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ungmon 2009-3-17 18:03
《公子有喜》作者:鑽石墨鏡 (四大名捕同人,男男生子,完結)
[size=4] 平王府的一隻玉蓮水晶失竊，原來擺放的地方，放著一朵盛開的石榴花。
無情坐在案前，低著頭回憶那榴花盜的樣子，他手指習慣的輕輕抵著下唇，手指上一枚榴紅的戒指紅豔欲滴。
那榴花盜蒙著臉，只有一雙眼眉和無情對視了一眼。匆匆一眼，印象不深，無情皺著眉，閉上眼，一點點努力的回憶。
開門聲響，金劍端著託盤進來，屋子裏頓時一片藥味。
無情看一眼藥碗，皺了皺眉。這幾天不知怎麼回事，平常喝慣的藥，現在聞見總覺得反胃，好幾次都喝不下去。
金劍把託盤放下，“公子，到時候吃藥了。”說著把藥端給他。
“放著吧，我待會兒喝。”無情拿起筆，在榴花盜畫像的眉毛上添了幾筆，然後筆尖移到眼睛處，卻猶疑不定，頓住了。
金劍本來想勸兩句，但見他這個樣子，終究還是沒說話，靜靜出去了。
無情的筆半天又擱下了，皺著眉看了一眼飄著熱氣的藥碗，又覺得一陣反胃，只覺得被這藥味薰得心裏煩悶，什麼也想不起來，於是搖著輪椅出了門。
“公子？”金銀劍跟上來。“要出去嗎？”
“我出去走走，你們不必跟來。”
金銀劍對看一眼，看著無情搖著輪椅出了院門。
“那個榴花盜的案子真是棘手，搞得少主這兩天氣色都不好。”
“是啊，藥也不按時吃。”
金劍突然想起什麼，轉身進了屋，銀劍跟進去。那碗藥仍然滿滿的擺在案上，還冒著幾絲熱氣，果然，今天又沒吃藥。
無情坐在湖邊，仰頭靠在輪椅背上，深深地吸了口氣。
柳風拂面，鳥語啁啾，但是不知怎麼的，他還是覺得胸口發悶。這段時間常是這樣，莫名其妙的就煩悶，想事情也心思混沌、條理不清。
無情有點惱。自己本來就只得一個頭腦有用點，如今卻一想事情就一片漿糊，難道真是百無一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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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捕司大廳。
諸葛正我看著無情畫的畫像，榴花盜蒙著臉，只有一對眉眼，朗眉星目，眼神淩厲。無情筆法細膩，畫得極為傳神，相信看過這幅畫的人，一定不會忘了這雙眼睛。
追命也湊過來，“可是只有一對眼，就算碰到，也好難認得出的。”
“他身形瘦長，肩寬背窄，輕功很好。”無情想了想，“還有，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榴花香味。”
“輕功好？有我好嗎？”追名抱著胳膊挑眉。
“有過之，無不及。”無情看也沒看追命。
“切，你個瘸子當然追不上。要是我在，一定抓到他！”
無情沒說話，低下頭，突然咳嗽一聲，然後就開始撕心裂肺的不停咳嗽氣喘。
“喂，我開玩笑的啊。你沒事吧。”追命扶著他。
無情邊咳嗽邊搖搖頭，“我沒事。”半天才慢慢緩過來。
“無情，你的病最近怎麼樣？”
金劍忍了忍，但還是忍不住，說，“少主這陣子都沒按時吃藥，也沒去看診。”
“金劍！”無情看他一眼，“世叔，我沒事。”
諸葛正我皺了皺眉，“這樣吧，這件案子，你先別管了，交給追命。金銀劍，你們明天陪無情去看診。”
“是。”金銀劍低頭行禮。
無情也低頭領命，卻沒出聲，眼神裏有一絲惱恨不甘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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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ungmon 2009-3-17 18:05
[size=4] 無情穿了身白衣，袖子挽起露出手腕，看著魯醫師給自己診脈。
魯醫師皺著眉診了半晌，臉上的表情陰了又晴，晴了又陰。金銀劍在一旁看得心裏焦急，無情也有點沒底。
“無情公子，勞煩另一隻手讓老夫也診診。”
無情點點頭，把另一隻手的袖子挽起來，手放在軟墊上。
魯醫師撚著鬍子又診了半天，表情說不出怎麼的，甚是奇怪。
無情想，莫不是真有什麼不妥，心裏也有了點忐忑。
他雖然從小是個藥煲，但是一直不屈自強，告訴自己用一個病體也是能成就一番作為，而不是等著做個廢物。但是，病過的人才知道，病來如山倒，真正在病榻上的時候，人的那種無力和無奈，病到重時，被折磨的一絲尊嚴也沒有，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無情不怕受苦，他只是怕那種無助無奈的感覺。
“魯醫師，公子的病到底怎麼樣？”
“這段時間的藥，公子可有按時吃？”
無情還沒想好怎麼說，金劍又搶著開口，“公子這一個多月來，都極少按時吃藥。”
魯醫師點了點頭，“那公子有沒有覺得這一陣胸口煩惡，胃口不好，少腹墜脹，困乏多眠？”
無情想了想，點點頭，“確是如此。”
“公子的脈不是病，而是滑脈。”
無情耳朵裏嗡的一聲，整個人呆住了，一臉難以置信。
“滑脈？那是怎樣？”金銀劍看著魯醫師。
魯醫師看看無情雖然呆呆坐著，但是眼神飄忽、心思慌亂的樣子，輕歎口氣，“就是喜脈。”
“啊？魯醫師你是不是診錯了？”金銀劍張大嘴。
魯醫師搖搖頭，“我行醫多年，也未曾見過。至於原因，我也要慢慢研究才能知道。不過，我肯定沒診錯。還好，你前一段時間沒有好好吃藥，不然安危難說了。這樣吧，我幫你改改藥方，把那些解表通血的藥去了，加些溫中和氣的。不過要按時吃，你現在肺經寒弱，又憂思過甚，再不吃藥，病情就要加重了。”說著已經開好了藥方。
無情整個人恍然若失，有點心不在焉，“多謝魯醫師。”說完勉強斂了斂神，“金銀劍，你們留下來拿藥，我去走走，待會兒自己回去。”
“公子。”銀劍要跟過去，被金劍拉住了，對他搖了搖頭。第二章
無情又來到湖邊，一直呆呆的坐到傍晚。
“鐵手……”無情喃喃叫了聲。
這個人，是他現在最想見，也最不想見的。
說真的，他剛聽到魯醫師診斷的時候，除了震驚不解，還有些氣惱。氣得當然就是這個人，早知居然會這樣，他那天摸進自己房間的時候，就該一把暗器把他打出門，他將自己壓在床shang的時候，就該一飛刀插過去，他吻過來時候，就該把嘴裏的針……
無情狠狠歎口氣，混亂的閉上眼，扶著額頭。
怎麼此刻他又不在這裏，他又不知道，他又不快點回來……
無情苦笑一下，仰起頭靠在椅背上，心裏嘲笑自己，沒用啊，真沒用。
自己從來沒試過有事發生的時候，不是自己去面對，而是這麼恨不得另一個人在自己身邊。
看看湖面，天已經快黑透了，無情慢慢收拾心情，準備回去。
他從來不是沒有打算的人，也不想理別人的想法眼光。
但其實有喜這件事，無情雖然震驚，甚至一時無法真地相信。但是說不出來為什麼，一想到自己肚子裏將有個孩子，而且是跟鐵手的，他心裏居然覺得有點的高興。
想了片刻，就拿定了主意，他不打算告訴任何人，除了世叔。這段時間，神捕司案子比較多，他仍然想幫手處理一些，過一陣子，應該就，不方便住在神捕司，他會跟世叔說搬出來，自己隱世獨居。
至於鐵手，一想到，他心裏又發亂，於是乾脆不想了，搖著輪椅轉身，打算先回神捕司，免得世叔、雪姨和金銀劍擔心。
手剛碰到輪子，就聞到一陣淡淡的榴花香味，無情的手馬上不動聲色的放在暗器的機括上。
“無情公子，好雅興阿。” 人何時來到身後的，無情之前竟然沒發覺。
這個人的輕功實在很高，無情手一推，輪椅輕巧的轉過去，“閣下也好興致。”
黑衣人悠哉的靠著樹，手裏居然拿著無情畫的那幅畫像，他竟然能潛進神捕司偷東西。
那人端詳著畫，“嗯，畫得真不錯。”
“你的手藝也都不錯。”無情笑笑。
“你的暗器都不錯。”
“你的輕功也不錯。”
“上次比試過，你輸了。”
“那次是你運氣好。”
“哦？那麼這次呢？”黑衣人手一揮，手腕裏彈出一對寒光閃閃的匕首。
“試試看咯。”無情微微一笑，暗器已經唰唰唰的放了出去，滴水不漏的堵住他進攻後退的死角。黑衣人用匕首隔開幾枚暗器，揉身撲過來，一把匕首直取無情面門。
無情將椅子把手裏的暗器彈出，雙手交揮一排握住，剛要射出，突然胸口一震，嗆聲一下咳嗽起來，他勉強支撐著揮出暗器，但是完全失了力道準頭。
黑衣人看見他咳嗽，似乎愣了一愣，匕首微斜，噗的一聲刺進無情的胸口。
無情悶哼了一聲，靠在椅背上，胸口起伏，仍然破碎的咳嗽，瞪著黑衣人。
黑衣人皺皺眉，低下頭看著無情，“聽說無情公子驚才絕豔，今日一見，原來是個病癆。”
無情喘了口氣，“成王敗寇，你想怎樣？”
那人刷的一聲把匕首拔了出來，無情的身子被拽著一起，然後倒撞回椅背上，傷口一道血飛濺出來，瞬間染紅了他的白衣。
無情抬手堵住傷口，狠狠咬著牙根，哼也沒哼一聲。
黑衣人捏住他的下巴，把他臉抬起來，“這個牙硬的樣子，倒還不錯。”說完定定的看著無情，半天不動，手指慢慢撫他嘴唇。
無情手裏刀鋒一閃，一根梅花刺刷的彈上來，那個人一驚，慌忙放開無情往後躲，仍然被劃傷了脖子，血流不住。
“無情！”“公子！”遠處傳來冷血、追命和金銀劍的聲音。
黑衣人捂著脖子邊後退邊指著無情點了點頭，一轉身掠進黑暗裏走了。
呼喊聲越來越近，“無情！”這一聲是鐵手的聲音！
無情用力堵著傷口，勉強回頭，看見鐵手和其他人跑過來。
“無情！！”鐵手幾乎是撲過來，看見無情一身血，他心裏竟然一派恐懼慌亂。
“鐵手？”無情的手慢慢抬起來，手上全是血。
鐵手一把抓住他的手，緊緊握住，看見他滿身的血，忙抬手摁住他胸口。不住的叫他，“無情！無情！”
冷血、追命和金銀劍也跑過來。“無情！”“公子！”
無情勉強抬眼，看了看他們，又看了一眼鐵手，突然腹中一陣翻湧酸疼，胸口也一陣空虛，慢慢合上眼簾，暈了過去。第三章
無情醒來的時候，睜開眼，就看見自己的床帳頂。
他深吸一口氣，胸口突然一陣悶痛，不由皺眉輕輕嗯了一聲。
動動手指，發現手被人握著，轉頭一看，鐵手趴在床邊睡著了。他身上居然還是外出辦案的那件衣裳，臉色疲憊，皺著眉頭，黑色的拳套摘了下來，放在床尾。
無情抽出手來，輕輕摸了摸鐵手的臉。
鐵手還是沒醒，眉頭卻越皺越緊，喘息急促，似乎在做噩夢。
無情輕輕推他，“鐵手？”
鐵手突然叫一聲“無情！”，就嘩的一下坐了起來。
無情驚了驚，手懸在半空，看著他。
鐵手回神，看見他的手就怕他跑了似的一把抓住，“無情！” 然後才反應過來，高興道，“你醒了！覺得怎麼樣？傷口痛不痛？”
“有一點。”無情聲音有點沙啞。
“我倒杯水給你。”
無情點點頭，看著鐵手起身去倒水，就自己撐著想坐起來，扯著傷口痛得他呻吟了一聲。
鐵手聽見忙沖過來，伸手扶他，輕輕托他的背幫他坐起來，然後把水湊到他嘴邊。
無情看他一眼，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輕輕的咳嗽。
鐵手放下水，見無情撐著身子往後退，想靠到床頭去，可是行動困難，動一動就皺著眉頭，就伸手攔住他，“我來幫你。”
無情愣了愣，見鐵手一手托著自己的背，一手去托自己的腿彎，沒來得及拒絕，就被鐵手托著輕輕往床頭送了送，還把枕頭立起來墊在後頭，讓他靠上去。
“多謝。”無情知道自己失了血，應該臉色蒼白，可還是覺得臉上發熱，不知道會不會紅。
“你昏迷一天了，肚子餓不餓？我去盛點粥給你？”鐵手在床邊坐下。
無情沒看他，只點了點頭。
鐵手跑出去，沒一會就回來了，還跟了一幫人進來，世叔雪姨冷血追命金銀劍還有其他捕快，一層層圍在床邊。
“無情，你覺得怎樣？”諸葛正我問。
無情看看眾人。“我沒事，讓大家擔心了。”人一多，倒顯得無情聲音好虛弱。
“大夫說，你的傷在胸口，很深，不過好在沒傷及心肺。對了，是誰傷你的？”
“是榴花盜。”無情若有所思，“他還偷走了我畫他的畫像。”
諸葛正我點點頭，“這個人的輕功，的確厲害。”
“有多厲害啊？”追命抱著胳膊，見大家都看著他，於是說，“啊，我是說，那個人居然能把無情打傷。”
“是了，無情，他武功很厲害嗎？你怎麼會讓他打傷？”雪姨問。
無情垂下眼，頓了一下才說，“我當時喘鳴發作。”
世叔回頭看看，大家都沒說話，於是說，“行了，無情剛剛醒，還受了傷，大家都出去吧，讓他休息。”
追命抱著胳膊說，“走了，你好好休息。”
冷血看了看他，也說，“好好休息。”
無情點點頭，看他們兩個出去了。其他人也跟著出去。只有世叔、雪姨、鐵手和金銀劍沒走。
鐵手說，“世叔，我想留下來照顧無情。”
諸葛正我看他一眼，見他那個說什麼都不打算走的樣子，又看看金銀劍，拍了拍無情的手，“你先休息，我稍後同你談。”言語間頗有深意。
金銀劍應該是把自己的事告訴了世叔，而鐵手和其他人還不知道。無情點了點頭。
金劍說，“我去給公子煲藥。魯醫師說公子受了傷，所以剛剛新改了藥方。”
雪姨說，“我煲了粥，銀劍你跟我來拿給無情。無情，你好好休息。”
無情點點頭，“有勞雪姨。”看著他們四個人一起出去了。
屋裏只剩了無情和鐵手兩個人。
鐵手在床邊坐下來，看著無情。
無情突然有點發窘，笑了笑，眼神不知該往哪里放。
鐵手拉住他的手，“我好擔心你。還好你沒事，不然我不知該怎麼辦。”
無情看著鐵手，見他眼神裏全是擔心，笑著握了握他的手，“我不是沒事。”想了想，不由垂下眼，“對了，你剛辦案回來，也累了，不如也回去休息。”
“不用了，我回去也睡不著。”鐵手幫他扯了扯被子，“我一看不見你就擔心……”說著發現自己說了很肉麻的話，於是說不下去了。
無情也垂下眼，沒出聲。
“對了，過了一夜了，讓我幫你換藥，”說著就跑去洗了個手，從櫃子裏拿了兩瓶藥、一堆紗布過來放在床頭，然後伸手就來解無情的衣服。
無情握住他的手，“我自己來。”說著臉早就又發熱了。
“好啊，”鐵手看他一眼，就坐在床邊低著頭弄紗布，擺明是等著他自己脫衣服。
無情本來想說“我自己換藥”，想了想覺得有點矯情，就自己把衣服解開，露出裹著紗布的胸口。
鐵手把紗布解開，手圈到無情背後，一圈圈的繞出來。無情更覺得臉上發熱，就別開頭。
解到最裏面一層，紗布被血染的斑駁的血紅，粘在傷口上撕不下來，鐵手輕輕一扯，就看見無情皺眉頭，於是不敢用力弄，他想了想，用棉布粘了點藥酒，輕輕洇在傷口處的紗布上。
那藥酒雖然涼涼的，但是粘到傷口就火辣辣的一震殺疼，摁上來一瞬，無情的身子就猛地一震，悶哼了一聲，倒抽口冷氣緊緊閉上了眼睛。
鐵手看著他的樣子，心裏也一陣疼，卻沒鬆手，而是一手摟住無情，一手摁著他傷口沒動，“好了好了，忍一忍。”低頭看時，見無情痛得眼裏一層淚光，居然覺得心頭一陣發顫。
無情點點頭，喘了幾口氣，藥酒的刺痛就慢慢過去了，他力竭的一陣發昏，緩過來才發現鐵手摟著自己，自己的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抓住他的衣服攥著，於是忙鬆開。
鐵手摁著藥酒又等了一會兒，才慢慢拿開，再看紗布，果然被洇濕了，輕輕一揭就取了下來，露出傷口。
那天救無情回來，包紮的時候鐵手就看見那個傷口了，現在再看見，心裏又一陣難受。這兩天他是真難受夠了，除了大哥出事、同無情鬧誤會那一陣，他還沒這麼難受過。
無情看鐵手悶著頭給自己上藥，臉上的表情繃得緊緊的，也不說話，一圈圈的把紗布包好了打了結，坐在床邊不動也不說話，不知道他要幹嘛。
“鐵手，你……”無情還沒說完，鐵手突然抬頭看他，抿著唇，臉上表情帶著堅決，還帶著點委屈，一把握住無情的手，“我以後，都不會讓你受傷。”說完眼神定定的望著無情。第四章
無情的傷還沒好全，就下了床，不過好在他只是坐著輪椅，不用走動，所以大家也不大阻他。
不過他傷在胸口，沒法自己搖輪椅，所以鐵手老跟著他，不然就是金銀劍跟著他。
這天世叔來找他，把金銀劍支了出去。
“世叔，你知道了。”
諸葛正我點點頭，“無情，我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可是魯醫師也說，你脈象確實沒錯。”說著歎了口氣，“你打算怎麼辦？還有，鐵手，你不打算告訴他？”
“我還沒想好。” 無情垂下眼，又抬頭看了他一眼，“世叔，你先幫我保守秘密。”
“無情，為何不告訴他？你受了傷，我看得出他很緊張你。而且，這件事……”
“世叔，”無情打斷他，“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還是讓我再想想。”
諸葛正我點點頭，“好吧。”說完頓了頓，看了看桌上的案卷，那是無情非要讓人拿來的，雖然不出門，不過總是拿著看，然後把自己的分析寫下來，“你傷還沒好，不要太費神。”
“我知道了，世叔。”
鐵手在外面敲了敲門，推開門端著藥走了進來，“無情，世叔也在，是時候吃藥了。”
“怎麼是你端來？”無情問。
“哦，剛才我看到金劍端過來的，他說藥吃完了要去抓，我就讓他去順便送過來。”
“無情你吃藥吧，我回去了。”
鐵手把諸葛送出去，就看見無情看著那碗藥皺眉。
以前無情吃藥根本不用人催，端來就馬上喝光，而且也不怕苦，吃完頂多喝兩口清水，不過這一陣子想讓無情吃藥可變成件難事，每次都要勸半天，直到他煩不勝煩，才勉勉強強喝進去，喝了還會反胃。
而且胃口也變得不大好，他本來就胃口小，現在吃得更少，一頓飯能吃完一碗粥就不錯了。
“我今天巡街的時候，幫你買了蜜餞，”鐵手從懷裏掏出來一堆小紙包，一個個打開，裏頭是各種各樣的蜜餞。“你吃完藥馬上吃一粒，就不苦啦。”
無情看看鐵手，見他嘴角彎彎的沖著自己笑著，心裏泛上一絲溫暖，可是扭頭看看那碗藥，胃裏就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他皺了皺眉，把藥端起來，看了它半天，咬咬牙一口氣喝了下去。
喝到一半，無情就喝不進去了，一手把碗塞給鐵手，一手捂著嘴彎下腰，忍著反胃。
鐵手忙接下藥，拿了顆鹽漬梅子給他，“快，吃粒蜜餞。”
無情皺著眉看他一眼，把蜜餞拿過來塞進嘴裏，又捂著嘴皺著眉，慢慢才緩和過來。
鐵手又把藥拿來，無情看一眼就別過臉去，“我不喝了。”
鐵手看看碗裏，“還有一半呢。”
無情自己搖著輪椅轉過去，也不管一下子牽到傷口，反正就是不看那碗藥。
鐵手端著藥跟過來，看著無情，“我從小身體很好，很少喝藥的，所以肯定比你怕苦，這樣，我幫你喝一口，剩下的，你自己喝掉，好不好？”說著就皺著眉，把藥喝了兩口，然後把藥端給他，“呐，你的了。”
無情看著他像個小孩似的，覺得自己要是再彆扭也成了小孩子了，於是把藥接過來，一聞到就一陣強烈的噁心，差一點就要吐出來，但是看一眼鐵手，還是憋住氣把藥灌了下去。
鐵手笑笑，終於肯喝了，看來追命教的這幾手還滿有用。
無情喝得太快，藥汁順著嘴角流下來，他用手背去擦。鐵手忙掏出塊雪白的手帕遞給他，無情接過來堵著嘴，突然彎下身子一陣嘔，居然一口口把剛喝下去的藥都嘔了出來，一塊帕子都濕了。
鐵手嚇了一跳，忙扶著他輕輕順著他的背。看他嘔的挖小蹺的，好後悔自己剛剛幹嗎非逼他喝，這下好了，不止嘔出來，還讓他這麼難受。
嘔的沒什麼可嘔了，無情還是堵著嘴幹嘔，肩膀一陣陣的發抖，慢慢才緩和一點，低著頭不住的喘息。
“覺得怎麼樣？好一點沒。”鐵手端了杯水來，“喝口水。”
無情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呼吸慢慢平復，抬頭看了一眼鐵手，“我累了，想睡一會兒。”
鐵手點點頭，把輪椅推到床邊，扶無情躺到床shang，幫他蓋好被子。
無情閉上眼，臉轉向裏面。
鐵手把床帳放下來，輕輕開門走了出去。
無情慢慢睜開眼，長長出了口氣，愣愣的看著床帳上繡的花邊，半天呆呆的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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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本帖最後由 leungmon 於 2009-3-17 06:06 PM 編輯 [/i]]
leungmon 2009-3-17 18:08
[size=4] 無情的傷還沒完全好，就開始在後院偷偷練暗器。
唰的兩支暗器射出去，牽動了胸口的傷口，無情捂著胸口皺眉咳嗽了兩聲。
“公子！”金劍跑過來，“追命受傷了！”
無情一驚，馬上伸手去搖輪椅，心急之下用力一猛，胸口狠狠痛了一下，他捂住胸口縮了一下肩膀，輕聲咳嗽。
“公子！”金劍沖過來扶他，“你怎麼樣？是不是扯到傷口？”
“我沒事，”無情搖搖頭，“快推我去。”
追命傷的不重，不過居然傷了腳，是被那個榴花盜所傷。冷血正幫他包紮上藥。
“太卑鄙了他！鞋子裏藏暗器，我跟他對踢的時候，唰一下彈出來，啊！！輕點你，好痛阿！！”追命抱著腳推冷血的手。
“別動！”冷血把他的腳拽過去，弄得他又一陣慘叫。
無情坐在一邊看追命腳上的傷口，“你在哪里碰到他？”
追命絲絲的抽著冷氣，“我，我在古玩店，看見一個玉蓮水晶，就是平王府丟的那個，我就問老闆是誰賣的，老闆說是個藍衣服的人，而且剛走，我追了他幾條街，他跑到條死胡同，跑不掉，又打不過我，居然用這種卑鄙的手段！！”
“他不是卑鄙，那本來就是他的獨門招數。”無情說。
“無情，你想到什麼？”諸葛正我微笑看他。
“那天他襲擊我，用的匕首也是從手腕裏彈出來的，如果我沒猜錯，那對匕首應該叫榴花錯，他腳上那一對，叫榴花刺。”
諸葛正我點點頭，“沒錯，我也是這麼想。”
鐵手皺住眉，“榴花錯，榴花刺？這兩樣兵器，怎麼都沒聽過。”
諸葛正我撚著鬍子，“這兩樣，都是短兵器，所謂一寸短，一寸險。”
無情接著說，“短兵器用的好，輕功也好的門派，就只有湘南錯刀門。”
“既然他有門有派，幹嗎跑到京城來當賊阿？”追命跳著腳要下來，被冷血扔回床shang，一聲慘叫，“你幹嗎？！我現在受傷誒，你溫柔點好不好。”
冷血低下頭，沒說話，見追命又要起來，就伸手把他摁住，這次溫柔了，但是像塊磐石似的，推也推不動，追命努力了半天，放棄了，乖乖坐著。
“對了，他讓我把這個給無情。”追命拿出把小小的梅花刺，正是無情那天傷榴花盜的那一根，“他還說，讓我先把這個還給你，下次親手把別的還你。”
無情把暗器接過來，看了看。
“別的？是什麼東西？”鐵手擔憂的看著他。
無情把梅花刺緊緊攥在手裏，眯起眼睛，低聲說，“好，他來，我一定親手抓他。” 第五章
這天無情和追命一起巡街。
其實諸葛正我是不想安排他們兩個巡街的，但是無情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就來找自己，說既然傷好了，不想整天呆在屋裏，而且無緣無故什麼都不做的話，其他人也會覺得奇怪。諸葛想想也對，而且日常巡街也沒什麼事，就答應了。
至於追命，他的傷本來就不大重，而且他像只馬溜一樣，讓他呆在神捕司不能出去怎麼可能。所以為了防止他亂跑，還不如讓他來巡街。而且有無請看著他，應該也出不了什麼亂子。
所以他們兩個傷病人就搭檔一起了。風和日麗、國泰民安，今天路上也沒看見有人調戲民女打架鬥毆什麼的。
走著走著就走到了藍天幫的賭坊外面，正碰見藍大小姐領著藍天幫的人走出來，“咦？兩位大人有興致來賭錢啊？”藍若飛從來看無情就不大順眼，此刻也沒什麼好口氣。
追命抱著胳膊，“哪有藍大小姐那麼空，做事啊，巡街。”幹嗎一見面就沒好口氣，追命給她頂回去。
藍大小姐只有性子沖，口舌卻不大厲害，此刻給他們氣得瞪著眼。
“新出籠的肉包子啊！快來買阿。”旁邊包子攤的包子出籠了，有人聞香走過來，“老闆，來兩個肉包子！”“好，三文錢，謝謝。”那個人掰開肉包子就開始吃，一陣濃烈的香味飄過來。
無情聞見肉味一陣反胃，皺了皺眉頭。
藍大小姐臉色一變，突然彎下腰幹嘔起來。傻福忙扶著她，“大小姐，你沒事吧。”
追命抱著胳膊揶揄，“幹嗎？害喜阿？”
無情愣了愣，看著藍若飛嘔的話也說不出來的樣子，失魂落魄的呆住了。
“喂，你胡說什麼？我們大小姐還沒嫁人呢！”傻福喊。
藍若飛嘔完緩過氣來，也氣得拿起鞭子朝追命一下抽過來，追命哇的一聲跳開，勉強避過去了，“喂！你怎麼說打就打？”
“打你還同你商量？”藍大小姐又一鞭子抽過來，被追命一把拉住，“敢打捕快，信不信我抓你坐牢！”
追命說著把鞭子突然一放，藍若飛收勁不及，往後退了幾步險些摔倒，幸好被傻福扶住。
“追命！”無情看見藍若飛一跌，嚇了一跳，回過神來，“藍姑娘，你沒事吧？”
“哼！”藍若飛冷哼一聲。
“你既然身體不適，就不要同人動手了。”無情頓了頓說了聲，“保重。”又看了眼追命說，“我們走。”說著就搖著輪椅轉身要走。
“喂，你什麼意思！”藍大小姐，明顯把無情的話理解成了諷刺，一鞭子朝無情揮過來。
無情輪椅已經差不多背轉了過去，此時無法躲閃，也不好發暗器，偏了偏身子，抬手擋了一下，還是被抽在了脖子上，火辣辣的印了紅紅的一道鞭痕。
追命生氣了，“你真敢打差人？”說著就要衝過去，被無情一把拉住，“算了。”
藍若飛沒想到無情居然躲不開，本來還有點歉疚，被追命這麼一吼，牛脾氣也上來了，“幹嗎？打就打了，怎樣？！”
幸好傻福這時候不傻，拚命拉著她走了。
無情也拉著氣呼呼的追命走了。
追命看看他的脖子，“喂，先去沒藥方，讓魯醫師幫你敷藥吧。”追命推著他就走。
“等等。”無情看看前面，“反正還有幾條街就巡完了，我們繞著一路走過去，敷了藥就直接回去。”
巡完了街，又去沒藥坊敷了藥出來，無情脖子上多了一圈雪白的紗布。他本來不想裹的，不過魯醫師說不能讓衣領磨著傷口，不然好得更慢，於是只好裹上。
“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我搞定行了。”
“小傷而已，我沒事的。”無情說著就搖著輪椅走在前面。
追命只好跟上去，兩個人又走了兩條街，差不多都轉完了。追命一直覺得無情從遇見藍大小姐後，就心不在焉的，說不出哪兒有點奇怪。
突然無情的輪椅停下不走了，追命抬頭就看見鐵手和藍若飛兩個人遠遠的並肩走著，還有說有笑的。
突然藍若飛看見什麼，又彎腰幹嘔，鐵手扶著她，然後從懷裏掏了包蜜餞出來打開，藍小姐皺著眉拿了一粒吃，吃完一會兒就好了，鐵手就把整包蜜餞都給了她，她拿著笑嘻嘻的吃。
然後兩個人走過街口，看不見了。
無情呆呆的看著。追命抱著胳膊，“啊，這藍大小姐真是，平時凶巴巴的像只母老虎，只有見了二師兄才像個女人。”
一回頭，居然見無情彎著身子，一隻手握緊了扶手，另一隻手緊緊攥住肚子上的衣服，嚇了一跳，忙低頭看他，“你怎麼了？”
無情搖了搖頭，直起身子，“有點累，我們回去吧。”然後就搖著輪椅往回走。追命趕忙跟上。
回到神捕司，無情就說累了，回了房間不見人。
鐵手一回來就聽說無情受傷了，馬上跑來看他，卻被金銀劍攔住了，說無情睡了，於是只好回來。
突然看見追命氣哼哼的在院子裏踢木樁子，想起今天是他和無情一起巡街的，不過現在看起來心情不大好，於是慢慢走過來，“追命，你在幹嗎？”
追命又狠狠踢了一下，居然踢到傷口，痛得跳著腳直叫痛。鐵手無奈搖搖頭，過來扶他坐下，“到底怎麼了？”
追命看看他，“今天，不是巡街嗎，那然後，不是遇到那個藍大小姐嗎，她不是把無情打傷了嗎，結果世叔和冷血都說是我不對，說是我說藍大小姐害喜，才惹她生氣才打傷無情的，世叔說我也就算了，啊，那個野人，他知道什麼叫名節嗎？居然也跟著說我！！”
“你這麼說，她當然生氣了，我今天看到她，她說自己吃壞肚子而已。對了，無情到底傷得怎麼樣？”
“被鞭子抽了一下咯，”追命在脖子上比了比，“那點傷應該沒什麼，不過，我覺得他不大對勁，好像哪里不大舒服。不過他又說沒事。”
鐵手皺著眉，一臉的擔憂，鐵拳不知不覺緊緊握起來。
無情坐在窗邊，看著外面，一動也不動的坐到半夜。金銀劍進來兩趟，勸他休息，都被他支了出去。
夜涼如水，月亮正是圓月，月光也萬般溫柔，但無情只覺得那月光太遙遠，太冰涼，伸出手，也虛無的抓不到。
小腹中突然一陣酸脹絞痛，無情痛得彎下身子，緊緊咬住牙，攥住了椅子扶手。一陣疼過，他已經出了一層汗，昏聵無力的靠在椅背上，急促的喘息。
第二天，鐵手就聽說無情著涼病了，馬上跑來，看見無情躺在床shang，發熱的臉色緋紅，眼神迷離，神志也不清，脖子上還纏著一圈雪白的紗布。
諸葛正我立在床邊，看著魯醫師給他診脈。
魯醫師診著脈搖頭歎了口氣，看看燒得迷糊的無情，又看看眾人，“他寒邪侵體，再加上前一陣子傷未完全好，所以燒熱不退，我開點藥，你們一定喂他喝下去。我明日再來看看。”
諸葛正我點點頭，“有勞魯醫師，金銀劍，你們帶魯醫師去開藥，抓藥回來。”金銀劍跟著魯醫師出去了。
鐵手坐到床邊，握住無情的手。
追命和冷血也來了，追命一個勁的問怎麼回事。
諸葛正我看了眼鐵手和無情，擺擺手招呼眾人出去了。
鐵手看著無情臉色緋紅，卻病的神志不清的樣子，一臉的氣惱和擔憂。氣自己昨天怎麼沒闖進來，也不知道他怎麼就著涼了，病成這樣。
鐵手伸手輕輕摸著無情的臉，他臉色粉紅，但是很燙，看起來很難過，皺著眉，眼睛裏全是氤氳的水霧，偶爾看過來一眼，眼神迷離的像隔著一層霧氣。
突然無情呢喃著叫了聲“鐵手”，然後嘴裏含糊不清的不知說了句什麼，鐵手凝神聽，好像是不斷在問“為什麼？為什麼？”
鐵手心裏一陣發疼，緊緊握住無情的手，放在嘴唇邊用力吻住，“無情……”
無情燒了大半日，還好藥喝下去後，熱漸漸就退了。但是就臉色蒼白，嘴唇也蒼白，渾身冰涼，不停的發抖。
那人已經腳軟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被同伴拉著架了出去。
無情醒過來的時候，覺得身上暖暖的，睜開眼，才發現自己被人抱著，一轉頭就看見鐵手沉睡的臉。
突然有人輕輕的敲門。
鐵手一驚，睫毛顫了顫，無情馬上閉上眼睛，感覺到鐵手輕輕放開他，幫他掖好被子，下了床穿外衣，然後走過去開門。
是金銀劍的聲音，還有股粥的香味和藥味。然後是盆子盤子放下的聲音。
鐵手把盤子拿起來，走到床邊，就看見無情睜開眼睛，轉頭看著自己，高興的笑了笑，“你醒了？餓不餓？”
無情輕輕點點頭，“嗯。”然後就自己想坐起來。
鐵手扶他起來，金銀劍拿了熱毛巾來，鐵手接過來幫無情擦臉頰。溫熱的毛巾擦在臉上很舒服，無情深吸口氣，抬眼看見鐵手專注的樣子，臉上熱了熱，就伸手去拿毛巾，卻抓住了鐵手的手，臉上更熱了，“我，自己來。”
“好，”鐵手就鬆手把毛巾給他。
無情擦好臉把毛巾遞給他，見他還是那麼笑著看著自己，不由垂下眼睛。
“要不要吃點粥？”
無情點點頭，“好，多謝。”
鐵手聽到一個謝字愣了愣，笑容變得有點生硬。
吃了粥喝完藥，銀劍又推門進來，“魯醫師來了。”
魯醫師進門看見無情醒了，笑著沖他點了點頭，“無情公子，今日覺得怎麼樣？”
“好多了，有勞魯醫師。”鐵手站起來，魯醫師就在床邊坐下。無情把袖子卷起來，讓他診脈。
魯醫師閉著眼診了半天，睜開眼看看無情，又看看鐵手，欲言又止的。
無情會意，抬頭對鐵手說，“鐵手，我還沒吃飽，麻煩你再拿點粥給我。”鐵手笑著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無情又把金銀劍都支了出去。
“魯醫師，你有話對我說？”
魯醫師撚著鬍子，“無情公子，你想留下這個孩子嗎？”
無情愣了愣，“魯醫師怎麼會這麼問？”
“他雖然還未成形，但是與你血脈相連，若是你心裏不想留著他，他自然也感受得到。”
無情垂下眼，眼神淩亂飄忽，心裏也亂糟糟，居然沒有了主意。
“無情公子，如果你想不要這個孩子，我可以幫你開藥……”
“魯醫師，”無情打斷他，抬頭的時候，眼睛裏已經恢復了清明，還帶著一絲堅決，“麻煩你，幫我保住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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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出去住？”諸葛正我看著無情。
無情點點頭，“希望世叔答應。”
“無情，你跟鐵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無情沒說話。
“那件事，你也不打算讓他知道？”
無情搖了搖頭，“我不準備告訴他。”
“為什麼？”
無情又不說話了，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麼。
諸葛正我歎了口氣，“好，我答應你，讓你搬出去。不過，你也好好想一想，到底應不應該瞞著鐵手。”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無情靠在椅子上，仰起頭，長長舒了口氣。突然覺得心裏空蕩蕩的，沒有著落。
“對了，湘南錯刀門的信來了，說前一陣子他們的確有個高手叛離師門，不知所蹤。”說著把信遞給無情。
無情接過來看，信上說這個人是掌門的師弟，叫劉絳子，仗著武功不錯暗害掌門，結果被逐出師門。時間正好是榴花盜開始犯案的時候。
“知道了他的武功路數，就可以對症下藥了。”無情的手指又習慣的抵著下唇，臉上有微微的笑意。“他不是要來找我嗎？我們就張開網等他。”
諸葛正看著他，笑笑點點頭，“這件事，就交給你安排。”頓了頓，又說，“不過，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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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ungmon 2009-3-17 18:09
[size=4] 夜間的神捕司，安靜又秩序井然。稀疏的點著燈，過一陣就有人往來巡邏。
一個黑影悠哉的坐在屋頂上，審視著黑暗中的院落，身上隱隱的飄著一股榴花的香味。
神捕司本來就不是尋常地方，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但是機關暗布，崗哨嚴密。這幾天更是早就悄無聲息的布好了天羅地網，只等著他來了，就上演一出甕中捉鼈。
黑影不屑的笑了笑，早將神捕司的佈局看得一清二楚，趁著一隊巡邏剛剛過去的空當，從一處黑暗的牆脊上飄身一掠，幾個起落，直撲無情住的小院。
院子裏一個人也沒有，黑影大搖大擺的走到無情小樓的門前。
門裏已經響起無情的說話聲，“劉大俠深夜造訪，有失遠迎。”話音未落，上次那柄梅花刺唰的穿破門紙，直射他面門。
黑衣人飄身退後幾步站定，手上正夾著那枚梅花刺，笑了笑，“我用榴花刺，公子用梅花刺，莫不是想與我配成一對。”
房門大開，無情搖著輪椅走到門口，摺扇一開，微微一笑，“榴放于盛夏，梅開在寒冬，你我二人，恐怕是道不同不相與謀。”
“哦？那真是可惜了。”那人把領子微微拉下來，露出脖子上一道紅色疤痕，又看看無情脖子上的紅色鞭痕，“不過我脖子上被公子傷了一道，怎麼公子也要在自己脖子上弄上一道？還說不想與我相配，說了我都不信。”
無情面上一陣紅，卻又笑了笑，搖著摺扇，“那不如請劉大俠到神捕司的大牢獨自住幾日，想必就不會誤會了。”說著摺扇啪的一收。
四周屋頂上便齊刷刷灑下十幾張漁網，將黑衣人罩了個嚴嚴實實。
“這麼幾個破網，就像纏住我？還不如用無情公子的情網，我倒有可能自投羅網。”黑衣人手腕裏刀光一閃，彈出一對利刃，揮刀一邊過招一邊亂割，好幾人被他打傷，漁網也不堪一擊紛紛斷了。
眼看他快要脫身，忽然頭頂上一陣風響，追命扯著一張閃閃發光的銀絲網正從他頭頂掠過，落地一罩，將他罩在了那張銀絲網中間。四角分別被追命、冷血、鐵手和諸葛正我扯住。
無情公子輪椅搖近，悠然笑著，“這幾個漁網，自然低檔不住梅花錯，只是用來給劉大俠看看，好讓你輕敵、引你入局。不過，這一張渤海鮫絲網，就連上古名劍也切不斷。”
黑衣人用力割了割，那細細的銀絲果然紋絲不動。“你暗算我！”
“你自投羅網。”無情凜然看著他。
黑衣人突然笑了笑，“放了我，不然你會後悔的！”
無情愣了愣，繼而神色一冷，“押入大牢！” 第七章
“為什麼要搬走？”鐵手看著金銀劍來來去去的收拾東西，著急的問無情。
無情這段時間總躲著他，就算見面也很冷淡客氣，鐵手早就憋得難受，想找他好好談談，誰知一來，居然看到他收拾東西要搬走。
“世叔說我這段時間受傷又生病，所以讓我搬回去休息一段時間。”神捕司重開以後，無情和世叔以前住的屋子一直空置，前幾天，無情已經派人重新收拾打掃。
“休息幹嗎一定要搬出去，住在神捕司也可以休息啊。”鐵手的心裏一片焦急不解，有點生氣的蹲在無情輪椅前面，握住椅子把手不讓他動。
無情放開要搖輪椅的手，垂下眼睛微微笑了笑，“世叔說，住在神捕司，我又會忍不住插手查案。”
鐵手低下頭，好像有點接受這個理由。又想了想，想到無情要搬的地方也一樣在京城，離神捕司也不遠，隨時都可以去看他，於是也就沒那麼執著要阻止他了。
不過，無情近些天來對他的疏遠，他卻仍然耿耿於懷，“那你這一陣子，為什麼總躲著我？還對我那麼疏遠、客氣？”
無情眼神閃了閃，沒看他，“並沒有。我只是比較喜歡一個人呆著。”
鐵手愣住了，站起來，退後幾步，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大師兄。我以後，不會老來煩你。”說完慢慢轉身出去了。
無情聽著身後的門輕輕合上，心裏突然一陣酸疼，好像被連肉代血剜去了一塊似的，疼得他喘不過氣來，胸口一震，劇烈的咳嗽起來，直咳的眼裏蒙上一層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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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諸葛正我發現鐵手一個人在院子裏喝酒。
“鐵手，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諸葛走到他身邊坐下。
鐵手喝得臉色緋紅，眼神裏滿是酒意和心痛，看諸葛一眼，“世叔。”說完給諸葛倒了杯酒，跟他碰了下杯子，仰頭喝光。
“怎麼了？要不要說給我聽聽？”
鐵手苦笑了笑，“我對他好，緊張他，出去辦案每天想的是他，回來以後看見他受傷、生病，不知道有多緊張，可是，”他看起來完全醉了，笑著趴在桌子上，“誰知道，他卻在一直在討厭我。還要他說出來，我才知道自己讓人煩。”
諸葛正我聽得哭笑不得，這都是些什麼誤會啊，這些年輕人，真是不懂得珍惜。想著拍了拍鐵手的肩膀，發現他趴在桌子上快醉的人事不省了，便把他扶回了房。
鐵手為人節制，很少一下子喝這麼多酒，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微微動了動，便劇烈的宿醉頭痛。
他捂著頭呻吟著起身，喉嚨裏幹得發疼，歪歪扭扭的走到桌邊倒茶喝。
雪姨看見他那個樣子，特地煮了碗醒酒湯端來給他喝。
“多謝雪姨。”鐵手一口氣喝光，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要不要我跟諸葛先生說，讓你今天別去巡街了？”
“不用，”鐵手搖搖頭，“我沒事。”
確實沒事，因為今天鐵手巡街的時候根本就心不在焉，小偷被人追著從身邊過去都不知道，被人搖著叫“鐵捕頭！”他才醒覺，轉身去抓那個小偷，抓住了心情正煩，於是好好把他揍了一頓，揍得他鼻青臉腫，不住的求饒才罷手。
一起走得捕快看得奇怪，“鐵捕頭，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沒事。”鐵手搖搖頭，讓人把那個小偷押回神捕司，自己往前走，儘量集中精神，去看街上的行人店家。
“鐵捕頭！”旁邊一個小店的老闆招呼他，“上次你要的蜜餞到了！我特意幫你留的！”
鐵手愣了愣，走過去，看著老闆手裏包好的蜜餞。無情說那種好吃，但是上次看到藍大小姐那個難受的樣子，所以把那一包給了她，後來他再來買時，店裏卻沒貨了，他就特意請老闆再進貨時幫他留著。
“多謝！”鐵手付了銀子，拿著蜜餞往前走，又開始失魂落魄了。
他其實想把蜜餞送去給無情，但是想到無情那天說的話，心裏一陣難受，要是自己去了，還不是又讓他覺得煩。想了想，把蜜餞揣在懷裏，繼續往前巡街。
前面是沒藥坊，鐵手一抬眼，遠遠的看見金銀劍推著無情走了進去。他忙走過去，站在門口卻猶豫了，站了好一會兒，終於一掀簾子走了進去。
站在診室外面，他卻又猶豫了，裏面傳出魯醫師的說話聲，“嗯，傷基本都好了，不過你前一陣子著涼發熱，現在肺經脈象仍然虛弱浮緊。最近有沒有按時吃藥？”
“有，公子基本都按時吃藥，不過還是會反胃，而且胃口也不好。”是金劍的聲音。
“嗯，害喜是這樣的。不必擔心，只是千萬不要因為反胃就不吃不喝，如何難受也要堅持用飯用藥。我幫你在藥方里加一點健脾開胃的藥。”
鐵手眉頭皺了皺，把魯醫師的話又想了一遍，突然就呆住了，整個人震驚的站著，完全不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有勞魯醫師。”是無情的聲音。“金銀劍，你們留下來拿藥。”無情說完就搖著輪椅往門口來。
鐵手一驚，忙退後幾步，轉身跑了出去。
無情看見簾子下面一雙官靴慌亂的離開，搖著輪椅的手頓了頓，停了下來。
鐵手直跑過兩條街，轉進一條巷子，才停下來，靠在牆上呼哧呼哧的喘氣。
害喜？害喜？害喜？！現在他腦袋裏就只有這兩個字在瘋狂的轉。
無情害喜？那就是說，無情有喜了！難道是，上次自己跟他……
鐵手覺得自己的心就要就要跳出喉嚨了，不由伸手用力摁住胸口。無情懷了自己的孩子？！真的嗎？真的嗎？！鐵手不敢相信的咧開嘴笑起來。
不對！如果是，他為什麼不告訴自己，還疏遠自己，說喜歡一個人呆著，不就是說覺得自己煩？鐵手笑不出來了，心裏亂得像一團麻。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鐵手抓抓頭，又狠狠拍拍自己的腦門。不行！他要去找無情問清楚！第八章
無情又來到湖邊，沿著堤岸慢慢的搖著輪椅。
湖面千頃，波光粼粼，無情遠遠的看著一片湖光水色，舒口氣慢慢靠在椅背上。
又想起剛才沒藥坊裏慌亂離開的那雙官靴。那是他們四大名捕才穿的靴子，而站在門外聽，又會慌亂逃離的人，應該就只有鐵手。
他果然接受不了這樣的事。無情低下頭，撐著額頭，沉沉的歎了口氣，閉上眼睛。
“無情！讓我進去，我有事要問你！無情！！”
無情回到他現在住的院子的時候，就聽見裏面鐵手的聲音要吵翻天了。
進了院門，就看見鐵手被金銀劍攔著，在門外大叫，“無情！無情！！”
“鐵手？”無情愣了愣，眼神有點慌亂。
鐵手一回身看見他，“無情！”說著就沖了過來，“我有話問你！”語氣一本正經還帶著股氣憤。
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隊轟隆隆的馬蹄聲，四個人一起往外看，居然看見一隊禁軍列隊走了進來，領頭的是個軍官，進來就喊，“哪個是成崖餘？！”
鐵手看一眼無情，問，“這位大人，我是神捕司的人，請問什麼事？”
那軍官瞥他一眼，“神捕司？我不管你是什麼司，我只奉命抓成崖餘，你是嗎？”
“我是鐵手，成崖余是我師兄，請問大人，他犯了什麼事被捉？”
“他私扣平王爺世子，以下犯上，罪不可恕！他在哪兒，說！”一隊隊兵卒嘩啦啦舉槍舉箭對住鐵手。
“我就是！”無情朗聲說。一排排槍劍齊刷刷轉過來對住無情。
“無情！”鐵手焦急地看他。
“拿下他！”
“慢著！”鐵手擋在無情前面，“神捕司的人，大人說抓就抓嗎？不如跟我一起回神捕司，見過諸葛先生！”
“我現在就要抓人！不想死的讓開！”
鐵手的鐵拳捏緊，瞪著面前的人。
“鐵手。”無情輕輕推開他，看了他一眼，“我跟他去，你去告訴世叔。”
“無情！”
無情抬手，阻止他說下去。看了一眼那個將軍，“大人，我跟你回去，請別為難其他人。”
那將軍一揮手，就有人上來，給無情手上戴上了鐵鐐，見他坐在輪椅上，伸手就要拽他的衣領，被鐵手一把攔住，惡狠狠的瞪著他。
“鐵手。”無情輕聲說，“別衝動。”
鐵手看他一眼，又看看外頭停著的囚車，“他不良與行，我抱他上車。”說著一把把無情抱起來，往囚車走。
“鐵手，你剛才，想問我什麼？”無情垂著眼，沒看他，手緊握著鐐銬上的鐵鏈，隨著鐵手的腳步嘩嘩輕響。
鐵手腳步頓了頓，低聲問，“你有了我的孩子？”
無情低下頭，鐵手只看得見他白色的發帶，他停了一下，才輕輕點了點頭。
鐵手看見他點頭，儘管現在是這種混亂的情況裏，還是忍不住彎起嘴角笑了起來。
“磨蹭什麼？！快點！！”旁邊的軍卒推了鐵手一把，鐵手巋然不動，慢慢又往前走。
走到囚車邊，鐵手又頓了頓，“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還躲著我？”說著輕輕把無情放在車上。
無情靠住囚車的木欄，抬頭看了看鐵手，又垂下眼，“我怕你接受不到，而且，你同藍姑娘……”
“我跟她什麼事都沒有。”鐵手急著解釋，抓住無情的胳膊，低頭看著他，“而且，我好開心！”
“行了！還不走開！”軍卒過來推開鐵手，把無情往裏推了推，啪的一聲把囚車門關上，嘩啦啦落了鎖。
無情手抓著囚車的木欄杆，看著鐵手。
鐵手沖過去，握住他的手，“我馬上跟世叔來救你！”
無情看著他點了點頭。
“公子！”銀銀劍追著囚車。
鐵手拉住金劍，“你們跟著，看被押到哪里，然後馬上回神捕司報信！”
“嗯，知道。”說著也追上去。
囚車裏，無情背對著他們，沒有回頭。
鐵手就眼睜睜的看著囚車慢慢的走遠，白色的身影被鎖在裏面隨著車的顛簸輕輕晃動，雪白的衣角垂到車外，被風吹得輕輕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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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ungmon 2009-3-17 18:09
[size=4] 鐵手回神捕司不久，銀劍就跑回來了，說無情被關進了平王府大牢。
“世叔！我們馬上去平王府要人！”鐵手沖過來。
諸葛正我撚著鬍子沉吟，“少安毋躁。”說完來來回回踱了幾步。
“世叔！你還猶豫什麼？無情現在有身孕，萬一他們對他用刑怎麼辦？”鐵手拉住諸葛正我。
諸葛正我愣了愣，屋裏其他人也面面相覷。
追命拉開鐵手，“喂，你說什麼？無情懷孕？鐵手你嚇傻了？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鐵手甩開他，看著諸葛正我，“世叔不敢去，我一個人去！”說著轉身就走。
“鐵手！”諸葛正我喝住他。
鐵手頓了頓，繼續往外走。
“攔住他！”
追命和冷血一左一右擋在鐵手前面，伸手攔住他。
“鐵手！你這麼衝動，根本救不了無情，還會連累神捕司其他人！”
追命也拽住他胳膊，“你先聽世叔說阿。”
鐵手終於停著沒動。
“平王以前跟蔡京交好，他女兒還與蔡絛定過親。所以這一次，一定是有什麼把柄，所以趁機對付我們神捕司。”諸葛正我低頭想了想，“鐵手，他們說無情抓了平王世子？”
鐵手轉過身來，皺著眉，“他們是這麼說的。”
“但是，一直沒聽說過平王有兒子啊。”諸葛正我緊緊皺著眉，“無情最近抓的人？難道是，那個劉絳子……”第九章
“你到底是什麼人？”鐵手皺著眉瞪著人。
“你們不是管我叫榴花盜嗎？啊，我還有個名字，叫劉絳子。”一身黑衣的榴花盜悠哉的坐在牢房裏，看著鐵手。
“你同平王府是什麼關係？”鐵手看著他那個樣子就拳頭癢。
“沒關係！”榴花盜嚼著一根乾草，看也不看他。
“那他們為什麼要抓無情？！”鐵手捏緊了拳頭，恨不能一拳打在他臉上。
榴花盜冷笑一聲，“我早就警告過他，他會後悔的，現在，活該啊。”
鐵手一把拎住他的胸口的衣服推得撞在牆上，“說！”
榴花盜被撞得一陣咳嗽，咳嗽完了居然抬頭看著鐵手冷笑。
鐵手一拳打在他胸口，“說！”不過還是留著點理智，沒用十分力。
他被打得又一陣咳嗽，指指胸口，笑著狠狠看著鐵手，“這一拳，你記著，我一定連本帶利還給你！”
“說。”鐵手瞪著他，拳頭後撤，拳風凜冽又要打上去，這一拳開山劈石也不在話下，鐵手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怒火了，只想一拳打死他。
“鐵手！”諸葛正我的聲音在門口及時喝住了他。
鐵手一拳打在牆上，磚石崩裂，那榴花盜被震的一暈，然後斜著眼瞪著他。
“鐵手，你冷靜點，什麼都還沒問清楚，打死他就麻煩了。”追名進來拉鐵手。
鐵手一甩手，看看眾人，一轉身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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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被剝了外袍、搜走了身上的暗器，然後就被架進牢房丟在地上。
那些人嘩啦啦落了鎖就走了。
無情看看周圍的牢房，都關著些披頭散髮、面目汙髒的人，一個個半死不活的歪著躺著。看來平王府的酷刑很會折磨人。
平王府大牢沒有神捕司的大，不過崗哨卻比神捕司還嚴密，環境也更陰冷潮濕。
無情慢慢挪到牆角，靠牆坐著。如果他有那把輪椅，這裏也許還可以闖一闖，但是現在連身上的暗器也被搜走了，他只能坐等著神捕司的人來搭救。
自己身為捕快，不是救人，卻要人搭救。他低頭看看自己的腿，輕輕歎了口氣。
這裏環境陰濕潮冷，無情的喘鳴最容易發作。而且他外袍被剝，只穿了件白色中衣，在這裏呆了半日，天黑的時候，胸口已經微微悶痛。
平王爺手握禁軍，又正得皇上寵信。就算神捕司的人要救自己，恐怕也不是一兩天的事，而這段時間裏，恐怕不只是在大牢坐監這麼簡單。
到了吃飯的時間，有人送飯來，哐的一聲一隻破碗丟在地上。
無情聽見，只睜眼看了一眼，就又閉上眼，看也不再看。
他這段時間本來胃口就不好，雪姨精心煲的粥都吃不下一碗，這裏的餿飯剩菜，他自然半粒米也吃不進。
無情儘量不動不睜眼，希望保存體力，免得還沒到用刑，自己就撐不住。
半夜，外面果然傳來腳步聲，鐵鎖嘩啦啦打開，無情被人架起來，進了個昏暗的刑房，綁在木架子上。
他雙腳無力，不能支撐，只能靠胳膊吊著身子重量。
刑房牆上掛滿各種鞭子，藤的、皮的、帶倒刺的，還有些其他刀子、錘子、鉗子、夾棍、指釘，旁邊立著絞架、釘板，木架前燃著一盆火，裏頭插著幾根鐵刺烙棍，總之放眼望去，一屋子琳琅滿目的刑具。
一個刑官進來，看了無情一眼，一個字也沒說，看看牆上，拿了一把匕首下來，刷的一下劃開了無情胸前的衣服。
無情抬抬眼皮，看了看他。
那個人冷冷的哼笑一聲，二話不說，從火盆裏抽了根燒得通紅的烙棍出來，狠狠一下就烙在無情胸口，嗞的一聲灼燙皮膚的聲音。
無情沒想到他們一個字也不問，直接就用刑，當下痛叫一聲，頭重重的一仰，撞在身後的木架上，眼前一陣發黑。
烙棍緊緊抵在他身上，半天不動，胸口的灼痛慢慢的滲進軀幹裏，無情覺得自己四肢百骸都痛麻了，只能仰頭狠狠地咬著牙撐著，咬的牙都要碎了。
等那根烙棍終於撤走，無情已經額頭汗濕了，他眼睛慢慢合上，頭無力的垂下來。
那個人把手裏的棍子往火裏一扔，“給他上點藥，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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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ungmon 2009-3-17 18:10
[table=100%,#FFFFE6][tr][td][size=9pt][發帖際遇]: [url=http://ds-hk.net/event.php]leungmon食霸王飯被捉到, 罰了現金50Ds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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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4] 鐵手一拳打在牢門上，“你到底是什麼人？！”
今天一大早，諸葛正我安插在平王府的暗線就傳來消息，說無情被用了烙刑，烙在胸口。
“這一拳，我一定連本帶利還給你！”鐵手快瘋了時，突然想起那個榴花盜的話。
那天他就是一拳打在他胸口，當天晚上無情就被在胸口施了烙刑。
榴花盜囂張的看著他，笑了笑，“怎麼？又想打我？”
鐵手是真想捏碎他的骨頭，但是想到無情，卻又不敢動他一根汗毛，而再呆下去，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會做出什麼來，於是一拳打在旁邊牢房的木門上，那木門瞬間爆碎成木屑，他轉身沖了出去。
“鐵手！”追命追上來拉住他，“你去哪兒？”
“平王府！”鐵手瞪著前面，腳步不停。
“喂！你別衝動啊，你這樣不止救不了無情，還會把你自己也搭進去。”
“讓開！”鐵手一把推開追命，直直的往前走。
冷血掠到他前頭，劍刷的一揮，擋在他面前。
“讓開！”鐵手瞪著冷血。
冷血的劍一直指著他，眼睛也冷冷看著他，一動不動，蓄勢待發。
鐵手拳頭捏得咯咯響，突然發力，一拳向著冷血的劍打了過去，帶過一陣強筋的拳風。
冷血的劍一橫，擋住了他的拳頭，卻也被他撞得咚咚咚退了好幾步。
鐵手收了拳，繼續往前走。
“鐵手。”諸葛正我擋在前頭。
“世叔，你別攔我。”鐵手目光定定得看著他。
“好，聽我說完一句話，如果你還要去，我不攔你。”
鐵手目光閃了閃，看著他，“你說。”
“如果這個榴花盜是他們抓無情的關鍵，那麼，也是讓他們放無情的關鍵。”
鐵手想了想，皺眉看著諸葛。第十章
接下來的幾天，神捕司的大牢幾乎被那個榴花盜弄成了客棧上房外加酒樓雅座。
他每天換著樣的要美酒珍饈，錦繡被褥，不過口風還是緊的很，什麼都不肯說。
諸葛正我寫了奏章上奏皇上，可是兩天來也一直沒有消息。
鐵手日夜如坐針氈，吃不下睡不著，幾乎在一分一秒的熬，這日終於等不下去了，沖進牢裏打算他要在不說就直接打死他，然後沖進平王府搶人。
連追命也不攔他了，跟著他一起進了牢房，不過為防萬一，沒有開牢門。
追命看見牢房裏鋪的被褥，旁邊地上擺的狼藉的杯盤殘羹，氣不打一處來，“哈，你倒過的舒服阿。”
“我最後問你一次，你說是不說？！”鐵手冷冷看著他。
榴花盜喝的微醺，倚在被子上懶洋洋的看他們兩個，“唉，這神捕司的大牢的確是舒服啊，我住的都要上癮了。不過，美中不足的就是晚上要睡冷地板，不如這樣，你們去幫我弄張南洲象牙床，再替我找兩個暖床的姑娘，免得我這麼孤單淒冷，如何啊？”
“開門！”鐵手握著拳。
追命磨著牙，看死人一樣的看他一眼，氣哼哼的開門鎖。
門一開，鐵手就往裏走。
“鐵手！”冷血站在牢門外面，看著氣哼哼回頭看他的兩個人，“皇上宣世叔進宮。”
鐵手和追命對看一眼，又瞪了一眼榴花盜，匆匆鎖門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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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諸葛卿家，平王說你抓了世子，你又說平王府抓了名捕無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皇上皺著眉，看著殿下站著的平王和諸葛正我。
“皇上，臣從未聽說平王有位世子啊。”
“皇上，臣與兒子失散多年，近日才尋回。誰知道，還沒來得及一敘父子之情，我兒就被神捕司的無情私扣下獄！臣抓無情回去，只是想調查清楚世子的下落啊！”
“皇上，無情抓人有理有據，並非私扣！”
“皇上，神捕司說犬子盜取平王府玉蓮水晶，可是那水晶本來就是王府之物，難道拿自家的東西，也算偷盜嗎？！”
“皇上……”
“行了行了，”皇上聽的頭也疼了，皺著眉頭看著兩個人，“朕聽來聽去，無非就是一場誤會。這樣好了，兩位卿家不要爭了，既然都抓錯了人，那就回去各自放人，如何？”
諸葛正我和平王對看一眼，一個眼神裏暗波洶湧，另一個凜然回顧。
不過兩個人都知道，皇上的腦袋一般都想不了太複雜的事，而皇上也最討厭麻煩事，現在他大概已經在忍耐的極限邊緣了，所以雙雙行禮領命，“皇上英明，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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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來每天都有人送藥和乾淨的飯菜來給無情。
無情第一天幾乎都是昏睡過去的，第二天才醒來一會兒，勉強擦藥，喝了幾口水。
好在這幾日，除了送飯送菜，其他時間根本沒人來。送飯的人也不聲不響的，到了時間就把飯菜送來，順便取走前一頓的碗筷。
無情勉強吃了幾口白飯青菜，就吃不下了，把東西放在一邊。胸口的傷口仍然一陣陣的火辣刺疼，他甚至不記得前兩天自己是怎麼熬過去的。
牢房視窗開的高高的，說是視窗，其實也只是窄窄矮矮的一個小洞口，不過還是有一道陽光射進來，正照在無情面前的地板上。
無情抬起頭，就能看見那道光裏面緩緩飄揚的煙塵，他慢慢伸出手，手撩上的鐵鏈隨著他的動作嘩啦輕響了一下，那道陽光就照在他蒼白的手上和袖子上，也照在烏黑鋥亮的鐐銬上。
忽然，外面有幾個人的腳步聲傳來，聲音悶重又急促，好像搬著什麼沉重的東西。
無情閉上眼，靠著牆沒動也沒看。
然後人走近了，嘩啦啦一陣鐵鏈響，然後幾個人吃力的走進來，咚、砰的幾聲沉重的悶響，把什麼東西放在了地上，接著就鎖門出去了。
無情覺得身邊的空氣突然一陣發冷，微微睜眼，就看見身邊地上圍著滿滿的幾桶冰塊。
沒一會兒，那些人又來了，又搬來數桶冰塊，來回幾趟，小小一間牢房裏就堆滿了冰桶。
其中一個搬的人給累的無名火起，呼哧呼哧的扶著腿喘氣，邊往外走邊瞥著無情，“什麼事兒啊？為了伺候他，累得我腰都直不起來了。”
“喂，上頭說了，別惹他。”
“幹嗎？怕什麼？看你那膽小窩囊樣！就他這個殘廢病癆，我就不信還能把我怎麼樣？！”他話音未落，突然牢房裏鐵鏈嘩啦一聲輕響，他耳邊嗖的一聲，只覺得臉上一陣冰涼刺痛，奇怪的伸手一摸，居然是一手的血。。
旁邊的人恐懼的看著他的臉上一道皮開肉綻的血口，又恐懼的看著無情。
剛才破空飛過去劃傷那人臉的，居然是一小片冰碴。
無情看也沒看他們，鐵鏈叮噹輕響，他手緩緩放下來，慢慢閉上眼睛。那人已經腳軟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被同伴拉著架了出去。
第十一章
冰塊上隱隱約約飄著朦朧的白霧，整個牢房都飄著一層白霧，空氣的溫度越來越冷，靠坐著的地面和牆壁也越來越冰冷徹骨。
沒多久無情的身體就凍的冰涼，他受了烙刑，幾天來也沒好好吃過東西，此時只能勉強運內力護住胸腹裏一點溫度。
但是這點溫度也越來越弱，胸口越來越悶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終於忍不住嗆聲一咳，喘鳴發作起來。
在陰濕的牢房裏呆了這幾天，無情一直勉強壓抑著沒發作，但積累下來，此時再加上一屋子的冰冷水汽，這次發作得尤其厲害。
胸口越悶，就讓他越想大口的呼吸，可是每一口呼吸，胸口的烙傷就震的一陣刺痛，冰涼的空氣像針一樣被吸進胸腔裏，從裏往外慢慢瓦解著體內勉強留著的那一點溫度。
也不知咳喘了多久，慢慢平復下來的時候，無情只覺得胸腔悶痛冰冷，眼睛裏蒙了一層冰涼的水霧，喘進體內的冷氣從裏到外冰透了骨頭、血液、皮膚，最後一點溫度也早就蕩然無存了。
他靠著牆，身子微微的顫抖。
天不知道什麼時候黑的，視窗裏射進來一道冰涼的月光，光影裏仍然隱約的飄著朦朧的霧氣。
無情已經不覺得痛了，四肢百骸似乎變成不是自己的，只有小腹裏的冷凝聚的越來越強烈，像一團如何都化不開的寒冰。
他手顫抖著輕輕蓋在小腹上，閉上眼慢慢仰起頭，一滴冰涼的淚從眼尾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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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ungmon 2009-3-17 18:11
[table=100%,#FFFFE6][tr][td][size=9pt][發帖際遇]: [url=http://ds-hk.net/event.php]leungmon錢包不見了, 丟失了現金2Ds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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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4] 諸葛正我凜凜的背著手站著，身後是鐵手、追命和冷血，旁邊站著榴花盜，也就是平王世子。
對面是坐在高頭大馬上的平王爺，身後是一隊隊鐵甲銀槍的禁軍，卻獨獨不見無情的影子。
鐵手急得心如火燒，卻也不敢妄動，耐著性子盯著平王。
諸葛正我拱拱手，“王爺。”
平王爺笑笑，“諸葛大人。”
諸葛正我又拱拱手，“如皇上所言，前幾日神捕司不知道世子的身份，才鬧了這個誤會，如今既然誤會解開，諸葛正我親自護送世子來與王爺相見。不過，怎麼不見無情？”
平王爺哈哈一笑，揮了揮手，就有轎夫抬了一停白色的小轎走上來放下。
鐵手死死的盯著轎子，幾乎就要衝上去，被冷血和追命兩邊扯住。
“本王也是想跟無情公子打聽打聽世子的下落，才請他到王府小住幾日。”說著輕輕挑了挑馬鞭，一個轎夫就掀起轎子一側的小窗簾，裏面無情正靠坐著，發覺後微微轉了轉頭，疲憊的看了一眼外面。
鐵手見無情發絲不亂的樣子，身上整整齊齊穿得也還是去時的那件白衣，略微放心了一點，但又見他臉色蒼白憔悴，不由又皺緊了眉頭。
那個榴花盜，也就是世子卻自始至終看也沒看平王爺一眼，一直事不關己的站在一邊，這時候倒只顧看著無情，然後才抬抬眼，看了看平王，慢慢朝著他走了過去。
平王似乎很高興，立即翻身下馬，笑著迎過來，剛要開口說什麼，那榴花盜居然看也不看他，擦著肩走了過去，從一個騎軍手裏牽過匹馬，翻身上去騎著就走了。
平王臉上笑容一僵，表情一凜，重新翻身上馬，看了諸葛他們一眼，帶著禁軍也走了，只留了那停白色的小轎靜靜立著。
鐵手早沖了上去，一把掀開轎簾，把無情抱了出來。
無情身子冷的像冰，閉著眼頭沉沉的靠在他肩上，鐵手馬上發覺不對勁，輕輕的叫他，“無情，無情！”
鐵手只知道他被施了烙刑，世叔昨天進宮，回來說今天放人，只過了一夜，無情怎麼就又成這樣了。
金銀劍趕著車過來，鐵手抱著無情坐進車裏，馬車即刻顛簸飛跑起來，鐵手解開外袍，緊緊地包住無情抱住他，握著他冷冰冰的手摁在自己臉上。
鐵手的體溫烘熱溫暖，顛簸中無情覺得自己的身體慢慢的復蘇，結冰的血慢慢開始流動，但是小腹裏的冰塊卻怎麼也不肯融化，反而一陣陣冰冷的抽痛，一陣陣想作嘔。
他勉強睜開眼看著鐵手，見他緊皺著眉一臉的擔憂，自己的手被他按在臉上漸漸的溫暖過來，能一點點感覺到他皮膚的溫度和柔軟，就顫抖著摸了摸他的眼瞼、臉頰。
“無情！”鐵手看見他睜開眼，輕聲叫他。見他一隻手捂在小腹上，不知道是不是孩子有事，心裏不禁一陣疼痛害怕。
無情想說話，張開口卻是一聲低啞的呻吟，小腹裏的冰塊似乎一下子長出了無數冰冷的尖刺，瘋狂的紮著切割著他的內臟。
“無情！！”鐵手緊緊摟著無情，看著他在自己懷裏呻吟著，拼命徒勞的掙扎，心都要碎了。
只有在喪屍村那次，無情被野狗所傷中了喪屍毒的時候，鐵手見過他痛成這樣過，平常的時候，不管受什麼傷，不管有多痛，他頂多是咬著牙悶哼幾聲。
無情喘著氣，一把抓住鐵手胸口的衣服，“鐵手……”
鐵手皺眉看著他，他仰頭破碎的呻吟一聲，緩了口氣，用力扯著他，“答應我……無論如何……保住……孩子……”
鐵手眼裏泛上淚光，咬著牙點了點頭。
無情又一陣瘋狂的掙扎，眼神慢慢沒了焦點，手慢慢鬆開滑下去，鐵手一把抓住他的手，緊緊摟住他，“無情！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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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王府。
榴花盜已經換了衣服，錦袍緞帶，冠子上還鑲著塊紅幽幽的瑪瑙。
此刻他吊兒郎當的坐在王府大廳裏，看也沒看坐在上頭的平王爺。
平王爺看看他，笑了笑，“怎麼樣？我送的禮，還滿意嗎?”
榴花盜把腳翹到了桌子上，“湊合。”
平王爺笑笑，走到他身後，扶著他的肩膀，“只要你回家來，乖乖的作你的世子，我還有份大禮送給你。”
榴花盜挑挑眉毛，冷笑了笑，“哦？”第十二章
諸葛正我緊緊皺著眉，“魯醫師，無情怎麼樣了？”
魯醫師皺著眉搖搖頭，歎了口氣。
鐵手一眨不眨的盯著他，雪姨、冷血、追命和金銀劍也都緊張的看著他。
“無情公子本來傷病沒好，凍了一夜，寒邪侵體，本來就很麻煩了，更棘手的是，現在孩子剛剛成形，寒氣侵入骨血，寒氣凝結，成了寒毒。”
“那到底是怎麼樣啊？有沒有的救啊？”追命急著問。
魯醫師抬頭看他們一眼，又歎了口氣，“現在，有兩個辦法，第一個，就是犧牲孩子，將無情體內的寒氣逼入胚胎，再同孩子一起拿掉，那麼損傷倒還不是太大，而第二個，就是保住孩子，將胚胎的寒毒引到大人體內，但是這樣一來，我只怕他撐不住，那反而兩個都危險了。”
眾人聽了，面面相覷，都沒了主意，互相看了半天，最後大家都看著諸葛正我。
諸葛正我臉色凝重的皺緊了眉，半晌抬頭看著鐵手，“鐵手，你覺得呢？”
鐵手愣愣的站著，看著無情的房門，似乎魂魄已經飄了進去，低聲開口答了一句，“無情已經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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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睜開眼，只看見眼前一條昏暗的路，飄著朦朧的霧氣。
“無情……”鐵手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前面叫他。
他想推動輪椅往前走，卻發現沒有輪椅，而自己居然站著，一動之下，雙腿卻仍然沒知覺，整個人嘭的一下摔在地上。
再抬起頭，鐵手已經不見了，原來有的路也被霧氣遮住。
“無情……”鐵手不知在哪里喚他。
無情焦急的四處看，卻只看見無邊的昏暗的霧氣，耳邊隱約傳來嬰孩嬌嫩的哭聲，遠遠的，弱弱的，似有似無的。
“孩子！……”無情慌亂的四處看，卻只看見霧氣越來越濃重昏暗，慢慢蔓延到眼前，黑暗的將自己整個淹沒。
他撐起身子，半坐起來，突然腰背小腹上一陣陣尖銳的刺痛，無情痛哼一聲，又跌在地上，低頭去看腰腹，卻什麼也沒有，也不知道那痛從哪里來的。
突然那疼痛從腰腹蔓延開來，不一會兒擴散到四肢百骸，無情伏在地上一陣陣的發抖，分豪也挪動不了，神志慢慢昏聵，眼瞼一點一點沉重的合上。
“無情……”
無情勉強抬起眼，看見朦朧中，鐵手站在前面，抱著個小小的繈褓向著自己笑。
“無情！……”鐵手向他伸出手，笑容朦朧的，就在眼前。
無情的手顫抖著抬起來，向著鐵手伸過去、伸過去，可是卻怎麼也碰觸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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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ungmon 2009-3-17 18:12
[size=4] 深夜，鐵手坐在無情床邊，握著他的手，趴在床shang，看著無情沉睡的臉。
魯醫師替施過針以後，無情已經昏睡了兩天兩夜了。
那天魯醫師說不讓任何人進去，但是鐵手在門外聽見無情虛弱的呻吟，幾次想沖進去，都被追命和冷血死死的拉住，他只能瘋子似的痛喊“無情”。
也不知等了多久，魯醫師才推門出來，疲憊的搖搖頭，“盡人事，聽天命吧。就算能醒過來，兩個也不知能撐多久。”
兩天來，鐵手寸步也不肯離開無情床前，幾乎沒合過眼，眼睛裏全是血絲。
能看著無情這麼靜靜的躺著，能聽著他細微的呼吸，鐵手就覺得安心一點，而只要一閉上眼睛看不見他，鐵手就會突然好害怕，所以就這麼一直盯著他，幾乎不敢眨眼。
“無情……”鐵手握著無情的手，狠狠的吻住。
無情的睫毛突然顫了顫，鐵手緊緊攥住他的手，“無情！”
可是盯著他的眼睛，卻又半天沒動靜，鐵手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的時候，無情的睫毛又顫了顫。
“無情！”鐵手狂喜的不停叫他。
無情的眼睛慢慢慢慢的睜開，但是只看了他一眼，就又慢慢合上，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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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的時候，無情只覺得好累好累，身體沒有一個地方不酸疼的，動一動手指幾乎都要用上全身的力氣。
他慢慢的轉頭，發現鐵手趴在床邊沉沉的睡著了，臉色疲憊蒼白，不由一陣心疼。
孩子！無情猛然記起來，就想抬手去摸，可是任他用盡了力氣，卻只是把手勉強挪了挪。
鐵手馬上醒覺，抬頭見無情醒了正望著自己，高興的握住他的手，“無情！你醒了……”
無情看他一眼，眼神看著自己肚子上，手指也向著那裏伸，手卻掙扎著抬不起來。
鐵手抓住他的手輕輕放在小腹那兒的被子上，“放心，孩子沒事。”
無情的神色一緩，眼神慢慢又虛弱下去。
“無情！”鐵手緊緊握住他的手，“魯醫師說，你好起來，孩子才能真正保住，知道嗎？”
無情勉強看他一眼，很慢很慢的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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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幾天來，無情一直在沉睡，每次只醒那麼一小會兒，吃也吃不下什麼東西，只能喂點湯和藥。
魯醫師天天來幫他診脈，可每次診了都搖頭。
鐵手看著無情日夜沉睡的樣子，卻也不緊張著急了，只是日日夜夜守著他。
這天諸葛正我打算來看無情，在門外卻聽見鐵手在說話，“無情，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會讓你一個人。”
諸葛要推門的手頓住了，暗歎了口氣，轉身走了回來。
“世叔，”追命跑來找他，“平王府命人送了盒雪山靈芝過來。”
神捕司大廳。
眾人湊過來看，都吃了一驚，只見盒子裏躺著一棵紅光幽幽的大靈芝，上面還蒙著細細的一層白霜，像被雪半蓋著一樣，一看就知道這東西不是凡品。
魯醫師拿過來細細端詳，“嗯，這支雪山靈芝起碼有三千年芝齡，真是罕見，而且難得保存的這麼完整。有了這個，無情公子就有救了。”
追命也拿過去看了看，抱著胳膊皺著眉，“那個平王怎麼會有那麼好心，送棵這麼珍貴的靈芝來救無情？”
飄雪點點頭，“追命講得對，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有別的陰謀。”
諸葛正我看看靈芝，又看看魯醫師，“魯醫師，這棵靈芝，有沒有什麼不妥？”
魯醫師搖搖頭，“這棵靈芝不止可解百毒，甚至可以說能起死回生，就算有人在上面做手腳，也沒有用。”
“那還等什麼？快拿去救了無情再說啊。”追命說。
飄雪嗔怪的看他一眼，“說有問題的是你，急著要用的也是你。不過，算你說的有道理，我也贊成先救無情。”說完看著諸葛正我。
諸葛正我慢慢點了點頭。
魯醫師說千年以上的靈芝遇水而化，不需要煮，更不能用金器切割，只能用手掰碎了一點點喂給無情。
鐵手的手力度控制的剛剛好，每次都只掰下薄薄的一小片喂給無情，那一片一放進無請嘴裏就立刻自己融化了，無情雖然昏睡著，但是很容易就能吃下去。
慢慢吃了一小半，魯醫師就說夠了，然後讓鐵手喂水給無情喝。
追命閉著眼睛，鼻子左右嗅了嗅，“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香味？”
鐵手也聞見了，那香味跟他剛才拿在手裏的靈芝一樣，是一股淡雅的花草香味，還帶著淡淡的藥味，但是靈芝上的味道非常淡，似有若無的，現在卻越來越濃郁，連站在遠處的人也聞到了。
無情的呼吸慢慢變得濃重，鐵手握住他的手，發現他手心裏都是汗，臉上也一層汗，鬢角的頭髮都汗濕了，粘在臉上，臉頰泛著紅暈，原來香味就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
魯醫師撚著鬍子點了點頭，“果然是千年難見的雪山靈芝，我活了這麼大年紀，也是到今天才有幸一見。”
無情臉色越來越緋紅，像喝醉了一樣，喘息也越來越重，動了動醒了過來，睜開眼看了看鐵手，眼睛裏濕潤的幾乎要滴下水來，但是眼神散亂，似乎神志不大清醒。
“魯醫師，無情怎麼會這樣？”鐵手焦急的看著他。
魯醫師在床側坐下來，拉住無情的手給他把脈，半晌點了點頭，“他沒事，只是這靈芝的藥性發揮，要驅除他體內的寒邪，就要先散出熱氣，等熱氣散盡，他就會全身發冷。”
鐵手拿著手巾，替無情擦著臉上的汗水，他出的汗把裏衣都濕透了，屋裏的香味也越來越馥鬱。
魯醫師讓金銀劍去準備一桶溫水，抬進屋裏。
然後無情的身體就慢慢冷了下來，神志也清醒過來，過了一會兒，居然全身冷得發抖。
鐵手緊緊抱著他，看著魯醫師，“現在怎麼辦？”
魯醫師又拉著手腕給無情診了半天脈，“扶他到水裏，快點。”
“哦。”鐵手忙把無情抱起來，衣服也來不及脫，和衣把他放進浴桶裏。
一屋子人看的莫名其妙，不過也都沒作聲。
無情浸在水裏還是冷的臉色發白，肩膀輕輕的發抖。鐵手一直站在旁邊，握著他的手。
過了一會兒，無情似乎慢慢不冷了，疲憊的靠著桶沿，似乎要睡著了，臉色也沒那麼蒼白。
魯醫師伸手試了試水溫，鐵手也把手伸進去，發現剛才還溫熱的水，現在完全涼了下來。
“行了，快扶他出來！”
鐵手忙將無情抱起來，無情的白衣都濕透了，頭髮也濕了，被鐵手整個水淋淋的抱起來，冷得一陣瑟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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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ungmon 2009-3-17 18:14
[size=4] 那千年靈芝果然是靈藥，無情吃了之後，居然真的就好了，除了身體仍然虛弱，卻能吃能睡。
不過魯醫師說，他現在身體很虛弱，只能吃些粥湯，而且吃飯要慢慢吃。
無情聽話的很，一口吃進嘴裏半天才肯咽下去，含情脈脈的看著下一勺粥。
鐵手早就吃完了，就看著無情吃，可是看著看著，他眼神就移了下去，盯著無情的肚子。
雖然早就知道他有喜，肚子裏有孩子，可是之前根本看不出來，再加上無情被抓、受傷一堆亂七八糟的事，鐵手也來不及體會。
現在無情的身體慢慢好起來，前一陣子消瘦的厲害的臉上，現在氣色也開始好起來。
魯醫師說他千萬不能著涼，所以每次坐在輪椅上，鐵手總是給他披上袍子，又蓋上厚厚的毯子。不過行動間，還是能看見腰腹那裏不像以前那麼纖細，而是微微的鼓起一點。
鐵手每次看見，都一陣愣愣的，有時候傻笑，有時候又臉色嚴肅，然後就不停盯著看。
幾天前無情就發現了，不過沒說什麼，只當作沒看見，今天終於受不了了，放下手裏的勺子，看著鐵手，“看夠了嗎？”
鐵手愣了愣，面色微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從來沒想過，會做人家阿爹。”
無情目光閃了閃，轉開頭，看著桌上那碗粥。
“無情，”鐵手把無情的輪椅轉過來，雙手摁著椅子扶手，看著無情，“我從沒做過人阿爹，心裏七上八下的，我沒讀過什麼書，也不知道到時候，怎麼教他？”說著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無情笑了笑，低頭攏了攏身上的袍子，半天才抬起頭，“你去書架左邊，把最頂上那本書拿來。”
鐵手看了眼書架，又看了看無情，就過去，把書拿了下來，一看書名，“弟子規？”翻開書頁，皺著眉讀了兩句，“弟子規，聖人訓。首孝悌，次謹信。泛愛眾，而親仁……”
無情看著鐵手皺眉看著書的呆樣，低下頭輕輕笑了笑。
諸葛正我打開錦盒，屋裏頓時一陣淡淡的香味。
無情慢慢合上眼，覺得小王爺的聲音在耳邊忽近忽遠的飄著，漸漸聽不清楚。
“半碗？”鐵手拿著方子看了看。他平時見無情看醫書，也會跟著瞄兩眼，這張方子怎麼看都不大像內服的。
“這不是用來喝的。”魯醫師又遞了一包東西給他。
鐵手拆開雪白的棉布，裏頭包得居然是一大包雪白晶瑩的棉條。“這是？”
魯醫師把一包藥遞給鐵手，“這個藥，是我特別開的方子，三碗水煎成半碗。”
鐵手愣了愣，臉刷得就紅了，呆呆的站著。
魯醫師收拾好醫箱，背在身上往外走，“哦，對了，棉條要逐次儘量加粗。”說完就走出去了。
鐵手看著左手的一包藥，右手的一包棉條，慢慢坐到椅子上，腦袋裏一片漿糊。
其實這段時間來，說鐵手一點也沒想過那種事情，絕對不是真話。
無情一顰一笑看在鐵手眼裏，本來就別有一番滋味，更何況，他不管生病還是受傷時，一副荏弱的樣子，鐵手日夜照顧他，還要時常幫他換衣服、擦藥什麼的。
說忍得不辛苦肯定是假的，不過這段時間來，的確是事情太多，也太亂，鐵手就算有一時悸動，也絕對不可能做那種事，太不合時宜了。
可是，剛才，魯醫師居然把他單獨叫進來，說男子生子與女子不同，所以這一個月，以及最後的一個月，要幫無情作特殊的準備同治療。
鐵手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特殊的治療，是這個樣子的。
其實，他倒絕對不是不願意，只是，到時候是個什麼情況，無情現在有孕在身，要自己坐懷不亂，他一想到，就覺得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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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今天該冷血和追命當班巡街的，不過明天當班的陳氏兄弟說明天是他們父親祭日，要去拜祭，所以跟冷血追命換了班。
於是冷血就說兩個人一起來看無情。
走到院子門口，冷血突然站住了，追命剛要開口問他，就被冷血的手捂住了嘴巴。
追命正想掙扎，卻聽見無情屋裏傳出點怪怪的聲音，他愣了愣，也安靜下來仔細聽。
居然是無情的呻吟聲，壓抑的低低的，好像是正在努力咬著嘴唇，所以喘息裏夾雜著悶哼，但是又帶著一股顫抖和脆弱。
追命越聽越發現自己心亂跳、臉發熱，大白天的，無情和鐵手這兩個人在幹嗎？
他轉頭看看冷血，卻發現冷血正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奇怪之下臉居然更熱了。
無情又輕輕悶哼了一聲，接著聲音就消失了，只剩了一點隱隱約約的喘息聲。
追命轉身就想走，可居然一腳踩斷了根細樹枝，哢的一聲輕響。
“誰？”鐵手在屋裏問了聲。
“二師兄，我，跟冷血。”追命發現自己有點結巴。
裏頭停了停，然後就是一陣細細索索的衣服被褥聲音，還有杯子相碰聲，“進來吧。”鐵手說。
追命和冷血對看一眼，伸手推開了門。
一進屋，就聞見一陣淡淡的香味，跟上次無情吃了靈芝以後身上散發出來的一樣，可是這次藥味重了一點點。
鐵手站在桌邊，笑得有點僵，“你們怎麼來了？不用去巡街？”
“陳老二和陳老三的爹明天忌日，所以就跟我們換了。”追命笑著解釋。
鐵手旁邊桌子上放著那盒靈芝，還有一個託盤，裏面一個半空的藥碗，香味就是從碗裏發出來的，不過怎麼旁邊還放著幾根雪白的棉條。
“無情，今天身體怎麼樣？”追命說著走到床邊，這邊香味也好濃。
無情靠坐在床shang，抬頭看他一眼，表情一如既往淡淡的，“有心，好多了。”
追命見他整整齊齊的蓋著被子，肚子那裏已經微微鼓出來一點，眼睛裏卻蒙著一層濕潤潤的水霧，臉色也有點緋紅。
無情見追命看著自己，臉上還帶著點意味深長的笑，目光忙垂了下去，問他，“平王府有什麼動靜？”
冷血也走到床前，抱著劍看著無情，“那個榴花盜確實是平王的兒子。”
追命介面，“不過，是私生子。平王也是幾個月前才知道有這個兒子，所以想跟他相認，不過，這個榴花盜卻不大願意。”
鐵手皺皺眉，“也就是說，上次我們抓了榴花盜，平王就抓了無情，還故意折磨他，其實是為了討好榴花盜，好與他父子相認。”說著臉色微微有點氣憤。
追命坐在無情床沿，發現他身上香味尤其濃，點點頭，“應該就是這樣。”
“神捕司有平王的人。”冷血冷冷的說。
鐵手皺著眉，和無情對看了一眼。
“不過，平王府上次送來的雪山靈芝，倒確實是平王爺多年的珍藏。”追命眼睛瞄了瞄桌上，盯著鐵手和無情兩個人，發現他們果然都臉色微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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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命，我有話跟你說。”
從無情那兒出來，冷血就怪怪的，把追命拉進他自己的房間，死死的盯著他。
“什麼話？”追命感覺有點不好，總之就是自己心跳的亂亂的，冷血怪怪的。
冷血突然將他摁在牆上，臉逼近過來，眼睛對著眼睛，鼻子對著鼻子，“給我生個孩子。”
追命呆住了，瞪著冷血，然後眨了眨眼，猛地推他，“神經病！你有病啊！”
冷血被他推開了一點，卻又壓上來，一雙大眼死死的盯著他。
追命被他盯得渾身不對勁，眼神亂躲，拼命掙扎，“你個死野人，你有病啊？放開我！”
然後，追命一聲慘叫，被冷血丟在了床上，他揉著屁股，“痛死了！想摔死我啊！”
冷血已經又壓了上來，突然說了句，“對不起。”
追命愣了愣，有點呆傻，然後冷血的臉又逼近，聲音低低的，“給我生個孩子……”呼吸掃在他耳根、脖子上，追命看著他，覺得自己的心怎麼跳得那麼快。諸葛正我佈置在平王府的暗線居然被發現了身份，打成重傷趕出了平王府。
神捕司知道這件事的人除了諸葛正我，就只有無情他們四個，還有飄雪，一共六個人。
所以大家推斷，應該是平王府的人發現了他的什麼粗心疏失，所以才發現。不過那人現在身受重傷，也只能等他好一點再說。
諸葛正我親自安頓好他，又請了大夫替他治傷，還好他傷的雖然很重，但並沒有傷筋動骨，修養一陣子也就好了。
不過，經過無情被抓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神捕司裏有平王府的內奸，不然神捕司大牢裏發生的事怎麼可能那麼快就傳到平王府，讓平王變本加厲的折磨無情。
諸葛正我讓他們幾個不要聲張，暗中查訪，不過好像也沒有什麼發現。
奇怪的是，這一個月來，神捕司辦的案的線索總是被平王知道，並且不是在朝上就是私下裏多方阻撓。
諸葛正我已經儘量將案情保密，不過洩密卻總是避免不了，最近一次抓的一個番幫探子，居然在秘密押送的路上又被人劫走，令皇上大怒，平王又在旁邊惡意的添油加醋，讓諸葛正我差點就被治了罪。
這一陣子，連不知道有內奸這回事的小捕快，也都開始私下猜測了。整個神捕司籠罩在一片陰晦的氣氛中，居然有點人心惶惶的意味。
“世叔，劫走番邦探子的人，使得就是這種長刀？”無情拿著一幅畫著把長刀的圖，看著諸葛。
屋裏只有他們兩個人，諸葛正我走到無情輪椅邊，撚著鬍子點了點頭，“對，回來的人，說就是這種刀，非常長，有點像劍，刀鋒開在一側。而且他們招數狠辣淩厲，招招致命，也不像中原武功。”
無情放下畫，皺了皺眉，“倒有點像東洋人。”
“東洋人，為何會去救番邦的探子？”
無情習慣性的將手指地在下唇上，指頭上一枚戒指紅豔欲滴，“如果這件事跟平王有關，那麼，恐怕他確有謀反之心。”
諸葛正我歎了口氣，“以前平王這個王爺就做的心不甘情不願，可惜他沒有兒子，所以就打算跟蔡京聯手，現在蔡京雖然事敗，但是平王卻無端端多出個兒子，難怪他蠢蠢欲動。”
“勾結番邦，又勾結東洋人，居心叵測。”無情輕輕歎口氣，突然低下頭輕輕咳嗽了幾聲。
諸葛正我擔心的看看他，“無情，你身體沒好，別太過勞累，回去休息吧，這件事你先別管了，我會交給鐵手他們去查。”
無情喘口氣點了點頭，“世叔，我沒事，內奸還沒找到，你萬事要小心。”
諸葛正我點點頭，輕輕拍了拍無情的肩膀笑了笑，“你快去休息吧，不然等一下，鐵手又來找我要人了。”
話音剛落，就有人輕輕敲門，鐵手在外面叫了聲，“世叔。”
諸葛正我笑著看看無情，“說曹操，曹操就到。”然後說，“進來吧。”
鐵手推門進來，笑著叫了聲，“世叔。”
“好了，我跟無情談完了，你送他回去吧。”
無情皺眉看了諸葛一眼，就垂下眼睛，臉色有點發窘。
鐵手也被說的有點不好意思，笑笑說，“也沒那麼急，對了，你們談得怎麼樣？”
無情指了指畫著刀的畫，“劫犯用的是東洋刀，我們懷疑他們是東洋人。”
“東洋人？”鐵手皺皺眉，拿起畫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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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ungmon 2009-3-17 18:15
[size=4] 扶無情坐到床上，鐵手倒了杯水給他喝。
無情喝了幾口，把杯子遞回給他，然後疲憊的舒口氣，靠在床頭。
他現在很容易累，偏偏案情複雜，他們幾個裏也就只有無情思慮最縝密，學識也最廣博，最能幫得上忙。
“要不要睡一會兒？”鐵手看著他疲憊的樣子，有點心疼，把被子拉過來輕輕蓋在他身上。
無情自己扯了扯被子，搖了搖頭，“我沒事。”手習慣性的就放在了肚子那兒。
鐵手看見，就抓住他的手，一起輕輕摸了摸。
鐵手是不知道懷孕的婦人五個多月的時候肚子該有多大，不過卻總覺得無情的肚子怎麼那麼小，圓鼓鼓的一點點，被子蓋厚一點，或者坐在輪椅上袍子松松的一披，就看不大出來。
還有人家說懷孕的人應該越來越胖，他自己巡街的時候也看見過孕婦，一個個都圓滾滾、肥肥白白的，可是無情怎麼好像比以前還瘦，肩膀比原來單薄，手腕也比原來纖細。
鐵手又覺得心疼，自從他認識無情以來，體會得最多的感覺就是“心疼”，原來心是真的會疼的。
“鐵手？”無情看他好一陣呆呆的，碰了碰他的手，“你怎麼了？”
鐵手眼睛眨了眨，笑了笑，“沒什麼，啊，無情，我可不可以，聽聽看？”
無情愣了愣，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臉紅了紅，垂下眼點了點頭。
鐵手高興的往前坐了坐，慢慢低頭附耳在無情肚子那兒，貼著被子皺著眉頭仔細聽裏頭似有若無的脈動。
無情看他半天不動，推了推他，“聽夠了沒？”
鐵手才抬起頭來，傻笑的看著無情。
無情看他一眼，低下頭不自在的動了動。
鐵手突然想起來，“昨天的藥棉，我幫你取出來。”
無情沒看他，仍然不自在的點了點頭。
鐵手也有點不自在，按說他每次都親手幫無情取放藥棉，早該習慣了，可是無情每次都一樣不好意思、彆彆扭扭的樣子，他也就難免跟著有點不自然。
鐵手洗了手，端了溫水和棉布過來，無情已經自己把袍子解開，不過仍然蓋著被子，也沒抬頭看他。
鐵手在床邊坐下，一手摟住他，一手探進被子裏托著無情的腿把他膝蓋彎起來，無情臉埋在鐵手肩窩裏，手緊緊抓住鐵手的衣服，隨著他的動作，咬著唇輕輕悶哼了一聲，喘息斷斷續續的噴在鐵手的脖子上。
鐵手只覺得自己開山劈石的鐵手居然有點發抖，胸悶的氣也喘不過來，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將那條柔軟的藥棉輕輕抽出來。
無情全身又散發出那種靈芝的香味，他微微抽了一口氣，臉仍然埋在鐵手肩上，輕輕喘息了一會兒，抓著他衣服的手慢慢放開，低下頭自己扯被子。
鐵手手腳忙亂的收拾好杯子什麼的，說，“你，休息一回會兒，我，我去煎藥。”說完就急急忙忙開門跑了出去。無情受傷以後，一個多月沒出過神捕司。
其實他前些天就跟鐵手說過想出去逛逛，不過鐵手不放心怎麼也不讓，所以就又在屋子裏悶了些天。
這天鐵手去巡街，無情就讓金銀劍推他出去走走。
金銀劍勸了兩句，也只好答應了，按照平時鐵手交待的那樣，給無情披上袍子，蓋上毯子，才推著上了街。
隨意走了幾條街，買了點有的沒的，就到了沒藥坊。
“魯醫師。”無情點點頭。
“無情公子。”魯醫師站起來，“怎麼，鐵捕頭讓你出門了？”
無情表情頓時一僵，垂下眼一個字也說不出，心裏恨恨的念了一聲“鐵手”。
魯醫師笑著繼續，“他可比我這個大夫說了還算，我早就說，你應該多出來逛逛，走動走動。”
“前一陣子，有勞魯醫師。我特來多謝。”
“無情公子客氣了。對了，你們是不是來拿藥？”
金劍說，“是啊，公子的藥吃完了。”
魯醫師點點頭，叫了個徒弟來，讓他帶金銀劍去拿藥，一轉頭，看著門口笑了，“咦？世子？哦，應該叫小王爺才對。”
無情一回頭，就看見榴花盜笑嘻嘻的走了進來。“魯醫師。咦？無情公子也在這裏。”
前幾天，皇上下旨，給平王世子封了王位，他就變成小王爺了。
無情拱了拱手，“小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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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手剛回神捕司，就聽說無情出去了，忙又跑了出來，到處找人。
找了幾條街都不見，他就去了沒藥坊，居然聽說無情和那個榴花盜小王爺一起離開的，於是忙又跑出來，可是走了幾條街，都沒找到。
正急得不得了，一抬頭，居然看見酒樓靠窗那裏，無情和榴花盜相對把盞，坐著喝茶，還不時的聊兩句。
鐵手總算放心了，站著看了一會兒，發現兩個人氣氛還蠻融洽的，也不知在說些什麼，想了想，走進酒樓上了樓。
“無情。”鐵手走過去，向榴花盜拱了拱手，“見過小王爺。”
“鐵捕頭，”小王爺笑笑，“這麼巧，一起坐啊。”
鐵手笑笑，“不必了，諸葛先生讓我接無情回神捕司。”
無情抬起頭，看了鐵手一眼，然後又看看小王爺，“那先告辭了，小王爺，再會。”
小王爺點點頭，“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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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無情看看鐵手，見他臉色悶悶的，一路不說話，就也沒說話。
回到神捕司，鐵手也一直沒說話，沉默的看著一屋子人七嘴八舌的。
“那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私生子小王爺，要不是他，你怎麼會差點連命都沒了，現在居然還跟他玩冰釋前嫌。”追命抱著胳膊看無情。
無情看他一眼，“但也是他跟平王要了雪山靈芝，救了我一命。”
追名愣了愣，不服氣，“可是，他畢竟是平王的兒子啊，平王這一陣子一直跟世叔對著幹，他兒子當然跟他是一邊的。”
“平王的所為，並不代表他的立場，相反，他一直不以為然。上次與平王相認，也都是為了將我換回來。”
“可是，他身份不明，是個飛賊，還背叛師門，陷害同門！”
“那是平王為了逼他離開師門回去王府，所以陷害他。”
“喂！死瘸子，前一陣子你還被他弄得半死不活的，現在倒跟他猩猩相惜的！？”
無情乾脆轉開頭不理他。
追命氣死了，“世叔，你說，他是不是被那個小王爺給他吃了什麼迷藥？”
“追命，你不要吵了，我相信，無情自有分寸。”諸葛正我看著無情。
無情也回望諸葛一眼。
飄雪皺皺眉，“但是，我覺得追命說的也不無道理，無情，你真的確認，這個小王爺，和平王的事毫無關聯？”
無情愣了愣，看著飄雪，卻沒說話。
“怎麼沒話說了，死瘸子。”追命趁機找茬。
無情別開眼，“我暫時沒有證據。”
“好了，都別吵了，這件事，就讓無情自己處理。”諸葛正我擺擺手，走了出去，飄雪也跟了出去。
追命氣哼哼看著無情，還要說什麼，冷血抱著劍走過來，面色冷冷的看著無情，“你自己小心。”說完就拉著追命往外走。
追命不停掙扎，“喂，死野人，你拉我幹嘛？我還沒說完！無情，你不是最有腦子嗎？怎麼傻成這樣……”
追命的聲音慢慢消失，無情坐在輪椅上，看著地面，半天沒動。
鐵手慢慢走過去，“累不累，我推你回去休息？”
無情點了點頭，沒說話，任鐵手推著他，慢慢走回了他房間。
鐵手卻一路都不說話，進了門也沉默的站在後面不做聲。
“鐵手。”無情輕聲叫他。
鐵手慢慢走過去，站在無情前面。
“你也不信我？”無情抬頭看著他。
鐵手看看無情，蹲在他輪椅前面，“我信你。可是，我擔心你。我覺得那個小王爺的確有些不妥。”
今天看見無情和那個小王爺兩個人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鐵手心裏就怪怪的，他知道無情做事有分寸，而且他說的也有道理，那個小王爺的確跟平王不大對盤，而且他也的確送來雪山靈芝，救了無情。
鐵手知道無情雖然表面上對人冷冷淡淡，但其實心底比任何人都溫柔，以前那個桑芷妍一次又一次的騙無情，無情尚且不肯對她趕盡殺絕，還顧念良多，這一次，他願意跟小王爺冰釋前嫌，倒也不奇怪。
但是他就是怕無情太溫柔，他看得出來，那個小王爺對無情就算不是別有企圖，也可以說另有心思。說白了，鐵手承認自己在吃醋。
無情看著鐵手那個眼神，委委屈屈的，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笑了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了過來，親住他的嘴唇。
鐵手整個人傻住了，繼而眼睛眨了眨，身子慢慢壓過來，把無情壓在椅背上，挑開他的唇，一點一點攻城掠地起來。
無情趁他不備，舌尖一頂，將小小的一顆什麼東西推進他嘴裏。
鐵手一不留神就吞了下去，抬起頭來看著無情，“是什麼？”
無情笑了笑，“毒藥。”
鐵手也笑了，低頭又吻上來。接下來一段時間，那個小王爺幾乎日日約無情出去，昨天才一起去試新菜，今天就送帖來約去品鮮茶，兩日一會，三日一聚。
這天又下了帖子，說皇上新賜了艘畫舫，約無情去遊湖。
鐵手一直想開口阻止，不過想了想還是憋住了沒說。
自己有時候要辦案、當差，不能日日陪著無情，就算能日日陪著他，也不能阻止他交別的朋友啊。
只不過，小王爺這個朋友，鐵手是真的不大放心，先不說他是不是跟平王一樣對朝局居心叵測，就說他對無情的心思，鐵手從他看無情和看自己的目光裏就看得一清二楚。
但看他到現在為止倒也彬彬有禮、規規矩矩的，鐵手即使心裏彆扭，也說不出什麼確鑿的不是來。
所以，直到看見金銀劍推著無情準備出門，鐵手也沒說什麼，只說要一起送他去。
到了碼頭，小王爺正站在船上看著他們，還遠遠的跟無情拱了拱手。
無情點點頭，看鐵手一眼，“我走了，跟雪姨說聲不用等我吃飯。”
鐵手愣了愣，臉色悶悶的點了點頭，看著銀劍推著他走了，突然想起來，趕上幾步拉住金劍，把一個小包袱塞給他，裏面是雪姨做的一件小斗篷，還有無情的藥包，“湖上濕氣重又風大，最容易誘發喘鳴，別讓無情吹太多風。”
“知道了，鐵二爺，你回去吧。”金劍拍拍他的胳膊，追上無情。
無情上了甲板，轉頭看了他一眼，金劍喊了聲，“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公子的。”
鐵手點了點頭，看著無情同小王爺一起進了畫舫，想起上次也是這樣的情景，他送無情上船，那次同行的是桑芷妍。
直到畫舫慢慢駛遠，鐵手還是站在湖邊，看著波光粼粼的千頃湖面上，那艘雕欄畫檣的遊船漸行漸遠、越來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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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ungmon 2009-3-17 1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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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4] 甲板上，無情坐著輪椅呆呆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
小王爺從舫艙裏一掀簾子走出來，慢慢走到無情旁邊，“你很喜歡看著湖面嗎？”
無情點了點頭，“嗯。”說完看看他，“你呢？”
小王爺笑了笑，“我也是，看著湖面，前面無遮無攔、無拘無束，覺得很自由、很舒服。”
“無拘無束，可是也無依無靠。”
“人一生下來，本來就無依無靠，不管是位高權重，還是萬千寵愛，夜深人靜，也只得自己一個人而已。”
無情聽他這一句話倒說得頗感慨，便默默的沒有搭話，半晌突然輕輕咳嗽了一聲。
小王爺看看他，“這裏風大，要不要到裏面談。”
無情點點頭，“好。”
“我來幫你。”小王爺說著就要來推無情的輪椅，
無情手一推，輪椅輕巧的轉了半圈，“不必了。”說著自己搖著輪椅，不知摁了個什麼摯，輪椅下邊一對竹竿急速的伸縮一點，輕巧的下了臺階進了船艙。
小王爺笑了笑，走進來倚在窗邊，“你這個樣子，不怕我越來越喜歡你？”
無情背對著他，“你喜不喜歡，不關我事，我同你，只是做場交易。”
小王爺搖了搖頭，“可惜，我覺得這筆生意太小了，不如我們做大一點。”說著走過來，把一個小小的藥瓶放在無情面前的桌上，“這裏有五顆解藥，加上之前給你的那一顆，延鐵手六個月的命，算是定金。”他攤攤手，“我手上的可全都給你了，怎麼樣，夠誠意吧？”說著彎腰靠過來。
無情輪椅倏的往後退了退，看著他，“平王始終是你親生父親，我為何要信你？”
小王爺走過來又彎下身子，撐著無情的輪椅扶手看著他，“因為我根本就不稀罕當什麼小王爺阿皇帝的，我也不想用鐵手的命威脅你，我要什麼，”他伸出一根手指，挑開無情的白袍衣襟，指頭輕輕抵在無情的心口，“你知道。”
突然覺得手指一涼，他低頭一看，手指上果然頂了一把銀光閃閃的小刀。
他笑笑把手指撤回來，還甩了甩手。
無情好整以暇的慢慢把飛刀收起來，“我不覺得，你會認同平王的做法。”
“無所謂，我雖然不當官，這個小王爺呢也是半路撿來的。不過我也知道現在賊寇四起、到處鬧災，民不聊生了皇帝還要收花石綱，這麼個內憂外患的朝廷，皇位換個人坐坐也不是壞事。”
“戰亂一起，無辜受戮的只有百姓。”
“哪個朝代更替，不是用血換來的，死個幾千幾萬人，百年之後還不又是個太平盛世。”
“算了，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多說無宜。”
“也好，還是談談我們的交易。”說著坐下來，悠然喝了一口茶，“對了，經常要你出來陪我，鐵捕頭有沒有不高興啊？”
無情愣了愣，抬眼看著他，“你想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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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手等到天擦黑，才聽說無情回來了，就不知不覺走到了他院子裏。
金銀劍正從屋裏出來，輕輕掩上門，回身看見鐵手。
“無情呢？”
“公子睡了。”
金劍見鐵手愣了愣，就走過來，“鐵二爺，你別誤會，公子他今天回來就一直說玩累了，所以才早睡了。”
“知道了，”鐵手笑了笑，“那我明天再來看他。”
昏暗中，無情坐在床shang，靜靜的望著床帳頂，聽著外面三個人遠去的腳步聲，慢慢閉上眼。
窗外的月光如水，溫柔的撒遍小院裏的石桌石凳、閑花庭樹，可惜無情的窗緊緊地關著，一絲也沒有照進去。神捕司。
諸葛正我把無情他們四個，還有雪姨都叫到大廳裏等他，可是大家左等右等也不見他來。
追命坐不住了，站起來左右走了幾步，“世叔搞什麼啊，叫我們來，他自己又不來？”
鐵手笑了笑，“世叔叫我們來，應該是有事，再等一會兒咯。”
話音沒落，諸葛正我就背著手走了進來。
“世叔。”幾個人齊齊拱手。
諸葛正我點點頭，在上頭坐下來，然後就臉色凝重的不說話，只是看著他們幾個，最後望住無情。
無情也看著他，“世叔，是不是有什麼事？”
諸葛正我點了點頭，“上次我布在平王府的暗線被查出來，還有，最近被平王知道的案情，我已經查到是誰洩密。”
“是誰？”追命氣哼哼的盯著諸葛。
諸葛正我歎了口氣，卻沒說話，看了看無情，“無情，你有什麼看法？”
無情愣了愣，垂下眼睛，“我不知道。”
飄雪皺了皺眉，“這些事，都算是機要的消息，神捕司知道的人，就只有我們這裏的幾個人。”
諸葛正我點了點頭，“這個人，就在這間大廳裏。”
幾個人立即就互相看了看，一臉疑問，卻也一臉不相信。
“怎麼可能，世叔，你是不是弄錯了？”鐵手皺眉看著他。
“對啊，怎麼可能！”追命也說。
諸葛正我又歎了口氣，“我也希望，是我弄錯了。”說著低頭從袖子裏取出一個小小的錦囊，遞給了飄雪。
飄雪接過來打開，是幾張極小的絹布字條，每一張上頭密密麻麻寫著一行或兩行蠅頭小楷。
追命一把搶過去一張，打開來念，“戌日正午，柳城北棧道，黃昏，驛站。”念完想了想，“這是押送番邦探子的行程！”說完就盯著無情。
鐵手也拿過兩張，打開一看，上頭寫的全是案情機要。而最讓他吃驚的是，那清俊的小楷，明明就是無情的筆跡。
“這是……”鐵手皺眉看著無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無情，”諸葛正我深深看著他，“這是你寫的嗎？還是別人冒仿你的筆跡寫的？”
無情淡淡的看了一眼字條，“是我寫的。”
“你是不是有什麼計畫，或者苦衷？”
無情卻垂著眼睛，沒說話。
“無情！”鐵手走到他身邊，蹲下來看著他，“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無情看他一眼，還是沒說話。
“喂！死瘸子，你倒是說話啊！你幹嗎要洩密給平王？！”追命推開鐵手。
飄雪走過來，看著無情，“這些字條，是我和諸葛先生多年前就在平王府布下的暗線拿來的，如果不是這樣，我們根本沒法相信你是內奸。無情，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無情冷冷淡淡的別開目光，“我沒話說。”
“沒話說？”諸葛正我啪的一拍桌子，“洩露案情尚且不說，你可知道，洩漏番邦探子的押送行蹤，罪同叛國！你想去坐天牢嗎？！”
無情仍然沒看他，也不說話。
“好！”諸葛正我氣得點頭，“來人！押入大牢！”
“世叔！”鐵手、追命和冷血一齊跪了下來，看著諸葛正我。
“好了，”諸葛正我伸手阻止他們說下去，“我這麼做，是為了他好。與其讓人抓入天牢，我寧願由神捕司查出實情！”
說完看看無情，又看看鐵手他們三個，歎了口氣，“如果你們真想幫他，還不如勸勸他，讓他早點說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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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ungmon 2009-3-17 18:16
[size=4] 神捕司大牢。
無情呆呆的坐在石床上。
他記得以前同世叔去雲南王府的時候，世叔被人陷害坐牢。他當時不明白，為什麼世叔坐牢也坐得那麼安閒自在，現在，卻明白了。
他寧可以後的日子永遠都住在這間牢房裏，至少，這裏是神捕司。
神捕司的大牢比平王府的乾淨明亮，無情住的這一間是單獨的，跟其他犯人隔開的。有石床木桌，還有扇鐵窗。
金銀劍來看過他，給他送了晚飯和藥，還有厚厚的被褥。
但是石床冷硬的石頭即使墊著棉被，終歸還是不舒服，坐的久了，無情的腰背開始隱隱的酸疼。
其實這段時間，無情已經常常覺得腰背酸疼。雖然他從小習慣了終日坐著，可是現在肚子漸大，腰背的壓力也越來越大，他不能走動，也沒法站起來活動伸展，感覺也就越來越明顯。
平時他總是忍一忍就過去了，可是現在石床上坐了半夜，那種酸痛卻越來越沒法忽視，反而漸漸強烈，想睡一會兒也睡不著，他皺著眉，一分一秒的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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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手也根本和衣沒睡，他呆呆的坐到半夜，突然起身，走來了大牢，跟看守的兄弟要了無情牢房的鑰匙。
無情聽見嘩啦啦的鐵鏈鐵鎖響，合著眼沒動。
“無情，”鐵手走進來，見月光裏無情臉色蒼白的靜靜坐著，一陣心疼，他慢慢走到石床邊坐下，看著無情，“無情，你告訴我，是不是平王陷害你？”
無情沒睜眼，也沒說話。
“你說話啊。”鐵手拉住他的胳膊，想把他拉過來，可無情卻別開臉。
“是不是他們威脅你？他們用什麼威脅你？你告訴我啊！”鐵手緊緊抓住無情的手。
無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把手抽出來，“我累了，你出去罷。”
鐵手看他這個樣子，是打定了主意一個字都不說了，於是慢慢站起來，攥緊拳，“沒關係，你不說，我也一定會查出來。”說完就轉身往外走，走到牢房門口，卻又站住了，“我不信你是內奸。”
無情靜靜的沒作聲。
鐵手慢慢鎖好門離開了。
無情聽著他腳步聲遠去，慢慢睜開眼，看著昏黃的燈火中，鐵手的背影一轉消失在牢房門口。
突然，肚子裏一下劇烈的抽痛，快的像閃電一樣，讓無情連哼一聲也來不及，一口氣悶滯在胸口，緩過氣來的時候，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這一下疼痛雖然一眨眼就過去了，卻耗盡了無情所有的力氣，他疲憊的閉上眼，昏昏欲睡。
可是身下冷硬的石床牆壁生硬的硌著脊背，頂得發疼，而一絲一絲的涼氣綿延不絕的從腰背慢慢擴散到手腳、全身，讓他一陣陣想作嘔。
無情的手隔著棉被慢慢蓋住肚子，半晌低下頭，輕輕呢喃了一聲，“對不起。”微暖的陽光從窗戶裏照進來，一點一點照到無情身上，慢慢地把他整個人都籠罩住。
夜裏涼得他幾乎沒怎麼睡，緊繃著身子坐了一夜，溫暖的陽光照射了半天，讓他的身子慢慢暖了過來，有點昏昏欲睡。
無情輕輕舒了口氣，抬頭眯著眼看了看外面明亮的陽光。
突然牢房門口傳來一群人的腳步聲，還有一個人的說話聲，“唉呀，真是不像話，還沒查明真相，神捕司怎麼就把無情公子落了大牢呢？！”
無情一轉頭，走進來的正是平王府的小王爺。他走到無情的牢房門外，對著他挑眉笑了笑。
“小王爺，無情是神捕司的人，這件案子，還是由神捕司來查罷。”諸葛正我拱拱手。
小王爺擺擺手，“父王說了，這件事關係通番叛國的重罪，他要親自審理。”
“但是……”
“好了好了！別囉嗦了！”小王爺從腰間掏出塊金牌，向眾人亮了亮，“先皇御賜的金牌，連當今皇上也要給幾分面子，我只是要個人，你們煩不煩？來人！開鎖！”
看守牢房的人看了看諸葛正我，諸葛無奈的點了點頭，他們就走過來要開門，可是面前一個高大的影子往牢房門口一攔。
小王爺看著鐵手，“不尊權杖，罪同欺君。鐵捕頭的脖子，是不是也和你的手一樣硬啊？”
鐵手凜然看著他，巋然不動。
“鐵手！”諸葛正我低聲道。
小王爺笑了笑，阻止諸葛正我說話，然後笑著走近鐵手身邊，“看來，是有人怕平王府招待不好無情公子，放心，我保證，事情沒查清楚之前，沒人能動無情一根頭髮，怎麼樣？”
鐵手看著他，眨了眨眼，又回頭看著無情。
“無情公子，”小王爺向無情笑了笑，“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致，到平王府小住幾日？”
無情整個人籠在陽光裏，身上的白衣一層朦朦朧朧光，“小王爺客氣，無情自當配合王爺調查。”
“還不開門？！”小王爺吼了吼那兩個拿鑰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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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捕司門口停著一停大大的轎子，轎夫挑起轎簾，裏面空空的沒架坐板，也沒有椅子，顯然是為無情的輪椅準備的。
無情也沒帶什麼手銬腳鐐，坐在輪椅上，袍子外面披著雪姨做的那件白色的小斗篷，斗篷正好遮到腰際，遮住肚子，但是卻更顯得無情的肩膀薄弱。
神捕司的人都站在門口，看著無情。
無情卻沒回頭，慢慢搖動輪椅，進入轎裏，直到放下轎簾，也沒看眾人一眼。
小王爺陰陽怪氣的跟諸葛正我客套了幾句，翻身上馬，“走。”
鐵手緊緊攥著拳，看著轎子遠去。
“世叔啊！真的就這麼讓他把無情帶走？無情根本不可能是內奸啊，一定是他們的陰謀！你快想想有沒有辦法救人啊！”追命拉住諸葛正我。
鐵手也直直的盯著他。
諸葛正我皺眉看著轎子，重重歎了口氣。
轎子後面的絨布被用小刀輕輕的劃開一道斜長的縫隙，無情的手指輕輕撐開縫隙，看著漸漸遠去的神捕司，和神捕司門口的眾人。
陽光還是那麼亮，從縫隙照進他眼睛裏，照的他的目光漸漸蒙上了一層晶瑩的水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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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著走著，轎子裏突然傳來一聲咳嗽，然後就是無情壓抑的咳喘。
小王爺翻身下馬，招招手讓轎夫停下轎子，走過去伸手掀轎簾，結果手指頭剛碰到簾子布，一根梅花刺就穿透了簾上的彈墨花紋，嗖的一聲掃著他的衣擺飛過。
他只好無奈的搖搖頭，站在外頭沒動。
半晌裏頭壓抑的咳喘聲慢慢平息下來，靜靜的只聽到一點點喘息。
小王爺翻身上馬，“走。”
轎夫慢慢把轎子抬起來，還沒邁步，兩枚銀丸就從簾子兩邊的縫裏射出來，啪啪兩聲打在前面兩個轎夫的腿彎裏，他們倆齊齊痛哼了一聲，同時踉蹌一下，轎子就往前傾斜過來。
轎簾被無情的扇子刷的一掀，輪椅趁勢輕巧的滑了出來。
小王爺回頭看了一眼，擺擺手讓轎夫走開，自己下了馬走過來，“怎麼樣了？無情公子？是不是轎子裏悶想出來走走啊？”
“我答應你的，已經做了。”無情臉色有點蒼白。
“平王要參諸葛正我的奏摺，已經讓我勸住了。”
“解藥呢？”
小王爺笑了笑，彎下腰來，“你覺得，鐵手信嗎？”
“你要怎樣？”無情看著他。
他聳了聳肩，“我不知道啊，我又不瞭解鐵手，不過好在，”他說這把手撐在輪椅兩個扶手上，看著無情笑，“我瞭解你，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讓他信，對不對？”
無情的目光垂下去看著地面，眼神不停的飄忽閃爍，最後慢慢沉靜下來，“好，我答應你，但是，你答應我的呢？”
小王爺直起身來，笑了笑，“我可不喜歡別人跟我訂了合同又反悔？不然怎麼繼續合作啊？”
無情抬頭看著他，“放心，我不會留餘地。”
“好！我相信你。”小王爺慢慢走到無情身後，兩手搭住他的肩膀，頭低到他耳邊，“能徹底解鐵手的毒的，就是救你的那只雪山靈芝。”
無情微微轉頭，手裏已經握住了暗器。
小王爺早就料中的笑了笑，“既然那棵靈芝已經給你吃了，那用你的血，也一樣能解毒。”
無情手裏的暗器眨眼間已經不見了，身上的氣息也從剛才的淩厲慢慢緩和下來，眼神裏滿滿的疲憊，“我想一個人走走。” 小王爺遠遠看著無情一個人坐在湖邊，白色的身影靜靜坐在輪椅裏，好久沒動過。
那個身影看上去孤單又有點悲傷，安靜的像黃昏的湖面，金黃的破碎的波光一點點的躍動，而脆弱的波光下麵，是看不穿的深水。
第一次看見那個身影，也是在湖邊，和無情交手中刺傷了他。他當時那個牙硬的眼神，輕輕撼動了自己的心。
第二次，是把他從平王府換回來，白色轎子裏那個蒼白虛弱的側臉，讓自己第一次覺得有點心疼。
是了，心疼，之後每次看見他，自己的心都會疼，都想狠狠的抱住他，狠狠的揉進自己的身體。
他也早從神捕司的暗線那裏知道無情懷孕的時候，最開始是難以置信，後來知道孩子是鐵手的，就只剩了滿心的不忿。
現在，看著無情遠遠身影，他除了心疼，還有一種感覺，恨不能得到這個人，恨為什麼不是自己得到這個人。
小王爺慢慢的攥緊了拳，喃喃叫了一聲“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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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ungmon 2009-3-17 18:17
[size=4] “鐵手……”無情看著金光粼粼的湖面，輕輕呢喃了一聲，想起鐵手嘴角彎彎的笑容，心裏覺得溫暖又悲傷。
他和鐵手剛認識的時候，也是在雲南王府的湖邊，那個湖比這裏的小得多，那時候的陽光也明媚的多，轉頭還能看見遠遠的雪山。
無情想起初見時對著鐵手發的暗器，想起鐵手要幫他推輪椅而自己卻故意躲開，想起鐵手擋住要跟他找麻煩的藍若飛，想起受傷時鐵手撥開他的領子查看傷口…… 想著想著，滿眼就都是鐵手那個溫暖的笑容，湖面上是，柳梢上是，閉上眼也是。
鐵手總能一眼看透無情的彆扭和任性，看到無情心底裏藏著的溫柔和倔強，然後在無情冷言冷語的時候，四兩撥千斤的溫暖一笑，就把無情散發的漫天冰霜化作了春雨。
他性格憨直，初接觸的人可能會覺得他呆板又老好人，可是時間久了，就會發現他其實只是不計較、有原則，有種大智若愚的沉穩，就像眼前看起來溫柔平靜，實則遼闊深厚的湖水，自有一種大智慧。
所以想要騙讓鐵手，並不容易，而現在，無情卻不得不親手設一個縝密的局，去傷鐵手的心。
在湖邊坐得久了，湖風漸漸有點發涼，腰背也漸漸酸痛發麻，無情深深的舒一口氣，靠在輪椅背上閉上眼。
“無情公子，好興致啊，看著湖面看了一天。”
“小王爺也好興致，跟蹤監視了我一天。”
小王爺搖著頭走過來，看著他“不是跟蹤，是跟。不是監視，是看。”
無情別開目光，沒理他。
“辦法可以慢慢想，你這麼費神，我很心疼的。”小王爺彎下腰定定的看著無情的眼睛，“無情，你知不知道，我也中了毒，可是，你卻不給我解藥……”
無情愣了愣，別開視線，又看著他的雙眼，“小王爺……”
小王爺笑了笑，伸手阻止他說下去，“幹嗎總是叫我小王爺，知不知道，我最近起了個新名字，叫‘多情’，”他笑著挑挑眉毛，“以後，你叫我‘多情’，我叫你‘無情’，不是有句詩‘多情卻被無情惱’嗎？”
無情又愣了愣，乾脆別開臉看著湖面，眼神裏多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卻轉瞬即逝，立即又泛上一層深深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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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擦黑了，無情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怎麼樣？天都黑了，回去吧？”
無情眼神閃了閃，呢喃一樣的說，“回哪里？”
神捕司？肯定不能回去。平王府？他自然也不會去。還能去哪里呢？天下之大，無情也想不出哪里是自己能去的地方，未免有些落寞的呆呆看著湖面。
小王爺笑了笑，“放心，不是神捕司，也不是平王府，是我跟新認的有錢老爹要錢買得別院。”
無情看著湖面，沒說話。
“別想了，不然，你現在還有別的地方去嗎？”
是啊，還有別的地方去嗎？無情慢慢靠在椅背上，努力的想理清思路，卻覺得頭一陣陣發昏，身上一陣陣的發冷，臉和脖子卻熱得發燙。
小王爺發現他臉頰上泛著層不大正常的紅暈，眼睛濕濕的，眼神卻一陣陣發虛，好象不大對勁，“你怎麼了？”說著就伸手摸無情的臉。
無情轉頭想躲他，卻一陣頭暈目眩的沒躲開，居然就被他摸了一下臉頰，氣得抬眼瞪他。
小王爺也沒想到自己能摸到無情的臉，手上的觸感柔膩又滾燙，正心神悸蕩，又被無情的眼睛濕潤潤的瞪了一下，不由晃了晃神，好半天才又伸手去摸無情的額頭，果然也是滾燙。
無情轉轉頭居然又沒能躲開，還弄得自己頭更暈了，靠著椅背連瞪他的力氣也沒了，細細的喘著氣。
小王爺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兩個溫度差太多了吧，“好燙，你發燒熱！”說著就遠遠的招手，遠處的轎夫看見忙抬著轎子往這邊跑。
“去客棧。”無情無力的說了一句。
“去什麼客棧，去我的別院。你本來不就是要跟我回去配合查案的嘛，我說去哪兒就去哪兒。你現在發燒熱燙成這個樣子，還要去客棧？萬一讓神捕司的人或者是我父王的人知道，就麻煩了……”
回別院之後，無情一直高燒不退，小王爺命人找了遍了京城裏的名醫，把過脈之後卻不是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就是胡言亂語不知在說什麼。
小王爺從沒見過無情這個樣子，看著真是心癢、心痛又心酸。
無情清醒的時候告訴他儘量不要找魯醫師，免得讓神捕司的人知道，但是現在能找的醫生都找過了，似乎也只有找他了。
小王爺剛打算派人去請，突然有人報說有個自稱醫神醫的人求見。
這個神醫也不知從那裏打聽到平王府有什麼七大恨的大地之耳，居然來跟他要。這神醫看起來年紀不大，卻滿頭白髮，小王爺看著他也不知道有沒有些本事，“好，如果你能醫好一個人，我就把東西給你。”如果跟平王要那個什麼大木耳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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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迷迷糊糊中覺得有人給自己施針，本來滾燙酸痛的身體，被他扎針的地方倒有絲絲的清涼舒適，漸漸能睜開眼，模模糊糊中只看見那個人的一頭雪白的頭髮，然後被他在手上又紮了一針，就再次迷糊糊的不省人事。
“賴神醫，他怎麼樣？”小王爺緊張的站在床邊看著
“男子受孕，我只在醫書上看過，今天倒是第一次親眼所見。不過，你們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他本就肺經虛弱、積勞日深，受孕後居然還受了刑，急火淤在心脈一直未散，接著又受了寒，差點滑胎，雖然施了針，針法也算老成，卻也只保住半條命，還好吃了只雪山靈芝，揀回半條命，卻還不好好保養，居然又憂思積弱，還受涼高熱！”
那神醫越說越沒好氣，瞥了小王爺一眼。
小王爺卻很高興，因為他說的真是奇准，簡直跟親眼見到一樣，既然會看，那應該就會醫啦。
神醫伸手解開無情的衣服，露出他胸口的烙痕和刀傷痕。
那烙痕已經變成玫紅色，模模糊糊的一團，再加上下面斜斜的一小道深紅色的刀痕，倒像一枝寫意的花，襯著無情胸口的肌膚更加蒼白。
小王爺呆呆看著這美景，心裏翻湧著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漸漸泛上一陣刺痛，算下來，無情被刺傷、被施烙刑、徹夜冰凍、又為難憂思，這些傷病好像都是自己帶給他的。
突然無情輕輕動了動，呻吟了一聲，“鐵手……”
小王爺聽見這一聲，心痛立即又變成了心酸，狠狠地攥著拳，盯著無情。
那神醫卻皺了皺眉，回頭看他一眼，“你是他什麼人？”見他愣住了一時答不出，又問，“孩子是你的？”
小王爺愣了愣，搖了搖頭。
那神醫嘲諷的笑了笑，轉過身去從腰間拿針，“我施針不喜歡別人看，麻煩小王爺出去。”
小王爺愣了愣，氣的盯著他沒動。
“如果小王爺堅持要留在這兒，我也沒什麼意見，不過萬一我分了心，有什麼差池，小王爺可別怪我。”
小王爺只好恨恨的看了他背影一眼，又看了無情幾眼，慢慢轉身出去了。
等了半天才見那神醫出來，臉色有點疲憊的舒了口氣，坐在桌邊開藥，“我給他施了針，暫時沒事，不過這麼折騰下來，胎息已經很脆弱了，再不好好修養，隨時有滑胎的危險。”說著把藥方子遞給他。
“我開的藥一定要按時吃，不然出了事我不管。”
“好。”小王爺命人去抓藥煎藥，回來看見神醫一副準備走的樣子，“你要走了？”最好能多呆幾天，把無情治好再走。
那神醫歎了口氣，看了看無情的房門，“可惜我還有要緊的事要辦，時間不多，不過過一陣子，等我的事情有眉目了，或者，”他說著又歎了口氣，苦笑了笑，“沒有眉目了，我可能還有時間回來看他。對了，別忘了你答應我的東西，大地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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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叔，無情到底在哪兒？你告訴我啊！”鐵手看著諸葛正我。
追命瞥了他一眼，抱著胳膊沒好氣，“在小王爺的別院，平王府的人都說，小王爺金屋藏嬌，藏的不是美女，卻是無情公子。”
“追命！”諸葛正我喝了一聲。
“世叔啊，你瞞著鐵手幹嗎？瞞得了一時，瞞得了一世嗎？那個無情啊，分明就是鬼迷了心竅，他又不是第一次這樣了，上次是那個桑芷妍，這次是這個私生子小王爺！你還怕鐵手被他傷不夠嗎？”追命氣的要跳腳。
鐵手轉身就往外走，被追命一把拉住，“喂，你去哪啊？”
“我去找無情，問清楚。”鐵手甩開他。
“喂！”追命還要攔。
“追命，”諸葛正我叫住他，“讓他去吧。”
鐵手到了別院門口，就被家丁攔住了，“什麼人？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小王爺的宅院也敢亂闖？”
鐵手話也沒回，看了他們一眼，鐵拳一揮，幾個人早就歪七扭八的躺了一地自顧呻吟，鐵手踢開門就往裏走。
一路上又有幾個家丁來攔他，被他一拳一個全都放倒，居然這麼一路走到了廂房門口。
房間裏傳來細細的說話聲，鐵手聽出來是無情的聲音，於是愣住了沒動。
“多謝你。”這是無情的聲音。
小王爺的聲音笑了笑，深情款款的，“跟我講什麼多謝？為了你，我什麼都肯做。”
“可他畢竟是你親生父親。”無情的聲音有些為難歉疚。
“你不是答應我，不會傷害他性命嗎？而且，只要這件事結束，你就跟我一起隱居世外，逍遙江湖？”
“是啊，我根本就對什麼功名利祿、警惡懲奸都沒興趣，以前是為了世叔，現在真的覺得厭倦。”
“那鐵手呢？” 鐵手緊緊攥住拳，聽著廂房裏無情和小王爺的對話。
“那鐵手呢？”小王爺問。
“他同世叔一樣，只知道維護公理正義，根本就不明白我在想什麼。”
“那孩子呢？”
“我可不想孩子涉足朝廷的事，而且，你不是說過，會同我一起照顧他？”
“當然，我教他輕功，你教他琴棋書畫，好不好……”
鐵手聽得心如刀絞，無力的退了幾步。
“誰？”小王爺推開門，看見是鐵手，愣了愣，“鐵捕頭？”
被打傷的家丁也踉踉蹌蹌捂著傷口跑來了，“小王爺恕罪，這個人硬闖進來。”
無情也搖著輪椅走到門口，身上仍然披著那件雪白的小斗篷，淡淡的看著鐵手。
“無情……”鐵手含著淚，愣愣的叫了一聲。
“你都聽到了？”無情垂下眼睛，又抬眼看著他，“對不起。”
鐵手想起上次無情跟自己說對不起，是他為了桑芷妍打傷了自己，那時候，他眼裏還含著淚，而這一次，他打碎自己的心，可是只淡淡的說句“對不起”。
鐵手想問為什麼，想上去拉住無情讓他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想把無情拉回神捕司，可是他覺得自己好累，說一個字的力氣也沒有，於是搖搖晃晃的往外走，家丁想攔他，被他一手推開。
“讓他走。”小王爺說。
鐵手腳步停了停，卻始終沒有回頭，踉踉蹌蹌走了出去。
他身後，無情淡淡看著他的眼睛裏，從他轉身開始，就已經蘊滿了淚水，盈盈的不肯掉下來，直到他的身影一轉消失，才生生從眼眶滑落。
小王爺讓所有人都下去，看著無情失魂落魄的樣子，苦笑了笑，“果然你說的對，半真半假才最容易騙到人，剛才，我甚至都以為我們兩個說的那些話是真的。”
無情閉上眼，半晌才睜開，疲憊的說，“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你呢？”
“我已經在查了，雖然你之前洩漏了很多機密，不過他好像還不是很信得過我，有些重要事，好像還沒跟我講。”
無情垂眼想了想，“你之前對世子的身份尚且不屑一顧，現在要他相信你對皇位有興趣，自然不容易。”說完輕輕咳嗽了幾聲
“你病剛剛好，神醫說你現在身體虛弱，千萬不可以再著涼。”小王爺說著把一條潔白的毯子披在無情肩膀上。
無情的手指習慣性的抵著下唇，“想要讓他相信，就要讓他覺得，這些日子來你對富貴榮華食髓知味，繼而萌生野心，這樣也還合情合理。”
小王爺無聊的坐下又站起來，“你跟我在一起，每一次說的都是這件事，能不能說點別的？”說著趴在無情的椅背上，輕輕圈住他的肩膀，臉蹭著他的頭髮，“比如說，事成之後你想去哪里？江南還是大漠？要不然，滇南也很美。”
無情拉開他的胳膊，卻又拉住他的手腕，盯著他的眼睛，“你說平王舉事在即，我們……”一句話沒說完，突然肚子一陣抽痛，握住他的手也一下子攥緊。
自從那次高熱之後，無情多日來除了嗜睡無力之外，肚子也經常這麼突然抽痛，說不準什麼時候，一陣疼就讓他全身虛脫。
那位醫神醫說這是因為胎息不穩，必須休息靜養，另外就是按時吃藥。
可是無情頂多就是按時吃藥這一項能做到，雖然他也日日不出院門的休息，卻總是憂思費神。
此時好容易一陣疼過，無情已經力氣不濟，昏沉沉的靠在椅背上微微喘息。小王爺歎口氣，慢慢把他推到床邊，扶他躺到床shang。
無情輕輕扯住他的袖子，輕聲說，“平王舉事在即，我們時間不多。”
小王爺有點生氣，皺著眉，“你能不能先別管那麼多，先管管你自己啊。”說著一屁股坐在床邊，“你要是有什麼事，我跟誰逍遙江湖？！”回頭看了無情一眼，見他臉色蒼白的垂著眼，“好了好了，總之我答應你，一定想辦法查出來！你別想了，快點休息。”
無情閉上眼，任他給自己蓋好被子，放下床帳後，才又慢慢的睜開眼，手輕輕撫著肚子，眼神裏是滿滿的疲憊和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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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喝了。”追命想從鐵手手裏把酒壺搶過來，“你到底見沒見到無情啊？發生什麼事啊？”話沒說完，卻被鐵手一把推開，把酒壺搶了過去。
“別理我。”鐵手拿著酒壺搖搖晃晃走出去。
追命被他推了一下，氣不打一處來，“喂！你不是說要你做捕快要替天行道、警惡鋤奸嗎？發生什麼事就讓你自暴自棄，喝成這樣？！”追命說著就死命拉住鐵手，說什麼也不放手。
鐵手甩不脫，氣的提起拳，看著追命卻懸在半空瀉了氣沒打下去。不過冷血的劍已經抵著他的脖子，一眨不眨瞪著他。
追命嚇了一跳，“冷血，你幹嗎？”
“都住手！”諸葛正我站在院子門口，“鐵手，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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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洋人？”鐵手臉上仍然有酒色，皺眉看著諸葛。
諸葛正我點點頭，“我想，你應該知道，消息是無情傳回來的，他表面上洩漏神捕司的案情給平王，也都是為了取得他的信任，而小王爺會配合他，探聽平王策反的消息。”
“我一早猜到，他不是內奸。”鐵手低下頭，“可是，我卻猜不到，居然又要像上次一樣，看著他同別人……”
“鐵手，”諸葛正我歎了口氣，拍了拍鐵手的肩膀，“現在，平王舉事在即，我希望你，不要為了兒女私情，而耽誤大事。”說完凝重地看著他。
鐵手看著諸葛正我，半天才點了點頭，舒了口氣，“我明白了，世叔。” 院子裏，追命看看冷血萬年沒表情的臉，拿胳膊撞了撞他，“喂，頭先你幹嗎，拿劍對住鐵手？”
冷血還是沒表情，“他要打你。”
追命愣了愣，繼而氣的翻白眼，“他喝醉了嘛，頂多打我一拳，大家都是兄弟來的嘛，又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用得著嗎？”
冷血想了半天，“他的拳重。”
追命又愣了愣，喃喃說了句，“癡線。”卻不知道自己嘴角已經輕輕彎起來，帶著絲若有若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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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ungmon 2009-3-17 18:18
[size=4] 藍將軍從美人手中喝一杯酒，看鐵手一眼，“鐵捕頭，你說什麼東洋人要劫持我，我倒不信，幾個不成氣候的東洋人，能潛入我的大營？”
鐵手拱了拱手，“藍將軍，東洋人有一批專練刺客、暗殺的功夫，不止輕功了得，而且善於隱藏形跡，曾經神不知鬼不覺從押運使手中救走番邦探子。所以諸葛先生說，不可大意。”
藍將軍不屑的笑了笑，“你們這些個捕快，哪里懂軍中的事，打起仗來，是千軍萬馬的陣勢，你們呢，就知道抓個賊、捉個刺客，告訴你，那幾個東洋小賊，本將軍還沒看在眼裏，你們就這樣嚴陣以待？還不如過來，陪我喝幾杯。”
鐵手又拱拱手，“在下職責在身，務必要保證將軍的安全，不便飲酒。”
“哎呀，隨便你了。”藍將軍揮了揮手，自顧自和身邊的美人飲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藍將軍和身邊的美人早就不知多親熱了，看看鐵手還是若有所思的抱著胳膊坐在角落，沒有一點兒要走的意思。
美人兒偎在藍將軍身上小聲撒嬌，“將軍，你看他呀，真是煞風景。”說完了一陣扭。
藍將軍骨頭都酥了，“好了好了，乖啊，”然後不耐煩的看著鐵手，“我說鐵捕頭，你到底要跟我到什麼時候，本將軍現在要休息了。”
鐵手愣了愣，站起來拱拱手，“那在下守在外面。”
藍將軍哭笑不得，氣的揮手，“好啦，隨便你啦，出去出去。”說完就抱著美人兒往塌上走。
鐵手看著歎口氣搖了搖頭，突然見那美人正從將軍肩膀上斜眼看著自己，一對鳳目桃花流轉，勾魂奪魄。
鐵手頓了頓，轉身走了出去，輕輕掩好門。
門裏的聲音越來越不堪入耳，鐵手聽得面紅耳赤，終於忍不住大步走開了。
將軍身下的美人兒一邊嬌吟，眸子裏突然寒光一閃，手上多了一把利刃，正要往將軍脖子上刺下去，房門突然啪啦一聲巨響被打得粉碎亂飛，一塊碎木正打在她手上，打歪了刀刃。
美人眼睛一瞥，果然見鐵手凜然站在門口，她狠狠的舉刀再刺，那半醉半嚇的將軍笨拙的躲閃，卻那裏躲得開，眼看刀刃就要抵上脖子，鐵手渾厚淩厲的拳風已經掃了過來，拳拳到肉，沒幾下就把她打得口吐鮮血，倒在地上。
守在外面的兵卒聽見聲響紛紛跑進來。
刺客那張美麗的臉抬起頭來，狠狠看著鐵手，然後居然是個男人的聲音喊了一句東洋話，接著就咬舌自盡了。
那個將軍早嚇得魂飛天外，被人扶起來還搖搖欲墜。
鐵手探了探那個刺客的脖子，“他死了。”說著站起來，“將軍，他們一擊不成，恐怕還會有暗算。”
“那，那怎麼辦？”
鐵手看一眼地上的人，真是偽裝的惟妙惟肖，防不勝防，“東洋人遠渡重洋，人數不多，最好找到他們的巢穴，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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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命和冷血化妝成番族商人，跟著商隊一起西行。
追命梳了一頭的小辮子，辮子上還穿著各種顏色的瑪瑙珠子，帶著皮圍巾，連馬鞍都鑲的花花綠綠的，見冷血還是冷著一張臉，拍了拍他，“喂，說句話啊，你現在扮商人阿。”
冷血很討厭頭上的辮子，雖然他的辮子比追命的少多了粗多了，不過綁著還是不大舒服，“商人怎樣？”他不大明白，商人就要說話嗎？
追命白他一眼，“你見過哪個商人不說話不笑嘻嘻就可以做成生意的？”再看看他那張冷臉，“哎，算啦算啦，反正你怎麼也是沒表情啦，這樣啦，你就扮個心情不好的商人算啦。”
諸葛正我讓他們扮成商人，跟著商隊，其實是為了護送也扮成商人的使官去番邦。
諸葛也不知從哪里得到消息後，就和舒大人他們一同說服了皇上，派出使者打探番邦的動靜，如果真是有助謀反的意圖，則可以及早應對。不過怕路上就被人加害，所以喬裝而行，還派了冷血和追命等人暗中護送。
前幾天還可以在邊城休息，不過今天第一天進了戈壁，商隊就只能紮營露宿。
西北夜間寒冷，大家就點起篝火，番幫人雖然野蠻好戰，但是也熱情似火，居然就圍著火堆跳起舞唱起歌來，一個漂亮的番幫姑娘看見追命樂呵呵的坐在一邊看，就跑過來拉他，追命愣了愣就讓他拉過去一起跳起舞來。
冷血的目光一直看著追命，見他被火光映著的身影，還有被彩色的瑪瑙珠子襯著的的笑臉，跳得那麼開心，還間或向自己招招手，萬年沒表情的臉居然也笑了笑，不過看見他被姑娘們一左一右牽著的手，卻又板著臉不笑了。
下半夜，篝火還燃著，人卻基本都休息了，冷血和追命坐在火堆邊，暗中注意著那個使者的動靜，見他伸了個懶腰，讓從人檢查了馬匹貨物，就轉身進了營帳休息。
“你去睡。”冷血盯著火堆。
“你先去啊，我累了換你。”追命說著還打了個哈欠。
冷血看追命一眼，居然一把把他扛了起來，往營帳就走。
“喂，死野人，你幹嗎？”追命邊小聲罵著邊四處看，怕被人看見起疑。
冷血管也不管，進了營帳把追命往地上一放壓了上來。
“喂，你幹嗎，我們還有正事做！你……”追命話沒說完，就被冷血低頭親住，直到快憋死才放開。
“有病阿你！”追命拼命喘氣，抬腳踢冷血。
冷血一把拉住他的腳，臉對著臉，一對大眼睛瞪著他，“不許牽姑娘的手！”
追命愣住了，還沒來得及說話，冷血已經站起來出去了。追命氣的揮了幾個空拳，噘著嘴掀開簾子，見冷血坐在火堆邊的背影，孤獨又安靜的，像一匹狼一樣，輕輕地說了一聲，“死野人。”聲音裏卻沒有氣憤，只有點說不出的什麼感覺。按照諸葛正我提供的消息，鐵手和神補司的探子找到了東洋人藏匿的地方。
那是一處海灣，通向一個天然的岩洞，一側可以直通大海，另一側穿過岩洞通往一處破敗的莊園，出了莊園就可以逃往深山老林。
東洋人習慣在海邊活動，又不熟悉山林地形，所以莊園偽裝的很破敗，只有少數頭目、探子出入。
但是岩洞裏洞穴道路錯綜複雜，還有很多出口也能通山林，很容易潛逃。
藍將軍撥了一隊精兵給鐵手，讓他帶領剿滅東洋人。
夜裏，海風海浪一陣陣沙沙的沖刷著岩石，海灣裏拴著大大小小幾十條漁船。看得出來有些是東洋船，有些是從漁民手中搶奪去的漁船。
這些東洋人個個武功不弱，手段狠辣，如果讓這些兵卒抵擋肯定不行。鐵手想了很久，突然想起無情常常研究的暗器中有一類是陷阱，於是讓人找到熟悉地形的老村民，在所有的山林出口處設了層層陷阱，然後自己帶著人，往海灣的洞口慢慢潛行。
到了近處，就看得見有哨崗巡邏的東洋人，一共有三對，正提著長刀周圍警戒，一對看守漁船，兩對在洞口附近。
鐵手讓其他人按兵不動，自己慢慢靠近看守漁船的一對，等到他們轉到一片船艙後面，就看見鐵手笑著站在面前，東洋人愣了愣，長刀還沒來得及出鞘，鐵手比海風還要厲的拳風就已經直擊面門，他一拳一個，只有輕輕的兩聲悶哼聲，兩個人就都倒下了。
鐵手換上其中一個的外袍和帽子，低著頭往洞口走，那兩對東洋人正湊在一起嘰裏咕嚕的說笑，其中一個看見鐵手還同他打了聲招呼，鐵手低著頭走過去，帽沿一抬，那連個東洋人愣了一愣，還沒叫出聲已經被鐵手又放倒了，鐵手一招手，潛藏的兵士悄悄聚集過來。
從洞口遠遠看進去，裏面篝火通明，一群東洋人喝得爛罪，哇啦哇啦的正鬼叫唱歌。鐵手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上百人。
裏面隱隱約約還傳來女人的哭叫聲，鐵手知道那是被東洋人擄來的漢人女子，多數是漁家人的妻女，卻被這些東洋畜牲淩虐。鐵手的拳狠狠的攥緊，一揮手，所有人靜悄悄順著洞壁的黑影潛了進去。
岩洞裏馬上一片鬼哭狼嚎的喊殺聲，這些兵士平時早知道東洋人騷擾百姓，奈何藍將軍老說這是東洋小賊，歸官府管，所以一直也不能跟他們幹一架。此時看見被擄來的漢人女子被蹂躪，早就氣的紅了眼睛，這時敵寡我眾，一個個都拿出上沙場的架勢，不要命的砍殺，再加上鐵手一對開山碎石的鐵拳，直打得一班東洋人抱頭鼠竄。
鐵手也不許追擊，由得他們東逃西竄，只讓兵士們點算傷亡，把綁好的俘虜押回去。
結果天亮一回營，山林那邊也都報說俘獲了人，鐵手去看的時候，陷阱裏滿滿的裝著被木刺石塊砸得稀爛的東洋人。
這一場完勝雖然規模不大，不過東洋人一直流竄在海域，騷擾搶掠漁民，還不時上岸行兇，所以百姓都恨之入骨，聽說殺光了東洋人，他們都高興得來送魚送螃蟹送酒，拉著鐵手叫再生父母。
藍將軍也拉住他喝酒，“哈哈哈，鐵捕頭，我常年守著這裏，他們也沒叫我再生父母，真是英雄出少年！”
鐵手被灌了好些酒，半醉中好容易才躲出來，一個人走到空曠的地方，找了塊岩石坐下來安靜一下。
他手裏還拿著半瓶酒，漁民自己釀的酒也別有一番甘醇，他隨手拿起來一口一口的喝，靠在石頭上，看著天上的月亮，半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半醉半醒的閉上眼，輕輕叫了一聲，“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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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ungmon 2009-3-17 18:18
[size=4] 明月的院落，飄著悠長婉轉的笛聲，曲調有點孤寂，有點深情，有點憂傷，縹縹緲緲的搖盪在空氣中。
小王爺背著手，仰頭呆呆的看著明月，一曲終了，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看著無情。
無情低著頭，若有所思的撫弄著笛子上冰涼絲滑的流蘇。
“真好聽。”小王爺似有若無的笑了笑。
無情沒說話，看了他一眼，也看著空中的明月。
小王爺拉住他的手，“能不能一世都吹給我聽？”
無情目光閃了閃垂下眼，睫毛篩落了月光映在臉上，淡淡地說，“好。”
小王爺自嘲的笑笑，搖了搖頭，站起來走到無情輪椅背後，沉默了半天，輕輕問了一句，“無情，你開心嗎？”
無情愣了愣，微微轉了轉頭，沒有作聲。
小王爺又笑了笑，“我常常想，我做得對不對，我想一時一刻都與你呆在一起，這樣我才開心，可是我看得出，你卻不開心，你開心我才能開心，你不開心，我也跟著不開心，那麼我到底應不應該把你留在我身邊呢……”
無情默然無語半晌，輕輕的舒了口氣，“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但是，心裏怎麼想，我控制不到。如果你還想繼續這場交易，我答應你，我會試。”
小王爺開心的連人同椅子一起從背後把無情摟住，“好，只要你給我機會，給我時間，我相信，我一定能夠讓你開心！”
無情被他勒的難受，扯又扯不開，輕輕咳嗽了幾聲。
“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小王爺轉過來，蹲在無情輪椅前。
無情搖搖頭，突然皺著眉頭，捂住肚子低下頭。
“怎麼了？”
無情喘息幾聲，搖搖頭，“沒事。”
“他又亂動啊？”小王爺笑笑。
這一陣，事情頗有進展，無情的心情似乎也好多了，因而身體也漸漸好起來，肚子抽痛得越來越少，而且還大了一圈，就連穿著斗篷、蓋著毯子，也看得出肚子鼓鼓的，連搖輪椅都有些吃力。
不過胎動卻越來越頻繁，肚子裏的寶寶常常不是踢他一腳，就是亂動一下，仿佛氣跟在無情身上讓自己吃盡了苦頭，如今有力氣了，就好好報復回來。
無情還是很貪睡，胃口很小卻很容易餓，只有腰背總是酸痛，但他卻從來不讓任何人幫他揉按，還好現在他住在別院的事也不算秘密了，不用再避諱請魯醫師，便常請他來施針治療。
魯醫師聽說了醫神醫的事，十分羡慕，只恨怎麼沒緣與他見面，說久仰他大名想拜會好久了。
可惜這位醫神醫行蹤成迷，在江湖上傳聞多過見聞，他上次拿走那個什麼大地之耳的時候說還會回來，不過至今也沒什麼音訊。
無情的手在斗篷下面輕輕的感受著肚子裏面的血脈律動，似有若無的笑了笑，但是笑容轉瞬即逝，眼神裏泛上層深深的憂苦。鐵手回到京城的時候，冷血和追命也送回消息，番邦果然早已同平王暗通消息，呼應策反。
還好今次派去的使官頗有膽色，也會斡旋，與番邦簽下了議和文書，只是每年朝廷不知又要多給他們多少銀兩和絲綢茶葉。
根據諸葛正我提供的消息，冷血和追命查到了平王派在番邦的探子，可惜那個人倒忠心不二，被揭發了身份，被冷血和追名一路追到戈壁，逃不了就立即自盡了，沒留下確證。
不久冷血和追命也快馬比使官先一步趕回京。
潛藏在神捕司的奸細，被諸葛正我揪出來關進了大牢。原來居然是一直在神捕司看守後門的曲老伯。他平時只做些粗活，不惹人注意，倒是天天到各個房間院落整花草、收淨桶，因此有機會探聽消息。
“我一早就說無情不是奸細的嘛！世叔你太過分了，同無情一起做戲騙我們！”追命抱著胳膊，指著諸葛正我。
諸葛正我笑笑沒說話。
追命看看波瀾不驚的鐵手，“啊，原來你也一早知道！”見鐵手皮笑肉不笑的勉強扯了扯嘴角，追命臉上的笑也有點僵住了，“喂，你不是吧，別跟我說無情跟那個小王爺……”
說到一半，被飄雪使了個眼色，就勉強改了口，“啊，我說，那個小王爺，還有沒有什麼別的消息啊？”
諸葛正我說，“這次雖然沒有平王謀反的實證，但是也讓皇上起了疑心，我明天會同舒大人一同進宮，當務之急，就是先拿走平王手中的禁軍兵權。”
鐵手想了想，“世叔，平王會不會懷疑同對付，”說著頓了頓，“無情他們？”
諸葛正我點點頭，“有這個可能，不過，我們暫時都不可以妄動，以免打草驚蛇，反而對無情處境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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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正我和舒大人帶兵圍住平王府的時候，已得到消息，說平王今天一早就把無情和小王爺請進去了。
鐵手、追命和冷血跟著諸葛和舒大人走進廳堂，就看見平王坐在上面，一邊是無情和小王爺，兩個人身後圍著密密麻麻的王府府兵。
自從那日在小王爺別院一見之後，鐵手就離京剿寇，多日來，他一個人在外，而且身上有事要辦，所以雖然心裏一邊忍不住掛念他，一邊又不好受，卻也只是低落，今天乍然見到無情，見他靜靜坐在輪椅上，雖然仍然披著斗篷，但還是看得出肚子大了一圈，人卻消瘦了，還被一群持劍握刀的府兵挾持圍住，心裏突然一陣鈍痛，目光落在他身上起，就沒離開過。
平王高高坐在上面，看著諸葛正我一幫人，突然陰邪的笑了笑，“諸葛大人，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諸葛正我拱拱手，“王爺，下官是來宣聖旨，皇上說，前幾日他夢見先帝，還說好想念王爺你，因此特命王爺去守陵陪伴先帝。”說著把聖旨捧在手上。
有個府兵過來把聖旨拿了過去，呈給平王，平王打開看完，冷哼一聲，“皇上真是待我不薄！”
“皇上聖恩浩蕩，特地命神捕司護送王爺前往。”諸葛正我拱了拱手，“王爺，不如即刻啟程？”
平王突然大笑，笑完了就看著小王爺，“我苦心經營，還不是為了你，你居然夥同外人壞我好事，讓我下半生去冷冰冰的守陵墓？！”說著一步步走到小王爺面前，瞪著他。
小王爺表情一陣掙扎，一忽是親情一忽是怨恨，看看他，“我是想救你。”
“救我？”平王又一陣大笑。
無情冷冷看一眼平王，笑了笑，“難道王爺以為造反成了，就能安安穩穩當皇帝了嗎？現在流寇四起，想當皇帝的人不知有多少，王爺如果舉事，敗了是反賊，贏了也是反賊，只不過一個是被治罪，一個是被天下人討伐。”
“住口！” 平王瞪著無情，又慢慢轉眼看著小王爺，陰冷笑了笑，“你這個逆子，就是為了這麼個小捕快，連大好的江山寶座都不要，還害我到此！”說著一掌就拍上小王爺胸口，無情的暗器已射了過來，他只得收掌，再出手時掌力只剩了四五分，但還是把小王爺打的退了幾步，吐了一口血。
平王轉身躲過幾枚暗器，第二掌就斜斜向著無情打過來，他掌風淩厲，居然內功深厚，這一掌使盡全力，將無情的輪椅打得橫飛出去。
眼看著連人帶椅就要橫撞上牆壁，無情左手一撐，卻聽見自己的手臂骨頭哢啦一聲斷了，輪椅餘勢啪的撞在牆上，又砰的一聲摔在地上。
鐵手飛身出去想攔，卻根本趕不及，無情的輪椅摔在地上，他才掠到，一落地就沖到無情身前，“無情，你怎麼樣？”
無情仍坐在輪椅上，看他一眼，垂下眼搖了搖頭，“沒事。”
這把輪椅倒結實，居然沒有散架，只是落地的時候竹木吱咯啪啦響了幾聲，可能哪里斷了一點。
諸葛正我的銀槍一抖，已經和平王鬥在一起，神捕司的人也早和那些府兵動起手來，追命一腳踢飛一個，冷血的劍像砍瓜切菜一樣，鐵手一拳把要攻擊無情的一個打飛了出去，小王爺也捂著胸口擋在無情身前。
平王手上沒有兵刃，勉強拆了十幾招終於被諸葛正我的銀槍指住咽喉。
諸葛正我大喝一聲，“統統住手！”
果然四周靜下來，那些府兵一大半早被打的七零八落了，這時候見平王都被人拿槍指著脖子了，最後頑抗的那一小批也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慢慢丟了兵器。
諸葛正我收了銀槍，拱了拱手，“王爺，聖旨已下，若是抗旨，可是要惹殺身之禍的，還請王爺不要為難我們。”
平王冷冷得看著他，諸葛正我招了招手，“來人，護送王爺啟程！”
小王爺走過來看著平王，“你說我是逆子，是就是了，我一輩子沒有爹，你一出現，我就成了背叛師門的叛徒，當了賊，”說著苦笑了笑，“俗話說得好，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不忠我不孝，誰敢說我不是你兒子？”語氣裏全是嘲諷，然後長長出了口氣，看著平王，“不過你始終是我爹，我不會害你的命，可是，你卻想一掌打死我！”
平王沒看他，眼神卻飄忽起來。
追命拱了拱手，“王爺，請吧。”
小王爺看著平王被押出去，默默的站了片刻，慢慢走過來，想起剛才無情被平王打了一掌，“無情，你怎麼樣？”
無情搖了搖頭，看他一眼，“你怎麼樣？”小王爺捂著胸口咳嗽一聲，搖了搖頭。
鐵手看著他們兩個一坐一站在一起互相看著的畫面，心裏突然難受得要憋死，呼的一轉身往外走。
“鐵手。”無情突然叫了他一聲。“鐵手。”無情突然叫了他一聲，鐵手腳步頓住，身子卻沒轉過來。
“拿個杯子給我。”無情對小王爺說。
鐵手一回頭，就見無情用柄小刀割破左手腕，往杯子裏瀝血，“無情，你，幹嗎？”
“你中了毒，解藥是那棵雪山靈芝，因為被我吃了，所以，我的血就是解藥。”
“夠了夠了，你有多少血啊？”小王爺捏住無情的手腕，看了鐵手一眼，把茶杯遞給他，轉身回去幫無情包手腕。
鐵手低頭看看滿滿一茶杯豔紅的血，都是無情的血，皺了皺眉，抬頭看看無情，見他正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想了想，端起杯子皺著眉一口氣喝光了。
無情看著他肯喝下去，不由松了一口氣，見他唇上還沾著血，眼睛淒淒的看著自己，心裏一陣陣難受，就垂下眼，看著小王爺給自己仔仔細細的系手腕上包紮的結。
其實諸葛正我告訴過鐵手，說他中了毒，他才知道那天無情吻他時給他吃的是什麼。
鐵手突然覺得有點恍惚，無情喂他吃藥那一幕仿佛剛剛發生過，可是此時看著無情，那個蹲在他旁邊給他裹傷的卻是另一個人。
無情的關心反而讓鐵手覺得，明明跟他站得這麼近，可是兩個人之間卻好像有一層透明的、但是卻無法逾越的東西阻隔著，就算用自己的鐵拳用盡力氣，也沒辦法打破。
他只覺得胸口發疼，也不知道這心痛是因為解藥的作用，還是因為自己居然喝了無情的血，還是，只是因為看著無情就心痛，他只知道痛得喘不過氣來，於是一轉身跑了出去。
無情抬頭看著鐵手飛跑出去的身影，呆呆的半晌沒動，直到小王爺輕輕叫他，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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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疾馳，小王爺愣愣的坐著，看著窗外，也不知在想什麼，半天才長長的出了口氣，看了無情一眼。
無情身子軟軟的靠著車壁，居然出了一頭冷汗，小王爺看見嚇了一跳，“無情，你怎麼了？”
無情看他一眼，聲音疲憊低啞，“我不想騙你，但是，我想，我答應你的事，這一輩子，都沒辦法，做到了……”
小王爺愣了愣，看著無情半天，慢慢伸手去拉無情包著紗布的左手，無情的手骨斷了，剛才從在平王府，一直到上車都撐著沒出過聲，此時被他一拉，痛的皺眉嗯了一聲。
“你手怎麼了？”小王爺低頭剛要掀無情的袖子，卻看見無情身下厚厚的軟墊，幾乎已經被血濕透了，那麼多血，還在不斷滲出來，他愣了愣，驚慌的叫了一聲，“無情！”
小王爺想起自己受了平王半掌都被打得吐血，無情硬生生受他一掌，還撞在牆上，自己怎麼蠢到看見他裝作沒事，就真的以為是沒事。
無情勉強看他一眼，“要是，我死了，別告訴，神捕司……”說著眼瞼慢慢垂了下去。
“無情！”小王爺一把摟住他，下巴抵著他的頭髮，“你不會死的，你別死啊！我，我帶你去醫館，我帶你去沒藥坊！”他低頭看，見無情的眼睛已經慢慢閉上，“無情！你醒醒，你撐住！我送你回神捕司！好不好！？”
無情的睫毛顫了顫，眼睛居然慢慢睜開，勉力看著他。
小王爺看見他睜眼，含淚笑了笑，“好，你想回神捕司，我送你去。”說著沖駕車的人喊了一句，“掉頭！去神捕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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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ungmon 2009-3-17 18:19
[size=4] 鐵手聽到人報說小王爺送無情回來，就第一個沖了出來。
神捕司其他人聽見也都跑了出來，金銀劍跑得最快，追命拉著冷血也跑出來，還有諸葛正我、飄雪和其他捕快。
小王爺站在車前，看見鐵手風風火火的沖過來，喘吁吁停在自己面前，難看的苦笑了笑，“一直以來，都是我用策反的消息作條件作交換，要無情留在我身邊，他其實一丁點都沒喜歡過我，也從來沒忘記過你，上次你聽見他跟我說要一起逍遙江湖什麼的，也都是作戲。”說著又笑了笑，重重出了口氣，“其實我一直知道，我可能根本沒機會，不過卻一直不甘心，現在，我明白了，就算我把他留在身邊，可能他就算到死，也忘不了你。”
鐵手覺得他語氣神態不大對勁，不過聽著他這些話，鐵手心裏早就翻騰的一陣恍然又一陣狂喜，一陣心酸又一陣心疼，只想立即見到無情。
小王爺眼神奇怪的看著他，勉強笑了笑，“他在車裏，你去吧。”
鐵手早一直在看他身後垂著的車簾，一聽見，笑笑說了聲“多謝”，就沖到車邊一把掀開簾子，果然無情正坐在裏面，沖著他微笑。
“無情！”鐵手沖上車，眼神裏千言萬語，卻說不出來一個字，只能一直看著他。
無情也看著他，“對不起，”說著垂下眼，“一直以來，我都好自私，什麼事都一個人作決定。”
“沒關係，”鐵手笑笑，“我明白的。現在你能回來，就好了。”
無情笑著點點頭，“現在，有件事同你商量。”
“什麼事？”
“寶寶的名字，你有沒有想過？”
鐵手皺了皺眉，傻笑著抓了抓頭，“這種事，當然是你比較在行啊。”
無情笑了笑，眼神虛弱下去，看著他說，“鐵手，對不起……”
鐵手覺得不大對勁，皺眉看著他，突然追命一把掀開了車簾，看著他們倆，“喂，怎麼有那麼多血流出來？”
鐵手愣了愣，見無情身子突然慢慢無力的沿著車壁滑下來，忙一把托住他，覺得無情靠在自己胳膊上的身子越來越沉，心裏不由一陣發慌，看了看無情身上蓋的大張毯子，伸手抓住，頓了頓，才一把掀開，然後就看見幾乎淹濕了整輛車的血，無情雪白的衣服，下半身也已經全成了血紅的，連鐵手自己的衣服，衣角都被血染濕了。
鐵手整個人呆住了，追命也嚇了一跳，低頭看了看車轅上不斷滴下來的血，呆呆的站著。
“無情！”鐵手將無情一把抱起來，跳下車往神捕司裏面跑，“去叫魯醫師！”
追命愣了一下，答應一聲，已經飛跑出去。京城衙門裏熱鬧得很，倚翠樓的老鴇正橫眉冷看著旁邊的人，“大人，這個人逛妓院吃吃喝喝不給錢也就算了，還打爛我的東西打傷我的夥計，呐，這個，被他的針紮的一邊哭一邊笑，呐呐，那個，被他紮了一針，就傻掉了，大人啊，你可要為我作主啊！茶錢酒錢飯錢打爛東西的錢醫藥費……”
“行啦行啦！”大人打斷她，“呃，那個，本府知道了。”看了看一邊喝得微醺的白髮年輕人，“本府問你，你叫什麼名字？哪里人？”
“廢話那麼多幹嘛？不就是要銀子嗎，我沒有，命就有一條，你看著辦好了。”
“大膽！來人，給我打！”
“大人。”一邊的師爺攔住大人的手，跟他嘀嘀咕咕了幾句。
大人咳嗽了幾聲，凜然危坐，看著年輕人，“你打爛了人家的東西，又打傷了人，不賠銀子，要你的命有什麼用？這樣吧，你在京城，有沒有什麼親戚朋友的，可以借銀兩給你啊？”
年輕人頹唐的笑了笑，“平王府的小王爺不知道算不算？”
大人愣了一愣，啪的拍了一下驚堂木，“平王剛剛被賜去給先帝守陵，你是不是故意找茬？啊，那個，還有沒有別人？”
年輕人皺著眉想了想，“鐵手？”
大人差點沒摔下來，“神捕司？鐵手？”
“大概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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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手聽說有人在花樓喝了霸王酒還打傷人，最後居然讓自己去埋單的時候，正在為了無情憂心如焚，根本沒心思理會。
還好被魯醫師聽到，說那個人姓賴，自稱是醫神醫，所以才派人趕快去交了銀子把他請回來。
他喝得微醺，年紀輕輕卻滿頭銀髮，見了鐵手就抱著胳膊戲謔的看他，“你就是鐵手？”
鐵手還沒來得及出聲，已經被魯醫師推出無情房間，把那個白髮的什麼神醫拉了進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才面色疲憊的打開門出來。
“無情！”鐵手沖進去，見無情靜靜躺在榻上，臉色白的像紙，蓋著被子只露出點單薄的肩膀，整個人毫無生氣的，好像隨時會化成一層霧飄走。
“魯醫師，賴神醫，他怎麼樣了？”鐵手握著無情的手，一臉憂心看著他們。
魯醫師歎口氣搖了搖頭，那個神醫瞥了鐵手一眼，看見門口走進來的小王爺和其他人，沒好氣地說，“我不是說過他隨時有可能滑胎，不能再出差錯嗎？居然還被打了一掌？”
“那他現在到底怎樣了？”鐵手急得握著拳看著那個神醫。
神醫沒好氣地哼笑一聲，“等他醒了，問遺言吧。咽氣以後，割開肚子把孩子取出來，可能還有口氣。”
鐵手如遭雷轟，整個人傻在那裏。
其他人也愣住了，完全無法相信的呆呆站著。只有魯醫師歎了口氣，“如果現在能有一對千年人參，或許還可以救回來，可惜一支已經難得，何況是一對。”想了想，突然看著小王爺，“平王府有沒有？”
小王爺愣了愣，“我也不知道。”
追命皺著眉，“有也沒用啦，平王府都被查封了。”
“那倒沒關係，如果真有，我可以偷出來。”
大家都齊齊看著小王爺，追命抱著胳膊，“對啊，差點忘記你的老本行。”
“啊，神醫，這個千年人參，長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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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爺最後也沒搞清楚千年人參長什麼樣子，他潛入被查封的平王府，把所有找到的大枝人參全部打包背了回來，裏面居然有三支是千年以上的人參，還好還沒被搜走。
神醫日日給無情施針，直到三天后他才恍恍惚惚醒過來。
他左手骨頭斷了，所以手臂上纏了層層紗布，還駁著一簾竹櫗，藏在衣袖裏平時看不到，但是短時間不能用力。
賴神醫說他失血太多，救過來還能保住孩子都算好運，要好好補養，不然到生產的時候，沒有體力，就一屍兩命了。
鐵手也漸漸習慣了這個神醫的語不驚人死不休，不過看見無情日漸康復，也就萬事不重要的，發揚他的好脾氣，聽見什麼一笑而過就算了。
日子仿佛繞了個圈，又回到以前，鐵手又是日夜在無情的病榻旁邊細心的守護照料。
鐵手現在想起來也覺得一陣陣後怕，那天，無情流了那麼多的血，想著他最後跟自己說的那聲對不起，鐵手幾乎不敢想下去，如果不是賴神醫恰好出現，如果不是那兩根千年人參，如果無情和孩子救不回來，他真是想都不敢想。
看著昏睡中無情蒼白的臉，鐵手輕輕的緊緊的握住他的手，抵在唇上吻住，“無情，從今天開始，我一步也不讓你離開我身邊，一步也不離開……”
“好。”無情突然歎息一樣說了一聲，然後慢慢張開眼，轉頭看著鐵手，唇角帶著一抹虛弱的笑。
“你醒了？”鐵手愣了愣，隨即也笑了，把無情的手貼在臉上蹭了蹭，“手還痛不痛？”
無情左手的手指輕輕動了動，皺了皺眉，“有一點。”
“肚子餓不餓？” 鐵手溫柔的看著他。
每次他都這麼問，渴不渴？餓不餓？痛不痛？無情看著鐵手溫柔的目光，比起以前的溫柔，現在鐵手的目光裏還多了一份失而復得的珍惜，小心翼翼的溫柔流露著，無情突然覺得喉頭一陣酸楚，被什麼東西耿耿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睛裏也泛著灼熱的水光，模糊了鐵手的樣子。
“無情？你怎麼了？”鐵手疑惑的看著他。
無情眨了眨眼，抿著唇笑了笑，喉頭卻仍然堵著，說不出話來，只是抬手輕輕摸了摸鐵手的臉。
鐵手笑了笑，握住他的手蹭了蹭臉，“餓不餓？嗯？” 賴神醫答應留在這裏，直到孩子出世後才走。
小王爺在神捕司住了幾天，見無情日漸好起來，卻說要走了。
其實一直以來，鐵手也看出他也真的緊張無情，所以他送無情回來以後，鐵手心裏倒不是很記恨他，見他來向無情道別，鐵手就笑笑點點頭出去了，讓他們單獨說話。
“謝謝你，三番兩次拿平王府的珍稀藥材救我。”無情現在被神醫勒令臥床，連輪椅也不能坐，就靠在床頭坐著，看著小王爺，不過說話還是有點有氣無力的。
小王爺盯著無情，看了半天，“半真半假，最易騙到人，無情，你真是會做戲。”
無情微微怔了怔，看他一眼，慢慢垂下眼。
小王爺笑笑，“我現在才明白，你從不跟我說違心的話，卻也從來不試圖從我身邊逃開，直到奄奄一息了，還故意不作聲，就是要等我自己開口，是不是？”他俯下腰，盯著無情的睫毛，“無情，你對每個人都那麼有情有意，怎麼就對我這麼無情，一路利用，連要死的時候，也在設計我？”
無情看著他，眼神裏有一點淡然一點悲苦，“如果當時，我讓你送我回神捕司，你會怎麼樣？”
小王爺愣了愣，繼而狠狠地盯著無情的眼睛，“我會帶你去找大夫、找魯醫師、賴神醫，你死了，我都要把你的骨灰帶在身邊。”
無情慢慢閉上眼，別開頭。
小王爺直起腰，笑了笑，“你贏了，我親口說送你回來，還親自把你送回來，你答應我的，不作數了，”說著舒了口氣，“而且，就算你沒受傷，跟我走了，你也總有辦法，讓我再把你送回來，是不是？”
無情垂著眼，“我並沒有十分的把握。”
小王爺閉上眼，舒口氣又睜開，自嘲的笑笑，“被陷害趕出師門以後，我就覺得，什麼師傅、父母都是狗屁，每個人生下來就都是孤獨的，只有自己能真心為自己，喜歡的，就自己把它弄到手，沒人可以攔我，可是，遇到你，我才知道，有些東西，不是我的，我再怎麼樣也得不到。”說著苦笑了笑，“無情，我認輸了。”頓了半天又說，“我走了。”
無情看看他，“你打算去哪里？”
小王爺舒口氣，“以前，我覺得去哪里都好，現在，去哪里都無所謂。”說著轉過身，慢慢往外走了幾步，站在門前。
無情看著他的背影，“我以為，你會回湘南，或者，去皇陵。”
小王爺回過頭來頭，笑了笑，“那我寧願去作我的榴花盜。”
“不是你的搶不到，是你的為何不好好珍惜。”見他低著頭不知想什麼，半天不作聲，無情笑了笑，“我可不想再親手抓你一次。”
小王爺笑了笑，看著無情半晌，“我倒求之不得。”說完轉過身，慢慢推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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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ungmon 2009-3-17 18:20
[size=4] 賴神醫不准無情下床，無情在床上躺著，每天都覺得腰酸背疼，像幹了整天體力活或者被人打了一頓一樣，難受的讓他煩躁憋悶得很。
無情這次本來以為自己和孩子都沒希望了，沒想到賴神醫能及時出現，讓他能死裏逃生，孩子也能保住，因此再難受的時候，吃藥、施針也都特別聽話，就算沒胃口，也會儘量多吃點東西。
不過，最讓他受不了的就是日夜不停的腰背酸疼，沒有一刻輕鬆，鐵手常常替他揉摁，也只能稍稍緩解，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還有一樣讓無情受不了的，就是要整天呆在床上，連窗也不能多開一會兒，無情現在看著這間屋子就覺得煩悶，從來沒這麼想出去走走，看看花草陽光，吹吹風吸吸新鮮空氣。
於是，趁賴神醫不在，無情就讓鐵手推他出去走走。
鐵手給無情腿上蓋上毯子，在肚子上腰間仔細蓋好塞好，卻還是一臉猶豫，“不然別去了，賴神醫說……”
“不用理他。”無情打斷他，自己就要搖輪椅，鐵手忙慢慢推著他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門自己就開了，賴神醫背著手站在門口，白髮被陽光照的耀眼，沒好脾氣的看著他們倆，“我說過，不准下床。”
“我沒事了，想出去透透氣。”對這個救他兩次命的人，說實話無情還是蠻客氣的。
“我說不準。”賴神醫關上門，走過來低頭看著無情，“你想我繼續醫你，就立即回去躺著。”
無情抬頭看他一眼，又淡淡的垂下眼，“鐵手，我們走。”
“無情，”鐵手蹲下，皺眉看著他，小聲說，“算啦，別去啦。”
無情看他一眼，自己伸手搖輪椅，鐵手忙推著他，還一直回頭為難的看賴神醫。
賴神醫笑了笑，看著無情的輪椅經過身邊，“你不顧自己的命，也不顧孩子的命嗎？”
鐵手腳步一停，輪椅也停了下來，無情微微轉了轉頭，沒作聲。
賴神醫悠哉踱了幾步，坐在桌邊，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起來。
“鐵手，扶我回去。”
“噢。”鐵手總算松了口氣，把輪椅推到床邊，直接將無情連著毯子一起抱到榻上，墊了枕頭扶他躺好。
“孩子怎麼了？”無情看著賴神醫。
“我最近替你診脈，發現有早產的跡象。”
鐵手愣了愣，和無情對看了看，又看著賴神醫，“早產？”
“其實早產也沒什麼，沒有足月孩子會小一些，生產也比較容易，而且以你的狀況，如果讓孩子在肚子裏呆到足月，反而不一定好。”說著走過來，看著無情，“你最近有沒有覺得呼吸滯澀、胸口悶痛，？”
無情點了點頭，“有時。”
鐵手看了看無情，他天天照顧無情，居然都沒發現，看來是無情故意瞞著他。
“你失血那麼多，身體虛弱的狀況下喘鳴最易發作，而懷孕到後期，身體壓力越來越大，時間拖的越久，就越不容易好，反而會把身體拖垮。”
鐵手聽著皺眉點點頭，“那麼早產會不會有危險？”
無情幾乎跟鐵手同時問出聲，“早產孩子會不會有危險？”
賴神醫看看兩個人，“不知道，不過從現在開始，你們最好都聽我的，不然，就一定會。” 無情的身體好了一點，賴神醫終於允許他出房間了，不過現在無情卻寧願不出去。
賴神醫詳細的問鐵手之前魯醫師要無情用藥棉的事情，而且說話直來直去，把鐵手問的結結巴巴，臉都紅了，無情也一直在床上垂著眼，不自在的坐著。
“最後用到多粗？”神醫不耐煩地看著結結巴巴不知所云的鐵手。
鐵手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他不耐煩地揮揮手，指著棉條，“撕給我看。”
鐵手就撕了一條，他看了一眼，冷笑一聲，“這麼細，你現在怕他痛，就不怕他到時候產道開不夠，生不出來痛死？”
說著就自己動手去撕棉條，撕了好多根，一根根越來越粗，最後一根粗的鐵手看著都害怕，“這，這麼粗？”
無情瞥了一眼，也皺起眉來。
“還是隔一天用一次，這是藥方，我改過一些。”說這把一張紙丟給鐵手，走到門口又回頭，“不想死就按照我說的做。”
鐵手看看無情，見無情正看著那堆棉條，也不害羞臉紅了，而是皺著眉一臉凝重，也轉頭看了看，唉，這也太粗了吧。
果然，用了一段時間，到現在無情就有點受不了了。
前面十幾天，雖然有點不舒服，但加上藥的效果，放進去一兩個時辰後，無情也就不覺得太難受了。
不過最後數根，卻越來越粗，每次放藥棉，簡直都變成像上刑一樣。
鐵手摟著無情，讓他臉埋在自己肩上，聽著他艱難的喘息，心疼的要命，可是沒辦法，這件把無情折磨的這麼難受的事，卻只能由鐵手親手來做。
無情左手斷了不能用力，只能右手緊緊扯住鐵手肩頭的衣服，鐵手每推進去一點，他就要喘息好一陣才能適應，一條藥棉塞進去，無情已經渾身汗濕、喘息無力了。
“無情，覺得怎麼樣？”鐵手拉過被子，蓋在他身上，手還是摟著他，讓他頭靠在自己肩膀上，輕輕理了理他汗濕的頭髮。
無情閉著眼，輕輕搖了搖頭，“沒事。”嘴上說沒事，眉頭卻一直皺著沒鬆開。
鐵手輕輕的揉搓他的後腰，無情的肚子越來越大，腰背酸痛也越來越嚴重，常常痛的腰背僵直、臉色蒼白、寢食不安，鐵手就常常這麼幫他揉摁。
鐵手一邊感覺著無情的腰背在自己手中一點點放鬆，一邊輕聲跟他說話，轉移他的注意，“對了，無情，你上次不是問我，給寶寶起什麼名字。”
無情頭沉沉靠著他肩膀，睜開眼看看他，嗯了一聲。
“我想了好久，寶寶到底姓鐵、姓霍，還是跟你姓成呢，後來，我想，你為他受了那麼多苦，就讓他跟你姓成，好不好？”他輕聲說著，手還是輕柔的揉著無情的腰，比起鼓鼓的肚子，無情的腰真是細好多。
“但是，霍家也只得你一個兒子。”鐵手揉得很輕柔舒服，藥棉也沒有剛放進去那麼難受，無情靠著他暖烘烘的胸口，覺得自己幾乎快睡著了。
“所以，我想給他起名叫‘雨佳’，合起來，不就是一個‘霍’字？我們成霍兩家被人陷害挑撥，才會互相殘殺，導致差點滅門，而這個孩子，卻恰恰融合了兩家的血脈，所以，他的名字，就用成霍兩個字，好不好？”
無情笑了笑，“雨佳，的確是好名字，男孩、女孩都可以用。”然後就念了好幾聲“雨佳，成雨佳。”想了想，“那鐵大叔呢？你常說生娘不及養娘大，如今孩子不隨他姓，不怕他不開心？”
鐵手笑了笑，“他是有點不開心，不過他都明白，說不會搶，不過，他說如果是男孩，一定要給寶寶起個乳名。”
“什麼乳名？”
“鐵蛋。”
無情也笑了，“真是好難聽。”說完已經昏昏欲睡，然後就靠著鐵手慢慢睡了過去。
鐵手輕輕放他躺下，給他塞好被子，看著他睡著還是微微皺著眉，心疼的摸了摸他的眉心。然後輕輕撫撫無情的肚子，“寶寶，你乖一點，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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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突然有位李相士來找賴神醫，神醫眉頭緊緊皺起來，“叫他走，我不見。”
那位李相士已經走了進來，“醫神星就在京城上空，你以為走得遠，就可以躲開我嗎？”
神醫抱著胳膊，看著他，“你煩不煩？幹嗎一直跟著我？”
李相士也看著他，“那你幹嗎一直躲著我？”
賴神醫已經不耐煩的甩了兩隻飛針出去，被李布衣身閃躲開，接著不知從哪里拿出根翠綠的竹杖一抖，然後兩個人就一個要走，一個要留，糾纏著乒乒乓乓打起來。
鐵手鐵拳一握，上去要分開兩人，卻突然覺得胸口一陣悶痛，低哼一聲單膝跪在了地上。
“鐵手！”無情叫了一聲，伸手扶他，左手斷了還沒好使不上力，只有一隻手怎麼也扶不起來。
那兩個人也停了手，賴神醫過來，蹲下拉起鐵手的手腕診脈，“你中過毒？”
鐵手皺著眉，點了點頭。
賴神醫丟開鐵手的手腕，“餘毒未清。” 賴神醫診了脈，丟開鐵手的手腕，“餘毒未清。”說完站起身來。
那個李相士倒過來將鐵手扶起來坐下。
“餘毒未清會怎麼樣？”無情皺眉盯著賴神醫。
“死不了，頂多少活二十、三十年罷了。”賴神醫抱著手，沒好聲氣。
“能不能解毒？”無情顧不得跟他計較。
賴神醫瞥了李相士一眼，走過來拿出幾根針，紮在鐵手手腕和脖子上，一會兒又拔了出來，“行了，下一次毒發的時候，再給他喝一碗你的血就沒事了。”
“什麼時候會毒發？”
“半年之內。”
無情憂心的看著鐵手，鐵手笑了笑，“我沒事。”說完看了看李相士，“這位是？”
那李相士笑笑拱了拱手，“在下李布衣。”
鐵手也笑著拱手，“久仰，原來是布衣神相。”
“在下也久仰神捕司四位神捕的大名。”原來這個李布衣除了對著那位賴神醫，也是個彬彬有禮的人。
鐵手看看旁邊的賴神醫，“既然李神相是賴神醫的朋友，不如一起在神捕司住幾日？”
賴神醫瞪了鐵手一眼，又看看無情，哼了一聲一甩手走了。
留下李布衣和鐵手兩個彬彬有禮的客套。
無情卻若有所思，沒怎麼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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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和賴神醫相對坐著喝茶。
無情慢慢倒了一杯茶，放在賴神醫面前。
今天無情單獨請他來，到現在卻只是慢慢的泡茶，賴神醫喝了杯茶，看著無情，“怎麼樣？有話跟我說？”
無情看著他，“那位李神相……”
“誒，”賴藥兒伸手攔住他，“要是說他，我就走了。”
無情笑了笑，“好，不說他。說你。”
“我？”
無情端起杯茶，“你三番兩次救了我的命，多謝你。”
賴藥兒也端起一杯，笑了笑，“我賴藥兒有三不醫，你運氣好，合我的規矩罷了。”
“三不醫？”
“一，沒錢不醫，二，不喜歡的人不醫，三，心情不好不醫。”
無情微微一笑，“那我運氣倒真是不錯。”
“運氣是不錯，就是傻了一點。”
無情這輩子還沒聽過人說自己傻，“哦？”
“動情傷身，癡情傷心，你們這種動情又癡情的連孩子都有了，不是傻是什麼？”
無情好整以暇的慢慢倒茶，“那動情之後還自欺欺人、不敢面對，不是更傻？”
“你想說什麼？”賴藥兒抱著胳膊看他。
無情笑笑，“好，換個話題，”頓了頓才看著賴藥兒，“早產，孩子到底會不會有事？”
賴神醫看了看他，點了點頭，“有可能。”
“會怎麼樣？”無情皺起眉。
賴神醫搖了搖頭，“不知道，要等孩子出生才知道。”
無情垂下眼睛，半天又問，“我有沒有可能，會死？”
賴神醫看著他，半晌點了點頭，“就算是女人，生產都是對身體的極限，如果身體不好或者有隱疾都可能有危險，何況，男子的身體與女子畢竟不同，而且你身體積弱，又有喘鳴，到時候身體在巨大壓力下，會極度虛弱，稍有不慎，確實有性命之憂。”
無情愣了半天，抬頭看著他，“如果真有事，麻煩你，救救孩子，還有，鐵手的毒……”
賴神醫抱著胳膊，搖了搖頭，“能救他們的，不是我，是你。”
無情長長的舒了口氣，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是怕，萬一……”
“要是你自己都沒信心，我再怎麼幫你都沒用。”說著站起來，輕輕拍了拍無情的肩膀，走了出去。
無情肩膀隨著他的手輕輕晃了晃，之後就一直呆呆坐著。
杯子裏茶水的熱氣慢慢散盡，杯子也跟著涼下來。
無情的手輕輕摸著肚子，然後又握住杯子，越握越緊，用力的骨節泛白，喃喃說了句，“我一定，要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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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ungmon 2009-3-17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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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4] 這天天氣晴朗，鐵手就說推無情出去走走。
結果還沒出去，無情坐在床上，突然就覺得肚子一陣隱隱的抽痛，他皺著眉忍過去，見鐵手推著輪椅過來，笑著看他，就沒跟他說，打算等一下偷偷問賴神醫。
可是鐵手剛抱他坐到輪椅上坐好，轉身去拿毯子，就又一陣抽痛，還好鐵手回來，已經不痛了，無情就還是沒說。
本來以為只是痛一下就過去了，誰知道鐵手推著他出來，在院子裏走了一會兒，突然就又開始痛，這次無情一皺眉就被鐵手發覺了，蹲下來看他，“怎麼了？”
這一陣痛讓無情幾乎說不出話來，痛過才喘息著說，“鐵手，請賴神醫過來。”
鐵手擔心的看著他，“我抱你回去先。”
無情點點頭，鐵手直接把他抱進屋，放在床上蓋好被子，才匆匆跑出去。賴神醫坐在床邊，給無情診了診脈，轉頭對鐵手說，“果然早產了，去找人來幫手？”
鐵手愣了愣，才急忙跑出去，無情看著賴神醫，“孩子有沒有事？”
“雖然是早產，但是胎息穩定，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做就行了。”
無情放心了一點，點了點頭，“我要怎麼做？”
“現在什麼都不用做，忍疼就行了。”
鐵手帶了金銀劍和飄雪回來，賴神醫把人都攔在了門外，“進來幹嗎？去燒水，準備衣服被褥毛巾。”然後回來看了一眼，跟鐵手說，“你陪著他，有事叫我。”說完就也出去褒藥。
鐵手答應一聲，坐在床邊，兩隻眼睛一眨不眨看著無情，“覺得怎麼樣？”他記得以前出去辦案，也見過人家生小孩，不過總歸不懂是怎麼回事，此刻心裏越發忐忑沒底。
無情搖搖頭，“沒事，間或疼一下而已。”說著又皺起了眉。
鐵手握住他的手，擔心的看著他，不過看他只是皺眉閉著眼，也看不出來有多疼。
過了一段時間，無情疼的間隔似乎越來越短，疼的時間倒越來越長了，頻頻皺眉，好一會才鬆開喘息一會兒。
賴神醫推門進來，端了碗藥給鐵手，給無情診了診脈，又伸手進被褥裏摸了摸，對鐵手說，“喂他喝藥。”
等無情喝完藥，賴神醫又替他在手上施了針，“現在因為是早產，所以胎膜還沒破，你喝的是催產藥，等一下會痛得越來越厲害，你儘量不要掙扎，免得耗費太多體力。”他邊說著邊把針拔走。
無情點了點頭，“知道了。”
話還沒說完，果然就開始痛了，比起之前痛了不知道多少倍，一下子讓無情有點慌，就把臉側過去，狠狠埋進枕頭裏。
“別憋氣，大口呼吸。”賴神醫說。
無情咳了一聲，張口換了口氣，呻吟也沒有一聲，只是一口一口吃力的喘息。
鐵手本來拉著無情的手，感覺他的右手緊緊地握住自己，就也緊緊握住他，擔心的看了看賴神醫，“他這樣，要痛多久？”
賴神醫看他一眼，戲謔的笑了笑，“你沒見過人生孩子？這才剛剛開始，看情形，最快都要一天一夜。”
鐵手愣住了，一天一夜？鐵手想了想，一天一夜是什麼概念？想著就覺得心慌慌的，慌得發疼。
無情一陣痛過，突然覺得身下一濕，覺得同上次滑胎時流血的感覺一樣，不由擔心的“啊”了一聲。
鐵手嚇了一跳，擔心的看著他。
賴神醫手探進被褥裏摸了摸，“好了，胎膜破了。”
無情見他手上並沒有血，才放心了點，但想到那是什麼，不由的臉上一陣發熱。
賴神醫看了看鐵手，“你陪著他，有事叫我。”說著又出去了。
無情隔一盞茶的工夫就疼一陣，不過他始終不作聲，只是緊緊握住鐵手的手，疼得厲害時就把臉側過去，埋進枕頭裏，默默喘息忍著疼。
他總是把臉側過去，頭髮也弄得有些淩亂，汗濕的粘在鬢角，胸口隨著呼吸不斷的起伏，身上又一陣陣泛起靈芝的清香味。
鐵手握著他的手，感覺著他一陣陣的狠命握緊，用力的連自己開山劈石的鐵手也覺得有點發疼。
他知道無情硬頸，雖然一直沒出聲，但是痛到這個樣子肯定已經是很痛了。
可是鐵手卻什麼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不斷輕柔的幫他擦擦汗，理理髮絲。
鐵手記得上次自己去辦一件案，遇到村中有婦人生小孩，遠遠的就聽見屋子裏面哭叫得鬼哭狼嚎、要死要活的，可是現在無情居然一聲不吭的，鐵手看著反而更擔心難受，輕輕摸了摸無情的臉頰，“無情，是不是很痛？”
無情慢慢舒口氣，看了他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鐵手的眉頭皺的比無情還緊，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緊緊地的包住無情的手，有點懊惱的垂下眼，心裏一陣陣的發慌。
“鐵手。”
“什麼？”鐵手馬上看著他。
“放心，沒事。”無情慢慢說了四個字。
鐵手看著無情篤定的眼睛，心裏突然就不慌了，扯了扯嘴角，用力點了點頭。
賴神醫過一段時間就進來看看，替無情診診脈，又摸摸他的肚子，說，“趁不痛的時候，睡一會兒或者吃點東西，不然待會沒機會了。”
可是無情哪里睡得著吃得下，只能在不疼的時候，閉眼休息一會兒，吃也只是勉強喝了幾口雪姨熬的湯，或者喝點水。
就這麼一直煎熬了一天，到黃昏時，痛得越來越密集，幾乎無情剛剛鬆口氣，就又開始痛。
無情整個人都汗濕了，像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頭髮也完全淩亂的。
鐵手只能不停幫他擦汗，熱水換了一盆又一盆，鐵手的心情也早就一點又一點提了起來，懸在半空，晃晃悠悠一下一下的痛。他越來越恨不得自己能替無情痛，要是痛在自己身上，心裏反而能沒有這麼難受。
無情兩隻手也都汗濕的，右手緊緊握著鐵手的手，左手傷還沒完全好，也早就不自覺地用力緊攥著被褥，只有肚子不痛的間隙才能感覺到手有點疼。
鐵手不時喂無情喝幾口水，再跟他說話，他也好像昏昏沉沉聽不大到了，更別說回答。
無情也受過不少傷，不過從來還沒經歷過這種痛，不是刻骨銘心的，而是一陣陣痙攣一樣的抽痛，一開始還能忍耐，但是這痛不是痛過就算，而是綿延不絕、越來越厲、無窮無盡的折磨著。
一天下來，無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只覺得現在整個人都不存在了，只能勉強抵抗著那種疼，神志都有些不大清楚。
鐵手越來越擔心，幾乎要衝出去找賴神醫，突然門一響，正是賴神醫推門進來。
“賴神醫！你快看看無情！他好像聽不見我叫他。”鐵手看著他，自己一額頭的汗也不知道擦。
無情聽得見他們說什麼，可是卻沒力氣說話，覺得全身都麻痹了，迷糊間覺的那痛不止越來越厲，而且還開始越來越墜脹，昏昏沉沉之間就開始不自覺的向下用力。
賴神醫給無情診了診脈，又摸了摸他的肚子，“別向下用力。”
無情昏沉間根本就沒聽到，賴神醫喊了他好幾聲，無情才勉強轉轉頭，看了他一眼。
“聽著，別向下用力！聽見沒！”
無情勉強點了點頭，可是一陣痛來，他忍不住又開始不自覺地用力。賴神醫大聲喝他，“你力氣多嗎？產道都沒開好，想跟孩子一齊死嗎？”
無情聽到“孩子”兩個字，才咬住牙勉強集中心智，慢慢阻止自己往下用力，任由它一陣陣墜脹著疼。
“好，就是這樣。我沒讓你用力，就不准再用力。”說完看著鐵手，“他神志不大清醒，如果暈過去就危險了，你一發現，馬上大聲叫我。” “他神志不大清醒，如果暈過去就危險了，你一發現，馬上大聲叫我。”
鐵手點點頭，叫住他，“有沒有辦法，叫他別這麼痛。”
賴神醫不耐煩的看著他，“痛是痛不死人的，不痛才會死人。”說完就出去了。
無情被無窮無盡的疼痛折磨得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崩潰了，只得拼命告訴自己，還沒到撐不住的時候，別作出什麼鬼哭狼嚎的事情來，可是意識開始漸漸朦朧。
鐵手開始也沒發覺，直到無情昏迷中開始哽咽啜泣，才輕輕叫他，“無情？”
無情昏迷中還是一陣陣痛，他無意識的仰頭，夢囈一樣的呻吟了一聲，“好痛……”
鐵手的心好像被一下子撕開了一樣，一把將無情抱住，含著淚不住的叫他，“無情，無情！”
無情的臉埋在鐵手胸口，不停的哽咽著哭，而且開始虛弱的掙扎，迷迷糊糊的呻吟，“好痛……”
鐵手緊緊抱住他，“好，我知道，無情，我知道好痛……”
無情突然痛哼一聲，奮力的掙扎起來，帶著哭腔悶聲的呻吟，“鐵手……”
鐵手用力的摟著他，眼睜睜看著他在自己懷裏崩潰的掙扎，心頭一陣酸脹，眼淚已經湧了出來，“不要了，我不要了！我們不生了！”然後大叫，“賴神醫！”
賴神醫沖進來，見無情被鐵手抱在懷裏不停哭著掙扎，忙拉住他的手診脈，臉色沉重下來，“他昏過去了，放他躺下。”
鐵手愣了愣，輕輕放無情躺好。
賴神醫解開無情的衣裳，露出他胸口像朵花一樣的的烙痕和刀傷，拿出一線針，“摁住他！”
鐵手驚魂未定的看著無情無意識的仰頭呻吟，伸手壓住無情的肩膀，手裏感覺到他微弱的掙扎，這時候才明白，原來無情是昏過去了。
他從來沒見過那樣的無情，無情從來硬頸、愛死撐，如果不是到了極限，怎麼會在昏迷的時候崩潰的叫痛、哭出來。
賴神醫的針紮在無情脖子和肩井上，突然無情沉沉的呻吟一聲，微微睜開了眼，哭泣呻吟聲馬上就停了。
無情勉力看著賴神醫，喘了口氣，“我怎麼了？”
“你剛才昏過去，很危險。現在覺得怎麼樣？”
無情慢慢說，“好昏沉。”
賴神醫點點頭，收好針站起來，“行了，我熬了提神的湯藥給你，你再撐一下，我去拿。還有，產道還沒開足，仍然不能用力。”看見無情微微點了點頭，就又出去了。
無情勉強看看鐵手，見他含淚握著自己的手，就輕輕握了握他，“我剛才，怎麼了？”
“你昏過去，像睡著了一樣。我，嚇了一跳。”鐵手聲音悶悶的。
“放心，沒事……”還是這四個字，無情聲音虛弱，說的顯然沒有上次那麼篤定，還沒說完，就又緊緊握住鐵手的手，皺起眉喘息。
“無情……”鐵手握拄他的手緊緊貼在臉上。
想起剛才無情昏迷不停叫痛的時候，自己那麼驚慌失措的樣子，如果無情真是不停那麼呻吟喊痛，最先崩潰的那個，可能倒是自己。
而現在，無情居然還在安慰自己，鐵手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脆弱、多害怕、多沒用。他用袖子使勁的堵住眼淚，拿起毛巾輕輕的給無情擦額頭的汗，手指輕輕理他的發絲。
門又一響，賴神醫拿了湯藥來，讓鐵手喂給無情喝，賴神醫說藥裏放了人參什麼的提神補氣的藥，無情喝了之後，果然清醒好多，不過越清醒，似乎就越痛，無情狠狠地咬著牙。
賴神醫拿了塊紗布，卷成手指粗，遞給鐵手，“讓他咬住這個。”
無情半天才張開口，鐵手剛放進他嘴裏，他就悶哼了一生，死死的咬住。
到了後半夜，那痛已經不是一陣一陣的了，而是根本就不再停，讓無情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了，只能時時刻刻這麼硬撐著。
床褥、衣服、咬在嘴裏的毛巾都換了不知道幾次，無情無力的看著帳頂，覺得自己又開始一陣陣發昏。
賴神醫最後一次進來，終於說了聲，“好了！”然後就把鐵手趕出了門，叫魯醫師進去幫手。
鐵手在外面團團轉，被追命拉住，“哎呀，你不要轉了，轉得我頭發暈啊。”
突然無情在裏面咬著牙悶哼了一聲，鐵手轉身就要衝進去，被追命死死拉住。
無情重重跌在枕頭上，大口的喘息，渾身一絲力氣也沒有了，神志昏昏沉沉，他閉著眼心裏一陣難過，不知道該怎麼辦。
“痛的時候再用力，順著痛往下用力。”賴神醫說。
無情朦朧中聽見，再痛的時候，就按照賴神醫說得做。果然，痛到極處的時候，四肢百骸僅剩的力氣似乎都激發出來了，他咬住牙，用力的肩膀都抬了起來，最後卻又一洩氣，重重的跌回枕上，無力的喘息。
突然胸口一陣悶痛，無情控制不住的嗆咳喘息起來，賴神醫診了診他的脈，緊緊皺著眉，“怎麼這個時候發作？”說著連忙替他施針。
鐵手的拳啪的一聲打在木樁上，接著又是嘭嘭嘭數十拳，只打得自己扶著樁子喘息，指節也滲出血來，他眉頭緊緊皺著，胸口那口氣怎麼也舒不出來。
無情喘鳴終於漸漸平息下去，緊接著又是一陣痛。無情卻只是微微皺著眉，一動不動的也沒任何用力。
“無情！”賴神醫大聲叫他。
可是無情連喘氣的力氣幾乎都沒了，閉著眼，胸口細微的起伏，哪里還有一丁點力氣，只能拼命的掙扎著留住那一點點神志清明。
“無情！”鐵手在外面嘶聲叫他，無情聽間，睫毛居然顫了顫。
“叫鐵手進來！”賴神醫說。
魯醫師就開門，把鐵手放了進來。一開門，鐵手就看見一床的血，雖然沒有上次滑胎的那次那麼多，但也已經染紅了半張床鋪，他心頭一顫，撲到床邊，抓住無情的手，不停叫他，“無情，無情！”
“跟他說話！叫他撐住！下一次痛就是最後機會了，如果不行，他也再沒力氣了。”
鐵手看著無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昏迷還是醒著，握著他的手，緊緊貼在臉上，“無情，對不起！都怪我，你才會這麼辛苦，都怪我，都怪我！”
“喂，說點有用的。”賴神醫瞪他一眼。
鐵手想了想，慌亂地開口說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無情，記不記得，上次在小王爺的別院，我聽見你們說，將來你教孩子琴棋書畫，讓小王爺教他輕功，我當時聽見好傷心，不過，現在知道你們在做戲。那麼將來，你就教孩子琴棋書畫，還有暗器，我教他打拳，好不好？如果他想學輕功，可以讓追命教他，還有，你輕功也很好。對了，還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無情的眼睛居然慢慢睜開一點，看了看他。
鐵手忙叫，“無情！無情，你撐住，賴神醫說，只要再撐一下就可以了。”
無情突然深吸一口氣，緊緊握住鐵手的手，拼命咬住口裏的布巾，狠狠用力起來，用力的肩膀又一點點抬起來。
賴神醫突然叫了聲，“好了！我摸到孩子了！”
無情只覺得身體猛地一空，整個人失去感覺，一下子跌回床shang。
“無情！”鐵手拚命叫他。
賴神醫把孩子交給魯醫師，推開鐵手，替無情施針。
無情朦朧中還沒暈過去，突然聽見一聲嬌弱的嗆咳聲，然後就是嬰兒細細的啼哭聲，終於神志一輕，整個人沉沉下墜進無邊的黑暗裏，昏了過去。無情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整個身體都不是自己的，說不出的酸痛難受。
鐵手趴在他床邊睡著了，無情一動，他就醒了過來，“無情！你醒了？”
無情開口想說話，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只有喉嚨一陣陣幹痛，鐵手忙倒了杯水喂他喝了幾口。
無情聲音沙啞，“我睡多久了？”
鐵手扶著他，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覺得他輕得像一張紙，“三天三夜了，賴神醫說你虛耗太多，很虛弱。”
無情覺得自己連動動手指都吃力，軟軟的靠著鐵手，突然想起來，問，“孩子呢？”
鐵手卻沉默著，沒回答。
無情心裏轟的一聲，慢慢轉過頭看著鐵手，鐵手愣了愣，“你別擔心，孩子沒事，不過，被賴神醫抱走了。”
無情一陣虛脫，好在孩子沒事，但是賴神醫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
“他說孩子先天有病，所以要帶走治療。”鐵手當時也去攔他，但是他說，這個孩子如果留下來，必死無疑，如果想讓孩子有機會活下來，就要給他帶走醫治。
無情垂下眼，心裏一陣窒息一樣的疼痛，孩子要治療，難道一定要這麼帶走，自己和孩子兩個都九死一生，卻連一面都還沒見到。
“把輪椅給我！”無情掙扎著要下床。
鐵手緊緊抱住他，“無情，你現在不能亂動，賴神醫說，如果孩子救活，他會送他回來的！冷靜點，無情！”
無情掙扎不開，雙眼死死瞪著鐵手，流出眼淚，“放開我！”見鐵手不動，又開始拼命掙扎，被鐵手死死抱住，他還是用盡力氣死命掙扎，然後突然頭一仰，整個人往後一跌，暈了過去。
“無情！”鐵手一把把他抱在懷裏，看著他蒼白消瘦的臉靜靜仰在自己胳膊上的，一滴眼淚慢慢滴落在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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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無情一醒來，就掙扎著說要下床，但都被鐵手死死摁住。他身體本來就虛弱，結果好幾次弄到暈倒，或者到力竭，也沒辦法離開床半步。
後來終於不再這樣，但無情卻開始像丟了魂似的，東西也不吃，頂多喝點粥湯，跟他說話他也不答，失魂落魄，不知在想什麼。
過了一個月，魯醫師說無情身體好了一點了，可以坐輪椅了。
但無情還是整日發呆，鐵手或者別人跟他說話，他不是別開頭，就是閉上眼。
他左手的傷本來好的差不多了，不過生產的時候又被他用力過多弄傷了，現在也又慢慢好轉。
賴神醫留下了湯藥的藥方，是煲來喝的，還有一瓶精油，讓鐵手第二個月開始幫無情擦在身上，還有另外一張藥方，是用來浸藥棉，也要在第二個月像以前一樣放在體內，不過這次的藥棉要越來越細。
鐵手按照賴神醫的囑咐，日日精心照顧無情，看著他喝藥，勸他吃東西，沐浴後幫他塗精油，還有隔一天一用的藥棉。
賴神醫的藥非常有效，無情身體漸漸好起來，懷孕生產的痕跡也一點點從他身上消失殆盡，但他卻像個沒有魂魄的無情，每天不願見任何人，也不跟任何人開口說話。
這天，鐵手看著蒼白消瘦，呆呆坐著的無情，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抓住無情的肩膀，“無情！你跟我說話！說話啊！你要去找寶寶是不是，我陪你去！明天我就陪你去！”
無情慢慢抬眼看了看他，鐵手看著他，“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多少人擔心你？我有多擔心你？我知道你擔心寶寶，但是賴神醫說寶寶有機會救活的，說不定哪一天，他就會送寶寶回來啊！還有，我不是答應你嗎？我們去找他，無論天涯海角，我答應你是死是活一定把寶寶找到，好不好？”
無情慢慢閉上眼，別開頭。
鐵手突然覺得胸口一陣悶痛，扶著輪椅慢慢跪了下去，捂著胸口喘息。
無情發覺不對勁，一轉頭，看見鐵手的樣子嚇了一跳，伸手去扶他，“鐵手！”
鐵手勉強抬頭看他，“無情，你應我了！”說著就倒下去，無情拼命拉著他，卻沒什麼力氣，反而被拉的跌下輪椅，跌到鐵手身邊。
他把鐵手的頭托在腿上，從輪椅取了只飛刀，割破自己的手腕，把血滴進鐵手嘴裏，“鐵手！鐵手你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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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手喝了無情的血，卻還是昏迷，睡了三天三夜也沒醒。魯醫師看過以後，說毒已經解了，可是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還不醒。
無情一直守著鐵手，看著他一天一天的沉睡，才明白鐵手照顧自己時是什麼心情。
金銀劍走進來，看見無情在輪椅上睡著了，便給他蓋了條毯子，輕輕走出去了。
“唉，公子剛剛好起來，鐵二爺卻又病了。”
“不對，是鐵二爺病了，公子才好起來。”
“唉，也不知道小公子怎麼樣了。”
“不要唉聲歎氣了，你這樣也沒用啊，公子和鐵二爺都是好人，小公子也一定會吉人天相的。”
無情聽著金銀劍慢慢走遠，拉住鐵手的手，“鐵手，我明白了，我不會再讓你擔心了，你快點醒啊。你還要睡多久？” 半夜，無情還是不肯回去休息，仍然坐在鐵手床邊。
月光靜靜照進來，照在無情雪白的衣服上，還有床shang鐵手沉睡的臉上。
突然，無情睡夢中聽見鐵手輕輕呻吟了一聲，靠著椅背的頭一偏，醒了過來，見鐵手果然呻吟著慢慢轉頭，睜開眼看著自己。
“鐵手！”無情高興的拉住他的手，“你醒了？覺得怎麼樣？”
鐵手慢慢坐起來，無情扶他倚在床頭，鐵手看無情一眼，“你終於肯同我講話了。”
無情垂下眼睛，“我倒杯水給你。”
鐵手接過杯子，喝了幾口水，拉住無情，“無情，我知道你擔心寶寶，但寶寶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無情點了點頭，“我現在明白，除了寶寶，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很多事，對我很重要，比如你，比如世叔，比如神捕司。”
鐵手虛弱的笑笑，點點頭，突然捂著肚子呻吟。
“你怎麼了？”無情緊張的看著他。
“肚子好餓啊。”鐵手委屈的看著他。
無情笑了笑，“我去拿粥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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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無情漸漸開始忙神捕司的事，不過，總是不知道休息，沒日沒夜的看案卷。
鐵手知道他不想想太多，才故意讓自己忙一些。
但是看他那麼疲憊，也很心疼，這段時間來，無情雖然表面上沒什麼，辦案還像以前那麼敏銳，也不再太提到孩子的事，但是身體卻一直都不好，喘鳴也常常發作，鐵手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他。
神捕司也有打探賴神醫的消息，但是卻一點音訊也沒有。
這天，無情突然想起李布衣上次之所以能找到神捕司來，是因為看到醫神星正在京城上空，“怎麼會沒想到。”
於是連夜去找諸葛正我，研究醫神星的事，但是直到淩晨，也沒有查到任何有關的記載。
“怎麼會沒有？難倒，是李布衣瞎編的？”無情皺眉閉上眼，撐著額頭。
諸葛正我也捏捏眉心，“我看，有這個可能，不然怎麼會你我都沒聽過。”說完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蒼白，說，“無情，你還是回去休息一下。”
無情皺著眉點了點頭，“世叔你也休息一下。”
突然金劍風風火火的跑進來，“公子，今天一大早，倚翠樓的老闆娘去衙門擊鼓，說上次賴賬的那個人，這次又喝霸王酒，還留下個孩子抵債，說把孩子帶到神捕司來就能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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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天相？醫神星！？”賴藥兒把一塊穿著皮繩的晶石丟給李布衣，“根本就是你這塊破石頭！”
李布衣接在手裏，微微笑了笑，“沒錯，這塊晶石叫朱雀石，”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一塊大些的，“能夠和玄武晶石互相感應，不管離得多遠，只要你帶著它，我就一定能找到你。”
“那好，”賴藥兒抱著胳膊，“現在還給你，以後就不用再被你煩著了。”說完轉身就走。
李布衣在後面亦步亦趨，“不要自欺欺人了，如果你真是那麼不想見我，幹嗎一直帶著這塊晶石？”
賴藥兒也不說話，手一揮，三根一線針迎面飛了過來。
李布衣身子側了側，“啊”的一聲被紮中肩窩，身子晃了晃。
賴藥兒聽見，回頭一看馬上掠了過來，摁住他的穴道，慢慢把針拔了出來，李布衣輕輕呻吟了一聲，看著賴藥兒的眼睛，握住他的手，賴藥兒臉色一變，“你故意不躲？”說完回頭就走。
“站住！”李布衣用力拉住他，賴藥兒回頭看著他，見這個百年好脾氣的人居然煞著一張臉，死死瞪著自己，“衰老症沒得醫又怎麼樣？壽命短了怎麼反而不珍惜剩下的時間？你我這樣一個逃一個追還要浪費多少日子？你覺得我會放棄嗎？”
說著說著，李布衣的聲音漸漸又恢復往日的溫和，一句一問，讓賴藥兒本來堅定的眼神漸漸飄忽朦朧，瑩白的睫毛輕輕眨了眨，看著他拉住自己的手，半天沒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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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賴神醫，真是太離譜了，居然把孩子放在青樓抵債！”諸葛先生背著手。
鐵手笑了笑，“他做事一向是這麼出人意表了。”說完看著無情和孩子。
無情把孩子抱在懷裏，動作有點生澀，不過眼睛裏卻萬般溫柔的看著他，孩子一對水汪汪的眼睛酷似無情，對著無情一會兒笑一會兒咦咦唔唔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偏偏無情還認真的看著他，好像聽得懂一樣，眼神、表情生動的不停變化。
鐵手好久好久沒看過這樣的無情，眼睛那麼亮，笑容那麼溫煦，還不時地抬頭看著自己一笑。
如果說剛剛找到寶寶的時候是驚喜，那現在鐵手鐵手看著無情抱著寶寶的畫面，就覺得心裏的甜蜜滿足的快要溢出來了。
所有人都跑來看寶寶，連冷血也抱著劍站在一邊，萬年沒表情的臉上，也泛上一股溫柔。
追命好玩的逗逗孩子的小臉，讓他的小指頭抓住自己的手，“對了，你們說，孩子叫什麼來的？”
鐵手笑笑，“雨佳，成雨佳。”
世叔捋著鬍子點了點頭，“嗯，這個名字好，包含了成霍兩個字，成霍兩家的恩怨，也終於有個了結。”
雪姨笑了笑，“還是個圓滿的了結。”
“不過，魯醫師說，孩子出生時，就有嚴重的寒疾，只有幾天的命。”無情說著輕輕摸了摸孩子的小臉，“雖然賴神醫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救活了他，但是還是沒能根治。”說著歎了口氣。
諸葛笑了笑，“你從小也是個藥煲，現在還不是神捕司的御前神捕？”說得大家都笑了。
“能不能，給我抱抱？”追命眼睛閃啊閃的看著無情。
無情笑了笑，輕輕把孩子遞給他。
“雨佳，小雨佳，你好啊，認不認識我，我是你三叔啊！”追命話剛說完，寶寶就開始哭了，“哇，你哭什麼？你三叔我長的玉樹臨風這麼帥。”
“還是給我抱吧。”飄雪把孩子接過去，摸了摸尿布，發現沒濕，“他應該是餓了，我帶他去吃東西。”說著邊哄著邊把寶寶抱走了。
鐵手推著無情也跟著去了，其他人也都散了。
“啊，生個小孩子還真是挺好玩的。”追命摸著下巴。
“不生。”冷血突然來了一句。
“為什麼？你以前，不是說要生？”追命說起來都有點臉紅。
“危險。”
追命看他一眼，撇撇嘴，笑了笑。
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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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ying_ya 2009-3-17 19:27
謝分享@v@
說真的~一路看文一路想那些電視劇有點怪= v =
好難想像林峄生子的狀態xd
smill 2009-3-17 22:33
[table=100%,#FFFFE6][tr][td][size=9pt][發帖際遇]: [url=http://ds-hk.net/event.php]smill獲得壇主賞識,壇主送出現金9Ds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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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