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離 2008-9-6 10:32
聽，天使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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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天使在唱歌
我和西牧是在一次聚會上認識的，朋友介紹他時，他正咧著嘴朝我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讓我想起念斯。我不禁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念斯站在夕陽下對我笑，他大聲的喊著，米若若，我的米若若！聲音回盪在空盪的天際。
米若若，你好。西牧好聽的聲音把我從回憶里拉出來。
我忙伸出手說，西牧，你好。
他的手很溫暖，很乾淨，很像念斯的手。他喜歡牽著我的手在田野裡奔跑，沿路灑下他爽朗的笑聲，那個時候，田野裡有金黃的油菜花，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西牧說，米若若，你的手好冰。
念斯也這麼說，他說，若若，你的手好冰。
西牧是個小有名氣的畫家，曾辦過幾次不大不小的畫展，引起過幾次不大不小的波瀾。我不懂藝術，但我卻總能從西牧的畫裡找到很多靈感。
西牧，你的每一幅畫都是一個故事，這些故事真好聽。我對西牧說。
米若若，畫是好看，不是好聽。西牧煞有介事的糾正我。
我笑笑，從此，他的每一幅畫我都會寫一段故事。西牧說，米若若你看，你寫的故事和我畫的畫，多麼般配！
西牧你聽，多好聽的故事！我指著畫對他說。
西牧摸摸我的頭，說丫頭，是多好聽的故事，多好看的畫。明白了嗎？他眼裡有我說不出來的東西，像是愛惜。
陽光照在那些畫上，暖暖的，很溫暖很溫暖。
米若若，你很喜歡桃花麼？你的文字有桃花的味道。西牧閉上眼似乎真的聞到了桃花的味道。
米若若，我要畫一幅畫，名字就叫桃花源。西牧睜開眼睛看著我。
幾天後，西牧說要去鄉下住一段時間，采采風，找些靈感。他說，米若若，你陪我去。
我看著他，我無法拒絕。
那是一個很美的地方，一條石子路蜿蜒在田野間，田野上鋪著大片金黃的油菜花，一直延升到山腳，山上是一片片桃林，桃花開得正艷，遠遠望去，就是桃花源一樣。
我和西牧住在一所木房子裡，房子周圍是成片的桃林，桃花的香味始終蔓延在這片天空裡。
西牧說，米若若，這就是桃花源，我要把它畫下來。
西牧在桃林里選好位置，架起畫夾，背對著我開始畫畫，我遠遠的站著，望著他的背後影出神。
那時候，念斯騎著單車帶我在鄉間的小路上飛奔，兩邊的風景不停後退，我抱著他，靠在他寬闊的背上，他白色的襯衣上有陽光的味道，他大聲的笑，大聲的笑……
我從背後抱著西牧，說，念斯，念斯，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
西牧轉過身來，摸摸我的頭，問，念斯是誰？
我搖搖頭，落下一串淚水，念斯，你真的離我而去了，真的丟下我一個人了，念斯，你怎麼捨得？我坐在地上，淚水淹沒了我的世界。
西牧蹲下來掏出手帕替我擦眼淚，摸著我的頭說，米若若，別哭了，乖。
望著漸漸沉下去的夕陽，我坐在門口發呆。
西牧在廚房裡一邊做晚餐，一邊大聲的唱歌。他永遠都是那麼開朗，在哪兒都能大聲的笑，快樂的生活。
米若若，你聽到我這麼優美的歌聲為什麼都無動於衷？你知道嗎？在你身後唱歌的可是未來世界上最偉大的畫家西牧先生，其作品可以載入史冊，永垂不朽呢！
我回頭對西牧笑笑，西牧，我們來這裡多久了？你的桃花源畫好了嗎？
西牧把泡好的方便現遞給我，坐下來說，米若若，你的故事寫完了嗎？什麼時候完什麼時候回去。你不喜歡這裡嗎？這是我們的桃花源。
我正喝湯，嗆著了，大聲的咳，眼淚都咳出來了，大顆大顆的砸在碗裡面。西牧轉過頭來看著我，他臉上的表情讓我覺得很窩心。
這是我們的桃花源。西牧說。
車來車往的城市裡，念斯總會牽著我的手領我回家。我是個沒有方向感的人，十字路口，我們正等著紅燈。忽然馬路中間一個小女孩大聲的哭起來。
念斯你看，她也迷路了。我指著小女孩對念斯說。
念斯衝進車流，為救那個小女孩被一輛卡撞出去好遠，重重的摔在地上，然後我聽到剎車聲、喇叭聲混成一片，我大聲叫著念斯，念斯。我看到念斯站起來對我笑笑，朝著西邊越走越遠，越走越遠，直到我看不見。他的血染紅了那個黃昏，染紅了天邊的晚霞。我倒在他旁邊，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有眼淚，只有眼淚。
西牧輕輕的搖著我，米若若，你醒醒，醒醒。
我睜開眼，西牧關切的看著我。米若若，你總算醒了。他替我擦試額頭上的冷汗，說，你看，枕頭都濕了，你一直叫著念斯，念斯是誰啊？
我夢見念斯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我怎麼也找不到他了，他把我扔在這裡，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大聲的哭大聲的哭，心裡好難受好受。
西牧，你知道嗎？你總是會讓我想起念斯。
西牧把我摟進懷裡，說，米若若，你是個堅強的人，你不哭。
兩年前，念斯為救一個小女孩，被車撞倒後，就沒有再起來過，那個畫面反覆出現在我的夢裡。
年底，西牧辦了一次畫展，把那些寫了故事的畫都展了出來，反響很大。西牧把那次畫展的主題叫做“天使•桃花源”。
這一年，我收穫了很多，包括和西牧的愛情。
次年春，西牧騎著單車載著我在田野裡飛奔，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西牧大聲的唱：我們的未來，在希望的田野上。
我抱著西牧，靠在他的背上，他白色的襯衫上有陽光的味道，很溫暖很溫暖。
西牧，你是我的天使。我輕輕的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