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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音 2008-11-24 23:05

等愛復甦 BY充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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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愛復甦》 BY:充叢

  1.

  沉浸在優美的藍調音樂中,一頭棕色頭髮男孩子斜依在吧台,現在時間還早,客人都不會那麼早來。

  沒關係,他有的是時間,他可以慢慢等。

  反正他等的不過是一場交易,無所謂那個人是誰。

  「Caspar。」調酒師叫了他一聲,將調好的酒推到他面前,「今天怎麼來這裡?」

  「是啊,」年輕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放鬆庸懶的笑容,挑了挑眉毛「怎麼,想我了?」

  「別拿我開玩笑。」同樣年輕的調酒師笑了笑,「酒怎麼樣?」

  「不錯。」男孩子拿起酒杯,對著吧台的一點光亮,調整著玻璃杯的角度,手指不停轉動,「很漂亮的顏色。」

  杯子裡的橙黃色液體通過燈光折射到他的眼睛裡,瞳孔看上去是暗紅色的,眼角眉梢帶著點天真。

  微微勾起嘴角,眼睛掃過調酒師的臉又回到杯子上,「還是果味酒?」

  「比較適合你。」調酒師看看沒什麼客人,乾脆走到他面前,「不要把身體搞壞了,Caspar。」

  「呵呵,謝謝。」喝了一口,愉快的笑了起來,歪了歪頭,「不錯的味道。」

  「當然。」調酒師頗自信的笑了。

  這個叫Caspar的男孩子是他見過最奇怪的MB。

  他曾經見過他放肆的調情,舉動放蕩而媚惑。看人的時候好像直直看到對方心裡,可是仔細看的時候又覺得什麼都沒有,乾涸卻又瑩潤,似笑非笑的讓人捉摸不透。

  他很會跳舞,可是他又很安靜。只有當他歪著頭看人的時候,才有那麼一點符合他年紀的神態,隱隱約約的天真。

  也不過是曇花一現。

  不知道他究竟背負著什麼,些微的沉默,卻很讓人著迷。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他都很漂亮。可他對於自己的美總是很收斂,從沒有見過他主動狩獵,明明他是MB,卻給人一種他才是獵人的感覺,靜靜的等著獵物上鉤,怎麼看都很低調。

  有人上鉤,他便拉桿,交纏後,離別。

  簡單,乾脆。

  以他的話說,他們要身體,我要錢,各取所需而已。

  單看回頭客的數量就該知道他有多受歡迎,而這一切不過是他出現後的半年時間內。

  因為紅了,所以即使不管怎麼掩蓋,都能輕易的被人挖出來。

  但是,他注意這個男孩子卻是別的原因。很早的時候他曾見過有位客人把他灌醉帶離場,第二天晚上他出現的時候叫了很多酒,一直喝到不醒人世,醉趴在吧台上。

  那天他迷醉的樣子始終記在自己腦子裡,笑得很美,可是冰冷。

  「我走了。」男孩子笑了笑,抬起手揮了揮。

  「要去DEEP LOVE嗎?」調酒師沉默,最終抬起手,「小心一點。」

  「要不是知道你是直的,我真以為你愛上我。」男孩子眨眨眼睛,轉身出了酒吧,「走了。」

  DEEP LOVE是有錢人常去娛樂的場所,也有不少MB混在人群中,Caspar走進場的時候正好是台上表演到高潮的時候,鋼管舞者的衣服已經脫得所剩無幾了,下面的人不停叫喊,盡情的瘋狂和宣洩。

  金迷紙醉的世界裡只需要虛假的情意和客套的交談。

  眼裡除了錢就是性,不再有別的選擇。

  DEEP LOVE的老闆是個不錯的中年人,比較豁達,對於MB的入場基本不干涉,只要不鬧事,能旺場子那是最好,帶來的效益也很不錯。

  最主要是DEEP LOVE的後台夠硬,要倒絕對不容易。

  照舊挑了個不算太顯眼的位置坐下來,交叉著雙腿要了一杯薄荷蘇打水,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待。

  「請問……」

  Caspar聞聲回頭,瞇了瞇眼睛,暗地裡吹了一聲口哨,獵物不錯,很合胃口。

  調整了坐姿,正對著那個帶著成熟魅力的男人,雙手向後撐在桌上,抬起頭仰視著他,嘴角展開一絲微笑。

  男人有一瞬間的呆楞,Caspar忍不住就低頭笑了,沒想到他的反應那麼生澀。

  復又抬起頭,帶點取笑的意思,「是第一次來這裡?」

  男人好像沒有察覺出他的嘲諷,調整了一下站姿,微微笑了,「請問你有興趣加盟我們公司嗎?」

  摸摸上衣口袋,拿出一張名片遞到Caspar手裡,「我們公司是專門培養藝人的,對了,你多大了?」

  如果不是考慮到周圍人太多,Caspar一定會大笑跌倒到地上去。

  這個男人傻的嗎?竟然要培養一個MB當明星,開什麼玩笑。

  「對不起,我想我不合適。」將名片遞回到對方手裡,Caspar連看都沒看。

  「不會,我覺得你很合適。」男人還在不遺餘力的勸說,「先不要那麼快拒絕,我們不是什麼騙人的公司,現在電視上許多明星基本都是我們公司培養的。」

  Caspar挑了挑眉毛,沒有吭聲。

  「這樣吧,明天下午一點半我們公司有個公開的試鏡機會,你來看看。」男人邊說著邊將他桌上的手機拿起,撥了個電話,「你的手機號我有了,一會兒我發條信息告訴你地址和準確時間。」

  男人將手機放回原處,微笑著點點頭,「那就不打擾你了。」

  眼看著他看上的獵物轉身走回自己的位置,Caspar失笑。

  今天似乎出師不利,本以為會有一場不錯的交易,沒想到這麼直接就失敗了。

  轉過身坐好,喝了一口蘇打水,繼續等待著下一個獵物的出現。

  長夜漫漫,現在也不過是個殘缺的開始。

  

  2.

  短信來得很不是時候,正當他跟客人調情的時候,手機響了。

  Caspar的臉色有些難看,按習慣來說,自己在接客人的時候都會將手機關閉,一般對方也會這麼要求,可是今天他似乎有些不在狀態,連關機都忘記了。

  「對不起。」Caspar笑了笑,從男人身上一點點趴下來,仰視著他,「不要管他就好。」

  男人的情慾從眼睛裡透出來,Caspar勾了勾嘴角,有些庸懶的對上男人的眼睛,手撫過男人的慾望,在他的注視下拉開褲子的拉鏈,手指嫻熟的挑逗著,終於低下頭用嘴蹭了蹭。

  男人的呼吸已經不穩,慾望沸騰。

  雙手抬起,將Caspar的頭緊緊壓在兩腿間,雙腿夾緊他的身體,順從慾望的抬了抬下半身。

  Caspar沒有抵抗,嘴裡發出輕微的呢喃聲,兩隻手順著大腿慢慢退下男人身上的衣褲。

  男人的身體都一樣,他很清楚怎麼樣能討好他們。

  不過,就是如此。

  

  一場歡愛結束後,Caspar看著客人進了浴室,摸出一根煙,點燃,抬起頭看著天花板,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麼,從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裡拿出手機。

  果然是DEEP LOVE裡那只白眼狼發來的試鏡短信,Caspar笑了笑,連打開都沒有打開就直接刪除了。

  光裸著躺在床上的身體有什麼成為明星的價值,何況娛樂圈也不過是個更大的漩渦,哪裡都一樣,不如安於現狀。

  就算他真的試鏡成功成為藝人又怎麼樣?哪天上了電視被以前那些客人看見的時候不知道該有多好笑吧。

  想到這裡Caspar自嘲的笑著,吸了兩口煙,將手機丟在床邊,聽見浴室的水聲漸漸消失,掐滅了手裡的煙。

  他的客人從浴室裡出來,圍著浴巾擦著頭髮,和以前那些男人沒有什麼不同,眼神一樣是淡淡的戲謔,試圖告訴他剛才自己有多淫蕩。

  散亂一地的衣服處處昭示著剛才那場狂亂的性愛,可剛才還激情澎湃的兩個人現在就好像陌生人一般疏離。Caspar躺在床頭,被子遮住下半身,靜靜的看著他將地上的衣服拾起,穿好。

  眼前的男人又恢復了人樣,從皮夾裡抽出錢放在床頭,伸手拍了拍Caspar的臉,像對待一隻狗一樣,「你果然很不錯,夠賤。」

  Caspar看了看放在床頭的錢和男人侮辱的眼神,媚惑的笑容展現在臉上,「謝謝。」

  交易已經結束,不必要的掙扎和挑釁不應該出現在自己身上,要的東西已經放在床頭。

  當飯也吃不起的時候,自尊這種東西,並不值錢。

  可有些東西即便是再多錢也買不到。

  房間裡空無一人,Caspar對著天花板躺了很久,然後去浴室洗澡。

  再呆下去,那種厭惡感就會再也克制不住的冒出來,所以大多時候除非客人要求陪宿,不然在身體狀況良好的情況下,他都會洗完澡後回家,絕不留宿在任何賓館或者酒店裡。

  每次都會洗得很乾淨,好像這樣做,那些骯髒的東西就不會帶到家裡了。

  

  正睡得舒服的時候,手機響了,Caspar懶洋洋的翻了個身,看了看時間。

  還早,才下午兩點,誰那麼不道德在這種時候打電話來。

  電話被他直接按掉,拉了拉被子,繼續睡覺。

  正要入眠,手機又響了。

  煩躁的扯開被子,皺了皺眉頭,一把抓過手機看了看,陌生的號碼,難道是哪位客人?

  無奈了幾秒鐘,心不甘情不願的按下了接聽鍵。

  何文本來已經要掛斷了,卻突然聽見了一聲十分庸懶的「喂…」,一聽就知道是沒睡醒。

  「我是昨天在DEEP LOVE給你名片的人,你昨天有收到我的試鏡短信嗎?」何文一口氣將話說完,聽見那裡遲遲沒有聲音,又「喂」了一聲。

  Caspar拿著手機,眼睛卻已經快合上了,聽見他喂了一聲又勉強讓自己清醒了一下。

  「對不起,麻煩你再說一遍。」

  何文耐心的又重複了一遍,想著那男孩子不會是睡著了吧。

  「不好意思,我昨天就告訴過你了,我不適合,你找別人吧。」

  Caspar摸了摸額頭,有些失笑的說道。

  何文不明所以,他只覺得這個男孩子有很好的條件,也有氣質,為什麼不願意來試試?

  「來試試不要緊,也不需要你出錢。」

  「好,我知道了。」Caspar覺得再說下去沒完沒了了,乾脆道,「那你說個時間,我來就是。」

  態度突然轉變讓何文有些反應不急,說了聲「明天還有一次機會」就掛了電話。

  等掛了電話才想起來沒有告訴他時間和地點,於是又發了個信息給他。

  他那麼重視這個男孩子絕對有他的理由,良好的外表是其次,最主要是他的眼神,看人的時候淡淡的,可是又很有魅力,平靜的表面下好像蘊涵著強大的未爆發的力量,讓人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引。

  他絕對有當明星的條件,相信自己絕不會看走眼。

  從他走進DEEP LOVE的時候,那種自若感能保證他在今後更大的舞台上都不會怯場。

  Caspar不知道男人的心思,他仍舊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在接下來的時間裡睡一個好覺,然後夜裡能不能逮到更好的客人。

  所以當手機裡再次收到男人發來的短信,告知他時間和地點的時候,Caspar抽了抽嘴角。

  

  抱著對他敬業的尊重,Caspar出現在試鏡的大樓前,不管是要去做什麼,只要出門,就會將自己打扮得無懈可擊,這只是自己的習慣而已。

  公司裡面試鏡的地方正在排隊,Caspar一看大約有二十多個人,男女都有。再往前一看,看見了站在那裡的男人,正是DEEP LOVE裡那個給他名片的人。

  咳嗽了一聲,走到他面前,Caspar抬起手打了個招呼,「HI~」

  何文回過頭,看著Caspar,看了很久,眼神變得有些驚喜,「是你。」

  Caspar點了點頭,微笑著。他今天沒有化妝,平時在狩獵的時候通常會化點淡妝,這樣才能把真正的自己藏起來一樣。

  很乾淨。

  是何文的第一個感覺,他在排隊的男女間看了半天,都沒有找到比他更乾淨,卻又能乾淨到如此耀眼的人。

  「我是來跟你說一聲的,上次沒有來很抱歉,」Caspar往後退開一點,「我真的不適合……」

  「來都來了,就試試。」何文打斷他的話,一把抓過他的手臂,將他推進了裡面的房間,不顧外面等著的那些男女,朝裡面喊了一聲,「Andrew!拜託你了。」

  Caspar還沒來得及表明身份,就被男人莫名其妙的推了進去,當看著眼前的燈光和反光板時,卻又覺得挺有意思。

  何文抱著手在外面等,大約過了近半個多小時,房間的門才打開,Caspar微笑著從裡面走出來。

  「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說完後就留下Caspar走了進去,只覺得連裡面的空氣都是摯熱的,朝幫他試鏡的Andrew仰了仰下巴,「怎麼樣?」

  「你從哪裡挖來的人?」Andrew給他看材料,何文翻了翻,眼前一亮。

  「他很會跳舞,如果系統的培訓一下可能會更好,唱歌水準一般,但音色很好,」指了指年齡,「18歲,也不算太大,外表條件很好。」

  末了又補充一句,「可塑性很高。」

  何文揮了揮手,「好,我知道了。」

  把文件交還到對方手裡,何文走了出去,那個男孩子果然還等在那裡,隨意的擦著臉上的汗。

  「原來你叫肖雲。」何文走近兩步看著Caspar,「評價很好,你要不要來試試?」

  

  3.

  Caspar 有些遲疑的回過頭,很久沒有人叫過他的中文名了,剛才在填寫表格,寫上這兩個字的時候,甚至覺得有些陌生,好像這個名字跟他並無關聯。

  眨了眨眼睛,揚了揚手,「不了,謝謝。」

  如果是在半年前,或許還有可能。

  可現在,實在是沒有辦法答應。

  何文清楚的感受到了肖雲一閃而逝的失落,走近兩步將他拉到人少的地方。

  「你是不是有什麼不方便?」何文微微垂下頭小聲的問道。

  Caspar想了想,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大家都有共識的情況下,根本不需要他說出來自己是幹什麼的,可現在要他清口說出來,而且是在這大白天,所以事物都逃不過日光的情況下說出來,還是有點困難,有點難以啟齒。

  原來自己也沒自己想得那麼不在乎,儘管無數個黑夜裡,他說著放蕩的話,並不願意去看清任何一個人。

  有著夜幕的籠罩和虛偽的妝容,他便可以肆無忌憚。

  深吸了一口氣,Caspar抬起眼睛,笑了笑,「的確有不方便,所以抱歉了。」

  「不能說?」何文看著眼前笑容滿面的男孩子,有些莫名的悲傷,「或許我可以幫你解決?」

  Caspar笑笑,還真是打破沙鍋問到底,也罷,反正也都是別人知道的事情。

  「你不能解決,因為我是MB。」Caspar保持著臉上的笑容,「很久沒有人叫過我的名字了,在做MB的時候,我叫Caspar。」

  何文愣了愣,「你就是Caspar?」

  Caspar點點頭,攤了攤手,很自然的躲開他帶有審視的目光,「我很榮幸先生你聽過我的名字,但是,我想你不會想要一個做過MB的人來做你們旗下的藝人吧?」

  何文皺緊了眉頭,的確,如果他是MB的話,以後說不定會有很大的麻煩。

  可是條件那麼好,就這樣放掉也實在可惜。

  「你……做了多久?」

  「什麼?」Caspar本打算要走,聽見他的話還是遲疑的問了一下。

  「我是說,你做了多久的MB。」

  「半年不到。」

  的確是半年不到,但是總覺得已經很疲倦了,好像已經過了很多年一樣的疲倦。

  吸煙,喝酒,讓他的身體變得糟糕起來,時不時會有胃痛。

  有次在接一個客人的時候,胃痛突然發作,咬牙忍了半天,那個男人抽插的時候突然將手重重壓在自己的胃上,一瞬間,翻江倒海的疼痛,讓他失聲痛苦的呻吟起來,而在他身體裡的男人仍舊沒有停下動作,反而更加興奮。後來那個男人給了他許多錢,大概對他的表現很滿意。

  那個男人或許很禽獸,可作為MB的自己不是更下賤?

  「時間不算太長,」何文不知道此時Caspar在想什麼,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改頭換面,換打扮,換髮型,換妝,可以隱瞞過去的,沒有人會認出是你。你那麼光明正大的出現,只會讓那些有懷疑的人覺得你們很相像罷了。」

  Caspar有些疑慮的抬起頭,正巧對上何文的眼睛。

  「你也不想一直靠做MB生活下去吧,現在有這個機會為什麼不試著脫離那個圈子?」

  「呵呵……」出乎何文的意料,Caspar笑了,「你以為我幾歲,娛樂圈也不過是個名正言順的大染缸罷了,會比現在好到哪裡去?」

  何文點點頭,拿出一盒煙,拍出一根塞進嘴裡點燃。

  「是,你也知道,娛樂圈是名正言順的,我承認他也的確有他的潛規則,不過這總比你這樣一直遊蕩在名不正言不順的地方要好吧?何況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成名了可以賺多少錢?比你當MB要多得多。」

  「那要是我成不了名呢?」Caspar抱著雙手,淡定的對著何文。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何文攤了攤手,「好吧,就算你不相信我,難道你不相信你自己?」

  說句不好聽的,他當MB才半年,就能在那個圈子裡那麼有名絕對不是幸運,技術怎麼樣自己無從得知,可是如果不是有那麼多人被他吸引,也沒有人知道他的技巧會有多好,也不會那麼快變得有名,連他不常去DEEP LOVE都知道有個叫Caspar的MB。

  可他這麼年輕,才18歲,消磨在那裡,實在太可惜了。

  何文很惜才,作為整個公司裡資歷最深的經紀人,他有能力將這個叫肖雲的男孩子包裝到最完美。

  Caspar沉默了。

  擺脫嗎?擺脫Caspar這個名字?擺脫那些慾望和男人?擺脫那個連自己都厭惡的自己?

  「對不起,能不能讓我考慮一下?」Caspar抬起頭,臉上的笑容已經收起。

  「可以。」有商量的餘地就有希望,如果他還是不答應,他也會繼續勸說。

  「那個……請問你叫什麼名字?」Caspar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髮。

  上次那張名片,自己連看都沒看就還給他,自然也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叫什麼名字。

  「何文。」男人微微一笑,伸出手。

  Caspar看了看,最終還是伸出了手。

  

  回到家裡時間還早,也不知道晚飯吃什麼好,乾脆就不吃了,爬到床上打算再睡一會兒。

  腦袋壓上枕頭的時候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可馬上又飛快的運轉起來。

  年輕的心總有著飛揚的情緒,有著一些幻想,在Caspar身上這些夢想和理想的影子都不曾看見,可這不表示他對自己的將來沒有期待。

  而現在,有個機會放在自己面前,誘惑很大。

  翻了一個身,將被子捲到身上。可是代價也不小,要是讓別人知道了自己曾經做過MB,恐怕到時候會很難下台。

  煩躁的揉了揉頭髮,又翻向床的裡側,亂七八糟掙扎了半天,終於歇停下來,睡了過去。

  「最近你很閒嗎?」調酒師微笑著將酒給Caspar送過去,「還是說身體不舒服?」

  「是啊,我有了。」Caspar調笑道,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青檸口味的。」

  調酒師無所謂的笑了笑,也跟他開起玩笑,「有了?父親是誰?」

  Caspar又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將視線轉向調酒師,挑了挑眉毛,「我也不知道是誰。」

  「還是個野種?」

  本來是句玩笑話,卻發現Caspar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調酒師愣了愣,「怎麼了?」

  「哦,沒有。」只是瞬間,Caspar又恢復了庸懶的笑容,指了指肚子,「剛才孩子踢我了。」

  「得了吧你,還來勁兒了。」調酒師笑著搖了搖頭,拿著抹布擦吧台。

  「我要回老家了。」Caspar收起了懶散的笑容,淡淡的說著,將杯子裡的果味酒喝完,「哎,真可惜,以後喝不到這樣的酒了。」

  調酒師聞言停止了動作,看著他,續兒又擦起吧台,「那也好。」

  Caspar習慣性的摸出一根煙來抽,「你也覺得好?」

  「當然。」調酒師放下抹布,「你那麼年輕,能擺脫就最好了。」

  在這半年不到的夜色裡,始終能看見最閃亮的他,可這不代表他適合這裡。

  或許他應該生活在更純粹的環境裡,沒有過多骯髒慾望的地方。

  

  4.

  Caspar不知不覺的在各個酒吧中消失了,如果有人問他去了哪裡,必定會得到「好像聽說回了老家」這樣的回答。

  沒有人因為他的離開而真正感到難過,他們只為自己未得逞的慾望感到惋惜。

  也不過是一個MB而已,時間久了,那些放任自己在慾望裡的男人,自然就把他忘記了。

  肖雲答應了何文的所有要求,換了手機號碼,退了房子搬進公司安排的宿舍,減少飲酒和吸煙,準時吃飯。

  剛開始還有些不習慣,嘴巴閒著的時候老想摸煙抽,可有次被何文發現了,二話不說讓他去練舞房整整加時訓練了四個小時,直到自己精皮力盡,手指發抖再也夾不了煙為止。

  漸漸的,肖雲習慣了別人叫他肖雲,習慣了邊跳舞流汗邊嚼薄荷味的口香糖,習慣了早上做發音練習,下午舞蹈訓練,晚上看錄像學習的生活。儘管累,可是心態漸漸好了起來,正常的飲食習慣讓他的精神和身體都好了不少,比原先更有光澤了。

  如果之前的肖雲是帶著泥沙半露珍珠的海貝,那現在就是洗去了淤泥後露出美麗珍珠的海貝。

  時間過得很快,短短五個月幾乎讓肖雲脫胎換骨,從衣飾到指甲,比從前更加無懈可擊。

  頭髮也染回了黑色,襯著他光潔的皮膚,性感又張揚。

  公司的上層曾經來看過他們這一季的幾個新人,那時候肖雲和另外兩個新人正在跟著老師練舞,何文能從他們的眼光和簡單的話語裡看出對肖雲的讚賞。

  但這也意味著危險,在公司裡沒有不透風的牆。公司已出道的那些藝人就對肖雲十分「在意」,大大小小的意見不少,可肖雲對他們的態度又讓他們無可挑剔。

  這讓何文省了不少心的同時,也想著要好好保護好這枚新星。

  不過縱是如此,也有一些藝人和老師對肖雲很和善,比如一些詞作和編曲的老師,還有早他兩期出道的許易。

  許易屬於我行我素的那類藝人,儘管之前碰了很多壁,受過不少打壓,可是金子就會發光,誤打誤撞的一次機遇使他成功的奪去所有人的眼球,現在他的名字就象徵著個性和獨立。

  有這樣近乎朋友的關係在,對肖雲的出道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就肖雲對人處世的方法,讓何文覺得很放心,那些需要歲月積澱慢慢磨去的稜角,肖雲已經磨去了。

  在18歲的年紀,這樣的成熟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惋惜。

  

  宣傳的力度漸漸加大了,作為公司重點培養的對象,肖雲以一個充滿年輕、健康、魅力的形象出現在街頭的大幅海報和雜誌上,廣場上滾動的大屏幕裡是他絢麗的舞姿和燦爛的笑臉,還有念那句「還不快來」時的一點點輕佻庸懶的神態和放電的眼睛,成功迷倒大片年輕女性和學生。

  可公司很聰明的吊了大眾的胃口,在所有的海報和雜誌上都沒有寫上他的名字,只提到了某某公司新人的字樣。

  大屏幕下方是眾多朋友和時髦的年輕人相約碰頭的地方,在等人的時間裡都會有意無意的被廣告吸引,幾乎所有人都會問一聲遲到的同伴,「這個男生是誰?」

  一時之間,網上的提問也如轟炸般的多了起來,公司新人的網站流量有明顯的提升,肖雲的名字作為眾人尋尋覓覓的答案立刻紅了起來。

  肖雲也知道自己是十分幸運的,沒有跟大部分藝人一樣參加一輪又一輪的比賽晉級獲得成功,他的出道可謂一帆風順。

  除去他的努力,何文幫了不少的忙在上頭說了不少好話他很清楚,還有前輩許易的高評價也給了他在人緣上立足的機會。

  所有的鋪墊都很成功,就當所有人的關注都漸漸集中到肖雲身上,情緒被引到最高的時候,公司引爆了事先埋伏好的炸彈,在網站上大肆宣傳與肖雲等人的公司新人見面會。

  至此,大眾才明白,那句「還不快來」的廣告語是一個新人的邀請。

  

  今天是他第一次正式登台的日子,雖然只是公司舉辦的一個小型的新人見面會,除了他以外還會有公司的兩位新人出場,可是強烈的興奮感讓自己的心猛烈的跳了起來。

  走出空氣緊張的休息室,肖雲在走道的底部站著,雙手撐在窗架上,有些出神。

  剛才何文特地來告訴他情況比想像中好,宣傳很成功,現在外面的人已經來了許多,觀眾大多是女性,甚至還有兩個較年輕的時髦阿姨站在門口準備入場,公司打算讓媒體刻意的採訪一下她們。

  儘管何文說了那麼多,肖雲仍舊覺得有些不真實,可剛才照鏡子的時候,鏡子裡那個人又肯定是他。

  習慣性的摸了摸口袋,拿出一片口香糖放進嘴裡,嚼了兩下冷不防的聽見後面男人的聲音。

  「你緊張?」

  肖雲怔怔的回過頭,那個有著犀利眼神的男人正微笑著看他。

  不認識的人?是工作人員嗎?

  肖雲又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很快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那種質地良好、剪裁合身的西裝怎麼看都是很昂貴的服飾,那雙帶著LOGO的皮鞋價格不匪。

  肖雲禮貌的微笑著,「當然不是,我只是不喜歡現在休息室裡太緊張的氣氛。」

  「哦?」男人似乎很感興趣的揚起了眉毛,這一動作迅速讓他的臉變得深動起來。

  這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男人站在那裡,英俊挺拔,五官深刻,臉部線條十分硬朗。

  「呵呵,不瞞你說,我現在很興奮。」身體裡的血液都在沸騰。

  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期待今天的演出了?

  是因為自己的付出,還是因為這些日子裡一個大團隊為了他的出道共同進退所以更加期待今天的收穫?

  不管怎麼樣,先前他和何文的顧慮都沒有爆發出來,似乎正如何文所說,沒有人會認為一個MB能有那麼大的勇氣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做一個藝人。

  「呵呵,我很期待你興奮的表現。」男人笑起來很紳士,頗有風度的伸出一隻手。

  恩?這是要幹嘛?和自己握手?

  肖雲雖然有疑惑,可他的直覺和經驗告訴他不要怠慢。沒有一般人畏畏縮縮的樣子,不緊不慢的伸手握住,顯得既隨意又莊重,卻也沒有刻意討好的樣子。

  「時間差不多了,你也該進去再準備一下。」

  男人放開肖雲的手,微微一笑,手指了指休息室的門。

  「嗯,也是該準備下了。」

  肖雲也朝他笑了笑,將手插在口袋裡摸到了口香糖,走了兩步又回過頭,鬼使神差的摸出口香糖遞到男人面前,「口香糖要不要?最後一片。」

  男人似乎被他孩子氣的炫耀給逗笑了,看他有些後悔的樣子,馬上將口香糖接了過來。

  「謝謝。」

  其實在說出口的時候肖雲也覺得很傻,可是手都伸出去了,也不好再收回來,不然更傻。

  因為自己的傻動作而有點臉紅,肖雲朝男人笑了笑,伸手拉開門走進去的動作也有些急。

  門外的男人站在走廊上,抬起手裡的口香糖甩了甩,這個男孩子,果然有點意思。

  最後一片嗎?呵呵。

  剝了糖紙,塞進嘴裡,男人笑了。

  

  命運總是這樣錯綜複雜的交集著,這就是肖雲和嚴莫的初遇。

  嚴莫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而他將口袋裡的最後一片口香糖給了嚴莫。

  

  5.

  前面兩位新人表演完畢,在空隙間最後檢查了一下耳麥,打了點粉,肖雲走上一片漆黑的舞台,擺好開場姿勢。

  現在觀眾席上還有些吵,可當他身後的大屏幕開始播放他拍的那只宣傳廣告的時候,下面陷入短暫的沉默,好像大家都在屏息等待著什麼一般,直到最後那句「還不快來」念完的時候,突然舞台燈集中到他一個人身上,下面立刻爆發出一陣喊叫聲。

  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肖雲很安靜的站在舞台上,唱著大家都聽過的童謠,沒有背景音樂,華麗美妙的音色卻極富感染力,會場內的喊叫聲漸漸低了下來,似乎大家都沉浸在這許久未聽過的童謠裡,通過肖雲的聲音來回憶著自己的童年。

  清唱結束,落下一個完美尾音,就在大家還沉浸在歌聲中的時候,音響內突然爆發出節奏感超強的舞曲,剛才還安安靜靜站在台上唱歌的肖雲,眼中漸漸退去剛才的淡淡哀傷和追憶,爆發出強烈的熱情和召喚。

  隨著舞台燈一點點打亮,肖雲唱著為他量身定做的單曲,將全身的關節和細胞都舞動起來。無意間甩動頭髮的動作如此飛揚,好像要飛起來一般的輕鬆舞姿。

  可這看似輕鬆的動作,其實跳起來一點都不輕鬆,跳完整曲的時候,肖雲已經在燈光下滿頭大汗,收尾動作停頓後,音樂停止。

  今天整場表演中,最長的掌聲和尖叫給了肖雲。

  作為新人的第一次,肖雲的表現近乎完美。

  

  非常興奮的走進後台的休息室,給兩個造型師和何文輪番蹂躪了一下腦袋,肖雲放鬆的笑了。

  接下來就是公司老闆的講話以及對新人的一些提問,反正主持人要問什麼他們事先都已經知道了。畢竟是新人,還是怕他們會有回答的不妥的地方,落下話柄自然就比較麻煩。

  「嘿嘿,你小子真不錯。」何文一拍肖雲的肩膀,「記不記得我跟你說的公司大老闆?」

  聽見肖雲疑惑的「嗯?」了一聲,就知道他當時一定是把他的話當耳邊風了。

  「大老闆從國外回來了,他事先有看過你們的材料。」

  何文笑著看助手替他補妝,打理頭髮。

  「哦,然後呢?他說了什麼?」見何文沒有繼續說下來,肖雲就順著他的話問了兩句。

  「他什麼都沒說。」

  靠,耍人啊?!

  肖雲轉過頭看著何文,何文會意的一笑,「你可要知道,老闆對人很挑剔,他看過那麼多新人,對他們要求很高,毛病也挑了不少,可這次他什麼都沒說。」

  肖雲看他揚起了嘴角,也跟著笑了笑,這麼說來,他們這批人的評價還算蠻高的。

  年輕的造型師把肖雲拉到門邊,將休息室打開了一條縫,招招手,讓其他兩個新人也過來。

  「光聽還不如直接看看。」

  到底是孩子心性,那兩個新人比肖雲還小一兩歲,自然是好奇的湊過去看了,何文笑笑也沒說什麼。

  就在外面的聲音清楚的傳到休息室的時候,肖雲已經知道所謂的大老闆是誰了。

  出場前,他在走廊上遇到的那個男人。

  蠢死了,自己還給了他一片口香糖。

  此時那個男人已經結束了發言,主持人正在對他提問,問題好像是現場直接抽取的。

  「請問,貴公司將會主要培養三位新人中的哪一位?」主持人念完問題後,神秘兮兮的笑了笑,「這個問題好尖銳啊,不會是在場哪位記者提的吧?」

  主持人的話引來一些零碎的笑聲,可這個問題也的確是大家,包括媒體,包括三位新人共同想要知道的答案。

  其實單看宣傳力度就大約可以知道答案,可大家仍然想要一個肯定的答覆。

  「這個嘛……」英俊的男人做出很困擾的樣子,敲了敲額頭,隨即笑了,「今天誰獲得的掌聲最響最長,公司就會大力培養誰。」

  此話一出,答案似乎也出來了,下面的觀眾立刻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其實大部分人的確是只衝著肖雲來的沒錯,所以十分興奮。

  「嗯?給我的掌聲那麼熱烈啊?難道大家是想讓公司大力培養我做新人嗎?」男人托著下巴,似乎有些難以抉擇的看著主持人,「這可怎麼辦?公司是我開的啊,萬一被人誤會假公濟私可不好。」

  男人的幽默和言談舉止中透出的風度引來下面觀眾和善的笑聲和支持人輕微的奉承。

  本來很尖銳的話題倒也就這樣被淡淡的化解了,其實細細想來,他也沒給現場所有人一個明確的答覆。

  接下來就是新人面對面的環節了,事先安排好的對話順利的交流著,見面會的最後還有一個小粉絲衝上來將準備好的手鏈送給肖雲,小女孩眨巴著眼睛害羞的問他可不可以握下手。

  肖雲笑了,立刻伸出手,引來下面的人一陣尖叫。

  「謝謝你。」邊說著邊就將手鏈帶在了手上,自然又引來一聲尖叫。

  

  晚上有個公司內部小型的慶功宴,慶祝三個新人圓滿的結束了他們人生第一次演出。

  本來像這樣的宴會,大老闆都不會親自來參加的,可今天大家破例的看見了坐在圓桌前的老闆,連何文都愣了愣。

  不過看得出何文跟老闆之間的關係很不錯,兩人微笑著打招呼,一點都不生疏。

  既然大老闆到場,新人總是要過去打個招呼的,肖雲也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抬起頭朝他笑。

  他不是害怕,而是覺得尷尬,為那一片口香糖感到尷尬。

  「都坐吧。」

  老闆發話,大家應聲而坐,偏偏肖雲正好坐在他對面,一頓飯吃得別提有多僵硬了。

  除了他以外,另外兩個新人到很放得開,頻頻敬酒,多少有著些討好的意思。

  可他自己,無論何文怎麼明示暗示,他都只顧自己吃菜,酒也沒怎麼動。

  肖雲已經從何文那裡得知了老闆的名字,叫嚴莫,今年已經四十一了。可自己真的一點都沒看出來,還以為他只有三十幾。

  虧自己以前老覺得自己的眼神很準,練就了火眼津津的本事,這次就失誤了。

  嚴莫邊吃著飯,邊時不時的掃過對面那張臉,倒也不能說是他故意要看,只是一抬頭就看見也不能怪他,總不見得讓他跟對面那孩子一樣,埋著頭吃飯連頭也不抬,這樣才奇怪吧。

  不過說來也的確很奇怪,他見過不少新人,在老闆面前不是奉承就是裝酷,目的都是為了要引起他的重視,可眼前這個,早些不知道他是老闆還會笑著遞他口香糖,知道他是老闆後反而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不讓自己看見的新人還真的是第一次碰到。

  果然是很有意思啊。

  而何文,第三次試圖在桌子下踢肖雲想提醒他,卻最終踢到桌角後,也放棄了。

  

  肖雲在飯桌上的表現很快就傳開了,不少人覺得他蠢,不懂事理。而他本人自然也受到了何文的「批評」,只有許意在聽說後哈哈大笑,不以為意的樣子似乎還有些欣賞。

  當然,在飯桌上會那麼沉默的原因,恐怕只有肖雲和嚴莫兩個人知道了。

翔音 2008-11-24 23:06

  6.

  「什麼?哪個老闆?」

  在結束一個通告回公司的路上,肖雲接到公司電話說老闆要見他。

  不知道對方又說了什麼,肖雲的臉色變了變,連擦汗掀衣服的動作都停下了。

  又匆匆說了兩句掛了電話,轉頭看看何文。

  「怎麼了?」何文拿過手機,放進肖雲的包裡。

  「嚴……老闆要見我。」邊說著邊下意識的去摸包裡的口香糖。

  差點就連名帶姓的叫出來了。

  何文「哼哼」兩聲,抱著雙手,靠在後座椅背上,「誰讓你那天不套近乎?現在老闆親自召見,你可要悠著點嘍。」

  肖雲瞥了瞥眉頭,「什麼意思?不會是你特意去……」

  「停停停。」何文揮了揮手,「你別誤會,如你所見,我跟他關係是不錯,因為我們很早就認識,是老朋友,可是這不代表我可以向他要求任何事情,你應該明白的。」

  肖雲點點頭,續而一想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一片口香糖而已。

  難道這次找他是跟他抱怨口香糖不好吃嗎?

  自己也沒做過什麼蒙害公司利益的事情,見見他又怎麼樣。

  「那我先睡會兒,到了你叫我?」

  這兩天工作日程排得滿滿噹噹的,連睡個好覺都成為奢侈,除了工作還要不斷的練習,接觸各種各樣的元素。自己的唱功不太好,所以要多練習。

  那天表演完後,他們集體拿著錄影帶研究過,因為這只歌是為彌補他的缺陷而量身定做的,但他們一致認為表演效果最突出的是前面那段淡淡的童謠。所以要自己好好練習發音,更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氣,更要保護好聲帶,亂七八糟一大堆的東西列在一張清單上,告訴自己盡量少吃。

  這意味著除了HIP-HOP以外,肖雲也要試著去更多的嘗試抒情曲。

  「好,你睡吧。」何文看著卸了舞台妝後,他有點黑眼圈的樣子也有點不捨得。

  但是作為一個藝人出名前就必須大量的付出,普遍的灑網,等真正出名了才有挑工作的時候。

  成功前的這段時間是最難熬的,不過也是一個成功藝人的必經之路。

  為了不讓肖雲成為流星型的藝人,何文也以自己最大的能力和經歷在栽培他。

  

  站在前兩天剛剛整理好的辦公室門前,肖雲拉了拉衣服領子,整得全體面了,抵著下巴輕輕咳嗽一聲,敲了敲門。

  隔著門板傳來一聲「COME IN。」,肖雲才轉動門把打開了門,走進兩步又轉身將門合上。

  「來啦。」嚴莫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朝他微笑。

  「嗯。」肖雲走近兩步,站到他面前,「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

  「是不是沒事就不能找你?」嚴莫挑了挑眉毛,指了指沙發,「坐啊,站著幹什麼。」

  肖雲心裡微微一動,還是保持著微笑坐了下來。

  從他進公司以來何文一直將他保護得很好,幾乎沒有讓他碰到過什麼齷鹺的事情。

  以前做MB的事情,他也一直信守承諾,對任何人都保密了。

  嚴莫看上去實在不像是會逼他做那種事的人,但是以純聊天作為理由叫他進辦公室陪著也讓自己有點不敢相信。

  不過人也不能光看表面,還是靜觀其變吧,希望只是自己戒心太重了。

  「這根手鏈就是新人會上那個小歌迷送你的那條?」

  嚴莫沒有注意到他的心思,抓過他的手腕,另一隻手捏起來仔細看了看。

  肖雲輕微的動了動自己的手,「嗯,就是那條。」

  「你一直帶到現在嗎?因為是第一個禮物?」嚴莫笑著抬起頭,對上肖雲的眼睛。

  依舊跟他第一次見到嚴莫的感覺一樣,犀利又睿智。

  肖雲將手收回,摸了摸,「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單純因為喜歡我而送的禮物。」

  他的眼神讓自己很有壓力,似乎能輕易看出別人的心思一般,所以自己還是選擇了說實話。

  「很有意思。」嚴莫笑了,眼睛裡漸漸退去了剛才的犀利,變得柔和下來。

  肖雲愣了愣,不太明白他說什麼有意思,只能朝他微微一笑。

  嚴莫站起來,走到辦公桌邊打開抽屜,取出一個小盒子,又走回沙發邊上坐下。

  「這個給你。」嚴莫將小盒子遞給肖雲,後者卻看著盒子沒有接。

  「無功不受碌。」肖雲微笑著伸手輕輕一推,將盒子擋了擋。

  「我現在是你的歌迷,送件東西不行嗎?」嚴莫笑了笑打開盒子,「那個歌迷的禮物你不是收得很爽快。」

  她是歌迷,但你是老闆,這怎麼一樣。

  莫名其妙的收了禮物,萬一被公司裡的人知道會很麻煩吧,本來找他麻煩的人就不少。

  嚴莫取出盒子裡的黑寶石耳釘,「你有耳洞吧?」

  肖雲還在盤算著要怎麼拒絕,聽見他問話下意識的就回了句「有。」

  「我幫你帶上。」嚴莫拿著兩顆耳丁湊過去。

  帶?帶什麼?

  肖雲因為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這才反應過來。

  下意識的轉過頭,因為離得太近了,嘴唇輕輕擦過了嚴莫的。

  盡量保持鎮定的向後靠了靠,拿過嚴莫手裡的耳釘,「我自己來吧。」

  可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帶的很順手的耳釘怎麼也進不了耳洞,也不過是兩天沒帶而已。

  肖雲把耳朵都捏紅了,耳釘還是在他手裡。

  「耳朵好紅,」嚴莫的聲音聽上去有點調笑的意思,拿過他手裡的耳釘,「還是我來吧。」

  尷尬的將手放下,讓嚴莫替他帶上左耳的上下兩個耳洞。

  「不錯,很好看。」嚴莫看著他微微低頭摸著耳朵的樣子,拿過一面鏡子,「你自己看看?」

  肖雲拿過鏡子左右照了照,黑色的寶石的確很襯他的膚色,款式簡潔,也很低調,可是看著就知道是好東西。

  寶石表面很有光澤,切得很好,與白金銜接的也很完美,做工十分精細。

  「作為一片口香糖的回禮。」嚴莫捏捏他的耳朵,覺得他的耳垂長得很飽滿。

  「那個……很抱歉。」這點自知之明肖雲還是有的,那口香糖和黑寶石耳釘就價值上來說差得太多了。

  「口香糖很好啊,幫助面部肌肉做運動,防止老年癡呆症。」嚴莫攤了攤手,「如果真要謝,不如收下禮物,天天戴著。」

  「好。」肖雲爽快的一點頭,答應了嚴莫。

  自己是過於敏感了,嚴莫作為公司大老闆,一定是閱人無數了,或許就跟他以前接過的客人的一樣多,憑什麼會看上他?如果是想玩玩的話,何必還要送自己禮物,直接挑明了自己也不會反抗。

  肖雲覺得自己太小人之心了,就當是前輩送一件禮物給後輩吧。

  

  嚴莫看他還很喜歡的樣子,心裡也覺得挺開心的,這個因為一時興起而在美國買的小東西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主人。

  幾乎是他看見肖雲資料的第一眼,就覺得會適合,事實證明果然如此。

  資料照片上的肖雲眼神中有著一絲淡淡的防備,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深深埋在眼睛底下,被他小心的保護著。

  就跟黑色的寶石一樣深邃,蘊涵著大量不知名的神秘。

  「想過今後要怎麼發展嗎?」

  

  7.

  肖雲看看嚴莫,這算是在試探新人嗎?

  「看公司怎麼安排吧,我自己沒有什麼打算。」肖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兩天沒有帶耳釘了,現在一下帶了兩個覺得有些沉甸甸的。

  「怎麼了?」注意到他動作的嚴莫輕聲詢問。

  「哦,有點沉。」肖雲說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突然心裡一僵。

  自己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會因為這樣的詢問而覺得不好意思,如果換成是以前,不是應該理所應當的收下,然後展開媚惑的笑容,再次勾引對方嗎?

  就算現在不用過於刻意的討好,可是也不該出現這樣的情緒,淡淡的無措。

  什麼時候生活開始變成這樣,不再是單純的交換?

  就算別人都已經忘記,他自己也不應該忘記自己曾經是什麼樣子,做過什麼事。

  他不覺得可恥或者後悔,可是也不能簡單的忘記。

  「是嘛,帶兩天就會好吧。」嚴莫笑笑,看他放下手,張開五指輕輕搭在膝蓋上。

  肖雲有些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嚴莫站起來,去桌上拿過一個文件,「這個是公司本年度打算全力打造的計劃,三個新人只有一個能上台和前兩屆公司藝人一齊演出,你要加把勁才行。」

  肖雲看著計劃書,一頁一頁仔細的翻著,設計理念很好,場地很特別,在景觀湖的上方,新人採取空降的方式到達舞台中央。

  他那麼信任自己嗎?把這種東西給自己看,不怕他透露出去嗎?

  「所以我對你有更高的要求。」嚴莫似乎看出他的疑慮,淡淡的口氣卻隱含著很大的期望。

  更高的要求,還有對他單純的期望。

  肖雲笑了,「沒問題,我一定辦到。」

  「很好。」嚴莫展眉一笑,露出白色整齊的牙齒,「首先,我希望你能有自己原創的詞作。當然,要找槍手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覺得你不會願意。」

  肖雲不著痕跡的將手裡的文件合上,放在桌上。

  的確,自己性格裡有著一些固執和不服輸的成分,不管是什麼事都會盡力做到最好。

  即使是當初做MB的時候也一樣。

  「您的意思我懂了,我會花些心思在這第一首作品上。」肖雲眨眨眼睛,看了看辦公室裡的鐘,「對不起,嚴先生,我該去練習了。」

  「嗯,那你先去吧。」嚴莫笑笑,跟他一起站起來,順手替他拉開門,「如果有作品了記得先拿給我看。」

  雖然有些疑惑,可肖雲還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老闆找你什麼事?」何文抽了根煙,靠在牆根,架起一條腿。

  「哦,要我加油,爭取寫個詞出來給他看。」肖雲剛練習完跳舞,一頭汗的坐在何文邊上,瞥了一眼抽著快樂煙的何文,皺眉,「能不能……不要抽?」

  何文倒很夠意思,馬上按滅了煙,側頭看見了他的耳釘,「嗯?新買的耳釘?」

  肖雲摸了摸,「恩」了一聲,沒有多解釋。

  「小子,你走運了。」何文神秘一笑,「老闆可不是對音樂一竅不通的商人,他以前是學音樂出生的,還曾經組過樂隊,看不出來吧,年輕時站在舞台上的他放蕩不羈,任何人都不放在眼裡的高傲,銳不可擋,現在年紀大了,自然是收斂很多了。」

  肖雲並沒有覺得驚訝,就算何文不說,他也能隱約感覺到那個男人骨子裡的驕傲和不羈。

  「他寫的曲子很好,可是從樂隊散了以後,他就不再寫了。」

  回宿舍前,何文跟他這麼搭了一句,然後開車走了。

  什麼意思?嚴莫是要給他寫曲嗎?

  忙碌的間隙,這個問題時不時的會來騷擾肖雲。

  單曲的錄製很快完成了,肖雲結束了封面照的拍攝,出了攝影棚發現外面下雨了。

  說來很滑稽,從肖雲進公司以來,都是何文親自接送的,司機和車都是何文的,今天依舊如此。

  因為下暴雨,路上會比較不方便,本來晚上要做的練習取消了,肖雲難得有了一次早早回宿舍休息的機會。

  另外兩個新人還沒有回來,肖雲洗了個澡,回了自己房間。

  坐在寫字檯前發著呆,看著窗外的雨越來越大,腦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肖雲一怔,猶豫了一下,卻仍舊拿出了筆記本和筆。

  

  「寫好了?」嚴莫擰起了眉頭,才不過一個星期不到而已。

  肖雲淡淡的笑了笑,看著男人全神貫注的樣子。

  像是等待審判似的站在辦公桌的對面,肖雲將手插進口袋裡。

  男人擰著的眉頭漸漸鬆開了,可是肖雲無法從他臉上看出他心中所想,也有些緊張起來。

  「是你的故事?」隔了很久,嚴莫抬起眼睛,視線離開了那張薄薄的紙。

  「這個問題我一定要回答嗎?」肖雲微微皺起了眉頭。

  嚴莫看著他的樣子,心裡便知道了七七八八,「你要做好記者或者輿論會這麼問你的準備。」停頓了一下,「這個交給我,我保證會給你一個不錯的作品。」

  

  單曲發行後,銷量比預想的要好許多。排行榜的成績名列第五,作為一個新人來說,算是很不錯的成績。正當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沉浸在一片興奮中,工作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肖雲,出來一下。」

  原來是何文,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只有肖雲從他臉上看出一點不同尋常的認真,趕忙放下手裡的東西跑了出去。

  「從今天起,你住到老闆那裡去。」何文說得雲淡風輕,卻把肖雲嚇了一跳。

  「嚴莫?」想想也只可能是他了,自己和另外幾個公司上層接觸的並不多。

  當然,和嚴莫的接觸也不多。

  「嗯,他那裡有私人的錄音房,除了正常工作外,取消一切練習課程。」何文笑著拍了拍肖雲的腦袋,順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公司裡我會打點,你要跟著他好好學,他肯教你,你就能從他那裡學到很多東西。」

  沒有絲毫商量的機會,肖雲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搬到了嚴莫的獨立別墅。

  他到的第一天,嚴莫帶著他參觀了一下房間還有專門隔開的錄音房,設施齊全,讓肖雲多多少少有些吃驚。

  房子裡的一切都很奢華,讓他驚歎之餘也有那麼一點羨慕。

  「坐啊,別站著。」嚴莫剎有其事的抬起手錶看了看,「你還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半個小時之後跟我進錄音房。」

  接著便是地獄般的魔鬼訓練,讓肖雲心裡叫苦連天。可所有練習嚴莫都陪著他,他不休息,嚴莫也不休息,這又多少讓他心理平衡一些。

  通過幾天相處,他跟嚴莫也不像剛開始那麼生疏,言語之間也會有些玩笑和調侃。

  但這不意味著可以隨便。

  肖雲始終記得他是自己的老闆,對於他們的距離也一直掌握著必要的分寸和尺度。

  那天自己交給他的詞已經被譜上了曲,今天打算錄個DEMO,可是有一句歌詞怎麼唱都覺得有些不妥,不知道是音准問題還是吸氣的問題,反覆幾遍之後,肖雲終於舉手喊停。

  

  8.

  「別急,休息下吧。」嚴莫將倒好的溫水送到肖雲手上,「你的轉音聽上去還是有點生硬,像這樣的抒情曲就會暴露出來。」

  肖雲握著杯子喝了一口,雙手捏住,「恩」了一聲,似乎還在懊惱剛才那個音唱不好的問題。

  接下來誰都沒有說話,沉默了片刻。

  「要不這樣吧,我示範一次給你聽。」嚴莫摘下掛在脖子上的耳機,走進錄音棚,順手關上門。

  這句話成功的引起了肖雲的興趣,他其實很想知道,嚴莫認真唱起歌來是什麼樣子,耳機裡的聲音聽上去又會有什麼變化。

  因為是在家裡,所以嚴莫沒有跟平時一樣穿西裝,而是換上了比較居家的服飾,他的身板身型本來就很好,穿著深藍色的寬毛衣,頭髮有些散亂,踏著一雙毛巾制的白色拖鞋。

  肖雲有些遲疑的帶上耳機,一切準備就緒後,按下了開關。慢慢在聽到嚴莫聲音的時候微微皺起了眉頭。

  有點沙啞,聲音聽上去很厚實很有磁性,但是還沒有唱到高潮部分,所以對於一些技巧性的東西還無法瞭解更多。

  嚴莫唱這首歌的感覺跟他有點不一樣,如果他唱的感覺是追憶和哀傷多一點,那麼除了這些外,嚴莫的聲音裡還透著一種滄桑感,那是積澱下來還未爆發的感情。

  邊想著邊繼續往下聽,在那句唱不好的歌詞前,肖雲暗自吸了口氣有點緊張的屏息等待著。

  嚴莫的聲音一下變得很低婉,在真假聲銜接的地方處理的相當流暢,肖雲有一瞬間腦袋空白,除了耳機裡的聲音,別的什麼都感覺不到。

  等他有所反應的時候,已經唱完了……

  

  這才是一個歌者應該有的水準。

  不靠舞台,不靠衣飾,不靠燈光,單單只靠聲音和歌技就能吸引聽眾。

  他與嚴莫還差得遠。

  他的音色是還不錯,可是技巧還不夠。

  微暗的燈光下,嚴莫站在那裡神態自若摘下耳機的動作讓肖雲覺得有些恍惚,他突然就想到何文的話。

  現在他不會懷疑了,嚴莫的確有站在舞台上的強大實力,而且他的存在感很強。

  站在錄音棚裡的男人朝他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肖雲隔著玻璃看了他很久,終於慢慢抬起手。

  嚴莫看到他的眼睛裡閃著光亮,在他的眼睛裡看見了自己的微笑,看見他慢慢抬起手,最終朝他豎起了大拇指,嘴角有著真誠的讚美。

  「唱得真好。」肖雲邊說著,邊習慣性的摸了摸耳朵。

  自從那天嚴莫送他耳釘後,他就會時不時的摸一下,也不知道是確認東西還在不在耳朵上,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總之慢慢就演變成了一種習慣。

  「太久沒唱了,聲音還沒放開。」嚴莫看著他摸耳朵的動作笑了笑,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你要不要再來一遍?」

  「不,我受打擊了……再休息一會兒。」

  肖雲朝嚴莫眨眨眼睛,一看就知道是裝出來的愁眉苦臉,一點都看不出有什麼受打擊的地方。

  嚴莫揉了揉他的頭髮,「我看你是想偷懶吧?好吧,就允許你偷懶一次。」

  錄音房裡響起兩個人愉快的笑聲。

  

  在肖雲忙碌的日子裡,發行的第一支單曲衝上榜首。

  起步非常成功。

  「很好,接著趁熱發行第二支單曲,歌曲的DEMO一會兒你到我辦公室來拿,然後你拿去找Andrew潤色。」

  嚴莫將電話掛了,打開包,將DEMO帶拿出來放在桌上,果然不出所料,何文很快就來了。

  「交給你了。」

  「好。」何文接過帶子看了看,「你搞定的?」

  「你說呢?」嚴莫笑笑,從抽屜裡摸出一片口香糖。

  「哦,沒什麼。」何文從口袋裡摸出煙,點了一支,慢悠悠的說著,「想開了?」

  「嗯,」嚴莫點點頭,「呵呵,說來也真是可惜,當年樂隊有五個人,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在一起了,也不知道他們都去了哪裡。」

  「恩……」何文吸了一口煙,看了看嚴莫,「你別說,肖雲和你當年的感覺還真的有那麼點像。」

  「大概吧,不過可能他……」

  手指輕輕敲著台面,皺了皺眉頭,嚴莫沒有繼續說下去,倒是何文先笑了。

  「他比你當初好那麼一點,他沒你任性。」

  嚴莫嚼了兩下口香糖,微微笑了,「嗯,他很特別。」

  何文點點頭,吹出一口煙,沒再說什麼。

  

  廣播,電視,街頭廣告,雜誌,網絡……鋪天蓋地的宣傳。

  第二支單曲在些許的爭議和部分的推崇下炒了起來,官方公佈的試聽選段和歌詞讓本來關注肖雲的人更感興趣。

  陽光帥氣的背後帶著柔柔的心痛感,試聽選段的樂律無疑是個強大的催淚彈。

  反覆聽了以後,那種撕心裂肺的哀傷讓人卻又忍不住期待著全部的歌詞和歌曲的完整版。等到發行的那天,街頭大部分音響店都選擇了放這個歌曲。

  網上的討論開始鋪天蓋地的砸下來——

  「這是不是肖雲的故事?」

  「我聽得好難受,希望他快樂。」

  「啊!!!我哭了啊啊啊!」

  「這個歌詞……肖雲寫的?那有沒有可能是真的?」

  留言一天比一天多了起來,工作室的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悅的情緒中,當然,大家對於歌詞的疑惑也多少有一些,可是看著肖雲一臉不怎麼在乎的表情,總覺得是編出來的可能多一點。

  但是唱出來的聲音和感覺特別容易引起聽者的共鳴,又覺得似乎是真的。

  嚴莫當機立斷的給肖雲準備了一場小型的簽售會,還要加上新曲的表演。

  由於是臨時決定的,所以大家又都忙了起來,等場地確認設施全部到位後,開始通過媒體做宣傳,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肖雲在覺得忙碌的同時也覺得更充實。但何文沒有讓他搬回宿舍,所以他現在仍然和嚴莫住在一起,雖然沒有什麼隔閡,可是長期住下去,總有一天會漏出去,到時候閒話肯定不少。

  其實當作曲的名字出現「嚴莫」的時候,就已經在公司裡引起不少的閒言碎語。作為一個新人的他還是太高調了。

  什麼時候要提醒下何文,他大概是太忙所以把自己的住所給忘了。

  

  簽售當天人來了不少,考慮到場地要表演和簽售兩用,所以佈置的比較簡單。

  肖雲在單間狹小的化妝室裡準備著表演,有造型師在給他弄頭髮。

  「怎麼樣了?」

  肖雲聞聲轉頭,果然看見嚴大老闆站在邊上。

  不會吧,怎麼今天也來了,還是穿著休閒裝來的……

  果然周圍的人都愣了愣,臉上五花八門的什麼表情都有。

  肖雲覺得自己頭暈了,但仍舊朝著嚴莫的方向笑了笑,「差不多了,沒問題。」

  「嗯,好,那我先出去了。」嚴莫說著就轉身走了,留下肖雲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他的背影。

  其實不止是他,估計所有人都應該覺得奇怪。

  大老闆今天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時間到了,準備上台。」場務打開門打了個手勢,化解了化妝室裡有些奇怪的氣氛。

  肖雲深呼吸一口站起來,走上了漆黑的舞台。

  

  音響裡緩緩流淌出淅淅瀝瀝的小雨聲,細蜜粘稠的感覺,讓人想要忽略卻又無法忽略。可是仔細聽又好像是小溪流動的聲音,蜿蜒的、曲折的。

  在舞台下的人們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因為他們知道這是他們一直在等的歌曲現場版。

  這首歌的名字叫:《媽媽,看看我》

  

  9.

  除了類似雨聲掉在玻璃上發出的丁冬聲外沒有別的音樂。

  肖雲一臉沉靜的閉上了眼睛,好像他站的不是舞台,而是在從前的家裡。

  那個有著家的名稱卻沒有愛的地方。

  

  窗外下著雨,好像孩童的淚

  遠處的背影,好像飄散的夢

  回過頭,你說你要走

  沒有哀婉,只為逃離

  

  輕輕的澀澀的聲音從音響裡擴散出來,舞台下面沒有聲音,大家都很安靜的站在台下,仔細聆聽肖雲蘊涵著傷痕的低唱。

  慢慢的,跟著他的調子,伴奏裡加入了緩慢流動的音樂,蕭聲和笛聲交織著。

  

  天上有彩虹,提醒曾經的美

  清晨的雨露,提醒昨夜的冷

  在今天,歌為誰演奏

  沒有哀愁,只為逃避

  

  蕭聲和笛聲漸漸被替代,突然間華麗的電吉他和密集的鼓點爆炸出來,於此同時肖雲的眼睛用力睜了開來,在燈光下,帶著潮濕的感覺,好像從記憶裡掙扎著醒來般痛苦,卻又無處可逃。

  想要釋放卻又束縛的疼痛,撕心裂肺又好像拚命壓抑著的吶喊。

  

  角落裡的記憶,隱隱生痛

  為什麼不回頭看看我

  傘下的腳步,沒有停留

  我努力的爭取,夜光朦朧

  為什麼你從來不看我

  告訴我沒錯,你愛我

  

  肖雲不顧一切的在台上宣洩著自己的情感,記憶翻湧,深入到四肢百駭隱隱約約的疼痛都通過話筒傳遞出來,投入到歌裡的感情已經讓他完全忘記了轉音的技巧,完全憑著自己的感覺唱著,好像一點都不費力,超過了平時練習中聲音的臨界點。

  肖雲的聲音感染力很強,他的感情通過歌聲傳達到下面每個人心裡。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可是混在下面的嚴莫看得異常清楚。

  沒有錄音室裡的焦躁和緊張,那張帶著點天真渴望卻又有些疑惑悲傷的臉牢牢印在他的視網膜裡,相信也一定印在在場每個人眼裡。

  高潮部分肖雲反覆的唱著,吶喊著,讓下面的人邊跟著唱邊又忍不住牢牢的捂著自己的嘴巴來控制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緒。

  強大的背景音樂慢慢消失,又恢復到最初一開始雨落丁冬的聲音,好像剛才的軒然大波和掙扎的痛苦都像一場夢一般沒有發生過。

  而肖雲有些清冽濕潤的聲音還在繼續——

  

  告訴我我沒有錯,你其實愛我

  媽媽,我只想你看看我

  媽媽,只想你看看我

  媽媽,你看看我,看看我……

  

  反覆的吟唱著,直到伴奏全部消失,台上的肖雲仍然在輕聲的低喃著,那麼小心。

  「肖雲加油!」不知道是哪個女生的尖叫聲從會場的角落裡傳出來,跟著所有人都叫了起來。

  站在舞台上的肖雲有點無措,好像真正從歌裡和回憶裡走出來般朝著下面所有的人迷茫的微笑。

  他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表情,只能微笑。

  嚴莫站在第一排,離得他非常近,甚至能看見他發紅的眼角。

  故事,肯定是真的,這已經不容置疑了。

  如果沒有那麼強烈的體驗和經歷根本無法將這種內心的掙扎表達到今天他在台上這樣的極至。

  這個曲子蘊涵著強烈的矛盾感,把柔軟的追憶和掙扎般的煎熬交織到一起,這也是嚴莫在看到這首詞突發而至的靈感。

  嚴莫看著台上的肖雲,孩子氣的吸了吸鼻子,又摸了摸耳朵。

  隔了很久才有些抱歉對著話筒說了句,「對不起。」

  然後他仰了仰頭,抿了抿嘴唇,又重新展開了微笑,「謝謝你們到場的所有人。」

  他笑了,可是下面的人都哭了。

  精心準備的台詞肖雲一句都想不起來了,他低頭看了看站在第一排的嚴莫,那個男人朝他微笑,然後拍起了手,接著整個會場都響了鼓勵般的掌聲。

  肖雲環顧了一下台下,又將視線回到嚴莫身上,拿起話筒似乎還想說什麼,可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口,朝大家鞠了個躬,走向後台。

  

  雖然簽售會來的記者相當少,可是所有的反應都相當好,整場表演和簽售佈置得都很樸實,肖雲真摯的帶著歉意的笑臉出現在娛樂雜誌上,讀者信箱也有很多關於那場簽售的留言。

  人力宣傳的力量往往是最大的,那之後幾乎所有音響店都會將肖雲的這張單曲放在貨架最顯眼的地方。不過有正面的鼓勵就有負面的批評,也有部分人覺得肖雲是故意裝出來的,博取大家的同情,覺得一切都是公司事先策劃好的。可最終還是被更多人的讚揚掩蓋過去,另外還有些人覺得不論肖雲是不是裝的感情來博同情,但歌的確是好歌,唱得也好,這樣就夠了。

  所以綜觀所有反應對肖雲都相當有利,至少從一定程度上肯定了肖雲的實力。

  可是沒有幾個人知道肖雲當天一下台就被何文給敲了腦袋。

  理由嘛,當然是作為一個藝人應該要好好控制自己的感情,還有台詞全忘了,瞎搞什麼。

  肖雲挨了一下摸了摸頭,朝著何文吐了吐舌頭,事情便混過去了。

  另外還有一點讓大家在意的是許意在簽售會上送來的花,含蓄的表達著自己因為在國外拍廣告沒法捧場的歉意。肖雲和許意的「兄弟」情在那天成為記者眼中的另一個亮點。

  

  「來來,你應該多吃一點。」嚴莫將魚肚子全都割好,夾到肖雲碗裡。

  最近這兩天何文為了他的事非常的忙碌,而他本身也很忙,所以每次都忘記要說住所的問題,嚴莫也沒有要敢他走的意思,所以肖雲現在仍然住在嚴莫家裡。

  「哦。」肖雲埋頭吃著。

  那天簽售結束後,何文送他到門口就離開了,他發現房子裡是暗的,以為嚴莫還沒有回來,就摸出了鑰匙打開門,後來想想不對,就算他不在家,那些傭人總該在的吧,也不至於不開燈。邊這麼想著,邊站在玄關要摸開關,突然瞥到有個人站在他前面。

  本能的嚇了一跳,卻被對方的雙手用力的抱住。

  淡淡的香水味道,CK be,抱著他的人是嚴莫。

  他沉默著沒有說話,嚴莫也沒有說一個字,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就很想哭。

  似乎才過了一會兒,嚴莫就放開了他,然後摸摸他的頭髮,打開了燈朝他微笑。

  他的眼睛因為突然的光亮有點不適應的瞇了瞇,看到嚴莫身後放在長桌上的蛋糕。

  低熱量的蛋糕是嚴莫說給他準備的夜宵,雖然蛋糕味道不怎麼樣,但是肖雲仍然覺得很感動。

  已經有很久,沒有人給他準備過什麼,然後等他回家了。

  當他從以前的家裡逃出來開始,他便一直一個人生活,沒有人會等著他回來。

  那天的擁抱讓他覺得很溫暖,可是心裡又有些不踏實。

  在那之後嚴莫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解釋或者表示過什麼,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

  不過和嚴莫相處得越久就越讓他有安心的感覺。

  可是,那種被呵護著的感覺又讓肖雲覺得有點不真實。

  

  10.

  嚴莫發現肖雲最近常常走神,只要不練習,大多數時間都不知道在想什麼。

  雖然他沒有影響練習和工作,可嚴莫覺得他心情好像一直不太穩定。

  從那天唱了那首歌回來後就一直是這樣了。

  摸摸下巴,難道是因為他的擁抱?

  其實現在想起來,自己也不明白當時怎麼會想要去抱肖雲的。這個想法是在台下看到他唱歌的那一刻起就產生的。

  當時看到肖雲一個人站在台上,孤立無援的樣子,自己就有種衝動想將他抱在懷裡,告訴他不要難過。

  所以自己精心準備了蛋糕,越來越照顧他,就是為了想讓他知道他並不是無助的,在他需要的時候,有人可以替他撐起一片天,和他一起患難。

  可這究竟是種什麼樣的感情?是因為自己年紀大了,同情心氾濫照顧下年輕人,還是什麼別的因素參雜在裡面?

  嚴莫還沒有完全分清楚。

  但是有一點他很肯定,他喜歡跟肖雲在一起,恐怕這點何文也感覺到一些。

  所以才讓肖雲一直呆在他這裡。

  嚴莫打開抽屜,摸著煙盒,卻先摸到了口香糖。

  想了想,還是拿出口香糖嚼了起來。

  

  肖雲接受了今天下午電視台的訪談,所以跟何文趕著去電視台,這一路上肖雲幾乎都沒說什麼話,何文也注意到了,正想著要怎麼開口問的時候,一轉頭,發現那小子竟然睡著了。

  「……」何文拿起外衣往他身上蓋了蓋,怕他著涼。

  可能還是太累了吧。

  採訪還比較順利,看著快接近尾聲了,肖雲的表現一直很不錯,何文也漸漸露出了笑意。

  「肖雲的簽售會很成功啊,因為這場成功的表演,單曲銷量又提高了不少。」美女主持人微笑著。

  「嗯,這還要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肖雲簡單的回答著,保持著微笑。

  「我想大家肯定會對這首歌的歌詞很感興趣吧?」

  肖雲變換了一下坐姿,笑著點點頭,「嗯,那首詞是我寫的。」

  美女也跟著動了動,「那麼歌詞寫的是真的故事嗎?」

  雖然肖雲早就知道會被問到這個問題,可是當真正對著鏡頭的時候仍然有一點退縮,畢竟這是一道傷,把傷疤暴露出來其實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公司對他的言行一直沒有過多的干涉,而且在這個歌詞上他特地問過嚴莫要怎麼回答。

  可嚴莫也不過是笑笑說隨便他怎麼答都行。

  站在邊上的何文看了有些心急,嚴莫關照過他不要過多的干涉肖雲的言行,可是何文卻覺得這個問題否認會比較好,萬一說是真的,很有可能會有狗仔去調查肖雲的身世,到時候可能就會有麻煩暴露出來。

  就在何文有些擔心的時候,台上的肖雲淡淡的笑了,「這個應該不那麼重要吧。」

  美女愣了愣,隨即抬了抬手笑了,微微一側頭,「也對,這個歌很棒,謝謝肖雲給我們帶來那麼動人的歌曲。」

  接著又聊了幾句將氣氛變得活躍後,肖雲在台上清唱了兩句宣告訪談順利結束了。

  台下的何文跟著鬆了一口氣。

  人人都知道台上這個美女主持人是鼎鼎有名的刁鑽,可是剛才她明顯是放過了肖雲。到了車上,何文還在這樣調侃他,而肖雲只是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就在何文以為他已經再次睡著的時候,側頭去看,發現他把頭靠在車窗上,睜著眼睛卻不知道在看什麼。

  

  於此同時——

  「剛才的問題為什麼沒有問下去?」負責人有些抱怨的盯著美女主持,有些氣憤的說道,「這是大家最關注的熱點!熱點!!」

  「因為我覺得沒有問下去的必要,我們應該更多的看到他的才華,而不是隱私。」

  其實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覺得有點可笑,在如此商業的社會運做模式中,明星的隱私只是一個賣點。

  可是她卻沒有將肖雲的隱私撥開。

  因為她在肖雲抬頭看著她說話的一瞬間,看到了一些東西。

  不是尷尬,也不是憤怒。

  而是帶著一點迷離的哀求,很淡卻又很清晰。

  跟以前那些新人明星不同,肖雲給她一種閃亮卻又溫和的感覺。因此,她放棄了這個所謂的「熱點」。而且她又突然想到他只有18歲,他的眼睛已經告訴了她答案,所以她不忍心問下去了。

  如果觀眾看到也應該會明白的。

  不管負責人怎麼咆哮,她都沒有說什麼,轉身就離開了。她很慶幸,自己還沒有完全變商業。

  

  「今天晚上的舞蹈練習取消了,你早點回去休息。」

  車已經停在了嚴莫家門口,何文看他很累的樣子,取消了原本的練習。

  肖雲點點頭,穿上外套下了車,朝何文揮了揮手,看著車子離開突然想起又把宿舍的事情給忘了。

  打開門,沒有看到嚴莫,肖雲覺得有點頭暈,於是想坐在沙發上休息一下看會電視,順便等他回來,沒想到坐著坐著就睡著了。

  「我受不了了,我要走!」

  什麼聲音?誰在說話?媽媽和爸爸又吵架了嗎?

  肖雲努力的睜大眼睛,仔細的看著。

  「你敢!」男人抬起手就要打眼前美麗的女人,旁邊突然衝出來一個小孩,抱著男人的腿。

  邊哭邊喊,「爸爸,不要打媽媽!!」

  這個小孩……是自己小時侯。

  那麼我在做夢?

  肖雲迷迷糊糊的想著,就被孩子尖聲的哭喊給打亂了。

  男人的咆哮聲,女人厭惡的眼神,孩子的哭喊……

  不,不要想起來,誰能讓我醒過來。

  「媽媽,不要走——」女人趁著男人不在家,拖著箱子離開,天在下雨,小孩拿著傘追出門想挽留那個美麗的女人。

  可是那個女人打掉了傘,將小孩推在地上,連頭都沒有回就直接上車離開了。

  小孩坐在雨裡,呆呆的看著車子開遠,直到看不見。

  從小就是這樣,別的孩子擁有的幸福他沒有,他的父母一直都很討厭他。

  肖雲走進雨裡,蹲在小孩身邊,將他的身體圈在懷裡。

  小時候的自己哭得很傷心,肖雲抱著他,覺得雨水打在身上很冷,好像快結冰了。

  「冷……」肖雲低喃著,蜷緊自己的身體。

  突然間覺得身上一暖,有什麼東西輕柔的包裹著自己的身體。

  「醒醒,不要睡在這裡。」嚴莫看他立刻把毯子蜷得緊緊的,伸手輕輕推著他。

  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摸了摸他的額頭,很燙,又摸了摸抓著毯子的手,跟冰塊一樣。

  「肖雲,醒醒,睡房間裡去。」嚴莫看著他緊緊皺著的眉頭,知道他現在一定很難過。

  可是偏偏又叫不醒他。

  一隻手抱起他的背,另一隻手從他的膝蓋下穿過,嚴莫將他抱起來往樓上的臥室走。

  迷糊中,肖雲本能的貼著嚴莫胸口,暖暖的,特別舒服。

  嚴莫低頭看看往他胸口鑽的肖雲,心裡產生出一種異樣卻似乎又有點熟悉的情緒。

翔音 2008-11-24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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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將藥片拿好,倒了杯溫水,先將東西放在床頭櫃,嚴莫輕輕推著肖雲。

  「肖雲,肖雲,把藥片吃了。」一連推了好幾次,睡著的人才有點反應。

  肖雲勉強自己睜開眼睛,發現已經擺脫了夢境躺在床上,嚴莫正坐在床頭。

  「我是不是發燒了?」肖雲拉開了一些被子,靠起來一點,骨頭酸痛。

  「嗯,把藥吃了。」嚴莫將藥和杯子遞給他,「換上睡衣再睡,這樣睡會不舒服。」

  肖雲點點頭,將藥吞了就要下床拿睡衣,看見嚴莫已經將睡衣拿了過來。

  「你安心睡,我一會兒打個電話給何文,讓他替你推掉明天的工作。」

  將衣服放下,嚴莫仍然坐在床沿。

  「我還是新人,這樣會不會不太好。」肖雲邊解著自己的衣服扣子邊說著。

  「工作不會比健康重要。」嚴莫笑了笑,「我可不是壓搾新人的魔鬼老闆。」

  肖雲抬起頭,朝著嚴莫眨眨眼睛,「那就好。」

  嚴莫點點頭,然後看著肖雲將衣服一翻脫了下來,光著上身去取睡衣。

  只瞥了一眼,嚴莫就轉開了視線,肖雲身上的皮膚很細膩,而且比臉更白,看上去很光滑。

  掩飾般的擦了擦鼻子,嚴莫為一瞬間對這個男孩子產生一些情緒而覺得有點尷尬。雖然他是喜歡男人,可是從來沒有跟公司裡的藝人亂來過。儘管娛樂圈並不是一個乾淨的地方,可他對自己的要求始終很嚴謹。至於公司其他高層,只要不太過分,他基本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在嚴莫開小差的時候,肖雲已經將褲子脫了下來,然後抓過睡褲往身上套。

  嚴莫臉上細微的變化肖雲注意到了,但自己似乎也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沒有刻意去掩蓋什麼。其實如果不是這樣大方的換衣服,才會更奇怪吧,畢竟他們都是男人。

  或者哪怕是嚴莫真的要對他做什麼,他也不會反抗。現在依照他的判斷,他認為嚴莫對他應該是有興趣的,只是,或許興趣不那麼大。

  嚴莫看他換好了睡衣睡褲,重新躺下蓋好了被子,又伸手替他將被子壓壓好。

  「睡吧,別多想了。」

  「嗯。」肖雲眨眨眼睛,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接著將眼睛閉上了。

  身體因為發燒得緣故變得很熱,肖雲努力的想讓自己睡著,但意識仍然處在很混亂的狀態中。

  

  「爸爸,媽媽她為什麼要走?」夢裡的孩子問他喝醉酒的父親。

  在小孩子眼裡父親喝得醉醺醺的樣子有點可怕,可是對於失去母親的孩子來說,他是唯一可以讓自己依靠的親人了。

  不要問了……肖雲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他衝過去想將孩子抱走,卻怎麼都跑不到那裡。

  孩子拖著父親問了很久,還是沒有得到他的回答,反而被重重的打了一巴掌。

  捂著臉,他不敢哭,他怕自己哭了以後又會挨打,縮著身體爬上了床。直到他確認父親已經醉得不省人事才在被子裡小聲地哭了起來,然後就這麼哭著哭著睡著了。

  肖雲走過去坐到床邊,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孩子被打得腫起來的臉頰,一抬頭,又看見少年時代的自己站在父親面前,臉上是無法隱忍的怒氣。

  「你強姦了媽媽,逼她跟你在一起,所以媽媽一直恨你,她才會離開。」

  肖雲坐在床上,看著年少時的自己質問著父親。

  他記得自己當時的憤怒,也記得自己內心深處的疼痛。

  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母親從來就不喜歡他,甚至可以說是厭惡他。

  他的出生是不被父母,不被任何人期待的,父親只是為了利用他的誕生要挾母親死心塌地的留下,而他的母親因為被強姦而生下他,自然不會喜歡他。

  他是父親犯罪的證據,是母親被侮辱的產物。

  所以他從小就得不到別的孩子都能享受的愛。

  沒人願意愛他。

  「你個小孩懂個屁!」父親將酒瓶砸到桌上,頓時瓶身四分五裂,桌面上、房間裡到處都是玻璃的碎屑。

  甚至有些飛濺的碎屑劃到了少年倔強憤怒的臉上,立刻劃出一小道細細的口子。

  少年用手背抹了抹流血的地方,盯著男人的臉,「懦夫。」

  「小畜牲,你敢罵我?!」男人搖晃著走到少年面前,突然笑了。

  少年到底年紀還小,不懂得男人已近瘋狂的眼神,仍舊倔強的看著他。

  不,不……肖雲下意識的搖著頭,快走,逃啊!

  「強姦?你懂什麼是強姦?!」少年的手腕被瘋狂的男人一把抓住,用力的捏著,讓少年皺起了眉頭。

  危險逼近。

  不要,不要!!放開他,放開他!

  肖雲知道他的叫喊於事無補,但心裡仍然在拚命的吶喊。

  被撕裂的衣服,掙扎的叫喊聲,男人壓住他瘋狂粗暴的率動,嘴裡反覆叫著他母親的名字。

  誰來救救他?

  誰可以來救救他?

  夢裡的少年表情哀傷無助。

  那年他14歲。

  曾經的夢,碎了。

  

  「肖雲?哪裡不舒服,肖雲?」嚴莫一直坐在床邊看著他,發現他的掙扎變得越來越激烈,開口詢問卻始終沒能把他叫醒。

  身體一定很難受吧,這兩天工作日程的確有些緊,看樣子他是累壞了。

  恐怕還要加上一點心理上的負擔。

  嚴莫緊緊注視著肖雲,看著他在夢裡浮浮沉沉,拿過溫熱的毛巾細細擦著他額頭和鼻子上的汗水。

  躺在床上偶爾低聲呻吟的肖雲有種蒼白無力的病態美,嘴唇微微開啟,臉的兩側是不正常的紅色。

  讓人產生出一種邪惡的慾望……

  「……」

  卑鄙,無恥,齷鹺,趁人之危……

  嚴莫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自己這是怎麼了,到底在亂想些什麼。

  不斷的在心裡罵著自己,嚴莫在心情平靜下來後放下手裡的毛巾,轉過頭看著肖雲。

  總覺得他的神色很痛苦,似乎在做什麼惡夢。

  又沉默的看了一會兒,嚴莫解開了自己的衣服扣子,脫去衣服和褲子,輕輕掀開被子一角,盡量減小幅度的靠過去,將有著不安神色的肖雲抱在懷裡。

  出乎意料的是,之前還有著亂七八糟的邪念好像一下子平息了。

  不僅如此,還有一些心疼的感覺正在一點點冒出來。

  那個比他小了一半還多的孩子安靜的靠著自己的肩膀,神色似乎正在慢慢的平靜下來。

  嚴莫低下頭,輕輕吻著肖雲的頭髮,手也順著他的背脊輕輕安撫。

  總覺得靠在自己懷裡的人,有些瘦弱。

  

  無邊的黑暗裡,少年撿起自己撕壞的衣服,露出一張冷漠的臉。

  他沒有哭。

  可從那天以後,沒有人看見他真正的笑容。

  雖然他一直在笑。

  夢裡,肖雲用力伸出雙手,卻怎麼也抓不住那個越走越遠的少年。

  他呆呆的站在一片黑暗裡,意識一片茫然。

  漸漸的,開始害怕。

  就在他蒙起自己的頭坐在地上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緊緊抱著他,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著他就要失控的情緒。

  「爸爸……」肖雲模糊的喊著。

  從他有記憶開始,那個男人只抱過他一次,就在母親離開的那天。

  但他卻牢牢記住了這種感覺,有力的,溫暖的,好像為他一個人開闢的港灣。

  其實,一直渴望你再那樣抱抱我,爸爸。

  

  12.

  嚴莫感覺到脖子上有了些濕意,微微動了動,吐出一口氣,指腹輕柔的抹去肖雲臉上的水跡。

  托著他的後頸,讓他的頭貼在自己的胸口,又重新收緊了搭在他腰背上的手,將他圈在自己懷裡,而肖雲似乎也沒有反抗,反而向著他靠了一些過來。

  從肖雲身上傳來的溫度很高,可是搭在他胸口和腰上的兩隻手卻很冰。

  嚴莫將他的手握住,塞進衣服裡面,讓他直接貼在自己的身體上。

  人體的溫度應該是最適宜的。

  在他懷裡睡著的人表情天真的像個孩子,因為他的動作輕輕呢喃了一聲又沒了動靜。

  不過對於嚴莫來說,肖雲的年紀,也的確是個孩子。

  或許他比同齡人成熟一些,可是這樣的成熟不過是他給自己建立起來的防護罩,沒他想像的那麼牢固。

  嚴莫閉上眼睛,讓自己放鬆下來。

  可是自己呢?

  還不是逃避了那麼多年?

  那個人離開了那麼久,可是他年輕時溫柔卻又不羈的面容會時時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裡。

  隨著時間流逝,漸漸模糊,但像是永遠活著。

  哪怕他對自己的感情不是愛情,卻仍然執著的不願去忘記。

  自己的防護罩……經過時間的鞏固和洗禮,又是不是夠牢固?

  低頭看了看肖雲睡著的臉,嚴莫笑了笑,嘴裡微微發苦。

  調得很暗的黃色燈光下,兩個人相擁而睡。

  

  一覺醒來的肖雲只覺得精神好了不少,四下看看,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躺著,嚴莫也不在。

  昨夜溫暖著自己的體溫好像跟一場夢似的。

  吸了吸鼻子,肖雲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想要從床上起來,臥室的門被打開了。

  「醒了?」嚴莫還穿著睡衣,走近床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肖雲愣了愣,「恩」了一聲。

  「好像還有點熱,一會兒再量一下體溫吧。」嚴莫放下手,朝他笑笑,「想不想吃點什麼?」

  「沒有胃口。」

  身體有些疲乏,使不上力。精神是比昨天夜裡好了一些,可是仍舊覺得有點癱軟。

  「先量下體溫吧。」嚴莫將體溫表遞給他,「我讓他們去弄點粥,不吃不行。」

  肖雲點點頭,看著嚴莫又走出臥室。

  以前他也會生病,因為有些客人做得太過分,導致第二天發燒。

  剛開始他沒有什麼錢,狹小的單間裡只有他一個人躺在床上,吃了藥就在床上輾轉反側,一會兒熱得厲害,一會兒渾身冒冷汗,噁心得想吐。

  可他還是一個人倔強的挺過來了。

  沒有一個對象可以讓他示弱,也沒有一個對象可以盡心盡力的照顧他,他只有他自己而已。

  幾年了,一直沒有變化過。

  而嚴莫突然出現照顧他,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以他等價付出的概念,在對方為他付出的同時,他也該付出些什麼來交換。

  就好比以前他做MB一樣的道理。

  「讓我看看。」嚴莫已經端著碗走到他邊上了,從他嘴裡將溫度表取出來。

  肖雲看著他抬起溫度表,轉著角度看了看,「還有點熱度,今天再躺一天,明天肯定會好。」

  「會耽誤不少工作吧……」肖雲看著嚴莫替他拉開窗簾,充足的光線照進房間裡,讓他瞇起了眼睛。

  「嗯,是會耽誤不少工作,不過生病也是沒辦法的事。」嚴莫笑著將粥端到肖雲面前。

  藝人生病還堅持上陣的例子也不少,為了公司的利益利潤或者為了他們自己的名氣。

  但是除了肖雲,還有很多藝人能給他產生利潤,所以肖雲休息一下也沒什麼。

  嚴莫自私的想著,將勺子送到他嘴邊。

  是要喂自己嗎?

  肖雲怔怔的看著勺子,張開了嘴。

  口味有些淡,因為生病的緣故嘴巴裡也沒什麼味道,可是這淡淡的香味像是雞粥。

  一口氣吃了大半碗,剩下的怎麼也吃不下了。

  嚴莫將碗放下,把他身後的枕頭拿開,扶他躺下,「再休息一會兒,然後我叫你吃藥。」

  「嚴莫,昨天……」肖雲看他拿著碗要出去,似乎想要求證什麼一樣喊了他一聲,可是喊出口的一瞬間,又有些後悔。

  嚴莫拿著碗轉過頭,微微一笑,「嗯?」了一聲。

  「沒什麼。」肖雲下意識的摸了摸耳垂,笑得有些靦腆,「謝謝。」

  嚴莫沒有回答,朝他一笑,打開門走了出去。

  他知道肖雲想問他什麼,早上他醒來的時候看見肖雲仍舊睡著,對著那張比他年輕許多的臉忽然間有些退縮了。

  小心翼翼的鬆開手,讓他輕輕躺好,他站在床邊整理了一下睡衣,看他自然而然的蜷起身體,又替他將被子壓好。

  摸了摸他的臉頰,光滑的觸感讓他想到自己的老朽……

  他已經確定,他喜歡肖雲。

  可是他們差得太多了。

  或許,如果只是在他身邊默默照顧他,會比當戀人更合適,而肖雲也更能接受吧?

  只要他幸福的活著,就什麼都好。

  「肖雲,吃藥了。」嚴莫喊了他一聲,他便從淺眠中睜開眼睛,接過他手裡的藥放進嘴裡。

  緊緊盯著他的嘴唇,以及因為喝水而上下滾動的喉結,那種心思又冒出了芽。

  嚴莫將視線調轉到窗外。

  看來是自己太久沒有解決個人問題了,所以才搞得那麼飢渴,像個委瑣的中年大叔。

  「嚴莫?」肖雲看他坐在床邊發呆,試探性的喊了他一聲,換來他一個倉促的笑容。

  「哈哈,走神了。」嚴莫取走他手裡的杯子,揉揉他的頭髮,完全是長輩對晚輩的口氣,「吃了藥再睡兒會,明天一定會好。」

  說來或許很可笑,嚴莫對自己沒有信心,他覺得肖雲不會愛上他。

  如果注定會與愛的人擦肩而過,那麼還是不要愛上的好。

  

  肖雲的病果然在第二天就全好了,何文打電話來告訴他可以搬回宿舍了。

  本來這是他一直想的事情,可是現在卻有些遲疑。

  整理完東西,想跟嚴莫打聲招呼再走,可是搬的那天沒有碰到人,是何文替他將整理好的箱子抬上了後備箱。

  車裡何文向他說著拉下的工作,說著還有兩個月就要舉行的公司匯演計劃,希望他一定要好好爭取這次新人出演的那個唯一的名額。

  肖雲看著何文給他制定的計劃表,不知為什麼心裡有些提不起勁兒。

  地獄般的練習和工作又回來了,拍廣告,接拍雜誌封面,一個又一個通告……剛開始因為身體剛恢復,何文沒有給他太多的量,一個星期以後,龐大的工作任務就砸下來了,肖雲想好好吃個飯的時間都沒有。

  還有另他在意的是,嚴莫從他忙碌的生活中慢慢淡出了。

  當然,嚴莫是老闆,本來就不該過多的參與他的工作,容易引來非議,可是就連私下也沒有一個電話或者短信。

  住在嚴莫家裡的那段時間好像又成了一個夢。

  一個月後,肖雲將嚴莫的手機號碼刪除了。

  因為他突然明白,嚴莫會對他好,只不過是因為相較其他新人他的商業價值更大一些,照顧他能使他更心甘情願的替他賣命工作,不跳去別的娛樂公司。

  花了大血本培養的新人,在成熟後跳去別的公司,對嚴莫來說也會是個不小的損失吧。

  

  13.

  他們只是老闆和員工的關係而已,或者嚴莫對他還有那麼點同情。

  是他大腦一下短路了,也因為從小到大沒人這麼關心過他,才會讓他覺得嚴莫對他是特別的。

  還好那天沒有問什麼奇怪的問題,不然他一定會覺得自己很幼稚。

  這個世界,沒有莫名的友好。

  嚴莫對他的照顧是想他用賣力的工作來交換。

  肖雲在練舞房裡嚼著口香糖,靠著鏡子休息,寬敞的房間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何文應該快來接他了吧?

  肖雲一撐地板從地上站起來,向門口走去。

  他好像有點變笨了,不過現在總算是想明白了,所幸發現得不算太晚。

  摸摸那只有著黑色寶石耳釘的耳垂,肖雲鎖上了練舞房的門。

  

  公司的匯演名單下來了,肖雲不出意外的出現在上面,新人唯一的一個名額給了他,無可厚非。

  而私底下流言已經漫天飛了。

  比如他和嚴莫的關係,比如嚴莫給他寫詞,比如公司在新人培養力度上的區別。

  很多事情的確是存在著一些不公平,可是作為失敗的一方一味的指責別人,不反省自身有什麼問題一樣有錯。可公司裡大多數藝人都過於驕傲了,所以公司內部的流言越傳越離譜,以至於到最後都有人說肖雲和老闆有著不正當的關係,硬說肖雲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勾引了老闆,這才換來更多的演出機會。

  流言傳播的第一天肖雲就知道了,本來想著不去解釋就會漸漸平息,沒想到這才兩天工夫就已經傳得那麼離譜。最近何文的表情一直比較嚴肅,大概也是聽到一些流言,但是他從來沒向自己確認過什麼。

  算了,時間會證明一切的,現在去解釋也只會越瞄越黑。

  肖雲專心投入到文藝匯演的練習中去了,他和他的伴舞同吃同睡,不讓自己去想些多餘的東西。

  何文打電話告訴他文藝匯演的場地已經全都佈置好了,因為新人是採取空降吊鋼絲的方法到達舞台中央,所以肖雲必須先去排練以確保當天的安全降落。

  兩根平行的鋼絲一頭栓在樹上,一頭栓在舞台的鋼筋上,肖雲左右兩邊的肩膀掛著保險鎖,從樹上滑到舞台中央,中間要越過人工湖。

  肖雲的平衡能力很強,身體的控制力也很好,很快就掌握了要領,連續滑了五次就已經能很順當的落到舞台中央了。

  「怎麼樣?空中飛人還好玩吧?」

  工作人員正在給肖雲解開保險繩鎖,一聽見聲音,肖雲便轉過身笑了。

  「許意?」肖雲丟下掛鎖,「那麼早過來看場地?」

  「嗯,剛回來,路過這裡聽說你在,所以先進來看看。」

  來的人正是剛剛從國外拍完寫真回來的許意。

  許意不喜歡別人叫他前輩,所以肖雲都是直接叫他名字。

  「這樣啊,」肖雲笑著把工作人員拿過來的水遞給許意,「還蠻好玩的,你要不要吊一下玩玩?」

  許意接過瓶裝水,擰開蓋子,好像很渴一般的喝了兩口,抬起手背擦擦嘴。

  「以前玩過。」許意笑笑,「演唱會的時候弄過,記得上台前要檢查好肩膀上的安全鎖和掛鉤。」

  「嗯,這個交給工作人員。」肖雲不在意的笑著,兩個人隨意的坐在樹陰下,偶爾偷一下懶應該沒有太大的關係。

  天南地北的聊著,許意說著他在國外的經歷,肖雲聽著也覺得很有意思。

  「誒?你的耳釘從來不換?」許意眼睛瞄了瞄他的耳朵,手也跟著湊了過去,撥弄了一下。

  肖雲習慣性的抬身去摸,兩隻手便碰到了一起。

  「沒有看見更合適的,所以也就一直沒有換。」隨口搭了一句,不過也算是事實。

  而且何文對於他的舞台裝扮一直沒有過多的要求,所以他也一直沒有將耳釘換下來。

  許意想了想,盯著他的臉看了半天,從耳朵上解下一隻耳環,下面是個不大的黑色十字架墜子。

  「上面那個不要動,把下面那個拿下來,換上這個讓我看看。」

  肖雲猶豫了一下,這兩枚耳釘自從嚴莫給他帶上以後就沒有再拿下來過,現在要將它拿下來感覺有點奇怪。

  嘴邊「哦」了一聲,肖雲拔著下面那個耳釘,然後接過許意手裡的十字架耳釘帶上。

  這次卻很順利的就帶好了。

  「嗯,不錯。」許意看著有些發紅的耳朵,「這個就給你吧,作為藝人也該經常換換形象和配飾。」

  「呵呵,謝謝。」肖雲摸了摸,卻沒有摸到原先兩顆耳釘的觸感,心裡微微騰升出一種奇妙的失落感。

  可能是不習慣吧,肖雲又摸了摸,過段時間應該就會好。

  送走了許意,心情也好了許多,肖雲再次投入到練習中。

  

  日復一日,終於到了文藝匯演的那天。

  跟肖雲以前參加的小型見面會不同,這次來了許多觀眾,下面黑壓壓的一片。

  不光是來看他,更多的是來看別的明星,比如許意,他的粉絲團坐在最前面,閃亮的電子牌打著許意的名字。

  公司花了很大的物力和財力來舉辦這次匯演,就利潤上來說也相當的可觀。

  到場人數似乎也創下了歷年之最。

  匯演一開始,下面立刻沸騰起來。

  尖叫聲,口哨聲還有螢光棒組成一片海洋,人工湖上的舞台就像一隻輕盈的蒼鷺停在水面上。

  他和許意今天有很重要的責任,許意是第一個出場,而他竟然是最後一個出場,壓力不小。

  何文一直在旁邊叮囑他落地千萬要小心,要是發現有特殊情況,千萬不要硬撐,總之,要隨機應變。

  這話從早上最後一次綵排到現在已經不知道說過多少遍,而肖雲依舊很有耐心的聽著,一遍遍點頭,他知道何文是擔心他。

  等待的時間讓肖雲覺得是種煎熬,化妝室裡一直忙碌著,公司裡大部分藝人都聚集在這裡,讓肖雲覺得自己格外渺小。期間有人過來搭訕,也有人對他不屑一顧。

  終於輪到他要上台的時候,放在小包裡的手機突然響了。

  本來肖雲不想去看的,人已經走到了化妝間門口,可是又想既然那麼巧,還是看看吧。

  肖雲轉身取出手機看到是新發來的短信,順手打開了。

  信息很簡短,只有兩個字:加油!

  而這個號碼卻正是一個月前肖雲刪除的嚴莫的手機號碼,不知道為什麼他能記得那麼清楚,但他能肯定這個號碼就是嚴莫的。

  將手機放回包裡,肖雲微笑著從通道繞過舞台,工作人員將保險繩鎖套住,鎖鉤牢牢的鉤住。來來回回又檢查了許多遍,終於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爬上了樹。

  嚴莫,如果這是你想要從我這裡交換的東西,那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夜裡的風挺大,吹散了肖雲本來就很凌亂的髮型,耳朵上有著墜子的耳環因為風的緣故輕輕拍著他的耳背,讓他有點不習慣。

  肖雲站在樹接近頂端的地方,深吸一口氣,展開了笑容,等著燈光師的信號。

  嚴莫肯定在會場前排的哪個地方看著吧,不然那條信息不會那麼急時。

  默默的想著,再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最後習慣性的又摸了摸耳垂。

  等表演結束,還是把耳釘換回來吧。

  

  14.

  主持人介紹的話音落下,黑夜裡,站在樹端上的肖雲被一束燈光打中。

  強烈的燈光讓肖雲微微瞇起了眼睛,而場內爆發出的尖叫讓他開始興奮起來,手很自然的抬起來,遮了遮強烈的光線,通過耳麥,肖雲笑著向大家問好。

  頃刻間,潮水般湧動起來的人們紛紛轉過身體向他揮動螢光棒,凝視著站在樹端的肖雲,不願錯過他的一舉一動。

  暗自吸了一口氣,肖雲張開了雙臂,在眾人的注視下輕輕一躍。

  伴隨著驚呼聲,肖雲覺得自己好像飛了起來,感受著風吹拂過臉頰的快意,外套隨著凜冽的夜風擺動著,甩了甩頭髮,好讓視線變得更清晰。

  已經過了一半,現在已經到達人工湖的上方,肖雲要為落地做準備了,突然聽見左肩的鎖鉤發出輕微的聲響。

  「啪!」

  在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情況下,左肩鎖鉤突然鬆開,肖雲在空中失去平衡,單靠右肩懸掛在鋼絲上繼續向前滑動。

  嚴莫在一片更大驚叫聲中失措的站起來,大腦頓時一片空白,眼睛直直的盯著肖雲。

  下面是人工湖,要是掉下去恐怕就危險了,他記得何文跟他說過肖雲不會游泳。

  肖雲在左肩鎖鉤鬆開的時候慌亂了一陣,懸在空中的他知道這場秀不可能因為這樣而停止,如果自己失措就無法掩蓋過去這個失誤,舞台已經離得越來越近了,打定主意的肖雲邊在心裡祈禱著右肩鎖鉤千萬要支撐到台上邊向大家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嚴莫的手握成拳頭,緊緊盯著面帶笑容的肖雲,掌心都出汗了。

  因為一邊鎖鉤鬆開了,落地的緩衝大大減小了,衝向舞台的速度讓肖雲知道自己可能會直接跌撞到舞台,而不是雙腳平安落地。手伸向腰間,看似是拉外套,其實肖雲是關掉了耳麥。

  右肩的鎖鉤很爭氣,終於撐到了舞台上方,眼看著就要落地了,舞台燈突然全滅,只有一束淡淡的光落到肖雲身上。

  在一片零碎的質疑聲中,嚴莫緊咬著牙齒。

  巨大的衝力讓肖雲不敢用雙腳硬撐著落地,眼看就要到達舞台,肖雲一咬牙,在關鍵時刻解掉了自己右肩的鎖鉤。

  失去所有裝備,在雙腳離舞台還有一米不到一點的距離,騰空落下。

  「混蛋!」嚴莫憤怒的一踹凳子,又急又怕。

  他在台下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肖雲就這麼危險的落了下來。

  台上的肖雲心裡也沒有底,身體失去依托,幾乎是摔上了舞台。

  就地滾了三四圈,終於落在舞台一側。

  左腳因為先著地,好像扭傷了,手臂有些擦傷,手掌流血了,可是現在還沒有結束。

  肖雲坐在一片漆黑的舞台上,聽見下面一片慌亂的喊聲和尖叫聲,伸手打開了耳麥。

  「告訴我我沒有錯,你其實愛我」

  「媽媽,我只想你看看我」

  工作人員和主持人在一片慌亂中剛要衝上舞台,突然聽見肖雲的歌聲。

  「快,快,快!!!把第二個歌的伴奏放出來,馬上!!!」何文衝到音響師那裡幾乎是用吼的。

  他很擔心肖雲的狀況,一聽見肖雲的歌聲,他馬上反應過來肖雲是想硬撐。

  事到如今,也只有等他唱完這個歌,然後讓他下台看看情況,不行的話原本第一支舞曲就取消。

  台下的嚴莫神經始終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聽見肖雲的歌聲他覺得心裡有種微微的刺痛感。

  突然什麼都不想管了,只想把眼前那個硬撐的人從台上抱下來,然後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

  台下的觀眾有些糊塗,但是在聽到歌聲後仍舊興奮了起來,或許他們以為這只是一個事先安排好的出場,故意增加表演的噱頭。

  一束強光打到了肖雲身上,讓台下的人終於看清了舞台上的情況,也讓嚴莫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肖雲坐在地上,一手抱著膝蓋,一手抓著左腳腳踝處,下巴抵在膝蓋上,微仰著頭,唱著那首《媽媽,看看我》。

  嚴莫站不住了,雖然坐得很近,可他看不清肖雲的狀況,幾乎是衝到公司的攝像師面前。

  「把鏡頭拉近,給特寫,快一點!」嚴莫大聲吩咐著,攝像師一看是老闆,立刻給了鏡頭不敢怠慢,腦中突然想到這兩天公司裡的流言蜚語,看來的確不是空穴來風。

  嚴莫看著鏡頭裡的臉,肖雲的神色似乎保持的很平靜,可是眼神中帶著些許的痛苦和克制讓他跟著心痛了起來。

  什麼歌聲和喊叫聲都聽不到了,嚴莫眼中只剩下舞台上孤零零坐著的肖雲。

  

  唱到高潮的時候,肖雲低頭一咬牙站了起來,甩了甩因為汗水而粘在額頭上的頭髮,手緊緊抓著胸口的衣服,悲憤哀傷的神情越來越凝重了,或許台下的歌迷以為他是在詮釋歌曲,可嚴莫很清楚這是因為他的腳痛得越來越厲害了。

  台上的肖雲幾乎沒怎麼走動,盡情的唱著歌,下面有不少人應和著。

  但隻身一人站在舞台上的肖雲仍然顯得很單薄。

  心裡有點泛酸。

  嚴莫終於等到他落下最後一句,丟下攝像師幾乎是奔向後台。

  肖雲站在舞台上,環視著拿著電子閃光牌的觀眾,突然抬起手向左邊的人揮手致意,那裡的歌迷立刻尖叫了起來,原來那是肖雲的粉絲團,名字叫雲霄,所有成員都自稱是雲吞,負責人是兩個很可愛的女生,一個稱自己是鮮肉雲吞,另一個是鮮蝦雲吞。

  何文在後台等得心急如焚,突然看見嚴莫打開門衝了進來。

  「你怎麼來了?」何文有些詫異的看著跑進後台的嚴莫,趁沒人注意一把將他拉到角落,「你現在過來不合適,你也知道公司裡的流言……」

  「管不了了,我要在這裡等他過來,看看他傷得情況。」嚴莫急噪的打斷了何文。

  是,他曾經跟何文商量過,要何文好好照顧肖雲,也克制著自己不以私人名義發短信打電話,可現在他怎麼也控制不了了,再多的流言也沒有確定肖雲的傷勢更重要。

  嚴莫終於明白,一旦心衝破了牢籠,就無法再輕易抓回去了。

  他是真的喜歡上了肖雲。

  何文看著他,沉默了一陣,後台突然一陣喧嘩,應該是支持人找機會讓肖雲下了台。

  「嚴莫,你先回去,流言擴大了會對肖雲很不利,」何文一把拉住就要衝過去的嚴莫,「等匯演結束如果他沒什麼大問題,我把他送到你這邊來,你照顧他一下。」

  嚴莫知道何文說的是對的,強忍著一股衝動,遠遠看了一眼,轉身離開了後台。

  何文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轉身跑到肖雲身邊。

  腳扭傷了,已經腫了起來,手臂和手掌都有擦傷,可能身上還有烏青,儘管如此,肖雲依舊要求醫生給他纏緊繃帶,他還是要唱那支舞曲。

  「太亂來了!你現在腳腫成這個樣子要怎麼跳舞?!」何文看著已經在換衣服的肖雲怒罵出聲,許意也趕到了後台。

  他是第一個表演的,本來已經離開了現場,可是聽到肖雲受傷又折了回來。

  

  15.

  「你阻止不了他的,讓他上吧。」許意一伸手,沒大沒小的勾住何文的肩膀,痞痞的樣子讓何文腦門冒火,偏偏又不能抽他臉。

  「不是我不想,你看看他的腳。」何文看著已經換好衣服的肖雲,正在試著跳躍。

  看他疼得呲牙裂嘴的樣子,何文皺緊了眉頭。

  「還好,沒事,現在這樣和我一會兒跳完也不會有多大差別的。」肖雲笑著看看何文,不意外的看到許意朝他眨眼睛。

  一溜煙衝上舞台,何文在許意的阻攔下沒能成功的攔下亂來的肖雲。

  「他是不想讓到場的歌迷失望。」許意在暴怒的何文耳邊輕輕說著,很親暱的樣子使得何文渾身不自在,「等他唱完再好好教訓他吧。」

  何文聽到台下歡呼聲和伴奏聲再次響起,挫敗的拉了張凳子坐下來。

  

  嚴莫剛回到前台看見肖雲又上了台,立刻打了何文的電話。

  在後台的何文一看是嚴莫打來的,頓時臉黑了大半,直接按掉了電話。

  不然一定會被嚴莫罵得狗血淋頭。

  肖雲,你可害慘我了。

  嚴莫見自己的電話被按掉,多年的交情讓他知道何文在想什麼。

  放下手機,嚴莫只能看著台上的肖雲和他的dancer快樂的唱歌跳舞,在舞台上來回奔跑,身體好像一點也沒有受傷的樣子。

  堅韌的肖雲朝著所有人揮灑他的微笑,展示著他最光鮮的一面。在外人看來肖雲好像的確是沒有問題的樣子,可是他卻能看出肖雲舞蹈動作裡些許的保守,尤其是腳的動作,異常小心。

  嚴莫覺得自己無法再看下去了,可是又放心不下。

  在台下矛盾的掙扎著,生怕肖雲一個不小心摔下台。

  完結動作停頓得非常漂亮,台下尖叫聲不斷。

  肖雲在燈光暗下來後,明顯鬆了一口氣,腳已經痛得不能動了,被他身邊的dancer半扶著下了舞台。

  最後由所有公司藝人一同演唱,肖雲和許意都沒有上場,讓下面的觀眾有些失望。

  事實上,肖雲一下台何文就帶著他上了醫院,而許意一向是一意孤行,執意要跟著他們一起去醫院,所以也沒有上台。

  在車上何文化身惡魔對著肖雲亂罵一通,但是肖雲始終忍著疼痛衝著他笑,弄得他很不好意思,也罵不下去了。許意笑瞇瞇的開著車,時不時的回頭取笑他們兩個,一路上到也不怎麼單調了。

  最可憐的是嚴莫。

  沒有辦法去醫院,也不能跟著他們走,只能開車回了家乾等乾著急,手裡的手機都被他握得發燙了。何文這個混蛋到現在都沒有給他電話,是想急死自己嗎。

  坐立不安的嚴莫終於又撥了個電話過去。

  何文正在陪著肖雲治療,一看是嚴莫打來了立刻知道自己犯了大錯。

  只顧著罵肖雲,他把嚴莫給忘記了……

  通過這些年嚴莫的脾氣他最清楚不過了,所以在按下接聽鍵的同時已經做好了被狂吼一頓的準備。

  可沒想到嚴莫除了著急的問著肖雲的情況外,竟然沒有罵人。

  於是何文將醫生的話直接轉述給嚴莫聽,情況似乎不糟糕,身上的傷除了腳以外都是硬傷,而受傷的腳踝只要休息一陣就會好。

  電話這頭的嚴莫鬆了一口氣,吩咐了幾句將電話掛了。

  何文放下手機,看著正在專心聽醫生囑咐的肖雲。

  他到底有沒有感覺到嚴莫對他的感情呢?

  

  等傷全都處理完畢後,何文將許意趕了跑,自己開車送肖雲去了嚴莫家裡。

  車停了下來,肖雲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睡眼惺忪的樣子很孩子氣。

  「怎麼來這裡?」清醒之後,肖雲才意識到這是嚴莫家門口。

  「嗯,今晚你住這裡。」

  何文淡淡說著,卻讓肖雲有點摸不到頭腦。

  什麼意思?今晚住這裡?字面上的意思,還是有什麼特殊含義……

  就在何文還想說得明白一些的時候,嚴莫已經從房子裡走出來了,大概是聽到了車子熄火的聲音,所以出來接肖雲的。

  「沒事吧?」嚴莫打開車門,頭探進去。

  「還好。」肖雲衝他笑笑,思想還停留在何文的那句話上。

  「那就交給你了,他腳受傷了,小心一點。」何文回過頭,衝著他們笑了笑。

  「知道了,麻煩你。」嚴莫邊向何文說著,邊向肖雲伸出手。

  肖雲握住那隻手,從車裡小心的出來,心裡有點忐忑不安。

  何文朝他們揮揮手就開車離開了,他轉過頭發現嚴莫也在看他。

  「進去吧,小心一點。」

  嚴莫幾乎是半抱著他往房間裡走,肖雲感受到貼著他背的厚實胸膛,突然意識到他們兩個人的舉止好像過於親暱了。

  難道……何文是那個意思?

  環顧客廳,沒有一個傭人在場,而嚴莫扶著他往樓上走,什麼話都沒說。

  肖雲被嚴莫帶進他的房間,嚴莫將他扶坐到床上,並未離開,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他。

  回想著剛才嚴莫和何文的對話,他們明顯是達成了什麼共識。

  公司裡也的確有很多藝人都和老闆或者對他們發展有利的人發生過關係。

  或許何文和嚴莫事先就商量好在今天匯演之後把自己交給嚴莫,只是沒想到自己在匯演時出了意外。

  嚴莫給了他那麼多好處,作為一個「懂事」的藝人,他應該學會「討好」。

  他懂這個道理,所以何文大可不必瞞著他,告訴他一聲,也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腳經過處理現在不怎麼痛,旦願一會兒也不會太痛。

  肖雲握緊了拳頭抬起頭,嚴莫還是靜靜的看著他。

  該怎麼做呢?需要主動去勾引他,還是……

  「怎麼那麼亂來?」就在肖雲掙扎的時候,嚴莫開口了,「知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

  肖雲愣了愣,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嚴莫看著肖雲輕輕歎了口氣,側過身,把他受傷的腳托起來輕輕枕在自己腿上,黃色的床頭燈下,嚴莫仔細的看著腫得跟饅頭一樣的腳踝,那裡已經上過藥,繃帶緊緊的紮著,伸手按了按。

  「嘶…」肖雲皺眉,果然還是很痛。

  「對不起。」嚴莫看見他眉頭都皺到一塊兒去了,慌忙鬆了手,不敢再亂碰。

  「沒事,其實也不那麼痛。」

  何文一定也有他的難處,如果因為自己腳傷導致今天沒有辦法完事兒的話,何文也會比較難做吧。

  這麼想著的肖雲立刻忽略掉腳上的疼痛,硬是朝著嚴莫拉出一絲有點討好般的笑容。

  可是心裡某個地方卻莫名的越來越痛了。

  

  嚴莫因為這個笑容而有些走神,總覺得肖雲的笑帶著破碎的感情,勉強得讓他跟著刺痛起來。

  難道在自己面前他還是想硬撐嗎?

  在他心裡仍舊只是把自己當成他的老闆吧,連朋友都不是。

  有些喪氣,將他的腳又放回到床面上,嚴莫把視線轉向地毯,站了起來。

  「早點休息吧。」

  突然又想到應該扶他躺下,他的腳現在不方便。

  轉過身,半抱起他的上身,手用力托著他的背。

  「小心腳。」嚴莫側頭對著肖雲說道,發現肖雲怔怔的盯著他看,他們的臉貼得很近很近。

  近到讓嚴莫覺得自己心跳似乎加快了,如果再把頭往下低一點,他就可以碰到肖雲的嘴唇。

  ……又來了。

  嚴莫將視線微微避開一些,無意間瞄到了肖雲的耳垂。

  下面的那個耳釘被他換掉了。

  肖雲注意他的視線,摸了摸耳朵,「這個是許意給我的,他硬說帶這個好,我……恩…」

  解釋的話還沒說完,嘴唇已經被嚴莫牢牢堵上。

  該來的還是要來吧。

  肖雲慢慢閉上了眼睛。

翔音 2008-11-24 23:10

  16.

  嚴莫從肖雲嘴裡聽到許意的名字時,心裡騰升出的第一種感情是嫉妒。

  許意在娛樂圈裡的確非常有個性,做的音樂也很棒,長得帥氣,更比他年輕。而且他也知道肖雲和許意私下裡的關係很好,單看許意會把自己的耳釘送給肖雲就能知道他們的關係不一般。

  比起許意,嚴莫找不到自己的優勢,他害怕肖雲用有些羞愧的神情說許意的種種,他嫉妒。

  但是等滿腔的嫉妒心理漸漸淡去,理智再次恢復的時候,他已經在和肖雲接吻了。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嚴莫慌忙鬆開抱著肖雲的手,把頭抬了起來。

  他知道肖雲把他當老闆,而肖雲也不是第一天進娛樂圈了,對於一些負面的東西肯定也知道不少,只怕他做什麼肖雲都只會忍耐下來,被動的承受不會拒絕。

  而自己竟然真的那麼禽獸在他受傷的時候還想著要抱他。

  在嚴莫自責的時候其實肖雲還有些慶幸,對象是嚴莫而不是別人。

  至少他對嚴莫是有好感的,比起跟別人,嚴莫要好太多了。

  這麼想著,肖雲伸出雙手,抱著嚴莫的脖子,把他的頭拉下,再次將自己的唇貼了上去。

  想要親吻的慾望一下子流竄到全身,嚴莫在肖雲的主動下,無法再克制自己,將他緊緊貼在床頭激烈的親吻。

  一直想這麼做,一直渴望肖雲的吻。

  現在他主動貼過來,嚴莫藏在心裡的慾望便逃出了牢籠,展轉著角度吻著他渴望已久的人。

  柔軟的淡淡的觸感讓嚴莫沸騰起來,忘我的越吻越深,直到聽見肖雲呻吟一聲,才意識到自己吻得太過火了。

  有點心疼,嚴莫放緩速度,吻得越發溫柔起來。

  他會主動吻自己,是不是表示他心裡對自己是有一點感覺的?

  

  事實上,肖雲很少接吻,以前做MB的時候,嘴大多是派別的用處,所以對於嚴莫火熱的親吻肖雲漸漸無法招架。

  慾望的宣洩,親吻是多餘的。

  可嚴莫那麼激烈又溫柔的吻著他,讓他有種是在戀愛的錯覺,逐漸窒息。

  害怕自己會沉溺其中,肖雲的手伸向嚴莫的下體,輕輕碰觸揉捏。

  下體強烈的刺激卻讓嚴莫完全清醒了過來,他突然明白了肖雲為什麼會主動吻他。

  肖雲他誤會了。

  這個答案一揭示,嚴莫只覺得一陣眩暈,什麼慾望都沒有了,慌忙從床上站起來。

  肖雲誤會了他的舉動,自己剛才冒失的親吻讓肖雲以為他是想要他,所以才會主動吻他。

  雖然自己的確想要他,可是並不是那種意思,他要的不是肖雲作為一名藝人對其老闆的服從。

  他不知道何文是不是跟肖雲說過什麼,可能是沒有說清楚,以至於讓他誤會了。

  肖雲因為嚴莫突然的退開有些失措,看著嚴莫的眼神有些慌亂。

  是自己會錯意了?可是剛才嚴莫的眼睛裡明明就有慾望。

  「肖雲,你可能誤會了……」

  嚴莫尷尬的站在那裡,每說一個字心裡就扎一下,痛得他沒法正視肖雲的眼睛。

  他喜歡肖雲,不知不覺間已經那麼喜歡了,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嚴莫突然覺得自己變得笨拙了,心裡翻湧的情緒讓他連話都說不清楚,最後站起來取出一回家就給肖雲準備好的新睡衣,「換上睡衣,早點睡吧。」

  肖雲沒有伸手去接睡衣,嚴莫將視線抬起,對上肖雲的眼睛,最終還是盡量表現出友好的姿態朝他笑了笑。

  算了,本來也就是沒有可能的事,單單是年紀就差太多了。

  而現在,吻也吻到了,也該滿足了。

  「那我放在這裡。」嚴莫垂下視線,想到剛才他一回家就急著翻找新睡衣的樣子,依舊淡淡的笑著,「明天我讓何文接你回去吧,反正哪裡養傷都一樣。」

  自己是擔心過頭了,其實何文也能把他照顧好,接他過來是自己私心作祟,現在也有點後悔。

  搞不好在肖雲心裡,自己的形象已經跌到和那些陰險委瑣的中年人一樣了。

  

  肖雲看著嚴莫站在那裡,似乎轉身要走,有些進退兩難。

  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麼意思?誤會了?誤會了什麼?

  嚴莫臉上的神情淡淡的,讓肖雲看不清楚他心裡所想,但是剛才的吻讓他有種融合的幸福感。

  在嚴莫從他生活中消失的那兩個月裡他會想到嚴莫,在開演前收到他的短信會覺得開心,沒帶著他送的耳釘會有些歉疚。

  哪怕是在剛才,肖雲仍然覺得如果是嚴莫的話就不要緊。

  如果換成是別人,從心出發,自己還會那麼坦然的接受嗎?

  猜想這是嚴莫和何文的約定心裡隱隱約約莫名的難受是為什麼?在娛樂圈裡發生這樣的事也很平常吧。

  像現在,看到嚴莫的神情會覺得有點不舒服又是為什麼?

  「嚴莫。」肖雲叫了他一聲的同時伸手拉住他的衣服。

  嚴莫轉身,看了看肖雲抓著他衣服的手,伸出手將他的手握住,然後放回床邊,眼睛又瞥到那只黑色的十字架耳釘,笑了笑。

  「我真的沒那個意思,你不要想太多。」嚴莫伸手揉了揉肖雲的頭髮,跟哄小孩一樣,「我不知道何文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讓你誤會,但是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我不是那種人。」

  事到如今,也只能盡量維持住自己坍塌的形象了,嚴莫苦笑著收回了自己的手。

  「剛才為什麼吻我?」肖雲追問著,模糊的答案在心裡繞來繞去,他想親耳聽到嚴莫的證實。

  「……」嚴莫沉默著沒有出聲。

  肖雲靜靜的等著,看著男人英俊的側臉帶著一點他所不熟悉的滄桑。

  「……早點睡吧。」過了很久,嚴莫淡淡的說著,站了起來。

  他這個年紀有些話說出來實在太滑稽了,而肖雲將來一定會碰到一個更適合他的人。

  或許是個年輕美麗的女孩,或許是個跟許意一樣的男人,但絕對不會是像他這樣都快可以當他爸爸的老男人。

  自嘲的笑著,突然聽見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轉過頭,發現原來是睡衣掉地上了。自己還是太粗心了,睡衣放得離他的手邊太遠。

  見肖雲要爬下床去拿,嚴莫趕忙阻止,「你別動,我來拿。」

  重新將睡衣放到肖雲手邊,剛要抬起身體,促不及防的被一把拉下,肖雲意料之外的舉動讓嚴莫重心不穩壓了下去,跌下去的瞬間他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不要碰到肖雲受傷的腳。

  所以當他的唇被肖雲緊緊貼住,吸吮的時候,他腦子裡還只想著肖雲的腳。

  等不到嚴莫的答案,那麼就自己來求證。

  肖雲不著痕跡的解開了男人的衣服,一隻手抱著他的腰,另一隻手探進衣服裡面。

  或許嚴莫剛才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才吻了他,但他不在乎。

  如果自己的主動能換取嚴莫的擁抱,那麼他願意試一試,哪怕只有一夜。

  因為,肖雲發現……他喜歡嚴莫。

  正因為喜歡,所以當嚴莫吻他的時候,他才會害怕這只是一場交易,所以急著去試探什麼。

  如果何文和嚴莫並沒有達成什麼交易,那麼至少嚴莫還是很關心他的。

  本來以為經過那麼多年,自己不會喜歡上誰。以前接客人的時候也有人跟他表白,想帶他走,可是他都沒有相信。

  因為和他們相處的前提是交易,交易不需要感情。

  但是嚴莫不同。

  所以,他喜歡上了嚴莫。

  

  17.

  「肖雲?」接吻的間隙,嚴莫慌忙喊了一聲。

  是自己說的還不夠清楚嗎?肖雲還是不理解?

  「別說話……」肖雲輕輕的說著,又貼了上去。

  如果嚴莫對他的情緒不是喜歡,那他就要試著去爭取,如果爭取不到,即使一夜也足夠自己回憶了。

  第一次按照自己的意願喜歡上的人。

  衣服在接吻過程中變得凌亂,當肖雲的手貼上嚴莫光裸的胸口時,嚴莫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強烈的情緒了。

  輕柔的壓上肖雲的身體,解開本來就敞開一半的紐扣,手順著衣領滑了進去,衣服漸漸敞開。

  唇與唇激烈的交纏在一起,嚴莫試探性的將舌頭探入肖雲口中,立刻被他含住,輕輕地吸吮、拉扯,舌尖相抵的瞬間,很快挑起了嚴莫許久沒有疏解的情慾。

  肖雲執意挑逗著嚴莫,用他知道的所有辦法取悅他,上身的衣服已經退去,肖雲勉強抬起上身與嚴莫相互摩擦著,靈巧的手指已經順著腰線滑到了腹部,來到慾望的中心隔著西褲從根部開始輕輕揉捏。

  嚴莫覺得自己的理智隨著肖雲的動作在燃燒,一點一點的燒成灰燼。

  吻開始變得瘋狂,帶著侵略性。順著脖子又向上含住耳朵,聽見肖雲低低呻吟一聲,身體也在他下面微微一顫,頓時情動。

  嚴莫霸道而不失溫柔的擁緊他,輕刷他耳垂的同時碰到了許意給他的十字架墜子。

  覺得那個十字架墜子特別礙眼,嚴莫邊吻著邊伸手解下了耳釘,放在床頭,看著被他弄得通紅的耳朵一口咬上。

  「啊!」肖雲短促的叫了一聲,手卻已經解開了嚴莫的皮帶扣,在嚴莫不注意的時候,拉鏈已被拉下。

  輕舔著耳洞,如願看見肖雲整個耳朵都紅了,嚴莫才滿意的順著他的脖子繼續吻下去。

  肖雲的皮膚非常好,很白,而且很光滑,鎖骨長得十分突出,看上去很性感,散發著美少年的青春氣息,嚴莫吻著吻著就著了魔。一隻手托起肖雲的背,另一隻手滑到下面解開了肖雲的褲子,輕輕退去。

  有些粗糙的手隔著內褲上下揉捏著肖雲已經抬頭的慾望,幾乎在同時含住肖雲胸口輕輕舔弄,舌尖在那裡挑逗般的劃著圈。

  肖雲因為嚴莫的刻意挑逗而劇烈的喘息著,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好像要融化彼此般的做愛,相互撫慰,相互擁抱。

  在做MB的時候,總是由他來討好對方。身體能很快被挑起情慾,好像熱了,可是心卻是冷的,交雜在一起提醒著自己這不過是一場交易,而現在的感覺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體驗。

  從來不知道他以前做起來甚至有點厭惡的事情,如今做起來竟然帶著一點喜悅。

  不知道嚴莫心裡是怎麼想的,不過也無所謂,如果嚴莫對他只有慾望,那麼他就不在他面前提任何感情。

  或許這樣對自己來說也會比較輕鬆。

  何況,如果嚴莫知道他的過去,恐怕會連一個擁抱都吝嗇給與吧。

  對了,怎麼能忘記自己早就是個骯髒的人,被那麼多人玩弄過的身體,根本沒有資格談感情。

  肖雲猛然清醒了……

  是的,不能愛。

  無數次的交易,過去的短短半年,讓他已經失去這個權力了。

  想到這裡,肖雲自嘲的笑了笑,退去嚴莫的西裝褲,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腰,身上的男人細緻的在他身上落下一個又一個吻。

  在自己的過去還沒有暴露之前,嚴莫,請原諒我欺騙你的擁抱。

  嚴莫沉浸在肖雲低低的呻吟聲中,吻已經到落到他平滑的小腹,輕輕啃咬,也因此錯過了肖雲眼中一閃即逝的悲傷。

  感到自己的內褲被嚴莫小心的退下,肖雲臉上出現了一絲羞澀的神情。

  嚴莫看了看肖雲微紅的臉,在他的注視下低頭含住了他的慾望。

  「嚴,嚴莫…?」他沒想到嚴莫會這麼做,有些驚慌的仰起身體看他。

  以前為了滿足一些客人下流的慾望,肖雲會主動給客人做口交,有些客人會在他嘴裡抽插得很深很用力,這種滋味並不好受。

  嚴莫像是沒聽見一般含住肖雲的慾望費力的吞吐,雙手滑到大腿內側和根部時重時輕的愛撫。

  肖雲看到自己的慾望在嚴莫的嘴裡進出,男人臉上的神情依舊是淡淡的,額發微微遮住眼睛,偶爾發出細微的粗重喘息。

  強烈的快感和羞恥激烈的碰撞著,讓肖雲覺得自己快昏過去了。

  那兩隻手不停刺激著他的身體,肖雲順從慾望在嚴莫嘴裡小幅度的挺動,很快嚴莫就配合著他的節奏,吞吐著他快到極限的慾望。

  「嚴莫…放開……」

  快射了,肖雲慌忙睜開眼睛,伸手推拒著。可嚴莫根本就不理他,舌尖掃過頂端,重重一吸。

  「啊…」還是來不及了,高潮時肖雲摀住臉射在了嚴莫嘴裡。

  從沒體驗過的細密快感侵蝕著肖雲的大腦,他高潮時的表情十分媚惑,刺激著嚴莫的神經。

  「對不起……」肖雲在反應過來後,急忙翻身想去拿床頭紙巾給嚴莫。

  將紙巾遞給嚴莫的時候,卻不當心碰到了自己的腳,痛得皺起了眉頭。

  而正是這一痛,他才知道剛才嚴莫對他又多麼小心。

  趁著嚴莫擦嘴還沒發現,肖雲抬起身體親吻他的臉頰,額頭,鼻子,直到嚴莫放下拿著紙巾的手,肖雲又重新吻上嚴莫的嘴唇,雙手退去嚴莫的內褲,手指從胸口劃到腰側,來到已經挺立起來的慾望,用指甲輕輕搜刮頂端。

  嚴莫低喘一聲,重新將肖雲壓在身下。

  肖雲朝著他微笑,伸手抱著他的脖子親吻他的鎖骨。

  嚴莫的身材保持的相當不錯,沒有肚子,肌肉線條也很好,應該經常有在鍛煉。

  肖雲鬆開一隻手繼續刺激著嚴莫的慾望,雖然很久沒有做過,但也不至於太陌生。

  嚴莫只覺得身體被肖雲撩撥得像有一把火在燒,積聚在下體的火焰急需一個宣洩的出口。

  將身體向下移動,分開肖雲的雙腿,嚴莫輕撫著他的大腿內側,同時將舌頭伸進後面的穴口。

  「嗯…啊……嚴莫…」肖雲急忙將自己的雙腿合攏,可是舌頭進出那裡的聲音還是傳到肖雲耳中,讓他羞愧得無地自容。

  這個平時看起來相對嚴謹的男人,沒想到會做出那麼情色的舉動。

  舌頭漸漸被兩根手指取代,嚴莫在那裡淺淺的抽插著,卻時不時抬頭看肖雲臉上的神情。

  此刻的肖雲臉上帶著一些隱忍和不適,手擋住眼睛,雙腿似乎也在微微推拒著。

  雖然剛才肖雲很主動,可是內心深處仍舊是不願意的吧。

  嚴莫將手指從肖雲身體裡退出來,將他的雙腿輕輕放下,湊上去吻了吻他的嘴唇。

  自己還真是畜牲,竟然那麼經不起挑撥,差點就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了。

  肖雲因為嚴莫遲遲沒有動作而睜開眼睛,正對上嚴莫遲疑的眼神。

  不知道嚴莫為什麼會遲疑,但是如果錯過了這次,可能就再也沒下次了。

  「進來吧。」肖雲濕潤的聲音在嚴莫耳邊響起,滾燙的氣息使壓在他身上的男人顫了顫。

  「真的可以嗎…?」

  嚴莫含上肖雲的耳垂,用已經被情慾燒啞的嗓子低低說著,理智仍在拚命掙扎。

  

  18

  肖雲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這是第一次,或許也會是最後一次,他承認自己經不起誘惑,尤其面對的人是肖雲。

  嚴莫低下頭,沉下身體,托起肖雲受傷的左腿,將自己的慾望慢慢推入肖雲的身體裡,隨著一點點深入,肖雲有些痛苦的呻吟出聲。

  很久沒有做過了,那裡已經不習慣慾望的進出,肖雲緊緊抓著身下的床單,拚命調整呼吸。

  嚴莫插到一半便停了下來,溫柔的親吻著肖雲的嘴唇,一下又一下。

  同時握住肖雲的下體,上下撫慰。

  身體慢慢適應過來,肖雲知道慾望被這樣半吊子的卡著相當難受,雙手鬆開緊緊抓著的床單,撫上嚴莫的大腿。

  「沒事,進來吧……」

  肖雲淺淺的笑著,那種親暱羞澀的感覺讓嚴莫產生出一種肖雲也喜歡他的錯覺。

  帶著這種情緒邊和肖雲接吻邊慢慢將慾望小心的全部推了進去。

  肖雲只覺得那裡很脹,鬆開嚴莫的嘴唇,小聲地喘了兩下。

  嚴莫感到肖雲身體裡又緊又熱,等他適應後,輕輕抽動兩下,看著肖雲緊緊皺著眉頭,低頭親吻他的眉心,手繼續撫慰著肖雲因為疼痛而有些萎靡的慾望。

  「動吧。」肖雲在嚴莫耳邊低低的說著,挺了挺腰身,刺激著嚴莫的慾望。

  嚴莫低喘了一聲,抱緊肖雲的左腿來回撫摸,小幅度的抽插著,然後逐漸失控。

  身體不由自主地撞擊著身下的人,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抽插著。

  進出變得順暢起來,下身濕漉漉的聲音同時刺激著兩個人的聽覺。

  「啊啊…嗯…」肖雲因為嚴莫激烈的律動忍不住呻吟出聲。

  抱著他的手臂很有力,也很溫暖,如果這一刻就是永恆,該有多好。

  肖雲靜靜的想著,睫毛輕顫,濕了眼角。

  「喜歡你,肖雲…」

  儘管知道沒有可能,嚴莫還是放棄般的說了出來。

  至少該讓他知道,自己抱他不僅是慾望,還因為有愛。

  肖雲聽到後怔了怔,隨即又恢復了瞭然的神態。

  在激情的時候難免會說些這樣的話,以前接的客人也常常會在這個時候說最喜歡自己。

  一時的意亂情迷而已,不能當真。

  不過聽到這話從嚴莫嘴裡說出來,他仍然很高興。

  抽插的速度漸漸加快了,肖雲的腿有些麻,緊緊抱著嚴莫的腰,試圖從身體的搖晃中找到一絲慰藉和依靠。

  嚴莫在同時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在他射出來前,先讓肖雲射了出來。

  「嗯…」沒過多久,嚴莫就因為肖雲穴口收縮的刺激達到了高潮,射在肖雲的身體裡。

  小心的拔除自己的慾望,放下肖雲的左腿,輕輕按壓著他的大腿根部,幫助他放鬆。

  高潮過後的嚴莫突然覺得有點空虛,低頭親吻著肖雲的嘴唇,試圖擺脫這種感覺。

  手指撫過肖雲因為出汗而粘在額頭上的頭髮,輕輕撥開,摸著他年輕的臉頰,來來回回。

  肖雲淺淺的回應著,他喜歡嚴莫帶給他這種溫存的感覺。

  「肖雲,跟我在一起吧?」嚴莫抬起頭,認真的看著有些疲憊的肖雲,「我喜歡你。」

  他想保護好肖雲,以他的能力,不用肖雲太辛苦一樣可以讓他成名。

  他可以把他這麼多年以來凍結的靈感全都釋放在肖雲身上,幫他做出很好的音樂。

  他有這個自信能打造出一個全方位發展的藝人。

  肖雲一愣,看著嚴莫,失去語言。

  他說他喜歡自己,想要和自己在一起。

  可是如果他知道自己並不像他看見的那麼乾淨,是否還願意對他說這樣的話?

  幾乎能想像到真像暴露的那天,嚴莫對這他冷酷失望的臉。

  「別開玩笑了,老闆。」在大腦還沒做出決定前,已經開了口。

  肖雲諷刺的笑著,那種笑容嚴莫頭一次看見,冰冷的帶著些許逗弄。

  「你也不過是玩而已吧,等新鮮的感覺一過去,你一定會後悔。」肖雲不帶一絲溫度的微笑著,「但是如果你有需要仍然可以找我,我願意為你服務。」

  或許今天說了這樣的話後,明天他就會被趕出公司,不過他不後悔。

  即便是再裝,滿身的污濁也無法掩蓋。

  與其被他發現,不如趁早逃離。

  嚴莫看著眼前一瞬間變得陌生的肖雲,想從他眼睛裡看出些否定的東西。

  可是,什麼都沒有。

  「為什麼。」

  不再看他的眼睛了,嚴莫垂下視線,剛剛還擁抱在一起的身體一下子冷了下來。

  好像剛才的翻雲覆雨都只是一場夢,醒來只覺得更殘酷。

  「因為你是老闆嘛。」隱含著天真的聲音讓嚴莫再次抬起視線看著肖雲。

  這一刻,他突然體會到那個逝去已久的人說過的話。

  天真會殺人。

  哪怕被砍得血淋淋,他仍然沒有辦法討厭這個眼前帶著一點點天真的男孩子。

  手重新按壓起他的大腿和腰側,直到肖雲身上的肌肉全都放鬆下來,嚴莫才停了手。

  沒有多說一個字,從床上坐起來,穿上內褲,批了件衣服,走進浴室。

  過了一會兒,又走出來,身上已經換好了浴袍。

  將肖雲從床上抱起來,動作十分輕柔的把他放進盛著溫水的浴缸,左腳不能進水,嚴莫用手輕輕托著,掛在浴缸外面。

  肖雲看著男人不吭一聲的替他擦洗身體,將身體裡的東西清理乾淨,小心避開手臂上的擦傷和身上摔出來的烏青,怕自己著涼,時不時的加點熱水,直到確定沒有問題,才將浴缸裡的水放掉,讓自己靠著他擦乾。

  避開他受傷的腳,將他從浴缸裡抱出來,放回床上,替他拉上被子,又壓壓好。

  嚴莫看著被子裡那張精緻的臉微微笑了,跟以前一樣,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

  「對不起,早點休息。」

  指間還殘留著肖雲的味道,嚴莫轉身離開了自己的臥室,不然他一定會想要牢牢抓住那只露在被子外面的手。

  而肖雲在嚴莫離開後一直睜著眼睛。

  就在剛才,床上還有著兩個人激情的熱度,即使是現在似乎都還能聞到嚴莫身上的香水味。

  看著窗外一點點亮起來,一晚沒睡。

  

  第二天中午何文就出現在嚴莫家裡,跟第一次一樣,肖雲走的時候沒有見到嚴莫。

  恐怕是對自己失望了吧,這樣也好。

  因為昨天晚上嚴莫非常小心,身體幾乎沒有什麼不適。

  一路上,何文都沒有說話,扶著他到了宿舍,臨走前要他好好休息。

  養腳傷的那些日子裡,嚴莫沒有再出現。

  但是公司裡有些事情卻鬧得異常沸沸揚揚,比如那天的匯演保險鎖出問題原來是人為造成的。

  工作人員只是收了對方的錢,給自己一個小小的教訓。

  而真正搞鬼的是跟他同一期新人中的一個男孩子。

  作為懲罰,那名工作人員已經被公司開除,而那個男孩子所有活動和工作通通被推遲一年,在明星不斷的娛樂圈,這意味著什麼大家都很清楚。

  失去了最佳的推出時間,便等於是失去了能夠成名的機會。

  好不容易積累的一點點人氣,也會隨著這一年時光漸漸磨滅。

  一個星期後,對方果然提出解除合同,付了一筆違約金離開了公司。

  當然,也去不了別的娛樂公司。

  事後肖雲才知道,從他出事那天,公司調查這件事就調查得非常緊。

  可他不願意去想這是誰授的意。

  所以當何文跟他說起的時候,他也不過是敷衍了兩句。

  不知道公司用了什麼方法低調的處理了這件事,除了公司內部人員,甚至沒有驚動媒體。

  趴在陽台上,男人離開時的背影在肖雲的腦海中靜靜走過。

  

  19

  到底是年紀輕,腳傷很快就恢復了,肖雲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嚴莫送他的耳釘他又重新帶上了,熟悉的重量讓他覺得十分安心,就好像嚴莫給他的感覺一樣。

  經過那次匯演,群眾注目的焦點已經漸漸轉移到肖雲身上,並且有不斷上升的趨勢。公司已經有讓他出專輯的打算,所以他要更加努力才行。

  很多人從公司處理保險鎖的事情裡嗅清了方向,對重新開始進入工作的肖雲,在態度上有了很大的轉變。

  剛開始肖雲還覺得奇怪,但細細一想便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

  可這沒什麼好高興的,除了何文和從一開始就一個工作室共同打拼的人外,無論是對公司裡的工作人員還是藝人,或者是帶他的老師,肖雲仍舊保持著開始時若即若離的態度。

  讓人無法挑剔,卻也始終保持著距離。

  只有偶爾碰到許意,他會笑著請客吃飯聊天,對於這位從他出道就一直幫助支持他的前輩,他始終很感激。

  肖雲第一張專輯的總策劃是由何文負責的,他不但是經紀人,也是在業內有一定資歷的音樂人。

  所以當專輯的總設計交到肖雲手裡的時候,只覺得眼前一亮。

  主打歌有個很不錯的名字:《折翼天使》

  肖雲往下看了看,作詞人竟然是何文自己。

  「能先看下歌詞嗎?」肖雲側頭問何文。

  何文沒有說話,從文件夾裡抽出一張紙,輕輕彈了兩下,交到肖雲手裡。

  最近何文的話越來越少,處理的事情卻越來越多。

  雖然奇怪於何文的動作,可肖雲還是沒問什麼,接過來往地上一坐,靠著練舞房的鏡子就看了起來。

  

  懸掛在夜空的那不是月亮

  白色的光輝下淡淡的柔光

  你為了墜落的羽毛掉下天堂

  儘管受傷 卻意外照亮我的心房

  

  天真的臉龐淡淡的訴說

  不能留下的理由如此囉嗦

  好想囚禁你 一輩子呆在我身旁

  可我忘了你還有一隻翅膀

  折了翼的天使 還是天使

  他有他該去的地方

  

  看著天使回歸天堂

  我坐在他曾經掉下的地方

  哪裡才是我的天堂

  如果我忘不了他天真的感傷

  天真殺了人 淹沒了誰心中的激昂

  天真不殺人 我等著你施捨的遙望

  漸漸沉溺於回憶的影像

  

  歌詞從迷茫到看見希望,然後又回到迷茫,直到無法改變後淡淡的哀傷,最後還是留著一點點期望。

  慘烈的希冀著。

  肖雲猛地站起來將歌詞還給何文,拿出一片口香糖放在嘴裡,用力的咬,跟著練舞房裡的音樂重新擺動身體。

  不知道為什麼,這歌詞讓他突然就想到嚴莫的背影,不受控制的心痛。

  肖雲激烈的舞動著,想把這種心痛完全甩出身體的軀殼。

  

  作為一個新人來說,公司在他的首張專輯裡投入了相當大的資金,專輯企劃需要到有雪景的地方去拍封面照和主打歌曲的MTV,何文最終把目標定在日本。

  不知不覺間天氣就已經轉冷了,肖雲下飛機的時候被一陣風吹得打了一個哆嗦,趕忙鑽進車裡。

  拍攝需要一個安靜的場地,避免了旅遊風景區。

  何文將地點選在一個冷清的山上,山腳下只有一個小旅館。

  房間也十分有限,所以肖雲和何文窩在一個單間裡,而其他工作人員分成三隊,分別住進三個房間。

  雖然條件很差,可是肖雲卻非常喜歡這裡,沒什麼人,很安靜。

  窗外已經積了厚厚的純白一片,如果不是怕出去會感冒影響明天拍攝,肖雲真的很想到外面好好走一走。

  等肖雲回過神,何文已經躺在床上了,嘴裡還叼著一根煙。

  大概是看見肖雲回了神,何文在第一時間掐滅了煙。

  「這裡很漂亮。」肖雲淡淡的說著,從小到大他都沒有出過國。

  這還是第一次。

  「嗯。」何文不鹹不淡的應了句。

  「是不是有什麼我做的不夠好?」眼下終於有機會和何文好好聊一聊了,肖雲在他的床邊坐下來。

  「不是,你做得很好,幾乎不用我為你本身擔心什麼。」何文閉了閉眼睛。

  「哦,我總覺得你最近不太高興,我以為是我的原因。」肖雲笑了笑,習慣性的又伸手去摸了摸耳朵。

  「那個是嚴莫送給你的吧?」何文瞄了一眼,隨口問了一句,「你會下意識的一直去摸它,因為很喜歡?」

  「嗯,它能讓我覺得很安心。」肖雲無意隱瞞,乾脆點頭承認了。

  「算了。」何文從床上翻身起來,「準備工作吧,大家也應該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好。」雖然肖雲還想說些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

  何文和嚴莫的關係似乎比他想像中的還好,他不知道嚴莫有沒有跟他說過那天的事情,但是何文絕對不是傻子,那天他來接自己應該就已經看出些什麼了吧。

  

  最終的拍攝地點選在一個山崖附近,肖雲站在邊緣向下望了望,突然萌生出一種要是跳下去一定很舒服的念頭。

  當然也不過是想想而已。

  因為MTV的拍攝需要下雪,問了當地的人明天的天氣,知道明天會下雪,所以攝影師和導演一致決定先把平面照拍好,減輕明天的工作量。

  肖雲點點頭,表示同意。

  拍攝要求肖雲必須側躺在山崖邊緣的雪地上,就像在雪地裡睡著一樣,閉上眼睛。

  還要求肖雲穿白色短袖襯衫和白色長褲,必須赤腳。

  天很冷,所有工作人員都穿著羽絨服。

  肖雲邊仔細詢問著所有要求邊不停的跳躍,試圖讓自己的身體熱一點。等所有工作人員就位後,果斷地脫掉了身上的羽絨服,忍著寒冷坐在雪地上脫掉鞋子,咬咬牙躺了下去。

  皮膚直接接觸到雪的瞬間,冰涼刺骨。由於是側臥,肖雲的半邊臉或多或少的貼在雪地上。

  閉上眼睛,聽著風從身體上掠過的聲音。

  很冷,肖雲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結了。

  在這種狀態下,即使不是攝影師要求肖雲仍會將身體蜷縮起來。

  大約只過了幾秒鐘,肖雲就覺得已經凍麻了,神情反而比一開始更自然,好像真的睡著一般。

  沒有工作人員出聲,肖雲躺在雪地裡好像獲得久違寧靜般的樣子讓在場的人都屏息了。

  拍攝一結束,何文和一個小助手馬上衝過去將肖雲拉起來,給他穿上衣服和鞋子,使勁摩挲著沒有溫度的手。

  何文倒了杯熱水給他,看他握著杯子的手都在發抖。

  等他喝了一口,何文將一頂絨線帽套在他頭上,「有沒有好一點?」

  「還、還好。」牙齒還是不受控制的打顫,聽上去結結巴巴。

  何文一彈他的額頭,「是要再暖一暖還是直接拍下面的。」

  肖雲想了想,「還是直接拍、拍吧。」

  長痛不如短痛,等身體熱了再冷,這樣反覆反倒是煎熬。

  何文點點頭,跟攝影師說了一聲,肖雲站起來使勁蹦了兩下,又脫掉衣服。

  接下來的拍攝不需要身體大面積的接觸雪地,相對來說要好一點。

  不過就這溫度,光穿著短袖站著也夠爽的了。

  總算完成了全部動作的拍攝,肖雲裹著羽絨服和毯子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今天就先這樣吧。」何文拍拍肖雲的肩膀。

  下飛機沒多久,又趕著拍照片,今天應該要好好休息。

  聞言,肖雲立刻往旅館裡跑,單純的反應讓在場所有的工作人員都笑了。

  肖雲聽見身後的笑聲,不好意思地回過頭做了一個鬼臉,然後一溜煙跑回了旅館。

  等何文回到房間的時候,肖雲已經鑽到被子裡去了,嘴唇微微開合,呼吸有些重,看上去很累的樣子。

  將門輕輕關上,何文摸出煙點上一支。

  看著煙霧飄散在空氣裡,有些茫然。

  

  20.

  第二天一大早,肖雲就醒了,睜開眼睛就看見窗外飄著大雪。

  他的家在南方的一個小城市,從沒有見過那麼大的雪,心裡挺興奮的。

  何文拉開門,就看見肖雲已經穿戴整齊,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其實想想也對,肖雲不過十八而已,正常的孩子這個年紀應該在學校唸書。

  但是他十八歲的時候已經在做MB了,他究竟有著怎麼樣的過去自己還是不瞭解。

  何文走過去將絨線手套遞給他,微微一笑,「帶上這個。」

  「嗯,謝謝。」肖雲接過,塞在羽絨服的口袋裡,跟著何文去吃日式早餐。

  緊接著就是MTV的拍攝。

  雖然是第一次拍,可是肖雲很快就找到了感覺。在這個MTV裡肖雲一個人扮演兩個角色,分別是穿著白襯衣的折翼天使和等待折翼天使穿著灰色襯衣的人類。

  將歌詞裡的人類與天使的矛盾和掙扎表現得淋漓盡致,一點都不像一個新人。

  從神態到動作,幾乎可以稱得上完美。

  連導演都對肖雲的表現十分滿意,覺得肖雲是個敬業的好藝人,不像別的有點名氣的藝人那樣驕縱。

  到了傍晚的時候,肖雲又配合攝影師拍了一組照片,工作順利結束。

  鬆了一口氣的肖雲和同行的幾個熟人打起了雪仗,嬉鬧的聲音讓正在看拍攝錄像的何文忍不住抬起頭看了一眼。

  鏡頭裡,扮演天使的肖雲有種知性美,沒有過多的表情和肢體動作卻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到內心深處的掙扎。而扮演人類的肖雲完全換了一種氣息,破碎又執著的眼神,冰天雪地裡略顯淡薄的身影會更讓人直接感受到心痛。

  肖雲能帶給別人的感染力比他原先想的還要強,如果這真是他演出來的,那何文覺得自己是真的撿到寶了。

  由於工作非常順利,原本定了三天的行程兩天就完成了任務,剩下的一天可以隨便幹什麼。晚上肖雲聽到安排後大呼過癮,結果被工作人員拖去喝當地的清酒。

  工作人員的本意是想灌倒他,沒想到肖雲酒量好得不一般,而且喝起酒來特別豪爽,最後只剩下何文還勉強可以站立,剩下的人都趴下了。

  肖雲一臉笑咪咪的看著倒下的人,又看了看何文,「怎麼辦?」

  何文一搖手,稍微有點大舌頭,「沒關係,有暖氣,睡這裡沒問題。」

  肖雲點點頭,雖然也不過就是五、六個人,可真要將他們一個個抬回去恐怕還是件很累人的事情啊。

  「扶我一把。」何文站起來,只覺得雙腿打飄,趕忙靠著門不敢再亂動。

  肖雲急忙走過去,扶了何文一把,等他站穩後才慢慢往房間裡走。

  一到房間裡,何文往床頭一靠,拍出一根煙,塞進嘴裡。

  點燃之後,重重吸了一口,側頭看見肖雲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

  「喂,肖雲,要聽故事嗎?」

  何文皺皺眉,又笑了笑。

  有些事情藏在心裡太久了,何況他覺得肖雲應該有知道的必要,雖然如果能換成那個人親口告訴他會更好一點,只是那個男人骨子裡還是有種不同尋常的執著在裡面,恐怕要他說出來沒那麼容易吧。

  肖雲難得看見何文有些失態的樣子,在床邊坐了下來。

  其實他對《折翼天使》的歌詞一直很在意,直覺告訴肖雲那是一個真的故事。

  「你說。」肖雲笑了笑,調整了一下坐姿。

  「曾經有五個志趣相投的年輕人,他們喜歡音樂,有著對音樂最單純的嚮往,他們在酒吧裡結識並且相見如故,然後組成了一個樂隊。」何文說到這裡停了停,像是在猶豫什麼,可仍舊繼續慢慢地說了下去,「五個男孩子一起玩,一起努力,終於漸漸開始嶄露頭角。樂隊的主唱是整個樂隊的靈魂,這個男孩在音樂方面很有天賦,聲音很有磁性,長得也很帥氣,舉手投足裡總是帶著淡淡的灑脫,讓許多人移不開視線。跟他有著一樣人氣的是樂隊的鼓手,他的年紀是當時樂隊裡最大的,但是也只比我們中最小的大四歲而已,平時性格很溫和,特別會照顧人,但是打起鼓的時候就會變得特別野,好像有雙重人格似的。主唱是出了名的誰的帳都不買,唯獨鼓手的話他會認真聽,仔細琢磨。就因為這樣,五個人在一起雖然會有小矛盾,卻也始終沒有激化過。直到有一天,主唱對鼓手錶白了。」

  吐出一個眼圈,何文呼出一口氣,瞥了肖雲一眼。

  肖雲臉上的表情十分認真,似乎聽得特別仔細的樣子。

  「鼓手拒絕了主唱。」何文微微歎了一口氣,「當時GAY這個詞還比較敏感,雖然玩我們這個圈子認識了不少人,也的確是碰到過,談不上有很大的歧視,但是知道主唱喜歡鼓手還是覺得有點驚訝。怎麼說呢,其實鼓手在平時就像一個大哥,把我們樂隊的每個人都照顧得很好,但是由於當時主唱的性格比較衝動,所以鼓手對他的照顧和關心也會比我們更多一點,或許是這樣,主唱才會喜歡上鼓手的吧。」

  「那後來呢?」肖雲打斷何文的猜想,有些急切地問了一句。

  「後來鼓手離開了。」何文突然笑了,笑得十分哀傷,「因為主唱太執著了,不肯放棄他對鼓手的愛,在一場爭執後,鼓手為了發洩情緒約了朋友在夜晚飆車,結果摩托車在轉彎時與迎面而來的逆行私家車相撞,因為傷勢過重當場就死亡了。」

  肖雲立刻沉默下來,心裡一沉。

  「私家車是逆行,違反了交通法規,而且酒後駕駛。但是在馬路上飆車本身也是違法的,所以讓私家車賠了一筆錢,這個案子就結束了。」何文靜靜的說著,煙灰掉在身上都沒有察覺,「主唱知道後把鼓手死亡的原因直接歸結到自己身上,從那天後,他就變了,性格裡張揚和尖銳的部分一點點萎縮,除了唱歌的時候,剩下的大多數時間都很沉默,漸漸變得內斂,那個時候大家才發現,其實主唱的內心深處很脆弱,並不像他平時表現出來的那麼強硬。他再也無法寫出好曲子和歌詞,最後退出了樂隊。」

  把身上的煙灰彈掉,何文又吸了一口,掐滅了煙頭,雙手揉了揉眼睛。

  其實現在想想很容易就明白了,能寫出那麼細膩歌詞和曲子的人內心一定是很纖細的。

  只是那時太年輕,被他的表象欺騙了。

  「但是他喜歡音樂,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熱愛,所以他回家繼承了家業,在那個時候剩下的三名成員才知道原來主唱的父親是娛樂圈的龍頭,而主唱是他們家裡最小的孩子。」何文鬆開手,睜開眼睛,眼睛裡有著一條條血絲,顯然是剛才揉得太重了,只好又重新閉上。

  「三年後,當年樂隊裡年紀最小的鍵盤手意外接到了主唱的電話,希望他能到公司裡來幫忙。鍵盤手猶豫了一下,還是去了,見到了面他就發現主唱變得跟以前更加不同了,更成熟,更有魄力,可是又有一種說不出的疏離感。他笑著告訴鍵盤手能找到他很高興,樂隊另外兩名成員都不知道去了哪裡,聯繫不上。鍵盤手看著他一個人的背影總會覺得很寂寞,鼓手的死對他來說永遠是道傷。於是鍵盤手答應留下來幫他,而他本人卻經常在國外學習出差,很少回國。」

  何文停下來,睜開眼睛看著肖雲,「你明白嗎?」

  肖雲點點頭,其實從一開始他就隱約能感覺到這個故事和嚴莫有關。

  鍵盤手是何文,主唱是嚴莫,而那個鼓手……是嚴莫年輕時喜歡上的人。

翔音 2008-11-24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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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他知道嚴莫有故事,可是卻不知道這個故事原來那麼沉重。

  的確,剛開始的時候,嚴莫給他的感覺很強勢,可後來自己也偶爾卻能從一些細節裡感覺到他內心的疲憊和滄桑。

  肖雲呼出一口氣,好像所有謎團都解開了,何文和嚴莫的關係會那麼好,是因為他們從年輕時就是朋友,是兄弟。

  那麼他跟嚴莫的事,恐怕何文也應該知道了七七八八了。

  「他肯為了你寫歌,送你耳環,或許你只會因為他是老闆而奇怪而感激,可是你卻不知道他已經有許多年沒有動過筆了,自從陳鋒死了以後,他再也沒寫過曲子,可他卻因為你破例,你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腦子裡一瞬間空白,肖雲下意識的重複了一遍。

  那天嚴莫跟他表白的時候,他心裡很複雜,一方面覺得開心,一方面又覺得失落。

  其實那天他回絕嚴莫的話,也不完全是假的。

  他能從嚴莫眼睛裡看見認真,可是也害怕嚴莫以後會變心,害怕他們之間不能長久。更重要的一點是,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愛誰。

  「因為他喜歡你。」何文向下躺了一些,「你以為那歌詞真的是我寫的?」

  肖雲一驚,愣愣的看著何文。

  「先不說別的,單是你那樣拒絕了他,他怕引起你的反感所以把作品打上了我的名字。其次……他是公司的老闆,過多的關心和照顧也容易引起別的藝人的不滿。」何文看著睜大眼睛的肖雲,「那天你落下舞台,把他嚇得半死直接衝進了後台,要不是我把他攔住他就直接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衝進來了,可是後來呢?我們把你送進醫院,他在家裡急得要命,想等你過去後好好照顧你兩天,等你腳傷恢復。可好不容易等到你到了他那邊,你對他說了什麼?」

  避開了何文的視線,肖雲臉上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但心裡卻掀起了軒然大波。

  他不知道嚴莫那天來過後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受傷嚴莫在家裡十分擔心。

  可是這都怪他嗎?在今天之前,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你住他那裡的那個晚上,他打了個電話給我,沒多說什麼,只是讓我把你帶走好好照顧。」何文突然坐了起來,扶了扶額頭,「他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我覺得奇怪就問他為什麼,你知道他怎麼回答?」

  講到這裡何文笑了,不知道是因為醉了還是別的原因。

  「他說他今天才知道原來自己真的不會照顧人。」

  後來嚴莫在電話裡笑了,有點無奈。

  他覺得他對肖雲的保護和照顧最終只能換來別的藝人的不滿和肖雲落下舞台的危險。

  他將肖雲落下舞台的責任歸結到了自己身上,就像許多年前他把出車禍的陳鋒的死因歸結到自己身上一樣。

  他對自己說,何文,麻煩你替我好好照顧他。

  這時何文明白了,嚴莫是想放手,自從陳鋒的事後,他一直無法讓自己喜歡上誰,後來終於讓他碰到肖雲,可是肖雲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

  因為陳鋒的事,他不敢再跟年輕時一樣執著,他怕逼得太緊會犯下跟以前同樣的錯誤,不想看見事情再次重演,哪怕以前的事故其實根本只是一場意外,所以這次他選擇隱藏自己的感情。

  「他不敢逼你,所以他逼自己。」

  逼自己遠離肖雲,逼自己不去多想,逼自己在所有人面前依舊若無其事的談笑風聲。

  甚至把自己寫的歌詞打上他的名字,還不准他告訴肖雲,只是不想增加肖雲的負擔。

  在肖雲養腳傷的那段日子裡,嚴莫每次碰到他都會問一句肖雲的腳傷怎麼樣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也不過是淡淡的回答一句「那就好。」

  何文看得出來他很想再多問些肖雲的情況,可是終究還是什麼都沒問。

  有次自己忍不住問他既然那麼想知道肖雲的情況,為什麼不自己去看看。

  結果嚴莫茫然的嚼了半天口香糖,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而在那之後他連肖雲恢復的情況都不問了。

  要不是後來他為了把歌詞和專輯的策劃交給自己,也不會主動的私下來找自己。

  「全打上你的名字就行了。」沒有多餘的交代,何文拿過他手裡的文件夾,看著因為構思這些東西而變得相當疲乏的男人。

  這樣的嚴莫真是太蠢了。

  他接過文件夾站起來離開了辦公室,轉身關上門的瞬間,男人依舊沉默的看著桌上放著的文件,西裝領帶,硬朗的線條,沒有一絲波動。

  只有從歌詞裡才能看出那些屬於他的支離破碎。

  

  「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肖雲不知道原來背後有那麼多事情,他又想到那天嚴莫離開臥室的背影,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嚴莫已經想好了一切。

  或者是他早就想好了。

  原來那天他是真的只想照顧自己。

  稍微想了想肖雲就明白了。

  那天他會失控吻自己是因為看見了許意送他的耳環,不然他會和上次發燒一樣,讓自己早點休息。

  「肖雲,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要你做什麼,只是覺得這些應該讓你知道。」何文重新躺下來,把枕頭放放好,似乎是想睡了。

  其實何文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些話,也不想太清楚說這些話時自己為什麼會覺得那麼難過。

  他想到自己第一次在DEEP LOVE裡看見肖雲,那麼驚艷……

  覺得頭很暈,或許今晚真的喝太多了。

  肖雲看著何文翻了個身就這麼睡了過去,微微歎了一口氣,替他把被子蓋好,然後躺回了自己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

  何文剛才說的話一直在他腦子裡轉來轉去,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看見嚴莫的臉。

  聽了何文說的事情,他無法想像那天嚴莫對自己表白時究竟抱著一種怎麼樣的心情。

  如果沒有做過MB就好了,沒有做過他就可以接受嚴莫。

  而現在……喜歡卻無法允許自己靠近。

  一直覺得做MB並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可現在肖雲真真切切的後悔了。

  

  第二天早上何文醒來只覺得頭痛得要命,等清醒了一點之後就想起昨天晚上他已經把事情都告訴了肖雲。捏了捏眉心,再一翻身,發現應該睡在旁邊的肖雲已經不在房間裡了,頓時一驚,就從床上爬了下來。

  好不容易頭重腳輕的走到門口,門突然打開了,嚇了他一跳。

  「跟老闆娘要來的醒酒湯,喝了會好受一點。」肖雲小心的端著碗走了進來,「剛才去看了看睡在那裡的人怎麼樣了,還好都沒感冒,有兩個人半夜醒來自己回了房間睡。」

  「謝謝。」何文接過碗憋著氣全喝了,看著肖雲有些發黑的眼圈,「反正是晚上的飛機,今天有什麼打算?」

  「想去買點東西。」肖雲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卻仍舊笑了笑,「一起去嗎?」

  「也好。」何文點點頭,搖晃著出了門,「我去跟工作人員說一聲,然後我們早點出發。」

  肖雲點點頭,等到何文關上門,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兩顆黑色的寶石靜靜的陪著自己。

  難得出國一次,也應該帶點禮物回去。

  並不是那麼單純的感謝,還因為那個男人帶給他最深沉的感動。

  回去之後,他需要花時間好好想想自己究竟該怎麼做。

  

  22.

  帶著禮物回到公司,肖雲將在日本買得一些吃的和好玩的東西分給了工作室的同伴,同時還特別給嚴莫準備了一份禮物。

  但是因為專輯的策劃和宣傳都特別的趕,進了公司以後肖雲立刻就投入了工作,根本沒有時間私下去找嚴莫,在公司裡也沒有碰到。

  在路上來回奔波的肖雲也覺得有些苦悶。

  不過這樣也好,因為他還沒有想好要用怎麼樣的態度來面對嚴莫。

  那天晚上他想了很久,可是仍然沒有想清楚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

  一整天都把自己關在錄音棚裡,勤奮的練習。

  所幸的是他運氣不錯,別的藝人發片的時間正好和他錯開,所以才有難得的用一天的機會。

  畢竟這是他的第一張專輯,不能辜負公司對他的希望,也不能辜負嚴莫對他的期望。

  專輯的主打歌《折翼天使》的MTV公司打算作為CD的附贈品,但決不因為他是附贈品就做得粗糙,在盜版市場比較猖獗的前提下,需要正版品有更大的吸引力。

  儘管在買了正版CD後,總有一天會有盜版的MTV出現,可也只能是拖一天算一天了。

  但到了下午的時候,肖雲的狀態出現了一些問題,錄製過程中總是在關鍵的地方卡住。

  錄音師皺著眉頭示意停下,肖雲很配合的摘下耳機。

  「對不起。」肖雲打開錄音室的門,誠懇地道歉。

  「折了翼的天使 還是天使」

  「他有他該去的地方」

  每次唱到這兩句的時候,肖雲的心就好像被無形的手用力的擰一樣疼痛。

  那種想保護卻又無奈要放手的感覺讓他覺得心口像是裂開了條縫,儘管疼卻看不見血流出來。

  嚴重的內傷。

  如果不知道是嚴莫寫的,或許就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肖雲暗自慶幸在日本時是先完成了工作再知道了真相……

  錄音師顯然有些不耐煩,別的歌基本都沒有問題,但是這首歌已經來來回回的錄了很多遍了,而且最關鍵的原因在於肖雲並不是唱功方面有什麼問題,而是唱到一半突然就停下。

  「對不起。」肖雲又說了一聲,這次是對坐在外面的何文說的。

  何文看看肖雲,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走過去跟錄音師打了個招呼。

  肖雲知道自己這樣的表現又給何文添麻煩了,可自己就是無法唱下去。

  一旦真的投入感情,他就會想到嚴莫,那個背著他為他做了那麼多卻不願意告訴他的男人。

  突然就很想見見他。

  「何文,我想請個假。」肖雲將何文拉到錄音室外面的走廊上,標準的低頭懺悔狀。

  「你想去見他?」何文拍出一根煙塞進嘴裡,「想好了?」

  肖雲看看何文嘴裡的煙,半天從口袋裡摸出一片口香糖塞進嘴裡。

  「還沒有……」將一隻手插進口袋裡,另一隻手摸了摸耳垂,「但是心靜不下來,想見見他。」

  或許等見到了,心裡就會清楚了。

  「也好。」何文掐滅了煙,順手拍拍肖雲的肩膀。

  反正這樣也不是辦法,與其不斷的重複出錯,不如讓他去見一見。

  「我開車送你過去,反正現在有時間。」何文一抬手勾住肖雲的肩膀,把他向停車場方向帶。

  「他不在公司裡嗎?」

  何文聽了差點笑出來,「肖雲,你覺得他有必要一直呆在公司裡嗎?之前要不是為了你……總之他現在在家裡。」

  似乎說得太多了,何文連忙收住話頭,跟著加快了腳步。

  肖雲皺著眉,突然停了下來,「等等,我有東西忘記拿了,等我一下,馬上來。」

  他把包忘在了工作室裡,裡面有他隨身帶著的想給嚴莫的禮物。

  何文看了看匆匆跑開的背影,微微笑了笑坐進車裡。

  

  「好了,就送你到這裡吧。」何文把車停在嚴莫家門口,叫了聲還在發呆的肖雲。

  「哦,好。」肖雲遲疑的應了聲,抓著包下了車。

  何文聽到他關上車門的聲音,吐出一口氣,開車離開。

  其實他知道肖雲的心結在什麼地方,可那個結或許只有嚴莫和他自己才能解開。

  肖雲走到門口,站了一會兒,最終按下了門鈴。

  等了很久沒有人來開門,他剛想抬手再按一下,門就打開了。

  竟然是嚴莫自己來開的門,而且看上去像是剛從床上起來。

  大概沒有想到來的人會是自己,他有些驚訝,然後倉促的一笑。

  肖雲注意到他挺了挺背,雖然這個動作非常細微。

  「怎麼來了?進來坐吧,外面挺冷的。」

  嚴莫讓開了一些,好讓肖雲進來。

  自從他知道肖雲從日本回來以後他就沒有再去公司,刻意保持一定的距離,他需要有更多的時間緩衝,等調整好情緒才能繼續保持安然無恙的樣子出現在肖雲面前。

  這幾天他做的最多的就是坐在落地窗前面看院子裡那些光禿禿的樹,有靈感的時候就會寫一些曲子或者歌詞,但沒想到有次在落地窗前睡著了卻忘記關窗,等他凍醒的時候鼻子已經完全塞住了。

  嚴莫平時很少生病,這次的重感冒來得有些措手不及,吃了藥似乎也沒有明顯的好轉,所以他現在的樣子有點狼狽。因為怕呼吸不通暢,房間裡的暖氣一直調得不高,於是他在睡衣外面穿了件外套,說話時也有很重的鼻音。

  「冷不冷?要不要把暖氣溫度調高一點?」這麼問著,還沒等肖雲回答就自顧自的將溫度調高了兩度。

  嚴莫保持著鎮定,他沒想到肖雲會突然來找他。

  給肖雲倒了杯熱水放在茶几上,避免了可能的肢體接觸,視線也始終沒有落在他身上。

  在那次他認為不愉快的性經歷以後,這是他和肖雲第一次面對面。

  他不知道肖雲心裡是不是還在怪他,只能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你不舒服?」肖雲看著茶几上冒著熱氣的杯子。

  如果是以前,嚴莫會直接將倒好的水送到他手裡,而不會像現在那麼生疏。

  嚴莫忍不住咳了兩聲,接著就拿起邊上的紙巾擤了擤鼻涕,好像又覺得自己的動作有點不雅,他背過了身,盡量控制住聲音,擤完了才轉身在離肖雲最遠的那張沙發上坐了下來。

  「對不起,有點感冒了。」嚴莫放下紙巾,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聽上去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滑稽,於是只好尷尬的笑了笑,「一會兒要留在這裡吃飯嗎?」

  肖雲看著男人淡然的面容,點了點頭,「好。」

  「呵呵……」嚴莫笑笑,腦子裡卻在拚命想著站在一個公司老闆的立場上,接下來還應該說什麼。

  對了,還可以問一下工作。

  「最近工作還好吧?專輯錄製還順利嗎?」

  嚴莫的樣子看上去好像是看肖雲,可肖雲卻很清楚的知道他的視線其實一直落在和他一個方向的杯子上。

  「不太順利。」

  「哪裡不順利?」聞言有些驚訝的嚴莫皺著眉頭抬了抬眼睛,視線終於落到了肖雲臉上。

  那麼多天沒有見面,肖雲還是老樣子,乾淨的面容帶著一點孩子氣。

  想到這裡,嚴莫在心裡自嘲一笑。

  也不過是幾天沒見,又不是幾年,能有多大的變化呢。

  肖雲對上嚴莫的眼睛,「《折翼天使》」

  嚴莫聽到歌名的時候心裡一跳,可表面上還是沒什麼變化,手輕輕支了支額頭,甚至還笑了笑。

  「好像是何文寫的那歌對吧,他拿來給我看過,那歌是不太好唱。」嚴莫停了停,掩飾般的拿了一張紙巾擦著鼻子,「要不你跟我到錄音棚裡,你唱下,我看看是什麼問題?」

  本想直接揭穿他的肖雲聽見他的話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

  

  23

  站在錄音棚裡,肖雲戴上耳機,突然就想到以前住在嚴莫家的那段日子。

  那個時候也是像現在這樣,他站立裡面,嚴莫站在外面透過玻璃看著自己唱歌。

  可是心情卻完全不同。

  嚴莫朝他打了一個手勢,他點了點頭。

  兩隻手包裹著耳機,肖雲靜靜的閉上眼睛。

  那個歌詞他已經能背下來了,所以也沒有看歌詞的必要。

  其實這首歌的確如嚴莫所說,並不好唱,不光是從技巧的角度出發,從歌詞所要體現的情感上來說,那種強勢中帶著些柔軟的感覺很難鮮明的表達出來。

  其次才是需要在充分理解歌詞情感的情況下,用良好的技巧將心裡所想的唱出來。

  簡單來說,就是這個詞所要表達的感情過於複雜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音樂響起的時候肖雲突然覺得自己平靜下來了,很快沉浸到音樂裡。

  在外面戴著耳機的嚴莫看見肖雲閉上了眼睛才終於將眼光放肆的停留在肖雲身上,當前奏過去肖雲的聲音漸漸從耳機裡傳出來的時候,嚴莫強迫自己回了神。

  現在是在工作,不應該開這種小差。

  然而在這細細一聽下,嚴莫突然被肖雲驚艷到。

  那種像是從沉睡中甦醒過來的情感和音色,帶著一點點迷茫,就像剛起床的感覺,可是喚醒的卻是心靈。

  他將歌詞所要抒發的感情表達得恰到好處,尾音也不做作。

  嚴莫暗自點了點頭,肖雲又進步了。

  

  肖雲投入的唱著,他知道此時嚴莫一定在外面看著他,在這樣的視線下,他反而覺得莫名的安心。

  情緒隨著歌詞內容的起伏而起伏,肖雲甚至沒有去想該怎麼演繹,只是很自然的唱著歌詞裡那個人類和天使的故事。

  現在的他更像是一個時過境遷的敘事者,嚴莫能從聲音裡隱約聽出一些波瀾壯闊的情感,但講述他的人卻始終保持著平靜,像是一個人在很遙遠很遙遠的追憶著當初發生的事情,平靜底下是壓抑著的滄桑。

  嚴莫不知道原來這個歌還可以這樣唱出來,和他想的有點不同,卻又十分合適。

  儘管聽著他唱這首歌心裡會有點難受,可嚴莫還是很高興他能唱得那麼好。

  這樣的心情實在是有點複雜。

  嚴莫抱著雙手沉思。

  這首歌最難的部分其實是換氣,在尾音和開頭的銜接上需要比較適當的換氣,在這點上肖雲似乎也沒有任何問題。

  那他之前說在錄製中有問題……到底是什麼問題?

  嚴莫聽到他落下了最後一個音,在他睜開眼睛前將視線落到眼前的設備上,把一些無關緊要的鍵擺弄了兩下,然後又重新抬起眼睛看著肖雲,就好像是剛剛抬起頭看他的樣子。

  剛想微笑著做一個很好的手勢,耳機裡肖雲的聲音卻又冒了出來。

  「他不是折翼的天使,他只是墮落的人類。」肖雲微笑的看著眼神微微有些變化的嚴莫,淡淡的說著,「你看不到他的骯髒,是因為他折掉了那只黑色的翅膀。」

  嚴莫關閉了錄音的開關,卻沒有動與他相連的耳麥開關。

  「為什麼不問我?」肖雲隔著玻璃看著外面拿著紙巾擦鼻子的男人。

  「問什麼?」嚴莫放下手裡的紙巾,聲音聽上去有點啞。

  「問我為什麼要來找你。」肖雲的手搭在從耳機裡露出來一點點的耳朵上。

  嚴莫低頭摘下了耳機,走到門邊肖雲看不見的地方吸了一口氣然後打開門。

  「你看,生病的人腦子就是容易不清楚,那麼……」嚴莫有些感慨的笑了起來,「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

  肖雲摘下耳機掛好,朝著嚴莫走近一些。

  男人的眉目看上去依舊十分英挺,只是因為感冒和咳嗽使他在精神上有些萎靡,眼角微微下垂,有著細小的皺紋,笑起來有些疲倦,應該是沒有休息好。

  嚴莫不著痕跡的退後了一點點,勉強拉開一些距離,如果離得太近他會想要伸手抱住他。

  換作是以前,一個鼓勵的擁抱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現在嚴莫怎麼也無法再像以前那樣朝他伸出手了。

  ……他一直沒有忘記那天肖雲對他說的話。

  他是老闆,而肖雲是他旗下的一名藝人,這樣的劃分生生隔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不想再讓肖雲誤會什麼就必須得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和舉止。

  從肖雲進門開始他就一直在提醒自己,一些不必要或者過於親密的動作都要避免。

  盡量保持一個上司和下屬的關係。

  「《折翼天使》是你寫的。」肖雲將事實說了出來,等著看嚴莫的反應。

  沒想到嚴莫的表情都沒怎麼波動。

  其實從肖雲對著耳機說那兩句話的時候,他就猜到肖雲可能知道了。

  「何文告訴你了。」嚴莫點點頭,突然伸手揉了揉肖雲的頭髮,「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從公司的長遠利益出發,所以改了何文的名字。」

  早就想過會有揭穿的一天,這個理由早在他寫歌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

  「什麼長遠利益?」肖雲追問著。

  「這是公司計劃,暫時不能告訴你。」嚴莫微微一笑,放下手,「時間不早了,先吃飯吧。」

  說完就轉身打開了門。

  「嚴莫,何文都告訴我了。」肖雲叫住他,很快又補充了一句,「歌詞的事還有你以前的事。」

  「所以你可憐我?同情我了?」

  嚴莫轉身看著肖雲,突然覺得自己的語氣過於激烈了,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隨即咳了兩聲,聲音變得有些澀,「知道就知道吧,反正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靜靜向門外走去,嚴莫低低的說著,「來吃飯。」

  肖雲呆呆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這次還要像上次一樣看他就這麼離開他的視線嗎?

  嚴莫正在深呼吸,突然被從後面用力抱住腰,知道是肖雲,身體慢慢僵硬了起來。

  「你幹什麼?!」嚴莫的聲音裡難得的出現一絲嚴厲,「放開。」

  

  我沒有想要你討好我,更不需要那樣的同情。

  肖雲,為什麼一定要這樣逼我呢。

  不要讓我再刻意加深別的念頭了。

  我承認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對,沒有經受住誘惑,可是我也已經道過歉了,不是嗎?

  

  「嚴莫……」

  肖雲喊了一聲,手鬆了松以後反而收得更緊了,這個動作讓嚴莫覺得自己呼吸加快了。

  轉而一想,也許是肖雲在公司裡碰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來找他傾訴?

  想到這裡,嚴莫吐出一口氣,慢慢握住腰上的手,捏著他輕輕鬆開,然後轉過身看著肖雲。

  「是不是公司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嚴莫盡量放軟口氣,將所有屬於他的特殊情緒都收斂起來。

  肖雲看著眼前的男人,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一般仔細的看著。

  嚴莫被他這麼盯著,漸漸有些不自在起來,可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能迴避他的視線。

  深入骨髓的驕傲以及過去的痛苦經歷讓眼前的男人變得十分矛盾。肖雲靜靜的看著,如果不是何文告訴自己那些,或許他真的無法從他眼睛裡看出那樣的矛盾和深沉的情感。

  嚴莫實在偽裝得太好了……

  「對不起,那天我說的話不是真的。」肖雲伸手握住嚴莫的手掌,「我喜歡你。」

  「今天下午在公司錄音棚裡一直錄不好《折翼天使》這首歌,是因為一唱到它就會想到你,心情變得很亂所以被迫暫停。」

  「因為這樣才拜託何文送我來找你。」肖雲微微垂下了視線,落在了他們交握得手上。

  希望嚴莫還沒收回他的愛,希望現在說出來還不晚。

  

  24.

  「你受過去的事影響太深了才會這麼覺得。」嚴莫也順著他的目光落到了他們交握得手上,然後抬起另一隻手揉了揉他的頭髮。

  如果換成是自己在他這個年紀,聽到這樣的過去以後也難免會有一些同情,可是這和喜不喜歡沒有太大的關係。

  肖雲到底還是孩子,在感情上會比較容易衝動。

  嚴莫的視線又落到他的耳垂,摸了摸那兩顆黑色的耳釘。

  肖雲可以分不清楚,因為他還年輕,難免會有一些錯覺。可自己比他大了那麼多,已經過了衝動的年紀,如果也還分不清楚那就真的白活了。

  現在接受了他或許會很輕鬆,可是將來呢,等過了幾年或者幾個月肖雲突然發現對他只是同情而要離開,自己是放手還是不放?

  與其在得到後再放手,不如在一開始就選擇不要得到。

  「不是……」

  「肖雲,如果不想帶著它就不要帶了吧,其實現在看也不是很合適。」

  耳釘如果只是一種束縛,還是摘下來吧。

  或許肖雲戴著它只是用這種方式來提醒他不要反抗自己,又或者當初只是因為老闆的意思他不好拒絕。

  肖雲否定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嚴莫打斷,等他反應過來嚴莫說了什麼的時候,對方已經鬆開他的手解他的耳釘了。

  當初這副耳釘是他親手替自己戴上去的……

  肖雲心一沉,微微一扭頭,打開嚴莫解著耳環的手,卻又馬上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嘴唇被用力貼上的時候嚴莫腦子裡一片空白。

  乾淨柔軟的氣息,帶著一點薄荷味的口香糖清香,下唇被不輕不重的吸吮著,一下又一下。側過頭輕輕覆蓋,舌尖掃過雙唇間微微開合的縫隙,不等對方反應,立刻深深探入,糾纏。

  吻在肖雲刻意得輾轉和挑逗下變得濕熱起來,緊緊相貼的身體在輕微的摩擦下漸漸發熱。

  因為感冒,鼻子吸氣有點不通暢,只能通過輾轉的瞬間努力吸氣,這使得錄音棚裡的喘息聲漸漸擴大。

  粗重的喘息和非常能挑起情慾的吻法讓嚴莫慢慢清醒了起來,理智恢復的時候挫敗的發現自己正擁著肖雲的腰,手貼著他的背脊來回的用力撫摸。

  如此急切的渴望。

  意識到這點後,嚴莫趕緊抓住肖雲緊緊環住他脖子的手,沉吟一聲,推開了他。

  是男人被這樣挑逗都會有反應,嚴莫的下身已經抬起了頭,睡褲的料子很薄,所以有點明顯,這讓他更為尷尬。

  氣氛變得有些沉默,流動著說不清的曖昧,卻又含著絲絲縷縷的冰冷。

  

  「失禮。」憋了半天,嚴莫伸手拉了拉睡衣的下擺,又將外套的扣子扣起兩顆。

  動作沉穩。

  「失什麼禮?」肖雲突然笑了,隨即一把拉住外套領子,重新貼上去,這次嚴莫反應很快,微微向後讓了讓,沒想到肖雲只落下一吻就放開了他。

  「我喜歡你不是在聽到何文說了你以前的事後,而是在這之前。」肖雲將鬆了的耳釘重新戴好,臉上有著一絲淡淡的諷刺,但更多的似乎是無奈和後悔。

  「這麼說吧,現在大家一起為我努力,同時我也為大家努力的日子的確讓我覺得很美好,也變得更積極,但是事實上我對自己是不是能做明星並不是很在乎,所以我根本沒有必要一定要討好你。如果不是喜歡,那天就會拒絕然後甩手走人,我沒有勉強自己的習慣。」

  說這些話的肖雲在嚴莫眼中變得十分的傲氣。

  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習慣主導的感覺讓他想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可就在說完這些話後,肖雲的臉色漸漸暗淡了下去,剛才的傲氣似乎也跟著蒙上了一層寂寞和哀傷,沒來由的讓嚴莫的心跟著一揪。

  肖雲的嘴角始終掛著一絲微笑,淡淡的,卻在這個時候顯得特別倔強。

  「你聽見我剛才在唱歌的時候說什麼了嗎?」肖雲抬起眼睛看向嚴莫。

  呼吸一窒,嚴莫看著那雙眼睛竟然說不出一個字。

  「我拒絕你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是因為那只被我折掉的黑色翅膀。」肖雲退後兩步,背貼著牆,好讓自己的身體有個依靠,「你不知道我以前有著怎麼樣的過去,但我知道。」

  自嘲的笑了笑,習慣性把手伸進口袋想去摸煙,卻摸了一個空。

  「站在你面前的人外表完好,也忍痛自己割下了那只黑色翅膀,可是腐壞的黑水早就侵入到了內臟,融入骨血中,根本不可能變乾淨,除非我死過重新來。這樣一個人又有什麼資格談愛?就算把所有的醜陋都遮蓋起來也不能保證將來的某一天會不會腐化潰爛。」

  肖雲好像很累,貼著牆壁慢慢坐了下去,又慢慢將側臉貼在抬起的膝蓋上,似乎仍然在笑。

  「但是很可笑的事,這樣一個人仍舊碰到了自己喜歡的人,那個人對他百般照顧,讓他覺得溫暖,他漸漸喜歡上了那個人,以至於差點就迷失了。幸好在關鍵時刻他想起了自己的骯髒,雖然有點痛苦,可是他懂得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如果真的喜歡,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喜歡的人遠離自己。」

  說完的時候,肖雲的額頭重重的頂住膝蓋,心有些空蕩蕩的在身體裡搖晃著。

  這是他欠嚴莫的交代,就算是想離開也總該說清楚。

  而現在,也算是說完了。

  希望嚴莫能讓他再坐一會兒,等他擺脫了這種無力感他一定會離開。

  

  狹隘的視線範圍裡出現一雙拖鞋,肖雲有些遲疑的將頭抬起,立刻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嚴莫這麼緊地抱著他,是要跟他告別吧。

  雖然自己沒有說得很明白,可從他的描述中嚴莫也應該能知道那是一個非常骯髒不堪回首的過去。不然沒有一個人會願意把自己說得那麼糟糕不堪。

  可以在任何人面前不忌諱自己做過MB的過去,可是對著嚴莫,還是說不出口。

  肖雲笑了,緩緩抬起手抱住嚴莫。

  很寬厚的肩膀,也很有力,跟嚴莫第一次抱自己的感覺一樣。

  似乎整個人都會陷進去一般的溫柔可靠。

  他一定會認真記住的。

  

  嚴莫抱著他的手漸漸鬆開,肖雲想著自己也應該離開了。

  本來覺得應該把禮物給他,可是現在想想也沒有必要了,既然要斷就該斷得乾淨,回憶這種東西有時候最會搗亂。

  而他留給自己的東西,似乎也已經夠多了。

  肖雲抬手摸了摸耳垂上耳釘,微微一笑,剛想站起來,手突然被用力抓住按向頭側,緊緊貼在牆壁上,嘴唇被強勢的親吻著。

  整個上半身都被牢牢按在牆壁上,用身體壓制住他的男人溫柔而又霸道的啃咬著他的嘴唇,讓他微微吃痛,可卻比男人平時表現出的溫柔更讓他想落淚。

  

  嚴莫只覺得他的心因為那些話一陣陣攪得難受,而疼痛的根源就在他眼前。

  沒有別的辦法緩解疼痛,只能將這種疼痛用這種方式傳遞給始作俑者,讓他知道自己究竟有多難受。

  舌尖描繪著肖雲的唇型,很飽滿的嘴唇顯得非常誘人。嚴莫試著探入,繞著他的舌頭打著圈的挑逗吸吮。

  漸漸的這種試探性的接觸就無法滿足心裡那股強烈的渴望了,幾近狂野的吻著咬著,空著的那隻手滑到衣領,稍稍停頓了一下,將鈕扣一個個解開,順勢敞開。

  手伸進腰線附近滑動了一下,又伸了出來,托住肖雲的下巴微微抬起,讓他更順從的將頭仰起一些,方便自己居高臨下更深入的親吻。

  肖雲從來不知道一個吻可以那麼炙熱,連同他的身體像是融化般的貼著牆壁漸漸下滑,膝蓋軟得使不上力。

  完全的被動讓他快要不會呼吸了……

  

  「不管你有多骯髒的過去我都不介意。」嚴莫鬆開肖雲的嘴唇,有些氣喘卻異常認真的看著他,那種眼神就好像能直直看到他心裡一般。

  一吻肖雲顫動著像要流淚的眼睛,嚴莫用雙手輕輕捧住他的臉頰,異常疼惜的輕聲問著。

  「肖雲,我想抱你,可以嗎?」

  

  25

  肖雲微微垂下了視線,伸手解開了嚴莫的外套扣子。

  接著毫不遲疑的解開睡衣扣子,在這個過程中,手指有意無意的輕蹭過嚴莫的身體。

  嚴莫倒吸一口氣,有些狼狽的抓住那隻手,「肖雲,我不是要你這樣討好我。」

  「我當然知道,」肖雲抬起身體將臉帖過去,在嚴莫的嘴唇上落下一吻,「我討好你不是因為你是老闆。」

  「只因為你是嚴莫……」

  剩下的聲音淹沒在唇齒間,嚴莫激烈的親吻和愛撫讓肖雲慢慢閉上眼睛,摸索著脫去嚴莫的外套,手探進睡衣裡面,感受著他的體溫。

  什麼都不想了,只剩下眼前的男人帶給他所有的感官刺激和滿滿的溫柔。

  肖雲的身體隨著嚴莫的攻勢順著牆壁滑了下去,躺倒在錄音棚的地毯上,嚴莫的睡衣已經被他扯開,掛在手臂上,眼睛裡有著濃烈燃燒的情慾和疼惜。

  嚴莫小心的壓上肖雲的身體,脫去他的衣服,認真地端詳著身下的人,低頭吻了吻他的鼻尖,輕咬住嘴唇,又落到耳朵上。

  肖雲只覺得耳朵被呼出的氣息弄得癢癢的,驀的一燙,是嚴莫突然咬住了耳垂。

  呢喃一聲緊緊環住嚴莫的腰,緊密貼合的下身開始無意識的貼近摩擦,血液在身體裡燃燒、沸騰起來。

  嚴莫的舌頭輕輕舔著他的耳根,因為身體的摩擦而發出低沉的聲音在肖雲聽起來是極度的致命誘惑,雙手從腰背處漸漸下滑到睡褲裡,身體渴望著更深入的愛撫。

  順著耳根吻到脖子,吸吮流連,手跟著摸到肖雲起了反應的下體,隔著褲子揉捏。

  「嗯…」肖雲低喘一聲,背一下拱了起來又落回去。

  「肖雲…」嚴莫低喃一聲,吸吮著肖雲突起的鎖骨,留下一個個淡色的印記,分外魅惑。

  睡褲被拉下,嚴莫順勢將它和內褲全脫在一邊,打開肖雲的雙腿,將身體擠進他的雙腿間,吻也跟著漸漸向下。

  手指撥弄著胸前的突起,直到慢慢變硬後,嚴莫湊上去一口含住,舌尖在附近若即若離的打著圈,撩撥著肖雲的慾望。

  想讓肖雲快樂,想讓他放下自己的過去只看著自己。

  錄音棚裡淡淡的黃色的燈光籠罩在激情的喘息彼此糾纏的兩人身上,莫名的柔和溫情。

  「啊…」

  這樣的挑逗對於很久沒有性愛的肖雲過於激烈了,熟悉又陌生的慾望在身體像要炸開一般急速膨脹。

  嚴莫的手一直沒有停下,不停的刺激肖雲的下體,有些粗糙的褲子與光滑皮膚之間的摩擦讓肖雲產生了羞恥的快感。嚴莫解開他的皮帶扣,金屬的輕微的碰撞聲讓他莫名的緊張起來。

  拉鏈被拉下,手指試探性的摸索進去,隔著內褲用手掌包裹住上下撫弄。

  仔褲比較緊,所以當嚴莫的手摸到根部的時候那種緊緊壓迫貼附的感覺讓肖雲微微呻吟起來。

  細微的呻吟聲觸動了嚴莫潛藏的佔有慾,邊啃咬著肖雲的小腹邊托起他的臀部脫去他的褲子。

  肖雲配合的將身體抬起一些,嚴莫順著臀部將仔褲拉至腳踝。

  將身體漸漸下移,肖雲雙腳努力的交纏想擺脫仔褲的束縛,可是卻被嚴莫的身體壓住無法做過多的動作,只能屈起雙腿,將膝蓋打開,這樣的姿勢讓肖雲的臉因為羞恥而泛紅,知道嚴莫在看,只好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這一刻肖雲覺得自己似乎變得青澀了,以前在做愛上他雖然是被動承受的那方,可是節奏始終都掌握在自己手裡,而現在……

  「啊!」

  下體突如其來的刺激讓肖雲驚叫一聲下意識的合攏雙腿,可又被嚴莫霸道的打開,雙手分別從膝蓋下方穿過去,捧住他因為腳踝被困住而微微打著哆嗦的腿。

  完全敞開下體的姿勢讓嚴莫的愛撫變得更加肆意,大腿內側被細細啃咬,身體騰升出的快感讓肖雲的指尖無意識的摳著身下的地毯,極力忍耐著一波又一波越來越兇猛的快感。

  嚴莫的嘴唇始終停留在大腿根部,那裡已經因為他的吸吮而留下星星點點的印記。

  可肖雲卻忍耐的越來越辛苦,大腿內側是他的敏感帶,被持續挑逗漸漸有些招架不住,更重要的是嚴莫舔弄的時候總會輕微的蹭到他勃起的下體,卻遲遲不去撫慰。

  那種不經意的摩擦更難奈,好像全身的細胞都蠢蠢欲動起來,心癢癢的。

  「嚴、嚴莫…」肖雲終於忍不住開口求饒,語氣軟綿綿的,直直戳中嚴莫的心臟。

  用嘴唇輕輕蹭著肖雲膨脹的慾望,內褲已經潮濕了一片。

  「啊…」一把抓住嚴莫搗亂的手指,捏得緊緊的。

  嚴莫低沉的笑了笑,湊過去含住他的手指,舌頭刷過指尖帶來一陣酥麻感。

  「嚴莫…!」因為忍得太久,連眼角都微微發紅了,加重語氣叫了一聲但隱隱有些無可奈何。

  嚴莫終於行動了。

  將內褲同樣拉扯到腳踝,低頭親吻慾望的前端,輕舔了幾下,一口含進嘴裡。

  「嗯!」肖雲順從慾望抬起腰,併攏了雙腿夾住嚴莫的身體。

  這是第二次了,感覺還是一樣美好。

  嚴莫為加大他的快感將慾望吞得很深,喉嚨深處洩出模糊的喘息。

  肖雲落淚了。

  不是因為快感太大,而是因為那份無可比擬的感動。

  

  嚴莫的舌頭靈活的在頂端打著圈刺激著肖雲的慾望,一隻手游移在慾望根部,輕輕揉捏。

  因為激情,滋生出細密的汗珠,讓肖雲的身體看上去更加性感而魅惑。

  嚴莫鬆開口,抬頭看了一眼,一邊愛撫著肖雲的腰腹,一邊把手慢慢移到穴口四周按壓,手指淺淺的搜刮著,試探般的插入一點,發現裡面非常干,阻力太大,又退了出來。

  肖雲當然知道,努力抬起上半身,抓過嚴莫的手,伸出舌頭舔弄,直到全部濕潤了才放開。

  抬眼一笑又躺了回去,嘴角那絲淡淡的挑逗和風情讓嚴莫有些失神。

  「肖雲。」嚴莫喊了一聲,隨即覆蓋上他的嘴唇,有些貪婪的吸取他的味道。

  手滑到下面,試著重新探入,雖然有些濕潤了但還是不夠,一根手指的抽插都有些勉強。

  「會受傷,今天算了吧…?」而且他感冒也沒有好,要是感染給肖雲就不好了。

  嚴莫抬起身體,忍耐著慾望坐起來,摸摸肖雲泛紅的臉頰。

  肖雲愣了愣,突然翻身坐起來,嚴莫往後靠了靠,背貼在了牆壁上。

  雖然嚴莫說不嫌棄他有怎麼樣的過去,可如果有一天當他知道是這樣的過去,能保證一定不嫌棄嗎?那麼多人玩弄過的身體……

  肖雲將困在他腳踝的褲子扯掉,跪在嚴莫面前,一點點貼進,側頭吻住他的嘴唇。

  手順著脖子一路滑下,掠過胸口、腰側、小腹來到慾望中心,指甲輕輕劃過,上下撫慰起來,耳邊是嚴莫壓抑的低喘聲。

  在失控前嚴莫一把抓住肖雲撫慰著他的手,「肖雲?」

  肖雲點了點頭,對上嚴莫的眼睛,不知為什麼有些脆弱。

  「交給我。」

  簡單的說了三個字,肖雲微微一笑鬆開手,慢慢俯下身體,將嘴唇湊近挺立的慾望,張口含住。

  「嗯…」短促的呻吟後,嚴莫喘息著將雙手插進肖雲的發間揉著他的頭髮。

  很舒服。

  

  邊用手扶著,邊吞吐著嚴莫的慾望。

  恰到好處的挑逗,同時不動聲色的調整著自己的姿勢。

  覺得差不多了,肖雲鬆開嘴,將慾望吐出來,細細舔舐著大腿根部,轉而用手撫慰。

  刷過慾望頂端的手指因為滲出的體液變得濕潤起來,肖雲將手探到後方,試圖給自己做擴張。

翔音 2008-11-24 23:12

  26.

  總算勉強可以插進兩根手指,肖雲抬起身體跨坐到嚴莫身上。

  嚴莫下意識的推拒著要坐上來的肖雲,「別亂來。」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邊接吻邊扶著慾望坐下去,嚴莫怕他會受傷吻得不是很專心,一直小心的托著他的腰。

  「嗯啊…」

  雖然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可是才進去一點肖雲就痛得腿軟了。

  盡量控制著抽痛的面部表情,將雙手撐在嚴莫肩膀上,低頭咬住嚴莫的嘴唇,激烈的交纏,借此疏解疼痛,也好分散嚴莫的注意力。

  放鬆著身體,逼著自己沉下幾分,隨後抬起一些,又重新坐下去一點。

  這樣細微的上下起伏讓嚴莫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托著他腰的手自然收緊。

  肖雲伸手摸了摸連接的地方,似乎才進去一半,而嚴莫一定忍耐的很辛苦。

  一咬牙,乾脆的坐了下去。

  「嘶…」肖雲沒忍住,洩出一絲痛苦的呻吟。

  錐心的疼痛一下子蔓延到全身,連膨脹的慾望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疼痛而萎縮了。

  在這樣沒有充足潤滑下的性愛就像是受刑。

  肖雲緊皺著眉頭,大口的喘息著,額頭滲出了汗水,全身肌肉都緊繃起來,又不敢太用力,怕夾痛嚴莫。

  記得以前做MB的時候,有個客人被他夾痛了,對著他用暴力般的性愛發洩了一個晚上,使他再床上躺了整整三天。

  當然,嚴莫不能和他以前的客人比。只是站在肖雲的立場上,他只想自己能帶給嚴莫更多的快樂。

  男人的慾望很脆弱,被夾了的確會很痛。

  可嚴莫看著肖雲拚命忍耐疼痛想要討好的樣子,心裡更痛。

  

  手指有些顫抖,想緊緊抓住嚴莫的肩膀,卻有點力不從心,微微失神的時候嚴莫吻上了他的嘴唇,一下一下細細的描繪著他的唇型,逐漸加深。

  小心的動了動身體,好讓肖雲舒服一些,一手托著他的背脊,另一隻手撫慰著肖雲軟下去的下體。

  將他想要吐露出的呻吟封在嘴裡,嚴莫吻得很用心,執意要重新挑起肖雲的慾望般掃著口腔,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吸取著他的溫度和味道。

  肖雲因為疼痛而有些疲軟的身體又重新燃起了慾望,嚴莫離開他的嘴唇吻到脖子,炙熱的氣息噴在敏感的頸部引起身體裡又一陣酥酥麻麻的快感。

  「嗯…」

  肖雲急促而又魅惑的鼻音就像貓爪一樣撓著嚴莫的心,磁性的嗓音讓呻吟的尾音微微上揚,又有種說不出的可愛和誘惑。

  等到肖雲的下體在他的撫慰下再次挺立的時候,嚴莫才輕輕的動了動腰,淺淺的抽插了兩下,時時注意著肖雲的反應。

  「沒事…」臉頰紅得厲害,肖雲睜開眼睛看見嚴莫正盯著他看,不禁將視線移開了一點。

  被他羞澀的樣子給逗笑,嚴莫托住肖雲的臀部和背部,自下而上的頂著,狂亂的交合中懷裡的身體左右搖擺,完全敞開的任他進出。

  不停愛撫著光裸的背脊,低頭輕嘬著肖雲的脖頸然後含住胸口舔弄、吸吮,十分情色。

  「啊…啊…啊…」

  這樣的姿勢本來就容易進得很深,隨著嚴莫越來越激烈的挺動,肖雲漸漸被頂得有些迷糊了,為保持身體的平衡,跟著嚴莫插入的節奏擺動著身體迎合,緊緊抱住埋在他胸口的腦袋,再也控制不住奔瀉而出的呻吟聲。

  「肖雲…」又像歎息又像心疼的叫著他的名字,嚴莫停下動作,撫摸著他的頭髮和後頸,貼上自己的嘴唇。

  被吻換回一些迷糊的神志,肖雲回應著,不知為何覺得有些感傷。

  

  嚴莫邊吻著邊托著肖雲的背壓下身體,就著相連的姿勢把他輕輕放在地毯上。

  換個姿勢應該會輕鬆很多。

  左右分開肖雲的雙腿放在自己的腰側,柔軟的身體此時不帶一點防備的躺在自己身下,臉上泛著潮紅,微微開合的嘴唇怎麼看都很誘人。

  嚴莫忍不住低頭親了親,重新開始自己的攻勢。

  肖雲在躺下的瞬間就覺得身體輕鬆了很多,吐出一口氣,伸手抱住自己的腿,這樣可以打得更開一些,方便嚴莫的進出,同時也可以防止大腿抽筋。

  肖雲的主動給嚴莫很大的鼓勵,緊握著肖雲窄窄的腰,抽插的速度漸漸加快、失控。

  身體承受著後方的律動,下體隨著抽插得動作不斷的輕蹭著嚴莫的腹部,肖雲為追求更大的快感鬆開一隻手撫慰自己的慾望,卻又被嚴莫包裹住撫慰慾望的手。

  手握著手上下撫慰,有種說不清的情緒靜靜流淌。

  「嗯…」

  肖雲在嚴莫和自己的撫慰下射了出來,白色的液體粘濕了他和嚴莫的腹部。

  強烈的刺激讓嚴莫重重的頂了兩下,在肖雲高潮後不久射了出來。

  全身都被汗水弄得濕漉漉的,嚴莫揉著肖雲的頭髮,有些急切地渴求著肖雲的吻。

  唇齒相依的溫情和溫柔讓肖雲不斷的沉淪。

  儘管身體很疲憊,可是卻有種微妙的幸福和滿足感。

  整場性愛中,嚴莫始終照顧著他的感覺,讓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真正被愛、被需要的。

  

  結束了一個冗長的吻,嚴莫撥弄著肖雲被汗水粘濕的頭髮,又在額頭落下一吻。

  小心的退出肖雲的身體,嚴莫有些歉意地看著因為他的動作而慢慢調整呼吸的肖雲。

  「對不起,一會兒我幫你弄出來。」

  聞言,肖雲睜開眼睛,仰起頭在嚴莫的嘴唇上咬了一口,有些邪媚又有些挑逗的笑了,「一次夠了?」

  此刻的肖雲眼角眉梢都帶著激情後的慵懶,看得嚴莫胸口急跳,但還是點了點頭。

  「可我不夠,怎麼辦?」

  說完後,肖雲看著嚴莫一愣隨即有些尷尬的臉噴笑出來,「我開玩笑的。」

  嚴莫看著那張好像惡作劇得逞而笑得格外天真得意的臉也跟著笑了,在肖雲精神分散的情況下突然埋頭將他剛發洩過的慾望含進嘴裡。

  雖然自己也不夠,可是剛才那場激烈的性愛已經讓肖雲耗費了太多體力,而且也不知道剛才那樣勉強的進入有沒有受傷。肖雲比他年輕,說是說開玩笑,也可能是真的沒有滿足,畢竟年輕氣盛嘛。

  「嚴莫!」肖雲被突如其來的刺激弄得一驚,可是下體已經在嚴莫的撩撥下抬起了頭。

  「很髒,你…啊……」剛想說不要,就被嚴莫重重一吸。

  剛才還沒來得及清理,發洩過的下體帶著殘留的精液,一想到這點肖雲就下意識的推拒著埋在他下身的男人。

  可男人根本不為所動,緊緊按住他不安分的腰,擺動頭部上下吞吐著他的慾望。

  肖雲抬頭看了一眼,在嚴莫嘴裡進出的畫面那樣淫糜,羞恥得他只想挖個洞鑽進去。

  其實剛才自己真的是在開玩笑,但是這個男人卻……

  強烈的快感又重新聚集到下體,嚴莫的手也沒停下,在他腿間和根部來回愛撫,讓肖雲在失神的瞬間噴射出來。

  嚴莫抬起頭,擦了擦嘴角,剛才的紙巾也不知道被他丟到哪裡去了,乾脆將噴射出的液體嚥了下去。

  「笨蛋……」肖雲從地毯上坐起來,一把抱住嚴莫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肩膀上。

  嚴莫微微一笑,抱住肖雲的身體,感覺到他輕微的顫動和肩膀上微微的潮濕。

  「傻瓜。」嚴莫揉著肖雲的頭髮,順著他的背脊來回撫摸,安撫他的情緒,直到他漸漸平靜下來。

  側頭吻了吻他的髮際,嚴莫柔聲問道,「身體還好嗎?餓不餓?」

  肖雲點點頭,眼睛在嚴莫肩膀上蹭了兩下,然後看著離他極近的男人,笑了。

  「看你,一會兒哭一會笑的,還真跟孩子一樣。」嚴莫忍不住調侃他,果然看他仰了仰頭,漂亮的下巴拉出一絲淡淡的驕傲。

  「我是孩子,那你就是戀童癖。」說完自己也笑了出來。

  嚴莫伸手捏了捏他的臉,「無所謂,反正我只戀你一個『童』而已。」

  

  27

  話音剛落,嚴莫就抱起肖雲出了錄音室往浴室走。

  因為藝人的鏡頭感很重要,所以大部分藝人都嚴格控制著自己的身材,肖雲也一樣。

  嚴莫抱在手裡只覺得沒什麼份量。

  「反正你也吃不胖,今天多吃點。」揉著肖雲的腿和腰,如是說道。

  「嗯。」肖雲點點頭,表情有些為難的樣子,「嚴莫,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想先把東西弄出來。」

  關了花灑,嚴莫將肖雲放到調好水溫的浴缸裡,讓他趴在裡面,低頭看著他臉漲紅的樣子笑了出來。

  「我來吧,我要看看有沒有受傷。」嚴莫揉了揉肖雲的頭髮,「你把頭轉過去,不要看就好。」

  就是因為覺得受傷了才不想讓嚴莫看到,剛才強硬的插入裡面可能有點出血,但肯定不會很嚴重,可如果讓他看見了他一定會自責。

  這個男人對他的愛護他能清楚的感覺到。

  手指輕巧的探進去,在四周按壓,引導著射進後面的液體慢慢流出來。

  臉紅得發燙,想到那裡一點點滴落精液的樣子肖雲羞恥的閉上眼睛。

  簡單的清理之後,嚴莫用溫水毛巾擦乾淨。

  肖雲低著頭,後面被小心的掰開一點,似乎是看不清,又分開了一些。

  只覺得腦門都要炸了,肖雲知道嚴莫一定是盯著那裡看,緊張的咬著牙齒,可是後面的人半天沒有動靜讓他無法忍耐下去了。

  「嚴莫…?」肖雲扭過頭試探著喊了一聲。

  嚴莫鬆開手,「好像出過血,現在已經止住了。」

  「沒事,一點點而已,不會有問題的。」肖雲慌忙轉過身,正對著嚴莫,拉扯到後面還是痛得微微皺起了眉頭。

  「很痛吧?」嚴莫一扣肖雲的額頭,敲出一個淡淡的紅印,「下次不准再亂來。」

  「嗯。」肖雲點點頭,朝嚴莫笑了笑。

  水汽氤氳,嚴莫在身體各處適當的按摩,讓肖雲漸漸有些犯困了。

  

  「好了。」嚴莫替肖雲將身體擦乾,換上睡袍,又替他紮好帶子,「吃飯去,等吃完了再吃顆預防感冒的藥。」

  「嚴莫…我想……」

  嚴莫對他的疼惜讓他心裡的愧疚越來越大,就像掉在宣紙上的墨汁一般。可是如果現在告訴他或許就會失去眼前的一切,那種無力的心情要很久才會恢復吧。

  如果不告訴他,等他知道了真相,或許會覺得自己在欺騙他。

  「肖雲,」嚴莫伸手擁緊他,讓他牢牢的靠在自己懷裡,「如果現在你還不想說,就先不要說,不要勉強。」

  「對不起。」

  不是不相信嚴莫,而是他實在太害怕失去了。

  甚至他想或許等過段時間,他和嚴莫無法離開彼此的時候再說出來,可能嚴莫也會看在他們在一起那麼久的份上不捨得離開他吧。

  肖雲為自私可恥的想法而唾棄自己。

  或許,他還可以找何文商量一下,畢竟這件事只有他和何文知道。

  捏起肖雲的下巴,嚴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可能是自己做得還不夠好,所以讓他還無法完全相信自己。不過不要緊,總有一天他會讓肖雲明白自己的愛。

  

  晚飯期間肖雲已經露出疲態,吃到後來幾乎是用手撐著頭。

  「吃完飯早點休息。」

  所有的藝人都是這樣,在沒有大紫大紅之前幾乎沒有選擇自己工作時間的餘地,即便是很多出道多年的紫紅明星為了要保住自己的地位也絲毫不敢在工作上有所怠慢。肖雲因為有何文和他的照顧,所以比起別的藝人還算是好的,只是現在進入了專輯的錄製期,工作量難免要大一點,再加上剛才那場激烈的性愛,會累也是在所難免。

  肖雲本來已經快要搭上的眼皮在聽見嚴莫的話後強睜了開來,接著站起來深呼吸一口又重新坐下來,「不是說多吃點?」

  嚴莫看了看因為疲倦眼睛有些發紅的肖雲,夾了一塊牛腩到他碗裡。

  「能吃就最好了,專輯製作發行的這個過程的確是很辛苦的,你……」

  「嚴老闆,我對自己的工作還是很認真的,可以向您保證我是個敬業的好員工,這些道理我都懂。」肖雲佯裝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夾了個蝦仁到他碗裡,「一起吃,吃飯期間不要談工作,除非嚴老闆您是工作狂。」

  嚴莫看著自己碗裡那只菜盤裡最大的蝦仁,控制不住自己想笑的念頭。

  「快吃吧,吃完休息下早點睡。」

  夾起蝦仁送到自己嘴裡。

  因為感冒所以這幾天吃什麼東西都沒胃口,也覺得沒味道,可現在只覺得這些菜色異常美味可口。

  哎,一隻蝦仁就讓自己那麼開心,嚴莫啊,你算是完蛋了。

  邊想著完蛋的事情邊還是笑得那麼愉快,還真是沒有一點說服力。

  

  一頓晚飯到也吃了不少,嚴莫覺得自己精神好了許多,坐在臥室的沙發上陪肖雲上網瀏覽網頁,兩人心血來潮把自己的名字打進搜索關鍵字裡看看能搜出什麼好玩的東西。

  「哈哈!近日法院審理了一起惡性搶劫案,嫌疑人嚴莫被判有期徒刑10年……原來你快要坐牢了,我怎麼不知道?!」肖雲哈哈大笑,幾乎要笑得翻倒,「還有這個,嚴莫看著天上的明月黯然神傷……小說主角的名字啊。」

  嚴莫眼看著肖雲樂在其中,還要一頁頁往下翻的樣子伸手握住了他捏著鼠標的手,「光看我的不公平,應該也看看你的。」

  「好啊,搜就是。」肖雲揚起了嘴角,在關鍵字裡打上自己的名字,按下了回車鍵。

  搜索的結果出現在兩個人面前,肖雲一下子有些發怔。

  「怎麼了?傻啦?」嚴莫好笑的看著他的反應,奪過他手裡的鼠標,隨便點開一個看。

  是一個明星論壇,肖雲的主題貼被頂在首頁。

  帖子地主題是:走到天涯海角的祝福。

  「雖然他是剛出道的新人,現在還不是很紅,可是我喜歡他的歌聲和站在舞台上乾淨耀眼的樣子,不需要太多的肢體動作就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平淡卻又激烈。祝福他在今後會有一個美滿的人生,做更多感人的音樂。」

  下面還有許多人的回復和祝福。

  肖雲靜靜的看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個時候他似乎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是個公眾人物,有人在關注他的一舉一動,有人在給他祝福,真心喜歡他的歌。

  像他這樣一個曾經只生活在陰暗中的人,竟然得到了那麼多的祝福。

  「再看看這個。」

  嚴莫伸手輕輕擁住他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身上,點開了一個叫「漫步雲肖」的網站,雲霄的「霄」字被刻意的拿掉了雨字頭。

  點進去之後沒有直接看到版塊內容,而是一整張肖雲的照片,就是當初那支宣傳廣告的照片,背景全白,旁邊是一行做得十分精緻華麗的字:只為你回頭。

  再下面才是分類板塊的名稱:照片一覽,新聞,個人檔案,友情鏈接,留言板。

  「怎麼看上去呆掉了?」嚴莫揉了揉肖雲的頭髮,「我做這個不是讓你變傻,是要你開心。」

  正在瀏覽照片的肖雲聞言側過頭,瞪大了眼睛看著嚴莫,「你做的?!」

  「我出錢,你的小粉絲聚集在這裡出力,『雲吞』們也來了,做得很漂亮吧。」嚴莫微微一笑,忍不住低頭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你放心,我不是用真實身份跟她們接觸的,她們不知道我是誰。」

  見肖雲還是不說話,嚴莫的手緊了緊,「現在人還不是很多,等以後人會越來越多的。」

  「嚴莫……」嘴唇有些顫抖,肖雲放下鼠標微抬頭吻上他的嘴唇。

  嚴莫側身慢慢擁緊他,手輕輕托著他的後腦勺,吻得十分體貼。

  「累了吧,吃了藥片早點睡。」

  一捏肖雲的鼻子,嚴莫站起來去拿藥,「明天把剛才在我這邊錄的DEMO帶交給何文,讓他替你處理一下。」

  肖雲怔怔的點了點頭。

  

  28

  嚴莫的床有著嚴莫的味道,肖雲是第二次躺在上面,心情卻跟第一次完全不同,嚴莫將溫好的牛奶遞給肖雲,自己也喝了一杯。

  溫熱的液體流進胃裡很舒服,也緩解了疲勞,肖雲有些意猶未盡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將杯子遞還給嚴莫。

  「晚安。」嚴莫放下杯子,關了燈翻身上床,輕輕擁住肖雲的腰。

  柔軟乾淨的氣息,讓他覺得很美好,呼吸也通暢起來,比他吃的任何一種感冒藥都有效。

  「晚安。」

  肖雲應了一聲又往嚴莫那裡鑽了鑽調整了一下姿勢,安心的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嚴莫小幅度的動了動,伸手拉緊被子,閉上眼睛。

  

  第二天肖雲醒來只覺得精神比平時都好,也沒有酸疼感。

  這還是頭一次,在另一個人身邊睡得那麼踏實。

  以前陪客人睡的時候,他往往是閉著眼睛到天亮,然後搖晃著回去補眠。

  歎了一口氣,肖雲把腦中的想法全部過濾掉,現在一切都很好,就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了。

  等專輯的工作全部搞定之後,他會將自己的過去完整的告訴嚴莫。

  肖雲這樣做並不是怕嚴莫知道他的過去後會剝奪他的工作,而是怕嚴莫知道後會離開他,然後自己就會沒有心情再把專輯做完。

  本來不做完也沒有什麼關係,可是昨天在看了那麼多人對他新專輯的期待後,肖雲改變主意了。

  至少不能讓那些真心喜歡他的歌迷們失望。

  至於專輯發行後,如果嚴莫……那他也可以安心的離開了。

  就這一次,讓自己自私一回吧。

  

  早上和嚴莫一起吃了早飯,同時打了一個電話給何文要他買件高領的毛衣過來,早上穿低領毛衣開衫照鏡子的時候發現鎖骨上有紅色印記,又不能穿著嚴莫的衣服回公司,思來想去的只有硬著頭皮找何文幫忙了。

  自己原本是沒有高領毛衣的,穿低領也是以前「工作」的需要,漸漸變成一種習慣。

  「下次我會注意。」嚴莫聽到何文停車的聲音對著肖雲說了一句,而此時的肖雲已經跑到浴室裡去了。

  雖然何文遲早會知道他們的關係,可是這樣曖昧又激情的東西被熟人看到還是會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何文拿了一個袋子走進來,看著接過東西的嚴莫,「肖雲呢?」

  「在浴室。」嚴莫說了一聲就走到浴室邊上敲了敲門,「肖雲,衣服。」

  門打開一條縫,嚴莫將衣服遞給他,回到沙發上坐下來,見何文還站著,便想要他坐下來等會兒,不料嚴莫一抬頭就看見他笑得十分古怪的樣子。

  「……你想說什麼就說。」嚴莫低頭咳嗽一聲。

  「做了?」何文在沙發上坐下來,拍出一根煙放進嘴裡點燃,交疊著雙腿,笑容和語氣裡都有些調侃的意思,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神色顯得特別複雜。

  「嗯。」嚴莫點點頭,爽快的承認了。

  「這樣也好。」何文吸了一口煙,神色也變得自然了,順手彈了彈煙灰,「那他以前是幹什麼的你也都知道了?」

  「不。」嚴莫搖搖頭,怕何文接著會說什麼似的很快說了下去,「我只知道他有一個非常糟糕的過去,我相信不久以後他會告訴我,我現在不想逼他,如果你知道也不要告訴我。」

  「我想他親口告訴我,在他完全信任我的那天。」

  嚴莫調整了一下坐姿,聽見浴室門發出響動,索性站了起來。

  「很多事情,不需要很清楚,而有些事情我很清楚就可以了。」嚴莫往浴室那邊走,邊走邊輕輕說著,「比如肖雲的過去,比如我喜歡肖雲。」

  何文轉頭看著嚴莫走過去揉了揉肖雲的頭髮,那小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嚴莫替他將毛衣領子翻好。

  吸了口煙,何文將頭轉回來,視線跟著自然的移開。

  

  還真是嚴莫慣有的驕傲和堅定。

  但同時這也意味著如果肖雲不開口,那麼他便什麼都不會知道,卻最大限度的愛護、寬容著對方。

  一個是自己的好兄弟,一個是自己可能喜歡上的人。

  何文掐滅了煙,呼出一口氣。

  罷了。

  過去的十幾年裡那個寂寞悲傷的嚴莫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一樣充滿著幸福和希望了。

  而自己對肖雲產生的一些微妙情緒或許遠遠沒有嚴莫那麼堅定。

  「喂,我說,該走了吧?」何文重重咳嗽一聲站起來,轉身看著那邊兩個人,「肖雲你今天有很多工作,專輯的事已經不用我說了吧,另外,還想讓你學一門樂器,或許以後演唱會上也可以作為一種花哨。」

  何文停了停,「趁現在還年輕,你考慮下要學什麼吧。」

  「架子鼓。」幾乎是脫口而出,沒有經過任何的思考。

  這個答案讓在場的兩個男人都愣了愣,紛紛瞪大了眼睛。

  鼓……不免讓他們同時想到了那個離開的人。

  「肖雲……」沉默片刻還是嚴莫先開了口,可也只是叫了一聲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呵呵,」肖雲笑了笑,當著何文的面湊過去貼了貼嚴莫的臉頰,「就知道你要多想,我只是覺得鼓手很帥氣。」

  雖然不想做一個替代品,可肖雲覺得這樣做或許嚴莫會開心一點。

  嚴莫知道肖雲的意思,順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微微一笑,「那就學學看吧,但不用勉強。」

  「好。」

  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自信讓肖雲看上去格外眩目,純白色的毛衣、黑色的頭髮,再加上臉上淡淡的笑容讓人覺得有些莫名的恍惚。

  「對了,有個東西忘記給你。」肖雲把包拿出來,將包得非常精細的小盒子遞給嚴莫,「去日本買的。」

  見嚴莫要當即拆開的樣子,肖雲馬上阻止,「等我走了再拆。」

  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嚴莫點點頭,將盒子捏得緊緊的。

  「好了沒……快走吧!」何文一把拉過肖雲,連拖帶拽的出了嚴莫家。

  

  家裡又重新安靜下來,嚴莫站在那裡拆著盒子,臨打開前還深呼吸了一口。

  是條銀製的手鏈,由很多細鏈子纏繞在一起組成一根粗鏈子,在這中間還穿著一塊小小的牌子,嚴莫拿起來仔細的看,上面寫的是一行花體的英文:

  You are the person i believe in

  很久沒有帶過手鏈了,嚴莫小心的扣上,抬起手仔細端詳了半天,控制不住的一直在傻笑,而且越笑越大聲。

  在去公司的路上,自然少不了被何文調侃兩句,但又因為他跟嚴莫做了的事實,所以只能乖乖的。

  專輯的錄製緊鑼密鼓的進行著,不光是錄音師和製作人,就是肖雲本人也對自己的挑剔達到了一個頂峰,之前覺得錄得還可以的歌幾乎全部重新來過。等錄音全部完成,接下來就是聲音的後期工作,丟給製作人就好。

  可肖雲卻一點都沒有閒下來,何文作為經紀人的人脈很廣,提供給他的工作機會也很多。

  除去一些節目的邀請還有拍攝的工作,他還要擠出時間去學鼓,正常的聲樂和舞蹈課也不能拉下。

  要做一個有實力的藝人,他這樣還不夠,還需要不斷的給自己充電。

  所以即便是何文把他逼得再緊,他也一樣照單全收。

  偶爾能去嚴莫家裡,吃著吃著飯就睡著了,要不就是吃了飯還沒說兩句眼睛就先閉了起來,醒來後常常發現已經是凌晨。有時候那個男人工作也很忙,肖雲經常是一醒來就聽見他疲憊卻又很溫柔的聲音,轉過頭朝自己微笑。

  「怎麼醒了?再睡一會兒,現在還早。」

  那之後他們也沒有做過,嚴莫看他實在太累,不捨得再折騰他,偶爾會用手替對方解決,然後相擁而眠。

翔音 2008-11-24 23:13

  29.

  專輯的宣傳開始了。

  與之前蜻蜓點水般的預告式宣傳不同,這次在質和量上都加大了力度,宣傳期間幾乎每家媒體都在報道有關肖雲新專輯的話題和內容。

  《折翼天使》作為專輯名稱和主打歌曲更是經常能在廣播和電視節目裡聽到。街頭大幅的宣傳海報就是肖雲躺在雪地裡的那張,由於現在正是冬季,海報裡漫天的冰雪特別有感染力,而肖雲躺在崖邊無可挑剔的神態不知為何就是讓人覺得些微的感傷。

  一時之間官方網站上的留言漸漸多了起來,在宣傳的幾天後幾乎被踩爆,面對這樣強大的市場,公司決定讓專輯提早上架。

  之前兩支單曲的成功讓何文對於這次的專輯沒有太多的擔憂,整個工作室裡的人也都很有信心,何況宣傳力度如此到位,實數少見。

  公司也是第一次在一個新人身上下那麼大的血本。

  

  果然,一周下來的銷量統計讓人十分滿意,作為一個還算是新人的肖雲來說已經是超乎想像的好。

  肖雲的名字打響了,之前的兩支單曲作為第一張專輯成功的伏筆也重新被人拿出來回味。

  勢頭很強勁,歌迷的陣營也越來越龐大。

  連同嚴莫做的網站點擊量也在「雲吞」們大力的宣傳下大幅度上升。

  在眾人沉浸在一片喜悅中的時候,肖雲卻沉迷在鼓點裡。

  幾乎不用何文監督,只要有課必定會提早到,等著老師來教他。

  平時在趕通告的路上也都會塞著耳機聽鼓點,癡迷的樣子讓何文都覺得他是不是中了什麼魔咒了。

  雖然一開始的確是抱著討好嚴莫的意思,可現在肖雲漸漸領略到了架子鼓的魅力,無論精神多差,只要一聽到鼓點就會完全振奮起來,那種強烈的節奏感和隨心所欲變換著的鼓點讓他全身血液都在沸騰,每個毛孔都在擴張。

  肖雲現在還不會太複雜的鼓點,可何文從老師那裡聽到的消息,知道肖雲學得非常快,而且也練習得很勤奮。

  一開始不習慣的時候,長時間的敲鼓手會痛,還會磨破皮,但是肖雲即便是破了皮也不以為意,貼了創可貼繼續敲。

  上台前十五分鐘,他才會拿下耳機,讓化裝師給他做最後的準備,順便調整情緒。

  可他的腳卻還仍舊不自覺的踩著節奏。

  何文每次看到都會敲他頭,讓他專心一點。

  而他每次都是笑容滿面的說他知道。

  

  肖雲每次回答他的「知道」的確不是敷衍,他在舞台上的颱風越來越自然,比原先更放得開。

  《折翼天使》在他多次的演唱下已經越來越豐滿,往往一開口就能進入情緒的最高峰。

  看著台上的肖雲,何文真的很慶幸自己當初沒有放棄的決定。

  如此璀璨的人,即使放在最骯髒的地方也一樣倔強的閃著光。

  可這樣還不夠,肖雲的潛力還沒有達到頂點。

  何文越來越期待肖雲以後的發展了,不久的將來他會和許意一樣,有著帶動娛樂風向的能力。

  

  「你經常吃的那家口香糖要你接他們的廣告,要不要試試?」

  何文拔下肖雲的耳機,在他邊上拉了張凳子坐下。

  「這個牌子?」肖雲從口袋裡摸出一片口香糖拆開塞進嘴裡。

  「是,」何文笑了笑,「因為狗仔上次拍到了你去超市買口香糖的照片,所以他們覺得用你很合適。」

  肖雲歪了下腦袋想了想,抓了抓頭髮,「廣告創意有了嗎?」

  「不知道,不過你有什麼想法可以告訴我,我可以試著溝通下。」何文毫不客氣的伸手從肖雲的口袋裡摸出一片口香糖,拆了包裝塞進嘴裡。

  「嗯,我的確是有個想法,嘿嘿。」肖雲神秘的笑了笑,成功的引起了何文的興趣。

  「說來聽聽?」

  接著肖雲把他的創意和想法告訴了何文,甚至還想由自己來為這個廣告寫一個歌詞。

  何文聽完後點點頭,「創意還行,不過……很少看你這麼積極啊。」

  肖雲朝天翻了翻白眼,樣子特別滑稽。

  「好,我先試著去溝通一下。」何文站起來,順手拉了拉衣服,「你繼續練習吧。」

  其實不用他說,肖雲早就已經坐到架子鼓上去了。

  

  又一個通告結束後,何文送肖雲回公司,邊開著車邊說著廣告的事情。

  對方對肖雲的積極感到十分滿意,也覺得這個創意不錯,接受了肖雲提出的要求。

  於是剛剛可以鬆一口氣的肖雲又要開始廣告的海報拍攝和錄製。

  其實在那天何文說了以後,他就私下先把廣告歌詞給寫好了,但他對音樂畢竟還是不夠精通,寫曲的事情只能拜託何文。

  何文聽完後挑了逃眉毛,「交給嚴莫不是更好?」

  「……」肖雲眨眨眼睛,「先不想讓他知道,能不能替我保密一段時間?」

  「可每個藝人的工作都要向公司匯報啊,你為什麼要瞞著嚴莫?」

  「想給他一個驚喜。」

  肖雲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還是說了出來。

  「嗯?」

  「那個創意基本是我和嚴莫的初識……哇!」肖雲揉著頭叫了一聲,「幹嘛那麼激動。」

  何文在聽到肖雲話後不自覺的猛踩了一下剎車。

  「不好意思,沒撞痛吧?」何文趕忙回頭看坐在後排的肖雲,要是臉上破了皮就糟糕了。

  也幸好這條馬路上車比較少,不然該被後面開車的人給罵了。

  「沒事沒事。」肖雲急忙放下擋著額頭的手,示意沒有傷到臉部。

  前面墊子還比較軟,所以問題不大。

  「哈哈,想加點速度,踩錯了地方。」

  為掩飾自己剛才的尷尬,何文隨口開了一個玩笑,果然迎來肖雲無聲的鬱悶樣。

  車繼續往前開,肖雲也把自己和嚴莫認識的情景描述了個大概。

  「哦,原來是這樣,難怪那天吃飯的時候你會表現的那麼奇怪。」

  何文恍然大悟的說著,表面平靜,心裡卻微微有些彆扭。

  原來肖雲跟嚴莫有著他不知道的相識,而且肖雲正在將這個相識用隱晦卻又明目張膽的方式公佈於眾,以此來紀念他們的初識。

  「嗯,」肖雲抓了抓頭髮,笑了出來,「當時真的很尷尬。」

  對於自己那個時候鬼使神差的舉動,肖雲仍然覺得像鬼上身。

  不過現在仔細想來,這恐怕就是命中注定吧,老天一早安排好的。

  「既然這樣,那我想辦法先不報上去。」何文把車停在公司門口,「反正我手頭還有點備用金,應該沒問題。」

  「謝謝。」肖雲微笑著推開車門,「那我先上去了。」

  何文「嗯」了一聲,側頭看著那個背影小跑進了公司大門。

  每次都是這樣,想認真看看他的時候,他只留給自己一個背影。

  除了在DEEP LOVE,他們第一次見面。

  不過那時,他也只是把自己當成是一個客人吧,所謂的「看」也不過是看個表面而已。

  或許晚上可以找人去喝個酒緩解一下情緒。

  何文打開車窗,點上一支煙,等完全平靜下來才鎖了車往公司裡走。

  

  30.

  廣告的拍攝和製作很順利,和肖雲搭檔的女藝人是另一家娛樂公司打算培養的新人,長得十分甜美可愛,笑的時候會露出一顆小小的虎牙,在鏡頭前與肖雲十分登對。

  在拿到錄像帶的時候肖雲邊看邊笑。

  雖然在這個廣告裡把嚴莫變成了一個女孩子,不過能表示自己的心意就好。

  嚴莫應該也不會介意的吧。

  今天一天肖雲都在外面沒有進公司,何文難得放假在家休息。

  終於等到了廣告在電視裡首映,好不容易趕完了一個採訪,看看手錶,發現時間還早。

  本來他應該去練習打鼓的,可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去見過嚴莫,今天工作完成的時間也很早,可以在他家多呆一會兒,偶爾偷下懶應該沒有關係吧。

  摸出手機想給嚴莫打個電話告訴他自己要來,沒想到手機竟然沒電了,也不知道究竟關機了多久。

  把包都摸索了一遍才想到昨天晚上把電池板放在家裡充電忘記帶出來。

  這個時間嚴莫應該在家,大不了去門口等一會兒好了。

  這麼想著,肖雲戴上眼鏡往嚴莫家裡走。

  而卻他不知道,何文邊開車在外面找他,邊一遍遍打著他的手機。

  因為出事了。

  

  「不會吧……」肖雲低語了一聲,孩子氣的嘟了嘟嘴唇。

  竟然被自己烏鴉嘴說中,嚴莫真的不在家。

  這個時間打掃的傭人也都離開了,看來只好等了。

  坐在台階上的肖雲對已經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只是擔心嚴莫如果晚回來會錯過廣告的首播,他不知道此時在網絡上自己作為MB的照片已經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冬天的夜晚天黑得特別早,不一會兒肖雲眼前就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而嚴莫還沒有回來。

  站起來拍了拍褲子,其實首播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反正以後廣告會一直放,總有看到的一天。

  想是這麼想,可是心裡多少還是有點失望。

  歎了一口氣。

  坐得久了,腳有點凍,走路的時候腳著地的感覺硬邦邦的。

  剛走出不遠,就看見了嚴莫的車往這邊駛來。

  運氣還真不錯。

  肖雲笑了笑,停下了腳步。

  嚴莫把車停好,有些急切的從車上下來,看著肖雲,「原來你在這裡。」

  不知道是天太暗的緣故還是別的原因,嚴莫的臉看上去比平時更疲倦,看到他也沒有像平時那樣笑著將他擁在懷裡。

  肖雲微笑,習慣性的摸了摸耳垂,「嗯,我也等了沒多久,有樣東西想給你看。」

  嚴莫看著他,半天才反應過來,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又握住他冰冷的手放到嘴巴呵著氣,「進來再說,外面冷。」

  「嗯。」

  他沒有在冬天帶手套的習慣,每次嚴莫都為了手套和圍巾的事說他很久,而他還是每次都忘記。或許他就是喜歡被嚴莫嘮叨的感覺,沉浸在這樣的關懷裡。

  被用心在乎的感覺很幸福。

  

  進了房門果然暖和了許多,肖雲將外套脫下,然後飛速的打開電視機,又看了看鐘。

  嗯,還有十分鐘左右才開始。

  嚴莫靠過去拉著他在沙發上坐下,「還是那麼心急,空調都沒開就先脫外套。」

  「現在不是開了嘛。」肖雲打著哈哈,往嚴莫身邊靠了靠,感覺很踏實。

  但是才靠了幾分鐘肖雲就開始覺得有些奇怪了。以前嚴莫見到他總會問東問西的說一堆,今天怎麼好像沒聲音了,電視機裡傳出的聲音變得格外清晰。

  「那麼久沒見,你話變少了啊。」肖雲試探著開口問道,不知為什麼眼皮突突直跳。

  嚴莫沉默了一會兒,低下頭,發現肖雲正看著他,輕微的咳了一聲,皺了皺眉頭。

  「肖雲,有件事情我想問你。」

  「嗯…什麼事?」嚴莫有些遲疑的口氣讓他一下子警覺起來,稍微坐得端正了一點,側過身看著嚴莫。

  「你以前是MB?」想了想,還是用最直接的方式說了出來。

  

  全身僵硬,不會動,不會思考。

  肖雲呆愣的坐在沙發上,越來越端正,身體的接觸已經完全避開了,儘管只有一點點距離,可是卻好像離得那麼遠。

  僅隔著一條線的——黑與白。

  後腦勺的某根神經一陣陣的抽搐,抽得痛了,頭皮都麻了。

  

  嚴莫他知道了。

  儘管是事實,儘管打算要告訴他,可是在這樣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被他揭穿,仍舊讓肖雲覺得手足無措。

  「肖雲?」嚴莫輕聲叫了他,剛要抬手揉他頭髮卻被他躲開了。

  這一動過後又是僵硬,肖雲從沙發上站起來,站在嚴莫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

  而現在他臉上的表情是很難受,很無奈,還是在微笑?他同樣不知道。

  他只想從嚴莫的眼中看到希望,找到愛的影子。

  哪怕真的只有一點點。

  「是,我以前是MB。」

  那僅剩的一點點自尊心被剝離的感覺是血淋淋的痛,咽在喉嚨下滿身流竄。

  「對不起,我是想早點告訴你的,沒有想騙你。」

  這樣算不算是在給自己做多餘的解釋?理由也太單薄了。

  肖雲看著嚴莫,那雙眼睛裡有著太明顯的哀傷讓他低頭不敢再看。

  或許……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肖雲…」

  嚴莫喊了一聲,電視裡突然響起了肖雲輕快愉悅的歌聲,讓他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電視上。

  回過頭,肖雲看了一眼廣告裡自己帥氣乾淨的形象,只覺得整顆心跟著塌方了。

  裝得再乾淨有什麼用,事實就是如此骯髒。

  本來就一直帶著面具,還妄想用這樣的方式來紀念初遇。

  其實都是假的。

  「對不起。」

  重複了一遍,匆忙的轉身跑開。

  嚴莫會愛上的,絕對不是身為MB的他。

  本以為可以輕鬆面對的,大不了就是重新回到過去的生活,為什麼會這樣痛?

  「肖雲!」身後傳來嚴莫的叫喊聲。

  肖雲不管不顧,直直的往外跑,不知道要跑去哪裡,要去見誰。

  如果有可能,他想就這麼一直跑下去,離誰都遠遠的,也把自己丟得遠遠的。

  嚴莫追了兩步,看著那個不顧一切跑出去的清瘦背影又折回了客廳,將他的外套,還有給他買的羊毛圍巾緊緊抓在手裡,開著車朝他跑的那個方向追過去。

  急急的尋找那個身影,天這麼冷,穿著線衣就出去了,他身體一直不好,再找不到他一定又會感冒。

  雖然那個廣告看得很匆忙,可他仍然很快知道這就是肖雲要給他看的東西,一定是想給他一個驚喜。

  在網上看見照片的時候他的確是很驚訝,照片其實不是特別清楚,因為PUB裡的燈光很暗。但是憑著他對肖雲外形的熟悉程度,他知道這個叫Caspar的MB應該就是肖雲沒錯。

  打了電話給何文,何文也承認那個人的確是肖雲。並把自己是怎麼樣在DEEP LOVE裡碰到肖雲勸他加盟公司的情況講了一個大概。

  那一刻,嚴莫想了很多,想到肖雲寫的歌詞,想到他說自己只是墮落的人類,想到一切有關他所描述的骯髒過去。

  他問肖雲是不是MB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和他好好溝通一下,然後好想出對付輿論的方法,沒想到肖雲誤會了。

  這樣的過去可能在別人眼裡是很骯髒,作為一個男人用自己的身體取悅別的男人很下賤。

  可如果不是生活所逼,又有誰願意去做這樣的事情!

  也難怪肖雲一直不願意告訴他這個過去。

  如果不是被曝光,他寧願用一輩子的不知道來守住肖雲最後的那點驕傲和自尊。

  在肖雲當著他面承認的時候,他的心揪痛了。

  他想告訴肖雲他不骯髒,真正骯髒的是那些出錢玩弄他身體的客人。

  

  順著他離開方向一路尋找。

  肖雲,天這麼冷,你去了哪裡?

  

  31.

  來來回回的找了很久,他是用腿跑的,自己是開車的,按道理來說他應該跑不遠。

  嚴莫越找越心急,一想到那個單薄的背影心更煩亂。

  再開下去就快到公司了。因為有一部分工作人員晚上需要加班製作,所以公司底樓的大門是從來不鎖的,值班人員正趴在那裡睡覺。

  無心呵斥他什麼,嚴莫一門心思只想著快些找到肖雲。

  不經意的抬了抬頭,看見大樓側面有個房間的燈還亮著。

  不知道是哪個工作人員在加班吧,這樣的想法一閃而過,嚴莫剛要放下手剎,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鬆開保險帶,抓著衣服和圍巾打開車門下了車,仔細看了看那個亮著燈房間的位置,從開著的窗戶裡隱約能聽見鼓聲,嚴莫抱著一種僥倖的心理跑進了大樓。

  值班的人還在睡,如果按了電梯一定會把他驚醒,嚴莫想了想,選擇了樓梯。

  打開樓梯間的門,裡面一片漆黑。嚴莫沒有一絲猶豫,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點了個火就往上面跑。

  一層一層的,跑了八層。

  練習室的門緊緊的閉合著,因為隔音設施十分到位,所以擊鼓的聲音顯得特別模糊。

  透過玻璃,嚴莫有些氣喘的看見裡面的人正以極快的速度瘋狂的打擊著鼓,從他的表情看不出傷心,平靜得有些可怕。

  

  肖雲毫無章法的敲著激烈而又雜亂的鼓點,突然宣洩一般的在震耳欲聾的鼓點裡盡情的嘶吼,困獸一樣的表情。

  那叫出喉嚨的一聲聲不僅僅是痛苦,還有後悔。

  他是被騙的。

  14歲被親生父親強暴,17歲離家出走,他當時真的很缺錢。但他努力的打零工,努力的賺錢,沒有房子住就睡大街,直到一個好心的老闆說看他很勤奮願意給他一個賺錢的工作機會。

  男人開著車,衣著體面。他相信了,把他當好人,然後被灌醉,在不清醒的情況下被他強暴,事後他得到一千塊的補償,男人說這是你情我願。

  臥倒在天橋下的那幾天,發著高燒,渾身酸痛,身邊沒有一個人照顧他。

  等他熬過來後,他終於明白其實世界就是這樣,如果自己是弱者就只能被強者支配。

  而衡量強弱的指標,就是金錢和勢力。

  於是他開始賣了,因為很節省,接了三次客的錢就夠租一個月的小房間。就這樣放縱在慾望裡直到遇見何文,那時他其實剛滿18歲不久。

  

  看見肖雲不顧一切的嘶喊,崩裂的神情讓嚴莫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撕裂了,一片片飄落。

  轉動把手,推開門的瞬間,還能聽見的瘋狂鼓點和叫喊一下子都停下了。

  室內的風因為門的突然打開瘋狂流竄起來,冰冷刺骨。

  肖雲看著站在門口的嚴莫,手一鬆勁,鼓棒從手裡悄然滑落。

  其實手早就敲麻了,腿也踩酸了,可他就是停不下來。

  「就站在那裡,不要過來。」

  肖雲垂下酸痛的手,收起剛才所有崩裂的情緒,神色平靜的朝嚴莫微笑,背微微拱起一些,顯得更加清瘦了。

  「站在那裡聽我把話說完。」

  嚴莫依言站在門口,看著冷風使勁吹著他身上的線衣,微微向前走了一點,背對著門反手將它用力合上。

  流竄的狂風終於停下來了。

  「我爸爸是個強姦犯,他強姦了我的媽媽,用孩子要挾她結婚,我的出生對媽媽而言是個恥辱,是他被爸爸強暴的證明。」

  肖雲取過放在架子邊上的煙,點了一支,躲避著嚴莫的視線。

  他講得很慢,很用心,可是語氣始終平淡,在提到他以前的家庭時更是冷漠。

  可就是這樣平靜的語氣再次刺痛了嚴莫的心,細細密密針扎般的痛苦,卻足夠翻江倒海。那麼小的年紀,經歷過那麼多挫折,卻依舊能夠一個人堅持勇敢的活下來,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

  掙扎著努力活下去的人都不應該被人鄙視。

  陷入泥潭的肖雲,沒有人去抓他一把,他只能看著自己被滅頂,死在泥潭裡面,甚至不做任何多餘的反抗。

  而現在他好不容易有一個能走出泥潭的機會,他努力不讓自己被泥潭吞沒又有什麼不對。

  光這一點,就足夠別人來愛他、珍惜他了。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可能外表很光鮮,內在已經全部壞死了。」肖雲自嘲的笑了笑,彎腰把掉在地上的鼓棒撿起來。

  或許是因為剛才打鼓用力過度,手指有些微微發顫。

  小心翼翼的將鼓棒放回架子鼓上,肖雲終於將視線落到嚴莫身上。

  「很糟糕的過去是不是?」

  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嚴莫。

  對不起,騙了你那麼久,我只是太想有個人愛自己了,況且那個人還是我愛的人。

  「剛好說反了,你的過去才是束縛你的外衣,」清晰的表達著自己的觀點,依舊帶著讓人融化般的淡淡溫柔。「我來替你永遠脫掉它吧。」

  終於等到肖雲說完,嚴莫早就迫不及待的想擁抱他,像以前一樣把他牢牢的困在自己的臂彎裡,揉他的頭髮,親吻他的臉頰。

  一步一步走近肖雲,一直看著他,口中輕輕的哼唱著歌。

  「你給我你的手,我給你我僅有的全部,只要你一個眼神就讓我安心躍動,永遠不會忘記這屬於兩個人的感動。」

  肖雲聽著愣了愣,這是他寫的口香糖廣告歌,沒想到嚴莫聽一遍就記下來了。

  原本輕快的歌曲在現在聽來有種淡淡的淒涼。

  就像每個生日自己躺在床上給自己唱生日歌一樣,唱著唱著就突然會想落淚。

  看著嚴莫輕聲哼著歌離自己越來越近,肖雲的心跟著劇烈的跳動起來。

  垂著的手被用力握住,還沒等肖雲反抗,嚴莫就彎下腰抱緊了他早就被夜風吹得冰涼的身體,帶著他熟悉的味道。

  那種一瞬間膨脹到快溢出的感情是什麼?

  身體不自覺的貪婪吸取著嚴莫身上暖暖的溫度,這懷抱收容的所有的愛都好像在這一刻完全釋放出來,緊緊纏繞著他。

  讓他捨不得離開。

  「我給你我的手,你給我你僅有的全部,只要你一直在我身邊就已足夠,我會讓你忘記過去只記得這樣的感動……」

  嚴莫按照自己的想法稍微改了一下歌詞,在肖雲耳邊輕聲的唱了出來。

  短暫的沉默後側過頭,親吻肖雲戴著黑色耳釘的耳垂。

  「我已經把我最重要的東西交給你保管了,你就這麼輕易攜著它潛逃?」

  吸了吸鼻子,肖雲突然伸出手,用力抱住嚴莫的身體,將自己完全貼進他懷裡,從無聲的嗚咽到輕聲的抽泣。

  知道在這樣哭過後一定會被嚴莫笑話,可是肖雲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

  他真的太高興了。

  嚴莫遵守了諾言,沒有因為他的過去放開他。

  實在太幸運了,本來應該大笑大叫的,可不知為什麼他卻哭了。

  嚴莫動了動將懷裡哭泣的身體抱得更緊,輕輕撫摸著他的背脊。

  肖雲,一直累壞了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肖雲漸漸停止了抽泣,無聲抱著嚴莫的身體動了動,嚴莫很快將手鬆開一些。

  沉默著面對面,肖雲哭成紅色的眼睛格外惹人憐愛。

  指腹輕輕擦過發紅的眼角和臉頰,微微一笑,低頭吻住了肖雲的嘴唇。

  安撫般的親吻帶著濃濃的溫情,融入漆黑的夜裡。

  不知道什麼時候風已經停了,窗外月亮變得越發明亮起來。

  「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嚴莫拿過放在邊上的格子圍巾,輕柔的圍住肖雲的脖子,看著還在發怔的肖雲,吻了吻他微微發紅的鼻尖,「回家吧。」

  柔軟的羊毛圍巾好像帶著嚴莫的溫度一般溫暖。

  「嗯。」

32.

  回到家後,嚴莫放了水給他洗澡,去了身上的寒氣。

  怕他會感冒,所以將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一些,拿著大塊的乾毛巾替他擦著濕漉漉的頭髮。

  等嚴莫洗完澡出來他們自然而然的做了。

  嚴莫用最溫柔的方式抱了他,而他用最單純的反應回應著嚴莫。

  沒有刻意的討好,更不會敷衍。

  唇齒相依,肢體交纏,嚴莫小心的進入他的身體,有一瞬間他很想哭。

  被用心需要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看著沉沉睡去的肖雲,嚴莫關上了燈,一隻手輕輕的環住他的腰。

  不知道用什麼樣的方式才能告訴他自己不在乎他的過去,直到肖雲貼上來親吻他才知道擁抱他才是最好最快的方法。

  有什麼話會比身體的直接接觸交纏更直接呢?

  至於對付媒體的方法,嚴莫心裡已經大致有了底,這種事情娛樂圈裡本來就不少,只是那些可能爆發的弊端事先都會讓他知道,就算不讓他知道,在他下面一級的那幾個老頭一定知道,可這次似乎連他們都一點不知道的樣子,說明這件事情完全是肖雲和何文之間的秘密。

  也可能是當初何文向肖雲承諾過什麼,所以才會沒有人知道。

  下午他先去公司和何文商量了一下,然後決定瞞住公司所有人,一致對外否認肖雲當過MB的事實,反正現在網絡上流傳的照片也不是很清晰,而且那個MB叫Caspar,當初也沒有人真正關心他中文名叫什麼,或許根本沒有人知道,就算狗仔按照照片找到那家PUB,聰明的人也都會為了不惹事給個模稜兩可的答案,類似於「好像有點像」「我不太清楚」這種言論都無法構成威脅。如果這件事情能把握的好,在一定程度上還可以讓肖雲的關注度提高,也算是一種變向的炒作吧。

  今天肖雲的心情不夠穩定,所以暫時沒有把決定告訴他,等明天早上起來再跟他好好商量一下,包括該用什麼答案在媒體面前統一口徑。

  

  嚴莫正在用他的方式來替肖雲抹去那段成為MB的過去,等這件事情過去以後,他就是肖雲,不用再把Caspar這個束縛他的代號背在身上。

  撥弄了一下肖雲的頭髮,湊到他脖頸聞了聞。

  肖雲身上有股屬於他的味道,如果硬要說近乎什麼味道的話,應該類似於那種淡淡的奶香,讓貼近他的人很好眠。

  嚴莫笑了笑,讓精神完全放鬆下來。

  做過MB又怎麼樣。

  肖雲不是Caspar,同樣的,Caspar亦不是肖雲。

  

  幾天後,公司聲明出現在官網上,大致內容是說有不良居心的人惡意散佈謠言污蔑剛開始走紅的肖雲,經過公司確認,網絡上流傳的那個叫Caspar的MB照片的確很像肖雲,可絕對不是肖雲本人。

  公司一力擔下所有責任,肖雲在鏡頭前堅決的否認讓歌迷再一次沸騰起來。

  

  「就是嘛,像肖雲這樣乾淨帥氣的男生怎麼可能是MB,MB都是很妖的。」

  「就說是有些人的陰謀吧,看見肖雲要紅了就來黑他,說不定就是哪個新人幹的,照片還可能是PS的呢,再說地球上那麼多人口,總有那麼幾個相像的人吧。」

  「我總覺得像這樣的事情空穴不來風,不過要我相信他是MB還是有點難度。」

  「MB真噁心!」

  肖雲坐在電腦前,靜靜的看著嚴莫弄的網站上的留言,這兩天因為受到這件事的困擾,所以適當的取消了一小部分工作,除了練鼓和跳舞的時間,剩下的時間都和嚴莫在一起。

  最近狗仔追得很緊,為了不讓他們發現,嚴莫讓何文打電話給許意,讓他製造點曖昧引開狗仔們的視線。

  但是何文卻一副很不情願打電話給許意的樣子,最後還是嚴莫打了。

  許意倒很夠兄弟,一口應下來,第二天就有小道消息上了報。

  既然許意都不在乎被小小的曝光一下,那作為許意的緋聞女星更是開心都來不及。

  但許意那句「為什麼不是何文打來」也讓嚴莫有些莫名其妙,總覺得他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麼糾葛,鬧了彆扭。

  不過這種想法一閃而逝,他眼下最關心的還是肖雲的情況。

  「又在看留言。」嚴莫坐到肖雲邊上,揉了揉他的頭髮。

  「嗯。」肖雲點點頭,微微歎了一口氣,「總覺得我在欺騙她們,她們都是真心喜歡我的人。」

  其實這兩天來每每對著鏡頭說「那個人不是我」的時候,心裡就有股巨大的愧疚,讓他想要說出事實。

  可是就在最近,不管是再小的舞台,都讓他害怕會漸漸失去。

  以為對唱歌、對舞台沒有眷戀,卻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愛上站在舞台上唱歌的感覺。

  「保護自己沒有錯,」嚴莫親吻他的臉頰,「你就當是公司命令威脅你這麼做就好了,把錯推到我身上,我來替你承擔良心上的不安好不好?」

  半開玩笑耍無賴般的口氣把肖雲給逗笑了,嚴莫趁這個時候拿過鼠標,點開了一個帖子,「來,看看這個帖子。」

  這個帖子是版主發的。

  「我不管他以前是不是MB,也不想知道那個叫Caspar的MB是不是肖雲,就算他真的是,那又怎麼樣?那些都無所謂。從大屏幕上第一次看見他,到他第一次出現在新人舞台上,聽到他發的兩支單曲,然後是最近的第一張個人專輯。我真心喜歡站在舞台上的肖雲,喜歡他的歌帶給我的感動,喜歡他微笑的樣子,這就夠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管他是真是假。肖雲一定要加油!鮮肉雲吞永遠支持你!!!」

  下面還有很多雲吞們的回復,這個小版塊是雲吞們的專區,無數千奇百怪的雲吞在樓主的帖子下大聲給他加油,

  「看見沒?你應該多看看這裡。」嚴莫擁過肖雲的肩膀,「怎麼樣,有信心了吧?」

  「鮮肉雲吞」是負責人,他曾見過這個女孩,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而另一個負責人「鮮蝦雲吞」就是送他手鏈的那個女孩子,兩個人搭檔的非常好。

  「嗯。」肖雲點點頭,眨了眨眼睛,好像在拚命壓抑情緒一般微仰起頭,「其實我本來以為失去也沒什麼,可現在才明白,我應該更珍惜。」

  「呵呵……」那雙明亮的眼睛恢復了原本的光彩,比原先的眼神更堅定,好像過濾了一些雜質。嚴莫又忍不住調侃了他兩句,看他急得跳腳的樣子哈哈大笑。

  他的肖雲,大家的肖雲,應該是驕傲的,不是嗎?

  

  如果說公司的申明和肖雲的否認都是假的,那麼接下來娛樂週刊上登出的八卦新聞更是有力的證明了肖雲不是那個叫Caspar的MB。

  八卦新聞下邊有張調酒師小小的照片,新聞是說該調酒師百分百否認照片裡的這個人是肖雲。

  「很像,但肯定不是,我跟Caspar很熟,他早就回老家了。」

  這個調酒師就是網絡上撒播的那張說肖雲是MB的照片裡那家酒吧的調酒師。

  輿論導向在八卦登出的當天就改變了方向,第二天更是激烈。

  矛頭逐步指向胡亂撒布照片和謠言的人,而肖雲作為受害者在這件事中站穩了腳跟。

  

  「沒什麼好說的,以後我會繼續努力,唱更多好歌來報答支持我的所有人。」

  鏡頭前,肖雲如是說。

  這的確是他的心裡話,把那份愧疚化成動力,努力做更多更好的音樂。

  至於記者問他怎麼看待黑他的人,他都避而不答。

  這也是嚴莫和何文的意思。

  MB風波就這樣被漸漸壓下,肖雲又重新忙碌起來。

  

  33.

  誰都會有過去,誰都會犯錯。

  有些人在犯錯後努力的悔改,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在大家面前。

  努力的忘記過去的傷害。

  可有些人在犯錯後依舊不知悔改,仍舊犯著同樣的錯誤。

  比如那個之前把保險鎖弄松被迫離開的新人。

  或許他覺得弄松保險鎖也好,發幾張照片捅別人過去的傷疤也好都不能算是錯誤吧,僅僅是一種報復而已。

  經過重重追溯,終於找到了那個始作俑者的IP地址,通過網絡的IP地址找到了那家網吧。

  那家網吧不是什麼太正規的網吧所以沒有採取實名制,可裝在天花板上的小型攝像鏡頭卻拍到了那個人的樣子,本來就想好有這麼幾個可能的對象,略微一看也就知道了是誰,在娛樂公司工作的人,最毒的就是那雙眼睛,尤其是何文。

  經過他手裡的新人,幾乎過目不忘。

  何文得到了確切消息後打了個電話給嚴莫,嚴莫考慮了一下,向何文要了那個新人的電話。

  拿著記了電話的紙片看了看,嚴莫思量了一會兒,打了個電話給對方,表明身份後,對方沒有什麼意外的語氣,表現的很平靜,約了在咖啡廳見面,掛了電話。

  肖雲的那支口香糖廣告很受歡迎,燈箱上也做了相關的口香糖海報。

  這樣一來接到的廣告也多了起來,肖雲的工作時間幾乎被排滿,連練鼓的時間都被壓縮了。

  由於第一張專輯很成功,主打歌《折翼天使》上榜後兩周就爬到榜首。於是第二張專輯也開始進入籌備期,嚴莫覺得第二張專輯需要比第一張更用心,要更有亮點的和新意,不然肖雲作為歌手的壽命就容易一閃即逝。

  那支廣告歌的完整版也將會被收錄到第二張專輯裡。所以在那之前,嚴莫盡量不去打擾肖雲的工作,但有些事情也需要解決掉,免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問題。

  咖啡廳裡男孩子坐在那裡,眼中看不到一絲焦慮,很爽快的承認照片是他放到網上的。

  在這樣的辦公時間裡,咖啡廳裡沒什麼人,他們坐在角落,談話的聲音也很輕。

  嚴莫將準備好的合約放在桌上,男孩子有些詫異的拿起來看了看。

  「什麼意思?」

  嚴莫不紊不慢的喝了一口咖啡,「覺得條件怎麼樣?」

  男孩子又仔細的看了看,「有什麼交換條件。」

  「別再惹事。」嚴莫放下杯子,「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你想清楚。」

  與其放顆定時炸彈在不知道的地方,不如掌握在手裡。

  「OK~」男孩子拿著合約微微一笑,滿不在乎的表情帶著一絲得意的口氣,「沒想到嚴老闆你那麼大方。」

  嚴莫將筆遞給他,「記得你答應過的話,要是再惹事,你會知道後果。」

  男孩子看著嚴莫突然變得十分嚴厲的臉,帶著一些陰狠,讓他心裡不由的「咯噔」一聲。

  勉強笑了笑,在文件下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娛樂圈有娛樂圈的潛規則,你要弄清楚這點。」

  

  留下那個男孩子,買了單,嚴莫拿著文件出了咖啡廳,打了個電話給何文,跟他簡單的說了一下,何文很爽快的接了下來,繞是這個人再能惹事,在何文眼皮底下還是很困難吧。

  事情到這樣,也算是徹底解決了。

  看了看時間,還是決定先回一趟公司把文件放好,順便看看夠不夠運氣能等到肖雲回公司。

  走進公司,嚴莫按下了電梯在那裡等著,聽見樓梯間裡傳來輕微的聲響。

  嚴莫朝那裡看了一眼,以為是工人在裡面檢修,也沒有多在意。

  但裡面悉悉索索的聲響一直沒有停,聲音也不大,剛想過去看看,裡面的人衝了出來。

  「何文?!」嚴莫愣了愣,「你在裡面幹什麼……」

  樓梯間的門又被打開。

  「嚴老闆。」許意跟在後面慢吞吞的磨了出來,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嚴莫瞇了瞇眼睛,看著何文有點狼狽尷尬的樣子,微微一笑,「嗯」了一聲,轉身對著何文說道,「你到我這邊來一下。」

  剛說了一聲「好」耳邊就傳來許意重重的咳嗽聲,「那我先走了。」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公司。

  

  兩人來到辦公室,嚴莫倒了兩杯水,一杯放在何文面前,拿起自己的喝了一口,似乎也不急著開口的樣子。

  「咳咳……」何文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肖雲的事情就這樣解決了?那個男孩子說他什麼時候來報道?」

  「嗯,應該明天就會到吧,」嚴莫微笑,似乎帶著點歉意,「又要麻煩你多留點心了。」

  「沒關係,這事本來我也就應該有責任。」何文往後靠了靠,摸出煙盒,點上一支,「肖雲現在紅了,你不怕他經不住誘惑?」

  嚴莫毫不在意的笑了,從口袋裡摸出一片口香糖,口氣狂妄,「你覺得他還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何文愣了愣,噴笑出來,隨即又認真的點了兩下頭,「他今天去拍新的廣告平面照了,大概要很晚才會回公司。」

  「你今天沒跟著他去?」嚴莫挑了挑眉毛,那意思好像就是在問怎麼會跟許意搞在一起。

  果然何文的臉色變了變,隨即笑了,「我讓小助理跟在他身邊了,再說總該放他一個人去玩玩,那些事他可以應付。」

  嚴莫沒接話,把剛才簽的文件給他,「這個東西你保管一下,你的車借我,我想去接他。」

  見嚴莫沒有盯著他問下去,趕忙摸出車鑰匙丟給他,「沒問題,在XX那裡拍,別跑錯了。」

  嚴莫一手接過車鑰匙,把自己的鑰匙丟給他,「我的車跟你換。」

  

  過去的時間剛剛好,肖雲正從攝影棚裡出來,旁邊跟著一個身材矮小的小助理,外面有幾個得到風聲的小歌迷,害羞的要簽名合影,肖雲脾氣好微笑著一一答應,漂亮的小姑娘抱了一下他的手臂,開心的快哭了。

  嚴莫突然想到剛才何文說的話。

  說實在的,現在他心裡還真是有點小嫉妒,哎……

  這樣小小的嫉妒心理讓他直接按了兩下喇叭。

  肖雲聞聲抬頭,看見何文的車,以為是何文來接他了,笑著跟歌迷說了聲「抱歉」就往車邊走,走近車窗才發現裡面的人不是何文,可身邊還有助理在呢。

  正在為難的時候,小助理卻有些不好意思的開了口,說自己女朋友突然來看他,他想請一個假就不回公司了。

  肖雲連連點頭,小助理道了謝,往另一個方向走,而肖雲則趕忙上了車。

  「累不累?」嚴莫邊開車邊騰出一隻手揉了一下肖雲的頭髮,最近因為太忙一直沒怎麼見面。

  肖雲笑得很開心,捏捏耳朵,「今天你怎麼來了?」

  「很久沒見了,想來看看你。」嚴莫笑笑,「不歡迎我?」

  「怎麼可能,」肖雲湊過去,親了嚴莫的臉頰,「只是我一會兒要回公司練鼓。」

  「去我家也能練。」嚴莫車一轉直接向家裡開。

  肖雲攤了攤手,有點無辜。

  恐怕練著練著就會練到床上去了吧。

  「你笑什麼?」

  肖雲一搖頭,「沒笑什麼。」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開了口,「對了,許意回來了,他說寫了一些不錯的東西,有一首歌特別適合合唱,他想要我跟他一起唱。」

  「那很好啊。」嚴莫點點頭,「那傢伙的音樂一直不錯,很有創造力,只是很少有跟他合得來的人,他跟你還真是兄弟得很。」

  「你吃醋?」肖雲哈哈大笑,隨即認真道,「也對,許意年輕,長的帥,多金。」

  「但他沒我沉穩老練,我年輕時也很帥,不信你可以問何文……你笑什麼?」

  「還真的吃醋了。」肖雲微微一笑,嘴唇湊近嚴莫的耳根,「我喜歡的是你,不是他。」

  路口紅燈,嚴莫鎮定的停下車,咳嗽了一聲,剛側過頭就和肖雲的嘴唇輕輕相觸。

  「還有,你現在也很帥,哈哈。」

翔音 2008-11-24 23:16

  34

  到家後,兩個許久沒有見面的人小小溫存了一下,肖雲講著他最近碰到的新鮮事。

  雖然在嚴莫看來,這些事情都是再普通不過看得太多了的事情,可看著肖雲津津樂道的樣子仍然覺得聽著很有味道。

  一頓飯吃完,時間還很早,肖雲靠著嚴莫看電視,看見裡面拍到酒吧,突然想到那個PUB裡的調酒師。

  「嚴莫,我想出去一趟。」風口浪尖已經過了,他想趁今天有時間,也不是太累的情況下去看看那個一直很關心他的調酒師。

  如果這次不是他的一口否認,想必事情還會鬧下去。

  「要我陪你去嗎?」嚴莫將水果盤裡的蘋果片送到肖雲嘴裡,看他一口咬住。

  咬了兩口,肖雲剛想說不要,但又想到自己的過去已經曝光了,讓嚴莫瞭解一下其實也沒什麼關係吧。

  「這麼為難的話我在家裡等。」嚴莫習慣性的一揉肖雲的頭髮。

  「一起去吧。」肖雲想了想,「到外面攔車,不要開自己的車。」

  何文和嚴莫的車停在外面總會有點不安全,萬一不巧被路過的狗仔看見就會比較麻煩了。

  雖然這樣的概率很小,可小心點總沒有錯。

  

  車停在PUB附近,肖雲和嚴莫下車步行。

  晚上九點,PUB剛剛打掃完,還沒有開門的樣子。

  門口迎接的小姐還沒有上班,調酒師正埋頭擦著吧台,敬業而本分,出自他對調酒本身的熱愛。

  今天不是週末,本來就不會很忙,現在時間又早,肖雲看看沒什麼人在,壓了壓帽子走在前面,嚴莫跟在後面。

  在看見PUB的瞬間,他就知道肖雲是來這裡找那個雜誌上為他澄清的調酒師。

  「HI~要一杯檸檬口味的果味酒。」肖雲靠著吧台的角落坐了下來,嚴莫站在他邊上替他遮去一點角度。

  調酒師點點頭,放下手裡的抹布,微微抬起眼睛看了肖雲一眼,隨即變得有些驚訝。

  「Cas……嗯,好久不見。」看見邊上還有一個人,話鋒立刻一轉,突如其來的轉變讓他有點尷尬的笑了笑。

  「沒關係。」肖雲見他看著嚴莫,便一把抓住嚴莫的手,十指相扣,「自己人。」

  調酒師看看肖雲,又看看嚴莫,有些明白的笑了,「檸檬果味酒是吧,等等。」

  看著調酒師熟練漂亮的動作,肖雲朝嚴莫得意的笑了,「這可是專門為我調的酒,味道和一般的果味酒不一樣。」

  嚴莫和調酒師聽見這話,又看了看他一臉得意的樣子,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對,就是為你一個人調的。」調酒師見肖雲下不了台,趕忙接了口,把酒推到肖雲面前,「喝吧,看看味道有沒有變。」

  肖雲白了嚴莫一眼,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瞇起眼睛笑了,「還是很好喝。」

  「那就好,」調酒師跟著笑了,「你走了以後就沒有再調過這種酒了。」

  拿著杯子的肖雲沉默片刻,又喝了一口,才開了口。

  「Lori,謝謝。」

  真心實意,沒有一絲多餘的虛偽。

  「如果是為了那個事情,沒什麼好謝的。」叫Lori的調酒師將另一杯調好的薄荷酒給嚴莫,擦了擦手,「看到海報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你,其實看到那樣的你我是真的為你高興。」

  倒了一杯礦泉水,喝了幾口,Lori笑了,「但是我也擔心會出那樣的事,所以早就想好了辦法,如果不找上我,我也會在網絡上把我在雜誌上說的話替你到處澄清。」

  一時間,有種感動。

  本來以為在做MB的時候自己不斷的在失去,現在看來也有收穫。

  至少交到一個這麼關心他的朋友。

  「很抱歉,把你也捲進來,你的女朋友沒說什麼嗎?」肖雲輕輕吸了吸鼻子,故作輕鬆的又喝了一口酒。

  「她啊,很八卦的問我是真是假,」調酒師笑著搖了搖頭,擦著手裡的杯子,「我沒告訴她實話,這種事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肖雲點點頭,又想說謝謝,卻被Lori搶了先,「不用謝我,你那麼年輕,早該擺脫那個圈子,只是……娛樂圈也不是什麼乾淨的地方。」

  「這個請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一直沒有開口的嚴莫接過了話。

  Lori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異常堅定的眼神微微一笑,「那就好。」

  又聊了兩句,Lori說到了很多以前肖雲喝酒的趣事,但非常巧妙的避開了MB的事情,聊得十分開心,直到有客人陸續進來才發現時間不早了。

  「開場了,你們快走吧,萬一被什麼人看見就麻煩了。」Lori低聲說著,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只要知道你很好就行了,對了,你的歌也很好聽,下次幫我簽名吧。」

  肖雲點點頭,拉起嚴莫的手從吧台站起來,「沒問題,有時間我會再來看你。」

  Lori沒有抬頭,小幅度的揮了揮手。

  「謝謝。」

  這次是嚴莫說的,Lori聞聲抬起頭笑了笑,又低下頭認真地拿起一個酒杯擦,抬手做了一個敢人的動作。

  直到兩個人的身影從PUB裡消失,調酒師才輕輕歎了一口氣,放鬆的笑了。

  重新來過的機會很難得,既然把握住了就該拋棄以前的顧慮勇往直前才對。

  

  Caspar,不要再回來了。

  還有,祝福你們。

  

  「怎麼樣?是不是輕鬆很多?」嚴莫看著一直面帶笑容的肖雲,走到人少的地方跟上去一把勾住他的肩膀,反正天黑,肖雲又帶著帽子,不會有人認出來的。

  「嗯,突然覺得很開心。」肖雲捏了捏耳垂。

  那段時間把什麼都不當一回事,卻在清醒後突然發現原來在那個時候自己有個朋友。

  那種好像偷來的快樂無法用語言說清楚。

  「那個人確實很不錯。」嚴莫點頭。

  知道他們的關係也不多問,只講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關心的話也基本是點到為止。

  「嗯。」

  肖雲一笑,突然被嚴莫拉進夾弄裡,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牢牢抱住親吻。

  因為在室外,感官變得比平時更敏感,隱含著淡淡的刺激。

  一邊提防著會不會有人進來,一邊與他唇舌交纏。

  果味酒和淡淡的薄荷酒交雜在一起,引發出爆炸一般的激情。

  感覺不到冬天的寒冷,擁抱彼此的感覺那麼溫暖。

  被嚴莫輕輕按壓在牆壁上,分開濕漉漉的嘴唇,低低喘息著凝視對方,會心一笑。

  「又吃醋。」肖雲說完又咬上嚴莫的嘴唇。

  這次刻意加深了挑逗和摩擦,嚴莫微一失神趕忙退開一步。

  「回家。」

  看著嚴莫難得一見的尷尬樣子,肖雲不給面子的大笑起來,邊笑邊努力克制著音量,趁嚴莫還沒恢復一轉身走出了夾弄。

  「等下。」嚴莫深呼吸兩口立刻追了出去,「再不停下回家有你好看。」

  肖雲果然停下腳步,轉身挑了挑眉毛,滿不在乎道,「你要說話算話。」

  嚴莫「悲哀」的一搖頭,看著放緩速度的肖雲。

  現在已經連威脅都沒用了。

  老闆的尊嚴何在啊!

  可不過一會兒,肖雲就笑嘻嘻的貼了過來,拽著他的手臂讓他再次找回了老闆的尊嚴。

  而在到家以後……

  嚴莫迫不及待的讓肖雲深刻的瞭解到了什麼是「男人的尊嚴」。

  導致的直接後果是第二天肖雲曠工了一上午,中午被何文哭笑不得的教訓了一個小時,整個過程中連同嚴莫也不能倖免。

  

  35

  正當肖雲啃著壽司挨罵的時候,許意推開門走了進來。

  「你怎麼在這裡?!」何文一回頭,看見許意進來嘴角略微抽了一下,「不是應該在加州拍MTV嗎?昨天沒有走?」

  比起肖雲,許意明顯還要忙很多,很少看見他回公司,大多數時間都在外地或者國外工作。

  「沒趕上飛機。」許意依舊懶散,「而且找肖雲有點事情商量。」

  肖雲朝他一笑,拖了張凳子給他坐,自己繼續可憐巴巴的啃壽司。

  「吃完準備去拍公益宣傳片。」何文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得有些急,「我先去趟辦公室。」

  等門「哐嘡」一聲關上,肖雲才鬆了一口氣,眼神飄忽的看著許意,「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哈哈,又被念叨了吧。」許意拍出一根煙放進嘴裡點燃,重重吸了一口。

  「不去加州不要緊嗎?」肖雲三兩口把壽司吃完,抬手擦了擦嘴,伸手去摸許意的煙,卻被他一把奪過。

  「你一會兒要去拍公益片吧,何況最近一直要唱歌,煙就免了。」

  許意的話立刻換來聳拉著腦袋的肖雲。

  「寫的歌你看過了嗎?」許意見他從口袋裡摸出口香糖放嘴裡,微微笑了笑。

  「嗯,很有民族特色。」

  肖雲仔細回想著旋律和歌詞,又補充道,「在還沒歌詞前,一聽到這個曲子就讓我想到水鄉古鎮,還有善良純潔的古代小鎮姑娘。」

  可是R&B的曲風又很有現代感,唱出來的感覺應該會相當不錯。

  「嗯,和我原本的想法基本吻合,我想先抓緊時間把這個歌錄出來放到我的專輯裡,然後再把這首歌的MTV放到你那裡附贈,這樣合作效果肯定不錯。」

  這樣的形式就相當於是許意邀請肖雲合作,這在許意出道以來還是第一次。

  「好。」肖雲一口答應下來,轉而想想不知道他們兩個人的檔期安排會不會有太多衝突,總該問一下何文,「我得先問一下何文我們的……」

  「嘿嘿,這個就交給我吧,保證搞定。」許意有些神秘兮兮的笑著,一手勾住肖雲的肩膀,讓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剛要點頭門就被打開了。

  門外站著何大門神,「吃好了沒?上午曠工,下午還想遲到?」

  「一定不遲到……」

  肖雲趕忙鬆開許意的手站了起來,衝著何文吐了吐舌頭,回過頭看著許意,「那我先走了,到時候再聯繫。」

  何文皺眉,聞了聞肖雲的衣服,「怎麼有煙味?」

  肖雲剛要說是許意,但是……許意也不能吸煙……

  「是你自己身上的吧。」肖雲腦子一轉嘻嘻哈哈的拉著何文往外走,「吹一吹就好了,再說到那裡也要換別的衣服,快走,不是說要遲到嘛。」

  瞟了懶洋洋靠在那裡的許意一眼,何文跟著肖雲走出了休息室。

  

  在許意的承諾下,果然在一個星期後接到了何文的通知,說是可以不用去錄綜藝節目,改去錄音棚錄歌,許意已經在那邊等著了。

  擺脫了自己覺得最沒營養的綜藝節目,肖雲愉快的往錄音棚跑。

  對這首歌一直很期待,現在能早點錄好就更好了。

  簡單的打了個招呼,試唱了兩遍,開始正式錄音。

  整個過程還比較順利,許意有些特殊的音色配上肖雲乾淨的聲線,看似南轅北轍,卻出乎意料的搭調。

  其實這也是許意從來不找別人合作的原因,就算是別人邀請他合唱他也鮮少答應。因為錄出來的效果總會很奇怪,說不出的彆扭,要不就是他完全掩蓋了對方聲音的特色,要不就是感覺上合不起來,兩個十分獨立的聲音,無法產生共鳴。

  可這次的和聲部分卻非但沒有出現以上兩種情況,反而出現了一種融合的感覺。

  這個結果讓和許意合作慣了的錄音師以及製作人大跌眼鏡。

  錄完後肖雲沒有馬上離開,帶著耳機,看著歌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想什麼,那麼認真。」許意走過去摘下肖雲的耳機,順著他的視線看著手裡的歌詞。

  「哦,在看這個歌詞,」肖雲指了指紙上的一句歌詞,「『紗衣羅裙的小鎮姑娘緩緩走過那青石板路』,總覺得應該改成『彩虹霓裳的小鎮姑娘婀娜著走過那青石板路』比較合適,在想像空間裡就會有個比較鮮活的人物。」

  看著許意認真沉思的樣子,肖雲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錄完後說這些,於是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其實也沒怎麼要緊,各有感覺吧,融入古鎮背景的小鎮姑娘也很好。」

  肖雲的意思是可以讓本來是路人的小鎮姑娘變得和他們一樣從小鎮裡甦醒過來。

  MTV裡兩男一女的搭配可能也比較養眼吧,也能更好的炒作。

  於是許意一句話,大家只好跟著重新來過,讓肖雲覺得很不好意思。

  而更讓肖雲驚訝的是,許意竟然要把他的名字加在作詞裡,不管自己怎麼推脫都沒用。

  不過是改了一句話……

  但許意在這方面特別認真,看看再說下去他要生氣的樣子,肖雲也只好住了口。

  

  MTV的拍攝定在下個月月初,天氣也會暖和一點,地點自然是選在水鄉小鎮,整支MTV強調著一種潑墨寫意的意境,唯獨肖雲和許意穿的很現代。他們兩人像隱形人一樣邊走邊唱,穿過街道,甚至穿過來往行人的身體,然後發現了在河邊梳頭的姑娘,那個姑娘是唯一一個能穿越時空看見他們兩個的人。

  許意和肖雲挑了很久,這名女孩子最終選定了最近剛剛走紅的sherry。sherry屬於另一家娛樂公司,所以兩大娛樂公司商量再次合作。

  可對方老闆偏偏對這次合作莫名的重視,聲稱sherry是他們要力捧的對象,怎麼樣都要親自面談,並要求我方帶上肖雲。

  何文把這個意思轉告給嚴莫聽,嚴莫皺了皺眉頭,「他就這麼說的?」

  「嗯。」何文掐滅了煙,「這事你怎麼看?」

  「不懷好意。」簡單的四個字。

  那個老闆出了名的亂搞,年紀一大把了還跟女藝人傳出緋聞,現在要帶上肖雲八成沒好事。

  可合作又是我們這邊提出的。

  「這樣吧,我陪肖雲去談。」嚴莫放下手裡轉動的筆,「幫我約個時間,告訴我聲。」

  如果自己在場的話情況應該會好許多吧,讓別人去他也不放心肖雲。

  何況對方老闆出面,怎麼也得給足他面子才行。

  「嗯,這樣最好。」何文點點頭,「你的立場也會比較好說話。」

  「嗯。」嚴莫敲了兩下額頭,「對了,先不要告訴肖雲太多,就說是簽普通的合約就好,免得他會擔心。」

  「好,那我先走了。」何文站起來拉了拉外套走出了辦公室。

  

  「需要穿那麼正式?」肖雲看著身上的新西裝和領帶,裹得那麼嚴嚴實實還真的有點不習慣。

  嚴莫點點頭,心裡巴不得把肖雲的臉都遮住……

  到了飯店,下了車,肖雲才知道穿西裝來是有必要的,連sherry也是穿著晚裝來的。

  富麗堂皇的包間讓走進去的肖雲有種不真實感。

  「HI,嚴老闆,好久不見。」快六十歲的男人紮著一個馬尾,嘴裡誇張的咬著口香糖,一手挽著年輕漂亮的sherry。

  

  36

  Sherry長得十分甜美,而甜美中又帶著一絲古樸的感覺,所以肖雲和許意才會看中她。

  可眼下她穿著低胸晚裝,化著高貴典雅的妝容站在那裡的感覺讓肖雲心裡有一絲彆扭。

  不過做藝人本來就是如此,每天都帶著很多張面具,隨時隨地的更換。

  他衣冠楚楚的站在這裡不也一樣嗎?

  有時候連對著歌迷都不得不撒謊,這點一直讓肖雲覺得過意不去。

  「是啊,趙老闆看上去還是那麼有幹勁。」嚴莫笑笑,和對方握了握手。

  肖雲和Sherry分別站在兩個老闆兩邊,禮貌的問好之後,便聽著他們客套的交談,也沒什麼好多在意的。

  只是Sherry頻頻向嚴莫放電讓他覺得有點不舒服,而那個跟流氓似的老男人偶爾掃到他身上的眼神也讓他覺得有點不自在,讓他聯想到一些以前不怎麼愉快的記憶。

  但轉而想想也可能是他們這類人的職業病吧,看見藝人總要如此這般的審視一下。

  像是在看一個商品的質量好壞。

  雙方終於入座,兩名老闆做在中間,肖雲和Sherry分別坐在各自老闆的兩邊。

  對於這樣的正式場合肖雲一直很謹慎,上菜之後幾乎沒怎麼動筷子。

  Sherry也一樣,兩個人坐在兩邊,就像是多餘的擺設,偏偏又很精緻。

  真是搞不懂叫他們來到底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還不如把這點時間用來練習打鼓,哪怕是躺在床上想想第二張專輯的內容也好啊。

  在肖雲神遊的時候,雙方的話題已經進展到合約上了,好不容易抓住了關鍵詞,肖雲開始認真的聽了起來,可隨即又被那個老頭子給岔開了話題。

  菜也已經上得差不多了,很豐盛很奢侈,即便最後大部分都會進飯店的垃圾箱。

  「沒想到趙老闆對Sherry那麼在意,Sherry你可要好好報答趙老闆。」

  嚴莫自然是感覺到了Sherry落在他身上的視線,這話也有一定的轉移作用,而沒想到的是Sherry聽後只是大方的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連一句場面話都沒有,這讓嚴莫心裡有點疑惑。

  「哈哈!那是當然,Sherry是我們公司打算力捧的。」與此同時,趙翔伸手搭住Sherry的肩膀,在肩頭揉著。

  有些蒼老的肌膚和Sherry白皙的皮膚形成一定的反差,讓肖雲在看到這個動作的一瞬間反感起來。轉去看Sherry,她倒是一副不在乎在神情,還是跟剛才一樣笑得那麼自然。

  可能也是逼不得已吧。

  想到這裡肖雲也覺得有些無奈,還好,他碰上了嚴莫。

  「合約的事情依趙老闆看還有什麼問題嗎?」嚴莫一心想著快點簽完快點離開,可那老頭子連飯後甜點都吃過了竟然還東拉西扯的沒講到點子上。

  「哦,合約啊~」趙翔拿起茶杯刻意拉長了音一側身,茶翻在了嚴莫的大腿上。

  這個失手實在是太明顯了,擺明是裝出來的,肖雲一愣,這老頭子難道是要用這種方式給嚴莫難堪嗎?

  正要拿紙巾就聽見那老頭說話了,「Sherry,還不快去給嚴老闆擦擦。」

  一時之間,肖雲拿著紙巾有點進退兩難,抬頭看了一眼,那老頭子正盯著他,這一愣神的時候Sherry已經拿著紙巾過來了。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嚴莫拿過肖雲手裡捏著的紙巾,反射性的站起來,才擦了兩下,一隻手就蹭了過來。

  「嚴老闆客氣什麼,讓我來吧。」Sherry甜甜一笑彎下腰,雙手摸著嚴莫的大腿。

  肖雲看著她與其說是擦茶水還不如說是調情的動作有些惱怒,可終究還是抿著嘴唇站在邊上什麼都沒有做。

  

  為難一個小姑娘沒有什麼意思,關鍵還是那個老頭子。

  嚴莫一把抓住那只快要摸到他大腿根部的手,看著趙翔笑了笑,「趙老闆這是什麼意思?」

  「嚴老闆你就不要裝啦,」拉過Sherry,趙翔的手摸上她的腰,一點點向下滑動,在臀部來回撫摸,「我讓你帶肖雲來,意思不是很清楚了嗎?」

  「當然,我也不好意思白要你的人,我拿Sherry跟你換一夜你也不會虧,怎麼樣?」趙翔的話還在繼續,「她很帶勁的。」

  

  肖雲看著講出這些話的人一臉坦然的正人君子樣,好像如此平常。

  可那樣噁心猥瑣的笑容讓他想吐。

  藝人作為商品一樣交換,買賣,換取利益,滿足慾望。

  雖然一直聽說這樣的事情,可和自己親身參與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那種自尊被強行剝離不當一回事的交易讓他想到過去做MB的時候,可到了後來也漸漸有些麻木,可能藝人也是一樣,單看Sherry臉上的神情就略微知道了。

  老頭子色情的動作和言語讓她有些尷尬,可依舊保持著淡定的微笑。

  從一開始這個老頭子就是有預謀的,所以Sherry才會在一開始就頻頻向嚴莫放電,還特地穿了那麼低胸的晚裝。

  老頭子眼裡露骨的慾望讓他覺得即便是再名貴的西裝穿在身上也相當於裸體。

  嚴莫向後退了一步,把肖雲擋在身後,這個舉動讓肖雲覺得莫名的心安。

  其實他很害怕嚴莫會因為公司的長遠利益或者場面問題把他交給那個老頭子。

  因為現在能和嚴莫在市場上競爭的就是趙翔了,如果今天達不成協議等於不給那老頭子面子,很有可能會影響現在看似友好共同發展的局面。

  他相信嚴莫,可他也知道有些事情真的是不可抗力。

  嚴莫和何文已經把他保護的很好了,從出道以來別人經歷過的那些黑暗他都沒怎麼碰到過。

  或許……

  就在肖雲腦子裡亂七八糟一團亂的時候,嚴莫突然抓住了肖雲的手,「不好意思了,趙老闆,我沒有辦法答應你的條件。」

  對方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笑容凝固在臉上,「你說什麼?」

  嚴莫微微一笑轉過身,在肖雲詫異的眼神中吻上他的嘴唇,沒有絲毫做作的落下一吻。

  「因為他是我的人。」

  輕輕揉了揉肖雲的頭髮,又摸了摸他的耳垂,最後勾住肖雲的肩膀一拍,有些嚴肅的說,「快,跟趙老闆道歉,我們要先走了。」

  肖雲看著嚴莫笑了,轉頭對著臉色相當難看的趙翔說,「對不起,趙老闆,我們先走了。」

  嚴莫似乎很滿意的點了點頭,放下勾著肖雲的手走在前面,剛要開門就聽見趙翔發話了。

  「嚴莫,你不要太囂張了,跟我玩你還差得遠。」

  威脅的口氣已經很明顯了,可嚴莫連頭都沒有回,拉著肖雲打開門就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飯店外面,上了車,肖雲才鬆了一口氣。

  「剛才沒嚇到吧?」嚴莫邊開車邊看了看肖雲。

  「嚴莫,這樣是不是會很麻煩?」

  肖雲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鬆了鬆領帶,吐出一口氣。

  剛才在飯店裡,那種壓抑著快要窒息的感覺讓他快憋死了。

  嚴莫點點頭,口氣還是很輕鬆的樣子,「是會比較麻煩,你也應該聽說過一點吧,趙翔跟黑道上的人有些關係,不過這事不用你擔心,交給我就好。」

  「似乎我一直在給你惹麻煩,什麼用都沒有。」肖雲摸了摸耳垂,「合約也忘在那裡了。」

  「誰說的,」嚴莫微一側頭,調笑道,「肖明星你替我的公司賺了不少錢啊,我都快靠你養了,還什麼用都沒有?至於合約,你就不要擔心了,我是故意留在那裡的。」

  被嚴莫故意誇張的口氣給逗笑了,肖雲又解開襯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故意留在那裡?」

  「嗯,」嚴莫看了一眼肖雲領口露出的鎖骨,不自覺的舔了舔嘴唇,「所以說你在這方面的經驗還是太淺了,這也是我今天帶你來看看的原因。」

  

  37.

  看著肖雲一副乖乖受教的樣子,嚴莫好笑的揉了揉他的頭髮,「娛樂圈的潛規則比你想的要多,比方剛才我在那裡吻你,我根本不用擔心他們會說出去,他們也有很多事情落在我們手裡,如果相互捅對方婁子只會對整個娛樂圈不利,影響發展。你和許意打算和Sherry合作的消息已經通過媒體隱約透露出去一點了,這麼有利益的事情趙翔不會不答應,就算要報復也是在台面下的事,台面上的那份合約他還是會簽。」

  雖說肖雲經歷過很多事情,或許比較敏感,有很強的直覺,很懂人心,也沒有多餘的稜角。可有些事情他還是不夠清楚,想法也比較單純,畢竟年紀還小,踏入這個圈子也沒多久。

  「其實你早就知道他今天是有打算的吧。」肖雲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問了出來。

  既然那麼為難,他可以選擇放棄不和對方合作,相信許意也會理解的。

  「你想要的東西,我總想給你爭取到。」開到車流比較小的馬路,暫時靠邊把車停一停,「何況我跟何文也商量過,有我在場,他不敢怎麼樣。」

  

  嚴莫式的愛,是給自己最大的空間、自由、支持還有保護。

  承受他愛的人可以說是最幸福的,也可以說是最痛苦的。

  現在自己心裡就是這樣複雜的情緒,又痛苦又幸福。

  「別擔心,不會讓他那麼容易得逞的。」嚴莫打開車窗,難得的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拍出一根塞進嘴裡,「趙翔對我還是有點顧忌的,看在我大哥的面上。」

  肖雲對嚴莫家裡的情況不太瞭解,只是聽何文說過他是家裡最小的兒子。

  可光聽他這麼說,也知道他大哥應該不簡單。

  不過想想也是,如果家裡沒一點背景,公司怎麼能在娛樂圈站穩腳跟呢。

  「你不用擔心那麼多,只要專心做好你想做的事就好,」嚴莫朝著窗外吐出兩口煙,「你喜歡這樣唱歌吧?」

  「嗯。」肖雲點點頭,「但是我也不想你出事。」

  嚴莫看著他認真的表情突然笑了,把還沒吸完的煙掐滅丟在花壇裡,「傻子,沒你想得那麼嚇人。」

  可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嚴莫壓根沒想到趙翔報復的方向不是在他身上,而是落在了肖雲身上。

  

  果然如嚴莫所說,MTV的合約達成異常順利。

  肖雲、許意和Sherry的合作也很默契,尤其是肖雲和許意。

  本來是想著在拍攝期間搞出一些兩男一女的花邊新聞當炒作,沒想到後來竟然發展成了肖雲和許意曖昧的哥倆好,讓Sherry徹底成為了炮灰……

  肖雲和許意作為當事人也有點無奈,而網絡上早就已經瘋了。

  尤其是肖雲的那個網站,因為友情鏈接只做了許意的網站和公司網站,一時之間兩家歌迷爬牆比例大大提高,幾乎有了結成一大家的趨勢。

  公司看準了這個時機,把MTV裡兩個鏡頭拉出來做了一些處理,作為兩人合作歌曲和MTV宣傳照上了雜誌。

  頃刻間再起熱潮。

  這也不禁讓肖雲感歎現在女孩子的奇怪心理。

  當然他更多想到的還是嚴莫在看到這些消息和帖子時要笑不笑的臉,而且還得頂著這張臉定出了這樣的宣傳計劃,心裡一定鬱悶的要死。

  所以這兩天肖雲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趁著有空經常打電話給嚴莫,小小安撫一下他日日提到的所謂「受傷的心靈」。

  其實宣傳照真的沒有什麼,不過是肖雲和許意走在古代小鎮上側頭對視的一幕,兩人貼得比較近而已。

  肖雲臉上的乾淨笑容,許意臉上的張揚笑容。

  不同感覺的兩個人卻異常和諧。

  

  看見宣傳照竟然那麼瘋,許意乾脆趁熱打鐵,拖著肖雲又拍了幾組照片,打算挑出幾張好的放在專輯的簽售會上附贈。

  嚴莫對此很無奈,何文不知為何也黑著臉。

  但許意的專輯一上架,瘋了一樣的銷量又讓兩人無話可說。

  於是肖雲理所應當的被邀請出現在許意的專輯簽售會上,當天會場幾乎爆棚,延誤了近一個半小時才正式開始簽售。

  等到簽售結束,已經大大超過了他們預計的時間,天都已經黑了。

  「一起吃飯怎麼樣?」許意在後台換衣服,問了肖雲一聲。

  肖雲看看外面星星都出來了,自己也的確是餓得不行,「好,去吃什麼?」

  許意套好衣服想了想,「先讓助手把我的車開走,然後我們過一會兒再開著助手的車走,我知道有個不錯的地方吃海南雞飯和泰式酸辣雞扒飯。」

  累了一天,肖雲不高興動腦子,只要有吃的就覺得好,立刻點了點頭。

  許意是老手,要引開歌迷自然是容易的很,很快就帶著肖云「殺出重圍」絕塵而去。

  肖雲看著車窗外一張張充滿期待的臉,心裡還是覺得有點歉意,可眼下實在是餓得不行了。

  早飯稍微吃了一點,中飯因為趕著簽售會也沒時間吃,現在快餓扁了。

  相對他的歉意許意倒是一臉坦然,冷淡的樣子反而被歌迷奉為個性。

  離開了喧鬧的地方,許意拐了一個彎開進了一條小馬路。

  「就在前面不遠,這條小路比較近,你再忍忍,包你覺得好吃。」

  許意看肖雲下意識的一直在揉胃覺得很有趣,路上一反常態,好心情的笑個不停。

  直到肖雲要抬手揍他才有所收斂。

  

  「嗯?怎麼有路障?修路嗎?」

  許意嘀咕了一聲,突然有些警覺起來,從反光鏡裡看了看身後跟著的車。

  MTV的事情他從何文那裡聽說過一點,難道說……

  許意四下看看,根本沒有警車和施工隊,看見路障非但沒有停反而猛踩了油門想要衝過去。

  「許意,路障!」肖雲喊了一聲,轉頭去看他,卻看見許意收起了平時一貫懶散的神情變得異常嚴肅。

  「綁緊保險帶。」許意說得又快又急,撞飛了眼前的路障,發出沉悶的響聲。

  邊上明顯有人,卻沒有人驚叫。

  本來繞小路一方面是覺得近,另一方面是為了甩開狗仔和歌迷。

  「打電話給何文或者嚴莫,快!」許意眼看著就要衝出小路,鎮定的說著。

  肖雲被剛才的碰撞弄得有些發悶,聽見許意的聲音摸出手機按下了嚴莫電話的快捷鍵。

  不一會就接通了。

  

  嚴莫正在上網,一看是肖雲打來的笑著接了起來,「肖雲……」

  「嚴莫!我們被人堵在路上……」

  嚴莫只來得及抓住隻字片語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很響的類似汽車的碰撞聲。

  手機似乎掉在了地上,嚴莫喊了兩聲,沒有回音。

  而電話那頭聲音異常混亂,混亂得讓他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是自己疏忽了,一直以來小心的防著趙翔針對公司、針對他做手腳,卻唯獨沒想到他的目標可能是肖雲。

  趙翔比他想的更卑鄙,更不上道。

  嚴莫飛奔下樓,穿著睡衣就上了車。

  滿腦子是肖雲剛才的話和沉悶的碰撞聲。

  不想再一次失去了,這一次,一定要找到你。

  

  38.

  就在許意要開出小路的時候,前面突然轉彎開進來一輛車,肖雲話說到一半只聽見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兩輛車碰在一起。

  因為都及時剎車了,所以振蕩不大,可是這樣的碰撞讓餓了一天又沒有心理準備的肖雲感到一陣眩暈。

  手機也在振蕩中掉了。

  忍耐著頭暈想要彎腰把手機撿起來,才彎下去一點車門突然被從外面用力打開,人被大力的拖出車。

  站在小馬路一邊的一條小巷子裡,前後都已經被堵住了,沒有人進來,他們也出不去。

  許意和他並排貼著牆根,看著眼前的人。

  停在那邊的車子已經被壘球棒砸得面目全非,玻璃全碎,殼子也爛了。

  「找錯人了吧?」許意看著對方,沉靜的開口。

  「沒有弄錯,要找的就是你們。」對方似乎笑了笑,朝後面的人仰了仰下巴,「動手。」

  肖雲心裡早就有了動手的覺悟,聽到他說動手,還沒等對方碰到他,就率先揮出一拳打在剛才那人的臉上。

  速度之快連在邊上的許意都愣了愣。

  剛開始兩人打得很勇猛,儘管挨了不少拳頭仍然豁出去般的還擊。

  可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兩個人退到一起背靠著背,終究有些力不從心了,肖雲已經打得手腳都有些發軟。

  身上掛了彩,衣服下擺在推搡毆打中扯破了,樣子有些狼狽。

  對方似乎也失去耐心,拿著壘球棒砸過來,肖雲下意識的想避讓,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腳步也跟著晃了一下,倉促之際只得抬手去擋。

  錐心的疼痛。

  餓得眼前發花,肖雲抱著手臂彎下身體用力甩頭,胃部挨了重重一拳,一時之間強烈的疼痛讓他抱著身體蜷了下去。

  胃裡很噁心,而落在他身上的拳腳一直沒有停下,有點痛。

  下意識的抱著頭,似乎聽見許意在邊上叫他。

  肖雲努力抬起眼睛朝叫他的方向看了看,視線模糊。

  漸漸的連聲音都聽不太清楚了。

  苦笑一下,肖雲閉上眼睛。

  

  衣領被抓著狠狠提起的時候,肖雲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些茫然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在那條小巷子裡,身體貼著牆根。

  總覺得眼前恍惚的像是在做一場惡夢。

  夢裡眼前這個老頭子笑得一臉猥瑣,讓人想吐。

  肖雲被抓著領口,呼吸有些急,張了張嘴,剛吸了一口氣,胃口一陣翻騰。

  人往邊上一倒,不顧喉嚨被掐得難受,抑制不住的吐了出來。

  一天沒怎麼吃東西,吐出來的都是黃色的胃液。

  趙翔嫌噁心,一手甩開了他的領子。

  肖雲雙手撐地,吐得有些脫力,勉強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嘴,咳嗽得厲害。

  對了,許意呢?!

  在有限的範圍內張望著,看見有個人被扔離他四五步遠的地方。

  這下他是真的被自己拖下水,變成難兄難弟了。

  肖雲用盡全力叫了聲「許意」,看他動了動想靠近些看看,冷不防被人一把抓住頭髮向邊上拽。

  「唔…」頭皮被拉得生疼,肖雲呻吟一聲,咬緊了牙關看著趙翔。

  扯著他頭髮用力一甩,背部重重撞到牆根,頭也跟著撞了一下,全身的疼痛似乎都被這一撞給喚醒了。

  肖雲痛得緊緊皺起眉頭,身體也緊繃起來,下巴突然被牢牢捏住。

  「一個靠賣後面出來的髒東西還趕在我面前裝清高,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破玩意!」趙翔蹲在肖雲面前,臉貼得很近,「我肯上你是看得起你,嚴莫能滿足你什麼?他怎麼搞上你的?哈哈!」

  他這一笑,周圍的人也都跟著一起笑。

  污言穢語和刺耳的笑聲深深扎進肖雲心裡。

  他跟嚴莫在一起,是不是把嚴莫也一起搞臭了?

  讓他因為自己跟著被人嘲笑。

  

  「怎麼不說話了?剛才不是打得很勇猛嗎?想逞英雄?」趙翔捏著肖雲的下巴晃了晃,另一隻手拍著他的臉頰,「哈哈,你是沒被人整過吧?!」

  邊說著,邊用手強行扯開肖雲衣服的領口,玩味的看著眼神中終於有些慌亂的肖雲。

  雙手不停抵抗推拒,立刻被旁邊兩個人按住拉開。

  趙翔冷哼了一聲,手順著胸口往下,卡進兩腿間惡意的大力揉捏。

  「Caspar…?」

  如惡夢驚醒般,肖雲突然瞪大眼睛看著冷笑的趙翔。

  「不,放開我!」

  身體被惡意的玩弄,鋪天蓋地的無力感,記憶和現實重疊。

  除了恨眼前的人,更恨自己。

  有什麼東西被強行擠碎了,疼得發脹。

  肖雲努力曲起膝蓋就要踢人。

  趙翔意識到他的動作,往後避開一點,又抬手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

  肖雲被打得頭暈目眩,耳朵有些「嗡嗡」作響。

  「把人帶走。」趙翔看著人被拽起,陰狠的笑了笑,「看我不玩死你。」

  猖狂一笑,轉身走在前頭。

  「放下肖雲!」剛走了兩步,就聽見許意在背後的叫聲,有些沙啞。

  「呦!你倆真的搞到一起了?」趙翔停下腳步,「哈哈!不知道嚴莫看見會是什麼表情,罷了,一起帶走。」

  就在趙翔得意的時候,一名手下突然從路口跑過來,貼在趙翔耳邊不知說了什麼,讓他的臉一下子變得陰沉下來。

  「把人帶著,跟我過來。」趙翔冷下臉吩咐道。

  走到路口,路障什麼已經被全部清理了,兩個挺拔的男人站在那裡異常惹眼。

  一個是嚴莫,一個是嚴回。

  仔細一看還有一張熟悉的臉,何文。

  

  看人走近,嚴回擋了擋有些激動的嚴莫,上前一步,「趙老闆,好久不見。」

  「原來是嚴老大,真是好久不見。」趙翔哈哈一笑,也不再多話。

  「趙老闆客氣了,老大還不敢當。」嚴回看了看趙翔身後不遠處被拖著的人,又看了看嚴莫,嚴莫有些著急的點點頭。

  「最主要還是想問趙老闆要個人,你看是不是方便?」

  趙翔點點頭,又嚼起口香糖,滿面笑容,「看嚴老大說的,不過是個MB,嚴老大說要趙某自然給。」

  惡毒的刻意強調著「MB」兩個字,看著在場所有的人臉色都變了變。

  吐出口香糖,有些得意的低聲咳了一下,「還不快點把嚴老大要的人帶過來。」

  當渾身是傷,迷糊不醒的肖雲出現在嚴莫眼前的時候,嚴莫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衝過去揍翻了架著肖雲的人,一把抱住受了傷的肖雲。

  「不好意思,不知道是嚴老大的人,下手有點重。」趙翔揮退了邊上的人,「人交給你們了,趙某還有事,就先走了。」

  「謝了趙老闆,下次一定登門拜訪。」嚴回不動聲色的朝趙翔笑了笑。

  趙翔笑著轉身,突然又想到什麼回過頭,「哦,忘說了,剛在裡面還撿到一個,記得一起帶走。」

  伴隨著張狂的大笑聲,趙翔帶著他的人從僻靜的小馬路上撤離。

  「大哥……」

  嚴莫剛叫了一聲就被嚴回阻止,「先離開這裡,趙翔做事動作太大了,再呆下去警察來了就麻煩了。」抬頭看看,何文已經走進小巷子裡面了,不過一會兒就半抗著許意走了出來。

  「走吧。」嚴回轉身率先上了車。

  嚴莫抱著肖雲,將人輕輕放在後座,又將自己的西裝脫下來蓋在肖雲身上。

  剛才去找嚴回的時候,嚴回一聽,邊調人邊皺著眉把衣服丟給他要他換上,當時他急得要命哪有心思換衣服,卻被嚴回威脅要是不換衣服就不出門。

  現在很慶幸當時換了衣服,因為肖雲看起來那麼冷。

  「嚴莫…」肖雲像是確認什麼似的喊了一聲,微微瞇了瞇眼睛。

  「嗯,是我。」嚴莫將蓋著的衣服拉拉好,柔聲道,「沒事了,我們回家。」

  看著這樣的肖雲,嚴莫關上後座的車門,突然想落淚。

  他想到了那個時候死去的陳鋒,他害怕自己今天要是來遲看到的會是冰冷的肖雲。

  那種旁人無法理解的恐懼和悲傷。

翔音 2008-11-24 23:17

  39.

  全身像火燒一般的疼痛,老頭子齷鹺的笑聲迴盪在腦中,無處可逃的恐懼。

  「嚴莫……」

  肖雲難受的想將身體縮起來,卻碰到了傷口,狠狠皺起了眉頭。

  「肖雲?肖雲……」

  嚴莫小聲的叫著,摸了摸他有些腫起來的臉頰,「吃了藥再睡……」

  他不會忘記剛才醫生檢查身體時,肖雲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

  領口被故意扯開了,嘴角破了,眼睛被打腫了。

  左手手臂上更是有一塊駭人的淤青,又黑又紅,還破了皮。

  傷口和淤青太多,肖雲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醫生處理完傷口後關照自己夜裡可能會發燒。

  嚴莫又叫了兩聲,肖雲還是沒有醒。

  看了看手裡的藥,嚴莫小心的捏著肖雲的嘴,壓住他細微的掙扎,將藥放進他嘴裡,然後喝了一口水,貼上肖雲的嘴唇。

  確定消炎藥和著水吞下去後,嚴莫調暗床頭燈,拉開被子小心的翻身上床,肩靠著肩,牢牢握住肖雲的手。

  很想擁緊他,可他混身是傷。

  讓嚴莫無從下手。

  

  無意識的掙扎越來越厲害,凌晨三點多嚴莫從淺眠中醒來,看著掙得一頭汗的肖雲。

  「肖雲?」嚴莫側過身體,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替他擦去一些汗水。

  雙手無力還在不停的推拒,嚴莫見狀一把拉過他的手握緊,另一隻手抱著他的頭微微側向自己。

  輕柔的碰觸著他的嘴唇,落下一個又一個吻,不間斷的輕聲叫著他的名字。

  只想單純的讓他感覺到是自己在他身邊,而不是別人。

  半摟在懷裡的人終於慢慢平靜下來,嚴莫看著他微微睜開眼睛,帶著一片迷離。

  「是不是做過MB,就活該被人整到永遠沒辦法翻身……?」

  大概是燒糊塗了,聲音也有些含糊。

  嚴莫怔了怔。

  從肖雲的眼睛裡找不到視線的焦點,也找不到自己的影子,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他又閉上了眼睛,嘴唇微微開合,表情平靜。

  暗淡的燈光。

  顫動的睫毛下滾落一滴眼淚,接著又是一滴,劃過臉頰,落在枕頭上。

  嚴莫用手去擦,卻怎麼也擦不完。

  他突然想到肖雲大腿內側貼近根部那塊掐出來的烏青,一定是趙翔當時侮辱過肖雲。

  不知道那個姓趙的究竟說了什麼,又對肖雲做過一些什麼。

  看著肖雲掉下來的眼淚,他心疼到束手無策。

  

  懷裡的人像個易碎物品,嚴莫小心的抱著,卻突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肖雲的手緊緊抓著自己胸口的睡衣。

  那麼用力,指尖都在打顫。

  意識沉淪的時候,究竟是種怎麼樣的激烈情緒壓抑在肖雲心裡,嚴莫不能完全體會。

  他現在腦中唯一能確定的想法是,他不會放過趙翔。

  加注在肖雲身上的東西,他要加倍討回來。

  

  第二天下午,在何文刻意的安排下,許意和肖雲在簽售會當晚出了車禍的消息上了娛樂圈新聞頭條,報道稱兩人均有受傷,所幸沒有生命危險。

  報紙上登著一張照片,是所謂的車禍現場。

  依稀可以分辨出一輛是許意助理的車,還有一輛黑色的車。

  照片做過一些處理,所以並不是很清晰。

  「據悉,兩人在簽售會結束後打算開著助手的車去吃飯,不料在小路上發生車禍……」

  報道中沒有透露過多的具體情況,表示兩人需要在家休養一段時間。

  這個新聞一時間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無論是許意或者肖雲中的任何一個,都能成為眾人眼下關注的焦點。

  而現在是兩個人一起出了車禍,除了擔心他們的身體狀況外,更多女孩子興奮的把兩個人湊成對,一口一個萌。

  網絡上鋪天蓋地的留言和問候,肖雲的私網幾乎被踩爆。

  而當事人完全沒有那麼輕鬆。

  那天許意和何文也跟著住在了嚴莫家的客房。

  作為自己旗下的藝人,在醫生給肖雲看過之後,嚴莫也跟著醫生去看了下許意,一進去就看見許意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邊上的何文氣得要死卻又拿他沒辦法。

  因為趙翔針對得不是他,所以他的傷要比肖雲好一些。

  

  「肖雲……」嚴莫輕輕叫了一聲,「起來吃了飯再睡。」

  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肖雲只醒過一次,稀裡糊塗的喝了一碗雞粥後又睡著了。

  醫生配了最好的藥,肖雲的燒已經退了,不然今天就得去醫院掛水。

  嚴莫叫了好幾遍,肖雲鼻子裡「嗯…」了一聲,皺著眉頭用力睜開眼睛。

  「身體覺得怎麼樣?」嚴莫習慣性的抬手想去揉他的頭髮,又怕不當心碰到他臉上的傷口,最終替他拉了拉被子。

  「還好。」

  肖雲撐著身體想坐起來,嚴莫看見立刻扶著他小心的往上抱了抱。

  「可以吃得下飯嗎?」

  醫生關照要是能吃飯的話還是盡量吃飯,這樣可以恢復的快一點。

  一說到飯,肖雲就覺得自己似乎餓了起來。

  簽售會當天只吃了早飯,一直餓到現在……

  可因為胃部挨了一拳,現在胃裡還有些難受。

  算了,能吃多少算多少吧。

  肖雲點點頭,一臉很期待的樣子。

  嚴莫看肖雲跟個沒事人一樣的神情,想到昨天晚上的眼淚。

  可等他完全清醒的時候似乎又看不見傷痛。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看見他的眼淚,嚴莫根本無法從他現在平靜的臉上看出他潛意識裡究竟有多難受。

  肖雲在不清醒的狀態下說的那句話嚴莫記得很清楚。

  他知道MB像個烙印一樣一直印在肖雲心裡。

  好不容易結疤卻又被趙翔用力扯開,血淋淋的嘲笑。

  

  「嚴莫,我沒事。」肖雲看他一直盯著自己發呆,朝他笑了笑。

  軟弱的東西都留在了夢裡,有些噁心的東西在醒來後反而有些不清晰了。

  但做過就是做過,這本來就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

  「其實我並不是很在意。」肖雲垂下視線,看著柔軟的被子,「雖然當時有些……但想到出事的不是你,我甚至覺得挺划算。」

  那天從巷子裡架出去之前腹部又被揍了兩下,所以出去之後的事不是記得特別清楚,似乎是趙翔又當著嚴莫的面說了什麼難聽的話。

  可當他靠在嚴莫身上,聞到嚴莫身上熟悉的味道的時候,他便知道自己得救了。

  知道嚴莫一定很快會來找他,所以之前他一直硬撐著。

  

  嚴莫動了動嘴唇,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或許肖雲比他想的要堅韌很多,可這樣的堅韌讓他難過。

  「不過……我這樣的人似乎也把你的名聲給拉下來了,」肖雲抬起頭看著嚴莫,想著昨天那個老頭子說的話認真道,「真的不要緊嗎?我做過MB,如果真的在一起了,會害你也被別人嘲笑吧。」

  嚴莫挑了挑眉毛,坐回床邊,看了看肖雲的嘴唇,又將視線上移,對上他的眼睛。

  「什麼叫『你這樣的人』?」嚴莫將手伸進被子裡,摸索著握住肖雲的手,「你這樣的人怎麼了?缺了胳膊,還是缺了腿?就算真的缺了這些又怎麼樣?」

  嚴莫盯著肖雲的眼睛,不讓他退縮。

  「還有……什麼叫『如果真的在一起』?」嚴莫皺了皺眉頭,假裝嚴肅道,「難道你不知道我們現在真的在一起嗎?」

  一點一點貼近,直到肖雲的頭碰到床架。

  「誰要笑就讓他們笑好了。」微微一笑,吻上他的嘴唇。

  肖雲的嘴角有些扯破,嚴莫輾轉著親吻的時候異常小心。

  刻意加深的吻,表達得不只是愛,還有想要牢牢守住對方的決心。

  或許他們彼此都小心翼翼,或許他們都害怕失去,或許他們都曾經自欺欺人的生活。

  可他們都會在迷茫中走得異常堅定,也比一般人更懂得珍惜。

  肖雲是,嚴莫更是。

  無需多說,兩手相握,十指相扣。

  一吻足矣。

  

  40.

  在嚴莫的照顧下,肖雲好得很快,因為怕留疤,所以在飲食上也特別注意。

  單調的菜色吃得肖雲想打人,可他也知道這都沒有辦法。

  嚴莫常用「藝人的身體不是他自己一個人的」來開導他,開導到最後往往是兩人相互取笑。

  養病的日子裡,肖雲過得異常輕鬆逍遙,整天吃吃睡睡,跟隻豬一樣。

  嚴莫始終對那天一吻結束後他問的第一個問題「痛心疾首」。

  為此還特地檢討過是不是他的吻技有所下降。

  其實肖雲真的不是故意的,他醒來後就一直在想是不是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而偏偏在那個時候剛好想到了被他一起連累的許意。

  想到了,自然也就問了。

  

  剛開始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嚴莫在不忙的時候就會陪著他聊天、上網。

  每次看到網站上有關他和許意之間的曖昧傳聞就會嘮叨兩句。

  等他身體恢復得差不多的時候,嚴莫就不再客氣了,往往是邊商量著新專輯的歌詞邊就商量到床上去了。

  還把理由說的義正言辭。

  名曰:找靈感。

  只怕這樣的靈感寫出來多半會是禁品吧。

  在做的時候肖雲總是會提醒嚴莫戴套子,可每次嚴莫都不會聽,還會經常射在他身體裡面。偏偏自己身上還有些傷口又不太能碰水,最後受累的還是嚴莫。

  許意的傷好得比他快,所以已經投入了工作,一上電視便理所應當的受到媒體的炮轟。

  儘管在簽售會後發生了車禍,可唱片的銷量和上榜的時間、名次依舊是高得可怕,那首和肖雲合唱的歌曲連續兩周霸佔榜首位置,直到最近幾周才被一些新歌頂下來。

  而且目前為止這首歌的MTV都是個迷,偏偏照片和對外宣傳又弄得人心癢癢的。

  許意對著鏡頭依舊是很酷的一張臉,對那天車禍的事只說了一句話。

  「車是我開的,是我沒照顧好師弟。」

  這句話當晚就成為了媒體調侃的焦點,種種言論和設計的旁白把娛樂精神發揮到極致。

  那之後再有記者想問問他具體情況,他便會東拉西扯到專輯或者近期打算上去,這種打太極的功夫肖雲還不是很在行。

  不過最近有個想法已經在肖雲心裡隱約成型。

  

  第二張專輯到目前為止有兩首肖雲的作品,分別是那首口香糖的廣告歌和另一首在床上寫的歌。

  但肖雲堅決否認這是因為嚴莫在床上「找靈感」的緣故。

  嚴莫看了看整張專輯的策劃,決定在最後附加一段鼓點,作為一個驚喜送給歌迷。

  肖雲的歌迷年紀大多集中在十六歲到二十五歲之間,所以創作的思路也會比較偏向於這個年齡層次。

  而在出專輯前,肖雲還要先去拍一套寫真集。

  本來早就該拍了,但是因為身上的傷還沒有好,怕拍出來會影響效果,所以一再推遲。

  地點選在夏威夷,陽光海灘椰子樹外加金髮美女。

  嚴莫早在一星期前的會上就說要回紐約處理一些公司有關海外發展的事情,也早早的就定好了機票,日期「碰巧」比肖雲提早了兩天,可因為航班不同、時間不同、地點不同,儘管覺得曖昧卻也沒有人敢私下亂說些什麼,大家心照不宣。

  拍寫真是難得的放鬆機會,這也是嚴莫的意思。

  肖雲身體剛剛恢復,所以不適合一下子投入到以前的工作量中。本來是想在時間安排上緊湊一點,那麼現在專輯的製作稍稍再往後推一推,也好有個慢慢緩衝的過程。

  但真正拍起來卻沒有想像中那麼輕鬆。

  

  穿著顏色鮮艷的沙灘褲,塗了防曬油,在烈日下暴曬,乖乖的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甚至在中間短暫休息的時候都有可能會被攝像師抓拍。

  因為最近兩個月都在養病,所以皮膚比以前更白了,從鏡頭裡看太陽下白晃晃的皮膚都有些發亮。

  這還算好,可接下來那組照片要求肖雲穿著宮廷式禮服站在沙灘上拍照就十分痛苦了,全身都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如攝像師要求的營造出一種禁慾王子的感覺,可又偏偏要求他赤腳。

  下雪穿短袖,烈日穿禮服。

  肖雲換好衣服,站在樹蔭下看著明晃晃的太陽深吸一口氣走到了海邊。

  所幸的是禮服是白色的,不然一定會燒起來。

  腳踩在沙子上感覺有點燙,走到被海水沖濕的地方就好了許多。肖雲又往前走了兩步,直到海水可以衝到自己的腳上,微微打濕了褲管。

  眼前的海看不到邊,他們也特地挑了人不多的地方拍。

  海水一浪浪的打過赤著的腳,肖雲凝視著海與天空的交界線,似乎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也沒有想。

  等他回神轉過頭的時候發現攝像師做了一個OK的手勢。

  「意外的收穫。」攝像師拍拍肖雲的肩膀,「接下來等黃昏的時候再拍吧。」

  肖雲微笑著點了點頭,鬆開了領口,這組照片竟然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過了。

  接下來的時間眾人盡情享受夏威夷的海灘風光。

  肖雲脫了禮服外套,將襯衫拉到白色西褲外面,精緻的臉上始終好心情的保持著一絲淡淡的笑容。

  找到一棵靠海很近的椰子樹,肖雲抱膝坐在椰子樹下看海,正在走神的時候邊上一條長長的陰影擋掉了光線。

  對著泳裝美女有點羞澀的肖雲被站在一邊看好戲的一班人取笑,眼看著他手忙腳亂竟然沒有人來幫他。

  用蹩腳的英語表達著自己的意思,年輕的美麗女孩在離開前給了肖雲一個擁抱,還朝他揮揮手。

  等到美女走遠,肖雲哭笑不得的看著一班看戲的人終於笑滾到沙子上去了。

  噼裡啪啦的在水裡瞎鬧一陣,終於等到了攝像師要的鏡頭,黃昏下肖雲有些落寞的樣子被凝固在相機裡。

  晚上,一行人一起在海邊的度假村吃了飯,夜裡是自由活動時間。

  大家聽說會在海灘上舉行派對,於是也興致勃勃地打算參加。

  肖雲讓小助理跟著大家一起去玩,推托說自己有點累,所以想留在度假村裡休息。

  眾人不疑有他,夜裡準時出了度假村。

  肖雲看看時間,在窗口看著一行人走出了度假村後給嚴莫打了一個電話。

  「到哪裡了?」

  「嗯,好,我過半個小時出來接你。」

  「嗯,byebye~」

  掛了電話,又稍微準備了一下,肖雲穿著極普通的仔褲和T-shirt,抓過手機出了門。

  剛走出度假村,就看見了迎面走來的嚴莫。

  肖雲微微一笑,摸了摸嚴莫因為旅途勞頓而略微下垂的眼角,「累不累?」

  「還好。」嚴莫左右看看沒什麼人,捏著肖雲的耳垂笑了,「海邊走走?」

  「嗯,好。」肖雲想了想,「往左邊走,這樣可以避開去參加派對的人。」

  

  夜色下的夏威夷海灘很美,兩個人並排坐在海邊,聽著海浪的聲音感到心曠神怡。

  肖雲往嚴莫身上靠了靠,享受這份難得的安寧。

  嚴莫沒有問起過他那天發生的事情。

  肖雲知道他想知道,可因為自己不說,他也就不問。

  看著一浪浪海水朝這邊翻來,肖雲閉上眼睛低沉的開了口,「那天趙翔沒有把我怎麼樣,他不過是說了一些難聽的話,大腿那裡是他故意掐出來的。」

  平靜的敘述,波瀾不驚。

  「嗯。」嚴莫伸出手抱住肖雲的肩膀,沒再說別的。

  肖雲微揚起頭睜開眼睛看著男人的側臉,抓住那只勾在他肩膀上的手。

  像是感覺到他的視線一般,嚴莫側頭,看著以一種非常誘惑的姿態對著他的肖雲,呼吸一窒,猶豫再三,還是不太君子的上前吻住他的嘴唇輕輕啃咬。

  

  41.

  或許是受到海浪聲的影響,或許是受到黑夜的庇護,帶著傷感的吻也漸漸燃燒起來。

  隨著海浪有節奏的翻湧越來越激烈,說不清是種怎麼樣的情緒,天地間,只想依賴彼此。

  也只有彼此可以依賴。

  

  肖雲將自己的身體完全依到嚴莫身上,雙手穿過腋下抱著他的肩膀,唇舌交纏中隱含著一陣陣渴望。

  嚴莫愣了愣,在肖雲主動的攻勢下漸漸拋開理智加深了這個吻,忘乎所以的緊緊抱著肖雲的身體廝磨。

  慾望與溫情交織膨脹,點燃了星空下夏威夷海邊的一小簇浪漫。

  誰都不願先停下來,舌尖輕輕刷過舌根,引發身體的戰慄直至靈魂。

  喘息聲漸漸變得粗重,肖雲帶著鼻音的輕哼聲刺激著嚴莫的慾望,雙手不自覺的收緊,從T-shirt下面探入帶著愛慾來回撫摸有些清瘦的背脊,在後腰處輕柔的愛撫。

  肖雲穿出門的仔褲是低胯的,掛在胯骨上的仔褲因為姿勢的變化鬆開了一些,嚴莫的手便貼著臀部探了進去,帶著一絲挑逗和情色在臀部的縫隙間輕輕劃過,在肖雲失神的時候竟然摸到了慾望的根部,壞心眼的輕輕一捏。

  「嗯…」

  肖雲動了動雙腿,動作的變化下意識的繃緊了嚴莫貼在他臀部靠近根部的手和褲子。

  喘息著放開嚴莫,臉上發燙。

  因為嚴莫前傾的動作,肖雲幾乎要被壓倒在沙灘上。

  雖然現在天色很暗,這裡也比較僻靜,可還是會有人經過,這種在公開的場合下親熱愛撫還是過於刺激了。

  「到那邊去…」嚴莫沙啞著嗓音眼神往三顆椰子樹樹根下的陰影示意。

  肖雲還在猶豫,已經被嚴莫一把抱起,不過是幾步路,肖雲卻看見嚴莫在月光下笑得異常開心。

  罷了,在夏威夷就算被看見也沒有人會認識他們。

  

  嚴莫脫下昂貴的西裝外套鋪在混合著沙子的泥土上,小心的將肖雲放倒在上面,身體也跟著壓了上去。

  「肖雲…」嚴莫呢喃一聲,四目相交後低頭咬上帶著耳墜的耳垂。

  滾燙的嘴唇讓肖雲渾身一顫,雙手自然的抱住嚴莫的腰,拉扯著裹在西裝褲裡的襯衫。

  男人一定是忙完就直接過來看他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肖雲將襯衫下擺拉出,手順著腰線摸到背部,執意挑起嚴莫更激烈的慾望。

  加大幅度的摩擦,樹蔭下散落的幾絲月光映在兩人重疊在一起的身體上,帶著偷情般的羞澀。

  舌尖刷過耳洞,濕漉漉的低吟讓肖雲的心都跟著融化了。

  

  因為在室外,嚴莫沒有脫去肖雲的上衣,在敞開的領口啃咬親吻著脖子時也小心的沒留下痕跡,怕萬一明天還要補充拍攝被別人看見會引起麻煩。

  公開關係是遲早的事,但必須要等到肖雲第二張專輯發行之後。

  所以在那之前,只能靠自己小心控制了。

  

  一隻手揉著肖雲的頭髮,另一隻手有些急切的拉起肖雲的T-shirt。

  嚴莫鬆開揉著頭髮的手漸漸滑到下身,同時抬起頭看著肖雲,湊過去含住了他的下唇輕咬。

  肖雲的手配合的伸到前面鬆開嚴莫的皮帶扣和拉鏈,卻恰巧碰到嚴莫滑到他下面的手,指尖相觸的瞬間牢牢扣住。嚴莫握著肖雲的手探到自己的西裝褲內,在已經膨脹的下身輕輕按壓揉捏,嘴上越發激烈的吻著肖雲,不停輾轉,帶著不常見的狂野和壓抑著的粗重喘息。

  「嗯…」

  肖雲忍不住呻吟出聲,帶著濃重的鼻音,持續刺激著嚴莫的神經。

  

  鬆開握著肖雲的手,嚴莫解開了肖雲的仔褲,手迫不及待的握住了肖雲早就勃起的慾望上下撫慰。

  強烈的快感讓接吻中的肖雲揚起了頭,可嘴唇卻被嚴莫緊緊堵住,只能發出細微的呻吟,順從慾望向上挺動著腰,表達著自己激烈的情緒和身體的渴望。

  鬆開了肖雲的嘴唇,迷戀的輕咬了一口,又輕蹭過肖雲的鼻子,身體緩緩向下挪動,一手扣住肖雲的手腕,舌尖刷過胸口的突起,親吻,在肖雲胸口劇烈的起伏下含住,用嘴唇包裹著輕舔,另一隻手撐著上身的同時指尖撥弄著另一邊的突起,輕柔的挑逗著,不急不緩。

  肖雲張開嘴大口的呼吸,手被壓制在泥沙上輕輕磨蹭,吸進肺裡的潮濕的空氣時時提醒著自己在海灘邊上,那種強烈的羞恥感越發明顯,無意中洩露出的呻吟讓他緊張得咬緊了牙齒,因為怕被人發現,忍得十分辛苦又十分甜蜜。

  「啊…」

  嚴莫側過身,將身體從肖雲身上挪開,半跪在肖雲身側,舌尖在肚臍附近打著圈,來回輕刷舔弄,手慢慢退下了肖雲的仔褲和內褲,同時又慢慢移動身體,雙腿分開跨在肖雲頭部的兩側,將原先的身體位置調轉了180度。

  

  動作幅度太大怕被別人看見,這樣因為身體重疊目標會小一些。

  把肖雲身上的褲子拉到膝蓋下面,雙手穿過大腿根部更大的分開肖雲的雙腿,在已經滲出透明液體的頂端輕輕啃咬。

  大概是在室外的緣故,身體變得更敏感,肖雲呻吟一聲緊張的合起雙腿,緊緊夾住了嚴莫的頭部。

  嚴莫絲毫不受影響的上下舔弄著,雙手來回摩挲著肖雲的大腿,然後張口含住他的慾望,吞得特別深。

  「嗯啊…」因為姿勢的緣故,肖雲看不見嚴莫頭部的動作,突然被含住大力吸吮的感覺過於強烈,終於忍不住呻吟出聲。

  被嚴莫弄得腿都有些發軟,漸漸就放棄般的自然張開了。

  起初的眩暈一過,肖雲深呼吸兩口,伸手拉下了嚴莫已經鬆開的褲子,把已經膨脹的慾望從內褲裡掏出來,仰起頭輕舔,牙齒時不時刺激著頂端。

  彼此用嘴互慰,又是這樣的姿勢,除了需要體力還要技巧。

  

  嚴莫的下體因為得到肖雲的撫慰而顫動,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時不時的刺激讓他鬆開了口中肖雲的慾望。手開始在穴口四周按壓,臉貼著慾望輕舔著根部,等到肖雲完全放鬆之後手指小心的探入穴口淺淺的抽插,發現裡面很軟,還有些潮濕,於是嚴莫試探著又加了一根手指,放慢了速度的同時插得更深了一點。

  肖雲配合著嚴莫手指抽插的動作放鬆著自己的身體,吐出嚴莫的慾望,邊調整著呼吸邊用手輕撫嚴莫撐在他頭側的大腿。

  「嚴莫…可以了…」

  自己的慾望因為刺激時不時輕拍著嚴莫的臉頰,這樣持續的挑逗和擴張已經讓自己的眼角都開始濕潤起來。

  鹹鹹的海風吹拂過幾乎光著的下身,這種甜蜜的羞恥快讓肖雲招架不住了。

  雖然以前和嚴莫做愛時也很放得開,可那畢竟是在家裡。

  

  嚴莫抽出手指,調整著動作坐了起來,抱起肖雲不停的親吻,口腔內帶著灼熱的溫度和熱情,讓人意亂情迷。

  轉過肖雲的身體,讓他背對著自己坐上來,嚴莫小心的托著肖雲的腰,一手扶住自己的慾望對準穴口。

  「嗯…」

  這個姿勢異常辛苦,肖雲坐下去一點又停一停抬起來一些,然後又坐下去一點,這麼上上下下的幾次終於完全坐了下去。

  深深的結合讓兩個人同時低喘一聲,嚴莫沒有動,等著肖雲適應。雙手抱著肖雲的身體讓他的背完全靠在自己胸口上。等肖雲的呼吸恢復平常,嚴莫將一隻手繞到前面撫慰著因為疼痛而有些軟下去的下體,另一隻手伸進T-shirt裡輕輕撥弄胸口的突起,側過頭吻著肖雲的脖子,試圖重新挑起肖雲的慾望。

  敏感帶被同時刺激,一波一波的快感讓背對著嚴莫的肖雲無處發洩,只得側過頭索求著嚴莫的嘴唇,費力的接吻,一手抓住嚴莫逗弄他身體的手,牢牢握住,另一隻手探到後方摸索著身體相連接的部位,用這種方式來催促嚴莫。

  

  42.

  嚴莫抱著肖雲的腰,試探著向上頂了頂,立刻換來肖雲的低喘聲。

  這樣的姿勢讓嚴莫的下體進得特別深,肖雲深呼吸兩口點點頭。

  「肖雲……」

  嚴莫咬著肖雲的耳垂,托著他的腰上下頂動,結合的地方有些滑膩,發出令人臉紅的聲音,濕漉漉的慾望侵襲著兩個人的心。

  「嗯…嗯…」越來越重的頂入讓肖雲忍不住呻吟起來。

  可睜開眼睛就能看見海,甚至有時候能看見一兩個人走過去。

  臉漲得通紅,立刻拚命咬緊牙關,偏偏嚴莫又咬著他的耳垂不放。

  粗重的喘息就在他耳邊刺激著他的神經,異常性感的低沉聲線帶著激情時特有的濕潤簡直讓肖雲發狂。

  「不要緊…聽不見的……」嚴莫的手指撫上肖雲的嘴唇,心疼的輕輕摩挲著。

  肖雲搖了搖頭,一張口咬住嚴莫的手指。

  嚴莫皺了皺眉,卻沒有將手指退出來,就這麼讓肖雲咬著,下身的抽插卻越來越猛烈了。

  牙齒輕咬著手指,舌頭細細刷過指尖,肖雲配合著嚴莫挺動著腰。

  漸漸的,這樣的摩擦有些不夠,嚴莫扳過肖雲的頭親吻,邊親吻邊壓向他的身體。

  身上的衣服都沒有脫,褲子也半退,面對面的插入十分不便,肖雲立刻會意,隨著嚴莫壓下他的動作趴跪在西裝上,因為姿勢的改變,下體也從穴口中抽離出來,嚴莫湊過去將肖雲的T-shirt拉起,吻著他的背脊,雙手按壓著他的臀部,再一次將自己的慾望慢慢推了進去。

  「嗯……」插到底的時候肖雲發出綿長的呻吟讓嚴莫激動不已,雙手扣住他的腰在後穴抽插的動作也有些快起來。

  有些瘋狂,有些淫糜,十足十的情色。

  迸發的激情就要達到高潮,嚴莫邊加快抽插的速度邊將手伸到前面撫慰肖雲的慾望。

  「嗯!」

  在後穴和前面同時的刺激下喘息著射了出來,肖雲撐在沙地上的手都有些發麻,而身後的嚴莫卻還沒有達到高潮。

  肖雲回頭瞥了一眼,看見壞壞笑著的嚴莫。

  「怎麼了?」

  這種刻意的刁難反而變成一種床第間的情趣。

  肖雲淡定的看著嚴莫,嘴角勾出一抹邪媚的笑容。

  嚴莫看得一愣,肖雲卻在一笑之後突然收緊了穴口又放開,主動吞吐起他的慾望。

  在刺激之下倒吸一口氣,嚴莫喘息一聲,再也無法控制的抽插起來。

  

  激動過度的後果就是忘記要射在外面,肖雲一臉無奈的看著嚴莫,卻換來幾個親吻。

  「沒關係,一會兒去海裡洗洗就行。」

  看著嚴莫一臉歉意的樣子,肖雲有些失笑。

  「你真環保。」邊說著邊伸手把褲子穿好,卻被嚴莫伸手擋住。

  「那還不是因為你施『美男計』?」嚴莫裝模作樣的搖著頭,看著肖雲從莫名的注視變成朝他翻白眼,笑著一伸手抱住肖雲的肩膀,「把褲子和T-shirt脫了去海裡,我幫你洗乾淨。」

  「真的假的……」肖雲皺眉看著嚴莫,「我不會游泳。」

  「不要去太深的地方就行,相信我。」嚴莫湊到肖雲耳邊低低的笑著,「你只要抓著我不放就可以。」

  抓住那只開始不規矩的手,肖雲挑了挑眉毛。

  嚴莫朝他微微一笑,率先鬆開手脫起自己的衣服、褲子和鞋子。

  脫得只剩一條內褲,嚴莫像只大灰狼似的笑瞇瞇的幫肖雲把衣服褲子也都脫了。

  因為剛才做愛的緣故,肖雲的腿有些發軟,牽著嚴莫的手走在沙子上還深一腳淺一腳。

  越在外面似乎越容易激動,肖雲覺得這次做得比以前都狠,身體也更敏感。

  海水打濕腳丫的涼意沖淡了一點熱度,肖雲把穿出來的涼拖脫下來放在邊上,拉著嚴莫的手下了水。

  抬眼看看,似乎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兩對情侶,不過也正打得火熱壓根沒注意到他們。

  外國人果然很開放。

  肖雲靜靜的想著,突然眼睛瞥到他們放衣服的椰子樹下面。

  ……剛才,他們似乎也很開放。

  瞎想之際海水已經過腰快到胸口,海浪翻來的時候已經超過了胸口,腳已經有些踩不到沙子了。

  「嚴莫…」肖雲驚慌的叫了一聲,死活不肯再往裡走。

  「不要怕。」嚴莫伸手抱著肖雲的腰,順著他的意思往岸邊走了兩步,看他鬆了一口氣抬起一隻手摸摸他的臉頰。

  不過他現在倒是十分享受肖雲的主動,那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腰,神色緊張。

  看著看著嚴莫就笑了,親了下他的鼻子,「膽小鬼。」

  肖雲張了張嘴,識相的沒有反駁,畢竟現在還在水裡。

  「幫你弄出來。」嚴莫小聲的說著,擁緊肖雲的身體,一隻手繞到後面從內褲裡探了進去,可因為肖雲實在太緊張了,手指怎麼也進不去。

  「放鬆些,放心,不會淹死的。」嚴莫柔聲說著,按壓著臀部幫他放鬆,可一點效果都沒有。

  無奈之下嚴莫只能彎下腰,抱起肖雲的一條腿。

  「幹什麼!」肖雲果然緊張得叫了起來,要不是怕人聽見恐怕叫得更大聲,一條腿亂蹬。

  抱緊懷裡不安分的身體,嚴莫深呼吸一口,沉聲道,「別亂動,不然就控制不了了。」

  肖雲登時明白過來,停下了動作,可是身體卻失去重心倒向一邊。

  「嚴、嚴莫…」

  看著肖雲慌亂的樣子,嚴莫示意他抱著自己的脖子,「把腿盤到我腰上。」

  情急之下也想不了那麼多了,肖雲幾乎是雙腿騰空跳上嚴莫的身體,牢牢的盤在嚴莫的腰上。

  猴子一般的動作讓嚴莫忍不住大笑,肖雲咬牙切齒的「哼」了一聲也不多話。

  藉著水的浮力,這樣的姿勢還比較輕鬆,腿分得也比較開,嚴莫重新將手探入肖雲後方輕輕搜刮。

  海水隨著嚴莫的動作進入後面,不僅涼,異樣的感覺更讓肖雲無比尷尬。

  悶著頭不說話,直到嚴莫的手指從那裡出來才微微鬆了一口氣,放下盤著的腿。

  「肖雲…」

  「嗯?」

  「我愛你…」

  肖雲慢慢抬起靠在嚴莫肩膀上的頭,看著眼前的男人,月光下一臉執著。

  「嗯…」肖雲點頭。

  

  忘記了是誰先吻的誰,閉上眼睛,忘乎所以的唇舌交纏,好像與自然融為一體般美妙。

  海水不斷撫過身體,不斷蕩漾著溫情。

  鬆開後片刻的沉默。

  幸福近在眼前,一伸手就可以抅到,他可以要嗎?

  肖雲看著嚴莫,「我也愛你。」

  認真到幾乎要流淚。

  嚴莫看著肖雲沒有說話,摸了摸他的耳鬢,將他再次牢牢擁進懷裡。

  如果老天允許,他想用一輩子來愛這個孩子,他不貪心。

  如果老天不允許,那便愛一天是一天,直到無法再愛為止。

  再也不想錯過了。

  

  深更半夜的摸回房間,開門後發現一片光明,小助理抽著一張臉坐在床邊,看到他回來立刻兩眼放光,「你跑哪裡去了啊!我都快急死了。」

  「哦,就出去逛了一圈。」肖雲抓了抓頭髮,「本來已經睡了,後來想想難得出國來海灘不逛逛還是有點可惜,哈哈~」

  把嚴莫送回酒店,然後自己再折回來,來回走走褲子倒是幹了不少,還好是夜裡看不太清楚。

  「嗯。」小助理聽完倒頭就睡,大概是找了他很久太累了。

  肖雲笑笑,將毯子替他拉好。

  簡單的在浴室用熱水清洗了一下,肖雲躺上自己的床,裹上毯子的瞬間覺得身上似乎還有嚴莫的味道。

  耳邊隱約翻湧著海浪聲,像催眠一般把人帶入夢鄉。

  

  43.

  「腿再張大一點,老子操起來不方便……哈哈」

  「含住了,別吐……對,用力吸,嗯啊…瞧你那賤樣……」

  「哈哈哈哈~!!!會多給錢的,嗯…再夾緊點……」

  肖雲皺著眉頭掙扎,一張張淫笑的臉和自己拚命吸吮男人的下體搖擺著腰的樣子交雜在一起。

  掙扎得快崩潰的時候,突然出現嚴莫的臉,微笑著淡淡的看著他。

  「我愛你……」

  肖雲呼出一口氣慌忙睜開眼睛,天已經亮了,外面一片陽光燦爛。

  做夢了。

  好久都沒有做過這樣的夢了,一身的汗粘在身上很不舒服,肖雲有些厭惡的掀開毯子去浴室把自己從頭到腳洗了一遍。

  「我該學會向過去說再見……」邊擦著身體邊心情很好的哼著歌。

  在床邊擦乾了頭髮才看見床頭留的字條。

  因為肖雲不像別的藝人那麼難伺候,也不挑剔,對任何人都很客氣,所以大家對他也比較隨便,那是小助理留了紙條要他到下面度假村裡的餐廳吃飯。

  因為工作都已經在昨天完成了,所以今天沒什麼事情,大概再會補兩張照片就結束了,如果能爭取到一下午的自由活動時間他便又可以偷偷去找嚴莫了。

  換了衣服往樓下跑,好不容易在餐廳找到了一起來的工作人員,然後嬉笑著坐下一起吃。

  吃完後便根據攝影師的要求到海邊拍了一組照片,沒有規定要他穿什麼衣服,今天的照片拍得比較生活和隨性。

  這個還是肖雲比較拿手的,拍得也順利。

  拍到一半的時候攝影師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個椰子要給肖雲當道具,肖雲接過椰子盤腿坐在椰子樹下左右上下的專心研究起來,甚至有些好奇的把椰子舉到耳邊搖晃兩下聽裡面的聲音。

  那瞪著眼睛微微鼓著腮幫子有些孩子氣的樣子也被攝影師拍個正著,肖雲疑惑的轉頭,卻看見他們集體哈哈大笑。

  湊過去看了一眼,也被自己那青蛙似的表情給惹笑了。

  下午一點吃飯的時候攝影師宣佈任務完成,由於是明天一早的飛機,集體高呼萬歲。

  肖雲心裡也樂了一回,趁著上廁所趕忙打了個電話給嚴莫,卻沒有人接。

  也好,悄悄過去給他一個驚喜。

  戴著太陽鏡跟所有人打了個太極就往嚴莫住的賓館趕,到了房間門口按了會門鈴才知道裡面沒有人,回到賓館大廳的前台詢問得知嚴莫一早便出了門。

  反正也無處可去,不如坐在大廳裡等等看。

  剛坐下不久,門口就停下了一輛車,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車裡下來。

  肖雲一笑,站起來想要叫他,卻看見嚴莫轉身開了另一邊的車門,微笑著攙著一個女人的手下了車,那個女人顯然有些年紀,可氣質相當好。

  神情自然的挽著嚴莫的手往賓館裡走,肖雲怔怔的看著迎面走來的兩人,忘了要躲開。

  

  走進大廳,嚴莫看見了站在一邊的肖雲愣了下,「肖雲?你怎麼來了?」

  肖雲被他一叫,很快反應過來,笑著摸了摸耳垂。

  不管怎麼樣都應該有禮貌不是嗎?何況嚴莫身邊的女人一直在打量他。

  其實他也沒忘記嚴莫是他老闆。

  「嚴老闆。」

  嚴莫轉頭剛要介紹,聽見肖雲突然這麼來了一句就知道他一定是誤會了。

  鬆開了挽著那個女人的手,走近兩步拉著肖雲手臂,不顧肖雲的驚訝,面對著那個女人微笑道,「姐姐,這個就是肖雲。」

  姐姐……?

  女人含蓄的微微一笑,氣質高雅,「肖雲是嗎?我是嚴娜,嚴莫的姐姐。」

  肖雲恍然大悟的看著嚴莫又看看嚴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你好,我是肖雲。」

  嚴莫鬆開抓著肖雲胳膊的手,毫不避諱的一揉他的頭髮,「走,我們到房間裡說,姐……」

  動了動彎著的胳膊,看嚴娜笑了笑鉤上他的手臂,哈哈一笑,「今天這真是有面子,左邊美女,右邊帥哥。」

  肖雲有些緊張的瞪了嚴莫一眼,嚴娜也挑了挑眉頭,「老大不小的開你姐的玩笑。」

  「誰說的,我姐年輕貌美,青春永駐,啊喲,姐~不要擰我耳朵……」

  看著邊上的一對姐弟,肖雲忍不住笑了。

  等進了房間,肖雲才知道他們今天的確是有事情要談。

  那女人不愧是嚴莫的姐姐,談起事情來雷厲風行,溫婉的外表下竟然是女強人本色,讓肖雲欽佩不已。

  「海外市場就交給我,私下用點關係絕對沒問題,趙翔那人也是該給他點顏色,太囂張了,竟然不把嚴家放在眼裡。」嚴娜停了停又道,「嚴回怎麼說?」

  「大哥說有些事情他還沒完全接手,最多兩個月吧,抽掉趙翔現在的靠山。」

  肖雲靜靜的聽著,背上有些冷汗冒出來。

  雖然知道嚴莫家裡一定不簡單,可究竟不簡單到什麼程度一直是個迷,現在看起來已經超過他的想像了。

  肖雲坐在邊上一言不發,也插不了什麼嘴,前後看看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多餘,也只能去泡了兩杯茶在桌上放下。

  嚴莫看著茶,嚴肅地表情突然就放鬆了,抓過肖雲的手說了聲「謝謝。」

  肖雲注意到嚴娜的眼睛一直盯著他們交握的手,便急忙抽了出來,「不客氣。」

  而就在他尷尬不已的時候嚴娜突然笑了,「我知道。」

  一愣之下還沒反應過來知道什麼,直到嚴莫又握住了他的手才明白過來,登時臉上有些發燒。

  可那對姐弟卻絲毫不留情面的大笑出聲,讓肖雲恨不得挖個洞鑽到樓下去。

  

  「什麼時候的飛機?」送走了嚴娜,嚴莫回到房間伸手攬過肖雲的肩膀。

  「明天一早。」肖雲扭著那只八爪魚般的手從他肩膀移開,轉身對著嚴莫,「怎麼不接我電話?」

  「你打過電話?」嚴莫慌忙摸出手機,「還真的有未接來電……」

  「嚴莫,」肖雲從嚴莫手裡抽走手機隨手丟在床上,「這樣跟趙翔對著干會有麻煩嗎?」

  嚴莫揉亂了肖雲的頭髮,看他無奈的重新理好,揚了揚下巴,「沒事的,你不要擔心。」

  過了好一會兒,肖雲才「嗯」了一聲,主動吻上嚴莫的嘴唇。

  天還沒暗,兩人就在房間裡糾纏起來,所幸的是倒在床上前還記得拉上了厚重的窗簾。

  不為慾望,只為愛。

  

  肖雲帶著非常不錯的成果回了公司報道,打開辦公室門的時候意外的發現何文和許意竟然在裡面。

  「回來啦。」何文「啪」的一下推開站在他面前的許意朝他走過來,「寫真集的樣本估計會在後天出來,休息得還不錯吧?」

  「嗯,身心愉悅。」肖雲朝著何文一笑,卻向許意走過去,一把勾住他的肩膀,「什麼時候一起喝酒?換我請你吃海南雞飯。」

  許意哈哈大笑,「你還真XX的有膽量,好,等你第二張專輯發了後我們去喝,當提前給你慶功。」

  沒有刻意的說抱歉,不必要的唧唧歪歪全部不提。

  「說夠了沒有……說夠了快給我開工。」何文皺著眉頭幾乎把文件夾甩過來,「肖雲,你還有一首歌沒有交差,下午還有一個關於寫真集的採訪,快去準備一下。」

  於是在何文的催促下,肖雲又回到了以前地獄般的練習中,量比以前減少一點,可是時間上還是排得滿滿當當。

  寫真集採訪的節目中有三個歌迷也被幸運的從台下選中和他同台對話,一個小女孩因為上台的時候太激動差點在樓梯上絆倒,肖雲反應很快的站起來扶了一把,說了聲「小心」,立刻引起了台下一些歌迷的尖叫聲。

  第二天這張照片就上了娛樂報紙,肖雲看了有些哭笑不得。

  這如果是放在平常人身上是再正常不過了吧,他並不喜歡這種刻意放大的好評。

翔音 2008-11-24 23:18

[table=100%,#FFFFE6][tr][td][size=9pt][發帖際遇]: [url=http://ds-hk.net/event.php]翔音見了帥哥而暈了,醒來不見現金20Ds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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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

  重新恢復了架子鼓的練習,趁著有空的時候去錄音棚把要送給歌迷的架子鼓選一段敲得最順的錄好,接下來就是歌的錄製和MTV的拍攝了,比較龐大的工作量。

  而在那之前,寫真集的樣本也已經送到了肖雲手裡,部分鏡頭做過一些處理,總體來說還很不錯,整個辦公室都傳閱了一遍,最後由何文拍板決定印刷。

  先挑了兩張不錯的在媒體公佈,本來擔心肖雲這次養傷很久沒出現會對他的人氣造成影響,可沒想到這次人氣非但沒有下降,還有了提升,這多虧了寫真集採訪上的那一扶,還有許意的一部分功勞。

  另外一些關於肖雲車禍毀容的小道消息也跟著不攻自破。

  寫真集的簽售風風火火的搞了起來,當天上架的寫真一掃而空,看著龐大的簽售隊伍肖雲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真的已經紅了。從後台伸出頭看看,果然在醒目的位置看見了一直無條件支持他的雲吞們。

  簽名,握手,微笑。

  不斷的重複。

  可不管這需要花多長的時間肖雲都覺得很值得。

  而在媒體大範圍的報道肖雲車禍後一連串的正面形象時,趙翔公司bluesea的藝人突然在自己博客上公開發出了一個超級勁爆的日誌,博客主人正是和肖雲還有許意一起拍攝MTV的sherry。

  儘管有些事情大家心裡都心知肚明,可真當一些不堪的東西從藝人嘴裡向大家的證實的時候仍然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日誌講述的是從她出道以來的種種遭遇,講趙翔是怎麼玩弄女藝人,怎麼選擇新人的發展等等,其中一些隱晦的描述讓人驚訝不已。

  Sherry作為受害人得到了大眾的同情和大部分狂熱歌迷的擁護,也有人覺得這都是女藝人自找的,可矛頭指向的對象始終是趙翔和他的公司。正在這件事沸沸揚揚之際,bluesea的其他新人也陸續在網絡日誌上跟著自爆,就連一些相當有名的藝人也含蓄的表示曾經發生過此類事情。

  如果一開始bluesea還在推脫和否認的話,對著這愈演愈烈的輿論壓力漸漸開始有些招架不住了。

  媒體需要公司一個說法,群眾需要公司表態,一個星期後bluesea發表公司聲明正在內部調查此事是否屬實,定會給大眾一個交代。

  這樣的大火中,嚴莫的公司glodsun自然也遭到媒體和大眾的質疑,可許意和肖雲還有幾位當紅女星的澄清讓輿論的導向始終偏向他們這邊。

  「是有一些淺規則,可淺規則也不是娛樂圈才有不是嗎?至少我們公司沒有那樣糟糕。」

  連許意這樣野派個性作風的藝人都那麼說了,自然是讓不少人信服點頭。

  而這種比較中肯的說法似乎也讓大眾比較滿意。

  可也有人在網上質疑這齣戲就是glodsun為打壓對手搞得鬼,還有人覺得這是一種變向的炒作,撇開這其中的真真假假,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bluesea都被搞臭了,甚至是他們的藝人都有表示等合約到期想跳到glodsun的想法。

  各家小型娛樂公司都想獨善其身,自然不會趟這次渾水,紛紛劃清界線。而能拉他一把的glodsun又見死不救,情急之下公司向旗下藝人和公眾發出致歉信。

  鏡頭裡趙翔那張被墨鏡遮掉大半張的臉匆匆而過,帶著一點陰沉和萎靡。

  此時肖雲正忙著第二張專輯的籌備和錄製,把時間大把大把的泡在公司裡,收到消息後溜出去給嚴莫打了個電話。

  簡單的聊了兩句後肖雲掛了電話,微微笑著回了工作室。

  對一個會為了他受傷而拚命的男人他沒辦法阻攔,所以他告訴嚴莫不要太累,要注意休息,只要自己一有時間就會去找他,而手機對面的男人亦是如此說著。

  

  本以為事情都已經壓下,可這根本只是個開頭,最糟糕的還在後面。

  首先是sherry合約到期轉到goldsun門下,讓其他藝人跟著有些蠢蠢欲動,接著是bluesea的海外市場受到不同程度的刻意阻撓和拒絕,趙翔的日子漸漸不好過起來,這一期新人的培養數量也比上一期減少了近一半。

  無奈之下,趙翔私下約了嚴莫出來談判。

  嚴莫高姿態的表示同意,談判當天帶著肖雲一起出席。

  似乎預料到了肖雲會來,趙翔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只說了聲「坐」,然後關上了包房的門。

  雙方都保持著沉默,氣氛有些沉悶,嚴莫悠然自得的握著肖雲的手坐在沙發上,無所謂的看著還隱隱囂張的趙翔。

  「你到底想怎麼樣?」趙翔摘下從進來開始就一直戴著的太陽鏡。

  「我想怎麼樣?」嚴莫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趙翔,「趙老闆你太愛開玩笑了吧。」

  「bluesea是我的心血,我不能看著他倒。」趙翔停了停,「說吧,你想要什麼?」

  嚴莫盯著趙翔,突然笑了。

  「我一開始就說過肖雲是我的人,也不是沒警告你,你敢背著我搞我的人,你他媽還有臉跟我說想要什麼?!」

  從認識嚴莫到現在,肖雲還是第一次聽見嚴莫罵粗口,驚訝的朝著他看了一眼。

  「你要怎麼樣才肯收手?」趙翔臉色一變,終究是沒有接口。

  「怎麼樣你都願意?」嚴莫玩味的笑看著趙翔。

  「別太過分了……」趙翔咬緊牙齒看著嚴莫,眼神陰狠。

  「那就來個不過分的好了。」嚴莫攤了攤手,滿不在乎的看了他一眼,又看著肖雲,「我要你跪下向他道歉。」

  「你要我向個MB下跪?」趙翔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嚴莫,「腦子進水?!」

  嚴莫皺了皺眉,握緊了肖雲的手,「隨便你幹不幹,還有,他叫肖雲。」

  時間流淌的很慢很慢,似乎都靜止了,雙方仍舊僵持不下。

  幾分鐘後,嚴莫拉著肖雲不急不緩的站了起來,「不好意思趙老闆,我們很忙,如果沒事的話先走了。」

  「等等。」趙翔從沙發上站起來,低著頭沒有看任何人就這麼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雙膝著地的瞬間,肖雲愣了愣,轉頭去看嚴莫,嚴莫倒沒什麼表情,有些冷酷的等著他開口。

  「我很抱歉。」沉默片刻趙翔抬起頭,「這樣可以了嗎?」

  嚴莫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諷刺道,「我不原諒你。」

  看著趙翔握緊的拳頭,又補充道,「但是如果肖雲願意原諒你,這就算了。」

  微笑著轉頭看著肖雲,柔聲道,「你覺得怎麼樣?要不要原諒他?」

  肖雲看看趙翔,又看看嚴莫,乾脆的點了頭。

  乾脆到讓嚴莫和趙翔都愣了愣。

  還是嚴莫最先反應過來,一揉肖雲的頭髮,又拍拍他肩膀,「既然這樣,那就算了。」

  哈哈一笑,拉起肖雲的手,「趙老闆,我們先走了。」

  直到他們離開,趙翔仍舊沒有說一個字。

  

  回去的一路上,嚴莫一直沒有說話,肖雲三番兩次的觀察下還是輕輕咳嗽了一聲。

  「你生氣?」

  「沒有,我只是沒想到你那麼簡單就原諒他。」嚴莫開著車,看似認真的注意著路況,「你要知道我是故意把權利放在你手裡的,你剛才要是不原諒他我有辦法讓他繼續敗下去,根本不用怕他。」

  肖雲點點頭,「可是我覺得做到這份兒上已經夠了,何況接下來就算你不出手阻攔他的公司也未必會好起來,名聲壞了要東山再起不容易,既然這樣何必還要你來出手?」想了想又補充道,「狗急了還跳牆,那老頭子還不如狗,萬一到時候幹了什麼極端的事情不就麻煩了嗎?不如現在放他一馬,就算他要恢復元氣也要個十年八載的,如果他恢復不了也賴不到你頭上。」

  嚴莫沉默片刻,哼哼著笑了,「今天腦子轉得挺快啊。」

  肖雲失笑道,「其實我最近在休息時會想這個事情,所以早就想好了答案。」

  「好、好,算你有道理,」嚴莫把車一轉往家的方向開,別有深意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看著偏離回公司軌道的路,肖雲微笑著歎了一口氣,「明天何文又該罵人了。」

  嚴莫皺了皺眉,隨即邪笑,「管他的,先『做』了再說。」

  

  45.

  肖雲一臉無奈又尷尬,從進來開始何文就一直「糾纏」著他。

  「嘖嘖~幸好今天不用上通告。」何文抱著手看著坐在工作室角落裡的肖雲,「不然那脖子上的東西還真遮不掉啊。」

  「我拜託你了何老大~~」肖雲拖著長長的尾音做了一個拜託拜託的樣子,「不要再說了成不?我下次一定會注意。」

  何文哼哼一笑,「你注意有什麼用,那印子又不是你敲上去的。」

  「成……」肖雲挫敗的拿過雜誌,「下次我讓他注意。」

  點點頭,何文又神秘兮兮的靠過去,貼著肖雲的耳邊,「嚴莫怎麼樣?」

  「哇!不是吧,這個也要向你匯報?!」肖雲一把丟掉裝飾用的雜誌趴在桌上,把臉埋進手臂裡,「比狗仔還八卦……」

  「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人,我總要為你的幸福著想。」何文捏著肖雲的後頸,跟捏小貓似的,「這是關心,不是八卦。」

  肖雲很怕癢,趕忙縮起脖子重新坐起來,靈機一動,「這個問題我覺得你去問他比較好,他一定不介意告訴你,嘿嘿。」

  何文攤攤手,「不說算了,準備開工~」

  「魔鬼啊……」肖雲大叫,隨即可憐巴巴的看著何文,「好累……再讓我坐一下。」

  「抗議無效,給我工作去。」何文噼噼啪啪的把一堆東西丟在肖雲面前,「這些東西你都要看一遍,還有第二張專輯第四首歌的MTV編舞已經完成,你必須得去練習,最遲明天就要搞定。」

  肖雲呆愣的看著眼前一堆玩意兒,過了一會兒僵硬的轉頭,視線慢慢移到何文的臉上,「你有沒有覺得我其實是超人?」

  「是啊是啊,你是凹凸曼,我是怪獸。」何文看著肖雲的表情忍不住就笑了出來,「先去舞蹈房,快點,別磨蹭了。」

  「知道了……」肖雲手一撐桌面,慢悠悠的站起來,有些哀怨的往舞蹈房裡走。

  

  說是說累,可真到了舞蹈房肖雲立刻拿出了百分百的精力練習。因為記性好,身體柔韌性也好,舞蹈方面幾乎不怎麼能難倒肖雲,但是這次舞蹈中加入了個別Breaking的動作,很考驗身體的協調性,技巧性很強。

  肖雲在老師的示範和講解下試了幾次,然後便躲在一邊琢磨著動作要領,努力把握著身體的重心,在摔了幾次大板後漸漸有些明白了。

  其中有次摔得特別重,聲音大得連邊上的編舞都嚇了一跳。肖雲翻身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大家都以為摔出事了,緊張的慌忙湊過去「肖雲肖雲」的叫個不停,結果肖雲慢悠悠的抬起頭做了一個鬼臉,然後笑著說了句「好丟臉……」,後來自然是被一起排練的女伴舞噼噼啪啪的粉拳捶打。

  其實只有肖雲自己知道剛才那一下摔到了屁股,一瞬間痛悶掉了……

  真不該讓嚴莫得逞的,害他差點出洋相。

  一轉頭,果然看見何文在邊上笑個不停,見自己瞪他,趕忙擺擺手一溜煙走出了舞蹈房。

  這件事情的間接後果是嚴莫接到了肖雲的電話,主旨就一個:從今天起到MTV拍攝全部結束前禁止「違規操作」。

  讓嚴莫大聲感歎:哀哉,哀哉……

  

  下午的時候何文把上兩個星期錄好的專輯DEMO帶給肖雲,肖雲邊聽邊打開何文上午給他的一大堆東西。

  翻了兩頁,發現是以前那些前輩們開過的個人演唱會資料。

  「他關照這些東西要你看一下,」何文笑著一揉肖雲的頭髮,「等你第二張專輯上架之後,就該準備這個了,公司明年的計劃表已經出來了,如果沒有意外第二張專輯會放在年初發表,而到年末的時候就是演唱會的時間。」

  肖雲放下手裡翻著的資料,摘下耳機閉上眼睛,雙手撐著額頭。

  「是不是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何文拉了張凳子在他邊上坐下,「你來公司已經兩年多了,下面新人都已經來了不少。」

  「嗯,」肖雲雙手搓了搓臉頰,「我總覺得自己還是新人。」

  「哈哈,其實也差不多啦,你也不老。」何文伸出兩根手指,「也就二十而已。」

  「嗯。」肖雲點點頭,「是還年輕,但是……」

  何文看著肖雲皺著眉頭的樣子沒有多問,片刻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東西認真看看,多吸取點經驗,提前做好心理準備。」何文突然又笑了,拍出一根煙塞進嘴裡點燃,「不過我覺得也沒必要準備什麼,至少在心理上你絕對過關,就沒見你緊張過。」

  肖雲看著他一臉惋惜的樣子笑了,「這是天生的。」

  「說你胖你還喘了。」何文一拍肖雲的腦袋,「有什麼想法及時跟我溝通,在可能的範圍裡我會想辦法幫你搞定。」

  肖雲理了理頭髮,笑著點點頭。

  「我還有點事,先走了,你的小助理馬上會來的,」何文吐出一口煙,如釋重負,又拍了拍外套,「DEMO要是沒問題給我個電話。」

  「好。」肖雲爽快的一點頭看著何文有些匆忙的走出去。

  

  接下來便是沒日沒夜的拍攝,肖雲一貫的敬業讓拍攝過程異常順利,連接到消息偷偷摸摸潛進拍攝地點的狗仔都看得沒話說。

  一個藝人最重要就是他的正面形象,肖雲在拍攝中對待工作人員的態度相當和氣,和伴舞們坐在一起吃飯打成一片的樣子也很養眼,唯一抓到的八卦是sherry來探班,狗仔們大呼萬歲,終於抓到了一點花邊新聞,第二天便上了小報。

  之後肖雲在上通告的途中被半路攔截,追問他和sherry的關係,肖雲一句「只是把她當妹妹」的說法又讓狗仔們的希望全線落空。

  肖雲優質偶像的招牌已經得到大部分人的肯定,很多企業認為肖雲形象積極向上,又有朝氣,紛紛找他做代言,這無疑又加重了肖雲的工作量,在準備發片的這段日子裡,肖雲連想死的心思都有了,所幸的是何文在邊上一直不停的「鞭屍」,愣是沒讓他「死」成。

  哪怕是見了嚴莫也無法控制的倒頭就睡,醒來後總會發現自己躺在舒適的被窩裡,嚴莫還一臉好笑的告訴他睡著的時候不但流口水還說夢話。最最最糟糕的是有次嚴莫想親熱一下,洗了澡從浴室出來鑽進被子裡,剛剛接吻完畢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肖雲每次見嚴莫都要十萬分的小心,生怕會被狗仔抓到,偷偷摸摸的跟個賊似的。

  但是嚴莫很體諒他,儘管彼此想念卻還是堅持保持距離。偶爾通話的時候,能從電話裡能聽出他的心疼,這已經讓肖雲覺得很滿足。

  而趙翔那邊似乎一直沒有什麼動靜,後來在報紙上看見他把公司交給了兒子打理,而他自己已經開始在家裡養老。可再那之後他的公司也不見什麼起色,嚴莫給他的致命一擊可能真的讓他很難爬起來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肖雲關心的重點,看到的時候也不過就是「哦,原來是這樣啊。」這樣小小的感歎而已,年末公司又安排了文藝匯演,肖雲和許意都要參加,他們決定在舞台上唱那首合唱的歌曲,所以私下先碰頭商量了一下,偏偏在路上又被狗仔抓個正著,害得肖雲又花了半個小時安撫某人「受傷的心靈」。

  

  在不斷的繁忙中,時間一溜煙似的到了年末,文藝匯演的當天肖雲看見了公司力推的幾個新人,他們上來跟自己和許意打招呼,有些靦腆。

  這場景讓肖雲想到和許意剛認識的時候,一晃竟然已經兩年了。

  公司的藝人團結是件好事,何文看著圍坐在一團的年輕人,臉上也笑開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就看見許意轉頭朝自己笑了笑,何文一愣之下低下頭咳嗽了一聲。

  坐在邊上的肖雲立刻注意到了,不動聲色的看看兩個人,又琢磨了一陣,然後微微一笑。

  嘿嘿,這下似乎被他抓到何文的把柄了。

  凹凸曼終於有機會打敗怪獸嘍。

  

  46.

  跟上次的文藝匯演不同,肖雲和許意作為首發上了台,旋律才從音響裡流淌出來下面就爆發出高分貝的尖叫聲,兩個不同風格的人站在舞台上,默契非常,魅力四射。

  當兩個人相互對視,擦肩而過舉手對掌的時候下面的氣氛更是HIGH到極點。

  本來大家以為這首歌唱完後會有一個先下台,沒想到肖雲在現場唱《折翼天使》的時候,許意非但沒有下台,還隨意的坐在一邊幫他做些簡單的和聲,而許意唱歌跳舞的時候肖雲也配合著一起跳舞,雖然有些生疏,可這兩個人站在一起實在太耀眼,足夠彌補那一點點瑕疵了,現場氣氛一路飆升,讓台上的許意和肖雲也越來越興奮。

  這是首次兩個人同台獻演,看點自然非同一般,尖叫不斷。

  他們兩人表演完後就是初次參加goldsun文藝匯演的sherry,在事先講好的安排下,先是伴奏突然被換掉,在JAZZ風格中肖雲和許意假裝疑惑的停下動作四下張望,然後是一身性感打扮的sherry上台,和兩個人貼身熱舞了一段後突然伸手左右一推,瞬間只留下一束白光照在sherry身上,沉默幾秒鐘後,sherry抬起頭微笑,舞台再次亮了起來,而肖雲和許意已經在剛才那幾秒鐘的時間裡奔下了台,作為首發的任務算是勝利完成了。

  嘻嘻哈哈的和許意勾肩搭背到後台,迎面就站著黑臉金剛怪獸一隻。

  「誰允許你們這麼做的?嗯?」何文一把扯過肖雲的耳朵,跟教訓兒子似的,「你別給許意帶壞了,老這麼我行我素的給人添麻煩。」

  肖雲被扯得只能墊起腳尖減輕疼痛,凹凸曼瞬間化身Q版鹹蛋超人,裝腔作勢道,「何老大饒命,下次不敢了。」

  鬆開了肖雲,看著他去揉紅通通的耳朵,何文又笑了笑,「不過效果還不錯,這次就算了。」

  許意在邊上沒有出聲,挑了挑眉毛,淡定的看著何文,後者也不再多說,朝他翻了個白眼,轉身去了化妝間。

  

  「你跟何文,關係不錯啊。」挑了個人少的地方,兩人並肩坐在地上,嘴裡咬著贊助商免費提供給肖雲的口香糖若干。

  「他啊……」許意嚼了兩下口香糖,突然噴笑出來,「彆扭得要命。」

  「嗯?」

  「明明喜歡上了還死不承認,嘴硬,做個愛還……」

  話還沒說完就被肖雲一把摀住嘴巴,緊張道,「小心一點,我們下次換個地方說。」

  沒想到許意會那麼爽快地承認和何文的關係,讓肖雲愣了愣做出了本能反應。

  許意點點頭,肖雲鬆開了手。

  「其實我是不在意被別人知道,可你也知道他總是要考慮太多,包括我的前途問題。」許意閉上眼睛晃了晃頭,像是在放鬆,「罷了,就順著他的意思吧。」

  「嗯。」肖雲下意識的摸了摸耳垂,「沒想到你們會在一起。」

  「嗯,」許意睜開眼睛,側頭看著肖雲,微微一笑,「我也沒想到你會和他在一起。」

  「哈哈,彼此彼此。」肖雲抓了抓頭髮,仰起頭貼著後面的牆壁,「開心就好。」

  許意會意的笑笑,兩個人貼在後台外面的角落看星星,聽著前面舞台上爆發出的一陣陣歡呼聲和尖叫聲以及巨海的貝司聲同時陷入沉默。

  鼓動人心的往往不是別的東西,而是一種單純的生活態度。

  肖雲和許意皆是如此。

  「喂,別抽了,一會兒還要唱壓軸。」肖雲看著許意手裡的煙,皺皺眉。

  「嗯,今天一定要等到壓軸。」

  還沒等肖雲問為什麼,許意便隨手丟了煙,口氣中隱隱帶笑,「不愧是他帶出來的人,連說話口氣都一模一樣。」

  肖雲一怔,隨即笑了,「喂,你不是吃醋吧?」

  「拜託,這怎麼可能,感歎而已,只有他吃我醋的可能才對吧。」許意略顯張揚的神態一晃而過,「走走,去準備準備。」

  「還那麼早,急什麼。」肖雲懶洋洋的不情不願的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褲子。

  「別忘記,我們找的那是兩個醋缸。」許意隨意的拉了拉衣服,「而且萬一被潛進來的小狗聞過來就麻煩了。」

  許意一直叫狗仔叫小狗,而且總說狗鼻子特別靈。

  肖雲失笑的用力點了兩下頭,今天嚴莫一定到場了,估計這會兒應該在舞台的最前面,等表演結束……應該可以見個面吧。

  

  到後台換了最後登台的服飾,配飾不少,有些特別閃亮,再轉頭看許意,他還是剛才登台的衣服,不禁有些奇怪,不過因為許意向來我行我素,也沒有人會多管他就對了,化妝師正在給他補妝。

  最後還是以大合唱的方式讓前面表演過的藝人都集中到台上,肖雲被有意無意的安排到了藝人的最中間,許意則站在他左邊,而另一邊是今年剛剛出道趕上匯演的新人,是個漂亮的女孩子,氣質也很好。

  肖雲望著台下,邊唱著歌邊琢磨著嚴莫會坐在哪裡看他,唱完最後一句的時候絢爛的禮花在天空燃放,異常耀眼。

  而變故就在這一刻發生。

  正在大家的眼球被夜空中的禮花吸引的時候,台上的燈突然全滅了,但是人們還是能看見舞台上有著淡淡的螢光。肖雲驚訝的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發著螢光,愣愣的搞不清楚狀況。

  會場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旋律,那是肖雲首次登上熒屏時那段宣傳新人見面會的舞蹈音樂。而舞台下方的觀眾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雜亂的議論聲不斷,卻沒有辦法掩蓋音樂的聲音。

  沒有當初大屏幕的播放,也沒有任何燈光。

  肖雲站在舞台上,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轉頭去看許意,發現他莫名其妙的朝自己笑。還沒等肖雲明白那笑容是什麼意思,錄在音樂最後的那句「還不快來」已經結束,接連著聽到了許意的歌聲。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xiaoyun…happy birthday to you…」

  刻意放緩了節奏,特別悠揚。

  許意的聲線讓清唱的感覺十分空靈,而與此同時一個人推著蛋糕從舞台的一側走出來,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著熟悉柔和的神色。

  吉他的生日歌伴奏慢慢從音響裡流淌出來,舞台燈也一點點亮起來,所有站在台上的藝人都跟著伴奏唱著生日歌,台下很多歌迷也立刻反應過來跟著一起大聲唱。

  嚴莫……是嚴莫。

  肖雲看著推著蛋糕對自己微笑的男人,那樣的心情很難用言語表述出來。

  在這樣集體生日歌的背景烘托下,肖雲覺得自己的大腦已經幾乎罷工了。

  難怪剛才許意說今天一定要留到最後,原來是這樣。

  看來大家都知道這個安排,只是唯獨沒有告訴他而已。

  唱到最後一遍的時候,所有藝人只起頭唱了一句便放下了話筒示意下面的觀眾繼續唱下去,伴奏聲也慢慢變小,全場清唱的生日祝福讓站在台上的肖雲有些不知所措。

  生日,自己都已經忘了。

  或許以前期待過,可最終往往換來失望。

  但是現在……

  「happy birthday to …you….」

  許意和台下觀眾一起唱完最後一句後,全場歡呼,震天動地的喊叫聲不斷打擊著肖雲的心臟。

  滿載著哭泣的衝動和感動。

  

  「我們的肖雲好像傻了呢。」主持人慢慢走上台,笑著調侃肖雲,「現在有什麼要對大家說的嗎?」

  肖雲愣愣的接過話筒,暗自深呼吸一口,淡淡的微笑,「我不知道公司會有這樣的安排,讓我很意外,也很開心,」說到這裡肖雲看了看燭光下那個微笑著的男人,又轉過頭看向台下所有觀眾,「感謝給我祝福,陪我一路走來,給我唱生日歌的每一位朋友,真的非常感動,謝謝你們。」

  在大庭廣眾的注視下,肖雲在說完話後放下手裡的話筒,微微朝台下鞠了一個躬,然後突然仰起了頭看著黑漆漆的夜空,那一刻牽動了很多人的心。

  下面尖叫不斷,肖雲邊抬著頭邊拿起話筒說著「沒事。」

  許意一伸手勾住了肖雲的肩膀,用力拍了兩下。

  肖雲點點頭,深呼吸一口,看向台下觀眾的時候輕聲吸了吸鼻子,仍在微笑。

  而嚴莫已經低調的從舞台上離開了。

  

  47.

  「來,許個願望吹蠟燭吧。」主持人把肖雲稍稍帶向前一點,向他點頭示意。

  在全場幾萬人的祝福下,肖雲閉上眼睛許下了一個願望,然後吹滅了蠟燭。

  主持人又把刀遞給肖雲,看他鄭重其事的切下一刀。

  「肖雲生日快樂!」

  不知從哪個角落裡突然傳出一個女生尖尖的叫聲,下面的人立刻跟著喊了起來,在一片喊叫聲中,肖雲等藝人身後的大屏幕放著肖雲在各個場合下的剪輯,最後停留在一張寫真集的照片上,那是肖雲赤著腳站在海邊遙望的照片。

  紛紛揚揚的五彩紙片從天空徐徐飄落,舞台重新回到了一片漆黑。

  在肖雲茫然的時候,有個人貼了過來,「把外套脫下來去XX街後面的小花園,這裡我們會把小狗拖一段時間。」

  原來是許意。

  聽完後點點頭,肖雲說了聲「謝謝」把閃著螢光的衣服脫給許意看他穿上就急忙衝下台,從特殊通道跑出去,拚命往許意說的地方跑。

  有點興奮,有點期待,有點感慨。

  懷著這樣的心情,眼神警覺地掃著有沒有人追上來,然後越跑越快。

  他知道,那裡有個人在等他。

  舞台和喧嘩已經被他漸漸丟在身後,趕到約定地點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站在那裡。

  肖雲因為跑得太快,不住地大口喘氣,四下張望了一番,毫無防備的被從後面緊緊抱住。

  熟悉的溫度和味道。

  「還喜歡嗎?」嚴莫湊過去含住肖雲的耳朵,輕咬一口。

  肖雲顫了顫,因為怕癢,忍不住笑了出來,「你說呢?」

  「哼哼…」嚴莫慢慢後退,打開車門把肖雲往裡一塞,就在肖雲以為嚴莫要帶他回家的時候,嚴莫也鑽進了後座。

  「想幹嘛?」肖雲笑著往裡坐了一點,突然發現這輛車不是嚴莫經常開的那輛,而且前面的擋風玻璃已經被遮掉了。

  原來他今天早有預謀。

  想通這點肖雲就自若起來,悠閒的往後靠了靠,一副打算去享受的表情。

  這個地方那麼偏,要被發現也的確有點難度,乾脆就放縱一下應該也沒什麼關係。

  「想吃掉你。」嚴莫還真的做出了一副很饞的樣子舔了舔嘴唇,樣子特別滑稽。

  「哦?怎麼吃法?」肖雲裝傻,朝著嚴莫眨了眨眼睛。

  「你說呢?」嚴莫邊說邊湊過去,托著肖雲的後腦勺吻上他的嘴唇,蜻蜓點水一般,然後鬆開摸了摸他的臉頰,「生日快樂。」

  沒等肖雲作出任何回應,嚴莫又重新偏頭壓了上去,輾轉著親吻,手不停的來回撫摸他的耳垂和頭髮,直到彼此的呼吸聲都漸漸失控。

  「嚴莫,」肖雲趁著間隙叫了一聲,臉頰升溫,「謝謝。」

  嚴莫「嗯」了一聲,抬手刮了一下肖雲的鼻子,很寵溺的笑了。

  肖雲也跟著笑了笑,然後乾脆的脫掉自己身上衣服,剛要脫褲子就被嚴莫阻止了,有些疑惑的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人一臉溫柔和迷戀。

  「讓我來。」嚴莫脫去外套,解開襯衫,鬆開皮帶扣重新壓上肖雲的身體,把自己的體溫傳遞給他,同時也把愛傳遞過去。

  「嗯…」

  手執意在肖雲身上挑起更大的慾望,反反覆覆的挑逗讓他渾身都像燒起來一樣熱,再加上是在車裡,因為空間的緣故無法有更大的動作,只能小幅度的掙扎,而他越是掙扎嚴莫越是不放過他,幾乎是一寸寸在親吻他的身體。

  狹小的空間裡沒有觀眾,沒有歌迷,沒有狗仔,只有嚴莫。

  就像是兩個人的表演。

  「啊…唔…」被含住的感覺還是如此強烈,肖雲仰起頭,大口的喘息。

  敏感處被不斷的愛撫和挑弄,肖雲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到達了臨界點,可嚴莫還是動作緩慢的舔弄著他的前端,手在大腿根部若即若離的撫摸。

  「快一點…」說出這話的時候口氣滿是羞恥,是由心裡發出的聲音。

  嚴莫抬起頭,看著肖雲因為剛才的話而忍到苦悶發燙的臉,湊過去親吻他的嘴唇,勃起的下體越來越激烈摩擦著他同樣勃發的下體,接吻的間隙偶爾傳出來的呻吟讓彼此的情緒都高漲起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嚴莫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肖雲…」平復著自己的呼吸,認真的看著肖雲,溫柔而迷亂,「我年紀比你大了很多,你看你才二十歲…」

  看著肖雲有些迷茫的眼神,嚴莫停了停又繼續說了下去。

  「以後我會變得很難看,或許在你還正年輕的時候我就已經老得不能看了。」嚴莫摸著肖雲的臉頰,說得很輕很謹慎,帶著點傷感,「現在後悔或許還來得及……你要考……」

  話還沒說完就被肖雲仰起頭狠狠咬了一口,「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你幾歲,何況……」

  看著嘴唇被咬破心思卻完全不在那上面的嚴莫,「真的來得及?你確定?」

  不,當然來不及。

  可是當自己看到站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肖雲,再看看自己,每次為他高興的同時都會有些失落和不甘。

  他知道如果在這個時候失去肖雲會很痛苦,可他不想到時候肖雲會後悔。

  肖雲前二十年作出的選擇,包括進入娛樂圈都是無可奈何的決定。

  所以這次他寧可冒著被拋棄的可能,也要讓肖雲能夠在今天以後選擇屬於他的幸福。

  

  「……不要緊,我不嫌棄你,」肖雲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再說不是早就決定了要在一起嗎?」

  「愛就愛了…哪那麼多廢話,看在你是初犯這次就算了。」肖雲愉快的說著,雙手勾住嚴莫的脖子,貼上他的耳朵曖昧道,「今天我生日,不送我禮物也就算了,竟然在這種時候想這些問題,不如想想怎麼滿足我…」

  言語的挑逗帶著大方濃烈的感情,嚴莫一怔,看著朝他微笑的肖雲。

  「還愣著幹什麼,」肖雲趁著嚴莫發怔,仰起頭湊上去反覆舔著被他咬出血的嘴唇,順著嘴角一點點吻到耳根,「快點進來。」

  進到我的身體、進到我的心裡來。

  「需要你…」肖雲輕舔著嚴莫的耳廓,低聲呢喃。

  嚴莫這才反應過來一般緊緊抱住肖雲的身體,「是我錯了。」

  「嗯。」肖雲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麼眼睛濕了。

  一直是嚴莫在背後撐著他,現在也是該讓他來撐著嚴莫了。

  偶爾的彷徨誰都會有,這都沒關係。

  愛情需要的是克服障礙,彼此堅定。

  

  「啊…啊…」

  嚴莫在狹小的空間裡霸道的衝撞著他的身體,一手緊緊扣住他的腰,另一隻手牢牢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壓抑著的呻吟蘊含著脈脈溫情,肖雲抱著嚴莫的肩膀將雙腿盤在他的腰上,迎合著他的動作擺動著腰。

  幸福便是兩個人相互扶持,相互理解,相互寬慰。

  無關性別,無關年紀。

  肖雲在嚴莫的撫慰下達到高潮,激烈的喘息,而嚴莫也在最後關頭拔出來射在了外面。

  車窗上起了水汽,兩個人清理完後穿上衣服靠著一邊車門,嚴莫從背後緊緊環住肖雲,儘管姿勢彆扭可誰都不願意放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已將近午夜零點。

  「回家吧?」肖雲回頭朝嚴莫笑了笑,帶著點甜蜜的感覺。

  「好,」嚴莫一揉肖雲的頭髮,「回家。」

  從此以後,不離不棄。

  

  48.

  誰都看得出今天肖雲心情特別的好,從進公司開始就一直笑個不停,連何文損他他都沒有反駁,攤了攤手表示隨便他怎麼說。

  心情怎麼會不好呢?

  昨天晚上到家之後,嚴莫送給了他一份大禮。

  肖雲摸著脖子裡一根紅色的細繩,想到嚴莫把東西替他繫上時說的話。

  「我從小就戴著的,從一週歲戴到四十歲才解下,從手腕戴到脖子,要好好保管,不要弄掉了。」

  給他戴上的時候嚴莫如是說著,末了還摸了摸。

  是一個黃金的鎖片,左右兩邊還有兩個小鈴鐺,晃動的時候聲音很清脆。

  後來免不了又做了一回,在抽插的過程中鈴鐺跟著身體的搖晃發出聲響,讓肖雲覺得有些羞恥的同時又有種被守護的感覺。

  「好了……不要傻笑了。」何文輕拍了一下肖雲的腦袋,「知道昨天他讓你很滿足,可是……你的新專輯已經進入宣傳期了,給我專心一點。」

  肖雲點了點頭,仍然在笑,「知道啦。」

  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忙碌的生活,每天都會有工作,上不完的通告,幾乎天天都會對著鏡頭,偶爾會被狗仔跟蹤,拍到自己精神萎靡的從公司出來去超市買宵夜吃。

  很豐富很充實,可是沒有自由。

  

  今天上午要先去拍攝最後一個MTV,在街頭籃球場上跳舞,拍完之後下午三點要趕一個通告,晚上要練習打鼓。

  因為不是雙休日,氣溫也比較低,籃球場上沒什麼人,肖雲化了妝和伴舞一起在球場上熟悉場地。

  因為露天的緣故,地面坑坑窪窪的有些凹凸不平,肖雲也沒多在意,稍微熱身了一下便開始投入拍攝,在鏡頭前拿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結果在做一個雙手撐地後翻動作的時候擦破了手掌。

  大天冷的裡面只穿了汗衫,外面批了件誇大的襯衫就拍了,可大家的狀態都非常好。

  在室外拍攝很難有那麼好的狀態,所以肖雲沒有喊停,直到拍攝完成肖雲去邊上的洗手池洗了洗傷口,又跟小助理說了一聲,小助理才匆忙的跑到附近的超市買了創可貼,這時大家才知道剛才肖雲擦破了手掌。

  不管是拍馬也好,真的擔心也好,肖雲看著圍上來的人只覺得有些誇張,自己只是破了點皮而已,也沒斷胳膊斷腿啊。

  可身邊的人顯然不那麼想,「噓寒問暖」的反而讓肖雲有些不自在。

  下午何文跟他一起去趕通告,結果主持人眼睛很尖的發現肖雲手掌上的創可貼,立刻問肖雲是怎麼回事,肖雲如實回答了她,然後換來一句「肖雲為了拍好MTV受傷,所以大家一定要多多支持肖雲的新專輯啊」這樣在肖雲看來不怎麼有水準的話。

  自己是靠實力又不是靠同情。

  然而他也只能坐在邊上燦爛的笑著,應主持人要求唱了新專輯裡一段口香糖的廣告歌後,有些無奈的朝鏡頭揮了揮手。

  「芝麻綠豆大的事情都能炒作,這就是娛樂圈。」何文笑了笑,繼續往公司的方向開,「你關心的還不夠多,平時也不見你看娛樂新聞和報紙,對自己的報道都不很關心,我帶過那麼多人,像你紅到這樣的程度還不怎麼在乎的還真是很少見。」

  的確如何文所說,肖雲很少看自己的表演錄相,也不太關心別的藝人的動向,只會偶爾去下自己的私網,很多新聞或者八卦他都是從工作人員那裡聽說的。

  其實肖雲也不是不想看,而是他越來越抗拒現在鏡頭前的自己,尤其是一部分通告,總覺得在這兩年裡他變得越來越客套,越來越虛偽,讓他不想對面。

  他喜歡舞台,喜歡音樂,可他不喜歡鏡頭前的自己。

  

  辛苦的忙碌了將近兩個月,厚重的外套都已經換下,終於等到了發片的前一天。肖雲已經累出了很深的黑眼圈,所幸的是可以靠化妝來遮蓋。這期間嚴莫來公司看過他幾次,有次給他送了些宵夜,可沒聊兩句就被拖去試第二天上通告特別訂做的衣服了。

  「看來以後見你要提前預約了。」

  嚴莫開玩笑似的邊說著邊揉了揉肖雲的頭髮,看他吃完宵夜就先回了家。

  外面的海報欄早就換上了新專輯的宣傳照,上架當天的實際銷量包括網上預購就突破了第一張專輯第一天上架的紀錄。根據公司策劃,專輯名稱也是在當天才向大眾公佈,讓大家一直期待的肖雲和許意合作的MTV也在同一天曝光,一切的一切都增加了專輯的亮點,而每一個或細節或內容上的亮點都讓歌迷們興奮不已。

  各大網站上到處都是關於肖雲新專輯《騰雲駕霧》的評價,照例有好有壞,可這些都無所謂,因為光憑銷量就足夠證明肖雲的市場接受度有多可觀了。

  和許意嘻嘻哈哈的去吃飯喝酒慶祝,後天他們還要一起上通告,現場演唱那首合唱曲目。在通告完成後還要一起參加一個短劇的演出,類似於演一個小小的心情故事。

  總之有很多時間要泡在一起。

  何文自然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跟著他們兩個一起泡,最可憐的還是嚴莫,除了偶爾能在公司裡打個照面,平時基本見不到肖雲。

  電話的時間漸漸變多了,只要一有空肖雲就會打電話給嚴莫,哪怕是聽聽聲音也覺得很好。

  他們彼此身邊都有很多誘惑,可是他們走得比一般娛樂圈裡的情侶都要堅定。

  

  肖雲的鏡頭感很強,給人感覺一點不做作,笑起來比原先多了點灑脫。

  比剛出道時又顯得成熟不少。

  不過拍短片這倒真的是第一次,肖雲取消了晚上的打鼓練習,偷偷溜去嚴莫家裡背台詞。

  坐在沙發上肩靠著肩,腿貼著腿,讓肖雲覺得特別安心,這一安心眼皮就開始沉了起來,眼前的台詞也變得模糊了。

  一直觀察著他的嚴莫看見他再一次搭上了眼皮,在台詞本子快從手裡滑下來的那一刻,身體突然一緊……又勉強讓自己睜開眼睛。

  實在有些不忍心,動了動身體,好讓他靠得更舒服一些。

  「想睡就躺一下,兩個小時後我叫你,嗯?」小聲地在他耳邊說著,看著他有些茫然的眼神,笑了笑吻上去。

  這樣的眼神真是引人犯罪啊。

  許久沒有過身體接觸,這一刻嚴莫的確有些欲罷不能。

  可懷裡的人連接吻都有些軟綿綿的,還順著自己的意思貼過來緊緊抱著他的腰。

  往後退了退,中止了這個吻,嚴莫揉了揉肖雲前兩天燙得微卷的頭髮,「去床上睡。」

  肖雲點點頭站起來,有些蹣跚的往樓上臥室走,發現嚴莫沒有跟上來。

  「你不上來?」

  嚴莫略一低頭,然後笑著站起來走到肖雲邊上,「走吧。」

  兩人在床上躺好,肖雲湊過去吻嚴莫的嘴唇。嚴莫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喂,別把我當色魔啊,你看你,瘦得都只剩骨頭了。」

  吻了吻肖雲的眼睛,柔聲道,「快睡。」

  「哈哈,」肖雲閉著眼睛就笑了,「你怎麼跟哄小孩似的。」

  「呵呵,在我眼裡你的確算是孩子。」看肖雲不滿的撇了撇嘴,嚴莫捏了捏他的耳垂,視線轉到天花板,似乎有些自言自語。

  「所以我要一輩子照顧你。」

  肖雲笑了笑抓過嚴莫的手。

  

  身邊有人的感覺很踏實,於是兩人都睡過了頭。

  起初嚴莫還硬撐,就著台燈看書。可聽著肖雲沉沉的呼吸聲他便跟著打起了瞌睡,醒來已經是天濛濛亮了。

  所幸的是這五個多小時睡得十分充足,凌晨又是記憶力最好的時候,台詞也比較生活化,肖雲背了個大概就趕去和許意約定的地點會合。

  嚴莫看著肖雲匆忙的背影,考慮再三,決定以公司名義送一輛車給他。

  畢竟這次專輯的銷量實在太好了,給公司和他本人都賺了不少。

  以肖雲的收入來說,要買車已經足夠有餘。

  可如果是公司送的,這其中的意義就有所不同了。

翔音 2008-11-24 23:20

  49.

  想到便做到。

  於是不久後goldensun的大老闆藉著第二張唱片高銷量的名義,送了肖雲一台車的新聞便上了娛樂小報,照片上拍到的是嚴莫把車鑰匙交給肖雲的那一刻,兩人都笑得十分開心的樣子。

  這則消息足以證明goldensun對肖雲的重視和期望了。

  可肖雲根本沒有時間去學開車,所以小助理的任務又多了一項,就是替肖雲開車。

  

  短劇的拍攝還算順利,劇情很俗,是關於兩男一女間青澀的戀愛故事。

  女主角喜歡在學校很有名氣的樂隊成員陳天(許意飾),而徐希瑞(肖雲飾)是女主角的青梅竹馬,從小就喜歡女主角,跟著她考同一個初中,同一個高中,但是因為成績原因大學沒能考進同一所。女主角向陳天告白,被陳天拒絕,因為陳天和徐希瑞是朋友,知道徐希瑞喜歡她,最後是徐希瑞和女主角在一起了,然後陳天才發現原來自己喜歡上了女主角。

  肖雲很聰明,站位什麼的一教就會,很讓導演省心,台詞也基本背得八九不離十。可和他們搭戲的新人就比較難搞定了,導演脾氣一大,愣是把那小姑娘給說哭了,於是被迫暫停了半個小時。

  許意是一副不關他事的臉,大家也都熟悉了。肖雲比較好人,看見女孩子在哭便拿了紙巾給她,隨口安慰了兩句,然後去化妝師那裡稍微補下妝。

  接下來被導演罵的小姑娘倒也挺長了腦子,拍攝順利了很多。

  只是這樣一來,花邊新聞又多了一條。

  媒體對這件事炒得很熱,雙方的粉絲似乎也有很大的反響。

  不過對於這種程度的花邊新聞嚴莫已經不放在眼裡了。

  可不是,如果這樣也要吃醋那他幾乎一天到晚都要吃醋了。

  把報紙揉成一團丟進廢紙簍,嚴莫盯著手機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打了個電話給肖雲。

  哎……

  

  今天是拍攝的最後一天,肖雲、許意還有何文三個人湊在一起看前兩天拍的內容,毫不客氣的相互取笑一番。到底是第一次拍短劇,肖雲的表現比較生澀,不過螢幕上肖雲和女主角站在一起的感覺很般配。

  「哈哈,不知道播出後他看了會怎麼樣。」何文輕聲偷笑,半靠在許意身上。

  「不會怎麼樣,」肖雲無所謂的朝著兩人一笑,肯定的說道,「他沒那麼小氣。」

  三個人,六隻眼睛望了一圈,突然都笑了。

  其實肖雲還是很喜歡這次拍短劇的工作的,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學校的氛圍了,儘管只是取幾個景,也足夠讓他興奮。

  

  最後一個場景是下著大雨,肖雲不顧一切的向女主角表白,然後親吻她的額頭,很純情的那種,許意打著傘站在街角看著他們相擁離開。

  可是今天天氣實在太好了,萬里無雲,只能使用老辦法「人工降雨」,那雨大得有些不自然,肖雲被狂衝了一分鐘醞釀情緒,勉強睜開眼睛衝著女主角大叫,而這一張嘴,水就流進了嘴裡,好不容易喊完,硬是睜著眼睛在那裡站了半天,然後才發現那女孩子被雨沖得說不出話了,直抹眼睛。

  無奈下導演喊了「卡」,女孩子抱怨水太大了,眼睛有點痛,可憐肖雲睜大眼睛被水淋了半天還是得重拍,邊上的許意和何文缺乏同情心的取笑肖雲。

  肖雲對著何文是不敢怎麼樣,可對著許意就……

  嘿嘿一笑,拉過水管二話不說就往許意身上灑,許意沒有防備被淋了個全濕,四五月份的天氣說冷不冷,說熱不熱,導演和工作人員見他們兩個胡鬧邊笑邊責罵。

  於是拍攝的最後一天以許意和肖雲童心未泯作為最後的新聞上了娛樂報。

  照片裡被淋濕的肖雲和許意都有點狼狽,可他們臉上的表情都很歡樂,連許意都打破了他慣有的冷酷。

  但是卻因為之後的感冒被何文給教訓了半天,兩人吸著鼻子也不反駁,認錯態度十分端正。

  

  短劇分為上下兩集在電視裡播出,播出當天的收視率高得可想而知。儘管劇情惡俗,可演出陣容還算強大。肖雲和女主角都是第一拍戲,演技都很一般,大家也都持著比較寬容的態度。播出後的一個星期相關的影像製品就上了架,封面照片是大雨中肖雲親吻女主角的額頭,許意站在不遠處的角落打著傘。

  買這張片子加五塊錢就可以得到一張配套的封面海報,喜歡肖雲和許意的歌迷自然是不會吝嗇這五塊錢,基本都是一張片子加一張海報的買法,又讓公司賺了不少。

  但是為了這張照片和海報三個人又淋了一場水。這次為了防止感冒加重,何文和幾個小助理帶了三大塊毛巾和乾衣服,一拍好就把人丟進更衣室擦乾,從裡到外的換了一遍。

  這中間有個插曲,許意和肖雲脫光的時候,何文不知道為什麼硬是跑了出去。

  肖雲穿好內褲和長褲轉頭看許意,目光在無聲中交流片刻,肖雲得出結論:一定是許意之前幹過什麼壞事了。

  出去的時候肖雲看著正在抽煙的何文笑得一臉曖昧,惹得何文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下意識以為許意告訴了他什麼,連忙宣佈結束工作,肖雲步步逼近挑著眉毛「嗯?」了一聲,何文乾脆兩手一攤,「好吧,晚上取消打鼓練習。」

  肖雲這才瞇著眼睛滿意的點點頭,抑揚頓挫的「嗯~~」了一聲,特地拖長的聲音讓何文苦笑不已。

  等何文知道自己被肖雲晃點的時候,他早就和嚴莫窩在一起吃飯了。

  

  八月下旬許意要開個人演唱會,打了個電話提前邀請了肖雲來做嘉賓,讓他好安排下時間。

  肖雲自然很爽快的點頭答應了,跟何文打了個招呼,提前取消了原先定在那天下午通告。

  自從短劇播出收視率提高之後肖雲就被安排接了一個偶像劇的拍攝,講的是學校樂隊幾名成員間的友情和幾個女生之間的故事,肖雲飾演樂隊的主唱。

  忙碌之中,肖雲總覺得自己好像離音樂越來越遠了,儘管不拍戲上通告的時候會唱歌,可總覺得花的時間比以前要少。他私下和嚴莫談起過這個事情,嚴莫笑著直接說沒關係,要是不喜歡拍了這部以後不要接就好,他會關照何文的。

  可被嚴莫這麼一說,肖雲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他不過是想跟他談談自己的想法,嚴莫那麼乾脆的答案讓他總覺得那是在享受特權。

  飾演大學生還是很合肖雲胃口的,只是比起音樂的話,肖雲更偏愛後者。

  除此之外要和女主角接吻也成了這個片子的賣點,打著肖雲螢幕初吻的招牌就在網上吸引了不少人對這部片子的關注度和期待度。

  網上對肖雲要吻的對象評價不是很高,關鍵在於那個女主角的年齡比肖雲大將近五歲,儘管裝的很可愛,可是和肖雲站在一起還是有些不相稱。

  可肖雲本人卻在接受採訪時表示和她搭戲很輕鬆,對方很有經驗,教會了他許多。

  這樣一來,大家也就有些無話可說了。

  

  很快就到了拍吻戲的那天,肖雲嚼著口香糖心裡有點緊張,在開拍前偷偷溜到角落給嚴莫打了一個電話。

  「呵呵,沒事,一會兒出來我給你消毒。」

  嚴莫不正經的笑著,他的車就停在離拍攝地點不遠的路口,只要等肖雲收工就可以載著他「偷渡」回家吻個夠。

  肖雲被他調侃的衝散了本來有點緊張的心情,笑著說道,「這次你很大方嘛。」

  「誰說我大方,」嚴莫咳嗽兩聲,「但這是工作嘛,何況她是個女人,要公私分明。」

  「你剛才說一會兒?」肖雲突然反應過來,續而笑了。

  這都殺過來了還公私分明。

  肖雲握著電話還想多說兩句,可就在嚴莫報了個路口的同時導演也催了,他也只好「嗯」了兩聲掛了電話。

  

  50.

  這個場景是要拍肖雲和女主角乘圖書館的電梯去樓上閱覽室還書,電梯突然罷工了,按警鈴按了很久都沒有反應,也沒有人來,手機也打不出去。女主角很慌張,肖雲為了安撫她慌亂的情緒抱住她吻了一下她的嘴唇要她保持鎮定,然後四目相交,肖雲再次吻上了她的嘴唇,這次就吻得比較認真了。

  肖雲吐了嘴裡的口香糖,對著她笑了笑有些靦腆。

  這是他第一次親吻一個異性。

  其實說起來在十四歲之前他應該還是正常的,可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以後他就不再想女孩子的事情,再後來做了MB,就更別提什麼女朋友了。

  所以當他抱著她在電梯裡擁吻的時候感覺很特殊,懷裡的身體似乎特別軟,抱起來跟嚴莫完全不同。嘴唇的感覺也跟嚴莫差了不少,肖雲吻得特別小心和保守,吻到一半甚至覺得是她在帶著他動作。

  分開的時候肖雲臉頰都紅了,導演喊了「卡」之後的那一秒,女孩子突然跟著笑了。

  而這一笑,讓肖雲臉上又紅了幾分。

  當她說出「肖雲好青澀。」之後,在場的所有人都毫不客氣地越笑越大聲,讓肖雲恨不得挖個洞鑽下去。

  這時候他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過MB了,什麼時候開始臉皮變得那麼薄。

  大笑過後,大家各就各位繼續拍攝。

  

  肖雲摸了摸耳垂,心裡蕩漾出一絲甜蜜。

  吻很美好,可是在心理上缺少了一種歸屬感。

  嚴莫在不遠的地方等他,他可以給自己這樣的感覺。

  所以當肖雲換了運動衫褲帶著帽子避開眾人上了嚴莫的車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湊過去吻了他的嘴唇,然後微笑。

  能找到一個愛他的人是幸運的,而更幸運的是他也愛那個人。

  「好主動。」嚴莫笑著一揉肖雲的頭髮,發動了車子,「要先回趟公司嗎?」

  「對著你我一直很主動。」肖雲笑著往後靠了靠,「不用了,跟何文說好了,嘿嘿。」

  想到何文電話裡有些無奈的語氣,肖雲忍不住哈哈笑了兩聲。

  有個把柄在手裡就是方便。

  「你這是怪我不夠主動?」嚴莫勾起嘴角笑出了聲,調侃道,「今天她吻得比我主動?」

  「那倒不是。」肖雲垂下頭,摸了摸耳垂,臉上笑容不減,「今天是我太被動了,還被大家嘲笑了半天。」

  這句話說完兩個人都忍不住笑了。

  被批評成不夠主動的嚴莫在到家吃完飯後完全主動了一把,因為已經很久沒有做過,所以異常激烈。

  前一次去嚴莫家吃了飯後肖雲就累得在嚴莫床上睡著了,今天自然不能錯過和他廝磨的機會。

  渴望與被渴望,愛與被愛,點燃了激情,延續了溫情。

  斷斷續續的親吻,相擁而眠的那一刻,肖雲覺得異常滿足。

  

  許意演唱會的時間正好是片子拍到緊鑼密鼓的時候,所幸的是他提前跟導演和搭戲的人打過招呼,早上拍了幾段,然後下午就趕到許意的演唱會場地看綵排學習。

  「你小子年底也該開演唱會了啊,多看點獲取些經驗,哈哈,多學著點。」許意半真半假的開著玩笑,帶著一點痞氣和肖雲勾肩搭背的搖晃著走,招來肖雲一拳。

  對於這個舞台許意已經相當熟悉了,等他做完最後的綵排便帶著肖雲熟悉場地。

  認真的告訴他怎麼跑,怎麼走,哪個位置會比較容易讓攝像師捕捉,這些經驗肖雲無法從嚴莫給他的資料上學到,所以聽得特別仔細,時不時的會問些問題。

  肖雲已經跟嚴莫確定了自己會在這裡開演唱會,這是他們這裡開演唱會最好的場館。演唱會的網上訂票已經開始了,據嚴莫說最外面一圈最便宜的和裡面那圈最貴的已經被定得差不多了,舞台設計也已經基本定下來了,他的dancer們已經開始根據舞台對舞蹈中的一部分進行重新編排的工作,偶像劇預計在十月上旬收工,接下來的那近兩個月的時間裡肖雲必須完全集中精力到演唱會上面。

  當時他們兩個躺在床上,肖雲聽嚴莫分析完就想直接昏過去了。

  還真當藝人都是超人,都是凹凸曼啊,哎。

  

  「當你聽見下面幾萬人都只為你一個人呼喊的時候,你會覺得你的付出是很值得很美好的。」

  

  許意在傍晚說的這句話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得到了證實。

  隨著禮花在夜空中絢爛的綻放,整個場館爆發出熱烈的喊叫聲。

  以場館為圓心,五十米為半徑劃一個圈,這圈裡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股炙熱的瘋狂。

  人聲澎湃,幾萬人熱火朝天的叫著許意的名字,極其震撼。

  音樂響起,許意出現在舞台上的時候更是將這股熱潮和喊叫聲推至頂點。

  這讓坐在後台的肖雲也漸漸對自己的演唱期待起來。

  化好妝,頭髮定型到位,肖雲穿著款式簡單的T-shirt加仔褲,在他和許意合唱曲目放出來的時候走上了台,那種瞬間變得閃亮的自信幾乎要將向來高調的許意給比下去了。

  底下的尖叫漸漸混雜著肖雲的名字,兩種不太一樣的颱風混合在一起,引爆魅力無限。尤其是當他和許意面對面跳同一段舞的時候,一左一右那種整齊的默契和力度,包括眼神的交流和臉上洋溢的笑容簡直晃花了眾人的眼球。

  坐在後排的觀眾從大屏幕裡看著舞台上的情況,大部分人已經拿著望遠鏡站到了座位上。

  一曲完畢,兩個人站在台上聊天,說著很生活化很隨意的話題。

  間隙的時候肖雲望了望舞台四周,黑壓壓的,除了螢光棒和電子版什麼都看不見。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緊張,結果剛才跳得太興奮壓根忘記緊張這回事兒了。

  按照說好的流程肖雲要先唱一首自己新專輯的歌,許意介紹了兩句便趁著這時間到後台換衣服。

  下面的觀眾依舊熱情,揮舞著螢光棒喊著自己的名字。

  一種強烈的滿足和驕傲從心底油然而生,肖雲的動作已經完全放開了,幾乎能感覺到自己身上散發的熱量。

  跳完一曲連氣都不喘,身體的狀態似乎調整得比他想得還要好。

  肖雲和台下的觀眾稍作交流,說笑一陣後便要開始唱許意的一首慢搖。

  這首歌肖雲非常喜歡,字裡行間帶著點淡淡的憂傷,反覆咀嚼就能感受到音樂中那股潛在的時過境遷的滄桑。

  為了唱好這首歌他還特地找嚴莫給他挑毛病,為此嚴莫喝了不少許意的醋。

  

  唱得有些忘我,腦子裡劃過一些片斷,聲音漸漸起了沙。

  再一次唱到高潮的時候肖雲聽見了許意的和聲,側頭一看,他已經換好衣服從側台慢慢走了過來。

  在下面的尖叫聲中,肖雲微微一笑,轉身正對舞台,和許意一起完成了這首歌的演唱。

  作為嘉賓的任務順利完成。

  肖雲給了許意一個眼神,許意點點頭,肖雲便朝下面揮揮手離開了尖叫不斷的舞台。

  拍片和排練,他已經很久沒有私下見過嚴莫了。

  大概是受到許意那首歌的影響,此時此刻特別的想見到他。

  從安全通道撤離演唱會現場,肖雲吩咐小助理開車送他回公司。

  等到了公司再讓小助理回去,然後打電話讓嚴莫過來接他。

  現在是八點半,離早上九點還有將近十二個小時,這就意味著他可以跟嚴莫相處十個小時以上,這麼難得的機會一定不能放過。

  「給,冰咖啡。」嚴莫把咖啡送到肖雲手裡,「感覺還好吧?」

  肖雲接過咖啡,插好吸管喝了一大口,「還不錯,我很喜歡那個舞台的感覺。」

  「那就好。」嚴莫微微一笑,轉而又說道,「回家給你看樣東西。」

  

  51.

  肖雲側頭看著嚴莫一臉得意的樣子,「還裝神秘……」

  「呵呵,前兩天不是去了一趟柬埔寨嘛,」嚴莫看路上沒什麼車,騰出一隻手握住肖雲的手,「在一條比較偏僻的小街店舖裡買了樣東西。」

  「難得你會買便宜貨。」肖雲扣住嚴莫的手,笑得有些調侃的意思。

  「我可沒說這是便宜貨,」嚴莫皺眉似乎是仔細的想了想,「這東西是不太貴,可是我說了老半天那個老闆才肯把東西賣給我。」

  「哦?」肖雲斜靠在後座,腿放鬆般的伸了伸,「那我先靠一會兒,養足精神回家看禮物。」

  「嗯,到了我叫你。」鬆開肖雲的手抓好方向盤,想想又趁著紅燈停下,把一直放在後座的薄外套取過蓋在肖雲身上。

  車裡開著空調,穿著短袖睡覺要是著涼了就不好了。

  嚴莫想了想又把空調關小了一點,側頭看看那張已經沉入睡眠有些消瘦的臉,關掉了車內開著的音響,把車盡量開得平穩些。

  以前年輕時看到書上說,「最幸福的事莫過於早上醒來就能看見你甜美的睡顏。」

  本來一直覺得這話有一點矯情,現在才發現他需要的就是這種淡淡的生活,而非期望中的那樣轟轟烈烈。

  「肖雲,到家了。」嚴莫把車停好,熄了火小聲的叫他。

  肖雲嘴裡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麼,沒有睜開眼睛。

  嚴莫看著他像麵團一樣的表情,忍不住就笑了,下車繞到另一邊車門打開,雙手小心的伸進去,穿過膝蓋托著背把人從車裡抱了出來。

  才抱到一半肖雲就醒了,眨了眨眼睛,迷糊的說了句「到啦?」就搖晃著要下來。

  嚴莫也不勉強,把人放了下來,「你剛才睡得好熟,都流口水了。」

  看著肖雲有些窘迫的去擦嘴角的反射動作,嚴莫哈哈大笑。

  「竟然耍我。」這下肖雲徹底清醒了,追著嚴莫進了屋。

  

  熱熱鬧鬧的進了房間,嚴莫讓肖雲先去洗澡,然後拿出了那副藏在抽屜裡的環狀耳釘放到枕頭底下。

  肖雲洗完澡出來拿著乾毛巾擦頭髮,有意無意的甩了許多水到嚴莫身上。

  「過來。」嚴莫往床裡面坐了一點分開腿拍拍前面的那塊空當,肖雲喜歡這種親暱的感覺,順勢坐了過去。

  拿過肖雲手裡的毛巾,嚴莫揉著肖雲的濕頭髮,擦著擦著就笑了,「你怎麼跟我家以前養得那隻小狗一樣,給它洗個澡他總是亂甩毛,甩得我一身水。」

  肖雲本來還在點頭,突然拉長了臉,轉過頭去看他,「我才不是你養的小貓小狗。」

  「那當然,」嚴莫湊過去,幾乎要貼到肖雲的鼻子,「你是肖雲。」

  肖雲一口咬上嚴莫的嘴唇,嚴莫吃痛往後退了一點,肖雲卻追著他不放。

  一開始只是戲弄,後來就越吻越深。肖雲側轉著身體微仰起頭,嚴莫丟下手裡擦拭的毛巾摟緊懷裡的人。

  夏天本來就穿得單薄,身體蹭著蹭著就蹭出了火,嚴莫的手開始不規矩的解開了肖雲的浴袍帶子,撫摸著剛洗完澡散發熱氣的光滑皮膚。

  想了很久的身體就在懷裡,要忍住慾望做君子實在太困難了。

  溫柔的愛撫,肢體交纏,緩緩進入肖雲的身體,一次次律動中承載著一份份甜蜜。

  「啊…」肖雲急促的呻吟出聲,嚴莫立刻湊過去親吻他的嘴唇。

  身體和感情都已經達到了一定契合,做愛的感覺變得異常美妙。

  

  「對了,要給我看得東西呢?」

  高潮過後,兩人鑽在被子裡溫存,肖雲突然想到剛才在車裡嚴莫提到的東西。

  「還以為我技術提高讓你忘記了那東西呢。」嚴莫壞壞一笑,看著肖雲鼓了鼓腮幫子,將手摸到枕頭底下,「在這裡。」

  肖雲打開盒子看見兩隻打磨得十分光滑的白金耳環,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好亮。」

  「呵呵,這個東西據說是一個很有名的占卜師帶過的東西,蘊含著神奇的力量……喂,你別笑啊,」嚴莫看肖雲在邊上抖個不停,伸手把人摟進懷裡,「你要相信這個傳言不然不會保佑我們。」

  「為什麼?」肖雲的頭和嚴莫的貼在一起,手裡把玩著那兩隻耳環。

  「因為據說那個占卜師是個同性戀,當時被人當成是怪物燒死了。」嚴莫抬手摸了摸肖雲的耳垂,「這對耳環是從占卜師在臨死前從耳朵上拿下來留給他戀人的,然後他的戀人逃跑了。」

  「照你這麼說這應該是不祥的東西吧……?」肖雲看著嚴莫,表情微微有些認真起來,卻還在反覆摩挲那兩隻耳環。

  「這是占卜師給他戀人的祝福。」嚴莫拿過肖雲手裡的一隻耳環,「其實也不必太當真,呵呵,那個賣耳環給我的老闆說這是他們的鎮店之寶,雖然放在不太起眼的位置,可還是被我一眼看到選中,也算是有緣分吧,所以最後老闆才捨得賣給我。」

  「可我只有兩個耳洞……不如等哪天有空你陪我去打個耳洞吧,打在上面。」肖雲捏了捏自己的耳朵,「不知道打到軟骨會不會痛。」

  「不會很痛,可還是盡量不要打到軟骨,打上面也可以打在肉上的,哪天我陪你去吧。」嚴莫笑了笑,又摸摸自己的耳朵,「我年輕時也有耳洞,現在堵了,不如跟你一起去再打一下,一人一個。」

  「哈哈,你這個年紀打耳洞會不會很滑稽?」

  「滑稽什麼,自己覺得開心就好。」嚴莫順勢一翻身把肖雲壓在身下,雙臂牢牢困住,「比如現在。」

  邪笑著低頭吻上肖雲的嘴唇,細微的掙扎聲漸漸化成一聲聲甜蜜的呻吟。

  一夜旖旎。

  

  十月中旬,偶像劇終於結束拍攝,讓肖雲完全體會了一把做演員的辛酸。

  怎麼說呢,以前都只是聽說,覺得演員辛苦,可切身體會遠遠要比聽說更深刻。

  當累得在哪兒都可以睡著的時候,當吃著一成不變的盒飯的時候,當被嚴格的導演狠狠責罵的時候……所有的一切肖雲都在接受採訪時真心講述出來。

  「要拍完一個片子不容易,要拍好一個片子就更不容易了。」肖雲誠懇的說著,然後又笑了,「不過我很幸運,我的搭檔很會演戲,在拍攝過程中教了我許多。」

  很自然的把話題轉移到女主角身上,肖雲往後靠了靠,主持人的焦點也漸漸從他身上轉移。

  後來又不可避免的談到了那個螢幕初吻,肖雲對著鏡頭表現得很含蓄,結果被女主角直接爆料當時的情況,儘管已經被私下哄笑過很多次,在鏡頭面前,肖雲還是不可抑制的紅著臉吐了吐舌頭。

  當天娛樂報就登上了「青澀的螢幕初吻,肖雲當場臉紅」這樣的標題,看過那個節目,包括來往買報紙的女生都十分激動,幾乎就在大街上手舞足蹈,而類似於「肖雲怎麼會那麼可愛」「我也好像吻一口啊」之類的話在肖雲的網站上更是鋪天蓋地。

  

  歡歡喜喜的炒作中,片子開播。

  收視率的問題公司一點都不擔心,畢竟前期宣傳就已經這麼轟轟烈烈了。

  而肖雲本身更是沒有時間關心這個片子的情況,因為他已經跌進了演唱會的魔鬼訓練裡。

  因為前期沒有參加整個演唱會團隊的工作,所以從現在開始肖雲要跟上大家排練的進度,幾乎沒日沒夜地泡在舞蹈房裡,跳到腳軟都不肯停下,休息一陣繼續跳。

  前所未有的投入和認真,包括整個演唱會的流程、燈光、舞台設計都在空閒的時候拿來看,時不時跟何文討論修改。

  漸漸連何文都覺得肖雲在演唱會的事情上簡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幾乎是病態。

  肖雲被何文拿著一疊A4紙敲腦袋,笑著丟了盒煙過去,「進口的,抽抽看。」

  「你小子,一盒煙就想打發我啊。」何文瞥了他一眼,丟了A4紙往後一靠,邊調侃邊順手拆著煙盒的外包裝。

  「不如打個電話給許意吧,」肖雲嘿嘿直笑,「聽說他回來了。」

  「……」何文拍煙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頂著一張吃憋的臉看著肖雲,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肖雲朝何文眨眨眼睛,拿過那疊被他扔下的A4紙認真看了起來。

  這是他的演唱會,他不希望有任何遺憾。

  

  52.

  這麼沒日沒夜的投入回報不小。

  除卻跟上進度外,肖雲終於發燒病倒,被何文載著扔回了嚴莫家。

  可生了病的肖雲仍然不太平,精神一來就要去練鼓,嚴莫看他那麼認真地樣子也不好阻止,只能按時提醒他吃飯吃藥,給他補充營養,等他貼著自己睡著他再睡下。

  看肖雲那麼拚命的樣子,隱隱約約總覺得有些不妥,可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妥。

  以籌備演唱會為由推掉了部分節目通告,肖雲似乎漸漸淡出了鏡頭,可輿論對年底這場演唱會的期待度卻相當的高,門票的銷售量也很不錯,更何況有許意這個鐵哥們兒給他到場作嘉賓撐場面。

  難得的是,許意的歌迷和肖雲的歌迷也空前的團結,全然沒有別的明星歌迷之間那樣互看不爽。

  

  「天又那麼冷了。」明天就是演唱會的日子,肖雲做完最後一次完整的綵排偷偷溜去了嚴莫家裡,「總覺得今年的時間過得特別快。」

  「嗯,因為今年你比往年更忙。」嚴莫把空調調高一度,從背後脫去肖雲的外衣掛到架子上,「冷嗎?」

  「還好。」肖雲微笑著轉過頭看著嚴莫,「其實直到現在我都覺得很奇怪,像我這樣一個人竟然可以當明星,還會紅。」

  摸了摸帶著耳釘的耳垂,笑開了,「總覺得不真實,像在做夢。」

  嚴莫貼近肖雲,把他圈進懷裡,「如果是個好夢,不醒也罷。」

  良久,肖雲才「嗯」了一聲,伸手抱住嚴莫。

  有你的地方,就有好夢。

  

  第二次來到這個場館,心情和給許意當嘉賓時完全不同。

  肖雲在後台做最後的準備。

  今天天比較冷,場館的頂部是半開放式的,熱身必須做得相當充足。

  七點整,演唱會正式開始。

  幾乎爆滿的場館內舞台燈突然全部滅,只有特大的屏幕上打出了一行字。

  「倒數計時現在開始……」

  下面的觀眾登時爆發出一陣狂熱的喊叫。

  「5,4……」

  到場的歌迷立刻跟著一起喊了起來,聲音整齊而洪亮,充斥了整個場館,帶著無可比擬的期待和震撼力,撼動著在場所有人的心靈,包括嚴莫。

  「3!」

  「2!」

  「1…!」

  隨著阿拉伯數字變成一,禮花高高竄起,絢麗的綻開瞬間照亮了夜空。

  可在這之後,又突然沒了聲息,舞台燈也沒有亮起,陷入瘋狂的喊叫逐漸變低。

  將疑惑和等待拖到最高的限度,音響裡突然爆發出一陣極密集的鼓點,震耳欲聾。

  喊叫聲再次大了起來,此時舞台燈一點點變亮了,肖雲坐在舞台中央的偏後方狂放的敲著架子鼓,難得的出現了一絲平時看不見的放蕩不羈和野性。

  在歌迷大聲呼喊肖雲名字的同時舞台一塊一點點升起,托著肖雲和架子鼓緩緩升高。

  而這完全沒有影響到肖雲的動作,依舊十分流暢的敲著鼓點,在升降舞台緩緩升高的同時不停變換著各式各樣的節奏,或急或緩,挑戰著自己的最高水平。

  騰出一隻手,肖雲笑著揮了揮向大家打了個招呼之後敲起了更高難度的鼓點。

  就在大家的興致被密集的鼓點吊到最high的時候,鼓聲嘎然而止。

  在全場幾萬人的注視下,肖雲親吻了鼓棒,把它們輕輕放回架子上,然後站了起來。

  舞台上方的支架恍然間垂下兩根長長的有如絲綢一般的寬大布條,肖雲抓過布條緊緊纏住手腕腳腕,微微一笑雙腳就離開了升起的舞台,騰空飛旋,在一片驚呼聲中繞著舞台三百六十度的飛旋了兩圈,離地面越來越近的同時肖雲大膽的甩開了纏在腳腕上的布條。

  舞台已經起了煙霧,肖雲通過排練時的精準計算落到了舞台正前方。

  鬆開了手腕,布條緩緩捲了上去。

  消散的煙霧裡,肖雲淡淡的笑著,讓人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歡迎大家光臨我的舞台,我是肖雲。」

  緩慢的語氣,乾淨而磁性的聲線輕易的擊打著觀眾的心情,為之起伏。

  話音剛落舞台四周便噴出了煙花,浪潮般的尖叫聲一浪高過一浪。

  

  熟悉的伴奏響起,肖雲一個人站在舞台正前方solo了一段locking。locking的觀賞性很強,鎖的動作需要肌肉瞬間的爆發力。

  富有韻律感的節奏在原曲上經過重新的編排,效果更為明顯,而肖雲每一個動作都準確無誤的踏在點子上,他整個人的肢體形態和力量結合在一起給人一種和諧美。

  突然間舞台上衝過來一批穿著軍裝的人,肖雲一愣,伴奏也停頓了片刻。

  整齊的小方隊踩著整齊的步伐,漸漸把肖雲圍了起來,就在眾人不明所以的時候,兩邊的人漸漸分散開,有人一左一右的拉著肖雲的黑色風衣,掙扎中風衣突然左右分離,露出裡面的運動外套,上面有許多銀白色的亮片,很閃。

  背景音樂重新響起,肖雲唱著新專輯裡的歌,跳著排練了很多遍的熟悉節奏和動作,和後面的伴舞配合的天衣無縫。

  舉手投足間神采飛揚。

  下面的歌迷隨著肖雲舞動的動作發出陣陣尖叫,氣氛high到幾乎把整個場館掀翻。

  歌曲和表演的花樣層出不窮,讓觀眾驚喜連連。

  一連跳過兩首歌後,肖雲停下來休息,話筒裡傳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在一片「肖雲」的喊叫聲中,肖雲平復了呼吸淡淡笑了。

  「希望大家能在今天玩得愉快,」肖雲舉起手擦了擦汗,又拉了拉運動外套,「今天天很冷,要小心感冒。」

  話音剛落不久,舞台飄起了雪花。

  「接下來要給大家帶來的是《折翼天使》。」

  前奏響起下面已經尖叫不斷,大屏幕上切換到肖雲一身白色在雪地裡奔跑的場景。

  肖雲慢慢往舞台側面走,邊走邊唱,唱完一段後踏上升降梯,緩緩升高的同時整個舞台呈現出五彩斑斕的色彩,唱到高潮情緒崩裂的時候所有色彩紛紛落下,像一整面牆壁轟塌般一點點掉色,直到最後變成一片雪白。

  而站在整個舞台最高處的那個人,無疑就是居住在雲端的天使。

  嚴莫靜靜的看著,嘴角露笑。

  那是他的天使。

  

  趁著後半場許意上台的時候肖雲去後台換衣服,倉促的在人群中找到何文,把一盒帶子交給他。

  「幫我一個忙,在所有曲目都唱完之後的安可,我要放這個伴奏。」

  何文看著他,他也十分堅定的看著何文,「拜託。」

  「好。」何文有些遲疑的看了看手裡的帶子。

  「不好意思,又給你添麻煩。」肖雲微微一笑,雙手合十,「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何文一楞抬起頭,「肖雲?」

  那人朝他揮揮手,加快了換衣服的動作。

  重新回到舞台上,許意張揚的一拍他肩膀,輕輕道,「交還你了,記得請吃飯。」

  肖雲哈哈一笑,「沒問題。」

  觀眾的尖叫聲因為肖雲的重新登台而再度燃起,肖雲手握話筒唱著經過一點改編的預定曲目,神態說不出的自在輕鬆。

  絢爛與激情交織,時間悄悄流淌,很快就到了整場演唱會的尾聲。

  跟所有歌手一樣,肖雲先行退場告別,等到整個場館響起整齊而響亮的「安可」聲時再度出現在舞台上。

  「這將會是今天演唱會的最後一首歌,」肖雲臉上沒有絲毫疲倦,依舊神采奕奕,「在唱最後一首歌前,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訴大家。」

  平息了過速的呼吸,肖雲邊擦著汗邊靜靜微笑。

  昨天夜裡他問嚴莫,「是不是我做任何決定你都會支持我?」

  嚴莫抱著他,揉了揉他的頭髮,「當然,你有權力做任何選擇,不管是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肖雲微笑著直視前方,「從今天演唱會結束後,我將退出台前,隱至幕後。」

  

  53.

  全場靜默片刻後一片嘩然。

  後台的許意正在喝水,聽見這話一口水噴在何文身上,何文瞪了他一眼,匆忙站起來拍拍衣服把手裡的帶子交給音響師。

  難怪說是最後一次,原來是做了這個打算。

  說不驚訝是假的,可也覺得這樣對肖雲來說是種心理上的解脫。

  肖雲的確是特別的,這麼些年過去,他依舊耀眼如初。

  何文見過許多藝人明星,肯在像肖雲一樣的良好態勢下乾乾脆脆的放棄台前壓根就沒有,肖雲是第一個。

  

  「謝謝各位這兩年多來肯定了我的存在,默默支持我,給我鼓勵,這對我很重要。」肖雲停頓了一下,臉上還是微笑,帶著點溫柔,「尤其是從我剛出道就一直跟著我的雲吞們,感謝你們,沒有你們的支持就沒有站在這裡的肖雲。」

  下面的女生已經失聲尖叫,有些甚至已經默默流淚。

  沒有人想到肖雲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激流勇退,讓所有人一下子無法反應過來。

  「現在給大家送上肖雲在台前的最後一首歌,歌的名字是《等愛復甦》,」肖雲默默向後退了兩步,「希望大家會喜歡。」

  

  前奏是一段連綿起伏的鋼琴,續而變成一個個拆開來的單調音符,好像在考驗大家耐心一般越拖越長,直到漸漸消散在空氣中。

  肖雲垂著頭,深吸一口氣,跟著重新響起的伴奏抬起頭,靜靜開了口。

  

  思緒迷失在徘徊的走廊

  身處絕望 我告訴自己要靜靜等待陽光

  從不後悔被誰踩髒翅膀

  將愛深深埋藏

  等愛復甦時 我想只有微笑 沒有悲傷

  即便帶著淚光 也還是堅強

  

  掙扎變得冗長害怕彷徨

  你在盡頭 為我點亮生命中的一盞靈光

  抹不去的骯髒可你卻講

  那是成長勳章

  當愛復甦時 你說想我醒來 在你身旁

  眼底裡的執著 還帶著瘋狂

  

  思念蔓延各個城邦

  追隨落到心深處你的模樣

  舞文弄墨排開一行

  腦海裡是你永無止盡的謙讓

  

  慾望燃燒所有期望

  只想找個有愛有你的地方

  任何人都無法想像

  哪怕一個眼神都是我的珍藏

  

  愛已復甦 只有你我能感到

  愛已復甦 只有你我能聽到

  愛已復甦 只有你我已知道

  

  整首歌的基調比較平緩,平緩中甜蜜與痛苦交織在一起,又格外複雜。

  肖雲一直閉著眼睛,唱到最後一句才慢慢睜開,滿心滿眼都帶著淡淡的幸福。

  音響裡還流淌著起初時的鋼琴聲,從一個個音符又重新串連成一段緊密的樂章。

  肖雲掃了一眼前排的觀眾席。

  「藉著今天在台上這個機會,我想特別感謝一個人,」肖雲下意識的摸了摸耳垂,嘴角揚起的弧度更深,「想對他說,我愛你。」

  嚴莫坐在台下,看著台上好像閃著光芒的肖雲,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鏈。

  肖雲第一次出國去日本給他帶回來的禮物。

  現在回想起當時的情況,仍舊甜蜜如初。

  這麼爆炸性的一來明天肯定又增加了許許多多的事要應付,不過這就意味著肖雲從今天之後就完全屬於他一個人了。

  

  燈光和音樂隨著肖雲落下最後一個字慢慢消失,直到漆黑一片,台下仍然尖叫不斷。

  絢麗奪目的禮花再次綻放空中,帶著點人去樓空的蒼涼和無奈。

  見證了肖雲第一場,也是最後一場演唱會。

  從出口出來的人們徘徊在場館附近,久久不願散去。

  

  「你小子,果然夠猛。」

  許意狠狠地拍了兩下肖雲的肩膀,而何文只是抱著手靜靜站在那裡看著他。

  休息室裡的人早就被何文都哄了走,現在只剩下他們三個了。

  「嗯,其實早就有這個打算了。」肖雲朝著兩人笑,這時才有些露出疲態,癱軟在小沙發裡,「我喜歡音樂,可是不喜歡那種當藝人時時刻刻被曝光在鏡頭下的束縛。」

  「而且……」肖雲又摸了摸耳垂,「我想有更多時間可以跟他在一起。」

  「理由充分。」許意贊同的點點頭,瞥了一眼何文,後者低下頭咳嗽一聲。

  「既然這樣我也不說什麼了,」何文像剛開始那會兒一樣,一揉肖雲的頭髮,「還說以後不給我找麻煩,這事兒明天不知道會有多麻煩呢。」

  肖雲嘿嘿笑著剛要開口,休息室的門打開了。

  「來啦。」何文朝嚴莫笑了笑,看他點點頭,拉著許意就往門口走,「那我們先走了。」

  休息室的門關上,肖雲看著嚴莫一步步向自己走近,臉上笑容更甚。

  沉默著對視,兩人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咳咳……誰跟你嬉皮笑臉的。」嚴莫咳嗽兩聲,突然正經道,「肖雲,你可要知道公司在你身上的投入很大,現在還沒有收回預期的利潤。」

  「我知道啊,」肖雲毫不在意的點點頭,甚至有些得意的揚了揚眉毛,「所以我這不是來討好你了嘛,嚴老闆~」

  那痞痞的鬼精靈樣讓嚴莫硬繃著的臉慢慢融化,最終學著他的樣子揚了揚眉毛,笑得有些邪氣,「哦,怎麼個討好法?」

  「你要我怎麼討好你?」肖雲看著彎下腰撐在沙發兩側眼睛緊緊盯著他的男人調整了一下坐姿。

  嚴莫輕輕托起肖雲的下巴,吻上他的嘴唇。

  迎合著男人的親吻,肖雲將自己的身體抬起一些,一隻手順著他撐著的手臂一點點下滑到手腕,摸索著與他十指相扣。

  吻帶著一點汗水的味道,夾雜著輕微的喘息。

  一直吻到無法順暢呼吸才分開。

  額頭抵著額頭,肖雲睜開眼睛,「用一輩子來討好你,夠不夠?」

  「嗯~差不多吧。」嚴莫揉著肖雲的頭髮,蜻蜓點水般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相視一笑。

  冬天寒冷的空氣被阻隔在室外,今晚的月光特別明亮。

  

  「好後悔沒有去看這場演唱會,沒想到會是最後一場。」

  「聽到他說要退居幕後的時候我都傻掉了,從今以後都無法看見他在電視上出現了嗎?!那可怎麼辦啊。TAT」

  「總覺得肖雲是因為他的戀人才退出的,不知道是個怎麼樣的女孩子,真讓人羨慕,好嫉妒啊!!!」

  「演唱會很棒,不論肖雲在何處我都會永遠祝福他。」

  網絡上的輿論整個爆炸,私站已經完全上不去了。

  各大娛樂報紙都把肖雲的演唱會以及他決定退居幕後的消息作為當天的頭版頭條。

  消息流竄在大街小巷,兩天後肖雲召開了最為藝人的最後一次記者招待會。

  招待會上肖雲再次陳述了要退居幕後的消息,而娛記問得最多的莫過於退居幕後的理由還有演唱會上肖雲公開說感謝的人是誰。

  那個未知數一直是輿論議論的焦點,大家都很想知道那句「我愛你」的對象是誰。

  肖雲對著眼前不停閃爍的閃光燈微笑著,視線微垂,習慣性的摸了摸耳垂。

  「因為我想要更自由的生活。」稍微停頓了一下,抬起頭,「那句『我愛你』是對一個人說的沒錯,但其實也是對當天在場的所有人說的,還有那些沒到場默默支持我的人,我愛大家。」

  前前後後的打著太極拳,最後終於輪到何文代表公司講公司這邊的安排。

  「肖雲當時簽的三年合約還有幾天就到期了,在合約到期前會出最後一張單曲。」何文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這是公司做的最後安排,肖雲將會繼續留在公司作詞作曲,但不再主動參與台前的任何工作。」

  ……

  「我自由了。」肖雲上了何文的車,好不容易殺出了記者的重重包圍。

  「嗯。」何文笑著往嚴莫家開,「這樣也好,人生在世本來也就是圖個開心。」

  肖雲點點頭,打開車窗深呼吸了一口,總覺得整個人都在這一刻活過來了。

  車子在嚴莫家門口停下,何文看著肖雲鬆開保險帶,「肖雲,祝你們幸福。」

  肖雲打開車門,一隻腳已經跨了出去,回頭沖何文一笑,笑彎了眼睛。

  「謝謝,你們也一樣。」

  

  單曲《等愛復甦》連續兩周位居排行榜第一。

  於此同時誕生的有小道新聞一條:

  某記者在路上拍到了肖雲和疑似goldsun老闆嚴莫舉止親密曖昧的照片,照片的焦點集中在他們的耳朵上,兩人分別帶著一隻款式一模一樣的白金耳環。

  但這是不是肖雲毅然決定退居幕後的理由,除了當事人和個別人外,就沒有人能肯定啦。

  

  —完—

ps.充從=充叢

coral210082 2008-11-25 03:53

我喜歡他們兩人之間淡淡卻又深刻的羈絆,
那種互相體諒、包容的覺很棒,要幸福喔!:115:

yan9076 2008-11-25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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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的故事~~
肖雲最後都能得到幸福呢~~
感謝分享!!

gg0831 2008-11-25 22:14

好文 喜歡 走錯路 只要能改 都來的及的

小自 2008-11-26 23:44

喜歡這種哀傷又充滿堅定及幸福感的文
好文~真好看
謝謝大大分享

wsho 2009-3-30 18:16

很意外,沒想過這麼好看。
嚴莫的包容,肖雲的堅持,
就做成兩人的幸福。

28194130 2009-3-30 19:24

回應 翔音 第 11 篇文章

謝謝大大分享~
thank you^^
好好看哦,支持

大豬仔 2009-12-4 11:32

好看~~~
肖雲能從黑暗中走進光明, 尋找自己的幸福, 好勇敢~~~

BABI傀儡籽 2009-12-6 23:56

衷心祝福他們...
淡淡的幸福圍繞著...哈~
甜蜜溫馨...

spiders963 2009-12-7 02:11

很溫馨的愛
很多讓人心暖暖的配角~
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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