
「小華，現在不是玩正義小白龍遊戲的時候，他是黑道份子，也是我們李家的敵人，你最好別蹚渾水……」她指著我說。
狐狸精倒鎮定，說：「李孟涓，你……拿槍是犯法的……」
笨蛋嫂子，她是李孟冬的妹妹，沒有一兩把槍枝隨身耍著玩才奇怪。
聽到狐狸精花言巧語：「……李孟涓，我也喜歡你，真的，在我認識的所有女孩中，你是氣質最好，個性最好，連相貌也是最漂亮的一個……」
嫂子精神外遇，跟老哥打小報告的機會來了！這回該怎麽跟哥開口挑撥離間？
還在思考，事情突然急轉直下，狐狸精趁著對方被甜言蜜語醺的暈淘淘時，飛起一腳踢掉美女手裏的槍，接著往她一擊重拳過去──人家嬌滴滴的身體怎麽受得了？受到衝擊，她往後狼狽跌了去，倒在地上，比我當初被狐狸精揍時還要慘。
等等，機不可失，去撿對方被踢飛的槍，有槍在手，我就有恃無恐：「走，我們沖出去！」
說到槍法可不是我亂蓋，從小因為力氣比不過老哥，所以我轉而精研槍法，越學越有興趣，最後連哥都對我的槍法甘拜下風。
耀武揚威，我被囚被打的怨氣終於可以發洩了，看到好幾個人往我們這裏跑來，我拿起槍正想給他們個教訓，狐狸精卻拉住我的手往某個方向跑。
「幹嘛逃？讓我給他們吃槍子！」我吼。
狐狸精邊跑邊回頭罵我：「笨蛋死人頭，有幾十個人耶，你那把手槍有幾顆子彈？走為上策啦！」
有理，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就跟著跑，目前雖是深夜，大庭院裏卻架著好幾盞公園式的古典立燈，視線完全不受限制。我們繞過一個大溫室，接著是一棟西式大洋房，轉過去，來到大洋房與大門中間的廣大庭院處，跟狐狸精不約而同停下腳步。
好明亮，也好安靜──
23
現在的情況詭異到彷佛是妖魔大對決，寬廣的庭院裏，一條筆直的碎石路由臨馬路的藝術鍛造大鐵門直通西式洋房建築的拱門，兩端各立著一大群人。
仔細瞧瞧，堵住鍛造門的居然是──
站在前頭的，是以老哥為首的南部各大幫派要員，後面還站著一百多個手下，至於拱門下這頭，李孟冬陰沉站著，身邊後頭立著幾十位黑西裝的手下，每個人的表情都是如臨大敵，緊張兮兮。
我跟狐狸精好死不死就跑到兩派人馬中間，看看這頭嗅嗅那頭，接著兩個人達成共識，大大方方往老哥方向移，動作自然，像走秀似的，故意挑釁李孟冬。
哼，有六千年的天山蛇妖在場鎮壓，就算李孟冬請了大炮戰車來，我們也不當一回事。
看向老哥，他一如往常囂張，所有人都站著，他卻要阿至幫他準備了一張大椅子坐下，旁邊玫瑰姐小鳥依人的倚在椅子扶手上，手不規矩的繞過哥的肩膀，多標準的大哥女人架式！
這才是黑社會的大姐大嘛！動作自然，又媚又狠，老哥放棄她實在太可惜了。
好痛！臭狐狸精，生氣也找錯物件了，看到這畫面不爽應該找老哥算帳，幹嘛用力捏我的手？難道我活該倒楣被遷怒？
老哥往我們瞄了一眼後，懶洋洋對李孟冬說：「阿昱果真在你家作客，李孟冬，這下你打算怎麽跟我成德會交代？」
李孟冬只是回答：「黑鷹，你有本事，居然在警方眼下偷天換日，讓別人頂替你坐牢，要是東窗事發，不怕再回牢裏蹲？」
哥冷笑：「你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目前的處境吧，本想留你多消遙幾天，不過，事情有變，我家小弟不知好歹，以為英雄好當呢……」
幹，我家老哥疼老婆才來的，害我剛剛以為他良心發現關心起我來，特地跑來救我，原來……
重色輕弟！好，待會我一定要加油添醋狐狸精對李孟涓甜言蜜語的那段，反正我鬥不過老哥，就行借刀殺人之計，讓惡嫂替我宰了他。
老哥瞪我幹嘛？難道知道我正在心裏陰謀著詭計？不對，他視線下移、繼續下移，最後停格在我的手上。
我的手沒什麽奧妙之處，唯一可詬病的是：它正以出氣筒的身分被狐狸精緊緊握著──事情大條了，朋友妻都不可戲，更何況是大嫂？我看老哥的眼神閃爍，知道他打算殺了我，為了保命，我立刻掙脫狐狸精的手。
這時，聽到李孟冬問狐狸精：「小華，你是黑鷹的小弟？難道你也是黑鷹布的棋子？」
狐狸精只是哼哼說：「周昱是我平常拿來練拳用的沙包，這幾天不見了，害我手癢的很，連我同學小強都餓了好幾天肚子，今天終於找到人，順手救上一救，不行嗎？」
小強餓肚子？怎麽可以，那我之前的填鴨計畫不都白搭？氣死了，我立刻小聲問狐狸精：「小強為什麽會餓肚子？難道他知道我被抓走，擔心到吃不下飯？」
「當然不是，因為有你常常送點心給他吃，所以他把所有的打工費拿去銀行定存，結果你居然搞失蹤，他又不想損失利息，乾脆節食兼減肥。」
好個臭蟑螂，都瘦成排骨了還給我減肥？知不知道瘦巴巴的身體看了礙眼？好好好，這下不把他抓到跟前塞個三大塊牛排進肚子我絕不甘休！
之後哥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把調查局的人都叫了過來，在李孟冬的頭上安了個走私毒品的罪名給押走，我卻不高興，沒賞給李孟冬跟他的手下幾顆子彈，好像自己被白打白關了。
跟老哥抗議，他反而罵起我：「身為成德會的人，輕易就被李孟冬給抓走，你根本不適合混黑道……不許回北部去了，等你身上的傷養好，就每天跟我上公司去熟悉業務，總經理給你當。」
我兇惡回答：「我放著北部好好的少爺日子不過，跑來為你做牛做馬？老哥你當我是笨蛋嗎？」
他凜凜橫我一眼：「你在我的庇蔭之下消遙了二十幾年，如今也該是還債的時候……」
「還債？不就是讓我賣命？什麽庇蔭？那是壓榨好不好？你也去問問爸媽的意見吧，老爸那麽疼我，才不忍心見我被你荼毒。」我搬出父親牌。
「老爸敢有什麽意見？」哥冷笑：「就連老媽都贊成你來高雄幫我，要知道，父母親可沒有義務為你擦一輩子屁股。」
這什麽爛比喻？好像我多會惹麻煩似的。
回到老哥的公寓去休息，躺上床，第一件事是打電話給小強，本來想罵他膽敢減肥這件事，結果卻被搶了話。
「快遞叔叔你沒事了嗎？小華說你失蹤了，我擔心你是不是身分暴露被抓了呢……你人在哪里？身體要不要緊？我去看你吧？」他嘰哩呱啦問。
呵呵，他很擔心我，真乖，好寵物，我也就忘記要罵他了。
「我住老哥這裏……沒，一點皮肉傷而已……要帶東西給我吃？那、你快遞兩罐雞精來吧……」我奸笑回答，偶爾當當病人也不錯。
「你跟小華住一起？我沒進去過那棟大樓耶……可以進去嗎，嗯，好，我看看……叔叔，後天星期六下午我沒打工，可以吧？」
還要兩天？小傢伙居然還是把打工排在我前頭？找死啊……等等，星期六下午來看我，沒跟跳蚤約會？我比跳蚤還重要？
呵呵呵，哈哈，嘻嘻嘻，寵物真是狗腿，難怪得我寵愛。
「昱少爺，你別笑得這麽誇張，身體動來動去的，我怎麽跟你上藥？」阿誠一面替我身上的傷口上藥，一面說。
我怒駡：「這麽點小傷口，上什麽藥？又不是娘兒們，擦那些紅紅紫紫的藥水，難看！」
「不行的，少爺，傷口再小都要防著細菌感染……你看，這邊有個大傷口……」阿誠說著說著，往我臉上抹雙氧水。
強烈刺痛來襲，我叫出聲：「痛死了，那麽用力做什麽？我跟你有仇嗎？」
阿誠悻悻然，我覺得不對勁，眯著眼問：「……你心情不好？」
阿至在一旁眉開眼笑說：「阿誠把他半個月的薪水輸給我了……說來，都該感謝昱少爺的鼎力相助。」
「感謝我？」瞪阿至，要他招出事實。
阿至說：「我猜你被李孟冬抓了，阿誠卻認為你沒那麽笨，搞不好留連在哪個溫柔鄉，所以……」
他媽的，阿至居然拐著彎罵我笨蛋。
24
好不容易等到星期六下午，想想小強要過來看我，逼迫阿至阿誠把家裏整個打掃了一遍，還不准他們待著，通通給我休假去。
他們倆個感動的要命，說自從老哥被調查局的人帶走之後，兩人就沒日沒夜的忙，一個人當十個人用，如今既然可以休班，就回家看父母去。
「那麽，昱少爺，老闆那裏要請你負責搞定，要是他臨時派遣任務，就請你出馬。」阿誠很奸詐地說。
阿至也介面：「周休二日，華少爺沒上課，老闆也不會讓他出門，所以昱少爺儘管放心，頂多幫老闆買些吃食而已。」
「嗄？」我還搞不清楚狀況。
兩個人手揮揮跟我bye-bye，我終於發現他們又聯手算計我了，居然留我在這裏當對面兩人的專屬男傭？
沒大沒小，老哥身邊的人都同一個調調。
等這兩個人一走，清靜了，我半躺在沙發上，吹冷氣喝飲料，等過了約半小時，門打開，狐狸精領著小強進來，怒氣衝衝喊：「周昱，你說要喝雞精是什麽意思？」
哪有什麽意思？就他跟老哥每天在那裏說雞精好喝好喝，我聽了也想嚐嚐──不過被他這麽一吼，還真嚇我一大跳，手裏原來拿了本冊子也應聲掉到地下。
小強勤快，走上前幫我拾起，卻被攤開的紙頁吸引，喃喃念：「……大哥大嫂閨房情趣語錄……今天哥哥說要鑽木取火，嫂子不依……」
狐狸精變臉了。
「快遞叔叔，你大哥大嫂好有趣。現在都什麽時代了，誰還玩鑚木取火的遊戲？」小強邊說邊偷笑，跟我用眼神打PASS，他已經知道我大嫂是誰了。
「對對，因為我哥哥喜歡搞野外求生那一套……」我介面接的順理成章，所謂的野外求生，就是直接找個沒人的荒郊野外，搞野合那一套，當然這點我家的純潔小強一定不知道。
說人人到，老哥一臉不耐煩地推門進來，見到小強也不太理，只是把狐狸精拎了就走，口裏還念著：「小弟，別裏阿昱，他自己會招呼客人，你給我回去……」
一臉淫興大發的樣子，了，他急著找狐狸精回房消火。
等門關上，小強往我旁邊坐下，問：「那就是雞房東啊？跟叔叔長得好像哦，可是看來比叔叔可怕個一百倍。」
我樂了，問：「你覺得他英俊我英俊？」
小傢伙一臉為難：「你們兩個跟英俊根本沾不上邊耶……不過，叔叔看來好相處的多，雞房東則是生人勿近……」
聽到第一句話時本來想掐死他，還好他記得補充說明，避免成為我手下亡魂的命運。
「對，我老哥是邪惡的化身，你千萬別靠近他，免得被吃掉。」先給小蟑螂下個警語。
他又偷笑了：「……我就說嘛，能制住小華的一定不是個簡單人物……」
看來小傢伙對我老哥的本質已經有一定程度的瞭解，這樣也好，將來我就不用花太多心神去教導他如何避開天山蛇妖的荼毒。
「呀，你身上怎麽有那麽多傷口？」小傢伙朝我露在衣服外的手臂跟臉面打量：「怎麽都不上個藥？叔叔，不行啦，細菌感染傷口的話，會有敗血症……我幫你塗藥……醫藥箱呢？」
又擦藥？這傢伙怎麽跟阿誠一樣羅唆？
小強眼睛轉轉就瞄到被阿誠丟在置物櫃上的醫藥箱，拿過來打開看看：「雙氧水……棉花棒、紫藥水、紅藥水、碘酒都有……繃帶、不透水的OK繃……很齊全，怎麽都是些傷藥？這醫藥箱好像是專門為愛打架的人準備的……」
瞪他，我們是黑道出身，不打架才怪。
「……好慘哦，到處都是淤青……」小傢伙在我身上東捏西捏，還仰頭問我：「還痛不痛？」
按照習慣本來要吼說這點小傷哪會痛？可是被他這麽一捏捏，我全身都舒爽了，忍不住說：「你幫我揉揉就不痛了……」
他一聽立即又捏捏捏，還殷勤地問：「腳也會痛嗎？」
這麽體貼？我更高興，要求：「幫我全身抓個龍吧，這幾天被老哥強制關在這裏，骨頭都要生銹了。」
「好啊。」一點都不嫌麻煩，小傢伙說：「以前我哥每次從警大回家時，都要我幫他按摩呢……力道夠不夠重？」
他站在沙發椅後面揉捏我的肩膀，力氣不太夠，中午肯定沒吃太多飯……待會看看帶他上哪家餐廳加菜……
嗯……其實滿舒服的，乾脆要他把所有打工辭掉，專責來為我抓龍……
…………
對了，想到件事。
sui3190 2008-8-15 20:55
25
小強站在我背後，看不到他的臉色，我又追問：「你們牽手了？親嘴了？上床了？」
手的動作停下來，小傢伙顯得有些慌亂：「怎、怎麽可能，才剛認識哪敢牽手，更別說親親親親親那個……」
去，連個親嘴都說不出來，蟑螂生錯時代了。
我心情好得很，靠在沙發上，腳伸直擱在矮凳上：「肩膀可以了，過來幫我捏腿。」
很乖，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他又搬了張小矮凳坐我腳邊搓小腿……嗯嗯，真的不錯，雖然沒有理容院裏的小姐專業，可就是他媽的舒服。
「……對，就是那條筋，酸死了，多揉幾下……你們下次什麽時候約會？」沒忘記我想要獲知的資訊，繼續質問。
小傢伙低頭沉默，我看到他這樣不乾不脆，自己心裏也不快意，罵：「我問你話你就回答，下次什麽時候約會？」
「沒、沒有了……」垂頭，繼續幫我捏腳，他解釋：「那天看完電影，我帶她去吃伊勢丹對面那家有名的鴨肉米粉，邊吃她邊說我們兩個不太適合……」
我目瞪口呆，搞不清楚鴨肉米粉怎麽就改變了跳蚤的心意？
偷偷看我一眼，小傢伙臉有些紅，不太好意思的樣子：「……她說我看起來像她弟弟，對我沒感覺，她還是比較欣賞阿亮那種酷酷的男孩子……」
「幹！這是什麽歪理？」我氣瘋了，伸手一拍沙發，吼：「這女人到底眼睛長哪里？裝模作樣的男孩子滿街都是，你哪里比阿亮差，啊？」
「阿亮的確長的又高又帥，我能理解她的心態啦，嘿嘿……」搔搔頭，小強綻著釋懷的笑。
真看的開嗎？若以同為男人的心態來將心比心，我絕對看不開，還會跑過去把啥跳蚤的抓過來揍她一大頓，消解那種窩囊至極的感覺。
再仔細觀察一下小傢伙，看得出來，他的笑容有些勉強，有些自欺欺人，讓人……心疼。
愈是這樣我愈生氣，居然有人敢嫌棄我家小強？
阿亮長什麽樣我不知道，小強長相卻絕對不差，不信，抓過來仔細驗證：眼睛大大亮亮又靈活，一看就知道不笨；鼻樑也挺，鼻翼有肉，將來肯定能賺錢存錢；還有一張菱角形的嘴，上下唇對稱而豐潤，重感情──
這、明明就那麽可愛的一個人！
「叔叔，叔叔，你把我的臉抓的好痛。」白淨的雙頰目前正被我的手蹂躪，他勉強張嘴抱怨。
沒錯，從第一次見面，他拿了杯水要給我喝，當時我就發覺這小鬼可愛了。
「別玩我的臉啦，都變形了。」他想將我的手從自己臉上扯下來。
其實，個性也可愛的不得了，這只小蟑螂。
「……糟糕，叔叔怎麽發呆了？是不是被壞人打到內傷啊……我打電話叫救護車來吧……」小傢伙掙脫不開，開始自言自語。
這樣純真的生物，地球上怕只剩最後這麽一隻。
……怎麽可以被別人搶走？
「小強！」我大聲喚。
「有！」被唱名他就自動回應，然後眨眨眼，問：「叔叔，你回魂了？」
「以後不許叫我叔叔，改喊我的名字阿昱！」我用力交代：「我只大你幾歲，沒事都被你叫老了。」
「啊，我當然知道你很年輕，可是……叫叔叔叫慣了嘛……」他回答。
「不許了，以後我是阿昱，知道嗎？」勒令他：「叫一遍我聽聽。」
「阿……阿昱？」皺著眉，歪著頭，他試著喊了句。
「還有，以後不准交女朋友。」接下來給他第二道命令。
「為什麽啊，叔叔？」收到我警告的一眼，他又改口：「阿、阿昱？為什麽不准我交女朋友？我爸媽說只要念了大學，就可以交……」
「你是我的。」打斷他的羅哩羅唆。
「嗄？！！」迷惑的表情，顯示他沒聽懂我字正腔圓的國語。
「我喜歡你，你是我的，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男朋友，理解嗎？理解就給我點個頭！」手依然把他抓的緊緊，一句句清清楚楚把話灌到他耳朵裏。
眼睛睜大，瞳孔擴大，嘴巴也張大，僵化──僵化的蟑螂一樣很可愛。
我耐性差，等了十秒鐘對方沒反應，再吼：「點頭！」
手下的生物聞言渾身一抖，反射性針對我的命令作反應，頭點了兩點，可又立刻驚覺不對，腦袋瓜往左右甩了好幾下。
敢拒絕我？
小傢伙不敢正面對抗我周家真傳的恐怖眼睛射線，他眼珠子在那裏左邊看看、右邊瞧瞧，好像在說服自己正在作夢──等認清現實後，他脖子一縮，使出失傳已久的縮骨大法，從我手中滴溜滴溜往門口鑽出去。
居然留著這一手？不愧是我的蟑螂。
讚歎歸讚歎，他敢逃我就追，就算蟑螂長再多隻腳，我一雙長腿幾下就跨步趕上，在門外通道逮住他。
「有什麽好跑的？沒答應我就不許走。」喝。
他一面東扭西扭想逃脫，一面仰頭說：「這這這……我我我……我喜歡有咪咪的女生……」
「我也是，可碰到你還不是破功？我做得到，你也一定做得到！」大聲鼓勵他。
小傢伙快暈倒了。
老哥公寓的門倏地開啟，狐狸精氣急敗壞沖出來，喊：「發生什麽事？小強，死人頭欺負你了？」
小傢伙見救星到，立刻用力甩開我，躲在狐狸精後面，說：「沒，不是……只是……」
我瞪狐狸精，發現他頭髮淩亂，光著腳丫子，雖然穿著衣服，可上衣一看就知道是隨意披上的，我不禁暗罵老哥，沒事搞什麽前戲？搞到現在還沒進入正題，放狐狸精出來打擾我的情路。
狐狸精臉色陰晴不定，看看我又看看身後的同學，最後不客氣地問：「死人頭，不准你打小強的主意，我已經作主將妹妹許配給他，他是我未來的小舅子。」
什麽，跟我搶人？就算是自己大嫂，該爭的我一毫也不會讓：「我是你小叔，小強跟我或跟你妹還不是一樣？」
小強在狐狸精後面嚅嚅囁囁說一句：「……好像不太一樣……」
「閉嘴！」罵小強，他立刻縮回頭。
狐狸精趁機挑釁：「你看，小強根本不喜歡你，別以為用些食物或甜言蜜語就可以拐人家，小強自己也有選擇的權利！」
「你當初還不是被我哥幾句甜言蜜語就騙上床？有什麽立場說我？」
狐狸精難得有語結的時刻，而且，居然臉紅──往小強看了一眼後，回頭對我暴怒：「我心甘情願被黑雞騙，你管得著？再說小強喜歡的是女孩子，你要敢強迫他我就閹了你！」
小強在他身後拉拉衣服下擺，小聲說：「不、不用閹啦……」
看，就連小強也知道閹了我對他沒好處。
狐狸精還待破口罵，對面公寓門再度開啟，老哥走出來，裸著上身，只穿了件長褲，褲頭的扣子還沒扣上，意態慵懶，不太爽快的樣子。
他對狐狸精說：「小弟，我都已經蓄勢待發了，你怎麽可以臨陣脫逃？槍都已經磨好了……」
「別吵啦，我正在拯救未來的小舅子，管你的槍磨的亮不亮？」狐狸精臉色難看。
老哥往我們三人看了幾眼，冷笑了幾聲，說：「你說小強？他已經被納入別人的勢力範圍，不在你的管轄權內了……」
「你是說死人頭周昱？我就說要閹了他，給他去勢，就什麽勢力範圍都沒了，也沒有蓄勢待發的鬼東西，從此安安分份做人──」狐狸精恨恨說。
小強居然笑出來？我瞪。
老哥也笑了，重新拎回狐狸精，然後對我說：「……多花點心思，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喜歡的東西也才能拐上手……」
我一聽就知道，這點老哥幫著我……為什麽？想了想，一定是希望我趕緊將小強搞定，他老婆才不會費太多心思在同學身上。
可我的拐人功夫沒老哥高竿……
狐狸精還想留下來保護小強，可惜敵不過老哥的天生神力，三兩下被捉回公寓繼續連絡感情，小強看著狐狸精的背影被隔絕在門的那一邊，臉色怔忡不定，還有些紅……
眼睛發直，肯定在想像門後的十八禁畫面。
「小強！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抓回他的注意力。
身體又一震，轉頭向我，怯怯的，小傢伙是身體容易受驚的體質。
「三天、什麽三天？」一面問，一面往後退，退到電梯口按按鈕：「叔叔，不用考慮，我、我沒辦法……」
「叫我阿昱！」隨時隨地糾正。
「阿阿阿阿阿昱……」口吃的小傢伙，發現電梯還停留在一樓，轉而往旁邊的樓梯逃避現實，駝鳥似的跑下去。
我不追，只站在樓梯口朝下喊：「你逃不了的！三天後，我要聽到肯定的答案！」
聽到小蟑螂慌張的腳步聲回盪在層層的樓梯間。
本少爺生平頭一遭談戀愛，第一次向人求愛，小強你就乖乖給我接受，我只聽唯一的一個答案！
26
遠在北部的老爸知道我從李孟冬的賊窩裏被救出來後，一直打電話要我回家，說別待在高雄了，北部畢竟是成德會的老地盤，沒人敢對我怎麽樣，方便我作威作福。
「老爸，我不想回去。」一口回絕。
「為什麽不？再不回家，你以前夜店裏的老相好，什麽小紅啊安娜通通跑來問我要人，結果被你媽看到，以為都是我的新歡，又用皮鞭抽了我兩下……」老爸口氣夾帶抱怨。
小紅安娜？誰啊？我北部相好太多，汰換率又高，記不清誰是誰。
「老爸，再有女人找我，通通趕出去，我已經痛改前非，金盆洗手，不再花天酒地了。」大聲宣告。
「阿昱，你是不是被李孟冬下了藥、還是中了他的催眠術？」老爸著急起來：「糟糕，高雄果然跟我們周家風水不合，你老哥兩年前在那裏受過傷，又被狐狸精騙走，你也被抓，還跟我說不再花天酒地，這……」
「我有事，不能回去，就這樣，掰。」狠心掛斷電話。
這結骨眼上怎麽可以回去？過幾天我就要衝去讓小強答應作我愛人，緊急事件，打死我都不回去。
第二天，老爸親自下來，一方面跟南部幾個幫會大哥見個面，聯絡交情，順便感謝他們在殲滅六和會上這件事幫了大忙，另一方面就是打算帶我回家。
「阿昱，你老姊已經嫁作人婦，以老公為主，你老哥眼裏只有狐狸精，根本不把老爸放在眼裏，只有你從小就得我疼，所以回家陪陪老爸，你媽看見你在，也會少虐待我一些。」
在老哥對門的公寓裏，老爸采低姿態求我。
「不行，我要在高雄定居買房子，老爸，附近的公寓大樓不錯，買給我，計你賬上，就當是補償我這次被李孟冬綁架的醫藥費吧。」獅子開口。
「不買，買了你就會野到不想回家。」爸嘴硬心也硬：「你乖乖回去，在那裏，要房子我買房子，車子我也給。」
老爸好奸詐，想跟我談條件？不過我心裏只想要蟑螂。
狐狸精去上課了，老哥知道老爸來帶我，沒事也過來看熱鬧，這時插口說：「老爸，不是跟你說過阿昱我要了？壬華的事業愈作愈大，光我跟阿至阿誠忙不過來，你敢跟我搶人，別怪我不顧親情道義，毀了成德會。」
老爸恨恨低聲說：「……你這不肖子……」
哥不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誘惑我：「阿昱，你在附近挑房子，我先幫你墊錢，就當作是你的總經理特支費用……你離開這裏另築愛巢也好，免得小弟回家都不安分，老想著跑這裏拿你練拳……」
老爸聽出不對勁的地方，問我：「另築愛巢？你在南部勾搭上了誰？勾搭上也沒關係，反正你的耐性比阿壬更差，通常一個月不到就會換物件，到時再回北部也可以……」
我吼：「這次不換了！我要學老哥一樣，做良好的住家男人！」
「有物件更好！老爸率領旗下所有角頭老大去提親……就算是好人家的女兒也可以，這回老爸不挑剔了。」安撫我，他說。
「你別出面，會把人家嚇跑！」我警告：「老爸，這回我自己搞定，你別出面，要讓人家知道我家是黑社會，逃得更快！」
「黑社會又怎樣？敢拒絕提親，她父母親就知死了……」老爸不爽嗆聲。
哥看看老爸一直纏頰不休，也不耐煩了，說：「爸，阿昱的事讓他自己處理，要是連個戀愛都談不定，連進我壬華的資格也沒有。」
老爸不敢跟天山蛇妖正面對幹，又咕噥了我幾句，說什麽談戀愛浪費時間，喜歡對方直接上了，再拍幾張裸照威脅，人家女孩子不嫁也不行。
拍小強的裸照……好像不錯……
無論如何，有哥撐腰，我就像吃了熊心豹子膽，什麽都不怕，他還讓我做總經理，有了響亮的頭銜跟正當的職業，小強怎麽可能把這麽好的男朋友給拒之門外？就算學歷不相稱也不成問題。
難怪老哥說為了日後著想，還是把黑道的背景撇的乾乾淨淨，比較不會遭受對方家長的非難──至於性別……本少爺都不計較了，小強家裏人敢計較些什麽？真敢阻撓我，就像老爸建議的，我發動全臺灣黑道去包圍他家。
等等，也不行，都決定要跟黑道撇清了，怎麽可以再利用黑社會的勢力？這樣吧，如果他家裏人敢反對，我拿槍把人都暗殺掉。
我會為了小強將一切阻礙物都清除，所以，什麽問題都沒有。
後來老爸在高雄待了三天，怎麽勸我都沒用，只能老淚縱橫回成德會總部去，在這期間，我又怕老爸耍陰，故意來橫加阻礙〈一定會，比照老哥之前的經驗就知道〉，所以都不敢跑去找小傢伙，連個電話都沒打。
好幾次見到狐狸精，想問小強的情況，可狐狸精一見我就哼，連帶我也懶得鳥他，每每不歡而散。
很想念小傢伙，真怕他又不好好吃飯……還有，他家教怎麽辦？實在不放心他一個人坐公車。
忍忍，欲速則不達，小不忍則亂大謀，這是兩天前老哥偷偷傳授給我的教戰守則。
27
可總算等到第四天了，中午想他應該下課，立刻打電話。
「是叔叔啊？吃過飯了嗎？」小傢伙一如往常客氣。
「沒空吃飯！」聽他喊老我，火氣隨即上身：「不是教過你別喊叔叔？阿昱，叫我阿昱！」
「阿阿阿……那個……阿……昱……」他小聲說。
夠種，這只蟑螂，把我的好聽名字分解的支離破碎。
算了，我原諒他，單刀直入問：「喂，小強，該給我答案了吧？先說了，我不接受拒絕。」
「答案？什麽答案？我我我……我肚子好餓，要上學生餐廳吃飯了……」小傢伙肯定在逃避現實。
耐性用盡，我直接威脅：「吃飯？好，我也餓了，直接到學校跟你一起吃，當著面更好說話，對不對？」
「你、你別來……」他慌慌張張說：「我一看見你就……不敢拒絕……」
果然是裝傻搞失憶？好，他要求我別去，少爺我更是非去不可，而且，聽他言下之意，他早就被我給迷得神魂顛倒，只要我到他跟前，他就什麽都答應？
原來小蟑螂害羞來著，要我給他臺階下，沒問題。
「小強，你現在就給我到校門口，我開車載你到我家五星級的飯店裏用餐，下午有課都翹掉，跟你男朋友我好好加深感情！」
「不行，下午那堂課教授會點名，不可以翹……我沒騙你，不信，你問小華……」小傢伙很用力的解釋，看來真怕我懷疑的樣子。
「那就晚上。」我難得這麽大度，延展期限好幾個小時。
「打工，我要打工。」迅速回答。
我受不了了，開吼：「打工重要我重要？通通辭掉，我養你！」
「怎麽可以？我有手有腳，被人包養就太丟臉了……」他認真回答，可立刻覺得不對勁，又趕緊說：「沒、沒有，叔叔……不是，阿昱，我沒答應你什麽哦……」
「狐狸精還不是被我老哥養的不亦樂乎？他都不丟臉你丟什麽臉？不跟你羅唆了，我現在就去學校找你，你要敢躲，我直接廣播喊人！」
他急了：「真的不行啦，我我我、我現在沒空，跟車行老闆約好了……」
「才三天不見，你居然就勾搭上了車行老闆？」我怒氣衝天：「哪家車行？我過去殺了他！」
「叔……阿昱，你怎麽亂想啊？我訂了摩托車，跟老闆約了要取車……」他叫一聲：「啊，時間不多了，我要先到銀行辦定存解約，領錢……」
「你人這麽小一隻，騎摩托車太危險了！」我吼：「不准買！」
「……阿阿昱……我手機沒電了，聽不清楚……改天再聊……」小傢伙學精明，用這招給我掛電話。
哼，他以為碰上的人是誰？我可是成德會的週二少，天塌下來有我爸我媽還有我哥撐腰，誰有能耐敢拒絕我的求愛？這只死蟑螂，到現在還做些徒勞無功躲避我的事？沒用的，碰上本少爺，他使什麽招數都沒用。
心裏真有些不平衡，都已經有駕駛技術這麽優的愛人我當他司機，買什麽二輪鬼車？真喜歡，改天我偷騎哥的重型機車帶他半夜玩飆車，保准他再也不敢碰任何兩輪的東西。
立馬下樓去，開著我的囂張紅跑車，打算在他校門外逮人，在離門口尚有幾百公尺遠的距離時，見到他正背著書包快速沖出去……我也狂踩油門，就不相信區區一隻蟑螂能逃得過我掌心。
他媽的紅燈！正要使出絕技繞上人行道，免得追丟蟑螂，偏偏前後左右都堵上了車，鑽不出去……見到小傢伙在前頭路口轉了彎，好，我耐心等紅燈……
綠燈了！前頭那輛車搞什麽鬼？居然不動？我狂按喇吧，頭伸出去往前罵：「喂，快開車！去，你這女人化什麽妝？浪費我時間！」
原來前頭開車的女孩子趁著紅燈時間擦口紅，結果號志換了她還沒塗完，被我一罵，抖了一下，口紅畫到鼻子，活該！
等女孩子面色蒼白的把車往前開，我也立刻轉往小強剛剛彎過去的那條路，沖！！！人呢？啊，在那裏，急匆匆的跑著，最後鑽進一家銀行裏。
真要領錢出來買車？死小鬼，看我把他抓出來扒一層皮！
把車往銀行門口一停，不長眼的銀行警衛出來了：「先生，這裏不能臨時停車的，前面有停車位……」
「幹，我趕時間！」正想好好教訓警衛一番，突然想到亂停車會被小強念，算了，前頭五十公尺處還有個停車位，我忍住氣，往前又沖，45度角插入矩形停車位，露大半個車尾巴在慢車道上。
跑進銀行前我還特地瞪了警衛一眼，去他的，這警衛居然挺了個啤酒肚，被我用邪殘的眼神一瞄，他震顫一下，看來素質比壬華保全裏的人員差好大一截。
看見小強了，他手中拿了號碼牌等叫號，中午時分，銀行裏人不多，很快輪到他，他立刻往櫃檯去。
「我要辦解約，然後全部領現出來……」聽到他對櫃檯後的銀行辦事小姐說順手從書包裏拿出定存單交過去。
我從後面包抄，兩手抵住櫃檯，把他圍在懷裏，然後惡聲惡氣朝辦事員交代：「不用辦解約了……定存單給我！」
小姐被嚇到，轉頭對後面的主管示意有狀況發生，我氣了，把剛剛的話再說一次：「你耳聾了是不是？我們不辦解約，錢繼續存下去……把單子給我！」
小強被我牢牢定在櫃檯邊不能動，這時膽怯的轉頭看我，小小聲要求：「我車子都辦好過戶，訂金也付了，車子不拿不行啦。」
瞪他：「訂金我給你，總之，不准你騎摩托車上路，路上飆車的人太多，太多人不遵守交通規則，闖紅燈又搶黃燈，你這只小蟑螂上路穩死。」
他嘟嘟噥噥：「……只要你別開車，馬路都很安全啊……」
這回我圓睜怒眼再瞪，辦事小姐趕緊把定存單遞回來，以營業用的笑容打圓場：「兩位先生要不要先到旁邊坐坐，喝杯茶，再看看怎麽決定？我隨時隨地竭誠為您們服務。」
這辦事員上道，我決定以後來這裏存錢。搶過定存單塞自己口袋裏，正準備把小蟑螂拎到銀行大廳的另一側進行溝通，突然覺得不對勁──
一般說來銀行是人與錢財進進出出的地方，可現在卻靜得出奇，櫃檯後十幾個辦事員及主管都往我身後的大門口看，我心知不妙，也回頭，發現靠近大門處已經堵著五個頭帶針織面罩的男人，手裏拿著槍，其中一個制住了啤酒肚警衛。
接著，其餘四個動作迅速朝這裏過來，手槍對著所有行員跟顧客飛舞，窮兇極惡的叫著：「統統不許動！」
我立刻抱著小蟑螂往旁一竄，壓低身子靠著牆，不希望讓他看到暴力血腥級的畫面。
「怎、怎麽了？」小傢伙也知道出事了，低聲問我。
「沒什麽，銀行搶劫而已。」我輕鬆的回答。
28
就在我跟小強拉拉扯扯的時候，銀行裏突然出現五個套頭罩的持槍男人沖進來，其中一個先制住了警衛，另外三個跳過櫃檯抓了三位銀行主管，最後一個立刻大喝：「統統不准動！也不准報警！誰敢妄動我就拿他開槍！」
看來我是呼喚不幸的男人，剛被綁架過，現在居然又親眼見識搶銀行的畫面，日子過的可真不無聊。
我自己不是很在乎，反正人搶了錢就會走，別干涉他們太過他們也不會找麻煩，只擔心員警聞訊趕來，到時逼了搶匪，他們一定會拿銀行裏所有的人作人質來威脅警方。
小強這傢伙會不會害怕？
下意識的，一覺得不對勁我立刻抓著小強往旁邊的牆壁躲，怕不長眼的搶匪對他不利，其餘的顧客則待在等候區動也不趕動，銀行行員也端坐在自己椅子上，就怕惹搶匪做些不該做的事。
抱著小強倚在牆壁蹲下，感覺他微微發著抖，卻又想盡辦法伸長脖子，兩隻眼睛從我肩膀上看過去，小聲低呼：「真、真是銀行搶案……幸好……幸好阿昱拿回了我的定存單，不然會被搶走……」
傻瓜，不想潑他冷水，我剛剛偷瞄過存單上面的金額，對目標幾百萬幾千萬的搶匪而言，這張定存單就算雙手奉上，他們也會嫌麻煩、當垃圾給丟掉。
「他們都提著大帆布袋裝錢耶……跟電影演得一樣……帶頭的那個為什麽跟銀行經理到後面？」小傢伙雖然仍在發抖，卻盡義務的替我實況轉撥。
我半側著身朝他眼睛的方向看，回答：「去開銀行金庫了。」
看樣子歹徒會多耗個幾分鐘，不像一般普通的案子，搶了櫃檯的錢就匆匆逃走。
仔細聽附近的動靜，銀行外頭無異樣，看來行員來不及按下警報系統；又看看那幾位搶匪，身材剽悍，拿槍的手勢準確，分工合作控住銀行裏所有人員的行動，並且俐落將櫃檯所有現金掃進帆布袋裏，這表示他們不但早有預謀，而且，說不定是有組織的搶劫集團。
不關我的事，只希望他們趕緊搶一搶，走人了事。
「阿阿昱，別抓我抓那麽緊……很難呼吸……」小傢伙的口鼻都被我壓在肩膀裏，只好用手捏捏提醒我。
心一盪……蟑螂的身體雖然沒有女人那麽軟那麽香，可就奇怪，我一抱住他就不想放手，這傢伙天生吸引我。
太瘦了，都摸得到骨頭，真的，只有屁股那裏還摸得到一些肉，這樣怎麽行？填鴨計畫依舊勢在必行，養肥一些，也算是犒賞自己。
「別……」小傢伙臉紅了：「別亂摸啦……你都不緊張喔？這裏是銀行搶案現場……」
好不容易蟑螂乖乖不亂動任我摸，怎麽可以放棄這麽個好機會？再說摸一摸可以消除他的緊張感，看，現在他都不發抖，多虧了我一雙黃金之手。
摸著摸著感覺全都上來，順水推舟，直接問他最重要的問題，才能幹些兩情相悅的事。
「天時地利人和，正好，小強，快點給我答案。」在他耳邊小聲要求。
「什、什麽叫天時地利人和？」他也小聲應答，還緊緊張張的注意搶匪在櫃檯那邊的動靜：「我現在害怕的要命，你……你別問些奇怪問題啦……」
「現在不問什麽時候問？你那麽刁鑽，不趁現在要你答應，待會又會想個奇怪的理由溜走。」我一哼，氣又上來，把他抱的更緊些。
「好痛，放開啦，阿昱……」小傢伙開始想辦法扭動身體要掙脫，徒勞無功，也不想想他那身排骨怎麽比得上我從小就受到嚴厲荼毒的肌肉？最後只落得雙頰爆紅、氣喘噓噓的下場。
果真不是普通可愛的小蟑螂，難怪我看上他。
「快說，說你答應從今天起跟我交往，做我周昱的人。」箍緊他，要他面對現實，不許東拖西拖，浪費兩人的時間。
「阿阿昱，我……唉，我、我很崇拜你啦，因為你很有男子氣概啊……不是戀愛的那種……這個、那個、這個……」小傢伙支支吾吾，眼珠子慌張的溜來溜去：「……我比較想交女朋友……」
蟑螂的答案我聽來不爽，繼續咄咄逼問：「崇拜不就是喜歡？死小強你給我說明白，搞清楚我是尊重你才願意跟你耗，要是別人我早就捉上床去了！」
聽到上床兩字小傢伙臉又是爆紅，果然純情小郎君一枚，在那裏猛搖頭：「……這裏是公共場合，別說……別說那些話……」
「上床那麽舒服的事有什麽不好說的？」我罵他：「遇上我這個情場高手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氣，還不乾乾脆脆點個頭？以後我會好好對待你，讓你不會後悔交了我這個男朋友。」
他害羞到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在我懷裏仰頭，眼神視線卻又越過我肩頭，然後又開始發起抖。
搞什麽？我又問：「這節骨眼上別昏倒……喂，趕緊點頭說一句我願意……」
這時我聽到腳步聲從後面接近，回頭望瞭望，歹徒之一朝我們這裏過來，手裏的槍警告性的朝著我。
「從剛才就發覺你們不對勁，一直嘀嘀咕咕的……兩個大男人還居然摟摟抱抱在一起，什麽樣子？」
摟摟抱抱本少爺高興，礙著他什麽？要不是小強在這裏唧唧歪歪，硬不肯點個頭，我幹嘛耗費力氣？去，不理他，繼續把焦點關注在小蟑螂身上。
「別理他……死小強，你倒是說句話，快點，今天不點頭我不放你！」
小傢伙又逃避現實神遊天外去了，沒關係，我會負責搖醒他。
「喂，你囂張什麽？」後頭的男人好像不爽本少爺，冰冷的槍口迅即抵在我的後腦袋。
29
一把冰冷的手槍指著我的頭──幹！我最討厭別人拿槍指著我了。
小強身體則僵硬的跟只冷凍庫的魚一樣，他的眼睛大睜，臉如死人般蒼白，呆呆看著我身後的人，真不爽，後面的人比我好看嗎？我忍不住又微轉頭往後頭的人瞧，狠狠給他一眼。
果不期然，他倒退一步……不愧是歹徒，一般人被我瞪都會倒退三步的，這人還挺有種，退了一步後又前進一步，可能是為了壯膽，他居然往我踹一腳，然後手槍繼續指著我的頭。
「你真的很囂張哦！」他故意壓重手槍，逼我低頭：「警告你，要不聽話，我們兄弟不在乎殺人！」
我低垂著頭斜斜瞥他，居然在小強面前踢我，讓本二少丟面子？知死了這批人，我保證只要有機會，絕對讓他們不得善終。
小強這時居然回過神，搶著說：「別殺人……我們不會亂動的，大哥你千萬別對阿昱開槍……」
我見小強說話時臉色依舊白死人，嘴角還微微顫抖著，突然覺得很感動，這傢伙其實膽小的要命，可見到人家踢我又會挺身而出，對我沒意思才怪。
決定了，小強，愛你一萬年。
不屈不撓，繼續跟他求一個肯定：「喂，小強，你真的也喜歡我對不對？」
懷裏的小傢伙又是一僵，可眼裏多了點……不可能，他不可能認為我是笨蛋。
正要問清楚，後面那個人像是怎樣都看不順眼我，又是一腳踢來，口裏還不乾不淨念著原來是對死同性戀之類的話，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真要發飆了！
「老子為了小強就愛當同性戀，你管得著？！！」咆哮、怒吼、嘶嚎！
一面罵一面腰側用力，重心往旁閃跌，等右掌一支地，就用右腳勾住對方的右腳踝，自己的左腳也毫不客氣往他膝蓋上方一蹬，只聽慘叫一聲，剛才用來踢我的腳已經右膝脫臼──
整個攻敵動作不到三秒之間完成，可光是這樣還不夠，我是絕對有仇報仇！趁他劇痛之際，出左手奪下他的槍，又花了約一秒鐘確定這觸感是真槍，這下，可輪到我呼風喚雨了。
把槍交到自己右手，砰一槍打他的左腳，這就是當著小強踢我該付的代價！同時間好幾道女性的尖叫聲響起，槍聲效應讓行員顧客同時間都抱住頭低下身，我則站起身，迅速將銀行大廳內其餘三搶匪的位置作精准定位──
他們聽到槍聲就知道事情有變，舉起槍朝我這方向來，可我已經奪得先機，砰砰砰三聲，守門口那位仁兄的右肩膀、櫃檯掌控銀行局面那位的左側腹部、努力提錢袋那人的左大腿。
還有顯然是帶頭的那一個剛好從金庫出來，左手提了個大帆布袋，右手的槍甩著，氣急敗壞的大喊：「是誰沉不住氣開槍的？這樣會引來警方知不知道？」
看來他以為開槍的是自己人，我獰笑，等他整個身體暴露在視線範圍內，一槍，右手臂，再一槍，右腿，然後五個搶匪，一個不少，十秒鐘內被我週二少伺候到地下淌血哀嚎。
然後，我馬上做了個動作，把槍往地下一丟，免得員警聞訊趕來，見到我的長相，二話不說歸類成搶匪的同黨。
「喂，你！別發呆，報警了沒？」隨口指揮幾個比較有力氣的男行員：「你們幾個，拿繩子把搶匪綁起來……沒繩子？豬頭腦袋，用膠帶不會啊？」
整個銀行裏的人都歡聲雷動起來，當然，知道撿回一條命了。很快的，我聽到不遠處傳來討厭的警車鳴笛聲，立刻想起有事交代。
「不准吵！」我狂嘯，四周於一秒內靜音。
「所有人都聽著，剛剛我的一切行為都是出於自衛，你們在場也看到了，是對方先攻擊我，我不得已反擊才朝對方開槍，警方詢問時通通這麽回答，知道嗎？」
幾十隻眼睛統統定住看我，動都不敢動。
一群死老百姓，還是得用上老招數：「……誰要向員警說出相反的答案，我保證會跑去他家滅口，聽到沒？」
站在銀行大廳的中央，本二少大喇喇威脅，直到看見所有人都冒著冷汗點頭，我才轉身回到小強身邊，他依舊定定坐在牆邊，表情愕然，彷佛大夢初醒。
跪在他身邊，抓緊他肩膀搖，把他神志搖回來。
他開口第一句就是：「阿昱你好帥！」
廢話，我有多帥不用蟑螂提醒。
「再問一句，你喜不喜歡我？」死盯著他，阻礙的因素已經不在了，非得他給個確實清楚的交代。
媽的，這回蟑螂變煮熟的蝦子，全身紅透透：「喜、喜歡啊……阿昱那麽酷……不是……真的不是男女的那種喜歡啦……」
我用力捏他的臉，生氣說：「當然不是男女的那種喜歡，我們兩個都是男的！好，你都說喜歡我了，兩情相悅，跟我回去做些情侶會做的事。」
不知道是哪句話刺激到他了，蟑螂橫生大力把我推開，連跑帶爬要逃出去，才到門口又立刻退回，原來在我跟他確定彼此的心意時，警車鳴笛聲已經由遠至近，十幾輛警車圍堵在外，確認銀行裏一切OK，立刻進來一批員警。
這回員警出現的時機恰恰好，把個小蟑螂又送回我懷抱，這次我把他拎的緊緊，不讓逃。
「你要是現在離開，當心員警把你當搶匪的同類。」我故意威脅小傢伙。
他一抖，隨即搖頭：「不都是你的同事？太好了，阿昱，這下子你會不會升官啊？」
「要我說幾遍？我跟警方一點關係也沒有！」說到氣，想敲他的頭，可是手一舉起，才發現已經捨不得他痛，立刻放棄敲他，改捏臉，因為紅紅臉頰的蟑螂比較可愛。
可能我嗓門大了，讓幾位高階警官朝我走來，其中一個問：「是你搶下了歹徒的槍、撂倒所有壞蛋的？」
我想趕緊把員警打發掉，好帶小傢伙回家教導一些十八禁的東西，於是不耐煩的點頭，說：「是我，不過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了，我是正當防衛，槍也是歹徒帶來的，你們別找我麻煩。」
就連小傢伙也搶著開口：「員警大哥們，真的，因為歹徒想對阿昱開槍，阿昱才用很厲害的功夫把槍搶過來，別的壞人看到又拿槍指著他，阿昱才射擊的。」
我摸摸小寵物的頭，真乖，懂得維護主人，晚上好好疼他。
「你的槍法不是普通的水準，能不能讓我們看看你的證件……先生，不是刁難，你替人民除了大害，我們想頒張感謝狀給你。」客氣的說。
我哼，員警打什麽主意我不知道？不就懷疑我的身分？這事簡單，我立刻打電話給老哥，要他過來幫我處理跟警方應對的事，必要時讓律師出面也可以。
老哥帶著阿至阿誠從壬華保全趕過來，意外的是他跟這些員警都很熟，就連阿至阿誠也跟那些人稱兄道弟；老哥向警方解釋說我也是壬華保全的人，受過嚴格的保安及射擊訓練，所以才能臨危不亂，立下大功。
事後，老哥用不以為然的口氣問我：「把那些搶匪一槍畢命對你根本不難，怎麽不直接殺了，免得日後麻煩？」
「老哥你自己說過，一槍解決反而便宜了他們，惹到我，我就讓他們在死牢享受等死的滋味，順便懺悔居然敢惹我。」我奸奸笑：「小強也在，要是親眼看見我殺人，以後會怕我，不好。」
老哥瞄瞄躲在一旁的小傢伙，冷笑：「看來小強對你是心悅誠服了，你就早點搞定他吧，先給你蜜月假二十天，看看房子，安頓好食衣住行育樂的問題，好過來壬華上班。」
我就知道，任何事都瞞不過天山蛇妖的法眼。
30
我因為開槍射傷了五位銀行搶匪，被警方的人纏著問了很多問題，一時走不開，又不能蠻著來，偏偏小強已經做過例行性的筆錄，說要回學校上課了。
不准，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幹，所以緊拽住他，不許他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我怕被教授點名……」小傢伙可憐兮兮求。
我吼：「真被點名，我讓員警出個證明，說你正在協助警方辦案，走不了！」
「協助警方辦案？」這幾個字不知怎麽就逗樂了小傢伙，高興的點頭：「嗯，對，打擊犯罪維護治安人人有責，我哥常常這麽教導我。」
我可以確定，未來，跟蟑螂的哥哥有價值觀上的差異待克服。
終於甩開討厭的員警，小強卻說晚上要打工。
「也不許去，我打電話幫你請假！電話號碼多少？」拿了手機我直接撥號：「喂，我找你們負責人……跟你們說小強今晚沒空……什麽，臨時找不到人手替代？關我什麽事？羅唆，我作主，小強從今天起不幹了，他的薪水直接匯到銀行去……」
一旁的小強愈聽眼睛睜愈大，到最後他終於有些微的不悅，拉著我衣角說：「阿昱，你擅自決定這種事……我……不太好……」
「有什麽不好？我說我要養你，你就乖乖給我養！」他不悅，我就更凶：「哥只給我二十天假，你這幾天把時間空出來，我們一起去挑房子。」
小強畢竟天生個性軟，沒辦法真的生氣，這時低下頭小小聲說：「我不要人養我啊……還有，你挑房子幹麽找我去？喜歡的買下來就好……」
我都不耐煩了：「是我們兩個要住的，當然要你看的中意我才買……你那什麽表情？以為自己在作夢是不是？沒有，警醒點，你沒在作夢！」
小傢伙目瞪口呆，然後，失聲叫出來：「啊，我？不要，我在原來地方住的好好的，為什麽要跟你住？」
「廢言啊你！我是你男朋友，還要負責工作養你，當然住一起，這麽簡單的道理還需要我解釋？」我皺眉答。
他呆，呆了五秒鐘後回神，手忙腳亂想逃……早防到他又用上這招，我就抓緊他衣領，隨他怎麽翻怎麽扭怎麽推怎麽打，孫悟空都翻不過如來佛的五指山。
亂動了一陣，等他體力耗光，在我底下氣喘吁吁，很不甘願的樣子，哈哈，我就等到他沒力氣了，輕輕鬆松拖著他往外去，然後，扔到之前我亂停在銀行附近的紅色跑車裏，還盡男友的責任，貼心幫他系上安全帶。
見我開車上路，小強膽怯地問：「要、要去哪里？」
「都傍晚了，當然是吃飯。」回答：「我餓死了，你呢？」
他也點點頭，說：「今天……真的很難忘呢……」
哼，不過碰到銀行搶劫案就難忘？晚上我會讓他絕對是真正的永生難忘、刻骨銘心，一輩子逃不開本二少。
到了之前帶小強來過的啤酒屋，直接點一大桶生啤酒，又叫了好多下酒食物，都是蟑螂愛吃的。據我觀察他酒量不好，喝一口就臉紅，兩口眼神朦朧，三口走路開始搖晃，四口說出真心話，這樣看來，五口以後就是我的天下。
「放心下來，真的餓了呢……阿昱，你怎麽不喝？」他問。
「喝，喝！今天開槍射了五個小毛賊，心情爽得很，來，小強，陪我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我哈哈笑，把啤酒杯送到他手上，示意他努力加餐飯。
提到足以讓小傢伙興奮的話題，他問：「阿、阿昱……當時有五個壞蛋耶……你真的好厲害，神槍手，還彈無虛發，這點比我哥強多了……」
蟑螂果然沒漏看我的大顯神威：「這當然，我從小苦練槍法，要不，早就被老哥欺負到暗無天日的程度了。」
忘了剛剛還苦心積慮要逃離，他改用眼神崇拜我，把我當英雄一般。說真的，小強就是這點可愛，而且是毫不做作的可愛，這下要我放走他更是萬萬不可能了。
「所以說阿昱真的很酷，我當時嚇的要命，就怕再也見不到自己的爸爸媽媽了……」他心有餘悸的回憶當時情形。
我哼一聲：「你居然想到自己爸媽？我可只想到你，想說你這傢伙怎麽那麽難搞定，連說一句喜歡我都不肯？」
他立刻強辯：「有啊，我說了……不、不是，那個，我從來都沒有討厭阿昱，雖然……這個……雖然、剛開始有些怕啦……可是、你還是誤會了……」
說著說著，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拿起面前的啤酒，仰頭喝了一大口──如同我所想的，一口，臉頰就紅咚咚，原來清秀白淨的臉因著這點紅，多添了些可愛可憐的韻味。
很心動，我吞吞口水，他自然純真的神態比之女人味十足的玫瑰姐根本不惶多讓。
「誤會什麽？」我奸笑，居心叵測的一直喂他吃口味重的食物，這樣為了解渴，他就會一口一口喝著啤酒。
「阿昱，那個……我們做朋友就好……如果、如果是像小華跟雞房東那種……我不知道、我不確定……沒有，我沒有歧視同性戀……」
愈說他愈不好意思，低著頭，為了避開我的注視，也可能是口渴，他把手裏那一杯飲盡。
本二少立刻殷勤又居心不良的倒上一新杯，順便檢查他的眼神……帶著水氣，以及將睡不睡的朦朧感……我果然有眼光，不過一杯啤酒，小蟑螂變尤物。
太好，我高興，把平常酒家小姐勸我喝酒的那一套通通用在小強身上，順利又讓他灌下兩大杯。
忍不住嘿嘿奸笑：「我們當然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我是你男朋友，你是我男朋友，兩人的友誼一定能天長地久。」
「是、是嗎？」他幾乎酩酊了，對我的話失去反應能力。
買單結賬，他腳步已經不穩，乖乖讓我扶著上了車，等開了一段路，他突然問：「……我們……我們去哪里……好想睡……」
「你喝醉了，我要帶你回家照顧。」一面回答，右手一面去摸他大腿。
沒反抗，其實他也很哈我吧？就知道，小蟑螂天性害羞，表面上拒絕，其實愛我愛的要命。
回到老哥住的公寓大樓，阿至阿誠正在客廳裏看電視，還大聲爭論某位韓國女星的鼻子是不是假的？兩人拿剛到手的Wii作賭注。
「都出去，淨空！」我也不多說什麽，掏出自己皮夾丟給他們。
那兩難兄難弟看看小強，又彼此賊賊對看，最後安靜的拿起皮夾，從裏面抽出好幾張千元大鈔後，走人。
老哥的手下果然訓練精良，善體上意沒得挑剔。
把小強抓到房間裏往床上一丟，壓上去，接著饑渴的吻──不是我不憐香惜玉，實在是這幾天想他想到受不了，憋不住，如今水到渠成，當然按照情侶的既定步驟，一壘二壘三壘到本壘。
「別、別咬我……阿昱……好粗魯……」他閃躲，半眯著眼，欲拒還迎，神態醉的恰到好處。
「不許睡！你也別想逃，今天就乖乖把身體給我，我保證以後會好好對待你。」不知不覺就說出了壞蛋強搶民女時千篇一律的臺詞。
他眼神發直，看著我，然後輕笑起來：「我沒說……不願意啊……溫柔一點……」
我一愣……小傢伙都這麽說了，再不大展雄威我還算是人嗎？
31
秀色可餐……
所以，我一面快手快腳脫掉小強衣服，一面吟著詩句，表述目前高到極點的心情。
白日衣衫盡，黃河入海流，愈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正要脫掉他可愛的小內褲時，他居然伸手擋住我──可惡，我都箭在弦上了，不讓脫我就用扯的，扯壞了再買好幾打新的給他。
「……我想睡……」擰我的手，而且，不是普通用力。
「剛剛不是說願意嗎？既然願意，讓我生米煮成熟飯了才准睡。」我咬著牙說，手一邊跟他奮戰。
他閉上眼，溢出幾生撒嬌似的低嚀……可惡，我受不了了，乾脆用強的！他的手臂骨那麽細，把他兩手往上提過肩膀，我一掌就可以同時扣住他的雙手手腕，這下看他怎麽抵抗。
壓在他身上，這下，他就任我予取予求了……
好瘦，摸起來的觸感的確沒有女人那麽溫暖滑嫩，不過我太喜歡他了，一抓住就不想再放手，就算他是硬梆梆的男生也一樣。
「……別吵……我真的好困……」他像是說著夢話，身體扭啊扭，兩隻腳夾得緊緊，硬是不讓我登堂入室。
這死小強，平常那麽乖，怎麽這結骨眼上學會堅持？。算了，老哥說對待老婆就是一字訣：哄，進階二字訣：哄騙，總之哄到對方都開心，騙到對方不計較，就什麽事都依你。
哄就哄……該怎麽哄？平常鈔票拿出去，所有女人都對我百依百順，哪需要哄？老哥真是的，應該寫個攻敵方略，造福自家老弟才對。
算了，禮貌上先問一問也好，不過他的答案僅供參考，決定權依然在我。
「小強，別睡，親熱過後才睡。」空著的一隻手搖搖他的頭。
他皺皺眉，眼睛睜開一條線，根據其眼神發愣的程度，肯定沒聽懂我的話。
「親熱……我沒老婆……不可以隨便親熱……」他傻笑。
我滿頭黑線，他這是那門子觀念？還好我先把他納入私人珍藏了，要丟出去大馬路上，被人搶走當國寶怎麽辦？
耐心再哄〈騙〉：「你當然有老婆，因為我就是你老婆，所以現在你要盡丈夫的責任跟我親熱。」
他一定很醉，醉到都沒想到不對勁之處：「噢……可是，我怎麽可能……不可能，阿昱最愛浪費錢……我才不會……娶……」
現在房間真要出現一隻蟑螂，我絕對踩扁他。
「我不浪費錢了。」為了下半身著想，我低頭：「以後我當總經理的薪水都交給你，你發零用錢給我。」
他的眼睛從打開一條縫的程度又睜開少許：「真……真的？可是……阿昱開車都在玩命……這種老婆，我……我也不敢娶……」
得寸進尺！好好好，等他清醒我再總算帳，現在先搞到他情投意合比較重要。
「以後、我以後會遵守交通規則，不再亂闖紅燈。」正經發誓。
他不知道，我從來都沒亂闖紅燈，而是光明正大理直氣壯開過紅燈底下。
這下小傢伙可笑了，紅紅的臉頰鼓起來，可愛的程度簡直就是無人能及，我哪擋得住，直接餓虎撲羊啃啊啃，啃到他滿臉都是口水，他還笑著要推，只可惜，兩隻手都被我捉住，沒得推。
最後他說：「明天……明天我們去買人壽險……互為受益人……」
「為什麽？」我臉黑，搞不清楚小傢伙想些什麽，該不會打算謀害親夫？
「這樣……如果我死了……老婆就沒有……後顧之憂啊……」他吃吃笑。
我一愣，他媽的，有了小強真是我的福氣，連這種事他都預先想到了，好，為了表現對他的愛跟感動，我要展現學過的十八般武藝，讓他從天堂到地獄、又由地獄到天堂好幾回。
「等等……等等啦……」他發現要害在我手中了，垂著眼看，然後扭捏起來：「老婆……我、我現在……沒力氣耶……」
「你沒力氣我有力氣。」磨刀霍霍：「今晚行動由我全程負責，你只要享受就好！」
往他潤潤的嘴唇吻上去，他已經不再拒絕，閉著眼，學我的方式攪動舌頭，積極好學，還學得有模有樣，加深我對他未來的期許。
於是，今晚，我在某只蟑螂的誘惑下，打了好幾支全壘打。
32
做了一整晚的拼命三郎後，我死抱著小強睡覺；老哥說的沒錯，有老婆抱著比較好睡，最好是冷氣開強點，被子蓋薄些，老婆自然而然往懷裏擠。
從前跟其他女人交歡，得到的興奮刺激感也就那麽一下，事後也沒什麽太留戀的，現在我才知道，跟自己喜歡的人做那檔子事居然那麽爽，直到現在我還意猶未竟，想再來個幾發。
都快中午了，不想起床，可小傢伙已經不安穩，在一旁嗯嗯唉唉的，大概快醒了，我立刻屈著右臂支起頭、側躺著等。
兩具光溜溜的身體，加上一整夜激情後的人工製造分泌物，這叫人贓俱獲，他想賴都賴不掉。
小傢伙的反應真的很好玩，先是硬著撐開眼皮，惺忪的眨幾眨，確認貼著他鼻子跟臉的是什麽──等發覺是我的胸膛時，立刻清醒，恐懼萬分，手腳並用想要退開我身邊，卻全身乏力，最後只能徒勞無功。
「你你你……我我我……我們……」可憐兮兮外加口吃：「……不不不……不會吧……」
眼睛眨著眨著都要眨出眼淚來，我就知道，小傢伙發現生米真的煮成熟飯後，一定會喜極而泣。
為了讓他知道這一切不是在作夢，我說：「什麽不會？我一教你就會，不愧是聰明的死大學生……你看我的肩膀跟手臂，這十幾個牙齒印不都是你的？咬得真狠……」
他的臉發青。
我繼續指著床邊的地板：「看看那一大堆衛生紙，我一個人需要那麽多嗎？」
他大叫一聲，薄被一拉就蓋住自己的頭，逃避現實去。
哈哈哈，天真，基於小動物一定要愛護的心態，我也立刻鑽進被子裏，為下一波的作戰行動暖身。
……確立目標攻擊區……
「不要……阿昱……我……」小傢伙在被窩裏亂扭亂扭，可就是不肯露出頭來。
太小看我了，昨晚我可不是純粹發洩而已，邊作邊掌握小傢伙身體的反應，只有瞭解對方的身體，在他身上開發出不同變化，才有辦法玩出更多花樣，只要天天把他伺候到沒我不歡，蟑螂想跑都跑不了。
抓住頭親吻他的嘴，順便捏捏他的小耳朵、摩挲摩挲他的大腿內側，他掙扎幾下，然後感覺上來了，不由自主放棄抵抗，迎合我起來。
就說我的小強乖巧又善體人意，這下不拚上我老命，將自己所有的精子都貢獻出去，可就對不起他。
……鎖定飛彈發射點……
∼∼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
什麽鬼音樂？耶誕節還沒到吧？不管他，繼續親，好不容易才撩撥得小傢伙意亂情迷，主動抱住我糾纏，機不可失。
∼∼你看他不避風霜、面容多麽慈祥∼∼
幹，老子正興奮的時候，這種音樂會讓寶貝縮回去的好不好？我鑽出被窩，想找出音樂來源處一把摔爛。
「啊，我的手機！」小強驚呼，把被子拉下，看見他的衣服被揉亂成一團丟在床腳邊，立刻俯下半個身體撈長褲上來，手忙腳亂找出口袋裏的手機。
「喂……小華？」他專心聽電話，把我晾在一邊涼快：「今天？我……我身體不舒服，睡過頭了……你有去我家啊？可是、我……」
原來是狐狸精查勤來著……對，也該是主人出面、表示蟑螂所有權的時候。
一把搶過電話，也不客氣，我大聲說：「小強昨天在我這裏過夜，你有意見嗎？」
狐狸精在電話那頭更火：「死人頭，果然是你！你怎麽可以拐我家小強？」
「你又不是他媽，他也成年了，愛睡哪里就睡哪里，你管得著嗎？」我冷笑著回答他。
電話立即被切斷，去，沒禮貌的狐狸精，正在交談中的電話怎能說掛就掛？算了，他是嫂子我原諒他，繼續跟小蟑螂滾床單。
「還是別……」小傢伙學會了欲拒還迎。
十秒鐘而已，聽到大門被踹開的聲音，兩秒鐘，本臥房門也被撞開──這狐狸精沒長進，老愛破別人的門而入。
「死人頭！小強──」怒斥的聲音停在半空中，狐狸精驚恐的注視床上的我們：「小強，你！！」
小強臉爆紅，抓住滑落腰間的被子往上蓋住臉，只露出兩顆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狐狸精，後者呆立在臥室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珠轉啊轉，也臉紅了。
這樣就會臉紅？原來就算道行高深到足以收服六千年的妖物，狐狸精也不過是個單純的死大學生──至於本二少自己呢，可不在乎春光是否外泄，我身材好得很，給狐狸精觀摩一下無妨。
不過，狐狸精不愧是狐狸精，很快就鎮定，嚴著臉問同窗：「小強，是不是死人頭逼你的？別怕，告訴我，我幫你揍他！」
小強慌了，放下被子忙搖手，說：「不、不是啦，都怪我昨晚……那個……我酒後亂性了……你別錯怪阿昱……」
狐狸精目定口呆、說不出話來。
「真、真的，昨天下午我……我跟阿昱在銀行遇到銀行搶案，好可怕，所以阿昱……他帶我去啤酒屋喝啤酒，壓壓驚……我喝太多了，阿昱才帶我回來……我就……」小強比手畫腳的說。
其實，他說的跟實際情況差相彷佛，連我都無法反駁。
「昨天附近那場銀行搶案……你在？我還以為只有死人頭……」狐狸精皺眉問。
小強點點頭：「……還好阿昱在呢……小華你都沒看到，阿昱射擊壞人時好精采，酷到最高點……」
小傢伙也真是的，我有多帥氣他自己心裏明白就好，不需要這樣用力宣傳。
狐狸精刷一聲轉頭大力質問我：「小強說的是真的？不是你設計他？」
「不管是不是設計，小強都跟我有夫妻之實了，以後你別撈過界，專心管好那只天山蛇妖，別讓他出來塗炭生靈就行！」我用不屑的口氣回答他。
狐狸精自己沒輒了，捏緊拳頭，一副怒氣無從發洩的樣子，最後他對小強說：「小強，周昱他……總之，他要敢欺負你，我就把他揍死，然後跟你一起流亡外國，聽到嗎？」
小強偷偷瞄我，然後回答：「不用啦，阿昱對我很好的……可是……」
「可是什麽？小強你大聲說，我給你撐腰！」狐狸精大聲問。
「……阿昱不准我買摩托車……」同時投給我跟狐狸精哀怨的一眼。
狐狸精生氣的吼我：「為什麽不許買摩托車？小強從兩年前就立下志願要買一臺屬於自己的車，你幹嘛從中作梗？我跟他還約好要騎車上西子灣的大使館看日落，你居然……你居然……」
「小強是我的，要上西子灣看日落的也是我跟他！你滾一邊涼快去！」我也怒氣騰騰了。
狐狸精勒起拳頭作勢要打人，我也不甘示弱，正要下床跟他幹架，小強忙把我拉回來。
「那、下午陪我去拿車，我載你去西子灣看日落。」他眨眨眼，哀求我。
「要出門我會開車，四輪的會比兩輪差嗎？」我罵。
小強開始垂頭喪氣，我突然覺得有些捨不得，剛剛狐狸精說什麽來著？小傢伙從兩年前就想要一台摩托車了……看他這樣愁眉苦臉真不忍心……
讓步吧。
「買車就買車，可是我來騎，你坐後座！」凶巴巴跟他說。
小傢伙笑了，向我點頭，又跟狐狸精眨了個眼睛，這下我覺得自己正被蟑螂牽著鼻子走。
等狐狸精悻悻離開後，我立刻撲回小強身上，要繼續剛才未竟的事業，他想躲，躲不開，一整個被我壓住，立刻在底下哀求起來。
「我……阿昱，我現在沒有酒後亂性了……所以……不要再來了……」
「做一次也是做，做十次也是做，多做幾次你的身體才能習慣。」我惱了：「昨天晚上你都爽的嘰嘰叫呢，我要讓你重溫舊夢。」
他臉又紅起來，低聲問：「……真的不是夢？那，我記得……我記得你說……以後你的薪水都給我處理……還有不再亂開車……」
「他媽的，你都記得清清楚楚！那你一定也記得昨晚自己有多享受，對不對？」我叫出來。
頭垂得更低：「我一直以為在作夢……夢見阿昱說要當我老婆呢……」
管他是誰當誰老婆？我只要這只小蟑螂永遠陪在我身邊就好。
33
做到蟑螂老婆都直不起身，顯現我耐勞耐幹的風範，才心滿意足的拉著他跑浴室去洗鴛鴦浴；搞不懂，小傢伙都跟我玩了那麽多回，看也看光摸也摸遍，怎麽洗個澡還那麽害羞？
這樣的小孩送給別的女人果然可惜，英明睿智如我，當然知道要好好收藏他，而且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時的緊迫盯人，笨蛋小強才不會被拐走。
愈是害羞愈撩撥人想上下其手。
「……阿昱……別、別又亂摸……」他在浴缸裏左推右擋我的家傳鹹豬手。
「不摸怎麽幫你洗背？傻蟑螂！」罵他。
被我這麽搶白他也不敢亂動了，雙手扶著浴缸邊緣，頭擱在上頭，說：「阿昱，我好餓……」
都忘了他是我老婆，身為一位有責任的老公，怎麽可以讓老婆餓肚子？
「想吃什麽？」看看時間：「都兩點了，餐廳都休息了吧……」
「啊，兩點了，快，先陪我上銀行，就昨天的銀行，定存不解約要怎麽拿錢給車行老闆？」他急了，手撐著就想從浴缸爬出來。
把他按回去：「不用，你要買車從我這裏拿錢去，那家銀行地理位置不好，高雄市銀行那麽多，怎麽他們就挑你存錢的同一家來搶？幸虧昨天我跟去了，要不然，那些毛賊的子彈不長眼，傷了你我怎麽辦？」
他很堅持：「不行，我的車一定要我自己付錢才顯得有價值……阿昱你別為難我啦……」
最後一句話說的軟軟膩膩，還特別可憐，叫我的態度怎麽硬得下去？
好吧，疼老婆才是大丈夫，所以跟他匆匆洗了澡，開車回到昨天那家銀行，銀行襄理特別出來把我們當成VIP對待，謝謝我昨天的仗義勇危，殷勤把小強的業務給辦理了，又恭敬的把我們給送出門。
上車前，我特別對小傢伙臭屁一番：「瞧，跟了我不錯吧？走路都可以虎虎生風。」
哀怨的瞥我一眼，小強說：「哪有虎虎生風？走路時很……很痛耶……阿昱真的愛欺負我……」
痛？我懂了，他稱讚我太過賣力，到現在身體都還有感覺。
體貼老婆，那就開車送他到大學附近的機車行，看看小傢伙訂的車……嗯，還好，125的奔騰，比50cc的小車好看些，可我怎麽看，還是老哥騎的那種重車比較入得了眼。
小傢伙可不這麽想，興奮的什麽勁，兩眼發光、對著那台銀色小車東摸摸西摸摸的，標準的前戲愛撫手法，哼，原來還留這一手……那雙手現在要是摸在我身上多贊？看來不需花太多時間調教，小傢伙就能達到如我一般的地步。
趕緊把該辦的事情辦一辦，帶他回家登峰造極去。
「……0到200M只要13秒，還有還有，汽車級LED尾燈、後雙避震器、重量輕噪音低，低耗油……」小傢伙簡直把車當成了夢中情人在那裏膜拜。
我不爽了，要他趕快付錢走人。
趁老闆點收現鈔時，小強問他：「老闆，你不是說買車贈送安全帽？我再多買一頂，算便宜點哦。」
「要兩頂幹嘛？」我問。
「當然是給阿昱戴的，載小華去學校或是出公差的時候也可以用到。」他一面跟老闆討價還價，一面回答我：「沒戴安全帽被員警抓到，罰單500元耶，都可以買另一頂安全帽了。」
死小強，居然讓我跟狐狸精共用一頂，把我當什麽了？不過，本二少捨不得拿老婆出氣，就找老闆做替死鬼。
「喂，老闆，這車好歹也幾萬塊錢，你多送一頂帽子會死是不是？誠意一點，別拿劣質品出來……櫥窗的那幾頂不錯，外國進口的？就那兩頂，別羅哩羅唆了。」
拿出惡棍的嘴臉來威脅，機車老闆要是有骨氣拒絕，沒關係，我為了小強已經改邪歸正，不會明目張膽耍狠，等離開後再偷偷叫一百個小弟來砸店。
老闆還真是有點骨氣：「……這、進口貨也好幾千塊錢一頂，要送了我就吃大虧，賠錢的生意做不下去……」
居然讓我在老婆面前丟臉？忍不住舉起拳頭想教訓教訓這有眼無珠的傢伙，可小強一看不對勁，又出頭來打圓場。
「阿昱，別……」一巴掌打我的手背，力道輕的跟蚊子咬一樣，跟打情罵俏一樣，然後轉頭商量：「老闆，我是學生，錢也不多，這樣好不好，算我成本價，以後同學想買車，我通通介紹到老闆這裏來。」
老板擦擦汗〈去，骨氣果然是裝出來的〉，有臺階下當然下：「好、好、就當交朋友，只跟同學你拿成本就好。」
小強這下笑的心花燦爛朵朵開，還拉我到一旁說帶我過來取車果然有好處。廢話，他老公我是何等人物？恐嚇小市民的把戲我做來可是駕輕就熟。
牽了車，他說時間正好，就照之前說的上西子灣看日落，當是了一樁心願，我從善如流，立刻回到機車行裏，交代老闆顧好我停在外面的紅色跑車，要被人刮花鈑金烤漆，我立刻當賣火柴的小女孩。
老闆強自鎮定，可手在發抖，問我為什麽要當賣火柴的小女孩？
「因為沒人聽她的話買火柴，所以她心情暴走，當起縱火狂來。」
聽明白了我的冷笑話，老闆卻是發熱流汗，立刻派出店裏的學徒，說要幫我洗車擦車兼上蠟，還請我們放心去試新車，在這期間會好好照顧我的跑車。
走出去，小強問我又回頭找機車行老闆做什麽？
「也沒什麽，我只是請他幫我看一下車，免得我跟你浪漫看夕陽時，車子被偷走。」我輕描淡寫解釋。
「去看海景，哪、哪有什麽浪漫……」他突然愁眉苦臉起來：「阿昱，我……其實我全身酸痛……還是你載我上西子灣？」
反掌之易，雖然我對這台車沒什麽好感。
小傢伙戴上安全帽，無限吃力的抬腿跨上後座，瞧他表情，真有些痛苦的樣子，看來，以後的家庭作業還是得多做一些，讓他的身體早點習慣，這也是我體貼老婆的一種方式。
聽說現在對孩子的教育都注重啟發性，那今晚的家庭作業也得搞些創意，所謂寓教於樂，教學相長啥的。
「啊，對了！」小強想的顯然是另一件事：「阿昱有沒有機車駕照？沒有的話還是我來騎……」
「當然有！你太小看我了！」惱羞成怒。
哼，本二少怎麽可能花美國時間去考機車駕照？我一張邪惡的臉就可以充當各式通行證了，不是我自誇，目前為止，看到我還敢攔下來盤檢的員警沒遇到過幾個。
34
先給新車灌了飽飽的汽油，然後，什麽？記得剛剛聽老闆介紹，說從0加速到200M只要13秒、4V戰斧引擎？好，試車當然就要一口氣淋漓盡致的試。
油門催到底！
「太快了……阿昱！」小傢伙在我後面叫：「別、別騎快車道……」
抓緊我腰側的手都發著抖，瞧他興奮的，果然懂我神威顯赫的一面，不過還是趁機會教育一下：「笨小強，這樣才能檢查出老闆有沒有拿瑕疵品來欺負你！」
他語結，等紅燈暫停時，又說：「我、我很滿意這輛車，別試了，阿昱……照市區規定的速度行駛吧……」
「市區規定的速度是給小老百姓遵守的，我則是遵守家訓，當普通法律或交通規則與我周家家訓有牴觸時，一律以家訓為優先。」回答。
他好奇問：「阿昱家的家訓是什麽？」
「任何事都依老爸的規定，老爸的規定統統由老媽點頭才算數，若對新家訓有意見，等老媽跟老哥商量過後才定案，至於老爸老媽老哥沒規定到的，就一切照我的想法行事。」
原來也有讓大學生意識渙散的定理，檢查小強現在的瞳孔就知道了。
燈綠了，我一邊抓緊煞車，一邊又試催油門，然後搖頭：「這輛車引擎聲太小了，不好，一定不夠力，回去叫老闆調過新車來。」
小傢伙立刻回神，笑了：「不對啦，阿昱，現在注重環保，噪音低油耗低是新趨勢，要考慮到大環境的。」
我心裏才沒有大環境，只顧製造小環境，就是親親好老婆現在緊緊抱住我腰的手，以及背後貼緊的體溫，雖然是平胸也沒關係，平胸才貼得緊，貼到毫無空隙。
再騎快些，他會擁得更用力。
繼續飆車，直上西子灣，等到了大使館下方找了停車的地方，他下車來還踉蹌了一下，沒關係，老公給他靠。
我仰頭看了看，打狗英國領事館建在半山腰的地方，還得爬轉折來轉折去的樓梯幾十階，我問小傢伙有沒有問題，有問題我繼續給他靠，背他也沒問題。
他可憐兮兮的左顧右看，衡量衡量自己的身體，然後用壯士斷腕的決心說：「我、我爬得上……可是這車是新車，只鎖一個機車大鎖不知道能不能防偷車賊？」
「去，小問題！」我拍拍胸膛跟他保證：「這事好解決，你別擔心。」
他睜大眼看我，期待我會怎麽解決問題，我說一指神功就可以搞定，手機瀟灑的拿出來，大拇指按快速鍵撥號，很快接通。
「喂，尤大哥，我阿昱……對，這回能把六合會搞垮，尤大哥幫了很大的忙，我老爸一直說南部有你在，他就放心了……我？我打算留在南部幫老哥搞事業……你也有興趣啊，好，我跟老哥提一下……」
聽尤大哥言下之意，好像也想弄個保全公司玩玩似的。
「尤大哥，我記得哨船頭這裏有成德會的點吧？是這樣，我跟老婆上西子灣約會，可是他擔心新車會被毛賊偷走，你派個小弟來幫我顧車……」
掛斷電話，用眼神跟小傢伙示意一切搞定，卻發現他臉上閃著光。
「怎麽了？」我狐疑，難道我不知不覺又做了什麽偉大的事蹟給他崇拜？
「剛剛聽你講電話，阿昱的爸爸也從事剿滅黑道幫派、維護臺灣治安的工作啊……真的是一門忠烈，以後你們周家一定會流芳百世、名垂千古……」又露出經典夢幻神情。
我凍袂條了，終於知道為什麽狐狸精老喜歡掐我家小強的脖子。
「……我說錯話？」他已經稍稍懂得察言觀色。
「你怎麽知道六合會是黑道幫派？」我問，因為連成德會都沒聽過的純潔大學生，卻認識六合會，我家太丟臉了。
「小華告訴我的，他說六合會作惡多端，所以被雞房東給滅了……新聞也大幅報導過啊，說六合會的負責人因為走私毒品被調查局的人給抓了……」
我很懷疑狐狸精還跟小傢伙說了什麽，老哥早就警告過我，說這兩同窗搞在一起總是會生出些奇怪的事情。
「阿昱，你上次失蹤好幾天，就是深入虎穴跟你哥裏應外合聯手辦案子吧？真的好厲害哦，你比我哥還棒……」依舊編織美夢。
直接夾緊他的嘴，免得他再說笑話出來，順便未雨綢繆，教他些事：「死小強，我老爸的確是用特別的方式在維護臺灣的治安，這是大秘密，你千萬別洩漏出去，會被追殺，知道嗎？」
嘴吧被我用大拇指跟食指夾著，說不出話，他只好點頭，唔嗯幾聲代替回答……好乖，放開手，他的嘴唇都被我捏的紅紅腫腫，很好吃的樣子，我忍不住低頭就想咬下去──
他躲，我就扣緊他兩手臂，管他光天化日，乾坤朗朗，本二少要親就是要親，直到有人站在身邊，沒神經的打斷我跟老婆調情。
「二少爺，大哥派我來聽候您差遣。」年輕的小弟一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樣子。
我指指小傢伙的新車，說：「沒什麽大事，幫我看車子就好，老婆才會專心跟我約會。」
死小強居然偷偷捏我大腿肉，臉還紅得跟猴子屁股有得比……好好好，懂得打情罵俏了是不是？回家後我脫光光任他捏，捏到他不想捏了我還逼他捏。
那位年輕小弟急於表現，大聲說：「二少爺放心，我會用全心來守護這輛車，車在人在，車亡人亡！」
基層小弟的一番熱血倒是讓我在老婆面前有面子，老婆自己則是因為無後顧之憂了，開心起來，提著剛剛路邊買的兩大杯珍珠奶茶，分了一杯給小弟，說謝謝他的辛勞，然後拉著我急急就往沿山壁建造的樓梯去。
我任他拉，大搖大擺隨他走──還不知道他打什麽鬼主意嗎？以為這樣就可以躲過一劫，讓我忘了剛剛要親他那件事？天真的蟑螂，暫時饒他一條命，不過，大考驗還在前面。
搞不懂，隔一條馬路的對面、堤防上的城垛座位也可以坐著看海看夕陽，他卻偏偏要爬樓梯上大使館，不是找罪受？
看他滿臉大汗的慢慢爬，我說要背他，他卻死活不肯，說丟臉。
「你是我老婆，有什麽好丟臉的？」我大聲質問。
他急，小聲又急切地說：「阿、阿昱，大庭廣眾之下，你別老說奇怪的話……我……我不像你那麽豪氣……我怕……受到注目……」
「受到注目？你說什麽？誰亂看我就把他眼珠子挖出來！」我生氣的吼。
他搖搖頭，笑的奇怪：「……阿昱果然就是阿昱……」
35
終於爬上大使館的所在位置，我見小強氣喘吁吁，真不忍心，看見大使館裏有附設西餐廳，也有庭院式的露天座位處，就要他找個位置點個飲料休息一下。
「不要啦，別浪費那個錢，我不是從山下自備飲料上來了嗎……啊，一杯已經送給別人了，剩下的我們一人一半。」他說。
這裏一杯啥的飲料也不過一百多塊錢吧，小強幹麽勤儉持家成這樣？可之前已經誇下海口跟他保證自己不再亂花錢，現在只好唯老婆命是從。
小傢伙東眺眺西看看，最後拉著我往邊角的一座小小土地廟旁去，土地廟被一棵大榕樹遮著蔭，挺涼快；加上這裏是大使館週邊、臨山壁的偏僻之處，眼前正對著西子海灣，沒任何遮蔽物，視野寬闊，大海夕陽高雄港一覽無遺。
坐在小土地廟旁的大石頭之上，他轉頭咧嘴對右邊的我笑說：「瞧，這裏多好？有地方坐，也沒人擋視線，還有漂亮的景觀，我很早就打算好，等買新車、等交到女朋友，就帶人來這裏賞夕陽……」
這話太不中聽，我怒哼，殘忍瞪他。
他立刻抖一下，小聲說：「……這、這不是帶你來了？」
說完臉又紅，很不好意思的樣子，垂下頭咬吸管，喝那啥的珍珠奶茶，咬了幾口嘴裏的大珍珠粉圓，他說：「這家的奶茶很好喝耶，珍珠也QQ有彈性，阿昱你喝。」
接過來喝幾口，跟老婆間接接吻增進感情，末了我說：「還不錯喝，可是我比較喜歡咬西米露。」
「噢，下回我買阿昱的飲料就加西米露、不加珍珠。」他點點頭。
我捏捏他臉頰：「笨蛋，我說的是這裏的西米露！」指指他的胸口。
聽懂了我的黃色冷笑話，他臉繼續紅，也回捏我的手，輕聲罵：「這裏是公共場合，不可以、不可以講奇怪的話……」
我看看四周，前面多走兩步就會往山下掉，左邊一棵長在山壁上的大榕樹，後面則是小廟宇的牆壁，頂多右邊……右邊是走道，在我用周家特殊邪惡的眼睛射線掃過一遍之後，沒人敢過來。
得意的宣佈：「我檢查過了，沒人靠近。」
小強用同情的眼光看著那些視這個方向為畏途的遊客。
就在這時，左手邊嘩啦一聲，有個什麽物體欺近，我直覺有敵人靠近，把小強一攬到懷裏，今天天氣熱，我穿著短袖，槍放在腳踝處的槍套裏，這時右手一伸，用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抽出，槍口朝榕樹下的聲音來源處──
那是什麽？
………………
幹，一隻猴子！
今天要面對面的是普通小市民，發現被某個兇神惡煞的漂泊男子漢拿槍指著，要不花容失色、要不酷檔濕透，可是現在我面前的，是一隻猴子……
它看來把我的槍當成香蕉想吃的樣子。
小強很快回過神，把我伸直的手拉回來，緊張的看看附近有沒有人注意這裏的我正持著槍械恐嚇猴子。
「阿昱，快、槍收起來……你的身分曝光了怎麽辦？」說著又回頭看猴子：「啊，臺灣獼猴，不是要到後面的柴山才看得到嗎？怎麽跑了一隻來這裏？」
猴子虎視眈眈看過來，幹嘛？難道連這死老猴也覬覦我家蟑螂？可惡，猴子就該守本份吃香蕉，要敢過來搶小強，管它是不是保育類生物，一槍斃了直接海葬。
「阿昱，你看……它一定想喝我的珍珠奶茶……可是，好像不能隨意餵食耶，聽說柴山裏的猴子已經學會搶登山客的食物了……」小傢伙看看手裏的奶茶，舉旗不定。
死猴子果然在打我家小強主意，一點一點靠過來，想突破我跟老婆的兩人空間……哼，我要讓這禽獸得逞，送它回成德會當週二少。
打小沒事就跟家裏的天山蛇妖玩瞪眼遊戲，玩到連邪惡生靈都莫耐我何的地步，這下可派上用場了。
一瞪，猴子皮皮銼；二瞪，猴子吱吱叫；三瞪，猴子走了了。
可是小強卻不高興：「猴子很有趣，你怎麽就嚇走它了？」
「猴子有什麽好看？你要看也是看我！」增加一條周氏家訓給老婆遵守。
小傢伙不甘不願的追尋猴子逝去的方向，喃喃念：「阿昱的臉不是難看，不過臺灣獼猴可愛的多……」
情人眼裏不是應該出西施嗎？我怒了，吼：「不說要看夕陽？太陽都快落海了，還不快看？」
經由我提醒，小傢伙趕緊把猴子的身影拋在腦後，往西子灣的海面看去。今天天氣不錯，萬里無雲，海面遼闊，太陽由原來的金黃色漸漸加深，變成橙黃，接著橘紅，然後一點一點沒入海。
小傢伙一臉陶醉的樣子，我則加強戒備，注意別讓猴子再來。
太陽一落海，天很快就暗了，我起身要拉老婆回家吃飯順便幹些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動，他卻又把我扯回來。
「等等，等天再黑一些。」他說。
「怎麽？」我問，小傢伙又有什麽鬼主意？
他主動靠近，在我耳朵邊小聲求：「阿昱，讓我摸摸槍。」
原來老婆開竅了，想要藉著夜色掩護跟我玩十八摸遊戲，這麽有情調的事我怎麽可能拒絕？抓了他的手就往自己褲檔摩。
小傢伙用力抽回手，小聲說：「不、不是啦，我說的是剛剛你從腳踝裏拿出來的那枝……阿昱老愛曲解我的話。」
「你那樣要求我不誤會才怪！喏，給你看。」把剛才的手槍遞給小強，他是男孩子，對槍械之類的東西有產生興趣好奇是正常的。
以我的身體為掩護，他兩手把玩著，高興地問：「……這是單位配給的嗎？怎麽那麽小一枝？電影裏的警探拿的都好大……」
我解釋：「為了行動方便，我通常都攜帶小型槍械，好藏在腳踝跟手腕……你喜歡大枝的，回家我掏給你看。」
這回他立刻瞭解我的暗示，一顫，把槍還給我。
垂著頭，卻又偷偷瞄我，小傢伙說：「……阿昱，你不覺得我們兩個在一起……很奇怪？聽到你說喜歡我，我很高興，可是……」
又是哪根筋不對勁了他？
「我們……我們不可能永遠在一起吧……我是說、我們……畢竟不是正常的男女關係……你爸媽總有一天會叫你結婚生孩子，我爸媽也……這個……」期期艾艾的，他，眼珠子轉來轉去。
我火大：「你想離開我？」
「……世事難預料，而且……阿昱好像一直活在危險當中……我將來卻打算教書，怎麽看……我們兩個……都不搭嘎……」
這是什麽話？小傢伙居然敢對我說出這種話？胸膛處立刻燃起一把熊熊的火焰，然後，有些暈眩的感覺──可惡，我竟然被小傢伙幾句話氣到幾乎失去理智……
重新拿起槍，指著他心臟，咬牙切齒的威脅：「別說我沒警告你，陳銘強，要是你敢離開我，我先一槍射你的心臟，然後是你的爸爸、媽媽、姊姊、就連你做員警的哥哥也不例外！」
果不期然，他的眼裏驚懼起來，看我，看指著胸口的槍，複又看我，然後說：「不會的，阿昱你不會的……」
錯了，我會的，只要小強敢背叛我，我會拿他、還有他全家，來陪葬這段感情！
36
夜幕深深，從西子灣回家的路上，小強坐在後座緊緊抱住我〈不抱緊，我驚天動地的駕駛速度會讓他飛出去〉，很沉默、很安靜。
不用猜我也知道，他想太多，鑽牛角尖，都已經在一起了還想著未來啊、分不分手的問題，真是自找罪受；要依我的想法，本二少都已經決定要愛他一萬年了，不會再有反悔的道理。
這些讀書人就是太聰明，腦袋裏雜七雜八的思想太多，簡單的事都被搞複雜了，乾脆回去把小強的頭多敲幾下，敲笨了就什麽問題也沒有。
摩托車騎到文化中心附近時，他可終於開金口了：「阿昱，先回我公寓……」
「還回你公寓做什麽？做人老婆的就要乖乖跟老公盡同居的義務！」我轉頭向他宣告他沒別的選擇。
「阿、阿昱，騎車時看前面啦……」他慌張指著前面：「有員警！」
現在是交通顛峰時間，重要的大路口都有交通警察指揮，我立刻緊急煞車──重點不是遵守交通規則，而是再度回頭命令小傢伙。
「不許回去……也對，回去搬你的破爛傢俱跟證件書包也好，從今天起跟我雙宿雙飛……」
「又、又亂說話了，什麽雙宿雙飛……」隔著安全帽，還是聽得出來他的羞赧：「我這兩天都翹了課，想回家拿書跟本子，今晚找小華抄上課筆記……」
聽到死狐狸精的名字就不爽。
「幹嘛親手抄？拿去影印不更快？笨腦袋。」罵他。
「阿昱，你不知道啦，自己親手抄一遍，很容易加深印象……最近又要考試了，這幾天教授提到的重點都要特別注意……」
聽老婆言下之意，並沒拒絕跟我回去，那麽作老公的就要體貼老婆還是個學生，有功課壓力……好，陪他回去，順便把該搬的東西先搬一搬，以後他就沒理由回破公寓。
「……還有，新車放我樓下，怕又會被偷……阿昱，你可不可以跟小華家的警衛談談看，讓我把車停放在那裏的地下室？」小強問。
「不用談，那棟大樓的警衛都是我老哥的人，我們去地下室，你自己挑個喜歡的停車位，我作主給你！」我拍胸脯保證沒問題。
「那些警衛哥哥都是雞房東的手下？都是情治單位的人嗎？哇，難道那棟大樓裏住著身分地位很高的人物，需要嚴厲的警備隊保護？好緊張，不知道坐電梯的時候會不會碰到……」小傢伙愛妄想的腦袋又開始轉動。
「有，你天天都見到那個人！」我捏捏他的臉，說：「我老哥保護到嚴嚴密密、就怕被別人碰壞了的就是他老婆、那只狐狸精、你的死同學！」
「小華？阿昱愛說笑，小華不去揍人就不錯了。」他不太相信的樣子。
「真的，我也一樣，不准別人碰你，誰碰我剁誰的手。」
他笑出來了，真是，每次我說要殺誰要砍誰他都當開玩笑，早知道應該殺了那幾個銀行搶匪，讓小傢伙偶爾也對我忌憚一下。
綠燈一亮我就沖，拿下本車道的領先位置，遇叉路口再來個彎道沖線──嗯，這輛小車的加速力道還不錯，一下也讓我抵達了以前送點心時天天報到的小巷口。
他危顫顫地扶著我的肩膀下車，脫下安全帽，臉白唇青，說：「……將來阿昱要找女……朋友，膽子……膽大才夠格……」
「我就喜歡你這款膽子小的，往後再跟我胡說八道什麽女朋友，立刻掐死你！」這小子就是有辦法讓我變成恐怖份子。
他咬咬唇，垂下頭，眼神斜上瞄我，臉色依然蒼白，卻又微微笑……怪了，我心一跳，小傢伙什麽時候學會賣弄風情了？擋不住，想趕緊抓他回家消火玩遊戲。
「等等、等等、不行……」他用力撥開我想把他抓來親親的手：「這裏人很多……會被看到……」
忘了他臉皮薄。
「那就先上樓，到你房間去親幾下，解個渴總可以吧？」我退一步。
「不行，我們、呃、兩個男生進房間……還鎖上門，學長們會奇怪。」小強這會兒堅持了：「你要陪我上去？那、不許在別人面前又說些……那個……奇怪的話。」
「哪有奇怪的話？我說的都是實話！」生氣的教育這個死大學生。
「我、我知道啊，就因為是實話……更讓人不好意思……」他垂著眼解釋，然後轉身往樓上走。
害羞了，這只蟑螂，之前那些離開跟結婚的話果然都是口是心非。
跟著小強上樓，聽見學長問他說這兩天跑哪去？他臉紅紅指著本二少說上我那兒去了。
「今天中午小華來找你，說你上午怎麽翹課了，很緊張呢。」那位學長說。
「噢，我碰到他了，今天也要過去他家抄筆記，順便討論分組報告的事……」小傢伙搔搔頭，回答。
我看兩人這樣聊下去沒完沒了，插口：「那個什麽〈忘記這學長的名字了〉……以後小強會常到我那兒去玩，幾個晚上沒回來你們也別緊張，知道嗎？」
小強笑笑，補充：「阿昱就住在小華那裏，很近，要有人再來找我，學長你打手機通知就好，我會立刻過來……」
還聊？我可等不急了，抓了小強往他房間去，要他拿些簡單又重要的東西，剩下的等找好新家再搬，總之，蟑螂以後沒多少機會回來了。
急匆匆又載著他回老哥公寓，路上買了什麽米漢堡──他說這米漢堡好吃，連小華都愛〈小強怎麽老愛在我面前提到狐狸精？〉，說著說著就打電話問狐狸精要不要多帶一份給他。
最後是本二少提著一堆速食跟小強的換洗衣物，大包小包回到十樓住處，跟等在門外的狐狸精大眼瞪小眼。
「你也會有今天，混吃等死的太子爺，哼，妻奴！」狐狸精扯開嘴角嘲笑我。
「我哥瞎了眼才會看上你！有空多學學我家小強，溫柔體貼又善良，哪像你，禍國殃民的死狐狸精！」我回嘲。
狐狸精沉不住氣，當場就想揍過來，我手上則拿著小強的東西，不知道拿書本砸人會不會被老婆罵？千鈞一髮之際，小強跑到中間張開雙手面向同窗護住老公我。
「不要，小華……別、別打爛阿昱手中的漢堡，吃得飽飽，晚上，我們才能討論作業。」他著急地安撫同學。
真想當場捏住他脖子問：漢堡重要我重要？
sui3190 2008-8-15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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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把36回結尾改一下〉
「不要，小華……別、別打爛阿昱手中的漢堡，吃得飽飽，晚上，我們才有精力討論作業。」小強著急地安撫同學。
我當場對蟑螂吼：「漢堡重要我重要？」
「漢堡重要！！」兩同窗異口同聲轉頭回答。
我那個怒髮衝冠血海深仇啊！堂堂成德會的週二少，在老婆眼裏居然比不過小小漢堡？幹，一定是狐狸精教壞我家純潔善良的小強，把他都弄得是非不分了。
小強見我臉色不對勁，又忙著打圓場：「不、不是啦，漢堡一壓就扁，可是阿昱就、這個……強壯，所以……」
大喜，小強果然知道我的好。
狐狸精介面：「對啊，死人頭根本沒什麽腦容量，只有身體耐打耐摔，是練拳的好沙包，早點拋棄也好，小強，我妹妹大方又美麗，考慮跟她結婚啦！」
媽的，明目張膽惹到我頭上。
小傢伙聽了居然偷偷笑，然後拉著狐狸精跑回右間公寓，真當我搬運工了是不是？不過，幫老婆提東西是老公的權利與義務，白天不累著他，晚上才可以好好操他個夠。
前頭的小強打了個冷戰，狐狸精立刻問怎麽了。
小強往四周看看，還確定冷氣的電源燈沒亮，帶著點疑惑答：「沒，突然冷起來……奇怪，冷氣關著的……小華你先坐……阿昱，書包給我……」
快手快腳接過我手上原來拿的東西，然後，吃食擺客廳茶几上，書包就往椅子上放，還有一小包換洗衣物提到我房間的衣櫥掛好。
從小傢伙辦事的俐落態度就知道他進得廳堂入得臥房，我果然有福氣。
讓他們先進食，我則跑到浴室痛痛快快洗了澡；清清爽爽出來，兩死大學生已經趴在低低的茶几上，一個抄筆記，一個翻著厚重書本查資料，寫寫抄抄兼談笑。
聽了一會他們的談話，好像插不上嘴，有些話題我根本聽不懂，幹，我絕對不承認自己跟他們有代溝。
小傢伙跟狐狸精聊著聊著，終於意識到我站在一旁瞪他，立刻站起來拉我到廚房附設的簡易吧臺上，說：「阿昱，還留了東西給你吃呢……今天你騎車陪我到那麽遠的地方，現在一定很餓對不對？」
說著說著，掰開漢堡的包裝紙遞給我──我本來不愛吃西式速食，不過，既然是老婆親手拿過來，吃。
狐狸精從客廳那頭喊：「別理死人頭，他有手有腳，幹麽殷勤伺候他？小強，你快過來，我資料都查好，報告沒問題了。」
小強應一聲，踢踢踏踏又走回去，留我一個在這裏用怨恨的詛咒之眼放射出致人於死的雷射光炮，殺死他！殺死狐狸精！破壞家庭的第三者，殺無赦！
瞪狐狸精瞪到眼睛都痛了，果然妖怪就是傷眼……轉而視奸我家小強好了，可可愛愛的多養眼？耳朵閒著，順便聽他倆聊天，發現話題轉往奇怪的方向。
「……兩星期後的惠蓀農場露營沒問題吧？工作人員缺不缺？算我一份。」狐狸精說。
咬咬筆桿，小強仰頭想想，說：「嗯……小芳跟阿龍負責連絡外笑，目前為止都OK……那，小華你跟我一組，負責採辦露營的食材……營火晚會後的宵夜煮綠豆湯好不好？天氣熱，吃那個最退火了。」
「採辦食材？哈哈，你的新摩托車剛好派上用場……對了，車在哪里？地下室啊，那就不怕被偷了，黑雞家的保全一流的，小偷進不來。」
我幾口把食物咽下，面色不善對著他們喊：「你們、你們說什麽惠蓀農場、什麽露營？」
小傢伙轉頭對我解釋：「下個月本年級跟台南師範大學有聯合活動，到中部的惠蓀農場做兩天一夜的露營……我跟小華都是活動組的……」
「不准去！」我沉聲說。
他愕愕，問：「為什麽？我是策劃人之一，不去怎麽行？」
不准去就是不准去，哪有什麽理由？狐狸精這時又插口罵了：「你果然跟黑雞一樣變態，總是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參加個正當活動就懷疑東懷疑西……小心眼！」
我哼：「就不相信哥會讓你去，他心眼比我小上一千倍，這是成德會上上下下公認的，你隨便抓個小弟問，大家都知道。」
「不讓我去我就離家出走……小強你也一樣，死人頭要是過分要求，我們兩個一起翹家，到台南找我哥哥去。」狐狸精慫恿。
小強好像認識狐狸精的哥哥，開心點頭跟搗蒜似的：「石瑞哥啊，好，只見過照片呢，不過，好想親眼看到他本人……」
什麽，狐狸精還有個哥哥？看來道行比狐狸精更為高深更為邪惡，瞧，我家小強只看過照片，就迷得神魂顛倒跟什麽似的，那真要見到本人，怕要倒貼上去……不行，得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乾脆到台南把那個哥哥給暗中殺了……不、如果長相跟狐狸精差不多，打包送給老媽，她一個高興，接納小強做媳婦就不是問題……
策劃策劃……
大門嘩啦一聲開啟，阿至阿誠回來了，跟我們打招呼。見到他倆我就知道老哥也回來了，正想沖出去找他商量事，結果他自己也進門了。
「回來就見不到人，以為小弟又野到哪去……」哥陰陰責問沙發上坐著的人，還瞪了我家小強一眼，害小強手一抖，筆掉在桌上。
狐狸精的囂張跋扈立刻換成甜甜的笑，說：「我跟小強討論功課……黑雞，其實小強住這裏滿好的，可以跟他一起上課一起吃飯……這樣吧，讓他跟死人頭搬過來，嗯？」
哥不語，屈手摩挲著下巴，看看我又看看小強，似乎在考慮的樣子。
我其實沒意見，一切依老婆為主，不過，狐狸精愛打鬼主意，該不會藉著當鄰居的機會，天天給我家小強洗腦，強迫他娶自己妹妹？沒關係，我看緊一些，才不給狐狸精有偷抓蟑螂的可趁之機。
現在就努力的看緊小強……心有靈犀一點通，他也投給我波光粼粼的一眼，還偷瞄老哥，接著回頭又對我眨幾眨，哀求之情溢於言表……
暗示什麽？小傢伙，不就是害怕我老哥，所以不敢住過來。這很正常，一般的小動物見到他都只顧著逃命，更膽小的就當場斃命，小強已經算是好運的，有我跟狐狸精罩著，老哥不至於拿他開刀。
老哥繼續考慮，狐狸精加緊遊說：「小強如果在這裏，以後我離家出走頂多過來這，也不會到太遠的地方……」
拍案，老哥立刻大方點頭：「就這麽決定……阿至阿誠，九樓李議員不是剛搬走？買下他的公寓，你們住進去。」
阿至阿誠對望一眼，有些竊喜……奇怪，把他們趕走他們反而高興，又有什麽奸計？不過，我有更重要的事先找老哥厘清。
把他拉到門外，我氣急敗壞問：「老哥，狐狸精說你答應讓他參加鬼露營？這根本不是你的作風！」
「小弟最近熱中玩爭取人權的遊戲，別限制他，壓的愈緊彈跳的愈高……你也一樣，別太逼迫那只蟑螂──表面越乖順的人，未來反撲的可能性越大。」老哥說。
我還是擔心：「笨老哥，你不知道參加營火晚會是很危險的嗎？一不小心我們老婆就會被其他女人給拐走，就算沒被拐，跳舞玩遊戲時被占了便宜怎麽辦？難道要我拿刀過去砍了那些不長眼的女人？」
老哥奸笑：「哼哼，小強是活動的主策劃對不對？你這兩天想辦法把露營的活動表，包括地點時間及行程表從小強身邊拿過來，低調點，別引起注意。」
哥打算進行某個計畫？
果然，他接著又說，小聲的：「我的壬華保全成立兩年多，也該舉辦一場大規模的山林攻防模擬野戰，加強員工專業技能的訓練……惠蓀農場那裏不錯，位於山中，不會引起警方的關心。」
嘿嘿，老哥想什麽我會不知道？於是我搓手陪笑：「老哥，為了加深對壬華業務內容的瞭解，這回演習我義務支援，隨時站在最前線觀察敵情……」
他拍拍我肩膀，欣慰萬分，笑的邪佞：「咱們兩兄弟聯手，絕對無堅不摧，裏面的兩小鬼根本別想逃出我們的天羅地網中。」
心情愉快的恭送老哥回對門去休息，我走進已經屬於自己的家裏，迎來的是阿至阿誠賊賊的笑容。
「有事快說有屁快放！」我不耐煩問。
趁著小強跟狐狸精沒注意到這裏，阿誠把我推到屋角，小聲說：「二少爺，其實呢，我們可以跟警衛室裏當值的兄弟拿鑰匙，今晚就搬到樓下去。」
原來這就是他們竊喜的原因？這對難兄難弟真是賊，專門敲我竹杠。
別讓老婆看見我又亂花錢了，背著他，掏皮夾抽出幾張大鈔塞到阿誠手上，問：「這樣夠不夠？」
阿誠歡天喜地分了一半給阿至，說：「搬，我們現在就搬，從今晚開始，這裏就是二少爺不受打擾愛的小窩了。」
愛的小窩，中聽，好，待會找個理由把狐狸精趕回對面去，我要早點上床，跟老婆勾勾搭搭去。
38
等了好久好久，等到我猛打哈欠，總算把狐狸精給趕出門了，這下，愛的小窩就真的名符其實、只剩我跟小強倆個人。
小強很緊張，真的，他一緊張兩隻眼睛就會溜溜亂轉，規劃逃生路線……不過，在我手底下眼底下，蟑螂就算張開翅膀也難飛。
「小強，去洗澡，洗完澡陪我上床睡覺！」為夫的下達指令。
依然受不得驚嚇，小蟑螂，身體抖一抖，進房抓了衣服就沖入浴室洗澡，我聽到水聲嘩啦啦，心情也好得不得了，先晃啊晃，晃去檢查大門有沒有鎖緊，因為對門的狐狸精老愛闖進來，變態！接著踱到房裏，熄掉大燈，只點著床邊小臺燈，脫了衣服躺上床，悠悠閒閒等。
等小強終於洗好走進房間，我立刻傻眼，他居然穿得整整齊齊，T恤牛仔褲一應俱全──有哪個難孩子晚上睡覺時穿那麽整齊？小傢伙一定是故意的！
按捺下怒氣，看他玩什麽鬼把戲。
乖乖的，垂著頭，也不敢正面看我，用最輕巧的動作一溜煙上床，鑽入被窩裏，然後背對著我，一動也不敢動。
身體僵硬，以為我看不出他在裝睡？本來想吼他快點脫衣服，轉念一想，搞不好他初作人婦害羞來著，換句話說，他就是欠教育訓練跟疼愛，沒問題，本人身經百戰，絕對會是他最佳的性愛技巧啟蒙導師。
來，說幹就幹，才剛新婚，夜晚用來睡覺太可惜了，於是直接從背後貼上去，剛洗過澡的身體跟頭發都香噴噴，忍不住往他脖子咬。
小強又是一僵，模仿死蟑螂。
在他耳邊小聲問：「幹嘛穿那麽多睡覺？」
「我、我一向都穿這樣睡覺。」小傢伙慌張回答。
騙鬼，我以前好幾次上他公寓，他在家教課前會先洗澡，每次都光著上半身，穿著運動短褲在公寓裏跑過來跑過去，這樣的小傢伙怎麽可能睡覺時會特別穿戴整齊？
不揭穿他，反正脫衣有脫衣的情趣。
一隻手繞過腰，隔著牛仔布料去摩擦小傢伙的重點部位，不能急，前戲要慢條斯理，不能像昨晚，因為是第一次跟喜歡的男孩子親熱，急躁了些，加上當時他醉的迷迷糊糊，感官部分沒有那麽靈敏，失去很多愛撫的樂趣。
今天是讓他見識我真本事的好機會，看我施展絕學，在他身上盡情發揮。
「阿昱……」果然，他抵不住，歎息似的喊了聲。
發現他身體已經柔軟，我解開褲頭，拉下拉鍊，手靈活的鑽入內褲裏，直接採取肉搏戰，幾下而已，可愛的小東西就活跳跳起來。
「把衣服脫掉……我都脫了，有什麽害羞的？你有的我不也都有？」調戲可愛的小寶貝。
他閉著眼，臉紅著說：「哪、哪有……阿昱的比較勇猛……」
幹，小強也是狐狸精投胎，深懂挑逗之術，簡單就讓我劍拔弩張，打算衝鋒陷陣，等不及，刷刷刷就扯下他褲子，上衣也不放過，上面有兩顆小草莓西米露，絕對不放過。
狂風暴雨的攻擊行動讓他也不自禁的扭扭捏捏，睜開眼，小聲求：「慢……慢點啦……很難為情……關燈好不好？」
關燈也可以，在視覺被蒙蔽的情況下，皮膚的觸感會加強個好幾倍，這表示，攻擊的方式也得隨之改變才行。
大方的說：「好，關燈，關燈後不許再提不好意思。」
他咬咬唇點點頭，神態倒有些期待。
聽老婆話關掉小臺燈，房間立刻暗下來，用手掌及全身的皮膚取代眼睛的功能，將他的身體一點點描繪，重新在黑暗中現形，嘴巴也不可能閒著，故意在耳朵邊講些會讓他害羞的話。
各式各樣的淫辭穢語，我愛講，講到他聽膩為止。
白天幾度想親都親不著的嘴，這會逃不掉了吧，得好好飽嚐一番，爲進攻作好前置準備。
對他的舌頭貪了心，緊咬不放，他身體裏、身體外，全都是我的。
小傢伙的喘息愈來愈大聲，安靜的夜裏，聽來格外清晰，包括他顫抖著，維持高度興奮的身體，性愛的遊戲我遊刃有餘，可小傢伙耐受不住了。
「阿、阿昱，別舔了……好難過……」他抱緊我祈求，話裏卻是欲拒還迎，帶著渴求我繼續下去的欲望。
當然要先滿足老婆，找到他身體的副敏感帶努力刺激，撩撥到連神經分佈很少的背部也變得很敏感，接下來，只要往他的主敏感帶稍稍撫弄，保證他欲仙欲死、欲死欲活、活色生香、自動自發裝盤讓我吃。
很快，他連腿都用上，自己夾緊我，暗示著……
這還客氣什麽？
「我要進去羅──」讓他有心理準備。
「嗯……」輕聲許可著，迫不及待摩擦著我，小傢伙表現出的動作比嘴裏說出的誠實。
上果嶺，一杆推進洞，溫溫熱熱緊致的包容，銷魂──
**********************
往上看，H，簡單的H∼∼∼∼汗流成河∼∼∼∼逃ing
追殺我吧！！
39
白天放小強去上課──本來想叫他連課都翹掉，陪我度蜜月，他說什麽都不肯，強調學生以課業為重，還說要考試了，不去學校不行，然後就歡歡喜喜跟對面狐狸精手牽手上學去。
不，我記錯了，是勾肩搭背上學去，讓我看的是怒火中燒，狐狸精要不是我老哥的心頭肉，我早把他騙到暗巷去槍斃了。
趁老婆不在家，我打算去買些他會喜歡的東西擺家裏，讓他一回來就不想再出門；可是該買什麽呢？一點概念也沒，不過，最好的軍師人才就住在對面，不問白不問。
敲門，老哥來應，臉色不善。
「不是還放你假嗎？怎麽，你那個不在，無聊，想提早上公司去？」
「急什麽急？我都答應要上班就不會反悔。老哥我問你，那只狐狸精平常回來都玩些什麽？我也買些一樣的。」
老哥哼哼笑：「小弟是小弟，你家蟑螂喜歡什麽你自己問他去……不過，以小強的個性，大概也不好意思說什麽………」
天山蛇妖就是厲害，把我家小強的性子摸透透。
老哥回頭看看自己家裏，對我說：「這年紀的男孩很好打發，只要上3C店買頂極配備的電腦，讓他方便上線玩遊戲作作業下載影片上學校公佈欄聊MSN，基本上這就行了。」
我想了想，還是擔心：「讓他上線？要是老婆在網路上跟別人聊天，聊著聊著聊來一夜情，到時我是砍老婆還是砍姦夫？」
「既然都大方讓老婆上線，當然要給他們百分百的自由，干涉他們反而會招到反彈，說一堆不可以限制、要信任他們的狗屁話……」
就不相信老哥真那麽大方，所以我繼續恭敬的站在一旁，虛心受教。
果然，老哥話沒說完，繼續解惑：「我早就請一位住在台南的駭客幫忙，固定監控這裏的電腦內容，只要有疑義就立刻通知我，必要時可以立刻切斷兩方通訊，送幾個無害的小病毒過來，小弟以為病毒入侵，還會立刻關機。」
「不愧是老哥！」我大喜：「等小強下課我就帶他去逛電腦商城，然後，老哥也幫我連絡那位專家，我們一起保護老婆，保護的滴水不漏！」
哥慈愛的對我笑，很欣慰很欣慰，欣慰之中隱藏著奸詐狡獪。
悠閒的倚在門邊，老哥又說：「對了，公司裏針對進出口貿易的部分，常常要閱讀英語檔，你家小強剛好派得上用場，讓他把什麽打工家教都辭了，晚上幫你密集補習英文，由公司支付薪水。」
這下我對老哥是心服口服甘拜下風，他這麽一安排，小強拿錢就拿的心安理得了吧？這下他更沒有家教的藉口出去跟國中學生不清不楚了，還可以把時間拿來跟我耳鬢廝磨日夜相親，一點也不浪費。
中午等兩小鬼又高高興興相偕回來，我早等在門口，一見到老婆就先抓回自己家裏，親個夠本再說。
東親西親上親下親，親到爽乎乎了，放開讓他好好補充氧氣，他還臉紅紅怪我：「你怎麽……那麽愛親、親、親嘴？昨晚親、親了好多次，今天早上也……」
我立刻理直氣壯說：「跟老婆在一起當然不是親嘴就是愛愛，你說，你還想跟我幹些什麽？」
「沒沒沒沒沒……我沒想跟你幹些什麽……」口吃，又緊張了。
小強什麽都好，就是缺少點情趣，雄壯威武的老公在身邊，居然還說不想跟我幹些什麽？幸好本二少最大的特點就是愛強人所難，這下不捉他進房來個改革教育，就太丟我周家列祖列宗的臉。
管他百般不願意，還是扛人進房；昨晚打了高爾夫，前天是棒球，今天體貼他，溫和一點，學老人家打槌球，慢慢推慢慢推，推到小傢伙最後受不了，眼淚汪汪求我快一點，說下午第一堂有課，再不出門來不及了。
真不懂享受，沒差，本人收放自如，這下拼命槌，聽聽，小強叫的那個媚勁，就知道我的功夫有多高竿。
完事，他也全身沒力，趴在床上動彈不得，更加彰顯我的神威蓋世。
「阿……阿昱……」軟軟喊，大概想撒嬌。
「想讚美我就不用了，盡心盡力伺候你是應該的，不夠的話，晚上再來。」
小傢伙的臉現在枕頭裏，這時露出半邊臉，可憐兮兮說：「……晚上、我還是……我還是回、回自己公寓……」
「你敢？你敢我也跑去抓你回來！」我生氣了。
「可是、可是阿昱老愛做……做這種事……我吃不消……」避開我淩厲的目光，他小聲說：「……還是會痛……」
我動用腦袋沉思一下，看他還是負荷不了密集性愛的樣子，我太性急了嗎？可是，都怪他不好，誰讓他長那麽可愛來著？我一見到他就只想把他好好疼愛一番，食色性也，這很正常，絕對不是我過分。
可是，我又不願意放他回去，都是我老婆了，哪有分居的道理？也罷，我退一步，偶爾也該大發慈悲。
「今晚我不做，你也不許回破爛公寓……別懷疑，我說到做到。」
「真、真的嗎？」小強還真是一臉不相信，小心翼翼跟我確認：「也不會亂摸？」
「不摸。」我立刻說，不過考慮後，又加一條但書：「不亂摸，頂多抱抱親親。」
小強可放心了，慢慢爬下床穿衣服，看他手腳都沒力，我就殷勤的上前幫他穿，順便提提事。
「下午我們上建國路買電腦，你幫我挑，還有買套英文教材，老哥說他要請你把我的基礎英文教好，家教費你開口，公司付錢。」
他很訝異：「阿昱學英文？我還以為你當情報員，至少精通五國語言耶！」
忍不住吼：「我不是情報員！我是成德會的週二少、壬華公司的總經理！」
二度訝異：「我們都、我們都已經是……你還要瞞我？啊，也對，你的工作那麽危險，連親人都不能透漏秘密身分……」
嗄？！！
他繼續心醉神馳編故事：「所以，你接下來的任務是扮成公司總經理，好接觸國際經濟犯罪組織對不對？」
我也沒力氣掐他脖子了，直接往床上躺，閉氣裝死。
「……所以為了順利跟對方來往，你要提升英文能力……嗯，我一定要幫助阿昱完成任務，走，我翹課，帶你上書局挑一些適合的英文教材……你的程度怎麽樣？」
哈哈哈，小強爲了我自動翹課！雖然我學英文的原因跟他的幻想情節差了十萬八千里。
回答他：「我的程度啊，還不錯，26個英文字母都認得，大小寫、斜體字、藝術字都看得懂。」
那當然，看不懂藝術字，怎麽能認清楚念得出酒店裏各式洋酒的名字？
小強卻愣了，想了想，說：「這、看來，得從頭教起……不過阿昱那麽聰明，一定很快就能學好，我對你有信心。」
有信心？看來我得加緊學習，不能在老婆面前漏氣。
在他打電話給狐狸精說下午要翹課時，我開始認真在想，要是小強哪一天真的認清我家的黑道背景，會不會害怕？我不是他心目中的情報員，只是個新上任的公司總經理〈這頭銜其實也滿唬人的〉，會不會失望？
算了，爲還沒發生的事情擔憂，跟我週二少的個性不合，等船到橋頭自然直。
40
美其名說我自己要添購些電腦設備，其實都是為了討好老婆，所以我讓小強自己挑，只要他多看一眼，或是考慮要不要買，我通通拿，貴也沒關係，什麽輸出器印表機雙核心的通通搬上車。
等結帳時看到那一大筆金額，他還是嘮嘮叨叨念了我幾句浪費，又跟老闆討價還價好久，最後坑了人家一套正版的防毒軟體、遊戲搖杆、網路攝影機啥的小東西，才讓我用超白金信用卡結帳。
某一方面來講，這個老婆挺能持家的，所以將來錢都給他管，我也不用花心思，真好，省力。
回家的路上，小傢伙拿著電腦在一旁算算算，皺著眉頭懊悔：「唉呀，好像買多了……阿昱你也真是的，情報員……不、總經理的薪水多不多？你每個月都有固定存款吧？將來退休有沒有退休金啊……」
小傢伙到現在還未開竅，我哪是他媽的什麽鬼情報員？
他偷偷看了我猙獰生氣的面孔，立刻往右邊車門擠，小聲說：「……你又生氣了……別、我不會把你的身分說漏嘴，所以……別殺我滅口……」
好久沒吼他，這回忍不住，車子裏震天雷：「笨蛋小強，我唯一會殺你的時刻，就是你背叛我的時刻！除此之外疼你都來不及了，怎麽可能殺你？笨蛋笨蛋！」
他嚇的噤口，垂下頭默默不語，害我有些不忍心，想說口氣是否太重了些？沒想到他突然半轉頭看我，咬咬唇，紅著臉問：「真的？」
心一突，老婆又賣弄風情了，於是我的右手就自動自發往他大腿上揉啊捏的，看准狹小的空間裏，他躲也躲不了，閃也閃不開。
「不行……阿昱，你在開車……」他想回擊卻不敢，最後說：「……這算危險駕駛……被抓到要罰好幾千塊錢……」
又沒情趣了這小子！
回蜜月窩，先喊幾個大樓裏不當值的小弟過來搬東西，結果小強在那裏一個勁的不好意思，也幫忙拿了幾個紙箱子；我怎麽可能讓老婆做粗活？展現大男人風範，把他手裏的東西搶過來，當先上樓。
小弟們將東西搬入家裏後離開，對門的狐狸精聽到談話聲，開了門又沖到我房裏，看見我兩手都沒空，立刻取笑我。
「啊，你真的有做快遞員的天賦，我要建議黑雞，評估一下快遞業務的可行性，要是缺人手，你還可以立刻代班……」
正要反唇相譏，小強卻興奮跑上前，抓住狐狸精說：「對，以國際快遞的名義跟哥倫比亞或金三角的毒梟接頭，假裝要替他們運貨到世界各地，等取得信任，拿到中下游名單，再將毒梟們一網打盡……」
狐狸精瞪大眼睛吃癟了，喉嚨骨節在那裏上上下下動，像吞了顆雞蛋似的，呵呵，我老婆幻想天開的能力就連古靈精怪的狐狸精也及不上，為夫的真是得意萬分。
可惡，他居然對小強不軌！
「喂喂！你怎麽可以掐小強脖子？」把手裏的箱子放地面，沖過去解救老婆：「他的脖子是我的，沒許可別亂摸！」
用力扯開兩人，把小傢伙摟在懷裏，忿忿瞪那個暴力份子。
狐狸精恢復理智，罵人：「小強你又胡思亂想了，不可以，死人頭沒你想的那麽偉大，他、他、他這個……壞胚子，壞人，就算改邪歸正，還是大壞人！」
小強揉揉發痛的脖子，仰頭看看抱緊他的我，說：「我知道啦，阿昱長的真的很像壞人，這樣混入不法組織才不會被懷疑嘛！他的線民尤大哥更像混蛋的說……」
？？？原來他把尤大哥想成我手底下的線民──
被小強這麽一亂入，想戰也戰不下去了，跟狐狸精對望一眼，休兵，隨老婆去天花亂墜編故事好了，我要先解決眼前一堆的科技產品。
也不用我動手，兩小傢伙已經嘻嘻哈哈拆箱子，這個問液晶螢幕怎麽選了某個牌子，那個問隨機贈送的Vista是不是專業版本的，跑進原來阿至阿誠放私人電腦的書房裏，七手八腳就開始灌程式。
把我曬在一邊，這兩妯娌！罷，把電腦當玩具的遊戲我不熟，乾脆叫老哥過來聊天。
老哥也沒事，提了瓶洋酒過來給我解饞，兄弟倆小酌一番，表面上在聊天，其實偷聽老婆們都說了些什麽。
「……網路線接上了沒？OK，沒問題了，一切正常……等等，先下載8.1版的即時通……」狐狸精叫著：「別忘了把小芳跟阿麗加入聯絡人，啊，還有我，碧玉，小茜，君君……」
哪來那麽多野女人的名字？我一時按耐不住，正要起身喝問，力大無窮的老哥一把按住我肩頭扯回來。
「不要緊，那些都是班上的女同學，無害……」老哥小聲跟我解釋。
書房繼續傳來聊天聲：「……阿龍來的mail？小華你看看……是這次露營的行程表跟工作人員名單，包括本系跟外校……印下來，正好試試新買的彩雷印表機……」
哥小口啜酒，低聲交代我：「等大後天兩個上學校去，你開啟小強的信箱，把信件內容印一份給我，他的信箱帳號是xxxxxx@xxxxxx，密碼xxxxxx。」
「老哥怎麽知道小強的密碼？狐狸精說的？」我好奇問。
「哼，他們班上所有人的資料我都有。」老哥陰狠起來：「之前怕小弟不高興，沒插手他班上的事，才讓李孟涓趁虛而入，還被李孟冬擺一道……這回我說什麽都得步步為營，別再放小弟身邊出現奇怪的人物。」
老哥的經驗談，我當然得牢牢記在腦子裏。
等一切都就緒了，老哥很快就找了理由拎狐狸精走，只剩我跟小強兩個人，總算可以不受打擾甜甜蜜蜜在一起。
「睡覺！」等他一關機，我立刻發出指令。
他看了看時間，說：「不要，才十點……明天星期六，沒課呢……阿昱，來……」
我有沒有聽錯？之前才說他沒情趣，這會就勾勾手指頭來誘惑我？
求之不得，撲上去。
「嗚，好痛……別撞壞了主機……阿昱你住手，都答應今晚不做、做那個……」小傢伙在我懷裏扭啊扭，臉蛋紅鼓鼓。
「你不是說明天沒課，所以今晚不用睡，可以廝殺一整晚？」
紅鼓鼓變氣嘟嘟：「我、我沒那麽說，你又亂解釋了……我是說，現在精神還好，乾脆就來上第一堂英文課吧……」
「煞風景的提議！」我也氣：「還新婚呢，英文課等過兩天才上……別躲，讓我摸……我說過不做，但可以摸摸親親……」
「不行，我一定要盡我所能，幫助阿昱完成任務！」他一臉的大義凜然：「我上課很嚴肅的，阿昱你要亂來，當心我拿曬衣架打你手心。」
呵呵，小傢伙就算是威脅人，還是可愛的不得了。
…………
「阿昱你怎麽那麽笨？不可以在音標旁邊偷寫國語注音，這樣英文永遠念不標準！」他真抓住我手心，用力拍下來。
我錯了，太小看蟑螂的上課專用恰北北模式，吃大虧。
風水會輪流轉的，待會上床我一定會把他全身給親個遍，親到他受不了投降，哭著跟我求歡為止。
「專心點，眼睛別亂瞟！」又一巴掌往我大腿拍下來：「看課本的例句，跟我念一遍！」
好好好，給恁爸記住，今晚絕對不讓你睡覺！
41
跟小強過了兩星期甜甜蜜蜜的新婚生活，可把他的膽子訓練的愈來愈大，已經不會在我突然叫喚時嚇到抖顫，房間裏也不再包的規規矩矩，像是現在，老婆洗完澡後隨隨便便穿條運動短褲就跳上床了。
仍舊瘦巴巴的一隻排骨蟑螂，比不上從前碰過的那些大奶豐臀女人，不過，我的手就是忍不住要往他身上摟，還愈摟愈高興、愈摟愈有興致，好像他身上有磁鐵似的。
「阿昱你……你別抱那麽緊啦，很熱……」想盡辦法要扳開我的手。
「冷氣都開那麽強了，哪會熱？靠緊一點！」死也不放手。
「……冷氣很耗電耶……你別往我這裏擠，把冷氣溫度調高一點，不但省電費，還可以為緩減全球暖化盡一份心力……」小傢伙認真的勸。
「全球暖化關我什麽事？你不讓我做個過癮，我自己會先溶化熱死！」本二少的身體誠實的蠢蠢欲動。
「等等、等……」他使盡力氣拉開我一隻手，氣喘吁吁：「你到底屬豬還是屬馬？」
「我屬馬。」我泛起疑問：「你怎麽突然對我的生肖感興趣？」
他卻點點頭，恍然大悟：「噢，阿昱果然是種馬……」
小子又欠教訓了，我立刻要扒下他那件運動小短褲，打算進行最近每晚都來的調教活動。
他拼命死抓褲頭，把身體弓成小蝦米，打算進行八年抗戰──每晚都這樣不累嗎？明明知道用不到八分鐘，我就可以剝光蝦殼。
蝦殼沒了，接著他變成寄居蟹，抓了被子躲進去。
我最擅長讓寄居蟹成無殼蝸牛。
小傢伙很不甘心，不過夫是天妻是地，他再怎麽不甘心也無可奈何，於是把床頭小燈給關了，自欺欺人去。
黑漆漆，做起事來更有情趣，於是又把他抓緊緊，打算就著他的嘴親個過癮……還沒親到，他開口了。
「我先考你，上床睡覺的英文怎麽說？」
哈哈，老婆被我日夜不停調教的有些情趣了，我立刻大聲回答：「這簡單，上床就是make love！」
啪一聲，我的大腿被打了，沒關係，他的力氣怎麽樣都比不過我頭上的黑山老妖跟天山蛇妖，我就當被蚊子咬。
「睡覺是Go to bed，不是Make love！」他大聲指正。
「在我的字典裏，上床跟睡覺都是做愛，你這個死大學生幹嘛把意思搞那麽複雜？」不耐煩的說。
黑暗中，小傢伙努力解釋：「Make love是做做做做做……做那個……不是、不是睡覺……」
真搞不懂這只小強，同樣都是OOXX的意思，英文make love他念來中氣十足，可是中文做愛他卻說不出口。
這樣的小蟑螂就是引我忍不住要欺負。
「好吧，你的說明我勉強接受，現在我順便復習別的英文單字。腳趾頭是toe，腳踝是ankle……」念到哪里，我手指頭往下就搔搔他的同部位，順便使用我攻無不克的愛撫手法：「膝蓋knee……那、這裏呢？」
手指頭繼續往上，不屈不撓，在某個黃金三角地帶流連忘返。
「這裏不會有人問你啦，色胚阿昱……別、別抓……」兩三下，小傢伙投降，吱吱咯咯笑：「好好，不考你了，明天我跟小華很早就要到學校集合，不能晚睡。」
提醒我了，小傢伙明天要跟狐狸精上南投惠蓀林場去露營，兩天一夜，是團體活動，他還是主辦人之一，氣死我了，蜜月期間把老公丟在一旁跟其他人出遊，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可是老哥諄諄告誡，說不能限制老婆們太多自由，免得他們反彈，搞出更多名堂，還說他們若只是離家出走還好，要是移情別戀，我跟老哥就得重返黑道了。
為什麽會重返黑道？道理簡單，因為我周家兩兄弟一定會忍不住把老婆婚外情的物件給剁爛，然後改正歸邪，直接統治黑暗世界去。
我對掌握世界不感興趣，所以也不會給老婆有外遇的機會。
手改往他後頭揉：「對，我也得早睡，明天好陪老哥去視察手下們打野戰的情況……」
小強身體一僵，聲音聽來異樣：「打野戰？」
「老哥的保全公司有個年度訓練，在原始山林中進行一個星期的生存遊戲戰鬥營，請了專家來指導各式戰術、介紹武器裝備、明天還要正式來一場實戰對抗，所以我跟老哥去驗收訓練的成果。」
「哇，好棒哦，好想去……」小傢伙神醉魂迷。
我誘惑他：「你別去那個無聊又小家子氣的露營，我就帶你體驗緊張刺激的生存大戰……」
抱我抱緊緊，體溫也升高，看來小傢伙正在熱血激盪中。
繼續拋誘餌：「很好玩的，我也可以教你手槍動向射擊，在行進中精確的射擊目標……還是想玩玩長槍立定射擊？」
黑暗裏他動也不動，一定正在天人交戰
加緊說服：「我們以長短BB槍為主，結合重演與生存遊戲，明晚正式進行結訓活動，采標準生存遊戲的一發陣亡制，精采的不得了……」
沒多久聽到他歎了口氣，幽幽說：「……不了，我是露營的主辦人之一，缺席說不過去……下次吧……」
去，小強幹嘛責任心重？
又聽他哀聲歎氣好一會，才又開口問我：「阿、阿昱，我偷偷問……你們用真槍嗎？」
「你以為是漢光演習啊？笨蛋，當然不可能。」我因為誘惑不成，心情不好，往他肉肉的屁股狠狠捏一大下。
他痛呼一聲，卻不甚在意，又問：「阿昱會親自下場嗎？也不用，你都那麽厲害了……」
被老婆這麽一稱讚，我高興起來，立刻振奮精神說：「其實BB槍也沒什麽好的，我們現在來玩玩肉搏夜襲實戰，而且是真槍實彈上場……」
他知道我又在搞把戲，只可惜逃不了，任我兩手搓搓，很快就幫他跟自己的槍枝給準備好了，連子彈一併填充齊全。
他輕聲祈求：「也是一發陣亡制好不好？我真的怕早上爬不起來，會耽誤出發時間……」
「你們玩網遊都可以無限制補充生命值，我這個槍戰遊戲也要比照辦理，彈盡援絕才放你休息。」又制定一條新的周氏家訓。
小傢伙發出不滿意的咕嚕聲，不要緊，我很快就能把他的不滿意變成媚喘連連，想抗議都沒得抗議。
42
經過一夜纏綿，我想小強應該會累到起不了床，打消參加啥鬼露營的念頭，沒想到小傢伙為了以防萬一，連自己手機也定好鬧鐘，早上七點，掙扎著爬起，衣服穿穿，拿著昨晚就打包好的行李，去喊對面的狐狸精了。
念了老婆幾句那麽敬業何苦來哉？他只是笑笑，最後，我還是不忍心看他辛苦，於是幫忙提了旅行用手提袋陪下樓，還開車親自送，至於狐狸精，順路載。
車上，狐狸精故意問我家小強：「你怎麽了？閃到腰？跟死人頭在一起日子不好過對不對？棄暗投明啦，他們周家沒一個好東西。」
小強坐在前座就一個勁的臉紅乾笑，不知怎麽介面，看來為夫的不出頭不行。
「我們周家沒好東西，你還不是貼上來了？狐狸精你再亂說話，我把老哥從前在北部的老相好用一輛遊覽車載過來……等等，一輛絕對不夠，租個兩輛好了，到時鶯鶯燕燕把你給氣死！」
「你敢？」狐狸精發狠。
嗆回去：「有何不敢？士可殺不可辱，頂多我被老哥一槍畢命，也好過你老想把小強拐回家當小舅子！」
小強機伶，看見狐狸精捏緊拳頭，立刻勸架：「別、別吵這種事啦……阿昱你不應該，小華跟雞房東甜甜蜜蜜的，棒打鴛鴦會折福折壽……還有小華，我、我現在跟阿昱……這個、所以……你妹妹……」
狐狸精轉而嘮叨小強：「你就是這樣才會被周昱吃得死死，我聽死雞說，死人頭自己在北部更囂張，多少女人一上手就甩，是惡名昭彰的花花公子，你別被他騙……」
幹他娘的死狐狸精提我過去的豐功偉業做什麽？
突然聽見身旁的小強低低歎了一口氣，我立刻汽車甩個尾，把車停在大學校門口，準備給老婆來個大消毒。
他跟狐狸精同時打開車門要下車，我抓住他的手拉回座位裏，劇烈的動作讓小傢伙痛呼一聲，難得的生氣，小聲罵：「好痛……阿昱你幹什麽？」
「小強你給我聽著，本二少已經立定志願要做你的男人，別聽狐狸精挑撥離間，我一定愛你一萬年以上！」大聲說。
他慌慌張張捂住我的嘴，臉紅紅，著急叮嚀：「小聲、小聲些啦……被聽見……不好意思……」
看他這樣，我又想欺負他了，於是繼續說：「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我發誓以後我的忠誠跟子彈只貢獻給陳銘強一個人！」
他愣一愣，笑了出來，用力想抽出自己的手。
我不放，還說下去：「所以你要善盡標靶的責任，往後我要射擊練槍，子彈就只往你那裏去，不轉彎！你絕對可以放心我彈無虛發的技術！」
小傢伙一頭一臉紅到幾乎要冒煙，很努力的搖頭，感動到說不出話來。
倒是狐狸精不甘寂寞，又吐我槽：「你跟黑雞兄弟倆都一個樣，老說些敗壞民風的話……噁心！討厭！小強走，離變態遠些，會被傳染的。」
硬是把小強從我手中扯離，臭狐狸精，沒聽小強剛剛說過，棒打鴛鴦散會折福又折壽？
送走了老婆，接下來我周家兩兄弟可真得忙了，阿至阿誠兩天前已經先行前往壬華保全舉辦生存遊戲戰鬥營的地點，我跟老哥則在自家公司坐鎮，順便把老婆看緊緊，等老婆前腳走，我們後腳也跟著溜。
兄弟倆各開一輛車，因為目的地在南投仁愛鄉，山區，而老哥最喜歡跟我在彎彎曲曲的山路上飆車了，彼此勢均力敵，競賽起來格外爽快，山路上沒什麽紅綠燈，亂按喇叭也沒人管你，尤其大小彎道不斷，是考驗技術跟耐力的好場所。
「這回賭什麽？」出發前，老哥下戰帖。
「我贏的話，今晚給我一支小隊，我要扮成恐怖份子去嚇那些夜遊的學生。」忍不住，我就是打壞主意想給那些拐我老婆出公差的人一些教訓。
老哥揚起一抹奸笑：「不愧是我老弟。這樣吧，如果你輸，今晚你把小弟擄回我的度假小木屋裏……想順便外帶蟑螂回來，我也不反對。」
說定，兩輛囂張的跑車立刻出發，由一號中山高接三號，在草屯交流道下臺14線，由台中埔裏到達惠蓀。
對，這回老哥選定舉辦生存遊戲戰鬥營的地點就在小強他們營地的附近，只不過，學生們是在森林遊樂區裏的露營區內搭帳棚，老哥則大手筆包下某個渡假村，訓練之餘也順道讓手下們松玩樂一下。
跟老哥的車一前一後進入山區，就開始一場讓血脈賁張、驚險刺激的賽車遊戲，整個腎上腺素急速分泌的快感真是無與倫比，加速再加速，聽著特地改裝的賽車引擎紅隆隆作響，彷佛駕馭著某只野獸，合為一體。
小強沒福消受他老公神乎其技的高超駕駛技術，可惜了。
沒多久，將車開進渡家村，阿至阿誠已經等在那裏，說這幾天手下們的訓練結果還不錯，雖然有幾位在模擬對戰中受了小傷，都無大礙，今晚的最終對戰都可以出場。
「Vincent來了嗎？他可是我送給手下們的大驚喜……」老哥哼哼笑，笑的邪惡。
「昨晚就來了，現在跟瑞少爺往杜鵑嶺森林步道作森林浴。」阿至回答。
我好奇問：「Vincent是誰？沒聽你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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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個小公告：大概7/31下午我就得跟家人出發往花東跟宜蘭去，作為期一星期的旅遊，所以八月第一個星期不得不停文，請親親們諒解，這兩天我會專心寫小強，能寫多少是多少了。
43
「我跟你提過，請了美國龍翼會暗夜會堂裏的首席殺手來擔任訓練教官……」很難得，老哥在我耳邊壓低聲音說：「……銀狼，不陌生吧？」
真是受到不小的驚嚇，銀狼，怎麽可能沒聽過？世界級首屈一指的獵殺者，據說射擊的能力出神入化，一槍在手天下無敵，手腳功夫更是沒話說，只要他出馬，沒有辦不成的案子，來無影又去無蹤，美國CIA跟FBI一直都抓不到他犯罪的證據。
傳聞他幾年前受傷退隱，可這兩年又出山了，犀利更盛以往，最近幾件震驚美國黑幫的大案子就都是他幹的，傳言他受傷是為了揪出龍翼會的背叛者、也有說是他厭倦幫主子賣命，選擇隱居，不過以他那樣條件的殺手，龍翼會怎麽可能放過？千方百計還是把他給徵召回美國去了。
我家成德會跟美國龍翼會向來熟稔，因此知道銀狼目前長期定居於臺灣，原因為何就不清楚。
「老哥，你是說……」我有些興奮，也悄聲問：「連銀狼都被你請動了，一定耍了陰險的手段吧？」
他嘿嘿笑，不言而明。
看看度假村裏，三三兩兩全都是我家壬華保全的人，每個人都輕鬆的談笑，見到我跟老哥還打招呼，很悠閒的樣子。
「怎麽氣氛都不緊張？今晚不是有個大型對戰等著他們？」我問。
「讓他們放鬆一下吧，八點整行動正式開始，到時，哼哼……」老哥露出註冊專用邪惡笑容：「一對一百，你說誰會贏？」
「還用說，雙拳難敵四手……」我訝異於老哥會這麽問。
「如果對手是銀狼……想不想賭賭看？」老哥惡戲的表情一閃而逝。
跟他們賭我每次都輸，這回死也不賭。
進入阿至阿誠爲我們準備好的小木屋裏，做了簡單的梳洗，吃了些食物後，跟老哥一起往附近的森林區去。阿誠說這裏的原始森林林相豐富，針葉林、闊葉林粗壯樹幹的老樹隨時可見，山徑不少，景觀豐富。
的確相當適合渡假，不過，外行的看熱鬧，在我跟老哥眼裏，卻因為這裏地形落差大，樹木植被多，認為非常適合爲子弟兵來一場實地的野戰訓練。
沿著之字型的緩坡上下，愈走愈深入，最後在某處停步，密集生長的林木下搭了個戰鬥用大野營，綠色迷彩帳棚恰好被依樹生長的姑婆芋及巒大秋海棠包圍，滿隱蔽的。
我把阿誠叫過來問：「死大學生們在哪里露營？」
他賊兮兮指著帳棚邊的斜坡外，我才發現這裏的位置剛好可以俯瞰附近的河階臺地……哼，找到了，幾百公尺外，平坦的短草土地上以木頭圍成一塊營火區，營火區旁則整齊搭著十幾二十頂簡單的帳棚，年輕的學生們忙碌的進出出。
我招手要老哥來，哥手一伸，阿至立即雙手奉上高倍率的望遠鏡。
「挺快樂的嘛……」哥看過之後，陰陰的說，語氣冷至絕對零度。
聽老哥這麽說，我也放心不下，跟阿至要了另一副望遠鏡，透過鏡片慢慢找……哈哈，難怪老哥生氣，四個女孩子圍著狐狸精說話，每個都見獵心喜……不管他，倒是我家小強死哪里去？繼續找……
看到了，帳棚邊區的汲水處，他正對著一群集合的學生們說話，比手畫腳，好像在說明事項……奇怪了，旁邊那個女生幹啥對我家小強一直笑？知死了，晚上把她抓過來毀容。
等等，小強竟然也回頭對她笑！我改變主意，不抓那個女生了，改綁架小強，來個嚴刑拷打，不准他有貳心。
回頭對老哥說：「剛剛飆車我輸你半個車身，今晚就照談好的，我領幾個人去架你老婆，也順便拎回我老婆，把周家家訓念十遍給他們聽。」
「家訓第一條是什麽？」老哥殘酷了，陰陰問。
簡單，老媽常常擰著老爸耳朵覆誦，我熟的很：「這個、未經老媽許可，老爸不准外宿，經規勸不聽，鞭數十，驅之別院。」
「改一改：未經老公許可，老婆不許參加各項校園活動，經規勸不聽，鞭數千，鎖在床上。」
「老哥，你捨得鞭打啊？老婆不是要拿來疼的嗎？」我想想不妥，問。
陰笑變淫笑，他說：「此鞭非彼鞭，笨老弟，你以為虎鞭酒裏泡的是什麽？」
「老哥英明！」我拱手，甘拜下風。
快黃昏了，我跟老哥在帳棚裏躲蚊子，因為阿至阿誠貼心的在裏麵點了蚊香，還上上下下替我跟老哥噴防蚊液，說預防登革熱跟日本腦炎。
「給我一罐，我拿去給小強。」伸手要，作老公的怎麽捨得老婆被叮滿頭包？
老哥輕咳一聲，我立刻又補充：「拿兩罐來，我嫂子也要。」
阿至阿誠在一旁小聲嚷嚷，說哪里還可以生兩瓶防蚊噴液出來？這時帳棚門一揭，走進兩位陌生人。
當先的一個身材魁偉，雖然面無表情，卻自然而然具足頂天立地的雄姿，黑色緊身T恤裏裹著緊繃的肌體，凝聚力與美，力量十足，沉穩且持重。
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這個人散發著壓倒一切的姿態，是連六千年天山蛇妖都比不上的王者氣勢，他到底是誰？難道……
老哥當先打招呼：「Vincent，我聽說你昨天就來了，怎麽樣？這裏的空氣不錯吧？石瑞老是埋頭讀書，出來呼吸森林芬多精，對他的身體很好的。」
果然是銀狼Vincent，這、見面更勝聞名，我雖然崇拜他的名頭，可當場見到，還是被他身周凝結的威嚴感所震撼，動也不敢動。
銀狼迅速將帳棚瞄過，沒回答，倒是從他身後走進另一個笑意盈盈的人，似曾相識的陌生年輕人，長相清秀，氣質文雅，看著舒舒服服，他見到我有點驚訝，隨即跟帳棚裏其他人打招呼。
「黑鷹你到了啊……阿至、阿誠，你們真辛苦，好像走到哪里都可以看到你們哥倆好。」他接著看向我：「你……好像黑鷹哦，難道就是周昱？」
怪了，這傢伙是誰？居然一猜就猜中我身分跟名字。
笑著點點頭，他介紹自己：「我叫石瑞，你應該認識我弟弟小華吧？」
我大吃一驚：「你就是狐狸精在台南的哥哥？」
他一愣，笑的更開心：「小華最愛給人亂取綽號，這下自己被人叫成狐狸精，真是……你沒被他揍吧？他個性很沖的，有時候管不住自己的脾氣……」
的確是做哥哥的，深刻瞭解自己弟弟有多泯滅人性。
銀狼開口對老哥說：「黑鷹，瑞瑞走了兩個多小時的森林步道，累了，讓他在這裏休息一下，我自己出去探一探環境，你幫我照顧一下。」
阿至阿誠機伶，立刻掰開摺疊帆布椅恭恭敬敬放在石瑞身後；他很客氣，說了聲謝謝後就坐下，還叮嚀著銀狼早點回來。
「半小時就夠了，瑞瑞，別亂跑。」高傲威猛的男人在對石瑞說話時，溫和起來，刀般的戾氣轉眼間煙消雲散。
「我又不是笨弟，哪會亂跑？剛好黑鷹在，我問問笨弟最近的生活怎麽樣……」眯著眼，微笑著回答。
石瑞的外表雖然跟狐狸精有些相似，氣質卻南轅北轍，若說弟弟是狐狸精，這個哥哥卻恬靜澹然，像是位菩薩，看他跟銀狼的互動，該不會也是一對吧？
我不禁臆測起來，如果真是這樣，那麽石瑞比狐狸精還高竿，居然連銀狼那樣的煞神都收服了，他的道行一定比狐狸精多個幾千年，說不定是九尾妖狐轉世投胎。
去，我身邊除了小強外，都是些怪物。
44
銀狼掀了帳棚門出去，老哥轉頭問我：「怎麽樣？今晚你也下去玩玩？一百多個子弟兵任你跟Vincent隨意打，你想單挑他也行。」
我斥：「當我吃飽沒事幹？我若需要肉體勞動直接找老婆就好，笨蛋才會無聊去入夜的森林裏喂蚊子。」
「不想觀摩銀狼射擊的技巧？」老哥問。
「改天，待會天色一黑，什麽都看不到，我看個鬼？」興趣缺缺回答。
老哥嘴角勾起冷笑，又要算計我了。
石瑞插嘴：「……野戰遊戲耶，聽起來真不錯，可是老闆不准我下場玩……黑鷹，幫我說服他……」
「這我愛莫能助了，石瑞，要是真放你下場，磕破一點皮毛，我壬華保全的所有戰力就會在今晚曝屍山林……你知道我在說什麽，對不對？」老哥說。
石瑞氣呼呼，沒回嘴，我卻一頭霧水。
老哥向我解釋：「笨老弟，今天在場的所有人以石瑞最為嬌貴……倒不是說他皇親國戚，只不過他背後那只狼牙齒尖銳，超級厲害的會咬人……」
我點頭回答：「懂了，所有子弟兵都可以死，就狐狸精的哥哥動不得，要真動了，連我兄弟倆也有生命危險。」
老哥給我嘉獎的一笑，稱讚我很快就進入狀況，知道誰能惹誰不能惹；廢話，我是前黑道份子，趨吉避凶躲血光之災已經是本能了，可以欺負的人當然要欺負，不能打的傢伙就虛張聲勢後逃走，這是保命之道。
石瑞也跟著笑，說：「你們兄弟倆真有默契耶，好好……那、黑鷹，我家笨弟沒跟你一起過來玩嗎？他那麽好動，要知道有好玩的生存遊戲，不早求著你帶他來？」
問到老哥的痛處了，他沉著臉回答：「……我有要求他來，他死活不肯，說什麽當前要開發自己的人際關係，要好好享受大學生活，愛情不能當飯吃的狗屁話……」
石瑞在那裏掩嘴笑，我也偷笑，原來老哥只在外人面前酷，遇到自己老婆，還不是屁也不敢放一個？狐狸精怎麽說他怎麽做，以往在外頭呼風喚雨的威風模樣在家裏照舊沒搞頭。
……我好像也一樣？
不對！不對！我跟老哥是疼妻一條龍的最佳典範，小事不跟老婆計較，大事再輪來做主，現在流行新好男人，沒錯。
手機聲響起，是哥的，他接聽：「小弟？怎麽打來了……我？我不是告訴過你，這兩天假日，要上山看看保全人員野戰訓練的成果？」
死狐狸精居然打電話來查勤？氣死了，我家小強怎麽不多學學？沒想我是不是？等會換我打給他，耳提面命一番。
石瑞在一旁很興奮，跟老哥要過手機來說話：「笨弟，我也在這裏……什麽，你說你感應到蛇妖的妖氣在身邊盤旋？怎麽可能？我人在蕙蓀林場……你也是？這……」
石瑞用懷疑的眼光瞄老哥，老哥可一點也不會不好意思，點點頭。
「我知道了，笨弟，我們一定在你們的露營區附近，你的第六感還是一樣靈驗……對對，黑鷹的妖氣的確不同凡響，天空都已經烏雲籠罩了……」石家哥哥吃吃笑著跟狐狸精聊天。
我小聲問老哥：「穿幫了，怎麽辦？」
「那正好……」老哥壞壞說：「有石瑞在這裏，連轎子都不用抬，小弟自己就會跑過來。」
那麽神？我懷疑。
聽石瑞繼續聊：「……啊，要我過去玩？不行，老闆交代我不能亂跑……你來吧，我請阿至阿誠去接……不用？你身上有妖氣感應計？亂說話，爸媽怎麽沒把這項配備生給我？」
兄弟情深的對話終於結束，石瑞笑嘻嘻問老哥：「黑鷹，原來這回大陣仗的訓練活動是為了配合我家笨弟的露營活動，真辛苦你了。」
老哥維持著泱泱風度，回答：「沒什麽，石瑞你自己不也受惠？要不用這名義將銀狼請來，你怎麽可能跟小弟會面會的順理成章？」
「我就先謝過你羅，不過，待會笨弟跟老闆要碰面，你負責擺平貓犬互咬，還有把老闆拉一邊聊天去，我好跟笨弟多聊一會。」
我怎麽感覺石瑞跟我家老哥也挺有默契的？比如說，我就不懂何謂貓犬互咬。
老哥要阿誠出去接人，不到二十分鐘，啪啦啦的腳步聲伴隨著人語由遠至近。
聽見狐狸精抱怨著：「可惡，阿誠，你家老闆是不是故意挑這裏辦活動？老實說，他有沒有拿望遠鏡偷窺我？」
阿誠沉默一會，接著正經回答：「沒有，華少爺，老闆不幹偷窺這種事，不過為了確實掌握本公司訓練活動的進度，老闆的確需要望遠鏡來掌握現場狀況。」
感覺阿誠真是忠心護主，連謊都幫忙圓的好好……啊，我忘了要求他一件事，要他順路把我家小強拎過來！
帳棚門再度掀起，狐狸精當先闖入，瞪了老哥一眼後立即投入石瑞的懷抱。
「哥，我好想你！」撒嬌似的說一聲，接著往四周警戒，像防備著什麽：「死淫狼沒來？太好了，你終於把他給甩了！」
「沒甩啦，他到附近去了……我看看你……嗯，黑鷹真有好好照顧你……」
他們兩兄弟在那裏肉麻當有趣，我就只往門口看，看見小強怯怯的探一個頭進來，先看見老哥，嚇的猛吞口水，然後眼光轉向我，安心了，走進來，禮貌性跟老哥點頭打招呼，自動自發到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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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佩曬成黑炭回來了，先趕緊發個一篇先，免得大家把我給忘記。下午再趕寫一篇，會客室的留言我先看過了，等明天我家老闆收假上班，再進去跟大家聊。
45
小強問我：「阿昱，你、你們的山野攻防戰真在這裏舉行？」
「對，你不是很想玩玩射擊遊戲嗎？」老婆來了，順手攬腰，要求：「我住在前面山莊的小木屋裏，有冷氣電視和按摩浴缸，今晚你別回去睡窮酸帳棚，折磨自己。」
他用力把我的手從他的腰上掰開，害羞的很：「不、不用，帳棚裏很有趣，大家還說要通宵打橋牌，小木屋你自己睡……」
笨蛋小強，都不知道我用心良苦，正想繼續說服他，狐狸精又來從中作梗了。
「小強，你不是想認識我哥哥嗎？來。」抱著石瑞，他對我家小強招手，介紹：「哥，我跟你說過小強是我死黨，上次看過你的相片，一直說想見見你呢。」
小強臉紅紅，巴巴往狐狸精方向去，兩眼放射小愛心，仰望石瑞，喊著：「石、石大哥好，我我我、我是陳銘強。」
我操！小傢伙居然口吃了，他不是只有害怕我時才會口吃？
「啊，你是小強，小華老說他有個好同學，個性可愛的很……」石瑞溫和的笑：「我家弟弟很粗魯，謝謝你容忍他……」
搖頭，小強回答：「沒有，小華很好，課業上的事都很幫我。」
石瑞摸摸他的頭，說：「你家在臺北是不是？有空跟小華到我們家去玩，我們去吃冷熱冰、啊，還有萬巒豬腳。」
被哄的幾乎要冒煙了，小傢伙居然還看人家看的目不轉睛，好好好，我就知道，狐狸精的哥哥果然道行匪淺，隨口幾句話就把我家蟑螂的魂給勾走，這樣下去不行，我得去標示地盤。
幾步跨上前拉住小強的手，同時間，一陣疾風掠過我身邊，兩秒鐘不到，變化真身成無尾熊的狐狸精已經被人抓住一甩，拋回老哥懷裏去了。
原來還有這麽出神入化的一招，剛剛銀狼那一手簡直無人可擋，毫不拖泥帶水，以人眼幾乎抓不到的速度沖來，一手扳住石瑞肩頭穩定他，另一手揪住狐狸精衣領，一拉一推，輕易就分開抱住的兩人。
我睜大眼睛看著站在石瑞身邊的Vincent，心裏想著趕緊把這招術學起來，以後狐狸精再要跟我家小強勾勾纏，我也用分疆畫界這一招，把禍害丟還給禍害去。
狐狸精從老哥懷裏掙扎爬起，上前對銀狼一陣猛攻，後者不動，只是不屑輕笑，掄動一手，幾個微小的動作就化開了狂風暴雨似的攻擊，狐狸精還不甘心，連腿都用上，上次將我揍的慘兮兮的身手，在銀狼面前，居然只如同小兒科般，輕輕鬆松就被卸掉了勁力。
喘著氣，狐狸精還不依，想再接再厲，這時老哥終於出頭，拋繮繩將猛獸拉回，輕言細語安慰。
「好了，小弟，再打下去就沒體力……你們的營火晚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吧？」
狐狸精被力大無窮的老哥抓住，逃不了，扭動幾下，憤恨的瞪著銀狼：「臭Vincent，憑什麽不准我抱哥？當心我跟爸媽打小報告，說你人小氣又愛計較，要他們把你踢出石家！」
銀狼不理會他，只對我老哥說：「黑鷹，管好你養的貓，別讓他出來亂咬人。」
我猛地省悟，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貓犬互咬！果然果然，我高興的很，狐狸精再怎麽樣也是有天敵的，在銀狼面前，他連撒野的本錢都沒有，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這時，我聽見身邊的小強喃喃道：「好厲害……」
啥？我沒做什麽事給他崇拜啊？低頭瞧，小傢伙兩眼冒著愛心泡泡，雙掌十指交疊，膜拜起前面那兩對姦夫淫婦來，我立刻敲頭，把他神志給喚回來。
「啊，好痛，阿昱你幹嘛又打我？」眉頭鼻子嘴巴都皺到一塊，蟑螂成小籠包。
小聲教訓他：「笨小強，不是教過你好多次，妖怪看久了傷眼睛，更何況一次看四隻？回去記得買眼藥水保養保養，眼睛可是要用一輩子的寶貝。」
小傢伙眨眨眼，說：「……我現在天天看著你，眼睛也很好啊，裸視都有1.2，沒亂視沒散光，正常的很……」
說完他自己也笑了，我一愣，才發現居然被自己老婆調侃！好，沒關係，跟我逞口舌之利是不是？等回到家裏，我再跟老哥商量幾條家訓，回去一併調教。
老哥好像聽到了我教育小強的一番話，轉過頭來問：「阿昱，我剛剛好像聽到你說四隻妖怪？是我耳朵不太好，還是你意有所指？」
「沒有，老哥，你耳背了。」第一時間否認。
「那就好。」老哥眼睛瞄向我老婆，和藹的說：「小強，再過不久這裏會有場精采萬分的野外戰鬥基礎訓練，活生生的武器及戰術應用，你想看阿昱下場戰鬥的英姿嗎？」
小強燈火萬丈的眼睛轉我身上，繼續抱持十指交疊的崇敬之姿，作夢似的問我：「阿昱也會參與實際戰鬥？一定很帥吧……好想看……」
老婆都這麽要求了，我哪會說不？胸口熱血上湧，我豪氣幹雲說：「當然，對付那群肉腳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就算夜晚的森林有多陰森恐怖，我根本不當一回事！」
拍胸腑保證完後才發現又上老哥當，老婆被慫恿後撩撥我，我就心甘情願上火線，真奸！不過看見老婆滔滔不覺的愛慕，算了，他高興就好。
46
阿至阿誠跑出去，沒多久回來，拿了迷彩套裝要我換上，我嫌羅唆麻煩，不想穿，小強這時又有動作了，手東摸摸西摸摸，兩眼放光，像獵犬偵搜到高級霜降牛肉的喜不自勝。
「哇，這不是戰術背心？」他要狐狸精過來看：「小華小華，你瞧，可攜帶多數彈匣，還把手槍套腰帶列為標準配備，穿上這個，手持三件式AK，是男人的夢耶……」
石瑞哥哥也丟下銀狼，跑來一起討論：「……我也想穿穿看……唔，好重……」
怪了，石瑞好像沒什麽體力，他不是狐狸精的親生哥哥嗎？同一個爸媽生的，不該那麽遜咖才對……我打量他露在衣服外的手臂，跟我家小強同一個檔次，弱雞。
「哥，你都不聽我勸。」狐狸精頗有微言：「要練練身體啦，你這樣遇到事情都不能保護自己……」
「啊，這、反正老闆在，有壞人他會負責打發。」石瑞搔搔頭回答。
狐狸精不甚滿意這答案，轉而拿我家小強開刀：「小強別笑，你也一樣，要你跟我去社團鍛鍊，你就說要打工，現在沒打工了，以後可不能推託！」
小傢伙也搔搔頭，回答：「是沒打工了啊，可是阿昱的英文有夠糟糕，我教的手好酸……」
狐狸精臉色難看問：「教英文為什麽會手酸？難不成他學的是手語？不對啊，手語好像無國界……」
「小華你都不知道，阿昱學習時特偷懶，不愛背單字，要他做題目就混，又愛亂摸摸摸摸摸……咳，總之，我就拿衣架打他手心處罰，打的自己手也好痛……」
笨小強，這種事怎麽可以大聲嚷嚷？看看大家的眼光都轉我身上，我瞪回去〈唯有銀狼不敢瞪，他身上的殺氣是冥王等級的，對視會直接灰飛湮滅〉。
狐狸精找到嘲笑我的著力點，哼哼笑著說：「……朽木本來就不可雕，小強，別浪費時間在他身上，考慮一下我妹，她的個性跟我哥一樣溫柔，最適合你。」
小強看看石瑞，又看看我──
幹，他真在考慮？我跑過去把小強拉回來，順手扯回迷彩服，說：「小強你喜歡這款衣服就自己穿，我家多的很，就算你想要美國海軍陸戰隊的最新型裝備，我也能拿到一套來。」
「啊，真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我這裏，小強看看自己身材又看看我的，最後可惜的說：「我穿一點架勢也沒有……你穿比較酷，我幫你……」
我大喜，老婆果然知道我多具有男子氣概，於是拐他：「這裏怎麽換衣服？跟我回小木屋去換。」
小傢伙還沒回答，狐狸精又來搞破壞：「不行，小強，營火晚會要開始了，我們得先去準備，別被死人頭騙走，他啊，壞蛋混蛋臭雞蛋，一定不安好心。」
臭狐狸精，老是壞我好事！！
小傢伙看看自己手錶，驚呼一聲：「真的耶，我們在這裏耗太多時間了，很多事情要忙……」
見他急著往外沖，我拉住他，低聲惡狠狠問：「你不是說要看我下場射擊的英姿？你不留下來看，我就不玩了。」
他慌忙說：「別這樣啦，阿昱，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忙，這次跟外校連誼不能出差錯，怕會留壞名聲給學弟妹……」
「管你什麽壞名聲？總之我不准你走！」我蠻橫起來也是當仁不讓的。
小傢伙咬咬唇，左右看了看，發現好多隻眼睛看著我們演好戲，臉紅了，乾脆把我拉到帳棚外，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樹下陰影處小聲跟我打商量。
「阿昱，你不可乙太任性啦，都答應你哥哥要打野戰就不能食言而肥。」認真勸。
「我比較喜歡跟你一起在野外打野戰，享受不同的氣氛……這樣吧，今晚你偷溜出來，我先去視察個好地點，享受不同的野趣……」我也很認真勸。
「不不不不行……阿昱你的腦袋好像都是精蟲，老是想、想著那種事……我晚上也很忙，要跟外校的同學開會，確定明天的行程OK，還得負責同學們都能玩的安全盡興，不可以開小差……」
我生氣了：「喂，你眼裏到底有沒有我？你知不知道我一分鐘都捨不得你離開？結果你東想西想都是別人的事！」
小傢伙一震，低下頭，用細若蚊蠅的聲音回答：「……我知道啊……」
我打算長篇大論繼續教育：「知道你還……」
接下來小傢伙使出從沒主動用過的絕招，兩手攬住我脖子，湊上來就吻──我很高興，不過還是深刻懷疑，他用這手段只是為了讓我閉嘴，免得又有新的周氏家訓生出來。
五秒鐘就放開了，沒耐性，可因為他是第一次自發性吻我，我還是小小驚喜一番，也捨不得罵他了，看他羞澀的樣子比較有趣。
「阿昱……我、我今天也、也想你……要打電話，又怕、又怕你忙、忙著訓練的事，沒空接……」支支吾吾說。
什麽都不用說了，五秒鐘的吻哪夠止渴？我直接反客為主把他壓在樹幹上，繼續吻，順便身體力行示範：什麽叫做真正的吻──
看吧，把他吻到全身乏力、眼泛桃花、皮膚滾燙潮紅，據我估計，只要再一分鐘，他也不用回去了，會直接在這裏求我上了他。
「停……」推開我，小傢伙喘著氣：「阿昱……別……」
這時候還矜持什麽？沒情趣，我不放棄，繼續低下頭要搶奪他紅潤潤的唇，他就是千方百計躲，最後受不了，求饒。
「不許了，阿昱，我……」也抱緊，然後軟軟說：「我想看你穿迷彩服持槍的樣子……你去穿起來，然後、然後用你的照相手機拍起來，傳我手機裏，晚上我在帳棚裏看……」
「好。」老婆撒嬌的樣子讓我百煉鋼化繞指柔。
「生存遊戲裏，厲害的阿昱一定會將敵人全部秒殺。」小傢伙繼續柔柔說：「你會全身而退，對不對？」
「那當然，我至少幹掉五十個給你看。」開心說。
「晚上我手機開著，等你傳捷報。」他說完推開我，然後使出蟑螂滴溜溜的滑步神功，跑到帳棚門口喊：「小華，時間來不及了，我們快走！」
狐狸精應一聲後沖出來，然後兩人一前一後順著山路跑離開，跑著跑著，小傢伙還不忘回頭對我揮揮手，笑的開懷。
幹他娘，老婆原來在敷衍我！
47
回帳棚裏，見老哥一臉慘澹陰風，我竊笑，他也無能留住老婆，眼睜睜放人回去圍圈圈跳營火舞。
「你笑什麽？」老哥對我遷怒：「半個小時後行動正式開始，你還混？快回去整裝，今晚你要是不盡心盡力，我把你中彈的孬樣拍下來放大給小強看！」
挑釁來著？我也不甘示弱，嗆回去：「幹麽老拿我開刀？有本事你自己親身下場……我知道了，銀狼在場你怕敗的太難看，所以攢我出來對不對？老哥你是天下第一大壞蛋！」
石瑞在一邊哧的笑出來，他轉頭對銀狼問：「老闆，你有把握嗎？那些學員平常都被你操的很慘，會不會藉機報復啊？」
「求之不得。」銀狼淡淡回答：「他們報復我的欲望愈強烈，我下手愈是可以不留情……」
石瑞微笑：「你也別那麽狠，意思意思行了，醫療組的只有小張小王兩個人，怕他們忙不過來。」
銀狼靜默一會，才問：「……下場追獵我的人數有126位，你希望留幾個？」
「嗄，那麽多？」石瑞咋舌：「一半就好了，老闆，人家黑鷹總不可能一次放全部人病假吧？壬華保全會停擺的。」
「一半？連熱身的程度都不到……」銀狼有些抱怨。
我趕緊插嘴：「喂喂，真的一半就好，我答應小強要幹掉50個以上，要是沒做到，以後怎麽以德服人？」
銀狼投我以懷疑，接著問老哥：「他可以？」
老哥回答：「Vincent，我老弟雖然不學無術〈幹，這什麽評語？〉，可槍法神准，參加奧運拿金牌沒問題〈這是實話〉，尤其擅長於暗夜中突襲別人〈此話聽不出是褒是貶〉，你跟他劃分好區域，儘量殺，別客氣。」
銀狼要我過去，交代：「我已經將附近環境踩過一遍，中間一條山徑穿過，正好，我負責東邊那一塊，西邊交給你，我倆之一若被追獵成功，自動接手對方區域。」
「不可能，我才不會被殺！」我發下豪語。
銀狼點點頭，說：「很好，我也一樣。」
之後，我跑回小木屋去換上老婆千叮萬囑要穿上的迷彩服，套上戰術背心，又從阿至那裏領了電動狙擊遊戲用槍，裝填好BB彈，還在臉上塗抹帥氣的迷彩裝，逼阿誠拿手機拍了許多英勇姿勢的照片後傳給小強。
沒多久他也傳一張來，站在紅紅的營火旁，笑的開心，還對我比了個V字手勢，很好，預祝我旗開得勝，這老婆可是愈來愈貼心了，等明天晚上一定要竭盡全力好好獎賞他。
一面走路一面計畫回家後該用哪些花招伺候老婆，很快，我就來到之前的帳棚外，發現所有子弟兵已經安靜集結，老哥跟銀狼站在一旁，我也靠過去，聽著阿至交代注意事項。
「……陣亡認定采一發陣亡制，無距離限制，只要身體任何一部分被BB彈擊中即判定陣亡，飄到也算，近距離可以點到為止……」
這好，標準的生存遊戲規則。
「上場全程一律配帶夜視護目鏡，下場後回到安全區域才可以脫下護目鏡。場中不許叫囂喧嘩，個人體力若是不支，自動下場回到安全區，找醫護組報到。」
老哥這時走出去，站在全體子弟兵前，說：「除了預定上由你們的教官Vincent擔任活動靶外，壬華公司的新上任總經理、我弟弟周昱也會親身上陣，跟大家一起參與活動。」
這群子弟兵中，除了小部分是老哥由成德會帶出來的，知道我的本事，其餘大多都是後來招募的，沒看過我，眼中露出欣喜的神色，大概以為我是軟柿子。
老哥也知道這一點，又開口：「為了提高興致，公司將提供額外的獎項出來鼓勵大家：任何人，只要能在這場遊戲中擊中教官或總經理，我將發放十萬元的獎金、以及半個月的支薪休假……」
有意思起來了，所有人都交頭接耳、蠢蠢欲動……不過，大部分的眼神都投向我，把我當成預想中的獵物，另有少部分虎視眈眈著銀狼，看來知道打倒教官才是最具挑戰性的任務。
很好，追捕我的人多，才可以跟老婆美美的交差。
我跟銀狼在行動前十分鐘就沿著山徑先入掩蔽裏，照原先說的，他負責東邊，我是西區；他動作很快，一下子就超越我，動作如鬼魅般幽忽，腳步落地無聲，幾秒鐘就失去了他的身影。
不可輕忽，這個人，果然是殺手中的殺手，絕對要避免與他為敵。
一個小時後，我神輕氣爽，越過帳棚外一堆已經中彈哀哀叫的子弟兵進去，發現銀狼早就已經坐在裏面，喝著礦泉水，石瑞則在一旁絮絮問著對方怎麽滅了整東區的經過。
「老闆你不厚道，阿光尿尿你也從後面給他一槍，那不當場把他嚇的縮回去？」石瑞掩著嘴笑：「他剛剛跑來跟我抱怨，說他以後都不敢在野外尿尿了。」
「這個阿光，沒能力報仇就來找你打小報告。」銀狼生氣的解釋：「真要在戰場上，這點小疏忽會直接讓他丟了腦袋，縮回去還是小事情，我是為他好！」
「是、是，我懂你用心良苦！」石瑞咪咪笑著安撫他。
我仔細觀察，他面不紅氣不喘，悠閒鎮定，衣服整齊，只有幾處沾惹一些青苔土屑，看來像是剛剛散步回來；反觀自己──也還好，沒狼狽到哪里，雖然遇上幾個身手反應都不錯的，不過我身經百戰，自小從黑山妖跟天山蛇怪的荼毒下活過來，那些人哪可能是我對手？幾下也就制服了。
老哥遞給我礦泉水，問：「好玩嗎？」
我一口氣灌半大瓶，反問：「我幹掉幾個？」
「Vincent半個小時前就回來了，剛剛阿至點過，他清理了72個，這麽說來，留給你54個……」老哥說。
「差強人意，至少不會在老婆面前漏氣。」我說：「老哥，我幫你保住了十萬元，怎麽答謝我？」
老哥說：「哼，你是剛上任的經理，很多人不服你，說你是我弟才能一步登天當總經理，經過這回的比試，我相信保全這裏的人都已經對你心服口服。」
「原來老哥也是用心良苦，謝了。」我動容，這麽奸詐，不愧是洞裏赤練蛇。
很難得的，銀狼轉身對我說話：「周昱，你射擊的本領果真不錯，有沒有興趣到龍翼會的暗夜會堂？目前，好的狙擊手不多……」
我懂他的暗示，暗夜會堂，全世界屬一屬二的暗殺組織，隸屬龍翼會，他說要我進去，就是希望我投效後當殺手。
這種事，考慮都不用考慮，我拒絕：「我老婆人在臺灣，怎麽可能丟下他？不去不去，哥哥爸爸都比不上老婆偉大，我要退出黑道，當公司的總經理養他。」
啪啪啪，石瑞拍手，稱讚我是不可多得又負責任的好男人，跟他家的老闆一樣。
回去小木屋洗了澡，打電話報告戰績：「54個，沒蓋你，每個都一槍畢命。」
「哇，阿昱果然棒，那、你有沒有受傷？」小傢伙問。
「連根毛都沒被碰掉，不相信，你現在過來檢查。」故意這麽說，看看有沒有辦法把他騙來過夜。
「我現在、我現在跟小華在煮綠豆湯，等其他夜遊的同學回來就有得吃……阿昱餓不餓？你現在過來，我偷舀一碗給你……」
一聽就知道小傢伙疼我，正想說好，突然狐狸精大罵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當場把我氣到三焦神經失調。
「小強，我們兩個那麽辛苦煮的，別讓死人頭吃！他現在一定在小木屋裏跟黑雞喝啤酒吃烤肉，享受呢！」
「沒有！」吼回去：「我剛回來洗過澡，又渴又餓，哪有啤酒烤肉吃？小強，我不是罵你，我是罵狐狸精……」
「噢，差點嚇死我……那，阿昱，你一定累壞了，還是早點休息，想吃綠豆湯，明天晚上我再煮給你。」
還是我家小強溫良賢淑，那只狐狸精，哼，惡人自有惡人磨，他就等著回家被我老哥鞭吧。
48
時序由秋入冬，很快，我漸漸熟悉壬華的各項業務，在蛇妖老哥的監督下，又是學習又是觀摩，三不五時還得陪他出門談生意，認識些商界人士，每天忙得不可開交，不過還是儘量趕著傍晚回家，跟小強膩在一塊。
今天也一樣，從公司回來，見他埋首書桌前，我立刻抓過另一張椅子坐下，靠緊他。
「別黏過來啦，我明天期末考，得把重點背下來……」小傢伙伸手擋我。
「我明天也要跟老哥接待東南亞來的商務視察團，現在還不是照樣想抱你？」努力不懈，老哥說只要臉皮厚，不理會羞恥為何物，老婆最後都會投降。
「商務視察團？其實是跟亞洲緝毒組織做情報交換對不對？」小傢伙興奮說：「阿昱你真了不起，最近學的英語果然用得上了……早點睡，明天才有精神開會。」
氣到想當場操了他：「不是！是普通的商務會議，你小腦袋瓜又亂想了！」
他笑嘻嘻，開始分心作夢，分析他眼睛深邃的程度，劇情大概編織到我已經破獲了重大跨國毒品走私案件，正押解著國際販毒大頭目受審判。
由他去，我繼續死纏活纏，摸他捏他親他舔他，他被我磨的沒辦法，最後把筆記跟書本拿到客廳去，讓我把頭枕在他大腿上，雙手環抱他的腰，聞著剛洗過澡的淡淡香味，果然小強就是合我味，怎麽抱怎麽舒服。
要是早點認識他就好了，過去的荒唐日子都白白浪費掉，當時每天玩鬧，卻從不滿足，就算得到一時的快意，等酒醒依然空虛，我日復一日追求著什麽，卻什麽也追求不到，直到現在──
光是看著他，跟他聊幾句話就很滿足，白天在公司裏的疲累也沒了，果然，小強天生就是老天爺要配給我的陽光。
真的很滿足，感觸他的體溫，暖的剛剛好，足夠讓我沉沉睡去。
兩個小時後他搖醒我：「阿昱，我讀完了，天氣那麽冷，回床上睡覺好不好？」
睡的迷迷糊糊，手就是不肯放過他，抱著說：「讀完了……可以親親愛愛了？」
「不、不要，今天K書K的很累……期末考很重要，阿昱別為難我……」他說，然後很努力的推我擠我到房間去。
好吧，不為難他，躺上床，把他抱懷裏，他的身體骨架小，原本瘦瘦的，卻被我的喂豬計畫養的長了些肉，質感更加一等，現在睡覺要是不抱著他就不對勁，怪怪的。
就這樣睡去，有些捨不得，忍不住還是要親親他的臉頰跟嘴，親到他都煩了，抱怨。
「怎麽老親、親、親不膩？快睡啦！」臉紅。
「哪可能親膩？要不，讓我做一次，做完流過汗，很快就能睡著。」重新提出申請。
老婆無情駁回：「都說了明天要考試，不可以……啊，對了，阿昱，考完試就要放寒假，有一個多月，我要回臺北。」
回臺北……臺北……什麽？
怒髮衝冠，我立刻從床上坐起大聲質問：「你老公我在高雄，回什麽臺北？你知不知道臺北有多遠？」
他被我激烈的反應給嚇到，往床角一躲，還聰明的躲在被子裏：「多多多多多遠？大概、大概三百多公里……不會很遠……」
「現在是冬天，你居然好膽給我跑三百公里外，不盡責替老公暖被窩，什麽意思？回去幾天？你該不會說要待在那裏一個月吧？不准！不准回去！」怒吼。
好久沒見小傢伙這樣驚嚇受怕，臉慘白，眼睛溜溜轉著，想逃又不敢逃的樣子，我霎時間覺得自己脾氣發太大了。
爬過去，把他摟懷裏，發現他的身體緊繃，果然還在害怕，可是我習慣了有他的日子，即使只讓他短暫離開個兩三天，我都不願意。
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他？我喜歡到不願意放手，想永遠帶他在身邊，不給任何人，即使是他的親人。
他終於鎮定下來，身體柔軟了，輕輕說：「阿昱……我哥哥姊姊在臺北工作，只有我在高雄，所以寒暑假我都一定回家住，不是故意留你一個人在這裏……」
「那也不用待太久吧？一個星期夠不夠？」我依舊有點氣憤。
他軟言相求：「我是老麼，家人最疼我，我阿公又七十幾歲了，常要媽打電話叫我趕快回家陪他呢……不過一個月，中間又卡過年，很快就過去了。」
我突然想起了件事。
「對了，都忘了還要回家過年，我家在桃園，根本就在臺北隔壁！」這下我高興了：「過年再一起回去！我順便見見你爸媽，跟他們放話，說你是我的人了，以後儘管放心，我會好好待你。」
小傢伙皺眉：「這、這不太好……我阿公年紀大了，不能受到刺激……」
他說的有理，都七十幾歲的老阿公，要是知道有我這個曠世奇派的好男人當他孫女婿，心臟可能受不了。
「不然你回我家見我爸媽，讓他們知道我有了你，以後會好好顧家，不再花天酒地。」
「阿昱這麽優秀，你爸媽不會希望你跟我在一起吧？」小傢伙低下頭說：「我也別去比較好……」
沒錯，想想老爸的黑心黑腸，他到現在還深深恨著拐了老哥的狐狸精；至於老媽，愛搜集美少年當乾兒子的怪癖一直改不掉，我家小強那麽可愛，可別被她看上了。
察覺小強的心情不太好，他不好我也難受，於是問：「期末考什麽時候考完？」
「這一整個星期都是，星期六就停課了，我打算……我打算星期六就回家的……」他小小聲回話，低著頭，一直不敢看我。
「星期六？小強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急著想避開我？為什麽一考完就急著走？」我心底再度冒起無名火。
他慌慌張張搖頭：「沒有啦，阿昱，我是真的想家，想爸媽，還有哥哥姊姊……要是放了假還不回家，我媽一定會擔心，到時奪命連環叩，不回也不行……」
「你老是想著別人，都沒顧到我，不知道我也同樣會想你擔心你？」不希望小傢伙又被我嚇到，我壓抑情緒，幾句話在他看不見的視角說的咬牙切齒。
他靜了好一會，然後反手抱住我，說：「……我們可以天天通電話啊，如果你不嫌麻煩，我們就視訊聊天……啊，要等我爸媽睡著就是了……」
科技進步還是有好處的，比如說這個視訊，當初我就有先見之明，花大錢讓老婆買了一堆電腦產品，現在可都用得著了。
讓步吧：「星期六我開車送你回去。」
「還是你送我去左營搭高鐵？一個半小時就可以到臺北，要開車的話，你會累壞。」他搖搖頭。
再讓一小步：「我沒搭過高鐵，不如一起搭，嚐個鮮，等親眼看見你入家門，我就回家。」
他想想沒拒絕的理由了，說：「那、也好，有阿昱陪著聊天，搭車也不會無聊，嗯，沒錯。」
他說著說著臉蛋笑開，主動親了我一下，說：「阿昱愈來愈好說話了。」
小傢伙自己也是愈來愈主動開放，向我撒嬌跟親吻的次數都多了起來，好像漸漸抓住克制我的法門，還知道我吃軟不吃硬，各種手段花招都上手起來，時不時來上一招，把人搔的心癢癢。
回親，即使只是蓋棉被純聊天，這個夜裏依然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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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已經進入最後的段落了，大概再幾個章節就可以結束了吧？頭一次一口氣寫到近十二萬字，想想也該打住了，所以大家要有點心裏準備，這幾天注意追結局。
49
期末考完後的那個星期六上午，小傢伙異常高興，早早收拾行李就催我出門趕車。
我在一旁懊惱的要命，昨晚用慶祝他考完試作藉口，硬逼他在床上陪我玩遊戲到下半夜，想說把他累癱，早上爬不起來，等錯過今天的車次，就有理由要他再陪我一天。
只可惜，不能小看蟑螂歸心似箭產生的意志力及爆發力。
攔了計程車到左營高鐵站，小傢伙高興的在那裏研究怎麽買車票，還有一堆羅哩羅唆的站內規矩，忙得很；我負責提行李，還有好幾袋老婆說要帶給家人吃的南部特產當伴手禮。
進車廂坐定後，我說：「我好像陪老婆回娘家。」
小強花了好幾秒鐘才厘清我說的意思，白淨的臉立刻爆紅，慌張捂住我的嘴，小聲羞憤交代：「別、別說那種奇怪的話，這裏、公共場合，被人聽到了，尷尬……」
看他這樣我又想欺負了，於是伸兩手用力捏他兩邊臉頰，還故意捏的用力，表示我對他的愛有多深。
臉都變形了，小傢伙好不容易扯開我的手，皺眉皺到庭院深深，怨：「好痛……幹嘛捏我？」
負起老公的職責教育他：「多捏捏，臉皮才會厚，厚到百毒不侵，以後不管聽到別人說什麽，你就再不會感覺不好意思、尷尬、或是丟臉，像我一樣。」
他恍然大悟：「原來阿昱的厚臉皮、還有不把別人意見當一回事的本領都是這麽練來的，我還跟小華激烈辯論好久，結果兩個人都猜錯了。」
這有意思，我問：「你們猜我什麽？」
「我們最後的結論是：阿昱你天生腦葉發育不完全，無法順利解讀別人的想法；聽力也有問題，別人的意見跟要求總聽不進去，我還跟小華補充過你是色盲，分不清楚紅燈跟綠燈的差異……」
我捏緊拳頭，等老婆繼續說明完全。
「……手腳協調方面也有缺陷，開車時該減速的地方你卻加速，整體的空間感更加糟糕，別人停車時都能好好的駛進劃好的停車格裏，你卻總是停不好，老愛45度角插進去，害我每次下車都好丟臉……」
拳頭已經爆青筋了，我考慮該不該給親親老婆當場來一點鐵的紀律。
他說完，低頭瞥見我代表倫常綱紀的拳頭正蓄勢待發，抖一下，轉頭看看有沒有人注意過來，發現安全，陪笑說：「阿昱別生氣，我都是開玩笑的啦，你其實是最棒的……」
邊說還邊摸摸我的拳頭，軟軟的語調拱得我全身都酥了，一等我拳頭放鬆，他又回復正經危坐的姿勢，只是微微側頭對我竊笑，我立刻省悟，又被老婆三言兩語哄過去。
真是可惡，這小傢伙果然日復一日有淩駕於我頭上的趨勢。
火車真的很穩，感覺不出列車正以極快的速度行駛中，跟老婆兩個小小聲說話，聽他聊自己家人，說他阿公是退伍軍人，爸爸是警官，剛退休，哥哥則是刑警，就連姊姊也是士官正在服役。
我聽到有些心惶惶：「看來你家才真正是一門忠烈……」
小傢伙歎氣：「我爸爸哥哥姊姊都很厲害又有氣概，只有我沒本事，體育不好個性又軟，想想只能當老師了。」
「胡說，你這樣很好，我最喜歡了！」我說：「要是像狐狸精那種整天停不下來的禍害，我巴不得踢他到遠遠的地方，免得煩死人！」
他又笑起來，給我一個說不出意味的眼神。
感覺時間很快就過去，跟老婆下了車後，他說要搭大眾交通工具，我說手裏一堆東西不方便，最後叫了計程車回他士林的家，又因為房屋在巷弄裏，車子開不進去，我要計程車停巷弄口就好。
他要我搭原計程車回去，我死活不肯，說要幫他拿行李回家，他拗不過我，說好，可是再三吩咐，如果見到他家人，不可以說些奇怪曖昧的話。
不就是害羞嗎？懂，果然是可愛的小傢伙。
隱身狹窄巷弄裏的普通三層樓舊建築，有些寒酸，我捨不得老婆提重物，讓他當先帶路，快到他家門口時，身後傳來噗嚕嚕的摩托車引擎聲，我警戒起來，要老婆跟著往旁邊讓。
黑色的野狼150，車上的騎士身材高壯，鍛鍊的很好，沒有一絲贅肉掛身上，快速的掠過我身邊，跟我交換不友善的一眼後，立即橫過車身，擋在我跟小傢伙中間。
我可火了，這傢伙挑釁的明顯，我站定，用周家親傳五千年的邪惡眼神瞪他。
他掀開安全帽，不避不讓，也瞪著我，開口：「小強，你怎麽那麽不小心，有壞蛋跟蹤都不知道？」
壞蛋？我？這傢伙是誰？膽子比一般人都大，沒被我的眼神嚇到落荒而逃，不是普通人物。
小傢伙愣了一愣，看看騎士又看看我，瞭解了什麽似的後說：「哥，阿昱是我朋友，不是壞蛋啦……他只是幫我拿東西回來……」
我也了，這個囂張的渾蛋原來是小強的刑警哥哥，不過兩人在長相跟體型上一點都不像，難怪、難怪小傢伙提到自己家人時，有強烈自卑感。
50
小強的哥哥對我上上下下看，用員警審視嫌疑犯的懷疑眼神，附帶X光的透視射線，想把我穿出一個洞──我可不怕，今天就算是警政署長來，我照樣用屌屌的態度對看回去。
「小強，真是你朋友？」陳家哥哥看看弟弟，又問：「……我好像哪里看過這張臉……」
小傢伙走過來，笑著說：「哥，他叫周昱，我們在高雄認識的，因為他家在桃園，我們就約好一起搭高鐵回來，他還幫我拿東西呢。」
轉頭跟我介紹：「阿昱，他就是我當刑警的哥哥，叫陳毅心。」
陳家哥哥眼神大亮，摩托車熄火，沉著聲說：「桃園？周昱……我就說怎麽那麽面熟，成德會周家兩兄弟，那種天生的壞胚相貌，的確讓人一眼就難忘……」
我有些忌憚了，這傢伙不愧是刑警，一眼將我的出身道出來。
小強卻很驚喜，抓了他哥哥的手問：「哥你也認識阿昱的哥哥啊？他是我同學小華的……房東，對啦，長相真的很……奇特，可他們都是好人……」
「傳說中的魔王周壬是好人？小強，你到底在高雄幹什麽？不是讀書嗎？難不成真去混幫派了？」哥哥話語嚴厲了起來。
小強不解地回答：「我怎麽可能去混幫派？哥你好奇怪，阿昱跟你不都算……同事嗎？你怎麽……」
銳利的眼光再度朝我過來：「周昱，你接近我弟弟的目的何在？成德會並不在我管轄的範圍之內，想透過他得到警方的秘密情報根本是枉然！」
我不屑斥回去：「呸！我成德會家大業大、根基穩固，才不把警方當一回事，你區區一個小刑警，也別往臉上貼金！」
小強發現到我跟他哥之間的氣氛緊張，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在一旁扭緊雙手，小聲怯怯問：「哥，阿昱，你們別……先進去喝杯茶好不好？」
「小強你真是腦筋糊塗了，你到底知不知道這個人……」陳毅心指著我：「雖然在成德會裏沒任何建樹，卻還是貨真價實的流氓，你居然請他回家喝茶？不怕老爸打斷你的腿？」
小傢伙有些失措了，吞吞吐吐說：「哥，你誤會了，阿昱……阿昱其實……」
求救的眼光朝這裏奔來，可惜，我無能為力，老婆到現在為止仍沒從夢中醒來，對我的本質他幻想的太好，來不及自己驚醒，就被自己的親人戳破神話了。
我其實不是他以為的那種人，我是周昱。
陳毅心接下來把矛頭指向我，質問：「我弟弟一向個性淳樸，不會懷疑人，你欺騙他是因為耍著他很好玩嗎？據我瞭解，成德會的週二少出手闊綽，女友眾多，從來都不缺玩伴的，找上我弟弟不合理……」
打斷他的話：「我沒騙過小強，一開始我就表明自己是成德會的人，也告訴他我很壞，可他不相信，我有什麽辦法？」
陳毅心爲之語結，想了想，回頭問弟弟：「……這次你又編了哪種情節？」
小強一臉無辜：「我沒編啊？阿昱是埋伏在不法組織裏的臥底警探，上回跟他哥哥聯手，不就擒拿了六合會的李孟冬？哥，他的身分是秘密，透露不得，我跟你知道就好了，別洩漏出去。」
我沒看錯，他哥哥真的當場翻了個大白眼，要休克的樣子。
花了一分鐘振作起精神，陳毅心怒視自己弟弟：「還說沒有編故事？笨蛋老弟，我拿自己警務人員的信譽跟你保證，周昱不是臥底警探，他是流氓，還是臺灣第一大黑幫成德會的太子爺！」
小強傻了，眼珠慌亂的轉來轉去，小小的腦袋瓜正在想盡辦法解讀資訊，我也無奈，看樣子，老婆愛幻想的個性原來早在家裏就養成了，我還不必解釋什麽，他哥哥已經全部了然。
好不容易鎮定，小傢伙嚅嚅囁囁問：「就算不是臥底警探，可是……阿昱的哥哥……是大公司的總裁……他們也不會是黑道……」
「哼，金盆洗手是周壬的事，至於周昱，依舊是成德會的人！」陳毅心說。
我立刻申明：「喂喂，那個一心豆幹哥哥，你們警方的消息傳遞也太慢了吧？我現在好歹也是壬華公司的總經理，早跟成德會切斷關係了！」
「你花天酒地出了名，怎麽可能會跑到南部經營公司？我也不信周壬會放心將自己苦心經營的公司交給你管理，他好不容易漂白成功，不會幹傻事。」
太小看我了，這個哥哥比南部的狐狸精更讓我生氣。
這樣纏夾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向前去要跟小強說明更確切的情況，對，得讓他知道，為了他，我連黑道太子爺都不當了，每天累的跟只狗一樣，學習正派公司的經營業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小強，我……」喊他。
他一震，大夢初醒的樣子，看著我，像看著陌生人似的。
怎麽了？到底怎麽了？小傢伙已經是我的人，怎麽可以這樣看著自己的老公？我可不准他說些離開或家世不合的屁話！
「阿昱……」他咬著下唇，看著我，小聲問：「……你家……成德會……真的是黑道組織？」
知道答案會讓他害怕，我還是心一橫，用力肯定：「沒錯，我家成德會是目前臺灣最具組織、人數最多、勢力遍佈全省的黑道大幫會，會長是我爸爸。」
感覺得出他的嘴角在微微發抖，真被嚇到了。
他低頭走向前，靜靜提回數包行李，我急了，忙說：「小強，你相信我，我真的離開成德會，要專心跟哥哥在南部搞事業，你不是都看在眼裏？」
他沉默，不正眼看我。
我生氣，卻也知道此時此地得克制，免得被他哥哥抓住小辮子，找理由說我的壞話，只好嚴著臉交代：「我先回南部，晩些再打電話給你。」
「不、不用了，我……先想一想……」他抬頭，眼神遊移，閃避我的目光：「……我真的需要想一想……你……別打電話來……」
居然說不要接我電話？小傢伙打算變天了是不是？還來不及教訓他，他已經快一步往自己家門口走，剩下毅心哥哥跟我在這裏大眼瞪小眼。
陳毅心觀察小強的背影，用極度懷疑的口氣問我：「你跟我弟弟……不太對勁。」
「哪有不對勁？對勁的很！」咬牙切齒回答。
我握緊拳頭，按照以往的行事習慣，我要嘛當場跟哥哥幹架，懲戒他居然敢壞我的事，要嘛直接把小強擄回去，再也不放回來。
可這樣一來，小強會心情不好，我知道，而我現在疼他疼入心，不想看到他難過。
所以最後，對陳毅心，也對小傢伙放話：「聽著，我不會放棄的！」
51
我心情不好，連桃園的家也沒回，直接又搭著時速300公里的高鐵回高雄去，到家後先撥電話，小強果真吃了熊心豹子膽，說不接電話就是不接，我連打了四十次之後，他索性關機。
好膽，真的好膽，氣的老子只想一口氣開車到他家去殺人放火！
沖到對門老哥家裏，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他，跟他要點意見：是該沖到小強家裏去把話說明白，還是用上黑道最喜歡的威脅利誘手段，要小強不准有貳心？
老實說我真的有些不安，小傢伙一向聽話，就算我是耍了手段得到他，他也很快隨遇而安，乖乖留在我身邊，愈來愈如膠似漆，我們，跟真的夫妻似的。
今天卻終於在他眼中看到了抗拒的眼神。
身分真的很重要嗎？我家成德會的背景，會讓他將我抗拒在外？我們在一起幾個月了，他不是個會因為外在環境的影響就決定自己行為的人，能那麽快的接受這親密愛人的關係，也一定是早就喜歡我的緣故。
他的心思變的陌生，我一下適應不良。
愈想愈氣，我說：「哥，乾脆找人誘惑他老媽去賭博，等欠一屁股債時，借她高利貸，利上加利、息上滾息，最後拿不出錢來，我再出面幫他們還債，條件就是把小強嫁給我，終生不能離婚！」
狐狸精在旁一聽，飛腳過來，踢勁猛的很，我差點躲不過。
「死人頭！想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主意，當心將來絕子絕孫！」他罵。
「廢話，就算你多有良心，將來還不是跟我一樣會絕子絕孫？」吼回去。
他噎住，暫時無法反駁，哥介面：「阿昱，你現在是正當生意人，那些骯髒的手段就算要使，也要偷偷摸摸，不能在人前說出口……」
我點頭，老哥教導的是。
他繼續說：「給點時間讓你那口子好好想……他只是一時嚇到了，你現在逼他的話，只會收到反效果。」
「要等多久？這段期間他給我跑了怎麽辦？」這問題嚴重，我得先問好。
「頂多一個寒假他也回來了，你趁機多磨點耐性，快過年了，把心思放在公司的年終業務上，這一陣子可有得你忙。」老哥輕輕鬆松說。
「臭老哥，上次狐狸精離家一星期你就凍袂條，寒假一個多月，要我怎麽受得了？」我不是很爽這樣的答案。
「受不了也得受，小不忍則亂大謀，當時我要忍不住，硬是到小強家把小弟給抓回來，他肯定會再次離家，還離得更久！」老哥不耐煩了。
狐狸精猛點頭，說：「死人頭，你別給小強壓力，要再強迫他，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小強喜歡的人，照扁成豬頭！」
辯：「我從來都沒強迫過小強〈狐狸精露出懷疑的眼神〉，我都是順水推舟，讓他早點瞭解他自己其實愛我愛的不得了……不准笑，哥一定也是用同樣的方法拐你的，你自己回想看看……」
狐狸精真把注意力集中在老哥身上，努力思索，老哥則一臉得意，然後責備我：「別跟小弟說些亂七八糟的話……對了，你說小強的哥哥陳毅心，我聽過這名字……」
我回想一心豆乾哥哥認出我的情形：「老哥你認識？」
老哥冷冷笑：「北區刑事組的人，挺能幹的，曾經親手逮捕過烈焰幫副幫主賴國平……你還記不記得一年前賴國平出獄後不到一星期又被捉回牢裏，以傷害及殺人未遂的罪名被判了更重的罪……」
好像有這麽一回事，細節我不清楚就是了。
「哼哼，賴國平著了某個小刑警的道，被逮捕時全身都是鞭傷，氣息奄奄剩半條命，那個小刑警就叫做陳毅心……」淡淡說。
佩服的五體投地，我問：「老哥你真厲害，這種小事都一清二楚。」
老哥輕咳兩聲，有意無意瞄了狐狸精一眼，我當下懂了，老哥為了怕重蹈李孟冬李孟涓的覆轍，把狐狸精班上同學的身家背景調查的钜細靡遺，這之間當然包括我老婆。
回自己的公寓洗澡睡覺，睡前繼續撥電話，老婆不接；我跑電腦前照他教的以即時通呼喚，等了約一個小時，沒見他上線。
忍住、忍住，老哥說非常時期一定要忍，為了成功一定要忍。
這一忍下去的結果，是整夜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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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篇，見諒。陳毅心的戲份不是很多，黑貓好像也沒出場的必要，他要出場，沒耍個鞭子也對不起他。
52
終於深深體會狐狸精曾經要我買超特大抱枕給老哥的心情了。
老婆回娘家第三天晚上，我受不了，開車沖出門也買了大抱枕，當成親親小強摟著睡，好不容易在下半夜睡著，可還是睡不好，翻來覆去難受的要命，害我幾乎就要打破自己的誓言，上玫瑰姐的酒家找漂亮的小桃跟莉娜喝酒，甚至……
可怎樣都提不起興致，懶了。
長時期的睡眠不足，加上過年前壬華公司忙到要死的業務，我的脾氣已瀕臨失控，辦公室裏除了老哥，每個都被我罵過，再這樣下去，殺人是遲早的事。
連阿至阿誠也不能倖免，誰叫我聽到他們在廁所裏散播不實謠言！
他們對正在廁所裏方便的員工八卦，說我是因為老婆受不了本人的壞脾氣，躲回娘家去，老婆還申請了人身保護令，不准我接近他家附近的特定範圍，阿至阿誠更是好心的對員工們安撫，說暫時忍耐，等人回來，總經理又會恢復正常了。
我當場沖進廁所抓住他們領子喝問：「阿至阿誠，我平常那麽罩你們，打賭輸了罰金給的又乾脆，你們偷偷躲著說我壞話什麽意思？」
正在尿尿、尿到一半、還有褲頭剛解開的員工們通通鳥獸散，逃命到廁所外，要進來觀瀑的則感覺風水不對，通通忍著到另一樓層去解放。
阿至阿誠則不慌不忙回答：「總經理，請你諒解，因為最近大夥都被你罵的人心惶惶，總裁為了安撫民心，要我們這樣告訴大家，共體時艱，一起等待總經理你家和萬事興的時刻。」
我的怒氣基本上已經是大江滔滔了，可又不敢拿老哥怎麽樣，於是要阿至阿誠召集全體員工到大型會議室站著，來一次過年前的精神訓話，教導忠孝仁愛信義和平的真諦，闡述禮義廉恥在現今社會的重要性。
本來還打算號召全體同仁歃血為盟，手持三柱香結拜，效法桃園三結義的兄友弟恭精神，以我為首組成壬華幫，加入成德會旗下，卻被老哥擋了下來，要所有人立定後解散。
「夠了，別玩了，他們已經站著聽你訓話訓了兩個小時，搞清楚，他們可是我付薪水請來工作，不是當你出氣筒用的！」老哥說。
「不是說要共體時艱？所以我要大家陪我一起度過老婆大人不在身邊的時刻，我不好過，大家也別想好過！」
「算了，過兩天公司就放年假，我們兩個也回一趟成德會，除夕夜陪老爸老媽吃頓飯，免得他們老抱怨我們不孝順。」老哥說。
「狐狸精呢？他也陪你上桃園？」我餘怒未消，不客氣地問。
「小弟要回屏東家裏，我等年初三再南下他家拜年……學著點，我這是采漸進政策，逢年過節親自向石爸石媽問候，等他們把我當成空氣般自然的存在後，小弟想甩我都甩不掉了。」
老哥做任何事都胸有成竹，看來狐狸精的糊塗爸媽早就被老哥收買到服服貼貼，遲早把自家兒子雙手奉上。
可惡，小強的家人也那麽容易搞定就好了。
過了兩天我跟老哥一起回家。我因為近來失眠，精神不好，所以由他開車，以他精湛的飆車技術，加上高速公路一條到底沒有紅綠燈的絕佳條件，只花普通駕駛一半的時間就到家了。
爸媽難得地同時間露面，照舊，爸抱怨我們兩兒子都不好好盡孝，留在會內幫他處理會務，老媽則嘮叨老哥，問怎麽不把狐狸精帶上來讓她好好疼愛一番。
老哥臉色難看，敷衍著說：「小弟也得回自己家過年，媽你別打他主意。」
老媽看看沒搞頭，轉頭問我：「阿昱你呢？聽說你找到對象了，帶回來我看看，要真喜歡，我聯絡幾個黑道出身的立委縣議員上門提親，給女方作足面子，她一定會高興下嫁的。」
說到我痛處了。
黑心肝的老爸這時擺出威嚴的表情，盯著我問：「阿昱，高雄的小尤說，你最近跟一個大學男生走的很近，甚至住在一起……」
小尤就是成德會高雄支部的負責人尤大哥，他基本上也算老爸的眼線及心腹，把我的事情報告上來也不奇怪。
「對，老爸，小強是我愛人，你別找他麻煩。」直說了。
「什麽！」老爸見我大方承認，暴怒：「我就知道你跟著阿壬到高雄准沒好事，阿壬已經誤入歧途，被只公狐狸精拐走，沒想到連你也……」
老哥不悅了，惡鬼般的淒淒表情躍上：「老爸，阿昱喜歡誰是他自己的事，我可沒在他脖子上架刀，逼著跟我一樣喜歡男孩子，你要有本事，自己去說動阿昱。」
老爸終究沒勇氣跟老哥對戰，只好轉頭朝我，不解地問：「阿昱你是哪塊料大家都知道，從前明明正常的很，女朋友換過一個又一個，怎麽一到高雄就轉性，看上了個瘦不拉嘰的小男生……」
「等等，老爸，你怎麽知道小強瘦瘦的？你見過他了？」我心底掠過不祥的預感。
「有阿壬這個壞榜樣在，我擔心的很，一聽小尤說你跟個男孩子同進同出，我就要他幫忙查查底細……哼，你誰不惹，偏偏惹上一個員警家庭？這不跟你老子我作對？」
「小強將來要當老師，你別把他跟爛條子扯在一塊。」我頂回去。
老爸見我態度堅決，改以退為進，懷柔：「阿昱啊，你應該只是圖個新鮮，見阿壬找了個男孩子在身邊，所以自己也想嚐嚐看跟以往不同的味道……沒關係，你玩，等過一陣子，你一定會膩味，知道女人的滋味比較好。」
我變臉了：「別管我膩不膩，要是你像之前對付狐狸精一樣對付小強，我就不再認你做老子！」
他猙獰，向老媽告狀：「看看你兒子居然對我大逆不道，你啊，有空多說說他，再這樣下去，我們連孫子都抱不到……」
老媽不理老爸，只是款款走來，問：「阿昱，你是認真的？」
我點頭。
「對方……可不可愛？」老媽不懷好意地問。
「一等一可愛！」我大聲肯定，然後也對老媽放話：「別對小強動鬼心思，就算你是我媽，搶我東西我都六親不認！」
老媽一臉懊惱，很快卻恢復正常，瞪了老爸幾眼後說：「阿昱如果真有心，你怎麽擋也沒用，瞧瞧阿壬就知道了。哼，與其花心跟一堆女人廝混，還不如找個喜歡的人認認真真過生活。」
指桑駡槐了，大家都聽得出來，老媽在諷刺老爸好色無恥。
53
過年其實挺無聊的，各眾堂會的叔叔伯伯率領旗下子弟兵們回來總會團拜，順道攏絡感情，老爸老媽忙得不得了，我跟老哥也幫著招呼客人，年初一就這麽過去。
年初二，大姐帶著老公兒女回娘家，她老公是南部某縣議員的長子，屬於政治世家的一系，早年壟斷中南部整個砂石業及建設公司，表面上是政策聯姻，不過我們私底下都知道，姊姊跟姐夫是戀愛結婚的，真是跌破大家眼鏡。
聯姻當然有大大好處，兩家在政治及經濟勢力上可以配合的完美無缺，彼此提攜，這也是我家成德會勢力拓展迅速的原因之一。
閒話少說，就因為是戀愛結婚，兩人恩愛不得了，十年內蹦出兩個女兒一個兒子，過年時煩死了，老愛跑我這裏要壓歲錢，我基於面子問題，紅包不能太寒酸，塞了大大的三包過去後，統統拎給老媽，讓她返老還童去。
看看三個小鬼吵的鬧的跟什麽似的，我想想自己不生小孩也好，可以一輩子耳根清靜，跟小強恩恩愛愛就行。
他媽的，想起自己的老婆來了，這什麽過年！小強居然連通問候的電話都不來，我的他也拒接，找死來著！我可是整天都戰戰兢兢，電話一響三秒鐘內接聽，結果都是豬朋狗友打來的，都鬧著要上我家的聯合關係企業去玩──
所謂的聯合關係企業，就是些酒店或高級俱樂部的，還有些隱藏巷內的酒吧，外表其貌不揚，其實別有洞天，招來客戶的花招多得很，唯有自家或懂門道的人才能得其門而入。
損友們都起哄著，說某家酒店裏，媽媽桑又訓練了一批國色天香的小姐，氣質跟大學女生或是空中小姐一樣，要我過去品鑒。
「滾！」一個字打發。
大學女生？空中小姐？媽的讓老子的壞心情雪上加霜，我老婆的氣質哪會輸那些作做出來的陪酒小姐？現在只要他肯打電話來，賠錢倒貼讓我一路從桃園滾到臺北我都願意。
我個性一向直接，想到就做，趁老爸被三個外孫子女搞得不可開交，我跑去偷開他的黑B，一路就往士林、小強家附近。
不敢太靠近，老哥這幾天儘是諄諄告誡，說釣魚就要有耐心，太過急躁跳海抓捕，魚反而會嚇到跑掉，還是隨時隨地備好餌跟釣竿，他餓了，就會心甘情願被我釣上岸。
同理，做生意也是這樣，老哥說我不笨，處理公司事務有自己的風格，唯一缺少的是耐性。
好，耐性是不是？我也不打擾老婆一家子團員，車子熄火，停在他家巷子口出來的對沖處偷窺監視、不是，是保護兼關心，順便觀察他在這裏有沒有所謂的青梅竹馬？有的話立即處理，看是抓起來賣到私娼寮去、或是臉上畫個三條杠都可以。
老婆不會知道我在這裏，因為我把車規矩的停在投幣式停車格，不像以往亂停放，只是身上沒零錢，沒辦法投幣──這倒是小事，每當有收費員過來要開單時，我只消在車內瞪上一眼，每個都避開到一公里以外。
不是我在乎這些小錢，是老婆說要節儉，不能亂花錢。
等了兩個小時，在車上打了個盹，過年期間，出門的人多，巷子裏偶有幾個穿的漂漂亮亮大人小孩進出，也有一些人到小強家裏拜訪，看來還好，正常，沒出現可能會被我畫花臉的可疑物件。
又過一小時，之前到他家拜訪的客人都離開了，沒多久小強家的大門又開，我眼一亮，老婆出門了，旁邊牽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子，兩個人有說有笑，散步著。
幹，那老頭子一定就是小強口裏的爺爺，雖然說都七十幾歲了，精神卻很好，威嚴了些，看來就算我親自上門去陳家求婚，這個爺爺的心臟也負荷的了。
年夜飯老婆到底吃了幾口？怎麽看來又瘦了些？我之前努力餵食的成果又白費了，還得重新再來一遍，多長些肉，免得他老抱怨我壓他時太重。
繼續監視，倆祖孫出了巷口後右轉，沒多注意馬路對面我的車子，走了幾百公尺後轉入一個小小的社區公園，我也下車，靠近些，看著他們找到張長椅坐下聊天。
我憋不住了，拿起電話再次撥號，仔細觀察小強，他顯然帶著自己手機，聽到鈴聲後掏口袋拿出來看，先是檢查來電號碼，然後發呆……
接啊，死小強，你知不知道我就在這裏看著你？不接你試試看！
響到電話都自動轉語音信箱了，他就是不接，硬氣的很，連他爺爺都懷疑的問了幾句，他也只是搖頭，苦笑。
我能怎麽樣？我只能氣，自己一個人氣，難道沖上前去質問他為何不接電話？難道真能放火燒了他家來洩憤？他在堅持些什麽傻堅持？明明喜歡我，明明接受我，卻為了些微不足道的理由，弄成這樣討厭的局面。
可恨，我居然什麽事都不敢做，只能在馬路對面狠很盯著他，而他，毫無知覺。
握緊拳頭回老爸的黑B車上，點火上路，這輛車子的速度能開多快我就開多快，急速的賓士下，腦筋可以成一片空白，麻痹知覺、麻痹心情。
飆回家，姐姐一家都還在，我也不理會，拿了瓶老爸的洋酒回自己房間去灌，灌完了，整個人也都糊了，然後倒頭睡。
54
年初三，老哥提著大大小小的禮盒開車回南部，，說是要上狐狸精家裏拜年，臨走前看我醉生夢死的卒仔樣，也不問我要不要跟著回南部，只說讓我在家裏多待幾天。
現在這個樣子我也不可能回高雄，老婆在臺北，我待的近些，等幾天他終於想通了，打電話來，我可以第一時間去接人。
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年假都結束了，連他的學校都快要開學，電話還沒來，本來以為他會偷偷回去，可是打電話問老哥，都說人還沒回去。
心情糟糕到前所未有的紀錄，連一向放任我的老爸老媽都跑來罵我，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何苦在乎一個乾乾癟癟的小男生？還說我以前花天酒地的日子多快活，出門前呼後擁，一堆美女吹捧，結果，居然有人把他們的寶貝兒子當草？
哼，當草我也心甘情願！
今天睡到日上三竿，因為昨晚失眠，喝掉了老爸珍藏的最後一瓶洋酒後才勉勉強強入睡。
醉酒雖然容易昏沉，可是不表示睡眠品質會好，我翻來覆去，夢夢醒醒，整個人都很不安，迷糊中只是生著自己氣，沒事喜歡上一個人做什麽？我個性一向瀟灑，脾氣來得快去得快，沒想卻為了一個小傢伙，讓自己整天憂心忡忡。
一切都來不及了，喜歡他我就要得到他，得不到我也不准其他人佔有。
老爸進我房間進行每日一罵：「看看你什麽樣子？跟路邊的流浪漢差不多，去，給我起床，鬍子刮刮，穿的瀟灑帥氣一點！今天老爸給你安排好節目。」
「不要！老婆不在，我瀟灑帥氣個屁？」宿醉頭痛，不想理老爸。
「什麽老婆？我可不承認那個死大學生！」他吹鬍子瞪眼：「老爸為了你，冒著生命危險，把林媽媽花一年時間訓練的四大金釵給請了過來，都等在外面，今天你就帶著四個小辣妹出門去好好玩！」
「沒興趣，老爸你帶出場去吧，我要睡覺。」豔名遠播的四大金釵我哪可能沒玩過？也不過爾爾，小強可愛多了。
「那怎麽行？我花了好大一筆錢包她們一整天，別浪費……你不起床也沒關係，我要她們進來直接伺候你！」
我一聽立刻起身大吼：「老爸你怎麽羅裏羅唆？別讓那些臭女人進來！趕走！通通趕走！你要覺得真浪費，留著自己玩！」
搞不清楚狀態，臭老爸，這幾天我的不滿情緒已經累積到足以讓火山爆發的程度，他還來惹我？知不知道我體內有周家的邪惡DNA？真惱了我六親不認不是開玩笑！
被老爸這麽一鬧我也清醒了，把他趕出去，我也起床洗把臉，看看鏡子裏那一個落魄樣，本來邪惡的臉這下變得更邪惡，不錯。
整個人不太舒服，可能是最近酒喝的多，加上長時期的情緒緊張，胃隱隱痛著，我走出房間要找些東西吃，才剛開門，四大金釵已經一擁而上把我圍住。
四大金釵，小紫小薇芙蓉茉莉，每個都嬌滴滴的喊著：「二少！」「好久你都沒去捧我們的場，忘記小薇了是不是？」「今天帶人家一起出去兜兜風嘛！」
好久沒享受到這樣鶯鶯燕燕身歷聲環繞的音效，我也不怎麽氣了，當先走到家裏人專用的大客廳坐下，裏面有各項娛樂設施，包括老爸老媽最愛軋歌的伴唱機，還有高質感的視聽娛樂設備。
坐定好，芙蓉茉莉自動陪笑著幫我按摩肩膀，那麽殷勤，不知道老爸花了多少錢包她們？
花錢坐大爺的好處就是：只要隨口吩咐，她們不但會盡力服侍，還軟聲軟語，很能滿足男人的心態，又因為工作特殊的關係，這些小姐們早就練就一身察言觀色的好本事，軟玉溫香一旦抱滿懷，基本上男人很少會對他們發脾氣。
「我餓了，去找些東西來吃。」交代，不享受白不享受。
小紫小薇立刻跑去找廚房，要我家幫傭的歐巴桑弄些點心來，還問我想喝些什麽，找了堆亂七八糟的飲料，芙蓉又問我要不要聽她唱歌？我說好，四個女人立刻聒噪的拿起歌本點歌，我家客廳立即變成高級KTV。
根本沒注意到她們對我含情脈脈唱了什麽，茉莉遞飲料給我我就喝，小薇打情罵俏我就點點頭，小紫用她的纖纖玉指掰了片橘子給我我也吃，看著豪華大螢幕裏MV的畫面閃啊閃，男女哀愁來哀愁去不知搞些什麽。
無聊！乏味！
開始我還真有心要跟美女們享樂，發洩近來不爽到極點的情緒，可愈來愈沒勁，膩的很，這期間還瞄到老爸躲在客廳外偷看，賊忒兮兮，打著一臉壞主意。
我瞪回去：沒用的，老爸，蟑螂比花美多了。
過了三個小時，在我不耐煩到極點時，正想結束這場老爸安排的遊戲，我聽到奇怪的聲音穿插在嘈雜的伴唱帶裏。
是什麽？很耳熟，一時想不起來──
又來了，聲音很微小，我仔細聆聽，直到貼在我身上的芙蓉嗲聲嗲氣說：「二少，你電話響了哦……」
驚覺是自己的手機，拿出來看了看來電號碼，立刻吼：「安靜！給我安靜！誰都不許發出聲音來！」
四位小姐被我威嚇的懾在當場，也算她們見過市面，關掉伴唱機後對我無辜的眨眼睛。
小強的電話！真是等到我快要地老天荒海枯石爛了，我一面掀手機蓋，一面站起來走客廳另一頭接聽，免得那些女人的香水味污染電話那一頭的老婆。
「喂，笨小強，你要回高雄了是不是？我開車去接你！」精神180度昂揚起來。
「……阿昱……」小傢伙聲音怪怪的，有些沙啞：「……我、我剛搭上統聯客運，上了高速公路，不用了……」
「為什麽不早點打電話來？我一直都在桃園這裏等，等你一起回去你知不知道？」我奇檬子壞起來。
「那個、阿昱……」他欲言又止，停了十秒鐘後，終於開口：「……你別等了……我們、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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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耳朵出毛病了是不是？剛剛好像聽小強說了句外星話？
「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一定是我聽錯了，所以放柔語調，我哄著要他重覆。
「……分手，阿昱……」小傢伙低低地回答，聲音異樣沙嘎：「……我們分手……」
他這麽說完後，掛斷了電話。
我怔，然後用力揚手，將手機摔爛在對面的牆上，鏗鏘好大一聲，把四大金釵嚇的幾乎從椅子裏跳起來。
「二、二少，怎麽氣成那樣？」芙蓉比較大膽，勉強擠個微笑問我：「來，我們姊妹幫你按摩，血液迴圈有舒壓的的效果哦……」
另外三個跑過來攬住我的手，笑著說來玩個新花樣的遊戲，芙蓉又問要不要叫我其他朋友過來，人多一起玩樂比較熱鬧。
「閃一邊去！」我冷冷說，不再擺好臉色。
四大金釵乖乖坐回椅子裏，不理她們，沖出客廳跑到車房去，那裏停放了三輛老爸的車；選了一輛衝力最強的坐上去，轉鑰匙啟動。
我說過，小強要是敢背叛我，我會讓他死的很難看，他的哥哥，他的姊姊，他的爸爸媽媽跟阿公，若是阻止我，也連帶一併解決。
這種事，我從來不是開玩笑。
心裏一片空白，什麽雜七雜八的念頭都再也放不下，相反的有些清明，我只知道，現在要立刻抓回小強來，一刻也不能等。
他是我的，連命都是我的，不給別人。
油門踩到底，上了高速公路後我就一股勁的猛飆，正因為腦筋空白，有了放開一切的自在，所以，即使這是條通往地獄的道路也無所謂，賓士，跟時間賽著跑，小強說他剛搭上統聯的長途客運車，如果是從臺北出發的，我很快就能追上他。
幾乎是收假日，路上各家的長途客運車很多，我一面開車一面尋，經過幾輛灰狗巴士，空軍一號，國光號，甚至是鳳凰旅遊的車。
不是我的目標，繼續飛車，總會追上他的。
奇怪，小強為什麽會搭統聯的車？他明明說過喜歡高鐵的安穩快速，為了省錢？
不管了，只要我能抓到他就好。
一直沒碰到目標車，我不放棄，南行，終於在過了苗栗的路段堵上一輛，很好認，綠色的統聯車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上面，我開在內側車道上跟大巴士平行，然後，拼命按喇叭。
司機注意到了，也回按我喇叭。
見他根本沒減速停車的打算，以為我的小車拿大車沒輒嗎？
冷笑，學著電影裏的招數，用自己的車子去摩擦大客車，擦到大片漆體都掉落，甚至濺出幾星火點，司機員這才知道利害，慌張減速，把車給停到路肩上，我也接著一個繞彎，停在他前頭。
敬酒不吃吃罰酒。
下車，對方司機員先是回頭安撫一下車內的乘客，然後裝得凶巴巴下來問罪，看了我惡行惡狀的嘴臉，倒抽一口氣，可一車子的人給他當靠山，所以他裝的有恃無恐。
他喝罵：「喂，你懂不懂開車的規矩？我已經喊高速公路的員警來了，你有膽別跑，還有車子的損壞……」
手伸直，手槍對準他的顏面：「報警我宰了你全家。」
威脅要簡單直接，有了本錢，廢話都不用多說，司機已經臉色蒼白開不了口，我於是收槍，大方上車盤查。
連老天爺都幫我。
小強窩在車廂最後一排，緊抱他可憐的行李袋，眼睛紅紅的，無比訝異地看過來，也不用我開口，他自動自發站起，低著頭走過來，回避其他乘客投到我們兩人身上的好奇目光。
害羞嗎？我從不害羞，喜歡他喜歡的天經地義，他卻不這麽想。
倆人沒說一句話，他乖乖的跟下去，然後，靜靜坐上我的車，我也回到駕駛座，看見他拽行李拽的緊緊，手指節發了白，還微微抖著。
膽敢跟我提分手，現在在我身邊又害怕？小強，真有點搞不懂你。
重重踩油門，毫不客氣，往南下直奔，遇到第一個交流道就下去，高速公路大部分都行經農作區路段，我下的這個交流道兩邊都是比較空曠的路段，開沒多久我就找了個偏僻的產業道路進入，又開了幾分鐘，將車停放在一條荒僻的泥土路上。
路上小強一直沒開口，也沒看我，習慣性的咬著嘴唇低著頭，眼睛盯著自己的手，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停車，車子沒熄火，我預估在這片荒郊野外裏，待不了多久的時間。
「下車。」我說。
將行李放在位子上，小傢伙乖順的從前座出去站在車旁，看著我也一樣下了車，慢慢走近他，而他眼睛比剛才更紅。
他已經瞭解我可能會做什麽事了嗎？
左手摟緊他的肩，開口：「……小強，我再問你一次，真要分手？」
問話間，我的右手屈在背後，一槍在手，只要他肯定我的疑問、不改變心意，我會當場射穿他的心臟。
因為喜歡他，不會讓他痛苦太久，要讓他很快又乾脆的、在我的親眼見證下死去。
之後，我會把他裝在車子行李廂中載回成德會，那裏有很多人對處理屍體這種事駕輕就熟，等完成，我就到美國龍翼會去加入暗夜會堂，如同銀狼建議的，換個殺手職業。
假如連自己最愛的人都能殺的不心軟，那麽之後殺十個或殺一百個，對我也不會有任何差別。
我心中打好了主意，那麽，小強呢？冷冷看著他，等著一句回答。
他終於仰頭，臉色蒼白，花了一分鐘，然後，緩緩點頭。
小強，你這是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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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枝的安全裝置已經開啟，擊錘也已經拉起，只要輕輕扣下扳機，就可以擊發子彈了。
仔細端詳小強的表情，蒼蒼白白的臉頰看來脆弱，弱不禁風的小傢伙，一槍就可以確實斃命，將所有結束。
我的手在抖。
深呼吸，鎮定，在心跳與心跳間靜止的那半秒，是槍擊他的最佳時刻，扣扳機──
捨不得，再看一眼小傢伙。
紅紅的雙眼不知是哭過還是睡眠不足，惹人憐愛的很；下唇在他本人毫不知節制的齧咬下顯得豐潤紅腫，我想起自己曾在這張小臉蛋上烙下多少個吻。
手指用不上力了，卻發覺身體的動作與心中所想背道而馳，現在，無意識的，我的嘴抵不住誘惑，又吻上了他的唇，而且，得到他輕輕的回應。
太奸詐，在我打算殺了他的時候，他應該要努力抗拒，才能讓我動手時毫不留情，他的回應只會引起我心裏的濃情密意。
猛然放開他，他慘白的臉蛋已經紅咚咚，不行，不能再被迷惑下去，這樣軟弱的我根本不是我！
輕輕的，將待發的手槍回復原狀，我轉身背對他，沉著聲說：「你走！盡全力逃走！我給你三十分鐘，之後我會……」
對，我暫時動搖了，該死，現在的我根本下不了手殺他！讓他走，三十分鐘後，只要他再一次出現我眼界裏，我一定獵殺，不手軟！
身後沒動靜，小傢伙居然不逃？我又吼：「快走！」
突然之間，溫溫軟軟的身子撲上來，從後腰處雙手往前抱住我，小傢伙的頭貼在我頸背上，哇一聲大哭起來。
始料未及的動作讓我心神亂了一下，連手槍都脫手掉在腳邊，可是……我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剛剛一路飛車尋人，心裏想的通通是自欺欺人，這小傢伙從以前就有動搖我的力量，他隨便哭一哭、笑一笑、甚至微微皺著眉，都會影響我的心情，我怎麽可能！
連想像他成為了一具冰冷的屍體都會讓我顫抖不已，不可能讓他死。
握住他交疊在我腰前的手，正想安慰他，卻聽他哭著說：「……阿昱……不要……你不要跟別人結婚……嗚嗚嗚……」
什麽意思？
就聽他哇拉哇拉哭，一邊哭一邊努力抽氣，抽抽咽咽說：「我不要……阿昱跟別的女人結婚……以後、以後就不疼我了……」
這指控嚴重了，我用力掰開他，轉身正面抓住他肩頭，喝問：「我哪會結婚？要結婚也是跟你！」
他哭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搖搖頭：「可是他、他說你……你已經挑好物件，不繼續跟我……跟我不正常……要我……要我……」
「是不是你哥哥？胡說八道，我們兩個哪有不正常？你愛我我愛你，正常的很！」我氣了，搞了半天原來是一心豆乾亂進讒言，把小強給搞哭。
他搖頭搖的更用力：「不、不是……是你爸……他說你……比較喜歡女人，我也……親眼看見……」
我爸？親眼看見？不對勁，我有被算計的感覺。
他哭的好難過，又緊緊抱住我，臉往我胸懷裏埋：「……我不要阿昱離開……我答應……以後、以後你要求什麽……我都答應……」
我大喜，事情好像往好的方面轉了，從車後座位處拿出加油時送的面紙盒，忍住臉上的笑意，仔仔細細幫他擦眼淚鼻水，順便問他今天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無緣無故就打電話跟我說分手？
他鎮靜了些，手仍抱著不肯放，小聲說：「今天早上，我、提了行李出門，打算搭高鐵回高雄，也想打電話給你，可是……才走出巷子口，就有兩個……看來很壞很壞的人，說……說要帶我去找你……」
「沒有，我沒有叫人過去！」趕緊聲明。
「可是他們好可怕，把我抓車子裏，我只好……然後到了你家，有個……有個凶巴巴的伯伯，說是你爸爸……」
我問他那個伯伯長什麽樣子，打扮如何，等他描述清楚我已經確定，果然是那個我即將與之六親不認的老爸，他又耍些不入流的手段了。
「你爸爸……你爸爸……」小強說著說著又紅眼：「他說你不好意思跟我直接分手……我不相信，阿昱明明說要愛我一萬年……可是……我看見……哇……」
小傢伙居然又淒慘的大哭起來，我只好手忙腳亂繼續擦眼淚鼻水。
「你……你看見什麽？」問這句話時，我有心驚膽跳的預感。
「我躲在一邊偷看……你跟四個……四個大美女……摟摟抱抱……還唱卡拉OK……唱的很高興……」有些吞吞吐吐。
「沒有！我沒有摟摟抱抱！你看錯了！」氣著吼，不過，我不確定有沒有順手摸摸就是了。
「……有，有個女生喂你吃橘子……你還親一下她的手……」肯定的指出罪狀。
我開始冒冷汗，以前跟女人打情罵俏習慣了，某些輕薄的動作改不了，亡羊補牢，我立刻發誓：「以後我只吃你剝的橘子，只親你的手。」
他還是淚眼汪汪：「你爸說，那四個都是你的女朋友……還說你已經挑上其中一個，要娶來當老婆……我看你玩的很高興，很難過……請你爸爸派人送我上桃園車站……」
「為什麽不跟我當面好好說？電話裏突然說要分手，害我氣的要命！」想到這裏我又憤恨難平了。
小傢伙吸吸鼻子，眼裏有些畏懼：「……你爸威脅我，說不跟你分手，他要殺了我全家……」
我定定神，前因後果大致瞭解，總而言之我被老爸陰了，他派人守在小強家，等他出門就抓來家裏，還要四大金釵來演戲，知道我沒防備，搞不好跟美女玩著玩著擦槍走火，小強親眼目睹之下，老爸說什麽話他都會相信。
臭老爸，害我家小強哭的這麽慘，還說要殺他全家？我要不幫著出頭，以後會被老婆看不起。
掏口袋找手機，找不到？對了，被我摔壞了，這筆賬同樣要記老爸頭上。要小強拿他的給我，他慌慌張張找到遞來，然後又繼續緊抱，真像怕我跑了似的。
撫撫他的頭，無庸置疑，經過這次事件，證明小強愛我愛到心坎裏，就算知道我家是黑幫組織也一樣。
撥打一個熟悉的電話號碼，很快就被接聽：「喂，老媽，我阿昱……我電話壞了，這是老婆的手機。你在哪里？」
老媽說：「我逛臺北101……小強回心轉意了？不是跟你冷戰中？哼，我兒子什麽本事都沒有，跟他們老子一樣，騙老婆的花招最多……」
「我才不會騙老婆！」理直氣壯，然後打小報告：「媽，我告訴你，老爸趁你今天不在家，把林媽媽的招牌四大金釵買了一整天的時段，帶回家裏喝花酒，你趕快回去抓，晚了來不及。」
「哦……」老媽發出周家特有的陰險輕笑：「……正愁沒人試用我剛從國外訂制的特殊皮鞭呢……呵呵，只要輕輕的揮鞭，超輕金屬的材質就能在人類的皮肉上打出重鞭的效果……嘿嘿嘿，呵呵……」
老爸他自作孽不可活，惹到我老婆頭上，我就把他交給他老婆處置。
手機拿回給小強，他情緒平了些，問：「……原來那四個大美女……是你爸的……」
雖說不騙老婆，可是善意的謊言可以讓他早點開心，何樂而不為？所以我回答：「是他找來的，老爸要我陪她們一會，然後又故意騙你說是我女朋友，你別相信，我什麽女人都沒了，就你一個。」
「可是……」小傢伙心有餘悸：「那，你爸是黑道頭頭，他要真的跑去殺了我家人……」
「我媽現在已經回家去殺他了，放心，他沒本事了，你家又有我罩著，他不敢。」
老婆放下心，終於露出了淺淺的笑容，說：「阿昱、阿昱就愛開玩笑……」
我才不是開玩笑，不過，在外面站了好久，我怕老婆腳酸，問他到車子裏坐著歇腿好不好？他點頭，松了我要開車門，結果腳上踢到某個東西。
「咦，這不是阿昱的槍？怎麽掉在這裏？」他蹲下身拾起，想到了什麽，怯怯問我：「……你剛下車時對我好凶哦，還要我逃走……該不會想……」
想殺了他，對……不對，趕快消個毒：「不是，我是想，如果你堅持分手，我就自殺給你看，你如果捨得我死，就讓我死吧。」
演戲演悲壯一點，小強性子軟，以後絕對不敢再提分手。
果然有效，他立刻把槍收到自己夾克口袋裏，又抓了我手說：「不要，阿昱不能死……我、我會跟阿昱在一起……」
說到最後一句，他臉好紅，我精神也隨之大好，一馬當先提了他就往車後座鑽。
*******************
我果然是親媽。
sui3190 2008-8-15 21:05
57
猴急了，連車門都沒關上，把親親老婆制住後就胡天胡地的吻，一吻之後全身氣血上湧，小強果然天生就是我的另一半，只要黏上去就不想分開來。
拼命擠拼命壓……
「阿、阿昱……你頂的我好痛……」小強趁我咬他耳朵時，細語抱怨。
「又不光我，你自己的也一樣！」隔褲抓，顯示證據所在。
臉潮紅，加上哭過後的眼睛，小兔子老婆可愛到爆，扭扭捏捏說：「都一個多月……沒親熱……那個、所以……」
說到這個我火氣又上，罵他：「過年期間我都在桃園，你要想我，一通電話服務就到，誰叫你都拒接我電話？」
小強哀怨回答：「我、我說過要好好想想……嗯，我爸爸跟哥哥嫉惡如仇，尤其是黑道……要知道我交往的……是男人、還是黑道出身……會氣壞……」
笨蛋老婆，老想著別人，都沒顧慮到老公我的精神狀況。
怒火中燒，把小傢伙摟到懷裏，倆人之間連一點空隙都沒有，我好繼續拷問：「老實說，一心豆乾有沒有說我壞話？」
「我哥？」他笑了：「別給他取綽號啦，阿昱怎麽跟小華一樣……對，哥有問我怎麽跟你認識的，他擔心我被騙，因為……」
「因為什麽？」見小強欲言又止，我問。
「哥說……哥他說……阿昱你跟成德會會長一樣色，還花心出了名……桃園有名酒店裏的漂亮公關……沿路的檳榔西施……都是你女朋友……」
說著說著，小強眼角又紅了，我則暗自咒駡，死爛條子果然在我老婆身邊亂咬耳朵，害我現在幫他擦眼淚擦不停。
小強吸吸鼻子，說下去：「……我說了雞房東的事，還有上次銀行搶劫事件裏，阿昱有多厲害……哥打電話問他高雄的警官朋友，跟我說你……好像真跑南部去奮發圖強了……」
我滿意點頭，對，沒錯，奮力發射，圖謀小強。
「我本來還想打電話給小華，想到都是自己把你胡思亂想成情報員，很不好意思，也就沒多問……」垂下眼睛，老婆反省`
「你跟一心豆乾說了我們的關係嗎？」問，小強要說了，而哥哥阻撓，殺無赦。
猛搖頭：「沒啦，我現在不敢說……只說跟你是好朋友……阿昱別生氣，我是真的不想刺激家裏的阿公……」
我憤恨難當，想起他阿公老當益壯，大概還會再活個二十年，這樣老婆在家裏得為難到什麽時候？乾脆派個小弟給阿公安排個自然死亡，然後逼小強出櫃，我好昭告世界他是我的。
好像注意到我臉色不對，他湊上來親我一下，說：「我哥真的沒說你壞話，相反的，他說你若真的洗心革面，他就贊成我跟你來往。」
我這下樂翻天，說：「一心豆乾比我老爸上道多了，免他死罪吧。」
老婆也點頭：「哥還說預防犯罪很重要，說我們兄弟倆要盡心盡力，注意不讓身邊的人作奸犯科……是小偷就綁著不讓他偷東西，是你就要督促行俠仗義，多作好事……」
居然把我跟小偷相提並論，我豈是偷機摸狗之輩？行俠仗義，哼，不用他說，剛剛我就教唆老媽去斬了亂臣賊子，替世界清理了一個禍害。
「一心豆乾開導了你，你就該早點打電話給我，今天也不會被我老爸……哼，只有笨小強你會中他的計！」
雖說我也著了道，不過都是老婆不好，要不是他讓我這個月難過，怒氣累積又累積，老爸絕對算計不到我頭上，對，趁此機會好好調教，教導他做人做事的道理。
所以，接下來要清理我底下的小禍害。
「阿昱，別……別脫我褲子啦……現在冬天，很冷……」手努力擋。
都忘了現在天氣涼，又因為跟老婆在後車廂壓來壓去，腳長的關係就沒關車門──沒關係，我從善如流，起來坐好，把車門關上，按下中控鎖，又體貼的把冷氣溫度調高成暖氣，不讓老婆凍著。
「不要，光天化日……會被看到……」小強賣力阻擋。
「這麽荒涼的地方誰會來？從我停車到現在，你看到個鬼經過沒？」不理他，邊罵邊使勁扒，一個多月沒到見老婆可愛的小寶貝，我自己的可想死他的了。
小強撐起身往車窗外看，不太放心：「……還是不要……很奇怪……」
來不及了，我把自己活跳跳的小兄弟也掏出來，跟他的小寶貝放一起相親相愛，兩隻在底下摩擦生熱，我自己抓還不痛快，要老婆也伸手過來一起抓，同心協力，這才是夫妻本分事。
「真的……真的好硬哦……阿昱好像……憋很久……」偷偷看我，不好意思問。
「當然，它現在只認你，看到別人硬不起來。」我說老實話：「你要負責到底。」
小強吃吃笑出來：「真的，那……好……」
使壞了小傢伙，立刻給我用力搓，短兵長刃這麽來往幾回，老婆跟我很快就口吐白沫……不是我沒用，真是憋太久了，相信他也一樣。
看小傢伙在身下微微發抖呻吟，顯示他也很有感覺，就算沒有如同以往在床上翻滾大戰，心情依舊滿足，要知道，闊別了一個月，我能重新這樣擁著他就已經很感動了。
「阿昱……」他喊我，剛發洩過欲望的聲音綿綿的，酥到心坎裏。
「嗯？」抱著他，他也抱著我，兩情相悅真的很快樂。
「跟你剛在一起時……我一直覺得跟你的關係……來得太倉卒，不實在……」他低聲說：「我就想……等過一陣子，你膩了，另外交女朋友，我們……我們就可以……自然分手……」
小傢伙又胡說八道什麽？要逼我鞭他了是不是？
「可是，看見你跟別的女孩子親熱摟抱，還唱歌，我氣瘋了……想當場殺了那些女孩子……」說著說著又微微顫抖：「……我說要分手，一半是怕你爸爸，一半是氣話……」
這是說來老婆嫉妒？我得意起來，哈哈大笑。
「我是說真的，阿昱別笑我，我也覺得自己不該跟女孩子一樣吃醋啊……可是，忍不住……」他嘟嘴，又是憤恨又是臉紅。
這麽可愛的情人，怎麽可能不愛他到底？低下頭去，舌頭撬開他牙關，纏纏綿綿的，又是戀人間的熱吻。
「我們一萬年不分手，永遠在一起。」趁他喘氣的空檔，向他保證。
「好。」老婆答應完，主動把我頭抓下來，也學著給了個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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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就是結局了吧？也該是結束的時候了。
58
想在車上指導老婆窄地方有窄地方辦事的方法，他死都不依，總說害怕有人經過。
「你明明說，以後不管我要求什麽都答應！」抓他小辮子堵他。
「那、那不一樣……阿昱……」小強臉紅紅，手指頭在我背上畫圈圈：「車裏空間太小，不舒服……」
果然不是錯覺，老婆愛撫兼撒嬌的手法一日千里，連最愛強迫人的我都捨不得逼他了──好吧，衣服整整，也幫他拉好褲子，真不甘心，好想再多摸摸他肉肉的小屁屁。
最後老婆用盡吃奶的力氣才將我黏皮糖的手從他屁股上掰開，又推我下車坐回駕駛位，自己也一股腦兒溜進前座，側著半邊身體窩在安全帶下，微笑看我。
懂，不就是要我趕緊開車回家繼續大戰下一回合？放手煞車，踩油門，先從泥土路倒出去，接回原來的產業道路，又重上高速公路交流道回南部。
開沒十分鐘，偷眼看老婆春情無限，害我自己也蠢蠢欲動，提議：「馬上要經過台中，我們下去找間汽車旅館好不好？快受不了……」
他一抬手，往我右臂啪的打好大一掌：「不、不可以，住汽車旅館要花好多錢，阿昱不是答應過我不浪費錢？」
天殺的，小強講到錢就特別堅持。
「我現在是總經理，薪水那麽高，上汽車旅館休息個幾小時也花不了多少錢……」低姿態跟他討商量。
「不行，將來我們不會有小孩，所以要把退休後的金錢跟生活規劃好……」說到這裏，老婆聲音放柔了，還揉揉剛才被他毒打的那塊區域：「以後、以後想跟阿昱搭豪華大郵輪環繞世界呢，所以要努力存錢……」
沒輒了，老婆說什麽我都舉雙手雙腳贊成，既然汽車旅館的主意行不通，那就加緊衝刺，趕快回家，今晚不讓他睡覺。
「阿昱，你車速太快了。」老婆的眼睛開始在我的儀錶版上留連。
「這是高速公路，規定時速不得低於九十公里。」大概吧？沒特別記，先把小強唬過再說。
「那也不用超過一百三十啊……開慢點啦，我、我又不會跑……」老婆說著又低下頭：「……回去也會儘量陪你啊……」
愈是這樣說我愈是歸心似箭，要不是他又抬眼繼續盯著時速表，我就油門一踩到底，飛回高雄去。
等終於回到高雄的家，連跟老哥打招呼都沒空，把個小強拖啊拉的提回公寓哩，大門鎖好，確定狐狸精沒辦法破門而入，之後連話都不用多說，直接一首詩來代替我的境況。
春眠不覺曉，沒有狐狸吵，夜來搖床聲，老婆爽多少？
他累壞了，根本沒辦法應和我難得的詩作。
睡到第二天下午，摸摸身邊……咦，小強不在？我起來，公寓裏逛一圈都沒人，猜想他到對面找狐狸精串門子去了。
敲老哥家的門，他沒去公司，也不用我開口問就自動回答：「你家小強跟我家小弟騎摩托車出去買東西了，也該是回來的時候。」
我噢了一聲，正要回自己公寓，老哥把我叫住。
「阿昱，昨天家裏出了什麽事？阿辰昨晚打電話來說，老媽昨天下午把總堂給關閉，不讓任何人進出，還把老爸叫進去練了好幾個小時的鞭子……聽說老爸目前待在醫院裏，暫時不方便出來見人。」
「哼，臭老爸沒長進，把之前對付狐狸精的手段拿來欺負我家小強……」一提起這事氣就不打從一處上來，開始跟老哥報告昨天發生的狀況。
老哥搖頭：「阿昱，畢竟是老爸，你這樣做不對。」
「我能怎麽辦？難不成把他的犯罪證據送給我老婆他哥當見面禮？」說完我也覺得這主意不錯。
「你忘了上禮拜老爸帶牡丹幫的徐寡婦去礁溪洗溫泉的事嗎？怎麽不先跟我商量？我這裏有好幾張溫泉的照片，拿給老媽看，她連奶奶做法時用的銅錘都會派上場。」
我後悔莫及，想想，說：「沒關係，等老爸出院後，我再把照片寄給老媽，讓老爸重回醫院裏多多休養生息，這也是做兒子的一片孝心。」
老哥欣慰的點頭：「總而言之，老爸要敢再不自量力搞鬼，我們就讓他後悔當了咱倆兄弟的爸。」
這番話說的於我心有戚戚焉，兄弟聯手果然其利斷金。
說著說著兩個小同窗回來了，手裏各自提了好大的塑膠袋，重量不輕，我立刻把小強手裏的接過來，免得累壞他，又好好把他拉回家裏客廳坐下。
「是什麽？」打開塑膠袋看：「那麽多橘子？你愛吃橘子？早說，我每天都買給你吃。」
老婆笑意盈盈回答：「我跟小華上傳統市場買東西，看見有個老阿婆賣橘子，都沒人跟她買，我就跟小華統統買下來，一人分一半……」
我看看那份量，兩個人吃還是太多：「拿去分給阿至阿誠好了，根本吃不完。」
「剛剛在樓下就已經分過了，免錢的，他們拿的好開心……阿昱，你不是說，以後只吃我親手喂的橘子？」老婆甜甜笑，還順手就剝好一個。
見他難得這麽重情趣，我當然要知情識趣，他喂一片我吃一片，很快一顆多汁的大橘子就完全落肚。
老婆繼續剝第二個，我雖然覺得有些夠了，可是他滿臉期盼，很希望我吃的樣子，於是再接再厲，吃下去。
等他剝第五顆的時候，我受不了，拒絕：「夠了，晚上再吃吧，我現在吃飽了。」
他垂下頭，低聲說：「……我就知道，還是大美女剝的橘子比較好吃對不對？你邊吃還能邊親人家的手呢……」
被他這麽一指責，我渾身皮皮銼，頭一低，繼續啃第五顆橘子，這次可不糊塗了，吃一片親一遍他的手，還順便把他摟過來，連嘴一道親。
肚子好脹，一堆酸酸甜甜的東西塞到胃裏，有些難受，我仰躺在沙發上，褲子拉鍊都解開，才舒服些，可是一發現小強還拿第六顆，我投降了。
「真的吃不下，你饒了我吧，我以後真的不吃別的女人拿來的東西了。」信誓旦旦。
他淚眼汪汪：「……不可能的，小華說，雞房東以前晚上常常出去交際應酬，回來身上都會有好多種不同的香水味……」
我忙解釋：「那是為了公司啊，這樣，以後那種場合都派阿至阿誠出去，我是住家好男人，每天回來陪你。」
破涕為笑，小強吃了第六顆橘子，吃完又打電話問對門的狐狸精明天還買不買橘子，我臉都黑了。
等小強說完電話，我立刻哀聲歎氣，抱怨肚子好痛。
「我幫你揉揉。」他也知道耍我過分了，有些愧疚，小手輕輕在我肚皮上安撫。
「往下一點……不是胃，是小腹……隔著內褲沒感覺，伸進去……」誘導老婆找正確點。
「阿昱騙人，那裏已經不是小腹了……色、你真個跟我哥說的一樣色，才中午，你又……」往我抬頭挺胸的部位用力打一下，好痛，害我立刻縮頭縮尾。
看來，小強當我周昱的老婆當的挺有架勢。
把他抓過來，說甜言蜜語：「還好我有來高雄，才能找到一個這麽好的你。」
點點頭，臉紅，永遠跟初見時一樣那麽可愛。
嘴巴就近在十公分的距離內，不親白不親，橘子的香甜氣味仍留在彼此的唇齒間，這個親親甜蜜的小情人，我是一輩子都不可能放下手的。
…………
「……阿昱，你剛吃了那麽多橘子，不能做啦……」
好，不急於一時，反正我們有一萬年的時間。
GOOSE 2008-8-18 22:21
嘖嘖嘖
這也算是從良了
killingangels 2008-8-21 04:11
其實小強才是深藏不露者！
千年蛇妖的弟弟怎麼可能只是二世祖！
一定也是某種千年妖的…XD
AYURI 2008-11-20 18:18
兩個人真是好笑,天生絕配~
VANILLA102 2009-4-8 16:32
呵呵...
果然是林佩大人的作品!!!
就算是寫黑道人物,
他也可以把他寫得很可愛!!!
不果我真佩服小弟!
總是愛幫人取綽號!!!
staying_ya 2009-4-8 22:14
不喜歡主角哥那一對 好討厭的感覺
只有小強性格比較好..
多謝分享。
oyemexyz 2009-4-9 21:30
很喜歡林佩大大的文
裡面的黑道性格有時候還滿可愛的
謝謝大大的分享
alldaylong 2009-4-9 22:43
哈哈哈
一樣爆笑…
老實說周家兄弟真是有趣阿
哈哈哈
sagittarius12t 2009-5-2 06:59
看來看去最喜歡還是黑鷹跟小弟那一對~不過周昱這弟弟也挺搞笑..果然有小弟跟黑鷹在的地方就是充滿搞笑跟歡樂!!相較之下...我就不太喜歡石瑞那對了...總覺得石瑞挺沒用的..搞不懂為什麼老闆跟黑鷹一開始看到他都喜歡上他...
thundersurname 2009-7-16 04:16
小強是變相的在綁人啊！！
喜歡阿昱這樣有點迷糊的個性
兩個人在一起超好笑的;P
雨星 2009-10-6 18:41
:115: 看樣子小強也是訓獸來的~~這2個人太搞笑了~~呵呵:108:
nuit 2009-10-11 00:53
我看最後最可憐的都是他們的老爸啦~~~
哈哈哈~~
bambi-q 2009-10-11 01:56
跟小弟是好朋友,功力自然不弱
冷燄扉愔 2009-10-11 02:01
呵呵~~很輕鬆,很搞笑的一篇文呢!!
真的可說是絕配啊!!!
完全是處於壓制狀態啊!!!
被小強吃得死死得呢!!
呵呵~~感謝分享 :lol
幻蘭 2009-10-19 04:56
哈哈~丫昱也被吃的死死的了~
逃不了啦~注定會被小強剋的扁扁的~
別忘了~小強又叫打不死的小強丫~萬年禍害的~
幾千年的道行是不夠的~~~
yet8585 2009-10-19 08:20
還蠻好笑的
不錯看
謝謝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