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mbioorg 2009-3-31 16:38
老闆無所謂【眷村三朵花之二】-夏喬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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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知道自己是個專業又有愛心、
人見人愛、人氣紅不讓的小護士,
但各科護士長老愛把她調來調去的,
她也是很累的好不好?
看吧!這次果然把她操壞了,
害她誤闖黑道大哥的專屬病房……
不過,這位冰山老大的長相真是俊美到不行,
而且心地其實並不壞,繼續混黑道實在太可惜了,
因此她決定發揮善心,用力鼓吹他趁早改行唄!
他,黑展凜,是商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併購專家,
即使是不認識他的人,也會畏懼於他散發的森冷氣息,
對他唯唯諾諾、恭恭敬敬,沒人膽敢挑釁他的威嚴!
但是,這個外型甜美的清純小護士卻不知天高地厚,
不但誤以為他是黑道大哥,居然還建議他改行當牛郎?!
無邪又奇特的她,徹底挑起了他的興趣,
他決定發揮談判長才,讓她成為自己的貼身看護!
楔子
我,白茉葵,從小到大一直是康樂十二村家喻戶曉、名聲響亮、逢人必談的話題女主角。
我知道你一定會問為什麼家喻戶曉?
根據對面常太太的說法,因為我很白目。
我猜你也一定會問為什麼名聲響亮?
根據隔壁余太太的說法,因為我很白目。
不用想你一定想問為什麼逢人必談?
根據街尾傅太太的說法,因為我很白目。
總而言之,就是因為我太熱心助人、太活潑可愛、太開朗健談,所以才會「人紅」招人忌。
沒辦法,人怕出名豬怕肥,關於我的「豐功偉業」多到十對耳朵都聽不完,因此在康樂十二村一紅就是二十二年。
我想以我的知名度,再紅個二十二年也絕對不會是個問題。
不過說到「紅」這個字,身為白衣小天使,我在「羅愛醫院」其實也滿紅的,上自院長,下至看門狗小黃,沒一個不認識我,堪稱人氣紅不讓。
可是,人紅不是錯,太紅絕對就是錯!老是有人追著我跑,真是討厭死了。
什麼?你說我臭蓋?
不信,你看--
第一章
「白目鬼--」
震天價響的咆哮,驀然在醫療大樓的七樓響起。
骨科病房內所有人,不管是病人還是護士,一聽到這聲咆哮,全都停下手邊的動作,望向一臉殺氣、正疾步而來的護士長。
他們的臉上,沒有驚恐,只有興味盎然的笑意。
「那只白目鬼在哪裡?」身材保持得宜的護士長怒氣沖沖的衝到了櫃檯前,她咬著牙,尖銳質問。
「這個嘛……」壞心眼的詭笑瞬間爬上所有人的嘴角,他們雙眼湛亮的互看一眼,接著紛紛伸出食指,毫不猶豫的比向中央櫃檯的正下方,把某人出賣得一乾二淨--
「不是!不是!我才不在這裡呢--」
嬌嫩嫩的否認聲隱含著些許慌亂,倏地自櫃檯下方傳出。
一抹嬌俏的白色纖影,彎著腰,偷偷摸摸但動作迅速的衝出櫃檯外。
「白目鬼,你給我站住!」護士長眼尖,一發現不對勁,立刻追了上去。
嬌俏的人影立刻否認:「我不是白目鬼!我不是!」
「你少給我睜眼說瞎話,你不是白目鬼,難不成我是嗎?」怒咆聲更大。
「我沒有說瞎話,我的名字是白茉葵,白色的白,茉莉花的茉,向日葵的葵,我才不是什麼白目鬼呢!」她最討厭人家這樣叫她了!
白茉葵一邊反駁,一邊狼狽的繞著橢圓形的櫃檯竄逃,而眾人的視線,也情不自禁的跟著她打轉。
天使,是他們心中唯一的讚歎句。
晶瑩剔透的肌膚像皓雪,冰清而玉潔,不點而艷的粉唇恍若櫻花瓣,輕輕一笑,明媚而嫣然,尤其那雙澄澈的水眸,水汪汪的像是會說話,每每與她四目交接時,總讓人感受到一股溫柔的善意。
如此無瑕、純潔、無垢的美麗女孩,就像是傳說中的天使。
雖然這並不是他們第一天認識白菜葵,但每每見到她,他們總是忍不住驚艷。
「你給我站住!」瞪著眼前那膽敢跑給她追的死小孩,護士長牛鈴大的雙眼都快噴出火來了。
「不要!我又沒有做錯事,護士長你幹麼追我?」隔著一個橢圓形的櫃檯,白茉葵慌張的與對面的護士長對望。
只要護士長往前跑三步,她就也往前跑三步;要是護士長轉身追過來,她也機伶的轉身,無論如何,就是不肯讓人逮到。
因為根據以往的經驗,只要有人大罵她白目鬼、追著她跑時,絕對都不是為了什麼好事。
「我為什麼要追你?」咆哮更加刺耳,聽起來就像是母雞被人拔掉了屁股毛一樣。「你幹了什麼好事,你會不知道!」
「好事?」澄澈的水眸漾出困惑。「我每天都做很多好事耶,護士長你說的是哪一件好事啊?」
「誰在跟你說那種好事!」護士長差點氣到吐血,她停下腳步,靠在櫃檯邊不斷喘氣。「說!你為什麼要那麼雞婆,幫706號房陳議員的太太捉姦?」
捉姦?兩字一出,期待已久的眾人,全都咧開一抹曖昧的微笑。
他們興奮的睜大眼,一窩蜂的朝櫃檯靠去,其中,還包括坐輪椅的老爺爺,他也不落人後的以雙手快速滑動雙輪,左閃、右閃,蛇行閃過一群人,一馬當先的來到櫃檯邊,搶奪最佳的聽戲位置。
他們全都拉長耳朵,期待聽到更多八卦。
「捉姦?」水眸倏地瞠大,顯得特別無辜。「我哪有?」
「沒有?那陳議員的太太怎麼會捉姦成功,還特地要我來感謝你?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也沒什麼啊,我只是告訴她,她老公很有眼光,聘請的助理善良又熱心,不但常來采病,還會扶陳議員上廁所,只是陳議員可能有點便秘,每次嗯嗯都要好久,所以我就拿了兩顆浣腸劑給陳太太,要她去進廁所幫……」
「那就是捉姦!」護士長簡直要崩潰了。
自從陳議員左小腿輕微骨折住院後,他的助理三不五時就來探病,接著兩人就會一起往廁所跑,接著,裡頭就會發出咿咿哦哦的聲音。
大家對兩人的姦情是心照不宣,可這個白目鬼卻塞了兩顆浣腸劑給陳太太,還要她進廁所!
「難道陳議員和他的助理……」櫻唇圈成了圓形。
「對!」
「可是他的助理是男的啊!」
「那又怎麼樣?」咆哮聲更大。「托你的福,陳太太在我們醫院大吵大鬧了一個上午,各家記者全都來了,現在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我們醫院可紅了!」
「呃……」白茉葵這不可終於搞懂自己做了什麼「好事」了。
「紅很好啊,這樣我們醫院的生意不是會更好嗎?呵呵……」
看著前方那顆虎視眈眈瞪著自己的未爆彈,雖然男歡男愛的事實讓她很驚訝,但此時此刻,她也只能盡量陪笑。
「笑!你竟然還敢笑?我不是叫你凡事要謹言慎行嗎?謹言慎行你懂不懂!懂不懂啊!」
爆彈還是爆炸了。
脆弱的耳膜被那巨大的怒吼給震得刺痛,白茉葵縮著脖子,可憐兮兮的躲在櫃檯邊解釋:「我懂啊,我已經非常小心了,我哪知道陳議員跟他的助理會在醫院廁所那個那個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她也是很無辜的好不好。
「不是故意的!」爆炸聲更大。「不是故意的就把事情搞成這樣,要是故意的還得了?你知不知道,為了這件事,陳議員打算告我們醫療疏失!」
纖秀的彎眉皺了起來。
「為什麼要告我們醫療疏失?我們哪裡做錯了?」
「當然什麼都沒做錯,他只是找借口找碴報復!」
「可惡!他怎麼可以這樣!」白茉葵義憤填膺的自櫃檯邊跳了起來。「明明就是自己做錯事,事跡敗露了,竟然想反過來誣告我們?怎麼會有這麼卑鄙的人啦!」
「你還敢給我大小聲?卑鄙的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只要我們不招惹他,他會想要對付我們嗎?事情會鬧成這樣,全是因為你雞婆!」巨大的怒吼聲幾乎快把屋頂給掀了。
「雞婆?」水眸又瞠大。「我哪裡雞婆了,我明明是一片好心!」
「好心?好心?當你被調到骨科病房時,我是怎麼告訴你的?不要太好心、不要太雞婆、不要太白目!我只要求你這三件事,難道你都忘了嗎?」
「我才沒有忘,可是,做人本來就要存有好心,而且我那是熱心助人,才不是雞婆,至於白目,護士長--」粉嫩小臉露出一種非常忍讓的表情,一字一字的清楚說道:「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叫白茉葵,不叫白目鬼,你別老是隨便亂叫。還有,我一點都不白目好不好!」
不白目?
這種鬼話虧她說得出口!
瞪著眼前膽敢跟自己頂嘴的死小孩,一股滔天怒火轟地衝上腦頂,護士長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一旁的眾人則是為了那一本正經的發言感到發噱。
整個羅愛醫院--包括附近康樂十二村的人,都曉得白茉葵這一號人物。
她天真又可愛,可惜卻不太會看人臉色,而且超級少根筋。
她善良又溫柔,可惜卻太過正義,只要路見不平,絕對會行俠仗義。
她專業又熱心,可惜她的熱心,總是會「很不巧」的將事情弄巧成拙。
綜合以上幾個小缺點,所以她不小心有了個小綽號--白目鬼。
不過,雖然她很白目,但是他們卻不討厭她,甚至喜愛極了這個無邪沒心機的小女孩,只是當事情扯上自己時,難免也會像護士長這樣氣得真跳腳。
沒發現某人開始目露凶光,櫻唇逕自發表意見:「而且我要是真的白目,呂醫生腳踏多條船的惡劣行徑,我早就說出來了,還有上個禮拜,護士長你跟黃主任一起去--」
「你你你!你快給我閉嘴!」護士長放聲尖叫。
「不行,我一定要解釋清楚,要不然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用心良苦。」嫣然紅唇微嗔的噘了起來,那嬌俏的風情,讓在場所有男女全都一陣怦然心動。
怎麼會有這麼美麗,卻又這麼白目的天使呢?
所有人驚艷著,卻也惋惜著,但是耳朵卻全都拉得更長了。
白茉葵真不愧是白目天王,只要一扯上她,果然就有好戲可看、八卦可聽,今天,他們可真是飽了眼福、耳福了!
「我知道你很用心良苦!」護士長焦急的伸出手,多想把那喋喋不休的小嘴給摀住,可惜卻是鞭長莫及。
「你真的知道?」不是她多疑,而是護士長的臉色實在比蘆筍還綠,而且表情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明白她的用心良苦,反而比較像是要把她大卸八塊。
「我真的知道了,知道你不白目,知道你不雞婆,我收回我的話,我求你別再說了!」眼看周圍的人紛紛投來噯昧的眼神,護士長立刻脹紅了一張臉。
「喔,好吧,反正我本來就不是大嘴巴,你和黃主任一起去看電影的事我絕對不會跟別人說的,你放心好了。」
一起看電影!
所有人全都睜大了眼,然後開始上上下下打量起護士長。
真是想不到啊,呵呵呵……原來如此啊,呵呵呵……在眾人的竊笑聲以及曖昧的注視下,人稱老處女的護士長瞬間化作一座石雕像。
而渾然不覺自己又幹了什麼「好事」的白茉葵,則是瞠大了眼,用發現新大陸的語氣喊:「護士長,你的臉色變得更綠了耶!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哇塞!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的臉這麼綠,簡直可以當綠巨人浩克他媽了!
「我?」抿緊的嘴角劇烈的抽搐兩下。「我怎麼可能有事呢?」
「可是你--」
「我怎麼了?」好輕好柔的語氣。「你總是這麼關心別人,怎麼都不見你關心一下你自己呢?」
「關心我自己?呃……」奇怪,護士長的表情好像變得更恐怖了耶,而且這種想殺人滅口的表情,根本就像是--某種熟悉的不祥預感,在腦海問迅速閃過。
「護士長,你該不會……該不會是想要傚法上一任護士長的冷血無情吧?」
「冷血無情?呵呵,我怎麼會呢?」笑容還在,但眼裡卻驀地進射出兩道殺氣。「凡事,你總是這麼的用心良苦,而且專業又有愛心、人見人愛、人氣紅不讓,我怎麼會冷血無情的讓你這種人才繼續待在骨科病房這裡大材小用呢?最近外科病房剛好缺人,我想,你就到那邊去幫忙好了,等一下,我就去幫你申請調換科別!」
冷血無情?
不,她是有仇必報!
調調調!老是把她調來調去,是怎樣啦?
雖然她也知道自己專業又有愛心、人見人愛、人氣紅不讓,不過這麼看重她,她也是很累的好不好?
而且這個外科病房到底是怎樣?人手怎麼會短缺得這麼嚴重啊?
為了彌補不足的人力,她已經整整輪了五天夜班,雖然今天早上補眠了八個小時,但是,她還是覺得好累唷!
垮著臉,白茉葵推著藥車,精神萎靡的步出了電梯,緩緩的朝病房區前進,她一邊走著,一邊連打了幾個呵欠。
「你是誰?」
才進入病房區,前方忽然傳來一聲質問。
水眸往前望去,這才發現有兩名虎背熊腰的壯漢站在某間病房前。
他們全都西裝筆挺,但是眼神卻相當不友善,尤其他們的臉上都有沭目驚心的傷疤,無論橫看還是豎看,都像是新聞上那種混黑社會的人。
秀麗的柳眉微蹙,白茉葵不懂外科病房何時來了這種病人,她困惑的又望了兩人一眼,卻發現兩人也望著……不,他們是在瞪她,而且是惡狠狠的瞪著她。
瞪什麼瞪啊?她又沒有惹到他們,真是沒禮貌!
水眸立刻很有勇氣的瞪了回去。
「你們又是誰!」她反問,語氣也不客氣。
「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護士?」兩人默契好,總是異口同聲,就連目光也很有志一同的掃瞄起那窈窕的身軀,彷彿是尋找什麼可疑的東西似的。
「要不然呢?」水眸繼續發射強悍的電波,不過怕距離會影響到威力,纖細美腿還特地往前跨了三大步,並踮起腳尖跟眼前的兩隻「黑熊」一較勝負。
「我們老闆不舒服,快點想辦法。」兩人卻絲毫不受影響。
「你們叫我想辦法,我就一定得想嗎?你們以為自己是誰啊!」
輕哼一聲,小手推著藥車就想離開,但是善良的個性,卻讓白茉葵在幾秒後又走了回來。「你們老闆為什麼不舒服?」她臭著臉問。
「傷口痛。」
「什麼時候換藥的?」
「昨天。」
兩人的答案讓白茉葵蹙起了眉頭,二話不說,她立刻推開了門板--
「我說過,別吵我。」冷凜不帶任何溫度的嗓音,忽然自門板後傳來。
水眸本能的朝病房內望去,卻只望見一片潔淨的白色窗簾撲撲地凌亂飄蕩。
十二月的寒風正瘋狂的自窗外撲來,凍得人直打顫,小手本能的在胸前交抱,不懂怎麼會有人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任由寒風刺骨?
兩人硬著頭皮道:「可是老闆,您該換--」
「別讓我把話說第二次。」
男人不接受關心,兩名壯漢相視一眼,只能搖頭歎氣。
自從住院後,老闆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好,完全不配合醫療作業,他們擔心老闆的傷勢會惡化,所以才會請護士來幫忙看一下,不過很顯然的,他們失敗了。
兩人伸出手,正想將門關上,不料一抹乍然出現在病房內的人影卻讓他們錯愕的瞠大了眼。
原來忙碌的工作環境,早就將白茉葵的動作訓練得快速又確實,早在她發現整間病房冷得像冰庫時,就逕自推著藥車走進了病房,動作俐落得讓兩人措手不及。
啪地一聲,小手俐落的將敞開的窗門給關上。
「拜託,現在是冬天耶,都已經受傷了,怎麼還不懂得……」
嬌嫩的叨念,倏地中止在瞧見眼前那張俊美得令人震懾的臉龐上。
水眸瞠大,望著此刻坐在病床上的男人,白茉葵感到自己的心在這一瞬間,似乎被什麼東西給狠狠的撞了一下。
俊美,也不足以形容他的一切。
無懈可擊的五官彷彿來自神手,每一條曲線都是這麼的完美並散發著渾然天成的冷魅,尤其那一身冷冽的氣息,更是令人望之而生懼。
「我的話,有這麼難懂嗎?」
男人緩緩開口,冷然的嗓音一如他眼裡的溫度,磅礡的氣勢一如他強悍身軀給人的感覺。
心臟咚咚咚的愈跳愈快,就連呼吸,都開始有些急促。
「對不起老闆,我們馬上把人帶走。」兩人自知失職,因此迅速進入病房,拎起闖入者。
「好痛!」疼痛自手臂上傳來,白茉葵猛地回神。「你們幹什麼!」
「出去,這裡不是你可以進出的地方。」兩人快步走向門口。
「為什麼不行?你們不是說你們老闆不舒眼嗎?」一下子要她進來,一下子又要她出去,他們玩人啊?
兩人對白茉葵的話置若罔聞,只是板著臉,繼續往門邊走去。
「喂!你們究竟想幹麼啦?我自己有腳,我可以自己走,你們快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眼看兩人臉色有異,白茉葵這才曉得自己該掙扎。
她扭動身軀,拚命掙扎,同時也不忘抬起雙腿朝兩人的身側「不小心」踢踹了幾下,本以為兩人會知「痛」而退,沒想到兩人卻是一臉的無動於衷。
眼看門板大敞,他們卻始終將她當垃圾拎著,還且一臉想把她「丟」之而後快的模樣,她急了。
「等、等一下!你們千萬不能丟我!」小腦袋瓜一轉,立刻急中生智。「剛剛我發現你們老闆臉色很難看,他一定是哪裡不舒服,我可以幫他檢查,也可以幫--」
「閉嘴!」兩名大漢音量大,一下子就蓋過她末完的話,柳眉不禁皺得死緊。
弄痛她還不夠,他們竟然還凶她?
怒火迅速自水眸裡噴了出來,但是白茉葵決定不出「口」咬死這兩個像樹一樣高的王八蛋!因為現在她還在他們的手上,要是咬痛他們,難保自己不會遭殃,所以她忍,她一定得忍!
「不,你們不懂。」小嘴盡量擠出笑。「以我的專業判斷,你們老闆的傷口早已受到細菌感染,也許此時此刻,他的傷口很有可能就要轉成蜂窩性組織炎,等一下就會變成敗血症而死翹翹,所以你們最好把我放下,讓我幫忙檢查--」
這種死白目,用扔的比較快!
兩人相視一眼,確定彼此想法一致後,便立刻將門板拉到全開,然而就在此時,床上的男人卻忽然比了個手勢。
那是住手的意思。
兩人眼尖,立刻停下動作,雖不解箇中原由,但老闆有令,不敢不從,因此大掌一鬆,任由嬌小的白茉葵自掌心間墜落。
頓時,哀叫聲充滿整間病房。
「你們竟然扔我?你們竟然扔我?我好心的放下手邊的事,來幫你們探看你們的老闆,而你們卻把我當作垃圾扔!你們簡直是混蛋!笨蛋!天殺的王八蛋!」
白茉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遇上了什麼事。扶著冷牆,她困難的自地上站了起來,澄澈的雙眸因怒氣而顯得燦亮。
她一邊咒罵,一邊用眼神將眼前那兩隻狼心狗肺的大黑熊千刀萬剮。
可惜眼神不是刀,無論她怎麼砍,兩隻大黑熊始終不痛不癢的站立著,別說吭都不吭一聲,他們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是可忍,孰不可忍!老虎不發威,他們還當她是病貓!
水眸一閃,報復的念頭立刻浮現腦海。
確定兩人當真看都不看她一眼,她毫不猶豫的立刻抬起自己二十三號的小白鞋,打算在某只熊腳上烙下「到此一遊」的痕跡--
「沒你們的事了,都出去。」床上的男人驟然出聲。
寒如霜、冽如雪的嗓音總讓人脊背發涼,無預警的灌入耳裡,更是實在讓人忍不住心裡發毛。
有些心虛也有些恐懼,她不由得停下腳邊的動作,並小心翼翼的將眼珠子往左方滑了過去,打算采看目前的情況,不料,卻因此墜入一雙深沉難測的黑眸裡。
那個俊美如神祇的男人,先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接著,便將目光緩緩的滑向她還懸在熊腳上方的小白鞋--糟!被發現了!
小臉驀地一白,立刻將小白鞋收回。
「你是誰?」男人主動打破沉默。他的氣勢深沉如海,讓人難以忽略,尤其冷銳的目光,更是令人不寒而慄。
此刻,他正仔仔細細、由下而上的打量著她時,隨著他的目光,她身上的寒毛也不禁由下而上的跳起了波浪舞!
慘了慘了,身為護理人員,卻公然襲擊病人親友,要是他投訴她,那可不是調換科別就能解決的事。
哀叫一聲,她挺起胸膛,努力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卻怎樣也藏不住一臉的慌亂與心虛。
她本來想思考該用什麼借口落跑?可惜大腦還來不及運作,整間病房就只剩他們兩個。
「我、我是誰並不重要啦!重、重要的是你沒事吧?」慘了!他一定是想問她的名字,然後再去投訴她!
「還可以。」男人淡答。
「喔,可是他們說你傷口痛耶?」一邊說著,小腿一邊咚咚咚的朝藥車退去。
快點快點!現在來不及想借口了,就算會被懷疑,她也得衝出這間病房。
眼前的男人雖然面無表情,但是那雙眼卻比老鷹還銳利,彷彿可以看穿她的一切,她要是再待下去,肯定會露出馬腳,甚至,不打自招都有可能!
「沒有痛到會死的地步。」像是沒發現那緊急後退的動作,男人只是用著修長的食指輕輕的在身前的筆電上輕敲著,俊美無儔的臉龐上,是完全讓人猜不透的莫測高深。
「是喔,那既然你還不會死,那我就不打擾了,掰掰!」話才說完,小手拉住藥車,轉身就溜--
「站住。」敲擊的動作驟停,更冷的嗓音立刻自薄唇間逸出,這一次,還多了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當場將某人嚇得動彈不得。
「名字,你還沒說出你的名字。」
第二章
「名字,你還沒說出你的名字。」凝視那張慌亂的小臉,他執意要知道答案。
「我……」瞪著僵硬的手腳,白茉葵簡直想殺了自己。
他說站住,她就站住,她幹麼要那麼聽話?
就算他的聲音充滿威嚴,那又怎樣?他是病人,難不成她還會跑輸嗎?
現在可好,被他那雙莫測高深的黑眸一看,別說是跑了,連站著她都覺得腿有些軟啦!
落跑不成,靈美的小臉立刻皺成一顆肉包子。
「名字。」男人的催促聲就像惡毒的索命咒,白菜葵立刻面色死灰的往後退了三大步。
「我拜託你不要投訴我!」逃跑不成,事到如今,也只能求饒了。「剛剛你也看到了,是你的屬下先動手的,我只是想自我防衛,你可不可以網開一面,別去投訴我?我拜託你!」
「我不記得我說過要投訴你。」她的思考未免也太過跳躍?捉不住她思緒,男人不禁蹙起剛冷的劍眉。
「你不要騙我了,從剛剛,你就一直用陰險的眼神看著我,還一臉大便,我用屁股想都知道你不懷好意,你一定是想投訴我!」
眼神陰險?一臉大便?不懷好意?
多麼挑釁的三句話!
男人仔細回想,卻想不起有誰曾當著他的面,說他眼神陰險,或是拿一臉大便、不懷好意來形容過他。
他,黑展凜,商場上最惡名昭彰的併購專家,縱橫商場十年,聲名狼籍。礙於權勢,怨恨他的人不少,但是從來沒有人敢當面指責他的不是,就連這裡的醫生護士也不例外。
不過她卻不一樣,她不但公然在他面前詛咒他,還明目張膽在他面前「暗算」他的手下,甚至妄想畏罪潛逃……她若不是太勇敢,就是太無知。
看著那張我見猶憐的絕美臉蛋,一股陌生的悸動不經意的撥動了心底深處某根堅硬的心弦,來不及思索,安慰的話已脫口而出。「你放心,我這個人,從來不幹無聊的事。」
「無聊?」白茉葵先是困惑,而後才想通。「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會投訴我嘍?」她不確定地問。
「沒錯。」他向來只對賺錢有興趣,如果真的要他做些什麼事,那麼他會選擇更有意義的事,例如--吞掉這間醫院。
「真的?」一頓,特地補充:「騙人的是小狗喔!」
「我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確定自己不會被人投訴,白茉葵立刻跳起來歡呼。「耶!太好了!」
這個男人看起來冷冰冰的,沒想到心胸倒是寬大,她欣賞他啦!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看著那張燦爛如花的笑顏,薄唇勾了勾,明白她已捉住自己所有的注意力。
這個美得不可思議的女人,他一定要知道她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叫白茉葵,你可以叫我小葵,可是絕對不可以叫我白目鬼唷。」得知自己不會被投訴,她也不怕公佈真實姓名了。
「白目鬼?」剛冷的劍眉微挑,覺得這綽號,取得實在太貼切了。想起她剛剛那一席自掘墳墓的話,唇畔的笑意更盛。
「不是白目鬼!」她氣得尖叫。「是白茉葵,白色的白,茉莉花的茉,向日葵的葵,就說不能那樣叫我,你還叫!」
「一次也不許!你必須向我道歉!」她才交代,他就說,根本是明知故犯!
粉拳緊握,她怒瞪眼前的男人,憤慨的替自己討公道,同時也氣呼呼的等著他道歉,不料,等到的卻是一抹顛倒眾生的微笑。
薄唇緩緩上揚,濃烈的笑意神奇的打破了俊容上慣有的冷然,釋放出足以讓全世界女人神魂顛倒的冷魅笑容。
瞪著那朵魅笑,她傻了,感覺身體像是通了電,渾身起了一股顫慄。
「知道嗎?你是第一個敢在我面前大聲咆哮的女人。」看著那張氣鼓鼓的嫣紅小臉蛋,黑眸更沈,幽黑的眼底猛地閃過一抹光亮,使得冰冷的黑眸瞬間多了一份侵略性。
「那又怎麼樣!告訴你,我不只咆哮,事實上,我還想扁你呢!」
話是這麼說,但卻無法阻止自己心跳加快、雙頰發熱。
明明是男人,笑起來幹麼那麼迷人?讓人想氣都氣不起來,真是討厭!
「扁我?呵,你的脾氣真不好。」
「要你管!」
唇畔的笑意更盛。
「你是這裡的護士?」他岔開話題。
「我當然是啊,我在這間醫院服務兩年了,可不是菜鳥。」有些病人不喜歡菜鳥護士服務,她以為他也是,所以特別強調。
「我沒看過你。」
「因為我才剛從別科調過來。」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才一下下,就忘了自己還在生氣。
推著藥車,她來到了床邊,習慣性的拿起掛在床尾的病歷卡。
這是羅愛醫院為了方便護士作業而設計的卡片,上頭會註明病人的姓名、住院原因,以及一些特別注意事項,例如病人是否有藥物過敏之類的。
而她,一下子就注意到「左肩胛槍傷」這五個大字。
啥米!槍傷?該不會是因為黑道火拚吧?
原來不是她想太多,外頭那兩隻黑熊真的是混黑社會的,那麼,他們口中的老闆--也就是眼前擁有冷酷優雅的氣息、俊美無比的外表,還有將病服穿得像是亞曼尼襯衫的好體格的男人,不就是所謂的黑道老大?
「你是黑道老大?」小嘴喊出驚訝,藏不住心思的水眸瞬間瞠得大大的。
「誰說的?」黑展凜挑眉。
「這裡。」白皙如玉的食指指著病歷卡。「上面說你是受到槍傷。」
「所以?」
「所以你真的是黑道老大?」她忙問著,一雙眼還是不斷的打量著他。
這年頭會跟槍扯上關係的,不是警察就是角頭混混。
若說他是警察,她實在找不出他有任何一點「正派」的氣息;但若說他是混黑道的,他的氣質好像又太高級了一點。
「如果我真的是黑社會老大,那你怕不怕我?」他故意問。
他自認自己夠出名,有知識和常識的人應該都認識,就算沒知識和常識的人,只要平常有在看電視,也該認得他,而她,卻不認得他?
「當然不怕!你砍人,我殺人,我比你還厲害,我怕你做什麼?何況你現在掛傷,只要我施展出一指神功--」粉唇神秘一笑,她快步走到床畔,接著俯身伸出纖長的食指,扭啊扭的,輕輕朝那寬闊的左肩胛鑽了一下。「嘿嘿,痛不痛啊?出其不意,攻其「傷痛」,就算你是黑道老大又怎樣?痛也痛死你!」
懂得攻擊敵人弱點,他應該讚美她幾句的,但是,她實在不該靠得這麼近的。
望著眼前美麗無瑕的靈美臉蛋,黑展凜發現自己的呼吸,不禁有些沉重。
雖然早在第一眼就知道她有多美,但這樣近看,卻覺得她更美了。
水汪汪的大眼就像兩潭澄澈的湖水,秀挺的鼻子讓他忍不住聯想到上等的白玉,至於那粉嫩嫣然、柔潤得像是櫻花瓣的粉唇,此刻正誘惑著他一親芳澤。
不過更令他閃神的,還是一股淡雅清郁的茉莉花香。
循著香味來源,他很快就發現一幅全世界最美的春景圖,當下,一股猛烈的慾望在下腹間勃發,那緊繃的疼痛,讓他差點呻吟。
因為姿勢的關係,嚴謹的護士服再也無法遮掩春光。透過那微敞的衣領,他清楚的看見,有兩座渾圓飽滿的雪白谷峰被兩塊蕾絲布給覆罩,誘人的茉莉花香正是自這兩座谷峰中央的幽谷所竄出。
「這裡的護士都像你這樣嗎?」蒲葉般的大掌在身體兩側握緊,他啞聲問著,一雙眼早己佈滿了野性的光芒。
那是野獸鎖定獵物才會有的眼神。
「怎麼可能?像我這麼聰明可愛、專業美麗、人見人愛的小護士,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碰得到?」她起身,驕傲的抬頭「挺胸」,完全不察眼前的黑眸因此而噴出了熾烈的火焰。
「你說的沒錯。」他完全同意這些話。
三十二D,確實不是隨隨便便就碰得到。
「對吧對吧。」得到附和,白茉葵更開心了,覺得他真是誠實又有眼光,於是跟他也更有話聊了。「黑先生,你為什麼要當黑道大哥啊?」
黑展凜,黑殘忍,真不愧是黑道大哥,就連名字都給他很殘忍,只是為非作歹總是不好。他看起來人不錯,或許還可以聽得下人家勸。
「這個嘛……」他根本無法專心。
幽烈沈濃的視線完全卡死在那疊起的山巒上,勃發的慾望讓他渾身的肌肉繃緊、發熱,縫合的傷口因此傳來陣陣刺痛,可他完全不在乎。此刻,他只想滿足自己的慾望,撲向前去好好的品嚐……
該死!黑展凜用力搖了下頭,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餓虎撲羊的念頭。
他從來就不曾如此失控過,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究竟跑到哪兒去了?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做模特兒會更好?」小嘴依舊喋喋不休,完全沒發現一絲一毫的不對勁。
「為什麼當模特兒會更好?」他深吸好幾口氣,試圖不去回想那惹火的春景,但那飄蕩在鼻間的榮莉花香卻如影隨形,讓他又差點失控。
「因為你的身材很好又有魅力啊!」
即使是鬆垮的病服都無法遮掩他完美的倒三角體格,雖然毛毯覆蓋了他一半的身軀,但是從毛毯賁起的線條來看,也不難看出他的雙腿有多麼修長、健壯。
俊美的外表、性感的身材、冷雅的氣息,這男人若是站在時裝舞台上,肯定是最閃耀的一顆星。
望著那頤長健碩的身軀,白茉葵實在很難不露出欣賞的眼神。
這男人只要肯棄暗投明,肯定很有賺頭,不過說到賺頭--
「啊!還是你想當牛郎?」粉唇發出驚呼,像是突然發現更值錢的寶藏。「聽說牛郎超好賺的,以你的外型,月入百萬可能都不成問題,對對對!乾脆,你去當牛郎好了!」
「牛郎?」經過一番掙扎,他終於能夠壓下腹間流竄的慾望,並平靜的聽她說話,不過這一聽,卻差點讓他聽到變臉。
「對啊!反正你長得這麼俊美,肯定會成為大紅牌,而且當牛郎總比混黑道好,不但不怕有生命危險,還有大把大把的鈔票可以賺,而且……」
叩叩!
兩記敲門聲忽然打斷未完的話,白茉葵本能的望向門邊,正好看見一位有點發福的男醫師將門板推開。
「林主任?」麗容立刻抹上困惑。怪了,林主任向來負責九樓的外科私人病房,怎麼會來八樓?
「MISS 白?」瞧見白茉葵,林主任也很訝異,尤其當他看見她就站在黑展凜的身邊時,臉色頓時大變。「你在這裡做什麼?快!快出來!」
要命!院裡最出名的白目鬼怎麼會在這裡?
「為什麼要出去?我正在跟病人聊天耶。」她還沒說服成功,當然不能離開。
「聊天?」林主任臉都黑了。「這裡是外科私人病房,你沒事在這裡聊什麼天!」
斥責的同時,驚懼的雙眼不著痕跡的往床上男人偷瞧了好幾眼,就怕白目鬼說出什麼不得體的話,得罪了院內最不能得罪的病人。
「什麼外科私人病房,這裡是八樓,是外科病房,林主任你走錯了吧?」所謂私人病房,就是VIP病房,只有位高權重的人才住得起。
不過雖然是私人病房,但是裝潢設計跟其他病房沒什麼兩樣,唯一的差別是,這裡的資源和人力都是最好、最優秀的。
她在羅愛醫院服務兩年,這裡就像是她第二個家,她才不可能會搞錯樓層。
林主任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你才是走錯的那一個!而且這裡是九樓!」
「林主任,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耶。」白茉葵當他是在開玩笑。
「我不是開玩笑!你抬頭看看牆上的病床碼!」食指憤憤的指向牆上的號碼,而望著那號碼,白茉葵立刻倒抽了一口氣。
905?這裡是九樓?不會吧?
慘了慘了,一定是她太累,按錯了樓層都沒發現!
「你還不快出來!」林主任急聲催促著,臉上的表情像是恨不得馬上把她架出來,可礙於病房裡還有「吸血鬼」坐鎮,也只敢站在門口幹著急。
「喔。」白茉葵這才自震驚中回過神。
原本,外科病房就已經忙得不可開交,而她竟然走錯了樓層,甚至還忘了時間,在這裡猛哈啦--
護士長一定會砍了她!
看著藥車上那原本該拿給病人吃的藥,纖細的身影像火燒屁股似的,二話不說就推著藥車往門口沖,可才跑了三步,又急忙忙的折返。
她在床邊緊急煞車。「我跟你說,牛郎真的是很不錯的出路,你一定要好好考慮一下喔。」
什麼牛郎?MISS白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林主任的臉色由黑轉為蒼白,彷彿看見世界末日來臨。
「對了,還有別再把窗戶打開了,現在是冬天,那樣你會感冒的,有空,我會上來看看你的,就這樣,掰掰。」迅速把該交代的話都說完後,白茉葵不敢再耽擱時間,眨眼間就衝出病房外。
看著嬌小的身影消失在門邊,黑展凜才緩緩的收回視線。
鼻尖,依稀還殘有淡雅的茉莉花香,然而少了那天真無邪的小女人,偌大的病房竟空寂得讓人難以忍受。
她的燦笑、她的怒嗔,輕而易舉的在他的腦海留下了烙印;她嬌俏的聲音、如銀鈴般的笑聲,彷彿還在耳畔迴盪。
從來沒有任何女人能夠牽動他的心弦、左右他的思緒……
綿密的長睫緩緩垂落,遮覆所有思緒,幾秒後,才又緩緩掀起。
「你。」黑眸緊盯著眼前的男人,輕聲點名。
「是、是,黑先生有何指教?」林主任膽戰心驚的往前走去,卑躬屈膝的模樣,像極了覲見皇上的臣子,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惹來「失業」之禍。
說到黑展凜誰不認識?傳聞這個男人眼光精準,看到「肥美」的機構都愛吃,羅愛醫院雖是私人醫院,但生意向來興隆,在並購專家的眼中自然是一頭肥羊。
因此自他住院後,他們每個人對他可恭敬了,簡直是把他當作是神明在供奉、尊敬著,為的就是能博得一絲好感,希望他別殘忍的連自己住院的醫院都吃掉。
「去把你們的院長找來,我有事情要和他商量。」
「商、商量事情?」林主任的臉色忽然刷白,不禁猜想他是想和院長商量買醫院的價錢。
「現在就去。」冷凜的嗓音輕柔的像是呼喚心愛的貓咪,可那冰冷的眼神卻冷銳得讓人腿軟,林主任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衝出了病房,沒命似的去找院長報告這個壞消息。
院長室裡,美麗的天使在抓狂。
「為什麼又要調!」
瞪著眼前那胖嘟嘟、長得超像肯德基爺爺的老院長,靈美的白茉葵根本就不在乎形象,握著拳頭就開始在古色古香的院長室裡暴走起來。
她雙手握拳,眼神暴怒,憤怒得像是隨時隨地都可能撲上前咬人。
「因為外科私人病房最近缺人。」人稱肯德基爺爺的老院長有張慈藹的面容,即使面對著憤怒的天使,還是笑得萬般慈祥,讓人很難對他發難。
不過白茉葵卻是例外!
一年之內,她總共被調換過七次科別,每到一個地方,她就得重新適應學習,而且每個科別的輪班制度也有些許不同。
為了支援外科病房,她已經嚴重缺乏睡眠,現在,肯德基爺爺竟然又要把她調到外科私人病房?如此一來,她豈不是又要重新調整作息?
開什麼玩笑!她的身體又不是鬧鐘,可以隨便調來調去,她會累死的好不好!
「才怪,那裡明明就不缺人!」騙人也要看對象,她看起來像是什麼都不知道的笨蛋嗎?
望著自小看到大、幾乎就像是他孫女兒一樣的女孩,老院長還是一臉笑意,鏡框後的那雙眼,幾乎都快瞇成兩條線了。
「缺,當然缺,昨天MISS蔡申請待產,所以外科私人病房正好一個人手。」
「MISS蔡不是才懷孕二十多周?」二十多周就待產?騙肖耶!
「她先生不希望她太過勞累,所以希望她提早休息。」
「就算這樣,那也不至於要人去支援啦!而且比起外科私人病房,外科病房還比較缺人呢!」她的黑眼圈就是證明。
「沒關係沒關係,這幾天正好會有一批實習護士進來,外科病房那邊我會讓她們去幫忙,所以你就別擔心了。」老院長笑呵呵地說著,那語氣,彷彿白茉葵已經答應調換科別。
「我才不是在擔心!」水眸翻白。「我只是不想再被人調來調去。我是專業的護士,又不是支援小工兵,老是把我調來調去,我很累耶!」要不是肯德基爺爺跟她同村,又是爺爺的好朋友,她早翻臉不認人了。
「我知道你累,可是整個醫院裡,就數你最有愛心又專業,你也知道,私人病房都是一些得罪不起的人物,要是有一點閃失,我們可擔當不起,所以我也只能拜託你啊。」
「拜我也沒用,反正這次我怎樣都不答應,你另請高明啦。」櫻唇煩躁的撇了撇,疲憊的身軀咚地一聲倒坐在身後的沙發上,把握機會養精蓄銳。
「真的不考慮?」
「對!」
櫻唇斬釘截鐵吐出答案,不過顯然老院長也不是省油的燈,只見厚厚的鏡片驀地一閃,胖嘟嘟的厚掌慢條斯理的自抽屜裡抽出一張白色的單子。
彎彎的唇輕輕地問:「就算幫你加薪也不肯?」
緊閉的水眸倏然張開,耀眼的光芒迅速的自裡頭迸射出來。
小臉上,憤怒不見了、堅決不見了,就連停泊在眉宇間的疲憊也不見了。
原本癱倒在沙發上的沉重嬌軀,立刻搖身一變,成了翩翩起舞的美麗蝴蝶,輕盈的飛到辦公桌前。
「加多少?」
老院長忍不住搖頭感歎:「我說小葵啊,你也未免太見錢眼開了吧?」
「好說好說,現在有「錢途」的年輕人都是這樣的啦。」瀲濫的櫻唇咧出一抹好燦爛的微笑,連聲音都變得好嬌嫩。「院長,你打算幫人家加多少?」
「這個嘛……你也知道,在私人病房只需要照顧特定的病人。所以我想兩千元應該--」
話還沒說完,三根白嫩嫩的手指頭很有氣勢的殺到辦公桌上頭。
「三千!」小嘴不容拒絕地道。
「兩千二。」也是不容反駁的語氣。
「你是院長耶,別那麼小氣,兩千八!」水眸緊昧。
「我是院長沒錯,可惜你只是一個小護士,兩千四,算是便宜你了。」
「不行,至少也要兩千五!」咬牙。
「成交!」老院長立刻發出呵呵的笑聲,他拿起筆,阿莎力的在加薪單上寫下金額並簽名蓋章。「既然如此,那就麻煩你立刻到905病房報到。」
「905?」小嘴咕噥著,忽然覺得這病房碼有點耳熟。
「對,就是905病房,你現在就去找林主任報到,他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沒問題!」看著桌上的加薪單,白茉葵沒有想太多,櫻唇彎起一弧好美麗的月牙彎後,便翩翩的離開了院長室。
而就在她走後,胖嘟嘟的大掌立刻拿起話筒,撥了個號碼。
電話接通後,老院長哪裡還笑得出來,只見他畢恭畢敬的捧著話筒,顫顫的開了口:「黑先生,完全照您的交代去做了,您要的人半個小時內就會抵達,不過您確定真的要她嗎--是、是,對不起--是、是,沒問題,再見。」
掛上電話後,老院長像是打完一場硬仗,深深的吐出一大口氣,同時還抽出口袋裡的手帕,不停的為自己擦汗。
想起自己看到大的女孩兒就要為醫院捐軀,一生慈悲為懷、救人無數的老院長,第一次有了罪惡感。
「唉,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院長這麼做也是逼不得已的,小葵你一定要好自為之啊,院長我會每天為你禱告的。
沒想到人稱吸血惡魔的併購專家,最後看中的竟然不是這家醫院,而是一個女人,這到底是該喜,還是該憂呢?
第三章
加薪好!加薪妙!加薪呱呱叫!踩著輕快的腳步,聽完所有作業流程的白茉葵,開開心心的來到905病房前。
因為林主任說他還有其他事要忙,所以她決定一個人先到病房瞭解病人,順便做一下自我介紹。
「白小姐。」守在門前的保鑣一看見來人,立刻畢恭畢敬的招呼,態度迥異於昨日。
「啊!是你們!」一看見「黑熊」,白茉葵立刻知道為什麼她會覺得905這個號碼熟悉,原來這就是她昨天走錯的病房嘛!
「喂喂喂!你們老闆好一點了沒?」她不客氣地問,還在為昨日的「痛」記仇。
「好多了。」兩人異口同聲。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兩人完全同意這句話。黑展凜是個莫測高深的男人,他深沉如海,心思難測,就算他們追隨他多年,也無法看透他,不過有些事,他們並非完全看不出來。
看中就想辦法得到--向來是老闆的作風,如今佳人到手,老闆的「心情」自然是好多了。
「白小姐請你進病房吧,老闆等你很久了。」
「OK,我就是來找他的。」心情大好的白茉葵完全沒注意到話中的玄機,想到兩千五百元的加薪,小手立刻輕快的往門板上敲了三下。
「黑先生,我是護士小葵。」她在門外喊著。
「進來。」病房裡很快就傳來黑展凜的回應。
那獨特的冷凜嗓音總是會讓她的心跳莫名加快,雖然不曉得原因,但是她並不排斥這種反應。
小手很快的就推開了門板。
病房裡,一如昨日寧靜,不過卻溫暖多了。
看著遠方那緊閉的窗戶,她立刻彎起一抹笑,很高興黑展凜能夠聽進自己的話,懂得愛惜自己的健康。
「黑先生,我跟你說,因為我們院長將我調換科別,所以我--」嬌俏的嗓音在看見床邊的一抹白影時,戛然而止。
「呃……不好意思,請問小姐你是誰啊?」
看著眼前的白衣護士,白茉葵糊塗了,不懂怎麼會有其他護士在這裡。
照理說,私人病房的病人都有特定的護士照料,MISS蔡走後,應該就只有她和林主任可以進出這間病房。
「我是麻醉科的護士,過來檢查自控止痛機,順便幫忙給藥。」被問話的女人態度從容,不但面帶笑容,手邊的動作也很俐落。
她拿起幾瓶藥罐,分別自裡頭倒出幾顆藥,顯然是吃藥時間到了!正在給藥,但是白茉葵卻眼尖的注意到藥車上頭,除了瓶瓶罐罐的藥品,還有一支空針和一管藥劑。
藥劑的顏色微黃,被擱在一團紗布的旁邊,因為角度的關係,她無法確定藥劑名稱,卻忽然覺得有點怪怪的。
「怎麼突然來了?來看我嗎?」黑展凜一連問了兩個問題,果然成功的引起了某人的注意。
「不是啦,是院長派我來的,因為之前照顧你的MISS蔡決定提早回家待產,所以我被調來這裡,從今天開始,由我和林主任一起照顧你。」她笑笑的看向他,覺得兩人真是有緣,完全沒注意到,那漆黑的眸底瞬間閃過一絲詭光。
「是嗎?那可真巧。」俊臉故意露出訝異。
「對啊,我也覺得很巧耶。」粉唇露出一朵小笑花。「怎麼樣?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
「就是改行做牛郎啊,我昨天不是……」小嘴忽然又沒聲音了。
眼角一抹黃色的光亮引起了白茉葵的注意,她好奇的轉過頭,接著發現那個自稱是麻醉科派來的護士,正用空針吸取藥管裡的黃色藥劑,而且還動手打開了點滴管上的加注口,似乎打算將藥加在點滴裡。
「你有話想對這位護士說?」發現她的分心,黑展凜不禁睞了眼忙碌的護士,眼底有了不高興。
他花心思將她弄來這裡,可不是要她來分心的。
她該注意的應該是他,該看的也應該是他,而不是不相干的路人甲。
大掌探出,本想捉住那只雪白小手,不料後者的動作更快,竟閃過他的撫觸。
「等一下!」原來,白茉葵不是閃躲,只是想捉住那只要注射的手。「請問這是什麼藥?」看著針筒,靈美的臉蛋顯得有些嚴肅。
她記得,林主任並沒有吩咐過要幫黑先生加注什麼其他藥劑,而且按照醫院規定,他科的護士頂多只能幫忙跨科給藥,除此之外,一律不得干涉他科護士內職。
「沒什麼,只是抗生素而已,黑先生傷口不淺,得好好殺菌才行。」護士又笑了,邊說,邊輕輕掙脫了小手的箍制。
她的態度很自然,完全沒有任何可疑之處,但是黑展凜還是注意到了!
他注意到那雙眼裡,一閃而逝的殺意!
「不對,這才不是抗生--」
做久了,誰都知道羅愛醫院裡,什麼顏色的抗生素都有,就是沒有黃色的。白茉葵蹙眉反駁,可話還沒說完,身體便被強勁的力道給往後拉了過去。
瞬間,病房內所有的景物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往她的兩旁向前飄飛而去,然而,一張陰冷的臉蛋,卻以更快的速度朝她襲來。
水眸瞬間瞠得又圓又大,不懂前一秒前還笑盈盈的護士,怎麼會「變臉」得這麼嚴重,甚至,還想拿針戳她!
瞪著那迅速破空而來,眼看就要刺上自己胸口的銳利針頭,白茉葵嚇得放聲尖叫,以為自己就要死於這一刻,死於針筒裡那不明的藥物。
哇嗚--她還年輕,她還不想死啦,誰來救她!
就在眼淚進出眼角的剎那,一種空氣爆破的聲音驀地在白茉葵的耳邊響起。
某種快到讓人看不清是的東西從她的身側衝了出去,那東西似乎只是一團黑影,速度卻堪似雷電,她注意到,當它碰到那名護士的瞬間,寂靜的病房進出了一種非常恐怖的聲音。
那種聲音,有點像是某種東西被打爛的聲音,也像是某種東西斷裂的聲音。
可她根本來不及分辨,就眼睜睜看見朝她衝來的護士,突然往後飛了出--
等等?飛?
水眸瞬間瞠得更大。眼前的白色纖影就像是被人擊飛的沙包,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後,接著便撞上三公尺外的藥車。
?啷一聲巨響,所有的東西全被撞飛。五顏六色的藥丸自藥罐裡灑出,無數的棉花棒在空中迅速旋轉,碘酒、雙氧水相互交織,白色的繃帶也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老闆!」兩抹黑影忽然衝進病房,他們是循聲而來的。
病房裡無端發出巨響,肯定有問題!他們想過各種可能,卻沒想到會見到眼前的這一幕--
兩分鐘前推著藥車進入病房的護士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不但將手中的針筒朝老闆狠狠的射去,還從傾倒的藥車底下掏出了一把手槍。
槍口迅速的瞄準了床上的黑展凜,他們沒有其他選擇,只能當機立斷的自腰間掏出專屬於自己的暗器。
咻!
砰!
不到一秒的時間,病房內又傳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響。在黑展凜冷然的注視下,那把瞄準他身上的手槍瞬間飛了出去。
銀白色的槍身在空中劃出好幾圈銀光,而持槍瞄準他的護士則是在發出一記悶哼後,迅速昏厥在地。
兩人快速向前,一個負責取出手槍內的子彈,一個負責捆綁殺手,動作俐落快速,不到半分鐘就把現場清理完畢。
「老闆,您沒事吧?」兩人問得心驚膽顫,因為負責守門的他們,竟然沒識破殺手的真實身份,還把人放了進來,這可是大大的失職啊!
黑展凜沒有多看那名護士一眼,他坐在床畔,冰冷的表情讓人讀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沒事。」
「人該怎麼處置?」兩人可沒因為那句沒事就安心,他們全身肌肉緊繃,平常嚴肅的臉龐佈滿蒼白,彷彿知道自己會有什麼下場。
「交給警察。」
「是!」收到指示後,兩人迅速將昏厥在地的人給扛了起來。
「順便幫我辦出院。」他另外交代。
「是。」
有一就有二,既然有殺手混到醫院裡來,那就代表這個地方已不再安全。
兩人扛著女殺手,快步的走出病房,而此時,始終沒有動作的黑展凜,才伸出手指,輕輕抬高那埋在胸前的臉蛋。
「還好嗎?」
白茉葵沒有反應,嬌美的臉蛋一片蒼白,顯然是受到不小的驚嚇。
「還好嗎?」他耐心的又問了一次,這一次,水漾的美眸總算才有波動。
不知何時,她早被他密實的擁在懷裡。
他的雙臂,結實又健碩,分別環繞在她的胸口以及細腰上,將她緊緊的包圍著、保護著,彷彿不願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相較於她的纖細,他壯碩得就像是一棵大樹,尤其是他的胸膛,整整比她大了兩倍多,堅硬得就像是攻不破的銅牆鐵壁。
他看起來是這麼的雄偉,安全感十足,彷彿可以為她擋下所有的傷害和危險。
「我沒事。」話是這麼說,但顫抖的嗓音卻透露出恐懼的訊息,向來冰冷的黑眸裡,瞬間閃過一絲暗光。
「有沒有受傷?」他問,粗糙的指腹輕輕的來回輕拂那冰冷的臉頰,借由摩擦和本身的體溫,將溫度傳導到冰冷的小臉上。
「沒有。」小頭搖了搖頭,卻發現自己的大腦亂哄哄的,就像是被十隻奔跑的大象給踩過似的。
直到現在,她還是無法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卻隱約察覺到,自己似乎經歷了某種不得了的事。
極速飛逝的景象、兇猛無比的針頭,以及那一聲比一聲還恐怖的聲音……
水眸不安的往一旁瞟去,直覺的想探看那高壯的身軀後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料某張大掌更快,一下子就握住了她的下巴,令她當場動「頭」不得。
「別看。」
「為什麼?」她不解,掙扎著就是想看,卻怎樣也掙不脫那執握的力量。
「因為沒什麼好看的。」人都被抬走了,還有什麼好看。
「什麼叫做沒什麼好看的?」水眸忽然瞠大。「難道……難道她死了!」不會吧?
「她沒死。」黑展凜淡道。
「你騙人!我明明看見那個人像沙包一樣飛了出去,她一定是摔到地上的時候,撞破頭蓋骨或是摔斷頸椎了!」
剛冷的劍眉微挑,為了她豐富的想像力。
「我沒騙你,我只是把她踹暈了「而已」。」
「原來是你!」水眸瞠得更大,總算明白那團黑影是什麼東西了。「既然你沒騙我,那為什麼不讓我看?」
小頭掙扎的又往左偏,想繞過那寬闊的胸膛探看情況,不過某人顯然是不打算讓她稱心如意,身體微微一斜,立刻擋住了所有的視野。
「吼,你幹麼一直擋著我啦?」她很快就失去耐心,想也不想的,她伸出右手就想扳開那「礙眼」的身軀,不料掌心卻摸到一片溫熱的濡濕。
小臉不禁一愣,本能的將手心翻過來看,卻赫然發現整個掌心沾滿了腥紅。
「你受傷了!」櫻唇發出驚呼。
「傷口裂開而已,沒事。」他彷彿事不關己地淡答,看都不看傷口一眼,但目光卻始終不離眼前盛滿擔憂的臉蛋。
他相信,希望他早死不超生的人肯定不少,搞不好這醫院裡就有上百位,然而她卻露出了擔憂的表情,還解開他的病服,細心的幫他檢視傷口。
明明受傷的是他,可她看起來卻比他還痛苦,彷彿受傷的不是他,而是她。
一種被人關懷的溫暖,瞬間盈滿了他心胸,冷薄的唇瓣不禁微微揚起。
「這哪叫做而已,你需要急救!」她瞪了他一眼,接著抽開了身子,朝床尾的方向跳了下去。
她得馬上請林主任過來,也得通知外科,他傷口裂得太嚴重,肯定需要重新縫合,還有麻醉科--
「啊!」小嘴又發出驚呼。
瞪著憑空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男人,有一瞬間,白茉葵以為自己是在作夢。
正常人傷口裂開了,不是都該躺在床上哀哀叫嗎?
他怎麼反而成了超人,不但神出鬼沒的忽然出現在她面前,還很有興致的玩起老鷹獵小雞的遊戲,一把抱起了她--這是什麼情況?他瘋了是不是!
「快放我下來!你受傷了,怎麼可以隨便亂動!」水眸瞠到極限,瞪著那有四分之一的面積都染著血的衣裳,纖細的身驅僵硬得動都不敢動一下,就怕一丁點的動作,會讓紅色的面積更加擴大。
「我沒事。」他像個沒事人似的將她放到床上。
「怎麼可能會沒事啊!你血流得這麼多,你需要緊急輸--」
叩叩叩!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白茉葵的怒吼。
「黑先生,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門外,林主任和五名護士全都一臉緊張的擠在門口。
就在剛剛,他們全都見到黑展凜的保鑣抬著一名昏迷不醒的護士走出病房,他們全都嚇壞了,以為那名護士就是白目鬼。
肯定是她說了什麼話惹惱了吸血鬼,才會被劈暈,可後來當他們來到病房外,卻又聽到裡頭有白目鬼的聲音。
因為百思不得其解,所以他們才會鼓起勇氣敲門。
「林主任!你快進來幫忙!黑先生他受傷了!」一聽到林主任的聲音,被按在床上的白茉葵立刻出聲求救。
「什麼!」一群人很快就衝了進來,一室的凌亂讓他們嚇了一跳,不過更讓他們驚嚇的,還是黑展凜病服上的血跡。
「黑先生,你需要盡速止血,請你快點躺下!」林主任一馬當先的衝到病床邊,他好聲好氣的勸著,還好心的攙扶那高大的身軀,可後者卻不領情,只是冷冷的將他的手甩開。
「出院後,我需要個看護。」黑眸銳如刀,綿如網,始終只凝著眼前焦急的女人。
「你當然需要!」瞪著那不斷擴大的紅色面積,白茉葵嚇得小臉都白了。
心底深處,彷彿有某根神經被人拉扯著,痛得她不時發出沉重的拙氣聲,然而她卻無暇理會,只想快點幫他止血,可他卻偏偏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不但佇立在她的身前,還用他的雙手和寬闊的胸膛將她困住,讓她連下床都不行,更別提去找急救工具。
活這麼大,她頭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心急如焚,要不是惦念著他正流著血,她真想脫下鞋子把他敲昏,好讓眾人幫他急救!
「我要你。」他宣佈,語氣狂妄,健壯的身子也迅速前靠。
「要你的頭啦!現在是討論這種事的時候嗎?你得先止血!」慌亂,讓她無暇顧及其他,因此也就沒注意到兩人的身體有多靠近、多貼合。
「我要你。」他重複,語氣冷冽依舊。「否則我就吃了這間醫院。」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嚇呆了。
包括林主任在內的六個人,一致的瞪著那背對著自己卻依舊顯得冰冷嚇人的男人,一個個瞬間腿軟打顫了起來。
這個貪婪的男人,果然還是「看中」了這家醫院!
完了!慘了!毀了!他們要失業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白榮葵是唯一沒僵掉的人,她瞪著他,咬牙切齒地道:「還不快聽醫生的話,快躺下來!」小手不斷推拒著那寬闊的胸膛,卻無法移動他分毫。
就在她喘氣要放棄的時候,胸膛的主人總算良心發現,撐起身體,然後轉身。
「你們聽到了。」黑展凜終於看向呆若木雞的六個人。
他一身是血,表情罩霜,渾身散發著令人惡寒的森冷,所有人的臉色瞬間刷白,彷彿在他的背後看到了一雙無形的黑色翅膀。
「回去告訴你們的院長,出院後,我需要一個看護。」
他昭告著,表情倨傲得像是這世界的王,接著大掌一伸,將那個他看中的「戰利品」拉到身前,讓六人全看得仔細,聽得明白。
第四章
白茉葵本來以為,黑展凜是為了救她,傷口才會裂開,但是當警察來做調查後,她才發現事情並非如此。
原來,那女人根本不是護士,而是殺手,而且還是來暗殺黑展凜的!
當時她拿著針筒朝自己刺來,目標並不是她,而是護住她胸口的那隻手臂。
除了黑道火拚,竟然還有殺手想殺他?天曉得他究竟得罪了多少人!
而肯德基爺爺,居然還妄想她去當他的看護?開什麼玩笑!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他的仇家這麼多,我要是去當他的看護,還有命可以回來嗎?」她上有老父老母,下有愛狗一隻,一家三口全靠她養,她的存在價值可是比天還高,比海還深,怎麼可以為了一個黑道老大輕易犧牲呢?
「今天的事,只是意外。」肯德基爺爺總是笑呵呵,不過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那笑容,很僵。
「先是受到槍傷,然後又被殺手狙殺,他的意外還真多。」秀挺的小鼻發出兩聲輕哼,顯然不怎麼相信這種鬼話。
「你誤會了,黑先生之所以會被槍射中,是因為……因為開槍的人認錯人了,至於今天的殺手,也是--」
「也是認錯人。」白茉葵笑容可掬的幫忙接口。
「對對!就是這樣沒錯。」老院長連忙點頭附和,額上的一顆冷汗因此滴落在光潔的辦公桌上。
「對個頭啦!」白茉葵自沙發上跳了起來。「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還是大腦發育不健全?那個女人不但偽裝成護士,還成功的混入醫院並騙過那兩隻黑熊,她這麼厲害,怎麼可能會搞錯暗殺的對象?」
「那也不是不可能啊。」為了達成黑展凜的要求,老院長也只能睜著眼睛說瞎話。
「她又不是你,當然不可能!」
「我?」老院長一時反應不過來。「幹麼扯到我身上!想我華青山,一生懸壺濟世,救人無數,你怎麼可以拿我跟殺手相提並論,我--」一頓,總算發現不對。「你罵我!」老院長當不氣得吹鬍子瞪眼。
「對!」白茉葵顯然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虧我還是你從小看到大的,結果你竟然要我去當他的看護?這不是要我去死嗎?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老愛叫她當支援小工兵就算了,這一次,竟然還想派她到龍潭虎穴去!這還算是人嗎?兩年來她做牛做馬的,沒想到卻落得被犧牲的下場,她心寒啊。
「我……」老院長被罵得心虛不已。
其實他也不想這樣啊,從以前,他就將這小妮子當作自己的孫女在疼,對她的白目,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事關醫院的生死,他別無選擇啊。
照黑展凜的作風,這醫院要是被吃了,必是屍骨無存,所有人就等著失業吧!
兩害相權取其輕,為了醫院裡的大大小小,以及附近居民的醫療生活,他也只能忍痛做出犧牲了。
看著被「內定」的犧牲品--凶巴巴的白茉葵,雖然對黑展凜的「眼光」難以理解,可老院長決定忍辱負重、忍氣吞聲,認命的執行任務。
「我說小葵啊,我應該有說過,黑先生願意一個月出八萬元的看護費吧?」是了,這小妮子的罩門向來就是錢,從這方面下手,成功機率一定比較高。
「我、我知道啊。」一談到錢,白茉葵的氣勢果然立刻弱了下來。
「八萬元不是個小數目,這可是打著手電筒都找不著的好工作,你確定你真的不接?」
「我--」貝齒輕輕咬住那瀲濫的粉色唇瓣。
所謂看護,就是得和病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並且與病人朝夕相伴,如果,在她看護的期間,不幸又有殺手要謀殺他,那豈不是連她也跟著會有危險?
可是八萬元幾乎是她薪水的兩倍,這數字真的太誘人了,實在讓人很難不心動。
八萬元,小命;八萬,小命--唉唷!她到底該選哪一邊啦!
看出小臉上那明顯的猶豫,老院長決定打鐵趁熱,於是遊說得更賣力了。
「八萬元喔,不但可以住別墅,也不用輪大夜班,重點是你只需要照顧一個病人,你再也不用被五、六名病人呼來喚去,忙的像顆陀螺,而且還有……」
老院長的聲音似乎有某種魔力,他所說的每一項優點,在她的腦海裡都像是一張張飛舞的千元大鈔,只要她願意,那些錢就會自動落入她的掌心。
聽著聽著,粉色的唇瓣不自覺的淺淺彎起!就連那小頭顱也一點一滴的失去重心,眼看就要用力的往前點--
「不行!」就在最危險的那一秒,理智及時衝了出來。「你還是把這機會讓給美鈴姐、鳳儀姐或是雀容姐其中一人吧,我想她們應該更適合。」
錢再賺就有了,可是小命可只有一條,她要理智,理智,理智--
「怎麼,難道你不曉得,這次的看護工作,醫院還有額外的補貼嗎?」
「補貼?」慾望立刻復活,一腳就把那微薄的理智給踹飛。
「是啊,為了獎勵護士積極配合醫院外勤,我決定額外一個月補貼你五千元做為獎勵,不過既然你不想接這份工作,那--」
「我又沒說我絕對不答應!」小嘴連忙喊道。
「那你是答應了?」老院長好高興。
「這個……我還要考慮一下啦。」
「你還要考慮什麼?」
「考慮……」古靈精怪的水眸滴溜溜的轉了個圈,接著一朵狡點的笑靨在美麗的唇角綻開。「院長,你有沒有聽過「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這句話啊?」
老院長臉色微變。「聽是聽過,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待在黑先生的身邊又不安全,而且院裡要找到可以配合三個月都外宿的護士也不多,只有五千元好像不太夠意思喔?」
不夠?你乾脆去搶銀行好了!老院長多想破口大罵,但他死命的忍,用力的忍,忍到面頰抽搐、額冒青筋。
「的確是不太夠,那改成一萬元,你覺得如何?」笑!他得笑!
「這個嘛……院長,你應該知道板塊天天在擠壓吧?照理來說,現在的泰山應該比以前還要高了,我覺得不如把一萬乘以二,你覺得呢?」某人笑得好開心。
「兩萬?」老院長狠狠的抽了口氣,一副快要心臟病發的模樣。
瞪著眼前那張甜美得足以讓所有男人臉紅心跳的笑顏,老院長卻覺得自己快吐血了。什麼叫做趁火打劫,今天,他總算是見識到了。
難怪那個黑展凜會看上她,這兩個人根本是「錢」味相投,物以類聚!
「對啊,八萬加兩萬,正好十萬,這個數字,我覺得我很喜歡。」櫻色的唇瓣彎了彎,綻放出一朵更美、更燦爛、更讓人想吐血的笑花。
當下,老院長氣得實在很想給它翻桌,但是一想到黑展凜,一想到醫院的生死存亡,也只能按捺住所有的怨恨,暗自飲泣。
深吸好幾口氣後,人稱肯德基爺爺的老院長,終於擠出一抹笑……一抹比哭還難看、比抹布還扭曲的笑。
「兩萬就兩萬,你喜歡,就好。」
殺手潛入醫院,意圖謀殺黑展凜的事情被壓了下來,除了幾個相關人士,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這件事。
不過,他們倒是都知道另一件事--那就是黑展凜那個吸血鬼要出院了,而且,白目鬼還成了他的看護!
當消息傳開後,羅愛醫院裡的每一位醫生和護士,都熱烈的討論著這件事,直到他們聽說黑展凜的座車來到了醫院。
為了證實消息不假,不忙的人紛紛暫時放下手邊的工作,相約來到大門前。
「為什麼現在就要走?」在眾人引頸期盼的目光下,白茉葵終於現身了。
她被老院長捉著,從一條長廊後方給拉到了大廳裡,看著那抹人影,所有人都瞠大了眼,彷彿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因為你是黑先生的看護,黑先生現在就要出院,你自然要跟著一塊走。」老院長耐心的解釋著,腳步卻很倉促。
黑展凜可沒給他太多時間遊說,好在他也沒有花太多時間,「對症下藥」後,很快就把這小妮子給擺平了。
「可是我什麼都沒準備耶,例如零食、電動玩具還有小說--」
「你什麼都不用準備!」這丫頭當自己是去度假嗎?老院長氣得瞪人。
「那至少要讓我回家準備幾套衣服啊,還有醫院是不是該提供一些醫療用品啊?黑先生這次傷得可不輕耶。」小腦袋瓜裡不禁又浮現浴血的高大身影。
兩年的護士生涯讓她看過不少血淋淋的畫面,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受傷的畫面卻最讓她於心不忍。
她記得很清楚,在最危險的那一剎那,他選擇的並不是推她去擋死,而是抱住了她,並將她拉離所有的危險,甚至直到最後,他都牢牢的抱緊著她,並用自己的身體當作屏障,嚴密的保護著她。
想到當時黑展凜的環抱、擔憂的凝視,一股淡淡的羞澀立即在心底泛開。
雖然當時是特殊情況,但是被一個男人那樣緊緊擁在懷裡,她還是第一次呢!
「你的衣服和醫療用品我會另外派人送去,你只要做好分內的工作,好好的照顧黑先生,千萬不要太白目--」
「我才不白目好不好!」說到白目,白茉葵立刻回神,毫不客氣的立刻賞給老院長一記狠瞪。
「這句話,等你回醫院的那天再說吧,到時候你不說,我也信。」老院長話中有話,可惜心思單純的某人可聽不出來。
「小葵!」前方,忽然傳來熟悉的叫喚。
「美鈴姐!鳳儀姐!雀容姐!你們怎麼都來了?」看到好友,小臉瞬間露出燦笑,掙開箍制後,便咚咚咚的朝門口奔了過去。
「我們聽說你要去當黑先生的看護,這是真的嗎?」三人一臉嚴肅地問。
「對啊,本來我不是很有興趣,還建議院長讓你們去,可是--」
「我們?」不待小嘴把話說完,三人立刻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氣,臉色蒼白得就像是要暈倒似的。「你竟然建議我們去?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們?」
「為什麼不可以?」水眸閃過困惑。「比起我,你們更有經驗啊,不過院長還是希望我去,所以……」聳聳肩。
「真的嗎?太好了!」三人立刻鬆了口氣,其中還有人因此落下了眼淚。
「雀容姐,你哭了!」水眸驚訝的瞠大。「你為什麼哭?難道是難過以後都看不到我嗎?」她思索著原因,心裡給他亂感動一把的。
「不是。」雀容哭著搖頭,眼淚滴滴答答的流,人群裡幾個人看到她哭,竟然也感染到那情緒,紛紛跟著哭了起來。
細細的哭聲,立刻成了壯烈的奏鳴曲,一群人你抱我、我抱你,哭得肝腸寸斷、哭得昏天暗地。
「你們不要為我哭啦,我只是--」小嘴不禁也逸出一抹抽噎,看著眼前的同事們,白茉葵無法控制的也跟著眼眶濕潤。「我只是離開三個月,很快就會回來了,嗚……」
「三個月?」一聽到時間,一群人哭得更大聲了。
「對啊,就是三個月,不過如果黑先生傷勢復原良好的話,也許會更短。」
「不!不要啊!」
人群裡,忽然有人嚎叫了出來,被淚水浸濕的水眸很快就發現到發出叫聲的正是外科的護士長。
沒想到護士長竟然這麼捨不得她,白茉葵感動得眼淚直流,她哽咽的來到護士長的面前,然後一把抱住了她。
「嗚……護士長,我以後一定會常常回來看你的,你千萬不要太想我啦,嗚嗚……」
一聽到她的話,護士長臉色都白了,連眼淚都忘了流,就在她想開口解釋的時候,一抹高大的黑影卻驀地將她籠罩。
她不解抬眸,卻赫然發現,傳說中的吸血鬼不知何時來到自己的身前,還冷冷的瞪著她,當下,向來威風凜凜的護士長立刻成了一座石雕像。
不過其他人也沒好到哪去,黑展凜的來到,讓他們嚇得全忘了呼吸,幾個還走得動的,紛紛往後退去,驚駭的模樣像是閃避什麼毒蛇猛獸。
「該走了。」黑展凜瞧都不瞧其他人一眼,伸手就將那撲伏哭泣的人兒給拉到身邊。
「嗝!」巨大的動作,讓小嘴進出一聲輕嗝,眼淚卻沒停歇,看著自己未來的老闆,她抹去幾滴眼淚,卻止不住傷心。「黑先生,怎麼辦?我好難過喔……」
「為什麼?」他問,剛冷的劍眉蹙得死緊,極不喜歡看到她哭。
「因為我以後都看不到我的同事了。」
「他們?」黑展凜看向人群,犀利的目光一下子就捕捉到每張臉上那一閃而逝的心虛。
「嗯,他們都是來為我送別的。」小嘴抽抽噎噎的解釋著。「他們明明都很忙,卻願意抽空為我送別,「我--」哇嗚一聲,白茉葵哭得更傷心了。
一顆顆晶瑩的淚水串成的珠淚,像極一條條璀璨的鑽簾,讓人驚艷卻也惹人心憐,黑眸一暗,粗厚的大拇指立刻撫上小臉,輕-輕的,將那一顆顆代表傷心的淚水一一抹淨。
「高二。」他喚來身後的人。
「是,老闆。」一名年約三十左右,面貌粗獷的男人大步向前。
他是黑展凜的貼身秘書,也是此次來迎接黑展凜出院的司機。
「這些人都是白小姐的好友,特地來為她送別的,你去把他們每一個人的資料調查清楚,改日,幫我送份大禮給他們。」
拇指拭淚的動作是如此的輕柔,不過那目光可是冷凜得足以將人凍死,聽到如此「寓意深遠」的一段話,所有人立刻又哭了。
豆大的眼淚自他們眼角「噴」了出來,他們就像是見鬼似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還要恐懼蒼白,不等人高馬大的高二靠近,立刻抱頭鼠竄,頓時作鳥獸散。
「老闆,他們跑了,看來是不好意思收禮。」高二眼觀鼻、鼻觀心,一臉漠然。
「嗚嗚……」哭得正傷心的白茉葵聽見對話,不禁好奇的抬頭問:「誰跑了?」
「你的同事。」黑展凜回答。
「什麼?」水眸錯愕的連忙望向門前,果然發現偌大的大門前空蕩蕩的,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就連排班的計程車也不見一輛。
「他們什麼時候走的?我還沒說再見耶。」嗚嗚,怎麼會這樣啦。
「剛剛,他們說,他們很忙。」俊美的臉龐波瀾不興,讓人找不出一絲一毫可疑的線條。
「我怎麼沒聽到?」
「你在哭。」簡單三個字,騙到底。
「是喔,嗚……算了,他們願意來送我,我……嗚,就很開心了。」雖然難過,可白茉葵也沒忘記自己的職責,強壓悲傷、抹乾了殘淚後,她主動攙扶那高壯的身軀。「黑先生,不好意思耽誤你那麼多時間,我們這就出發吧。」
「嗯。」望著那主動盤上的小手,冷然的俊容上瞬間蕩出一抹淡笑。
隨著她的靠近,一股清香淡雅的茉莉花香也隨之將他環繞,他任她攙著走入車內,愜意的享受著那柔軟的膚觸,漆黑如墨的黑眸熠熠生輝。
雖然得到她並沒有花費他太多功夫,但門前這臨走一別,可花了他不少時間。
他是商人,對他而言,時間的價值等同於金錢,向來就只有別人等候他,他可不曾為誰如此耐心等候過,然而為了她,他卻是心甘情願。
待兩人坐進車內,高二立刻將車門關上,緊接著,自己也坐上駕駛座,然後迅速的將氣派的凱迪拉克駛離。
一分鐘後,確定車子不會回頭,一群人才又自每一個角落朝大門聚集。
「剛剛……那個黑展凜好像笑了耶!」人群裡,不知是誰發出了驚愕的呼聲。
「沒錯,他真的笑了,我躲在門後的時候看見了!」某人附和。
「呃,可是我聽說,只有置敵人於死的時候,他才會笑耶。」
某人話才說完,現場立刻陷入一片死寂。
「嗚哇,白目鬼死定了!」哭聲再現。
「她一定回不來了!」
「沒想到今日一別,便是永生不見,有沒有人有帶香,我……嗚……想要好好的悼念她。」
「嗚嗚……香沒有,鞭炮行不行?」
「可以,反正點起來都會冒煙……嗚嗚……」
「嗚……好,那我幫你點火喔。」某人自身後掏出了暗藏許久的鞭炮,然後再自口袋裡掏出打火機,很快的就將鞭炮給點燃了。
震耳欲聾的亙響後,所有人哭得更大聲了。
天曉得自黑展凜住院後,他們朝朝暮暮盼著此刻,盼了有多久。
如今總算給他們盼到了,這要他們如何不開心?如何不興奮?
不過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吸血鬼出院,竟然還「順手」帶走了白目鬼!
想到以後再也不用活在失業的恐懼中、再也不怕有人把自己氣到折壽,一群人又開始大聲的「喜極而泣」。
嗚--老天爺啊,謝謝禰!
白茉葵是個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的人。
負面的情緒從來不會在她的心裡存留太久,單純的心思,讓她無法思考太複雜的事情。
因此抵達黑展凜的別墅後,醫院門前的分別感傷,早已被她拋到九霄雲外,甚至連殺手事件帶來的危險氣氛,也被她忘得一乾二淨。初來乍到,別墅的建築風格、室內裝潢,一下子就抓住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她睜大著眼睛,一路上不斷的東瞧西看,一臉的新奇,像極了出門郊遊的小學生。
她從柔軟美麗的地毯看到挑高寬闊的天花板,再從古樸精緻的傢俱游移到一個個有著繁複雕花的骨董花瓶上。
雖然不懂如何鑒定骨董,但是直覺告訴她,這些骨董花瓶應該不是沒價值的贗品……
「我想所有的細節,華院長應該都跟你討論過了。」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黑展凜輕聲開口,將她的注意力自骨董花瓶上拉了過來。
「喔,對啊,院長說未來的三個月,我必須住在這裡,認你為老闆、乖乖聽你的話,並配合你的作息照顧你。」發現他一本正經,她立刻也規規矩矩的坐到沙發上。
「沒錯,雖然我的睡眠時間並不固定,但是會準時七點起床,因此你只要配合我的時間起床,不過晚上九點就可以回房休息,有問題嗎?」
「當然沒問題。」出錢的是老大,他怎麼說,她怎麼做嘍!
「另外,為了預防半夜有緊急狀況發生,你的房間就在我隔壁。」他又道。
「喔,好啊,你的房子這麼大,住你隔壁最好,省得每天幫你換藥,還要走一大堆路。」她無所謂的聳聳肩,覺得這安排再好不過,絲毫沒注意到,當那聲「好」字從她唇裡說出時,坐在她面前的男人,瞬間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弧。
他是並購專彖,凡是看中的東西,不擇手段也要弄到手。
之後,他會評估東西的特質,決定是將它拆解或是轉賣,抑或是--直接佔為己有!
請她看護不過只是請君入甕的一種手段,事實上,他要的又豈是僅僅如此而已?
凝望眼前美麗又天真的女人,黑眸更加灼亮,眸底深處,壯大的慾望早己如火蔓延。
「對了!你的傷口沒事吧?」想起他一身是血的模樣,她立刻自沙發上跳了起來。
「沒事。」
「真的沒事?量過血壓、處理過傷口了嗎?」她不放心的追問。
以一個傷患而言,他的出血情況實在太過嚴重,若是事後沒有處理好的話,對身體可是會造成極大的傷害,而且傷口也可能會有細菌感染的疑慮。
當時她就想幫他處理傷口,可他卻百般阻撓,甚至最後還把她丟給了林主任,讓林主任押著她到院長室報到。
事到如今,她都還不曉得他傷口的狀況,讓她怎麼不擔憂呢?
「當然。」薄唇微勾,為了那雙盛滿關懷的水眸。
「真的嗎?」柳眉微微蹙起,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放心不下。
雖然這一路上,他沒喊過一聲痛,甚至還精神好到能夠猛盯著電腦看,但是人的身體畢竟不是鐵打的,流了那麼多血後,任誰都會覺得虛弱的,會不會……他只是在硬撐?
「既然不放心,你何不親自檢查呢?」冷薄的唇勾得更高,長睫覆垂,遮覆了眸底深處一閃而逝的詭光。
「也對,如果傷口沒問題,我還可以順便幫你量血壓!」一語驚醒夢中人,小臉總算露出笑容。
往前走了幾步,她來到他的身前,「麻煩你脫一下襯衫好嗎?」她要求。
「可能不太不方便。」他指了指受傷的左肩胛。「傷口,還痛著。」
「喔,沒關係,那我幫你脫。」她立刻熱心的提供幫助。
她伸手,輕輕的解開那一顆顆珍珠白的扣子。
小手靈巧,鈕扣一顆、兩顆……很快的就被卸落,接著燙得筆挺的純絲襯衫跟著被扒開,裡頭,是一件純白色的棉質短袖T恤。
透氣輕薄的布料彈性十足,套貼在壯碩的身上,非但無法隱藏身材,反而還將結實的肌理勾勒得好明顯。
寬闊的胸膛和勁瘦的腰桿形成一個完美性感的倒三角,而在那完美的倒三角中央,有著兩塊寬坦結實的胸肌和若隱若現的四塊肌。
隨著每一次的呼吸起伏,條理分明的肌理也隨之牽扯律動,將結實的胸肌拉扯得更加厚實,也將那性感的四塊肌凸顯得更加清晰。
雖然早明白他很有料,但是,她萬萬沒想到,他的料是這麼的「高級」啊!
瞪著眼前「壯闊」的美景,白茉葵發現自己的口腔內,水潤的唾液忽然像泉水一樣湧了出來,身體反射性的立刻將那氾濫的唾液給嚥入喉嚨內,可詭異的是,她卻覺得非常口乾舌燥。
似乎有種莫名的燥熱在體內焚燒,讓她的體溫一下子飆得好高。
「這件T恤沒扣子,你得從下擺往上拉。」
冷凜的聲音輕輕的在耳畔響起,挾帶著灼熱的氣息,無預警的拂向如玉潤澤的貝耳,她驚喘一聲,忍不住用小手捂著酥麻的耳朵。
「拉……拉什麼?」她結巴的問著,眼神不受控制的又落到那壯闊的胸膛上頭,一秒、兩秒……精雕玉琢的小臉蛋上,立刻浮起了兩朵可疑的粉色雲彩。
「當然是拉T恤,你不是要幫我看傷口?」發現那羞澀的酡紅,黑眸一閃,接著薄唇一挑,一抹足以令人神魂顛倒的迷人微笑無預警的突然綻放……
第五章
撲通撲通!
剎那,白茉葵聽見自己的心臟如春雷般的暴響了起來!
討厭討厭,他幹麼突然笑啊?難道他都不知道,他笑起來有多迷人嗎?
雖然在醫院的時候,她就見識過他的魅力,但是那時,他還算衣衫整齊啊。
如今,他的性感正在她的眼前若隱若現著,專屬於他的清冷氣息正團團將她包圍住,她的身體都夠熱了,他又笑,簡直是「火上添油」嘛!
「怎麼突然臉紅了?是不是屋內的溫度太高了?」他關懷地問。
「不是……呃,是!」
「到底是,還是不是?」黑眸閃了閃,俊臉似笑非笑。
「是!」小頭顱點得好大力。「你的別墅設計得真好,不但漂亮還有暖氣可以吹,像我家就沒有,我可能是不太習慣,所以才會熱得臉紅。」她喋喋不休的解釋著,說給他聽,也說給自己聽。
護士當了兩年,手術房和泌尿科各待過半年,男人的身體她什麼部位沒看過?
小蚯蚓跟大棍棒她都見識過了,怎麼可能會為了若隱若現的性感而臉紅心跳?
身體的燥熱,一定是來自於一室的溫暖。對!一定是這樣的,沒錯沒錯。
「原來是這樣。」微微一笑,蕩漾在薄唇邊的笑意更濃了。「不過還好有暖氣,沒穿衣服也不會感冒,麻煩你幫我脫掉我的衣服吧,我也想看看自己的傷口。」
「脫、脫掉?」粉唇又逸出一聲驚喘。
水眸悄悄的朝那壯闊的胸膛看了一眼,接著便像是觸電似的縮了回去。
啊啊!好奇怪好奇怪!如果她真的是因為暖氣而感到燥熱,那為何一看到那性感的胸膛,身體卻更熱了?
難道--她真的是在害羞?
不可能,不可能啊!她明明身經百戰、閱「體」無數,怎麼可能會因為區區一個胸膛而害羞?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粗糙的拇指無預警的撫上水嫩的臉頰,瞬間製造出一股顫慄,讓原本就辣燙的嫩頰,更添三分嫣紅。
捧著臉頰,敏感的身體比遲鈍的大腦更快做出反應。
咚咚咚的,她迅速的往後退了三步,極速遠離那讓她變得好奇怪的男人。
「有,我尿急!」不管了,管他是哪條筋不對勁,總之,先溜為快,要不然,她懷疑自己的心臟可能會從嘴巴裡跳出來!
「是嗎?最近的廁所在--」
「我習慣在自己的房間上廁所。」她急忙忙打斷,只想逃得愈遠愈好。「所以我可不可以先到我的房間去一下?這樣,我也可以順便熟悉一下環境?」水眸緊盯著那張過分俊美的臉龐,絲毫不敢往下偏移一點。
她睜大著眼,無言的祈求著,然而手足無措的模樣,卻還是洩漏出她的緊張與慌亂。
淡淡的笑意不著痕跡的染上狹銳的眼角,沙發上的高大身軀不動如山。
他盯著她,像是在觀賞什麼有趣的事物,眼神莞爾,卻太過專注,惹得心裡頭的小鹿又是一陣蹦蹦亂跳。
就在她懷疑自己會因為心律不整而得心臟病時,他才終於開口--
「也好,反正再過一個小時就是晚飯時間,你就趁著這段時間,好好的休息一下。」
「耶!呃……我是說,謝啦,我真的好急好急。」為了證明自己沒說謊,她還故意夾著雙腿,在地上跳了兩下。
「你。」蒲葉般大的大掌招來路過的一名下人。「幫白小姐領路,帶她去安排好的房間,一個小時後,再請她下來用餐。」
「是。」被點名的男人,立刻恭敬的朝黑展凜鞠了個躬,然後才轉身幫忙帶路。
能夠離開令她臉紅心跳的氛圍,白茉葵這才鬆了一口氣。
一路上,她緊緊跟著男人的腳步,絲毫不敢停頓,然而敏感的神經卻讓她覺得脊背有些發涼。
那種感覺,就像是被某種危險野獸給盯上時的不安,如影隨形的目光彷彿是一張無垠的密網,讓她有種逃到天涯海角都沒有用的感覺。
甩甩頭,她暗笑自己太過敏感,卻沒發現,在大廳的中央果真有一雙黑眸緊緊跟隨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二樓的一角,才收回視線。
冷凜的嗓音才出,一抹高大的身影立刻自大廳的角落現身。
那是高二,粗獷的五官、高大的身軀,總是容易引人注目,然而他卻能夠無聲無息的佇立在大廳的角落,讓人完全忽略他的存在。
「調查出殺手的身份了?」在高二的注視下,黑展凜慢條斯理的抬起雙手,一一將襯衫上的鈕扣扣上。
左手的動作迅速而流暢,完全看不出有受傷後帶來的遲鈍,甚至俊臉上也找不出絲毫痛苦的線條。
「查出來了,是黑組織派出的殺手,代號「鬼影」,不算是一流,但功績不少,上個月新加坡的富商命案,就是她做的。」高二面無表情的回答,低沈的嗓音一如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雖低沈,卻同樣不引人注意。
「黑組織?跟上一次派出殺手狙擊我的組織不同。」將鈕扣扣好後,右手掌輕輕的拂上受傷的左肩胛。
這個傷,來自於他的一時大意,不過事後,他也為自己討回了公道。
當初僱用殺手的人,早在幾天前就化作一縷怨魂,在自己家中飄蕩,而那個狙擊他的殺手,此時此刻,應該也在他僱用的殺手追殺下,悔恨得想自殺吧。
「是不同。」
「誰僱用的?」迥異於一分鐘前的愜意,此刻,俊臉上,早已笑容盡失。
冰冷的表情嚴酷而嚇人,深邃的黑眸森冷而陰鷺,若是一般人被這雙眼神盯著看,怕是不到三秒就會嚇得屁滾尿流。
真正的他,是冷血無情的男人,在他的字典裡,沒有憐憫同情,更沒有寬宏大量,膽敢動他,就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根據黑組織的交易紀錄,佣金來自於「雷雲企業」某一離職員工的帳戶,不過事實上,那筆錢是從另一個帳戶匯入,而那個帳戶,正好屬於雷力。」
「雷行的弟弟?」薄唇微掀,發出一記冷哼。「我不過是並購了他哥哥的公司,他就派出殺手想殺我?他們兄弟間的感情可真是深厚。」
沒想到這年頭還有替兄報仇的戲碼,真是太可笑了!
「不僅僅是為了這個原因,年初時,您收購的「迅雷公司」,也是雷家的產業,我想雷家這次會僱用殺手狙殺您,除了報仇,多少也是想替雷家扳回一些顏面。」新仇加舊恨,發狠的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只是派殺手狙殺老闆實在太過不智。
這次狙殺行動沒成功,雷家注定要倒大楣了。
「商場上你爭我奪全是各憑本事,守不住自己的東西,卻把氣出到我頭上,簡直是一群蠢蛋。」黑眸微瞇,冷厲的光芒瞬間進射而出,使得俊冷的臉龐更為懾人。「雷家還有哪些資產?」他問,心裡早有個完美的復仇計劃。
「只剩「雷震科技」,這間公司是雷力的大伯在兩年前所建立的,當初投入五千萬資金,但這一、兩年經濟不景氣,加上經營不善,如今總資產僅剩下三分之二。」幾乎是不用思考,高二便鉅細靡遺的說出答案。
跟隨老闆六年半,雖然還無法完全掌握老闆的心思,但是哪些資訊可以派上用場,他不會不曉得。早在查出買兇者是雷力後,他便對雷家的產業做了一些調查。
「很好,想辦法吃了那間公司。」
高二很恭敬地問:「哪一種吃法?」
「屍骨無存的那一種。」薄唇給了答案。
此刻,窗外夕陽西斜,紅橙橙的光芒透過透明的玻璃,一下子就照亮了黑展凜俊美的臉龐,同時也照亮了俊臉上那嗜血的表情。
「屬下明白。」
昏沈中,她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浴室。
濃倦的困意和滿腦子的昏茫,讓她無法注意自己到底有沒有穿睡衣,只能渴睡的朝大床走去,然而才走沒幾步,她卻發現,有個男人佔據了她的大床。
室內昏暗,她無法看清男人的長相,只覺得那模糊的輪廓,像極了某一個她認識的人。
「你好美……」低啞的嗓音忽然打破一室的寧靜,製造出某種看不見的波動。
心弦瞬間顫動了起來,為了那突如其來的性感嗓音,也為了那道隱藏在黑暗中的灼熱視線。
即使看不清,但她就是知道,他正看著她。
「你是誰?」粉唇微啟,吐出淡淡的酒氣,敏感的身體在那灼熱的注視下,瞬間起了一股燥熱。
紅著臉,她偏頭思考著自己邀了誰來房裡聊天,卻發現自己的腦袋瓜裡,有好多好多線條在繞圈圈,根本就無法正常運作。
「我是誰,你不會不知道的。」昏暗中,男人逸出輕笑,笑聲性感又沙啞,讓人聽了忍不住心癢癢。
「不會不知道……是指知道還是不知道啊?」一聲輕喃自小嘴間逸出,漾著紅暈的小臉蛋上浮起了一朵酣甜的傻笑。「我想……應該是不知道吧,因為我認識的人都只有一個身體,可是你的身體有兩個……三,呃……好多個耶。」
「我的身體只有一個,是你醉了,看花了。」笑聲更濃,為了眼前可愛的她。
「過來,快來我身邊。」男人伸出雙手。
「為什麼?」
「因為我需要你。」男人放低嗓音,低醇濃潤的嗓音像是通了電流,才拂過耳膜,身體深處立刻起了一股顫慄,酥麻的感覺,幾乎讓她雙腿發軟。
「為什麼需要我?」一室的昏暗,讓她變得不確定,只聽見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跳得又快又劇烈。
「過來。」男人沒有回答,只是重複同樣的話語。
他的語氣好柔好軟,還有濃濃的寵溺與溫柔,那樣的語氣,彷彿是在呼喚著心愛的女人。
心愛……當想法躍入腦海,迷濛的水眸瞬間湛亮,心裡頭,忽然間冒出好多甜蜜又愉悅的泡泡,當下,心中再也沒有任何猶豫。
噙著滿足的微笑,她邁開步伐,一步一步朝床畔邁進。
一步、兩步……隨著兩人的距離拉近,男人的身影也逐漸清晰。
高大的他,神秘而驚猛,黑暗和光影,勾勒著他城牆般的寬闊肩膀和如鋼板般厚實的胸膛,以及那一身結實而平滑的肌肉……
咦?他怎麼沒有穿衣服?
才這麼想著,身體卻忽然墜入一個天旋地轉的世界裡,再回神,她已被困在一道寬闊的懷抱裡。
剎那,如火般熾燙的體溫,透過彼此貼合的肌膚沁入了她的血液,瞬間讓她的身體像是著了火般的燃燒了起來,她忍不住輕吟出聲。
似乎有股強大吸引力存在於他們之間,那股吸引力像極了一道堅固的繩索,緊緊的將他們捆綁、纏繞了起來。
體內每一條敏感的神經都在告訴著她,他們有多麼的貼合,她的柔軟被迫貼擠在他的胸膛上,她的纖腰被他緊緊環繞,而她最神秘、最柔軟的花辦,也被他剛烈的男性慾望給悄悄威脅。
「不……不要……」
承受不住那太過親密的接觸,她羞得幾欲哭泣,纖柔的身軀細細的顫抖,雙手無力的推卻,卻被他反剪在身後。
黑暗中,他無視她的懼意,將她環抱得更緊,熾燙的唇瓣輕輕的、勾引似的劃過她敏感的耳廓、她輕顫的臉頰,然後貼上她喘息不己的櫻唇上。
「喜歡嗎?」他惡劣地問,濕熱狡詐的舌好不故意的舔劃著她的唇型,製造出幾乎讓人窒息的酥麻感。
她想閃躲,卻發現自己連躲避的空間都沒有。
他就像只深沉而精明的蜘蛛,趁她不注意的時候,迅速在她的身邊編織出一張縝密又巨大的網,然後輕易的將她捕獲,讓她動彈不得。
而她就只能被迫迎視著他幽深的黑眼,親眼看著他,對她為所欲為。
「我不知道……拜託你,不要……我好熱……」
「不,我當然要。」他殘忍的拒絕了她,並輕輕的晃動起身軀,在他們之間製造出一陣比一陣還要煽情的摩擦。
幾乎是他身體才動的瞬間,她就忍受不住的咬著下唇呻吟了出來。
他的身體好燙好硬,略帶點粗糙的肌肉摩擦在她柔軟的身軀上,製造出一種好強烈的感受。
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產生化學變化,當他的剛硬和她的柔軟相碰,陣陣的火花也隨之而生。
火花的溫度,燙痛了她的肌膚,讓她不住瑟縮、低喊,然而她卻無處可逃,只能無助的承受著那份灼熱,任由火花在她身上烙下火苗、入侵她的肌膚,然後在她的體內種下危險的慾火。
「啊……」
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一直俘在體內的空虛感愈漲愈滿,幾乎快將她滅頂。
她的理智、思考都被摧毀,只能憑著感官所獲得的愉悅、刺激,不斷的呻吟擺動,本能的尋找某種東西填滿那份空虛。
「真是可愛的小東西……」
低醇的輕笑聲在她耳畔泛開,一下子就刮癢了她的耳膜,讓她的顫抖更劇,連腳趾頭都承受不住這份酥麻而蜷曲了起來。
而他,卻不願放過她,帶火的手掌先是搔過她顫抖的蓓蕾,然後劃過她平坦的小腹,最後來到她全身最柔軟的部位。
食指一按,她立刻尖叫。
那接近刺痛般的快感幾乎將她的神經扭斷。
她的雙手不再推拒,而是瘋狂的主動抱緊他厚實灼人的胸膛,以為這樣就能免除自己淹沒在那巨大無底漩渦之中的可能。
「真是敏感的小東西。」像是發現了什麼,寬厚的胸膛瞬間震盪出一串性感的笑聲,笑聲蘊藏著力量,連帶著也將她的身體震得一蕩一蕩的,感覺好像要將她推入那危險的漩渦。
「嗯……你說什麼……我不懂……」為了不讓自己墜入漩渦,她只能緊緊的攀著他,然而她的主動卻似乎取悅了他,使得他的動作更加放肆了。
邪惡的食指撫摸、摩挲著她身上最神秘的部位,帶給她一陣又一陣翻天覆地的快感。
「你懂的,因為你動了情了……」他輕輕的又在她的耳畔吹氣,在那幾欲將她淹沒的快感世界裡,再添一股噯昧。
「什麼動情?我沒有……我沒有……」最後,體內的快感終於潰堤,承受不了那份快感,她崩潰的哭喊出聲,晶瑩的淚珠紛紛自緊合的眼角溢出。
什麼動情?什麼動情?她才沒有!
沒有……水眸猛然睜開,瞬間,光芒驅除了黑暗,冰冷覆蓋了燥熱,纖細的身軀驀地自柔軟的大床上彈跳了起來。
晨曦中,白茉葵穿著一身碎花睡衣,一臉戒備的站在大床的中央。
她緊緊的將棉被握在手中,如臨大敵般的瞪著那空無一人的床畔,彷彿只要一發現有人,就準備將手中的棉被撒出去,然後再跳騎到對方身上,免費贈送一陣毒打。
她是玉女,才不是欲女,她怎麼……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對一個陌生的男人動了情!
「你在做什麼?」
前方,一扇門板忽然被人打開,一抹身影從門後走了出來。
高大的身軀幾乎將門框填滿,她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那站在門中央的是她未來三個月的老闆,黑展凜。
「黑先生?」小臉一愣。
「你在打蚊子嗎?」斜靠著門框,他似笑非笑的打量著那擺出三七步、一臉戒備的可人兒。
晨曦透過落地窗灑進,銀白色的光束團團將她圍繞,將她披散的長髮照耀得烏黑亮麗,同時也將她精緻的五官映照得格外絕美。
她的美,筆墨難以形容,每當她睜著澄澈無邪的大眼盯著他瞧時,總讓他心生愛憐。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有溫柔的一面,直到遇見了她。
「蚊子?」水眸眨啊眨,眨啊眨,接著小頭開始左扭右扭,這才發現,她正站在自己的床上,偌大的房間裡,除了她自己,就剩剛推門進來的黑展凜。
怪了,那個對她毛手毛腳的登徒子呢?跑哪去了?
「如果有蚊子,跟管家說一聲就好,拿著被子撲殺,不辛苦嗎?」他邁開步伐,緩步的朝床邊邁去。
「不是蚊子,而是一個……」想起男人對她的所作所為,小臉驀地一紅,頓時沒了聲音。
「一個什麼?」
「沒事,沒什麼!」她迅速搖搖頭,不敢說出真相,可水眸卻還是萬分在意的不停往床畔望去。
討厭,為什麼沒有人?難道……那只是一場夢?
活了二十二年,什麼初吻、初體驗都沒有過的她,竟然在住進這棟別墅的第一晚,就作了一場活生生、香辣辣的春夢,這到底……到底算什麼嘛!
抱著棉被,白茉葵羞不欲生的跪倒在床中央,暗自悲嗚。
「對了,你還好吧?還暈不暈?」
「什麼暈不暈?」她不專心的反問,猶自覺得羞赧。
「你的頭。」黑眸裡注入一抹淡淡的溫柔。「昨夜你喝醉了,你忘了嗎?」
喝醉?
關鍵的字眼就像是一道疾雷,無預警的劈進了腦海。
她猛然抬頭,卻震驚的發現,不知何時,黑展凜已來到床畔,而他落坐的位置,竟然和夢中男人所坐的位置一模一樣!
晨曦光線不停律動,光影交錯問,夢中最初的那一幕,竟也出現在眼前。
大床、男人、寬闊的臂膀、厚實的胸膛--一切都重疊了!
霸道又火熱的擁抱、溫柔又貪婪的愛撫,還有濕熱的親吻和邪惡的手指……
轟地一聲,強勁的花火無預警的在腦海裡爆炸,強大的爆炸威力,炸得她頭暈腦脹,再也無法思考
第六章
難道那不是夢,而是……念頭乍起,強烈的羞澀立刻淹沒理智,她又羞又怒的揪住他的上衣,完全忘了他是傷患。
「你昨天有來我的房裡對不對!」她低吼質問著。
沒有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到,俊臉上,還是濃濃的關懷。
「是啊,因為你喝醉了,走起路來跌跌撞撞的,所以我讓人扶你回房,我則是跟在後面。」他大方承認。
小臉乍紅,為了那聲「是」。
「那之後呢?你是不是有留在我的房裡,對我……呃,對我……」可惡,她要怎麼說啦!
直接說他沒穿衣服抱了她,不但親了她的這個,還摸了她的那個……哇嗚!
「對你怎樣?」劍眉挑起,靜待指教。
「就是對我……」粉唇支支吾吾好半響,卻怎樣也無法將心中的懷疑說出。
眼見小臉愈來愈紅,簡直就像是要滴出血來,黑展凜不禁擔憂的蹙起眉頭。
「你還好吧,瞼怎麼這麼紅,是不是發燒了?」他一邊問,一邊抬起手來,本想探量她的額溫,不料她的動作卻更快。
他的手都還沒沾到她一根寒毛,她就像是遇上敵人的小螃蟹,快速的丟下懷中的棉被,唰唰唰的退到床的另一邊。
「你、你想做什麼?」她緊張的問著,露在睡衣之外的肌膚全染上了美麗的粉紅色,澄澈的水眸裡有著顯而易見的羞怯和慌亂。
「我沒別的意思,只想知道你有沒有發燒?」注意到水眸裡的防備,俊臉上瞬間閃過一抹陰騖,不過那表情也只是一閃而逝,沒讓人發現,也沒有殘留下半點痕跡。
「我沒發燒!」她喊,眼底的防備絲毫沒有消退。
「是嗎?那就好。」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可一雙眼卻始終靜靜凝望著眼前防備的臉蛋。
沉默橫亙在彼此之間,眼見她絲毫沒有軟化,他不禁又放軟了語調,繼續解釋:「昨夜,廚師煮了一鍋補湯,裡頭放了些酒,你才喝了一碗就醉了,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回到房間後也不肯乖乖蓋被子,我囑咐下人替你打開暖氣,不過我還是擔心你會感冒,所以才會進入你房間看看,不過……既然你有所顧慮,我還是先出去好了,抱歉。」
語畢,他快速的自床畔起身,作勢就要離去,高大的背影在晨曦的照耀下,似乎很是落寞。
「等一下!」床上,忽然傳來一記懊惱的叫喚。
他停下腳步,卻沒回頭。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昨天我作了一場夢,所以變得有些疑神疑鬼,剛剛以為你就是夢中的那個人,所以……唉呀!總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你別走嘛!」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她語無倫次的解釋著,同時手腳並用的跳下床,急忙忙衝到他身邊。
剛剛他伸手的動作和夢裡的男人如出一轍,她一時產生錯覺,才會急忙逃開,但是當他用著自責的神情跟她道歉時,她馬上就後悔了。
沒憑沒據的,那場夢是真是假至今還無法斷定,而她卻只憑一個動作就定了他的罪,未免太過傷人,更逞論他伸手只是為了關心她!
將心比心,要是有人敢這樣誤會她,她早就跳起來跟對方拚死拚活了,哪能像他這樣寬宏大量的先低頭道歉?
雖然他給人的感覺總是冷酷大於溫和,但是從他的一言一行中,不難看出他的溫柔,就像上次在醫院時,他不也原諒了她的放肆,沒去投訴她?
他待她這麼好,她卻如此忘恩負義,希望他不會因此而討厭她才好。
在水眸不安的注視下,黑展凜終於轉身。
他的臉上沒有她害怕的厭惡,但也沒其他多餘的表情,他只是靜靜的凝視著她,輕輕地問:「什麼樣的夢?惡夢嗎?」
一說到夢,小臉更紅了,敏感的身體因為回憶,不自主的起了一股顫慄。
「也不算是惡夢啦,只是夢的內容……呃,很詭異,我夢到一個人,他好壞,對我做了好多……呃,好奇怪的事,讓我也變得好奇怪。」她跳過重點解釋,不肯讓他知道太多。
「你討厭他對你做的事嗎?」他又問,黑眸深邃,點點的光芒在深處閃爍,像極了夜空的燦星,她看著看著,感覺自己似乎又墜入夢境。
討厭嗎?她捫心自問,卻發現自己無法點頭。
夢中,她雖然羞赧,也有些害怕,但是她的身體是誠實的,那一波高過一波的快感,在在都說明了她喜歡那些撫觸,喜歡那男人的挑逗……
「不會,只是有些怕,因為那些事……我以前都沒遇過呢。」一席話,說得特別小聲,若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見。
可黑展凜聽見了,瞬間,眼裡光芒萬丈。
「沒遇過,卻不討厭,那就是喜歡了。」他勾著唇,輕輕的下了個結論,他的語氣篤定又沉穩,其中,還有一股得意的笑意。
她一聽,心裡頭莫名多了一股被人道破心事的難堪。
「你亂講!你又不知道我作了什麼夢,怎麼可以說……說我喜歡!」鼓著腮幫子,她面紅耳赤的大聲反駁,精緻白皙的小腳丫,在地毯上大力的跺啊跺。
「真的不喜歡?」他追問,眼神促狹。
「不喜歡!不喜歡!」她大聲反駁,連帶小腳丫也跺得更用力了,然而,粉嫩的臉頰卻更添一層艷紅,總是藏不住心緒的小臉,早就刻滿了「惱羞成怒」四個大字。「你很討厭耶,我喜不喜歡關你什麼事啊?問這麼多!」她瞪他,目光凶狠,彷彿他要是敢再調侃她,就要衝上去咬他。
「也對,抱歉。」他知錯似的連忙道歉,不過眼裡的笑意卻更加深。
他看著她,神情愉悅得像是中了樂透頭彩,讓人不禁有些懷疑,其實發燒的人是他才對。
被罵還能這麼高興,真是有病!
「總之,剛剛我真的只是一時糊塗,絕對不是誤會你什麼,所以你千萬別生氣,還有,對不起,我很抱歉!」她收斂情緒,坦率道歉,不希望兩人之間有任何誤會或不愉快。
「我沒生氣。」他搖頭。
「真的?」
「真的。」一頓,忽然調開話題。「時間也快八點了,如果沒有任何不舒服,就快去梳洗一下,我們一起吃早飯。」
「快八點了!」水眸倏地瞠得好大,白茉葵猛地回頭往床頭的鬧鐘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睡過頭了。
糟糕!昨天他明明就說過要她準時七點上班的啊。
「對、對不起!我明明有設定鬧鐘,可是它沒響……總之對不起!我馬上就起床。」
「沒關係,不小心讓你喝醉,是我的不對,不過你酒量這麼淺,我會記得請廚師以後多注意一點,別再煮有加酒的料理。」
「呃……謝謝。」看著俊臉上的關懷,白茉葵羞傀得真想拿塊豆腐砸死自己。
他不但為人寬宏大量,而且對她還事事體貼,而她,卻先是對他性感的身材臉紅心跳,現在又懷疑他可能就是夢中的男人,她真是太不應該了!
姑且不論那場荒謬的春夢是真是假,就算他是披著羊皮的狼,憑他現在脫衣服都需要人幫忙的情況下,他怎麼可能會對她那個那個?
他可是她的老闆,而且還是她的病人咧!她都還沒開始照顧他,就胡思亂想了一大堆,簡直是齷齪到了極點!
「反正今早也沒什麼事,你慢慢來吧,我坐在這兒等你。」語畢,又回到床畔邊坐好。
「好,那你等我五分鐘喔,我去刷牙洗臉順便換件衣服,很快就好,真的!」
她又是心虛,又是後悔的保證,同時間,也迅速的跑到床頭,撈起擱在枕畔的衣服。
幸虧院長動作快,昨天傍晚就派人幫她把衣服送了過來,當時她閒著也是閒著,所以就先將一套衣服準備好放在床邊。本來是因為貪睡,想在清晨時多睡一會兒,沒想到卻在這時候派上用場。
「不急,慢慢來就好。」
「不,真的只要五分鐘,很快的。」捧著衣服,她頭也不回的一路朝房內附設的浴室衝去。
保守的小碎花睡衣將她的春光維護得很好,但仍舊吸引了一雙黑眸的注視。
深邃的黑眸在晨曦的照耀下,更顯深沉,他緊緊的鎖定那慌亂的纖細背影,直到背影完全消失在浴室的門板後頭。
視線定格了三秒,然後才緩緩的收了回來。
接著,像是在純白的床畔上發現了什麼,黑眸一閃,勁長的手指,輕輕的從那充滿縐折的床單上捻起了一根黑髮。
黑髮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正好與他的發長一致。
驀地,性感的薄唇咧開一抹淡而深沉的笑弧,接著提氣一吹,將那黑髮吹得好遠好遠,最後消失在深色的地毯裡。
不可否認的,他對她一直有慾望存在,請她當看護也是佔有慾在作祟,然而他可從來沒想過要用卑鄙的手段佔有她。
昨夜,純粹只是一場意外。
他完全沒料想到她會因為一碗補湯而醉倒,當她迷迷糊糊的丟下手中的碗筷,跑到他身邊對他上下其手、嘴裡還大聲的喊著喜歡時,不但將在場的所有人給嚇傻,就連他這個「受愛者」,也錯愕得無法動彈。
他是男人,既不是同性戀,更不是柳下惠,被心愛的女人那樣「勾引」,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但是地點不對,情況也不對,醉迷糊的她,完全不曉得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他要真的順水推舟,未免太過卑鄙。
不要的,他不屑一顧,但若是他要的,他便要徹底擁有,無論是身與心,他都要她心甘情願的主動獻出。
因此送她回房後,他本想就此離開,誰知她卻說沒洗澡不能睡覺,掙脫他的掌握就跑到浴室裡洗澡。
她的步伐不穩,一路上跌跌撞撞,他怕她在浴室裡滑跤,於是決定坐在床邊守著她,誰知,幾分鐘後,她卻未著寸縷的走出浴室。
即使室內一片昏暗也阻擋不了他的視線,裸身的她,美得令人窒息。
就是那一眼,勾起了他壓抑的慾望,肆無忌憚的享受起她的美麗。
所幸理智還在,當她臥在他的懷裡,無助的哭泣時,他再也無法繼續。
雖然慾求不滿的痛苦讓他失眠了一整夜,不過在聽見她「寓意深遠」的「真心話」後,他卻十分慶幸,自己昨夜停下了手。
純潔的她,實在不該被如此對待,他應該再多些耐心才是。
想起她的天真和無邪,一股濃烈的愛意和憐惜立刻溢滿了心胸。
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憐惜一個女人,更不知道自己可以為一個女人如此溫柔體貼,但是自從遇見她後,他發現自己什麼都做得到。
他可以為她卸下冰冷的心防、為她笑容常開、為她耐心守候、為她扮演溫和的男人。
只要她快樂,他什麼都無所謂。
也許是因為心虛,接下來的幾天,白茉葵簡直是將黑展凜當神在供奉著。
每天早上,當她準時七點到黑展凜房間報到時,她的第一句話,一定是在心裡默唸一聲「阿彌陀佛」,接著才會帶著公事化的微笑,跟著他道早安。
之後,她會陪他一塊用早餐,然後再到書房開始一天的工作。
當他打開電腦查看股市行情時,她就安靜的在一旁折紙蓮花。
當他利用電腦跟一些人做視訊會議時,她就默默的拿著聖經在一旁閱讀。
當高二拿著卷宗跟他討論一些她聽不懂的事時,她就虔誠的望著他膜拜禱告。
管他是佛教、道教還是基督教,每天每天,她都對著自己催眠,他是她的如來佛祖、她的觀世音菩薩、她的上帝耶和華。
她敬仰他、膜拜他、尊敬他,但就是不能「肖想」他!
為了不讓自己有胡思亂想的空間,她想盡辦法避免與他獨處。
每當書房只剩下他們兩人,而他看起來又很想要找她聊天的時候,她就會找借口離開書房,而尿遁,是她最常使用的借口。
不過不知道是他太善良,還是她看起來就是一臉膀胱無力的樣子,尿遁這方法屢說屢奏效,從來不見他懷疑過,為何一天之內她總要上好幾次廁所。
保持距離,就不會想太多--這是她想出來的方法,經過驗證,效果還挺不賴的。
一個多禮拜以來,她果然再也沒有作過春夢,然而即使如此,她還是有一個超級大煩惱。
那就是每晚,她得幫忙換藥的問題。
他的身材極佳,簡直堪稱秀色可餐,即使天天看,還是讓人百看不厭。
每次幫他換藥,她總會失神的盯著那副寬闊的胸膛偷流口水,外加臉紅心跳,非得他出聲提醒,她才能回神繼續下一個動作。
連連的失常,終於引起他的懷疑。
有時候,他會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眼神盯著她看,好似在懷疑些什麼,每次都嚇得她心驚膽顫。
眼看情況愈來愈不妙,她不禁也跟著心慌意亂了起來。
除了怕自己的失常會被解讀成「色女一枚」,她也煩惱,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點「慾求不滿」?
活了二十二年,從來沒對哪個男人臉紅心跳,然而這陣子,她卻是天天臉紅心跳,除了慾求不滿,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失常。
好在她是個勇於面對真相的人,在確定自己真的可能是慾求不滿後,她立刻動腦想解決這個困擾。
起先,她左思右想都毫無頭緒,直到同村好友--史書黛一通電話打來,她才有靈感。
「黑先生!黑先生!」推開書房的大門,白茉葵拿著自己的手機,興奮的就往一張木製的大書桌前衝。
此刻,書房裡,高二也在,低頭不知在和黑展凜說些什麼,而後者的手中拿著一疊像是報表的白紙,臉上的表情定她所沒見過的殘忍。
一愣,她立刻停下奔跑的腳步,不敢再向前一步。薄唇一勾,俊臉瞬間變得溫和。「什麼事讓你跑得這麼喘?先坐下來喝杯水吧?」
深幽的黑眸不再陰鷥,還多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軒昂的眉宇之間,少了殘佞,多了一份霽朗,望著眼前再熟悉不過的俊美臉龐,水眸裡不禁多了一抹困惑。
雖然他本來就不是怎麼愛笑的人,冷酷的表情總讓人忍不住想退避三舍,但是經過相處後,她知道真正的他不但寬宏大量,還很體貼溫和,怎麼可能會有那麼殘忍嚇人的表情?
剛剛,應該只是錯覺吧!
「不用不用,我只是想問你一件事。」握緊手中的手機,最後她還是選擇相信眼前溫和的他,笑著來到了他的身邊。
「什麼事?」他問,同時將下人為自己準備的熱茶,放到她手中。「喝吧,喘口氣再說話。」
「謝謝!」熱茶的溫度,一下子就溫暖了她的手心,而他的體貼也立刻換來她甜甜的一笑。
相處一個多禮拜,她發現他真是個無可挑剔的男人。雖然每天他似乎都有做不完的事,但是他從來不曾忽略過她。
忙碌之餘,他總會有一句沒一句的與她互動,甚至,為了預防她無聊,他還替她準備了一台電腦跟無數的少女雜誌。
以前當護士的時候,每天都操得半死,不時還得受氣,如今,她卻受盡禮遇,生活悠閒得就跟沒工作一樣,有時候,她都會忍不住懷疑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明明只要隨便找個人就可以幫忙換藥,他卻願意花大把大把的鈔票請她來這裡當無所事事的看護,真奇怪。
捧著熱熱的乳白色瓷杯,她一邊想著,一邊乖乖聽話的輕啜一口熱茶,然後才又開口:「剛剛啊,我的手機不是響了嗎?那是我好朋友打來的啦!」她吐吐舌頭,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上班時間還接聽私人電話,實在有失職業道德,但偏偏,建議她將手機帶在身上卻是他。
根據他的說法,意外總是來得措手不及,為了她的安全,也為了家人能夠隨時隨地連絡得上她,所以他希望她能夠將手機隨時帶在身邊,就算在上班時,接聽私人電話也無所謂。
當初,當她聽到他這一番體貼入微的話時,差點感動得要哭呢!
「是嗎?有什麼特別的事嗎?」他問,深邃的眼神不著痕跡的流連在那紅撲撲的嫩頰上。
因為跑步而氣喘吁吁的她,看起來實在性感極了,微張的小嘴就像是誘惑著人去親吻似的。
「呃……」因為心中有秘密,水眸顯得有些閃爍。「就是啊,之前我跟朋友約好了這個禮拜天要幫她去做義賣,可是我不小心忘了,剛剛她打電話來,就是為了提醒我不要遲到,所以在我在想……」接下來的話,實在難以啟齒啊!
「所以你想請假。」他體貼的幫她把話說出來。
「對。」咬著下唇,她一臉歉意的瞅著他看。「我是想,你的傷口已經開始癒合,這幾天也沒發燒的現象,所以我在想,我可不可以請假一天,去幫我朋友的忙?當然,我會請我的同事來代班,隨時都會有人在你身邊待命啦!」
「地點在哪裡?」相對於她的擔憂,他卻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干的問題。
「啊?」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義賣通常都是在市區舉辦,不過這棟別墅位在山腰,這裡公車稀少,你打算怎麼去?」
「呃,這麼嘛……」糟糕,她沒想過這個問題耶。
「不如我請司機送你去吧。」他的好意讓她受寵若驚。
「不要啦,那多不好意思,我--」
「沒關係,因為我也會一塊去。」他截斷她未完的話。
「啊?一塊?」水眸瞠得好大,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找代班多麻煩,既然你擔心我沒人照顧,不如就讓我跟你一塊去吧,你少了交通問題,我也有個機會到外頭散心,連續十幾天悶在屋裡養傷,實在有些透不過氣。」
「可是……可是……」不行啦!雖然幫忙義賣的事是真的,但是此行她還有另一個很重要的目的啊,那就是去義賣現場看男人!
為了募集善款,主辦單位特地邀來知名的現代舞蹈團來表演。
她的想法是,男舞者的身材總應該跟他有得拼吧?
只要她能夠一飽眼福,利用一整天的時間把體內的「不滿」通通填滿,那麼以後,她就應該不會再對他臉紅心跳了。
「怎麼,難道你不希望我去?」剛冷的劍眉多疑的挑了起來。
「當然……沒有。」咬著牙將話說完,月牙彎似的柳眉立刻垂頭喪氣的往兩旁癱倒成國字八。唉,她怎麼可能敢反駁?
他雖溫和,但腦袋可不差,尤其那雙眼。似乎總有一股可以將人看透的能力,每次只要被他這麼深深凝視,她的大腦就會不管用,只能順著他的意去做。
「很好,那這個禮拜天,我們就一塊出門吧。」淡淡的笑意又拂上唇角,黑展凜一臉滿意的下了結論。
「老闆,最近還有些不平靜,這樣貿然--」一旁沉默已久的高二忽然出聲,微蹙的眉頭透露出他對這個結論似乎頗有意見,然而話還沒說完,就慘遭截斷。
「交代下去,這個禮拜天我要和白小姐一塊出門,該準備什麼,你們應該都知道。」黑眸立刻不容置喙的瞥向高二。
冷冽的眼神,和一身懾人的氣魄,瞬間讓面無表情的高二產生了一點動搖。
不知是不是又是她的錯覺,剛剛,她似乎在高二的臉上看見了懼意呢!
「是,屬下明白了。」
第七章
熱鬧的義賣會場裡充滿了人潮、攤販。
彩色的氣球、鮮艷的花圈和裝飾得五花八門的攤販,將現場點綴得五彩繽紛,絢麗奪目。
史書黛的攤位被安排在會場的深處,為了抵達目的地,白茉葵不得不領著有傷在身的黑展凜穿越如海水般的人潮。
不過為了不讓人潮衝撞到他,一路上,她幾乎是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的嚴陣以待,只要有人朝他們倆靠近,她就會機警的站到他的身前,用自己的雙手替他阻擋。
她小雞護「大公雞」的動作看在路人的眼裡,滑稽又可笑,一路上得到不少怪異的注視,然而看在黑展凜的眼裡,卻是格外的溫馨。
他的小女人個子小歸小,不過意志力可不小,一旦下定決心,行動力可是很驚人的。
似乎是為了避免再有什麼「誤會」產生,這一個多禮拜以來,她躲他躲得可勤了,白天不但猛跑廁所,到了夜裡,更將房門鎖得死死,而且完全謝絕會客。
她這麼賣力,他也實在不忍心讓她失望,雖然要她的慾望日復一日的增濃,幾乎就要失控,然而,他卻願意咬牙隱忍,配合著她的小聰明。
因為認定,所以更加珍惜,既然有三個月的時間,那麼他願意慢慢來。
只是愈是相處,心中的愛戀愈是深刻,無論是天真的她、遲鈍的她、善良的她,還是易怒的她,在在都令他怦然心動,心生愛憐。
就算是世上最美麗的鑽石,也比不上她的嫣然一笑;當她羞澀凝望著他時,除了將她緊緊擁在懷中疼惜,他不曉得自己還需要什麼。
每當工作之餘,他最愛看的就是她,哪怕只是遠遠一瞥,都能讓他心生滿足。
活了三十年,第一次,他深深的愛上了一個女人。
「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前方,又用肉身保護他的可人兒急急的轉頭問,擁擠人潮促成的高溫,讓她的臉頰變得紅撲撲,可愛透了。
「還好。」薄唇微勾,他對著她微微一笑,然而插在口袋裡的右手,卻閃電似的往一旁揮了過去。
「唉唷!」人群裡,驀地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哀叫聲,接著只見不少人往一旁散去,留下一個男人抱著肚子跪倒在地,臉上青白交錯,一副痛苦的模樣。
「有人跌倒了,不知道是怎麼了?」白茉葵也發現哀嚎的男人。
「可能是吃壞肚子。」薄唇淡道,但眼裡卻閃過一抹陰騖。
該死!人多就是這點不好,想吃美女豆腐的混球揍也揍不完。
收回拳頭,他臉色陰鷥的牽著她,繞過男人,繼續往前走。
她同情地道:「是喔,希望他可以忍到廁所前。」雖然很想幫忙,但是她還得保護黑展凜,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是啊。」他回應著,同時用冰冷銳利的眼神,狠狠的砍死另一個混球。
這就是白茉葵的魅力,凡走過,必讓人驚艷。
不過黑展凜也不逞多讓,以他惡名昭彰的程度,也嚇退了不少認出他的人,也算是做到了「凡走過,必讓人驚駭」。
就在人群的驚艷和驚駭中,兩人終於抵達目的地。
「書黛,我來了!」一看到好友,始終沒發現任何異常的白茉葵,立刻綻放出好燦爛好燦爛的笑花。
「你遲到了兩分鐘。」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史書黛只是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
「人多嘛!」瀲濫的紅唇嬌嗔的解釋。
「借口。」推了推鼻粱上的眼鏡,相貌清麗的史書黛可不接受這種理由。「不過沒關係,待會兒你大有將功贖罪的機會,我看,你就賺個五萬元回來好了。」
「五萬?」水眸瞠大。「你有什麼東西可以賣?」
「二手書。」
粉唇一顫。「幾本?」
「嗯……三百本左右吧。」
「三百本的二手書要我賣五萬?你耍我啊!」
「就當我是耍你吧,快上工了!」二話不說,史書黛立刻拉著好友往一旁的攤位走去,完全不想浪費任何一秒鐘。
這個白目鬼什麼優點都沒有,就是這張絕美的臉蛋吸引人,會找她來幫忙義賣,多少是為了利用她的美色來吸引顧客。
「等一下!我還帶了另一個人來耶,他可不可以一起到攤子裡頭坐?」
「天下沒白吃的午餐,想找個位置坐,就得幫忙賣書。」她這個人很好說話的。
「呃……可是他是我老闆耶,而且他有傷在身,可不可以--」
「沒關係,就一起賣吧,算是湊湊熱鬧。」冷凜的嗓音截斷未完的話,不但惹來白茉葵驚訝的一瞥,同時也勾來驚懼的抽氣聲。
「黑展凜!」鏡片後的丹鳳眼瞠得極大,淡定的眼神多了一抹防備,又驚又懼的瞪視著傳說中的商場吸血鬼。
「咦?你們認識?」小臉露出訝異。
「我……」史書黛完全說不出話來。
她怎麼也沒料到,好友看護的對象竟然會是惡名昭彰的黑展凜,而且也沒跟她說一聲,就把人一塊帶了過來。
這下可好,憑這男人聲名狼籍的程度,今天她的攤子會有人光顧才怪!
「我不認識她。」黑展凜隨口一句,劃清界線。接著無視於那防備的瞪視,他極為自然的牽起柔嫩的小手,反客為主的拉著白茉葵進入搭好的棚子內。
站在棚子外,史書黛實在不確定自己該不該也跟著進入棚子內。眼看好友和黑展凜有說有笑,而後者的眼神,總在不時之間透露出一抹淡淡的溫柔,鏡片後的丹鳳眼驚訝的瞠大。
難道他對小葵……
也好,只要不是衝著她來的,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不再猶豫,史書黛終於提起勇氣,也跟著走進棚子裡。
這場義賣會有大、小兩個舞台。
小舞台,就是指所有由個人愛心組成的小攤販;大舞台,則是指家扶中心出資搭建的大型舞台。
小攤販負責上半場的義賣,而大舞台負責下半場的義賣。
當小攤販義賣的時候,大舞台上會有各種表演炒熱氣氛,而當大舞台義賣的時候,小攤販的老闆會捧著愛心箱,在人群間募款。
兩個舞台,多角收入,非常棒的想法。
不過由於時間尚早,白茉葵等一行人只能坐在位置上等著顧客上門,然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門可羅雀的現象卻讓某人忍不住抱怨。
「奇怪,怎麼都沒有人來啊?」
關於這個問題,坐在最左邊的史書黛當作沒聽到,只是眼觀鼻、鼻觀心的捧著厚厚的古文觀止,專心閱讀著。
其實這問題有什麼好回答的呢?原因就出在坐在最右邊的某個男人身上啊!
「可能大部分的人都餓了,先去覓食了。」黑展凜淡淡的回答,眼神也淡淡的掃過一桌子的史記、中國傳說、偉人傳記等等不脫中國文化知識的書籍。
「對吼!書黛,你怎麼不賣吃的啦,吃的比較好賺耶。」完全沒發覺自己的好友和黑展凜缺乏互動,遲鈍的白茉葵推了推好友的臂膀,好奇問道。
「因為我只有書,而你缺乏廚藝。」簡略回答後,繼續埋首文字堆裡,絕對目不「右」視,免得自討麻煩。
「這場義賣募得的款項,會做什麼用途?」黑展凜又開口,專注的黑眸,只看白茉葵一人。
「救濟貧困家庭啊,台灣好多需要其他人幫忙的家庭呢,我和書黛還有梅梅都有定時捐錢給家扶中心喔,你要不要也摻一腳?」一頓,又道:「對了,梅梅也是我的好友,她上個月結婚了,她的老公是齊氏集團的總裁喔,因為去度蜜月,所以這次才沒來幫忙。」
「齊星?」剛冷的劍眉挑了下,露出些許的訝異。
「對啊,你也認識齊星喔?真厲害,像我聽都沒聽過,不過聽我老爸說,齊星有錢有勢,梅梅嫁給他,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其實你老闆的財勢一點也不輸齊星,只是你不知道而巳--安靜的史書黛默默的在心中這麼對白。
「也許,你也是個有福氣的人。」凝視著眼前天真的小臉蛋,一股醉人的溫柔瞬間融化俊臉上的冰冷。
她的倩影早己佔據他的心,心中每一個空白的角落,都因她的存在而得到滿足,若是能夠與她相伴一生,那必定是這一輩子最幸福的事。
「不可能啦,我又不認識有錢人!」她格格一笑,不當一回事。
「你當然認識。」他將臉湊到她眼前。「我不就是一個?」黑眸深沉,點點光芒在深處閃爍,似乎在傳達著什麼神秘的訊息。
「對吼,你不但住別墅,而且還有僕人服侍,我都差點忘了。」
想起他帝王般的生活,水眸立刻熠熠發亮。「既然如此,那你可不可以……」小臉羞紅,凝視著那近在咫尺的俊美臉龐,小嘴欲語還休。
「可不可以怎樣?」心臟撲通一跳,為了那乍現的羞怯。
難道他的等待終於奏效,遲鈍的她,終於發現那始終存在他們之間的巨大吸引力,以及他總是藏在言語行動間的那份溫柔?
她小小聲地問:「可不可以買幾本書回家?」小臉早己紅透,完全沒注意到眼前的男人,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他,商場上勇猛無敵、人見人怕的併購專家,從來沒有他吃不下的公司,更沒有他擊不垮的企業,然而他真心的「毛遂自薦」,卻……失敗了?
到底是她太遲鈍,還是她從來就沒將他放在心上過?
他的毛遂自薦聽在她耳裡,竟然只讓她想到買書這件事?
俊臉微扭,黑展凜真有股衝動,想伸手搖醒眼前遲鈍過頭的女人,不過相較於他的陰鬱,另一邊的史書黛則是快樂多了。
傳說中,商場吸血鬼從來沒有吃過敗仗,凡是他看中的東西,總是能夠輕易的手到擒來,不過很顯然的,這項傳說從這一刻起,就要改寫了。
可憐的男人,就連求個婚都能吃癟,她同情他。
小葵,幹得好啊!
白茉葵噘著小嘴,失望地問:「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你不願意幫忙嗎?」
「如果我買的話,你會開心嗎?」深吸一口氣,他勉強將心中的失落與不滿給壓下。
兩人相遇之後,他就不曾對她生氣過,這一次,也不會是例外。
「當然啦,我有五萬塊的業績壓力耶,而且……還有一個很恐怖的人在盯梢。」最後一句,說得很小聲,就怕某人聽到。
「既然如此,那這裡的書我全--」
「帥哥!這裡有帥哥!」
前方,忽然傳來興奮的尖叫,瞬間蓋過黑展凜的聲音。
三名金髮碧眼、打扮亮麗的外國妞忽然自前方衝了過來,迥異於東方人的外貌,讓她們一下子就奪得了人群的注目,白茉葵也不例外。
高挑的身材、惹火的曲線,還有那性感的臉蛋,看得她又羨慕、又嫉妒,卻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三位小姐真是大美女。
「哈羅,你們好,來看書嗎?需不需要介紹?」她把握機會,連忙起身推銷,可惜三位美女看都不看她一眼,始終只盯著黑展凜看。
「嘿!帥哥,你是老闆嗎?」三人說的是中文,雖然不挺溜,但至少可以溝通。
「他不是老闆,她才是老闆。」白茉葵指著好友,熱心的解釋。
「嗯哼。」三人隨口一應,卻還是將白茉葵當空氣。「帥哥,真帥,是我們在台灣見過最棒的男人,我們可不可和你交個朋友?」
沉默,是黑展凜唯一的回答。
他自攤位上拿起一本書,翻了幾頁,接著轉頭看向身邊捧著書,熱情不減,一副還是很想推銷的小女人。
「這些書我全買了,你開價多少?」他道,自口袋裡抽出了一本支票。
「不行啦,好不容易有顧客上門,要是你把書全買走了,那我拿什麼書賣人啊?」她小小聲地說,一副準備大展身手的模樣。
「其他人買,和我買,有什麼不一樣?」他淡淡地問,頭一次,想弄清楚那顆小腦袋瓜到底是少了幾根筋。
「呃,這個……」
「帥哥,你也賣書喔,那你幫我們介紹好不好?我們是留學生,很喜歡你們的文化呢!」不滿黑展凜的注意力被人奪走,三人聒噪的打斷白茉葵的話。
她們笑得美艷又風騷,不斷的朝黑展凜傳送秋波,不過後者卻渾然不覺。
此刻,一陣北風吹來,冷冽的溫度讓白茉葵不禁打了個寒顫,見狀,他立刻不著痕跡的挪動身軀,擋住冷風的同時,也拉近了彼此的距離,企圖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也為了不讓她再遭受到下一波寒冷的侵襲。
他的體貼是那麼的不經意,然而眼底的溫柔,卻濃烈得讓人無法忽視。
芸芸眾生之中,他只看著她,眼神專注得彷彿這世界上只有她和他。
被那種深情的眼神給刺激到,三人不禁嫉妒得紅了眼眶,為了爭寵,她們顧不得禮貌,伸長了手就想越過攤位,妄想將黑展凜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
不過白茉葵動作更快,縱身一閃,瞬間就用自己的身體將黑展凜擋到了身後。
「請你們別碰他,他身上有傷。」皺著眉頭,她不大高興的瞪著眼前太過放肆的三人。
所謂來者是客,她可以忍受她們的忽略,但絕對無法忍受她們對黑展凜動手動腳。
「為什麼不能碰?我們只是輕輕拉,又不會怎樣,而且你又是哪根蔥?管那麼多,雞婆!」三人終於正視白茉葵,不過卻是用瞪的。
來台一年,她們成語沒學會幾句,不過罵人的詞彙可學了不少,要吵架,不見得會輸。
「我是他的看護,同時也負責賣書,你們要是想買書,我可以幫你們介紹,不過,請你們不要再亂摸他。」小手插腰,白茉葵不禁加重了語氣。
可惡的死花癡,她都還沒開罵,她們竟敢反罵她雞婆?
剛剛要不是為了幫她們保留一些面子,同時也為了做外交,她早就拿書砸在她們的臉上了!
「不要,我們只要他介紹。」所謂同性相斥,再加上爭妍比美的心態,三人早就對白茉葵心生嫉妒。
「他不賣東西,你們需要要介紹,就只有我!」該死!這三個人是青番喔?到底要她說幾遍,才聽懂人話?
白茉葵氣得雙手握拳,一雙眼輸人不輸陣的與三人暗自較勁。
「既然如此,那我們不買了!誰要買你這種女人介紹的書啊!」三人非常不給面子,當下丟出難堪。
「不買那就請你們讓讓路,後頭還有人要看書呢!」即使氣憤,不過她還是注意到三人的身邊不知何時來了一大群人。
人群裡男女都有,不過女人還是佔多數,其中歐巴桑和年輕少女就佔了四分之三的人數,不過讓她錯愕的是,那些人似乎也不是來看書的,因為她發現,或大或小的黑眸裡,全都閃爍著某種程度的迷戀和飢渴。
「媽媽,這男人好帥,他是不是明星啊?」
「應該素喔,偶活了這麼久,還沒看過像他一樣帥的男人咧!」
「俊美的臉蛋、壯碩的身材,要是能夠和他一夜情……」
「如果他可以笑一笑,一定會更迷人……」
即使眾人壓低聲音,但是白茉葵還是聽見了那一句句充滿「慾望」的對話。
不分老幼,一群女人全紅著臉,死盯著她身邊的男人看,臉上的表情就像是三天沒吃到肉似的。
眼看黑展凜如此受歡迎,她的心情不禁惡劣了起來。
這些人是怎樣!他是又俊又性感沒錯,但是有沒有必要這樣盯著他看?還臉紅咧,該不是在大腦裡幻想什麼煽情的畫面吧?
「各位太太、妹妹、小朋友,本攤位只賣書,並不提供任何展覽,如果你們不是來買書的,麻煩你們別擋在攤子前,謝謝。」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再也顧不得什麼來者是客的道理,她大聲的下了逐客令,不過眼前的娘子軍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裡。
愈是冷酷的男人愈是迷人,雖然一身冷凜的氣息讓人害怕,但是大庭廣眾的,她們也不怕自己會被怎樣,仗著人多勢眾,一票娘子軍愈來愈大膽,不但爭先恐後的朝攤子前擠,就連話鋒也愈來愈犀利。
「帥哥,你幾歲?」
「結婚沒?」
「你有沒有女朋友?」
「可以給我你的電話號碼嗎?」
一群人一邊喋喋不休的問著,一邊各憑實力的將眼前的障礙物剷除;最後五名得勝者緊緊靠著攤子,她們故意將上半身往前傾,露出深乳溝,大膽的勾引。
到此,她再也無法忍耐!強烈的怒火將她的理智全數燒燬,某種酸液腐蝕了她最後的耐心,下一秒,她佔有似地攀上那強健的手臂,並將自己的身體與他緊緊偎靠,完全沒發現這樣的動作隱含著什麼暖昧。
然而黑展凜卻發現了,黑眸瞬間湛亮,就連嘴角也逸出輕笑。
一聽見笑聲,白茉葵立刻氣沖沖的抬起頭來。「你笑什麼!」
現在是什麼情況?他不幫忙想辦法就算了,竟然還敢笑?
「我沒有。」薄唇一斂,連忙收起微笑,不過殘留在嘴角的笑意,卻洩了他的好心情。
「你明明就有!」轟的一聲,白茉葵氣得七竅生煙。「被一群女人這樣團團圍繞,你很得意是不是?還是你覺得她們的身材很好,所以你看得很滿足?」二話不說,她立刻踮起腳,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領,劈頭就是一頓痛罵。
「我沒有。」沈定的黑展凜任由她罵著,臉上沒有絲毫被冤枉的不悅,甚至,顯得更開心了。
為了能讓她站得更穩,他悄悄的將手撐在她的腰上,不著痕跡的穩住她的重心。
「你有!你一定有!」小嘴吼著,感覺到心中那股酸味愈來愈重,幾乎就要化成鹽酸從喉間噴出。「先是外國美女,然後又是國內美女,這麼受歡迎,你一定覺得很爽對不對!」
「我--」
不給他解釋,她?哩啪啦截斷他的話。「你一定是!要不然不會偷笑。枉費我這麼擔心你,沒想到你竟然是個大色胚!我討厭你,色狼,笨蛋,大混--唔!」
一本書忽然貼上了噴火的小嘴,截斷了那充滿酸味的怒罵。
順著握書的小手望去,原來是史書黛幹的好事。
「要吵回去吵。」扭扭頭,她舒展筋骨,緩緩的自椅子上起身,對於攤子前的女人視而不見。
「我哪有吵?你也看--唔!」話說到一半,又被書點住,瞪著那一而再、再而三對自己「逞兇」的好友,白茉葵氣得都快爆炸了。
死書黛!臭書黛!見到她被欺負,不幫她就算了,竟然還這樣對她?二十二年的友情都算是白費了!
「接下來,我自己來就好了,你沒事,可以滾了。」
「我才不要,我要跟他算帳!」指著黑展凜的鼻頭,白茉葵氣得咬牙切齒,而眾人見小臉露出了殺意,不禁紛紛往後退了一步。
「好,那麻煩你回家算,我這裡不接受家庭鬧劇。」史書黛淡道,一雙手開始將桌上的書一一分類。
「什麼家庭鬧劇?我跟他又不是家人,我--啊!」話才說到一半,身體忽然騰空,白茉葵嚇得失聲尖叫,定眼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被黑展凜給抱在懷中。
「你抱我做什麼!快放我下來!」她氣得尖叫,小手不斷的推拒那霸道的胸膛,只想跟他把帳算清楚。
「不放。永遠都不放。」薄唇一彎,冷魅的笑容,瞬間又迷死一眾女人。
似水溫柔的微笑,看得眾人又是羨慕又是嫉妒,但是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敢叫囂或是伸手爭寵,因為不知何時,黑展凜的身邊忽然出現了兩名身材魁梧、滿臉刀疤的壯漢。
壯漢表情猙獰,不過輕輕一瞪,就嚇得眾人頓時作鳥獸散,擁擠的道路瞬間通暢無比。
「你憑、憑什麼不放我!我警告你喔,要是你不馬上把我放開,我就--我就咬你!」絲毫沒注意到週遭的變化,氣昏頭的白茉葵,把眼兒,心兒全放在黑展凜的身上了。
她不斷的掙扎著,卻怎樣也不敵他的氣力;想破口大罵,卻偏偏在他溫柔的眼神下,遺失了聲音。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溫柔的笑容和醉人的眼神,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另一個人似的,惹得她心兒怦怦跳,連帶的身體都軟了。
而且他的身體好燙好熱,熾熱的溫度就像被火烤過似的,隨著步伐的震動和身體的摩擦,連帶的也將她的身體給燃燒了,一陣陣的花火在體內綻放,灼疼了每一條纖緬敏感的神經。
「我們回家,嗯?」揚高的尾音,聽起來親密又寵溺。
「不要,我才不要跟你回去,我討厭你……」小手依舊推拒,不過語氣卻脆弱得像小貓,體內的火熱,讓她的小臉都紅了。
她好惱,惱自己沒用,卻不知自己小女兒家的羞怯與嬌態看在他的眼裡,大大的滿足了他的男性驕傲,同時也壯大了他體內那深埋許久的慾望。
雖然早知道她對他多少有些喜歡,但他怎樣也沒想過她竟會為他吃醋。
打是情,罵是愛,那一聲聲的叫吼聲完全洩漏了她的情感,聽在他的耳裡,簡直就是天籟!
心裡的狂喜再也壓抑不住,他真想現在就將她帶回家中好好疼愛一番。
「就算這樣,你也得跟我回去。」他霸道的說著,腳步如風的往前走去,爽朗的笑聲在北風中開始流洩。
chembioorg 2009-3-31 16:39
第八章
因為力不如人,最後,白茉葵也只能任黑展凜將自己帶回到別墅,同時更沒有選擇的被他一路抱回到他的房裡。
當他終於如她所願的將她鬆開之後,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怨怒,抓著他的手臂,狠狠就是一口。
她真是瞎了眼才會認為他是溫和的男人。
這一路上,他不但對她的抗拒掙扎置若罔聞,甚至用雙手將她當作是肉粽似的捆在他的懷裡,同時也強迫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不斷的用他那熱鍋似的體溫把她蒸得又燒又熱。
他霸道又專制,完全視她的意願於無形。
什麼溫和?狗屁!從今天開始,她要叫他海盜黑!
小牙一鬆,她咚咚咚的就往相反的方向沖,離他離得遠遠的。
「過來。」坐在沙發上,黑展凜拍著身邊的位置,一臉含笑凝望著角落的「小動物」。
被咬了一口,顯然沒將他的好心情給破壞掉,更沒讓他記取教訓,依舊開心的笑著。飛揚的眉尾挑著笑意,漆黑的眼裡寫著笑意,就連那勾起的嘴角,都蕩漾著笑意,神情愉悅得意得讓人真想再補他一口!
「不要!」小手握拳,她氣呼呼的瞪著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就要被怒火給撐破了。
笑!笑!笑!笑死他算了!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收到美女的秋波,就樂成這副德行,氣死她了!
「過來。」薄唇微開,咧出一抹好大的微笑。他朝她伸出手,多希望她能聽話一點,乖乖回到自己的身邊。
「不要!不要!不要!」大大的拒絕,加上大大的瞪視,見他愈笑愈開心,連牙齒都露了出來,她不禁火大的看向自己腳下的鞋子,評估著以這樣的距離,她能不能將鞋子砸到他臉上?或是,塞住他那張可惡的嘴?
「剛剛為了抱你,我的傷口好像有些裂開了,我需要你幫我看看。」眼見誘哄不成,他改用哀兵政策。
她冷笑兩聲。「裂開最好,誰叫你要這麼色胚,還欺負我,這都是報應,你活該!」話是這麼說,不過心裡卻還是擔心了起來。
雖然他的傷口已經復原得差不多了,不過一路上她又是敲又是打的,不知道有沒有打到他的傷口?
討厭死了,明明有傷在身,逞什麼英雄?以為可以抱著她很厲害嗎?現在知道痛了吧!
「我並不是色胚,而且,我也沒有欺負你。」他淡淡解釋,目光不離那氣得酡紅的臉蛋。
吃醋的她,可愛得讓人真想一口吃了她!
「你是!你就是!你明明就笑得那麼開心。」一想起當時的畫面,她就氣得想跺腳。
「我笑,是因為你。」他澄清。
「因為我?」小嘴一咧,發出一記嘲諷的笑聲。「我努力的幫你鏟奸除「色」,有什麼好笑的?難不成,我罵人的樣子很好笑?瞪人的樣子很好笑?還是我自作多情的表情很好笑?還是你根本就巴不得那些女人對你上下其手?」想起有這個可能,小臉一沈,怒氣更滿。
「不是。」他立刻否認,不希望她誤會。
「你是!你是!你一定是!」太遲了,吃起醋來的女人是非常不可理喻的,白茉葵當然也不會例外,雖然她本人到現在都還沒發現自己是在吃醋。
「我--」
才開口,卻被截斷。
「難怪你要欺負我,你一定是在報復我壞了你的好事對不對!」
她扯喉喊著,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割了一刀。
想起他的箍制,想起他的霸道,想起自己為了他還被人罵雞婆,胸口那股酸味立刻衝上了鼻間眼裡,嗆得她眼眶瞬間紅了,點點淚光在裡頭閃爍,眼看就要落下。
「你哭了?」向來穩如泰山的黑展凜,被那突如其來的淚光給嚇得一愣,淡定的表情裂了一個大縫,慌亂自裡頭竄出,讓他失了所有的冷靜。「別哭啊,我可以解釋的,你別--」
「誰說我哭了!」小手一抹,懸在眼眶內的淚珠盡數消失。「笨蛋才會為你這種大色狼哭!」語畢,忽然咚咚咚的跑到門邊。
「你要去哪裡?」他問,高大的身軀瞬間化作一道疾風,在她衝出門前早一步捉住了她。
雖然驚愕他堪稱神速的動作,但是滿腔的怒火可沒因此而消失,她忿忿的甩手,不讓他碰。「我要去哪裡關你什麼事啊!」
「當然關我的事。」他又捉住她,緊緊的將她掌握在自己的手裡。「你是我的看護,你忘了嗎?」
「我當然沒忘!」自知敵不過他的力氣,白茉葵只好用一雙眼砍人。「就是因為我沒忘,所以我正要去拿藥箱,你不是說你傷口痛嗎?」
他定定看著她,似乎想將她看透。
又是張牙舞爪,又是泫然欲泣,這下,又突然說要去拿藥箱?她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不過,不管她到底意欲為何,以她目前「妒火中燒」的狀態,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黑眸微閃,淡淡的笑意拂上嘴角,他率先往前跨出一步,眼底閃爍著寬容和溫柔。「藥箱放哪裡,我跟你一起去拿。」
「很好,現在連拿東西都要監視我!難不成你覺得報復不夠,打算再將我當作囚犯監視嗎?」他的不信任就像一桶油,倒在她心裡,將她的心火燃得更旺了。
她氣得手抖腳抖,恨不得不一秒,他會得到報應,跌個狗吃屎。
「走吧。」他笑而不答,只是擺出請的動作。
* * *
到了房裡,她立刻指著房裡的大床氣呼呼的命令,順便再補一記狠瞪,然後才拿起放在一旁化妝台上的沉重藥箱。
他依言坐下,看著她將大藥箱放到他身邊的位置上。
「脫衣服。」她站在他身前繼續命令,口氣差得可以。
「恐怕有困難。」他笑了笑,指著自己的左肩胛,暗示自己有心無力。
瞪著他的笑臉,她皮笑肉不笑地問:「所以是需要我幫忙嘍?」
「對。」他誠實點頭,並沒有因為她壞口氣而露出半點不悅。
「那有什麼問題。」陰笑兩聲,她爽快的答應了,笑瞇的眼角,透露出某種陰險的味道。
接著不待他反應,她立刻將雙手溫柔地擱到他的襯衫上,接著,唰的一聲,粗魯至極的用雙手扒開了襯衫。
啪啦啪啦。
脆弱的鈕扣禁不起這樣粗魯的力道,瞬間全自襯衫上迸飛出去,然後墜落在柔軟的床被和地毯上。
不過小手並沒有因此而停下,反而迅速自藥箱裡拿出一把剪刀,喀嚓喀嚓剪了起來。
她自左邊的袖擺一路上剪到衣領,左袖剪完換右邊,不到十秒,價值不菲的HUGO BOSS襯衫就成了一片大破布,飄然落地。
「你脫襯衫的速度,真快。」劍眉揚起,他低下頭,無言的望著七零八落的襯衫,語氣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沒辦法,因為你的傷口裂開了,需要快點處理,所以為了節省時間,我只能這樣做,你不會怪我吧?」她好無辜地問,嘴邊的笑容,看起來好甜好甜。
「怎麼會,你也是一片好意。」他點點頭,非常能夠理解。
「你能夠理解就好,不過脫了襯衫,還有一件高領毛衣,我該怎麼脫才不會弄痛你呢……」小手無意識的在黑色的高領毛衣上繞著圈圈,很認真的思考著下一個步驟,渾然沒注意到,一雙黑眸因這個小小的動作燃起了兩簇火焰。
「或許你可以用脫的,我想只要動作輕一點,我應該可以忍得住痛。」他開口建議,冷凜的嗓音透著性感的瘖啞。
「不!不!不!那怎麼可以呢?你的傷口已經裂開了,要是一不小心,裂得更大又流了一大堆血該怎麼辦?我看還是用老方法,把衣服剪開好了。」她苦口婆心的勸阻他,手中的剪刀喀嚓喀嚓的蓄勢待發。
「可是--」
「別猶豫了,這也是為了不讓傷勢繼續惡化。只不過是一件毛衣,應該沒關係吧?」邊說,邊將衣領翻過來看了一下。亞曼尼,太好了!
「是沒關係。」
「那就好,那我要開始剪了喔,你千萬別亂動,否則我怕會「不小心」剪到你的肉。」話才說完,冰冷的剪刀刀頭就被插入了衣領。
銀白色的刀鋒就這麼抵在頸邊,看起來實在沭目驚心,彷彿真的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讓他皮開肉綻,當場血流如注,不過即使如此,俊臉上卻沒有絲毫驚慌。
他看著她為所欲為,任由刀頭緊緊貼著他的肌膚、肆無忌憚的將他的毛衣剪得破爛,偶爾,還「意外」凸槌剪斷他幾根頭髮,可沈定的眼裡,卻始終只有濃烈的溫柔和壓抑的慾火。
她剪得不亦樂乎,幾乎是剪上了癮,毛衣剪完後,依舊拿著剪刀垂涎的看著他胸膛上那交纏的繃帶,似乎正研究著該怎麼繼續「玩」。
此刻,她俯身站在他身前,兩人距離不到二十公分。
柔軟的長髮如瀑垂瀉,軟軟的髮梢,隨著她的動作若有似無的在他光裸胸膛上劃出一道又一道的搔癢,不到十秒,就惹得他心癢難耐、呼吸急促,然而天真的她卻是什麼也沒發現,任由一身的茉莉花香繼續將他團團籠罩。
清幽淡雅的馨香沁入他敏銳的嗅覺裡,不斷的撩撥他壓抑的慾望,同時也勾引著他開始薄弱的神智……
輕哼一聲,平實賁猛的肌肉驟然繃緊,就連垂放在身側的大掌也緊握成拳,熱汗瞬間泌出額間,慾望終於還是不受控制。
「我痛弄你了嗎?對不起啊!」一聽到黑展凜發出悶哼,正將繃帶剪到一半的白茉葵立刻訝然道歉。
只不過這一句對不起實在很沒誠意,眼看他露出痛苦的表情,瀲濫的粉唇卻立刻勾起了一道美麗的月牙彎,就連澄澈水眸都熠熠閃爍著光輝。
「小葵。」他頭一次如此親密的叫她,聲音沙啞又緊繃。
「幹麼?」沒發現黑眸轉為幽暗,她繼續積極的剪著繃帶。眼看繃帶碎成一段一段的白帶墜落,她笑得更開心了。
「我認為,你的動作應該要再快一點。」他鎮定地說著,眉頭卻蹙得死緊。
原本他就不是多話的男人,跟她回房,是打算是讓她盡興的「玩一玩」,把氣出完後,他再簡單將誤會解釋清楚,可卻誤算了自己的意志力。
囤積的慾望實在壓抑得太久,如今被她這麼-「刺激」,反撲的力量遠遠超過他所能控制的範疇,如今,他的體內燃起了滔天大火,理智都被慾望給攻陷,尤其是他的下半身,根本是蠢蠢欲動、蓄勢待發。
他實在不確定,自己還能保持理智到什麼時候?
「你覺得這樣還不夠快?」小臉上露出訝異的線條。
有沒有搞錯?她已經很盡力、很壞心的拿著刀頭按壓他的傷口了耶!他卻覺得--不夠快?
難不成他希望她「真的」失手剪破他的傷口,他才會滿意?
有沒有必要搞到這麼變態啊?
「不夠。」他篤定地說,接著在她錯愕的凝視下,扯掉了剩餘的繃帶。
他的力道用得極猛,繃帶雖軟,卻也在摩擦肌膚的瞬間發出唰啦的聲音,由音量來判斷,不難猜出那份摩擦會產生怎樣的痛覺。
小臉怔愣,無法從這自虐的一幕中回神,可下一秒,大掌卻更粗魯的撕開貼黏在傷口上的方形紗布,連帶也撕開了那沾黏的痂皮,剎那,汩汩鮮血隨之淌下。
「你……流血了……」蒼白瞬間佈滿嬌俏的小臉,瞪著眼前驚駭的一幕,白茉葵動作迅速的自藥箱裡拿出消毒過的紗布,蓋在傷口上幫他止血。
「不用止血了,快幫我搽藥,快!」他催促著,語氣急迫,希望她能快點將這份誘惑結束。
他們倆不能再如此接近,否則……
「快你大頭啦!不止血,難道就讓血這麼流啊?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吼著,感覺到胸口下那顆心臟急促的跳了起來。
撲通撲通!強烈的撞擊聲伴隨著揪疼,幾乎要把她的心臟震出胸口。
「我只是想助你一臂之力。」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說服她,他求人不如靠己的伸手自藥箱裡拿出藥瓶,想隨便將就一下就快點離開。
「去你的助我一臂之力!」生平第一次,她出口成髒。「你這哪叫肋我一臂之力?你這根本就是扯我後腿外加神經有病!」奪走他手中的優碘,她扔回藥箱裡,接著挑起大球棉花,替他擦拭傷口四周的鮮血。
可不到半分鐘,當她發現手中單薄的紗布被鮮血染濕後,她只好將剛剛那團紗布拿了起來。
只是不知是她動作太過匆促,還是原本就沒拿好,紗布竟莫名其妙的自指間落下,於是她只好重拿一遍,可這一次,紗布還是自她指間溜了出去。
定眼一看,這才發現,她的手指竟然正劇烈的顫抖,就是這份顫抖,讓她的動作變得很不靈活。
該死!她竟然在發抖?
肚破腸流、五臟六腑她都看過,現在竟然會為了小傷小血而發抖?說出去,怕不笑死一大堆人的大牙!
貝齒咬著下唇,她暗暗深呼吸,想要壓下心中那忽然冒出來的恐懼,卻發現那份恐懼好大好大,大得讓她根本無法壓抑。
「別這樣咬著自己。」粗糙的拇指輕輕的來到顫抖的粉唇上,相較於她的驚慌失措,被人擔心著的黑展凜反而像是沒事的人一樣。
他原本就身強體健,非但體力過人,就連忍痛力也是超強,這點小傷根本就不算什麼,可是看見她如此為自己擔憂,他卻一點也不想告訴她這件事實。
吃醋的她,可愛得讓人想將她一口吃下;為他擔憂的她,性感得讓人好想將她擁入懷裡。
黑眸黯黝,拇指眷戀不已的在那粉紅色的唇瓣上徘徊,在那水眸擔憂的注視下,他清晰聽見理智崩塌的聲音。
「你還有心情管我!」她還是大吼,眼見鮮血似乎終於止住,立刻挾起幾球棉花,並迅速旋開優碘,將藥液利落倒在棉花球上後,她開始細心搽藥。
雖然雙手還是有些顫抖,可心中的擔憂更大,屏著呼吸,她將染血的紗布丟到腳邊,並替搽過藥的傷口換上乾淨的紗布,接著利落的攤開繃帶,將他的傷口重新包紮好。
所有的動作雖談不上一氣呵成,但也迅速,不到兩分鐘,血淋淋的傷口終於處理完畢,到此,一顆懸宕的心才放了下來。
只是當她的視線不經意落到腳邊那染血的紗布時,不小心遺忘的怒火,瞬間又狂燃了起來。
試問,世上有哪種人會這樣虐待自己的傷口?他到底是哪條筋不對勁,才會當著她的面做出……
想起他剛剛瘋狂的行為,白茉葵張嘴就想再罵他個幾句,沒料到,他卻忽然往前傾倒,端正的俊臉不偏不倚的就這麼「埋進」了她的雙峰間。
「啊!」她下意識的低喊了一聲,身體瞬間「噹」在原地。
「我的頭……」悶悶的聲音,自她的雙峰間傳出,隨著他開口說話,一股熾熱的濕氣瞬間透過上衣,噴拂到她柔軟的酥胸。
完全出自本能的,她敏感的顫抖起來,卻也因此如夢初醒。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小臉辣紅一片,她伸出左手,羞赧的就想將那顆放肆的頭顱推離自己,可偏偏他卻又突然出聲,虛弱的聲音聽起來蘊藏著強烈的痛苦,害得她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我的頭很暈。」彷彿真的很難受,他輕輕的在她的胸前開始擺動頭顱。
俊挺的鼻,因這份擺動開始隔著布料擠弄她的柔軟,濕熱的唇差一點點就要碰到她蓓蕾的位置,剎那,她傻了、急了、紅了!
乍起的滔天熱火瞬間烤熟了她的身體,排山倒海的羞怯在她體內潰堤氾濫,她一邊尖叫,一邊迅速的將那顆「放火」的頭顱往前推,但這一推,可不得了了。
太過焦急的結果就是,她完全忘了他是傷員,也完全沒注意到他的手正環在她的腰背上,結果他才一倒,她也跟著陪葬--呃,陪倒。
能夠「擺平」他,她應該高興的,可是很不幸的,眼前她卻得面臨了一個非常大、非常大的問題,那就是--這一次,換她的雙峰往前壓到他的臉上!
「對、對不……我……我不是……我……」小嘴張張合合,卻怎樣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瞪著眼前純白色的床單,她卻似乎看到有許多彩色的花火在眼前爆炸。
剎那間,大腦再也無法思考,心臟就要蹦出胸口,心慌意亂之間,她本能撐起雙手,就想逃離眼前這荒謬的情況,可腰背上卻忽然多了一股專制的力道,將她禁錮在他的上方,甚至,那股力道還緩緩的將她往下拉……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
腦海裡才閃過這念頭,下一秒,她的臉就被大掌壓制在一張俊美的臉上,而她的唇,也被精準的貼在一張辣燙燙的薄唇上。
瞬間,她多想放聲尖叫,可唇一開,某條邪惡的小蛇卻乘機鑽入她的嘴裡,並迅速的翻滾!
水眸再度瞠大,並且是一次瞠到極限,瞪著那近在咫尺的俊臉,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他不是頭在暈嗎?他不是在流血嗎?他不是在難受嗎?他怎麼可能會吻她?
「我愛你……」似乎是嫌她還不夠驚愕,他竟一邊吻著她的唇,一邊用溫柔到可以將人溺斃的語氣,說出了某一句足以驚天地、泣鬼神的話!
「什麼?」水眸瞠到不能再大。
天啊!她聽到了什麼?她聽到了什麼啊!
「我愛你,好愛好愛你……」他重複,接著不給她響應的空間,再度貪婪的吻上她的唇瓣。
他的吻又深又熱烈,不需幾秒,便將她吻得神魂顛倒、渾身著火,再也無法思考。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迷離之中,她只知道自己的身體好熱好熱,唇上的溫度也好熱好熱,意亂情迷間,彷彿又墜入了那一夜的那一場夢--
夢中的男人也是這樣熱烈的撫摸著她,同樣也是這樣在她的耳邊,不斷的用低啞性感的聲音撩撥著她,那充滿愛戀和勾引的語調,每聽一次,她的身體就顫抖一次。
可是他是黑展凜啊,是她的老闆啊,怎麼可能會是夢中的男人?一定是哪裡弄錯了,一定是的……
「我愛你……」耳邊,又傳來那溫柔醉人的愛語,她不禁顫顫的睜開眼,下意識的想弄清楚那讓她如此迷醉的男人究竟是誰,卻發現,在她眼前的,始終是黑展凜。
「我一定是在作夢……」小嘴吐出夢囈似的聲音,為了眼前熟悉的輪廓,也為了體內那愉悅的快感。
前一會兒,他還躺在她身下,可這一會兒,卻莫名跑到了她身上;前一會兒,她還在為他的傷口心急如焚,可這一會兒,她卻因他的愛撫,不自主的發出煽情又曖昧的呻吟聲,這一切,根本令人無法理解,若不是夢,做何解釋?
「不,你不是在作夢。」聽到她迷惘的呢喃,黑展凜立刻輕輕的笑了開來,性感的笑聲自他如烙鐵般火熱的胸膛裡震了出來,將她整個人震得一蕩一蕩的,攪和得她更迷糊了。
「那……」她迷迷糊糊的看著他,眸裡閃爍著動情的水光,小臉上儘是酡紅,沒有發現身上的衣服正被他層層褪下。
「這是事實。」薄唇微挑,勾出世上最迷人的線條。
「事實……」她喃喃念著,卻腦昏昏的無法理解。
接著迷離間,他似乎在她耳邊問了些什麼,她聽不清楚,只聽見,彼此的心跳碰撞得好劇烈,那聲音曖昧又熱烈,激狂奔放的節奏,在在說明著她是多麼的渴望他……
恍恍惚惚中,她輕輕的點了點頭,主動將手環上他壯碩的肩膀,任由自己墜入一場火熱又美麗的夢境裡……
第九章
在夢中,似乎有個男人正對著她輕輕說話,他的聲音輕如風,可她一聽就知道那是黑展凜的聲音。
平時,他的聲音總是冷冷的,只有對她說話的時候,才會摻入一抹溫暖,而他的眼神也是,只有凝視她的時候,才會卸下那嚇人的冰冷。
雖然沒有明說,但她就是知道,他對她,是不同的。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每當一想到他,她的嘴角總是不由自主的想上揚,心兒怦怦跳的,卻是好甜蜜的感覺。
和他想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快樂。
他從來不曾要求她什麼,反而老是問她還需要什麼,那時候的他,淺淺笑著,看著她的眼神好溫柔,就連說話的語氣都帶著寵溺。
明明是來工作的,明明他才是老闆,可總是他在替她著想著。
他就像是冬天的太陽,總在適時的時候,帶給她溫暖;他也像寬闊的海洋,總是能溫柔包容她的小缺點。
不過有時候,他卻像是個邪惡的惡魔,不斷的將她拋進某個歡愉和熱火交雜的世界裡。
那時的她,理智盡失,全身就像被大火焚燃,但流淌在神經之間的,卻是極度的快感。而他,則是瘋狂的親吻著她的全身、用煽情和飢渴的姿態擁抱著她,同時不斷的用他的分身,掠奪侵佔她的身體,讓她更……
咦?
等等!倒帶一下。
分身?侵佔?
他的傷明明是在左肩胛啊,而且她現在可是外科護士耶,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需要看到他的「分身」?
小嘴發出一抹抽氣聲,白茉葵猛地自床上彈坐了起來。
她睜大眼看著腳下凌亂的軟被,這才發現自己正坐在床上,接著她又轉頭看向四周,發現,這是自己的房間。
原來……原來她是在睡覺,原來那只是一場夢!
呼呼!嚇死她嚇死她了,她還以為……以為那是真的呢!
喘了一大口氣,小手不禁拍上胸口,想要順順氣,沒想到卻是拍到一片赤裸的柔軟。
瞬間,怔愣爬滿了小臉,小臉迅速僵凝,接著出自於本能的,小頭顱火速往胸前望了下去,速度之快,差點扭傷了脖子!
「哇--」驚恐的尖叫瞬間盈滿了偌大的房間。「我怎麼沒有穿衣服?那紅紅的小點點是什麼?是被蚊子咬了嗎?」小手顫顫的攤開棉被,本想看看紅點分佈的程度,可映入眼簾的畫面卻讓她再度失聲尖叫。「我--我的褲子呢?」
一連串驚愕的疑問,不斷自小嘴間進射而出,被嚇得六神無主的白茉葵,差點沒跌下床。
「怎麼會這樣?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我會沒穿衣服?」
因為極度的錯愕和羞赧,白茉葵幾乎是本能的攏起被子,火速將自己給包成蓑衣蟲,而她大大的水眸,則驚疑不定的在四周搜尋起蛛絲馬跡。很快的,她在床下發現到一地的衣服。
雖然衣服會從身上跑到床下很奇怪,但是眼前把自己穿戴整齊才是最重要的事,沒多想,她立刻彎身撈起衣服。
眼見四下無人,她火燒屁股的連忙褪下身上的軟被,隨手拿了一件黑色內褲就想往身上套,可內褲才到腳邊,她就發現內褲的形狀、顏色和SIZE,都很有問題。
瞪著眼前柔軟潔淨的黑色四角褲,白茉葵聽見自己的心臟,咚的一聲,跳快了兩拍,不過她還是努力保持最後一絲冷靜,慢慢思考。
她記得,她的內褲全都是三角形的,沒有一條是四角形的。
她記得,她的內褲全都是清純的粉色,沒有一條是性感的黑色。
她確定,她的內褲全都是S號,沒有一條是,呃……L號的。
所以說……這條內褲是誰的?
當大腦擠出疑問的同時,一幕幕令人血脈賁張的畫面也迅速在腦海間浮現,剎那,嫣然的粉紅色迅速佈滿了小臉,並快速的朝四肢蔓延而去。
她和黑展凜……她竟然和他……
「哇嗚--」隨著驚叫聲乍起,黑色的四角內褲也自纖白的小手中飛拋而出。
單純的黑,在柔亮的燈光下畫出了一抹美麗又完美的黑色弧線,接著輕輕的落在一雙濕淋淋、剛自浴室門後踏出的大腳丫邊。
許多晶瑩的水珠順著那健壯的線條落入地毯,輕輕的沿著腳丫的形狀暈開了一圈暗圓,接著,蒲葉般的大掌出現在腳丫邊,將那條黑色的四角內褲撿了起來。
「謝謝。」依舊是那柔美的燈光,浴室前,俊美高大、勇猛壯碩、性感迷人的黑展凜,將黑色內褲拎到了胸前。「我正煩惱它跑去哪兒了呢?」
「你--」小嘴張得好大,卻吐不出聲音,纖細的食指直直的比向前方,卻是顫抖得不像話,小臉上,羞怯的顏色氾濫成災。
「你還好嗎?要不要我抱你去洗澡?」溫柔的嗓音在溫暖的室內泛開,帶出了一股好親暱的氣氛。
黑展凜拎著自己的內褲,慢條斯理往床邊跨步走,向來冷淡的俊臉上,盈滿了溫柔的笑意,而勾起的嘴角則透露著饜足的味道。
眼見高大的身軀愈來愈靠近,幾乎是嚇傻的白茉葵終於忍不住再度尖叫。憑著小動物見到大野獸的本能,她一溜煙的鑽進了被窩裡,將自己隱藏了起來。
沒看到!她什麼都沒看到!她絕對沒看到那雙勁長勇猛的雙腿、也沒看到那寬闊性感的胸膛,更沒看到那「超群絕倫」的柱狀物。
被窩下,白茉葵持續尖叫,好希望就此與世隔絕,不過三秒後,她的妄想終究是破滅了--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連著軟被將她抱了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她掙扎著,拒絕面對事實,但是雙腿才蹬出去,腿間卻驀地傳來刺痛,身體一僵,再也不敢亂動。
卸下小頭顱上的軟被,同樣也是未著寸縷的黑展凜,抱著心愛的女人在床畔坐下。「還痛著嗎?」他看著那張皺成肉包子的小臉,語氣充滿了疼惜。
「你……你不准看我!」小嘴答非所問,一雙潔白的小手慌慌張張的擋在黑眸前,立刻惹來一串輕笑。
「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害羞?」沒有強迫她非得面對自己,黑展凜只是看著那對小小的掌心,幸福微笑。
「我才、才沒有害羞,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好意思。」他幫她另外解釋。
「對!就是不好意--」一頓,小手立刻化成拳頭朝俊臉飛去。
「那還不是一樣是害羞!」慢條斯理的握住那軟嫩的拳頭,黑展凜目光泛柔的將小手放到唇邊,溫柔至極的印下一個吻。
「真的很疼嗎?」他回歸主題,眼露關懷,可白茉葵卻還是不敢與他對視,一臉羞紅的往他的胸口埋去。
「你還敢問!你……你怎麼可以那樣對我!」在黑眸的注視下,白茉葵懷疑自己的頭髮可能都紅了,直到現在,她都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和他有了肌膚之親!
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明明是來照顧他的身體的啊,怎麼卻照顧到床上去了?
天啊!
「弄痛你,是我的錯,不過我不會道歉。」他誠實表述,同時敏銳的感覺到,懷裡的可人兒因這番話而渾身僵硬,不過,他卻輕輕笑了起來,並抬高了她的小臉蛋,讓彼此面對面。「我愛你,早在初見面時,我就想要你了,好不容易終於得到你的應允,我當然不會手下留情。」
對著她慌亂的水眸,他一字一字將話說得清楚,不願彼此再這樣曖昧下去。
他等得夠久,也忍耐得太久,如今不該做的全做了,身為男人,他一定會負起責任,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先讓她搞清楚狀況。
不過,很顯然的,他的話似乎是太直接了,把她整個人都嚇傻了,看著懷中那明顯錯愕的可人兒,黑展凜不禁蹙起眉頭,不知道該將她的反應定義成開心,還是不開心。
「你……愛我?」小嘴張了張,終於發出聲音,不過聲音聽起來卻輕飄飄的,像是從天上飄來似的。
「對。」
「初見面時,你……就想要我了?」劇烈的錯愕,讓白茉葵連臉紅都忘了,只能單調的重複著他所說過的話。
「沒錯。」他點頭,承認得很爽快。
「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他反問,緊緊注視著她每一絲反應。
當然不可能啊,他怎麼會愛她,還對她……天啊……天啊!
捧著發燙的臉蛋,白茉葵嚴重懷疑有人在她的腦袋裡偷偷灌了一鍋水泥,所以她的思緒才會凝固得無法轉動,不過,她更懷疑,她的心也被人偷灌了一鍋糖漿,所以她才會覺得整顆心都甜滋滋的,好想傻笑。
他愛她……他愛她呢!這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她高興得好想大叫!好想歡呼!
「我也很高興。」發現小臉上明顯的喜悅,黑展凜終於鬆開了緊鎖的眉頭,主動參與了她的興奮。
「為什麼?」她本能的反問,卻不是很專心,只是一徑的傻笑,眼兒嘴兒都佈滿了燦爛的笑花,滿腔的喜悅讓她整個人都輕飄飄的,連魂飛到啦,都不曉得。
「因為你吃醋、因為你任我為所欲為、因為你笑得如此可愛幸福,因為……你也愛我。」若說對她的心意還有一點點的不確定,此時此刻,看著那張幸福洋溢的美麗笑顏,那一絲絲的不確定,也早就煙消雲散了。
若不是也衷心愛著另一個男人,羞怯的女人,不可能會笑得如此幸福。
輕輕的,他笑開了,醇烈的笑聲自胸膛震了出來,震醒了那被他再度弄傻的小女人。
水眸眨了眨,當意識完全回籠時,他所說過的每一句話,也一一的在腦海裡原音重現--她吃醋?她任他為所欲為?她笑得可愛幸福?
她……愛他?轟轟轟轟!
腦袋瓜裡,忽然連打四記響雷,尤其是那最後一聲響雷,幾乎將她的腦袋劈成兩半。饒是再遲鈍、再茫然,白茉葵也被嚇得回神了。
瞪著眼前那笑得好不得意的男人,她羞得幾乎想放聲尖叫,暴露在軟被之外的小臉紅艷艷的,像是被硃砂染過似的。
「我才沒有!」她大聲反駁,小頭顱如博浪鼓般左右搖擺,可心裡卻是萬般的不確定。
她真的沒有嗎?
如果她沒有吃醋,在義賣會場時,她怎麼會氣得想戳瞎那群女人?
如果不是她自願任他為所欲為,那麼現在,她怎麼還不拿刀追砍他?
如果她沒有笑得可愛幸福,那麼心中那股暗爽的心情究竟是怎麼回事?如果她不愛他,那麼在此刻的現在,為什麼她會覺得那麼幸福呢?
天!難道她真的……
「你有。」怕她會將自己給搖暈,他伸手將她的頭給固定住。
「我……」被迫對上黑眸,白茉葵好想再次大聲說沒有,卻發現,自己連聲音都發不出。
好!就算她對他真的有「一點點」的愛意,那又怎麼樣!又沒有規定知「情」一定要報,她當秘密不行嗎?
而且,女人家的面子最重要,剛剛她否認得那麼大聲,現在要是低頭承認,那多沒面子啊!所以打死她,都不說!
「你放開我啦!我懶得跟你爭論,你走開啦!」小臉紅通通,水眸心虛的朝一旁飄去,不敢接受黑眸的注視。
這種時候來個避重就輕最適合了,只要她抵死不承認,他也不能拿她怎樣。
「不行,你需要泡個熱水澡。」一眼就看穿她的心虛,不過黑展凜卻不打算揭穿,只是輕輕笑著,將她抱了起來,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既然確定了她的心意,說不說出真心話,他倒無所謂,與其這樣爭論不休,不如把握時間幫自己謀福利。
「我不需要!」眼看浴室大門就在眼前,未著寸縷的白茉葵不禁著急了起來。
討厭討厭!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要對他再度「坦然相對」啊!
「你要。」不受影響,推開了浴室大門,他踏入了浴室。「現在你一定全身都在酸痛,尤其是你的……」輕輕的,他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個極高雅的名詞,瞬間,尖叫聲盈滿整間浴室。
「你你你!你這個色狼!你大色胚!」顫著身子,她罵聲連連,覺得自己羞得都快暈了。「我討厭你!討厭你!」
「我知道你愛我。」他笑笑回應,一臉享受。
「我是說我討厭你!」討厭!他耳背啊。
「你的討厭就是愛,難道你不知道嗎?」低醇的笑聲再度自胸膛內震出,在小嘴再度吐出低咆之前,他低頭先封緘了她的唇。
愛上「口非心是」的女人,其實挺幸福的。
呵……
* * *
她的討厭就是愛,她哪有!
都是他亂說話,害她整個人都變得怪怪的了。
拎著藥箱,白茉葵看著黑展凜的房門,一下走來,一下又走去,小手抬了又抬,卻始終敲不下眼前的房門。
昨夜,在他的「淫威」之下,她還是被迫洗了熱水澡,除此之外,她也被迫接受了他的「色情按摩」!
起先,她又是尖叫又是抗議,可他的大掌就像是有股魔力,不到幾秒,就按得她渾身發軟,只想學小貓呼嚕呼嚕叫。
那感受實在太舒服,不一會兒,別說是生氣了,她根本是直接被周公抓去下棋。
她睡得很沈,連什麼時候被抱回床上都不曉得,只知道,當她再度睜開眼時,那個老愛把她弄得又羞又惱的男人,竟然又開始對她毛手毛腳!
一次不夠,他竟然來了兩次、三次……直到清晨才肯放過她!
而縱慾過度的結果就是,她睡癱了,整整睡了一整個白天才恢復精神,而且不幸的,她睡醒的時間,正好還是平常換藥的時間。
所謂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即使她羞得只想把自己關在房裡與世隔絕,但還是得硬著頭皮出來盡義務。
小手抬起,眼看終於要下定決心敲上那門板,可下一秒,卻還是功敗垂成的縮了回來。
「可惡!他那樣對我,我幹麼還要替他擔心?而且,以那種「體能」來看,他哪裡算是傷員?我看我還是不要雞婆,乾脆直接回房算了!」回憶起昨夜羞人的點點滴滴,小臉不禁酡紅,心兒也是撲通撲通直跳。
那男人差點害她連床都下不了,她的一雙腿到現在都還虛軟著,她沒臭罵他一頓就不錯了,還換藥咧!
提著藥箱,白茉葵負氣的轉身就走,可小腳才跨出兩步,卻又驀然停住。
「可是……可是昨天他的傷口才包紮好就去洗澡,後來還做了不少的「激烈運動」,雖然他身強體健,但傷口要是沒處理好,搞不好會發燒……」想起那個總是用溫柔目光凝視著她的男人,一顆心,還是被擔憂給佔據。
唉,承認吧,她根本就放不下他。
光是想到他可能會因傷口發炎而發燒,她就恨不得馬上去檢查他的傷勢,這樣的她,怎麼可能真的丟下他不管?
他說得對極了,她根本就是愛上他了,而且還是愛得很多很多。
看護和老闆之間的那條界線,或許早在當初就不曾存在過。
她若是願意再誠實一點,那麼她就該承認,早在最初的那一眼,他的人,就在她的心頭烙下了印,而心頭那重重的一擊,就是心動的聲音。
可是……唉,怎麼辦呢?明明是來當看護的,結果卻和老闆搞起曖昧,這事要是傳回到醫院去,肯德基爺爺會不會直接瘋掉?
還有護士長,會不會拿止血帶勒死她?
想到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白茉葵不禁打了個冷顫。
「十五分鐘。」
緊閉的大門忽然被人自後頭拉開,俊美的黑展凜傭懶的靠著門框,溫柔的眼神,足以瞬間迷醉全世界的女人。
「什、什麼?」沒料到他會突然出現,嬌俏的身軀差點在原地跳了起來,她垂著頭。偷偷的看了他一眼,臉紅得像是一顆小西紅柿。
「你已經在我的門前來回走動了十五分鐘,我在想,如果我不主動出來,你可能永遠也不會進來。」看著那已在他心頭住下的小女人,黑展凜不禁勾笑。
遇見她前,他從來不愛笑;自從遇見她後,微笑,卻漸漸成了他的習慣。每次看見她,他就快樂得想微笑。
「我怎麼可能會不進去,我……我只是想先散步一下,不行嗎?」噘著嘴,她忍不住又口是心非。
即使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在他面前,她就是會不知所措,非得找借口來掩飾自己的羞怯。
「拿著藥箱?」
順著他的視線,她看著手邊的藥箱上,小臉頓時僵了一下。
「我……我習慣拿藥箱散步,不行嗎!」她大聲辯駁,目露凶光,彷彿只要他敢有意見,她就踹死他。
「可以。」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他絕對沒意見,黑展凜溫溫輕笑。「那你打算繼續散步嗎?」
「不要了。」小臉更紅,她迅速的朝寬闊的左肩胛望了一眼,接著垂下濃密的睫毛,遮覆眸裡的擔憂。「時間很晚了,幫你換藥後,我要回房睡--」
話還沒說完,眼角忽然閃過一抹銀光,她本能的想回頭查看,可一雙手臂動作更快,眨眼間,便抱著她旋入房間內。
第十章
什、什麼?他要做什麼!
莫名其妙被拖入房間內,白茉葵傻了,完全忘了反應,只能呆呆的看著他十萬火急的將房門落鎖,然後用趕投胎的速度將她壓向門邊的牆壁--
小臉頓時一紅,卻不是因為羞怯。昨夜他把她操得半死,現在不吭一聲又把她壓向牆壁,難不成是想在這裡……
啊!他真是禽獸!
水眸噴出火花,握緊手中的藥箱,她氣得就想拿藥箱K死眼前的色狼,可她還來不及有動作,身邊卻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金屬鏗鳴。
她被嚇得回頭,正好看到那雕花鐵製門鎖,瞬間不知被什麼東西打成了一把爛鐵,歪斜斜掛在門板上晃蕩。
「噓!」
還來不及思索,他忽然用手摀住她的唇,不讓她發出聲音。
「唔!」她抗議的抬頭瞪了他一眼,卻發現他的表情在這一瞬間有了變化。
俊美的臉上抹上了陰驚,溫柔的眼神冷銳如刀,一身的氣息不再溫和,而是晦暗冰冷得猶如地獄之息。
看著完全陌生的黑展凜,她瞬間腿軟了起來,就連整個身體都很沒用的開始皮皮挫,就在她以為自己會嚇到噴淚的瞬間,捂在她嘴上的大掌卻忽然在她的頰畔開始輕撫。
那溫柔的力道讓她想起他對她的好、對她的疼惜,瞬間,她明白他的變化並不是因為她,而是為了某種正在逼近的危險。
嗄地一聲,一旁的門板被人輕輕推開,厚重的門板緩緩的壓向他們倆。
視野一點一滴的被遮覆,可聽覺卻一點一滴的敏銳,似乎有個人在門板的另一頭,輕輕的、小心翼翼的走入了房裡。
屏著氣,白茉葵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只能瞪大著眼,看著高大的黑展凜輕輕將她推到身後,然後無聲無息的朝門鎖的方向靠近。
他的腳步如貓,不發出半點聲音,身形則如鬼魅,飄忽且迅速。
在門板的陰影覆蓋下,他冷靜得就像是一頭準備打獵的黑豹,巧妙的利用門板隱藏自己的存在,靜靜埋伏,傾聽獵物的動靜,直到一把銀色手槍和一截手腕出現在門板的前方--
碰!
電光石火之間,她什麼也來不及看清楚,厚重的門板就像是裝了火箭筒,咻地一聲,雷霆萬鈞的朝牆上撞了過去。
剎那,手槍化作一道銀光,朝床的方向飛了過去,而那截手腕則被按壓在門板和門框之間,偌大的房間裡,充斥著劇烈的撞擊聲和淒厲的嘶鳴聲,兩種截然不同的巨大聲響幾乎是同時出現,交織出一種恐怖的氣息。
哇!哇!畦!
門外,隱約傳來雜沓的腳步,緊接著是驚訝的呼聲。
「是黑組織的鬼影!」在長廊燈光的照映下,曾在醫院保護黑展凜安全的兩名壯漢和高二,一眼就認出女殺手的身份。
由於手被門板夾死,女殺手根本動彈不得,就算想反擊,可手腕上那椎心刺骨的疼痛卻影響了她的力道,不一會兒,就被人擒住了。
門板再度往房內退開,黑展凜一臉陰鷙的站在門中央。
長廊上,大約有十個人,其中,有的是負責照顧他生活起居的下人,有的是負責保護他的保鑣,當他們看著女殺手時,神情全掩不住驚訝,再看向他時,則是一臉驚懼的縮起了脖子。
「你是怎麼進來的?」瞪著正前方的殺手,他冷聲問出所有人心中的疑問,也問出一串細細的抽氣聲,幾名負責守衛的保鑣,臉色瞬間變得相當難看。
別墅設有安全系統,屋外各方都裝設有監視器,不分晝夜,都有人負責嚴密防守,可是儘管如此,殺手混了進來並差點危害到老闆的安危是事實,他們該慘了!
女殺手沒說話,劇烈的疼痛雖然扭曲她的五官,不過她始終冷冷的盯著黑展凜看,眼神詭異得讓人總覺得似乎另有陰謀。
就在眾人的猜疑中,床邊那裝飾性大於實用性的壁爐忽然傳來細微的聲響,接著一抹人影忽然持槍從天而降,在眾人來不及反應的瞬間,就將槍口對準了迅速轉身的黑展凜。
當下,所有人拔腿就想往房內沖,想以自己的肉身保護自家老闆,可他們幾乎才有動作,就遭到制止。
「通通不准動!否則我就一槍斃了他!」男人相貌普通,不過卻擁有一雙陰冷的黑眸,當他笑起來時,唇瓣間竟露出一對尖銳森冷的虎牙,讓人不禁聯想到危險的毒蛇。
「原來還有同夥。」黑展凜面無表情,雖然被人用槍管瞄準,卻沒露出半點驚恐。
他挺胸站在門邊,一雙眼在男人的四周探看,看起來像是在觀察是否還有其他殺手,但事實上,卻是緊張萬分的尋找著白茉葵的下落。
剛剛,就在他轉身的瞬間,他發現門板後竟然是空無一人,原本該躲在後頭的女人,不知早跑到哪裡去了。
不過不管她跑到了哪裡,門口被他們這一群人堵著,她一定還在房裡!
眼看前方的男人握槍的姿態是如此的精練,不用說必定是個身手不凡的殺手,黑展凜不禁心急如焚了起來,就怕那遲鈍的小女人,會搞不清楚狀況的以為這只是一場遊戲,還跳出來說她也要玩!
「沒錯!黑展凜,你千算萬算,一定沒算過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吧?哈哈哈!」看到情勢逆轉,女殺手立刻大笑出聲。
「我以為雷家垮臺後,你與我,應該已無相干。」黑展凜不愧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眼前的局面還嚇不倒他,如今他唯一牽念的只有一個人,一個到現在他都還找不著的小女人。
該死!她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沒相干?」女殺手揚高聲音。「當初若不是你,我也不會被判死刑!」想起自己被判死刑時的驚駭,和逃獄過程中所遭受的痛苦,女殺手就恨不得將黑展凜千刀萬剮。
「是嗎?」垂下眼睫,黑展凜的響應很冷淡,猶在尋找白茉葵的下落。
「所以你最好快點把我給放了,否則我就讓我的同夥一槍斃了你!」語畢,女殺手立刻與男殺手交換了個眼神,其它人捕捉到這分交流,瞬間更加警戒。
雖然老闆正面臨著危險,但是沒有指令,他們絕不會擅作主張將人放走,何況老闆深謀遠慮,事到如今仍不下指令,必定有他的想法。
「放了你,我也不見得能活。」黑展凜冷哼。
「那麼就別活了吧!」男殺手冷冷一笑,拿著槍忽然往前跨出了一步。「通通都別活,就我一個人活著離開。」
「你--你做什麼!這跟當初說好的不一樣!」看著男殺手突然不按牌理出牌,女殺手瞬間臉色大變。
「我從來沒跟你說好什麼,因為我只是利用你。」男殺手又露出蛇般的陰險笑容。「外頭多少人恨著這個男人,光是他一顆頭就值一千萬元,我要是順便挖走他的心臟,那麼肯定可以大賺一筆。」
原來,這名男殺手也是個賞金獵人,早在當初跟女殺手勾搭上時,就有另外的打算。
「你!」
「只要我能順利賺上這一筆,我一定會多幫你燒些紙錢,算是感謝你的犧牲,哈哈--」笑聲忽然乍止,在所有人的瞪視下,狂笑中的男殺手竟突然往前摔了下去!
是的,就是摔了下去,而且還是跌個狗吃屎的那種摔。
這種畫面實在給他很不可思議、很給他烏龍、很給他莫名其妙,但事情就是真的發生了!
瞪著趴在地上的男殺手,所有人全都愣住了,除了黑展凜!
幾乎是男殺手倒地的那一剎那,他便像是一頭黑豹向前撲了過去。
他先是踩住男殺手握槍的右手,接著便迅速俯身劈下一記手刀,可男殺手畢竟也不是省油的燈,在手刀劈到後頸之前,便俐落的往右翻身閃躲,並抬腿直踢黑展凜的門面。
看著這一幕,所有擔心黑展凜安危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氣,可即使如此,卻不敢貿然插手,就怕會弄巧成拙。
所幸黑展凜處變不驚,立刻交叉雙臂穩穩擋住了這一踢,可誰都沒料到這只是男殺手的一個計謀,眼看黑展凜分心於阻擋,男殺手立刻用左手自腰間抽出了一把利刀,毫不猶豫就對準了黑展凜的胸口--
「王八蛋!」一旁的床底下,忽然進出一聲嬌喝,一抹嬌小的人影迅速從床下鑽了出來,並直撲兩人。
見狀,黑展凜和男殺手瞬間愀然變色,不過卻是黑白兩種極端。
看到白茉葵不要命的衝向危險,黑展凜臉色發白直想伸手阻擋;而男殺手卻以為自己中了埋伏,臉色沈黑的就將刀鋒轉了個方向,打算先除掉眼前這個禍害!
可儘管兩人動作都很迅速,終究還是比不上瘋狂的白茉葵。
眼看有人想拿刀刺向自己最心愛的男人,原本躲在床底下偷笑的她幾乎是瞬間瘋了。
為了保護心愛的男人,她握著先前的藥箱裡拿出來護身的剪刀,二話不說就朝男殺手的大腿刺去。
「該死的!」無預警被銳剪刺傷,男殺手的身體本能的彈了一下,連帶持刀的左手也縮了一下。
「刺死你!刺死你!刺死你!」白茉葵沒有因為那聲咒罵就退縮,反而更加狂暴的奮力抽起剪刀,緊接著又是一刺!
刀起,刀落,全在眨眼之間完成,不到三秒,男殺手的大腿少說也被刺出了五、六個洞,血流不止。受不了那樣的疼痛,男殺手面色扭曲,痛得直發抖,不過卻還是意志堅定的揚起左手上的刀,打算除掉那瘋狂的禍害。
「住手!」黑展凜眼尖大吼,右手如雷電迅速的劈掉男殺手手中的刀,另一隻手則是瞬間成拳,一拳將人揍暈。
「休想!」不知是殺紅了眼還是怎樣,白茉葵竟以為那聲住手是男殺手的求饒聲,唰的一聲自地上站了起來。「敢傷害我的男人,我踹死你!踹死你!踹死你!」抬起右腳,她開始猛烈踹起男殺手的胯下,每說一句,小腳就踹一次,次次都是正中紅心。
當下,除了黑展凜和被人捉住的女殺手,在場所有的雄性動物,不禁全迅速的伸出雙手,護住自己最心愛的寶貝。
天啊,那一定痛死了!好在被踹的不是他們。
「你快把他踹死了。」在一旁其實也看得很傻眼的黑展凜,在小腳再度踹出之前,及時的將人帶入了懷裡。
「死最好,這種人死有餘辜!」餘怒未消,小嘴氣呼呼的再度撂下狠話,可話才說完,這才發現有一張俊臉湊到了眼前。
望著心愛的男人,白茉葵先是一愣,然後才如夢初醒的露出擔憂的表情。
「你沒事吧?有沒有怎麼樣?他有沒有傷到你?」一連串關心的話語,如連珠炮似的自小嘴問逸出。
「我沒事。」看著眼前擔憂的小臉,黑展凜不禁勾起了嘴角。
「真的?」
「真的。」
「那就好。」得到保證,小嘴才吐出一口氣。
「對了,為什麼你會鑽到床底下?」他問出心中的疑惑,同時擺了個手勢,吩咐手下將兩名殺手綁起來。
「為了撿槍啊。」瞇瞇一笑,她自口袋裡掏出一把銀色手槍。
「剛剛我看到這把手槍滑進了床底下後,就爬進床底下撿,誰知道這個男人卻忽然出現,我看他要殺你,所以就用藥箱絆倒他!」
想到剛剛爆笑的畫面,白茉葵不禁笑了出來。
幸虧有床擺的遮掩,她才能看到外頭的狀況,卻不至於讓人注意到她。剛剛那名男人跌倒時,她可是用手捂著嘴,才沒笑出聲音呢!
「原來是你。」黑展凜恍然大悟。
難怪那人會突然跌倒,原來是她搞的鬼。
「對,就是我!」咧嘴一笑,她得意洋洋的抬起下巴,可一雙眼卻不經意的掃到他左肩的衣服上有一抹鮮紅,剎那,笑容全數凍結,她變臉大吼:「你還說你沒事?你明明流血了!」他竟然騙她?
「不要緊,只不過是傷口又裂開了。」他不甚在意,抽出小手中的銀色手槍交給經過身邊的手下,同時也吩咐幾項該注意的事。
「不要緊?只不過?又?」抽著氣,她尖聲質問,每問一句,音量就大一些。
「什麼叫做不要緊?讓我傷心你很無所謂是不是?什麼叫做只不過?難道非得要得了破傷風讓我難過了,你才會會開心嗎?而且什麼又叫作又?一個月不到,你的傷口就裂了三次,讓我心痛你很得意嗎?」
瞪著眼前的男人,白茉葵氣得臉色都黑了,誰知,黑展凜卻很不識相的笑了出來。
「傷心、難過、心痛。」抬起那嬌俏的小下巴,他一句一句的重複她說過的話,臉上的笑容說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你總算肯承認自己的心意了,嗯?」
「呃……」猛地回神,白茉葵這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當下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眼看身邊的人紛紛投來曖昧的眼神,她雙頰爆紅,尷尬的往門邊退去。「那個……很晚了,我要回去睡了,你們忙喔,再見!」
「回來。」猿臂一伸,將人拉了回來。
「放手!你放開我啦!」她立刻掙扎。
「不放,之前我就說過,對你,我永遠都不放手了。」無視於手下詫異的目光,他緊緊環抱那終於肯鬆口吐露愛意的可人兒,仰頭放聲大笑。
笑聲之大,震動了眾人的耳膜,也震動了白茉葵早已淪陷的心。
她只不過不小心說了幾句好聽的話,他就高興成這樣,要是她真的說出了那三個字,他該不會快樂到發瘋吧?
看著那平常總是冷若冰霜,卻因為自己的幾句話而大笑的男人,白茉葵不禁也笑了,心動了、整顆心都甜了!
眼看他像個男孩般笑得開心,一種強烈的悸動,讓她情不自禁踮起腳尖,主動獻上了吻,並輕輕的說出了那三個字,剎那,高大的身軀忽然繃緊,緊接著,更大的笑聲盈滿了整個房間。
抱著心愛的女人,黑展凜大笑著在原地轉了三圈,接著便將彼此拋向大床。
眼看男女之間的大戰就要開打,一群人識相的加快速度,把殺手拖了出去,留給兩人獨處的空間。
夜,漫長。
正是訴說情話的好時機。
尾聲
「白目鬼!」醫院裡,咆哮再現。
「護士長,請問你叫誰白目鬼啊?」走出病房,美麗的白茉葵笑咪咪的望著睽違許久的護士長,沒有半點驚恐。
「呃……」護士長嗆了一聲,立刻改口:「我是說,小葵啊,請問你剛剛究竟是和802號房的病人說了什麼話?為什麼他會氣得想翻桌?」
「沒什麼啦,我只是跟他說,如果他敢再調戲我們護理人員,我就把點滴插到他的屁股上。」還是笑瞇瞇。
護士長睜大了眼,張口正想開罵,但話才到了嘴邊,又勉強吞下。「你不知道我們做護士的,應該要尊重病人嗎?」笑!笑啊!
「我知道啊,可是我認為做病人的,也應該尊重我們做護士的,每次幫他換藥就襲胸,這樣下去,誰還敢去幫他換藥?」說到802的死色胚,白茉葵就沒好臉色。
「可是出言恐嚇病人還是不太好吧?」
「那怎麼辦?難道繼續讓他性騷擾我們嗎?好幾個新來的學妹都哭了耶。」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為了幫人出頭,就恐嚇病人啊。」護士長耐心說著。
「可是他也想摸我!」
「誰敢摸你?」一抹冷凜的聲音忽然出現在兩人身邊。
「凜!」看到來人,白茉葵立刻開心的撲了過去,不過一旁的護士長卻是面色慘白的往後退了一步。
「黑先生。」她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不敢看向新上任的老闆。
正所謂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最後,羅愛醫院果然還是被黑展凜給吃了下來。雖然他有保證不會把醫院「消化」掉,也讓肯德基爺爺繼續當院長,但有個吸血鬼當老闆,誰高興得起來?
更別說,白目鬼還成了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等於就是半個老闆娘,所以她能吼她嗎?當然不行!能扁她嗎?當然更不行!除非辭職,否則她只能含淚的忍讓她,哀怨的愛護她,忍住會吐血的衝動照顧她……
哇嗚,難道這就是報應嗎?
早知道當初她就不要放鞭炮慶祝了,嗚嗚--
「就是那個802的羅先生,我跟你說,他好豬哥,老是乘機吃我們護理人員的豆腐。」想到未婚夫的厲害,她立刻告狀,沒打算讓那個死豬哥好過。
「他摸過你嗎?」黑眸冷了下來。
「嘗試過,不過沒有得逞,因為我拿針戳他!」自從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對於銳利物的用途,她領悟得更透徹了。
「很好。」微微一笑,他牽著她走到一旁的角落,不打算彼此的對話,讓其它人分享。
「對了!剛剛我聽同事說,你是並購專家?」她忽然問。
「沒錯,我是並購專家。」他大方承認。
「可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明明說你是黑道大哥啊!」白茉葵不禁困惑了。
三個月來,她從來沒懷疑過他大哥的身份,可忽然之間,他的身份一下子從黑道大哥變成了並購專家,雖然不懂並購專家是什麼,但是從別人口中得知自己未婚夫的真正身份,那種感覺真的很差。
「我是說「如果」我是黑道大哥,並沒有說,我「就是」黑道大哥。」
她皺起眉頭。「你故意誤導我!」
「我沒有,而且這三個多月以來,我每天都在你身邊工作,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
「呃……」她哪有空注意那麼多!
剛到別墅時,她先是被他的性感迷得團團轉,後來又忙著和他談戀愛,怎麼可能有多餘的時間去觀察他的工作內容?
就算她真的觀察了,以她對商業的低能程度,恐怕也不見得看得出來他到底在做什麼。
「而且你的親朋好友全都知道我是並購專家。」他補了最強而有力的一句話,頓時讓某人啞口無言。
「還是你不喜歡我的行業?」
「也不是不喜歡,只是……我以為你是黑道大哥,所以才會有殺手想殺你,可是既然你是並購專家,那到底為什麼會有殺手想殺你啊?」這個問題就有點困難了!
看著天真的未婚妻,黑展凜思索著該怎麼解釋,才不會讓她太過擔憂。考慮了一會兒,他才避重就輕的回答:「因為我太會賺錢,有些人眼紅,所以才會請殺手除掉我。」
「這樣啊,沒想到商場上還有這麼小心眼的人。」
「是啊。」他笑,為了她的單純。「對了,今天你是七點下班吧?」改變話題。
「對啊,怎樣?」
「沒什麼,只是想和你一塊吃晚飯。」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會在百忙之中來醫院找她的原因。
「好啊!」她立刻點頭答應,再也沒有羞怯。三個多月的相處,讓她學會了坦然和撒嬌,忘了彆扭和不誠實,兩人的感情進步神速。
「那我會準時來接你。」
「嗯!那我先去忙了喔?」小臉忽然仰起,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去吧!」微微一笑,他低頭在小臉上印下一個吻。
「那你自己開車的時候要小心喔!」踮起腳尖,她也回送一個香吻,然後才喜孜孜的回去工作。
眼看纖影消失在走廊的另一邊,黑展凜才斂起笑容轉身。
「高二,我們去802號房。」
「是。」
嗯哼,有人要完蛋了!
【全書完】
Luchia 2009-4-4 20:33
55555555555555555555
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牙:83:
gigi0169393 2009-4-5 13:20
os:白目鬼,哈哈,改得真好呀
請問你在叫誰白目鬼啊?
( 白茉葵微笑,後面站著吸血鬼...)
小葵姐姐~~
((淚奔,,護士長等等我))
serahim 2009-4-8 13:28
好好看看~~~~~~~~~~~~~~
感謝大大ㄉ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