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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mbioorg 2009-4-6 05:13

欲女的暴君前夫 作者:有容 [惡女街之三]

內容簡介:

一夜情後倉卒結婚,三個月後離婚,
老天,她跟她老公相處的時間加起來還沒超過四十八小時呢,
唉,也難怪他要休了她,報紙頭條登那麼大說她爬牆,
但真相是不能說的秘密,反正簽名就對了,
而且她也要有必須瞞著他的秘密──她成了准單親媽媽。
原以為這輩子跟前夫就這麼緣盡,沒想到會去借他家飯店拍照,
拍攝場景「撈過界」,害她得被拗請他吃飯,
請就請,臭豆腐全餐加泥鰍補湯是他最恨的食物,
她這下堂妻沒失職,他的喜好仍是記得很牢喔,
只是為什麼她心情不好去買醉,不是坐上小黃回家而是他的車?
還被他帶去飯店「回味」彼此的身體……三次!
搞得他覺得復合有望,她也跟前婆婆嗆聲她要「重返鳳凰」,
那他現在跟她的好友相親是啥意思,來找她是要她當軍師,
前妻當得像她這麼「便利貼」也少見啊……

楔子   

  大明星楚珩舞台昏倒,聯瀚少奶奶探視,兩天三夜戀情曝光!

  聯瀚少奶奶沈殊色與男星楚珩爆婚外情,夜會兩天三夜。

  赫丞焄被記者問及妻子外遇一事,鐵青著一張臉不發一語……

  「就說嘛,早知道那種來歷不明的女人遲早出問題,現在果然出事了吧?」

  「哎喲,聽說她當初能嫁入赫家不也是使了一些下流手段?那種女人,真賤!」

  「聽說沈殊色是個拍照的,在嫁入赫家前,和一些男星有一些不好聽的傳聞,私生活可糜爛的哩!尤其是和楚珩,她是楚大紅星的御用攝影師,想她一個美大的學生而已,就算攝影技巧再好,二十歲不到年紀也太輕了吧?能被那種巨星欽點御用,哎喲,這其中緣故……嘿嘿,兩人很曖昧的。」

  「能嫁入豪門也算那女人造化,只是現在鬧出這樣的事,只怕她的好運也用得差不多了。」

  耳語不斷不斷的流傅、發酵,好像無論躲在什麼角落,這些耳語聲還是找得到她,不斷的往她耳裡鑽、不斷的鑽……

  「不是!不是這樣的!」

  她想反駁,可卻不知道怎麼反駁起,她一旦有這樣的澄清舉動,記者們鐵定會接著追問不休,但她沒有辦法說,真的是沒有辦法啊!她知道清者自清,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然而並不是現在。

  就在醜聞爆發、「沈殊色」這個名字成為蕩婦、不守婦道、外遇的女人的代名詞,彷彿人人得而誅之之際,她還是抱著一小點的希望,期盼赫丞焄會聽她解釋。只要他相信她,就算全世界都誤會她,她也無所謂。

  但當她打了幾十通電話卻找不到自己的丈夫,而這個留著兩撇鬍子的游大律師出現時,她知道,大勢已去。

  她知道在赫丞焄的想法中,他和她的相識只是源自於一場她所設計的男歡女愛、一夜歡愉,隨之而來的婚姻也只是狗仔的報導和赫丞焄祖母的保守觀念促成。

  她也知道,他不愛她。

  可是……她的心裡一直有個秘密,那就是—她很愛他!

  早在他們第一次見面,她在大一去聽了他受邀到她學校的第一場演講,她便喜歡上他了,第一眼她就被他吸引,那種恍若緣自前世的執著,就像打了死結再也解不開來,讓她默默的追逐著他的身影。

  所以三年後當她經歷了人生一個極大轉折點時,才會設計了那場一夜情。

  在赫丞焄心中,從一夜情到順利嫁給他,這些都是她使心機的成果吧?對他而言,她是個詭計多端的女人,愛慕虛榮、期待麻雀變鳳凰,也許他還感謝發生了這樣一件醜聞,讓他得以順理成章的休了她。

  結婚才三個月不到吶,她……只能擁有他這麼短的日子嗎?她苦笑一記,反問自己,她真的擁有過他嗎?即使是新婚的這三個月……這問題問得她好心虛。

  如果所謂的擁有只是在於名份,那麼,是的,她擁有他。除此之外,她什麼都沒擁有過,就連夫妻之間的親密也僅止於那一夜情,之後,夜夜都只有她一人獨自在那張雙人床上迎接晨曦。

  大律師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沈殊色的身子僵了僵。

  「夫人,我今天是為赫先生委託的事情來的。」

  「……我知道。」她的心直往下掉,眼角餘光瞥見她住進這豪華住宅時送給自己的禮物,忍不住一陣心酸—一個德國進口的咕咕鐘,造型可愛,每個小時都會有一對新郎和新娘布偶出來唱歌,那時的她之所以會買下它,是希望自己分分秒秒都過得像新婚的新郎和新娘那麼快樂。

  結了婚之後才知道,也有新娘和新郎是很不快樂的。

  忽然「噹」的一聲,鍾上的門推開,一對新人造型的人偶出來跳舞,背景音樂是很快樂的德國民謠。

  啊,一點了呢。只是很快樂的音樂為什麼會聽起來這麼憂傷?

  「那麼,等夫人看完這份協議書後,沒有問題就簽一下名。」

  沈殊色回過神看著游律師。不愧是見過世面的大律師,即使面對再尷尬、再難以啟齒的狀況,都可以用最直接的方式處理。瞄了眼面前的那份活頁夾,她輕輕開口,「律師先生……」

  「是。」

  「可不可以請你遮住文件上的標題……」深呼吸後,她很努力的擠出笑容,可氾濫的淚水卻不聽使喚。「就讓我以為,我簽下的只是一份很……普通的文件。」

  游律師看了她一眼,推了推金框眼鏡,拿了東西遮去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夫人不看一下自己權益的部份嗎?」

  沈殊色飛快的簽下名字。「不用了,我嫁他的時候,什麼也沒帶進來,不是?」她站了起來,看著外頭刺眼的陽光。

  游律師原本想告訴她,她可以得到一堆「權益」的,但看她的樣子,他說不出口。他覺得這個年輕女孩,不像赫家那些親屬所說的那樣無恥、貪得無厭,反而像個活在豪門暴力下,無力無助、只能任由人擺佈的小可憐。

  哎∼他又同情心過度氾濫了,多事!「夫人,有什麼話要我轉達的,或有什麼東西要我交給赫先生的嗎?」

  她搖了搖頭,想了想,突然又說:「請等一下。」她走入房間,拿出一個漂亮的箱子。

  「這是……」

  「讀書心得報告。」

  「讀書心得報告?這個要幹麼?交作業嗎?」

  「我讀了一本很特別的書,裡頭有開心、有淚水,還有濃濃的惆悵……現在我要放下這本書到別本書裡旅行,我想將這些心情留下。」她臉上浮現憧憬的笑容,眼淚卻掉得更凶。

  「……我會轉交。」

  「謝謝。」

  不知道為什麼,游律師突然脫口問道:「夫人,如果有緣……你還會再翻看那本讓你有濃濃惆悵的書嗎?」

  她怔了一下,緩緩的搖頭。「以後,我要翻看那種很開心、很快樂的書,傷心的、沒能讀完的,就到此為止吧!」

  這樣的回答,讓律師覺得好遺憾,然而有些事不是他說得,也不容他多事的。他起身。「那麼,請保重。」

  沈殊色轉身看著窗外刺眼的陽光。

  太陽真的好刺眼,刺眼得讓她淚流不止。

  艷陽天原來可以這麼令人討厭。

  就這樣,沈殊色恢復了單身。

  只是雖然這段麻雀變鳳凰的婚姻只維持三個月不到,她卻有了個「秘密」,這秘密真是保密到家,因為一開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直到她飛到美國靜休,每天漢堡、薯條、牛排拚命吃,然後她胖了,胖得非常的快,而且只、胖、肚、子時,她才少根筋的發現—

  她、懷、孕、了。

  她懷孕了老天!繞了一大圈還是回到她當初的計劃嗎?

  她只能說冥冥中都注定好了。

  於是她,沈殊色,二十一歲又六個月的時候恢復了單身,然後成了准單親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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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四年後——

  皇漢五星級飯店總統套房裡,燭光掩映下,絲質的金線大紅臥床上,一名身材令女性血脈僨張,臉孔讓女人移不開視線的花美男,正緊閉著雙眼擺出撩動人心的慵懶姿態。

  相機「卡嚓」、「卡嚓」的猛按快門,按到第四張,快門聲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嬌滴滴的聲音—

  「親愛的,你可以維持之前的情緒嗎?不要拍到一半,幻想給我由超級美女變成超齡阿嬤,OK」攝影師一頭如瀑般的波浪長發狂野惑人,巴掌大的瓜子臉卻有著女學生般的清純氣質,而那身修長、凹凸有致的身材又魔鬼得叫人飆鼻血。

  說她有著天使的臉孔、魔鬼的身材一點也不為過,可她的專業從來不會因為她美麗的外表而被忽略。

  知名攝影師沈殊色的名號可比她這張臉出名多了。

  床上的美男笑場了。「OK、OK!請讓我休息十分鐘,可以吧?」

  當紅的國際男星跳下床,助理馬上遞來外袍為他披上,順道奉上一杯他最愛的熱拿鐵。

  方雲旭走紅至今快六個年頭了,儘管同行間興起寫真風潮,但他從來不心動,直到他看到了前輩楚珩的寫真,在驚艷感動之餘才動了拍寫真的念頭。

  一年多來,經紀公司送來的企畫案不斷的被他退回,除了企畫內容不喜歡外,也因為他一直在等沈殊色點頭。

  她是個很持別的攝影師,不是捧著大把鈔票上門她就肯拍,而是要她對你這個人有感情、有想法,她才願意掌鏡。

  好不容易通過她的考驗,她點頭為他拍攝,他還得搬到這條傳聞叫「惡女街」的和樂八街和她「同居」一個禮拜。

  這個禮拜除了睡覺和洗澡外,他們朝暮相處,但只是一起散步、聊天,她會提一些問題問他,盡其所能的去瞭解他這個人。

  沈殊色是個很認真的人,她有一本筆記本隨手攜帶,當她有想法或有感覺時,馬上就用文字或簡單的漫畫記錄下來。

  一同生活過後,他見識到她的認真和固執,可外人卻亂傳她的八卦,就連他經紀公司的老闆都開玩笑的問他,傳聞中的「欲女」攝影師在床上有沒有什麼過人之處?

  床上?拜託!他連她房間都沒踏入過,好嗎?

  她的過人之處?等看到她的作品,他們會瞭解的。

  這次的拍攝主題剛好搭著他最近快殺青的一部電視台年度大戲,他在裡頭是飾演一名國際大型連鎖飯店的總裁,所以才租借了這家大飯店的總統套房拍攝。

  今天是拍攝的第六天,內景的部份快完成了,再操下去,會出人命,他覺得她根本要改綽號叫「鐵血」攝影師才比較符合,這女人對於自己的作品可是一點也不肯妥協的。

  沈殊色在方雲旭休息的時候,仍不斷的拿著相機捕捉畫面,她略顯不耐的催促著他,「親愛的,你到底休息夠了沒?」

  「行了、行了。」大明星也只有在這位攝影師面前才會這麼乖。

  看方雲旭乖乖的又上了床,她溝通道:「延續方纔的感覺,你方才想到誰才會有那麼性感、陶醉的表情?」

  「錢。」

  「很好,這答案我喜歡!」她拿起相機。「打光的,板子拿高一些……下巴、下巴再抬高一點∼」卡嚓卡嚓!「OK,這場景到此為止,到外頭的通廊吧,那邊一排的落地窗采光很好,很有感覺。服飾的話,亞曼尼的那套艦灰色的三件式西裝,髮型……」

  一個小時後,攝影地點改在外頭的通廊。

  一切準備就緒,方雲旭側立著,沈殊色看了下鏡頭。「親愛的,你的眼神不對,你現在的眼神很凶狠,雖然你飾演的是大老闆,但不要老是想著要幹掉哪家公司好不好!」

  此時,幾名西裝筆挺的飯店高階主管伴隨著一名身材高大、神情冷肅的男人出現。負責連絡事飯店租借拍攝事宜的人員忙向來者頷首示意,其中一名主管以手勢表示,不會打擾拍攝。

  一行人安靜的觀看拍攝過程。

  「欸,不對、不對!」沈殊色停下來換了個鏡頭,「親愛的!眼神溫柔,放柔∼啊,你現在是赫丞焄上身喔?鋼鐵人啊?還是打了幾百針的肉毒桿菌?很僵欸∼」

  她話一出口就有點懊惱,嘖!她沒事提到那傢伙幹啥?不過她也沒說錯啦,方雲旭現在那又冷又硬的模樣,尤其是側面,還真有幾分赫丞焄的感覺。

  「喂,怎麼現在連臉也僵了?拜託,我們租借的時間只到十二點,超過時間這間大飯店是比水蛭更狠的。」

  「咳……」

  幹麼每個人表情都這麼怪,方雲旭更是憋紅了一張臉,發生了什麼事嗎?沈殊色終於發現不對勁。唔……地上每個人都有影子,只有她沒有,為什麼咧?

  她當然不是阿飄,而是她的影子被一個「龐然大物」覆蓋住了。誰啊?

  她回頭一看,「……」

  水蛭……水蛭大隊隊長

  「赫……赫丞焄」

  「久違了,沈小姐。」

  冷冷的……那張印象中一向冷冷的臉還是依然冷冷的,而她方才說出的話應該也是造成她現在「畏寒」的原因。

  她今天到底招誰惹誰啊?為什麼會遇到這個她最不願意遇到的人呢?

  大飯店的包廂,赫丞焄準時到達。他一向是個守時的人,當服務生替他推開包廂門,他發覺包廂裡該出現的人沒有出現也不以為意。

  女人喜歡打扮,他可以接受對方遲到半個小時以內。隨手抽出文件,他專心的看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他的心思由文件中抽離,看了下表,有些訝異已過了快一個鐘頭了。他霸氣的濃眉皺了起來,招來了經理。

  「赫先生,要上菜了嗎?」大老闆要在這裡用餐,他和大廚、工作人員可都是嚴陣以待哩。

  「沈小姐還沒來嗎?」

  「沈小姐?您是說訂了這包廂的那位沈小姐嗎?」

  「她呢?」

  「她沒要來啊,只留了一萬元,說她答應請赫先生吃飯。」呃,他有說錯什麼嗎?大老闆的臉色很恐怖欸∼

  「赫先生……那個,要不要先上菜?」都快八點了,大老闆一定是餓了,表情才會這麼難看。

  「上菜?」從方才到現在他連菜單都還沒看到,更甭說點菜,現在是要上什麼菜?

  「是的,沈小姐已點好幾道菜,據說是赫先生您最愛的菜色,為了您的蒞臨,大廚可是下了工夫的用心。」

  不知道為什麼,赫丞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經理接著道:「您看看菜色需不需要調整。共是四菜一湯,有清蒸臭豆腐、黃金臭豆腐、臭炒青苦瓜、涼拌臭豆腐,湯則是九龍盅。」

  所謂的「九龍盅」就是藥膳泥鰍。

  「……」光是想像,他彷彿聞到陣陣的臭氣沖天,和一條條滑不溜丟的泥鰍飄浮在藥膳湯裡的模樣……

  口腔裡的唾液大量湧現,但原因可不是因為「垂涎」,而則是反胃!

  「啊,赫先生,咱們的臭豆腐和外頭的不同,是大廚遵循古法釀造,一個步驟也不敢偷懶,其風味妙不可言,很多老饕都不遠千里的來品嚐。」真高興能找到同好,原來大老闆和他一樣是逐臭之夫。「赫先生知道吉士的製造過程吧?極品起司用的是生物發酵,也就是大木桶裡那種黑壓壓、數以千萬計的黑色蠕動的蟲子,臭豆腐的發酵……」嘰哩呱啦……嘰哩呱啦……

  經理賣力的描述,畫面精采的呈現在赫丞焄腦海,他忍,忍了再忍,終於手一撐桌,站了起來。

  「赫……赫先生?」經理嚇了一跳。

  「既然……」惡∼「既然你這麼喜歡,那麼沈殊色給的那一萬塊你全拿去吃臭豆腐。」一口酸水冒了上來,他的身體狀況開始有一種身不由己的感覺了。赫丞焄惱意連連,冷漠的俊臉變得更冷峻。

  「一……一萬塊全拿去吃臭豆腐?」

  「全部!你要是敢讓我知道你拿去吃別的,我就讓你和那些發酵的臭豆腐一樣,躺在缸裡,生物發酵的慢慢變臭。」嘔∼不行了!他快步的推門走了出去,一口酸水湧到嘴邊,他及時拿手帕遮拭。

  經理驚嚇過度,一時間回不了神……他還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了大老闆?

  赫丞焄大步的走在通廊上,咬牙切齒的想:沈殊色!你這女人實在是—明知道他討厭臭豆腐,還故意替他點了臭豆腐全餐;知道他討厭泥鰍,點什麼藥膳泥鰍,她是什麼意思啊?啊

  這女人憑什麼這樣耍他?幾年前讓他丟臉戴綠帽,他還在想怎麼處理這件事時,她倒是很阿莎力的簽了離婚協議書,這些事她都還欠他一個交代,重逢後有必要像只刺蝟般扎他嗎?

  越想越不高興,他拿出手機要人去問飯店經理沈殊色的連絡方式,這才問到了她的手機。

  第一通在響了十來聲後進入語音信箱,第二通亦然,就在他打了第三通,打算留言之際,電話接通了。

  「喂,哪位?」

  赫丞焄怔了一下,是個男人的聲音。「請問,這是沈殊色小姐的電話嗎?」

  「是,可是……她現在喝醉了,不方便接電話。」對方猶豫了一下,然後說:「先生是沈小姐的朋友或親人嗎?是這樣的,我這裡是漾PUB,正想找人把她帶回去呢!」沈殊色算是店裡的常客,今天從下午三點多開門她就一直喝到現在。

  她酒量很好,從來沒有喝到掛的情況—直到今晚,她喝得沒節制,調酒一杯杯的灌,不醉也難。所幸,她除了會自言自語,說一堆他聽不懂的話外,倒沒什麼驚人之舉。

  喝醉了?這女人喝什麼酒?還喝到掛!「我知道了,你們店在哪裡?」

  問明了位置後,赫丞焄立即趨車前往。

  半個小時後,他順利的把女酒鬼半扶半拖的給拉出PUB,來到車前。

  「這……這不是出租車。」她睜著迷濛醉眼說。

  「到了之後,你要付費我也不反對。」

  「計……出租車是黃色的!」她還是覺得不對勁。

  「它的原廠拷漆本來就是艦灰色,請不要為難我。」

  「你……你是誰?」聲音好熟!可模樣……沈殊色很努力的看,眼前的景象卻好模糊,怎麼也看不真切。

  一把火燃了上來,他拉開車門逕自把她塞了進去。「不是出租車司機就是了。」

  這位「不是出租車司機」的男人,聲音真的好熟啊!是誰呢?她的腦袋鈍鈍的,沒法子思考。只是這麼好聽的聲音,為什麼她會覺得心痛痛、酸酸的?

  保時捷休旅車平穩的行駛在九點多的夜都會,古典交響樂優雅的流瀉在寬敞的車內空間,高級皮椅和古龍水的味道交織出時尚的氣息。

  只是這樣的氛圍很快的被沈殊色的酒氣熏天和醉言醉語給破壞殆盡。

  「老……老兄,你結婚了沒?」她醉得厲害,手攀上了駕駛座男人的肩,瞇著一雙根本對不了焦的眼,對著鐵青著一張臉的赫丞焄說話。

  老兄?這女人實在是……他真的很想箝住她的肩,用力的搖晃她,叫她清醒一點!他結婚了沒她會不知道嗎?「離婚了。」

  「是喔,真好!原來我不孤單。」

  「……」怒!這種事還要找伴的嗎?不過,這樣說也不對,因為他很不幸的還真是她離婚的「伴」。

  「喂,我說老兄,如果你也是失婚一族,你一定很瞭解我的心情的啦!」遇到「同病相憐」的人,她愉快的拍拍對方的肩,笑得像三八,然後,突然間臉色不豫,露出預備講人壞話的猙獰表情。

  「我告訴你,前夫,這名詞對很多女人來說絕不是個什麼愉快的字眼,甚至會勾起許多不堪的前塵往事。而前夫這種動物,也通常不會是什麼太優秀的動物,否則就不會是某某女人的「前」夫了,只有不良品才需要汰舊換新,不是嗎?」

  赫丞焄額上青筋跳動。「然後呢?」

  「不幸的是,這樣回憶起來不愉快的、不太優秀的動物,我今天卻差一點得面對他。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有個笨蛋員工只租借了那男人他家飯店的總統套房,沒有連同外頭的景物一併租借,可我們卻「撈過界」的使用,於是飯店提出抗議。」

  「其實這事情也沒什麼,不是賠償違約金,就是我請飯店大老闆吃飯就好了。」

  「啊,可是請問一下,為什麼是我請吃飯呢?感覺上有種集團犯罪,一人出來承擔的感覺欸……我不要當耶穌,背負著眾人之罪,最後還被釘死在十字架上……我看起來比較像那個聚眾生事的恐怖份子嗎?」

  「你的確很有當恐怖份子的潛質。」

  「呵呵……你真瞭解我,反正我如他所願的請客了,而且請了他最討厭吃的東西—臭豆腐。哈哈哈……你知道那傢伙全身練就了金鐘罩鐵布衫,唯一的罩門就是臭豆腐,我以前聽說他有一次跟客戶吃飯,對方嗜吃上海菜,而且清蒸臭豆腐是那人必點的,席間赫丞焄的臉色比那道臭豆腐還臭。」

  「……你就這麼討厭你前夫?」

  沈殊色的身子靠回椅背,頭暈得有點難過。「是啊!討厭!非常討厭,可是,你知道嗎?當你真的愛過一個人,即使後來他做了很多讓你傷心的事,在你恨他的同時,也會一併想起喜歡他時的心情,可能因為這樣,也就恨不起來了……與其說我討厭他,不如說我怕他。」

  「怕他?為什麼要怕他?」

  怕他,也怕自己。怕自己在分開後、在離婚後還是會受他的吸引。她曾以為在被傷害後,她對他的心已經死了,可是,只是一次不期而遇,她發覺到赫丞焄對她還是有很可怕的吸引力。因為害怕,所以她拒絕赴約,不想和他再有所牽扯。

  還有,她也怕一旦和他多有牽扯,那個秘密將會被挖出來……

  「怕,當然怕……他很危險,我要保持距離,一定要保持距離……」

  赫丞焄氣惱的緊鎖著眉,他是大型猛獸,還是什麼會吃人的怪物,她有必要這樣避他如洪水猛獸嗎?他聲音冷沉得嚇人的問:「為什麼?」

  她小小聲的說:「我有個秘密,不能讓他知道。」

  「秘密?」

  「呵呵呵……不能告訴你。」她的眉頭皺了一下。「我的頭好暈!我好想……好想吐∼∼惡∼」

  「喂!」

  「衣服送過來後放在櫃檯,請服務生送上來。」赫丞焄站在特殊材質的落地窗前講著手機,身上僅圍著一條大浴巾,平時整理得一絲不苟的黑髮打濕了,兀自流著水珠,展現著不同以往的魅惑魔力。

  一八六公分的身高,有著比男模更完美的身材比例,他不是肌肉男,可身材結實精壯,全身上下找不出一絲贅肉。這樣完美的身材再加上一張俊美的臉蛋,如果不是那張臉太嚴肅,氣質冷得令人難以靠近,他真的稱得上是花美男。

  剛結束通話,另一端的門就打開了,裡頭走出一道搖搖晃晃的身影。

  沈殊色才走出浴室,下一刻就一屁股坐在地毯上了。

  赫丞焄走過去,將她扶了起來。「你還好吧?」

  「你……你是誰?」

  老天!她今天到底喝了多少?由PUB把她接出來,途中她吐了彼此一身,他問不出她家到底住哪裡,只得載著她到自家飯店換掉髒污衣物,簡單的盥洗。

  「我是誰不重要,你快點到床上休息。」他抱起她,很難不注意到她鬆開的浴袍下隱約可見的春光,胸前的渾圓隨著步伐的節奏輕波微晃……

  赫丞焄覺得自己的小腹著了火,有道熱流不受控制的亂竄。

  該死的!

  「你……你的聲音好熟,像在哪裡聽過……」被安置在柔軟的床上,舒服的感覺令沈殊色歎息。可惜的是,離開了溫暖的懷抱又令她好生失落,她抬高手攀住他的頸項,不讓他離開,將臉埋進他胸口,「味道……也好熟悉,你的味道讓我想到他……」

  她在他光裸的胸口上磨磨蹭蹭的,他覺得自己的神經緊繃到像是下一刻就要斷了!他不太習慣任何人太親密的接觸,試著想將她推離,可她卻死皮賴臉的抱得更緊。

  「他?他是誰?」如果這種時候她敢喚出其它男人的名字,他一定無法忍受。

  雖然說,離婚數年的女人,就算是有了男人也正常,有關沈殊色裙下之臣無數的傳聞,他也不是沒聽過。第一次聽到這個傳聞時,他覺得胸口像是投入了一顆大石,沉得令他像快窒息。他努力說服自己,這是大男人的心態作祟,不要太在意。

  可現在,這樣的心情不單單只是他所以為的大男人心態作祟,他在意這樣的事,出乎自己意料外的在意。

  「我的前夫。」沈殊色緊抱著他,將彼此的距離拉到最近。

  這回答令赫丞焄繃緊的神經驀地放鬆,一放鬆下來才驚覺彼此的親密,他上半身是光裸的,她的睡袍則滑至腰間,胸前的渾圓擠壓著他精實的上半身,柔軟的唇一小口一小口的輕嚙著他頸項,引發陣陣快感。

  「你的感覺讓我想起多年前勾引他的夜……能夠近距離的接觸到他,我幾乎忘了自己的計劃,很蠢吧?」

  那一夜果然是她設計的!那時他懷疑,她還否認。「你設計他,是因為想麻雀變鳳凰嫁入豪門?」

  「才不是那樣!是因為我想要有他的孩子。至於嫁給他,我連想都沒想過,畢竟彼此的身份地位差太多,我又沒昏頭。」

  「你還是嫁給他了不是?」她的話疑點很多,他還是不太相信她,畢竟一夜情之後,一覺醒來發覺有八卦記者就等在樓下,他怎麼想都覺得是被設計了。

  「你……你很煩欸!」

  「我是誰?」她醉了,可他沒有,他承認他很想要她,強烈的生理反應也明顯的令他無法自欺,但,他沒有佔人便宜的習慣,更無法忍受女人一覺醒來看他像看色狼的表情。

  「……不知道。」沈殊色強勢的吻住他,不讓他再發問。她覺得他很像他,就讓她暫時偷偷的把他當成他……

  「你前夫……你對他還在乎嗎?」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句話很重要,趁著彼此喘息的空檔裡問出口。

  她沒有說話。

  「回答我。」

  「前夫……」一張冷漠的臉在她腦海中成型。那個男人還是用著冷冷的眼、冷冷的表情看著她。「他對我很不好,可是……可是我還是忘不了他……」

  她的眼眶紅了,然後發洩似的狂吻著他,邊吻邊說:「我討厭你!恨死你了,為什麼要我承認這些!為什麼……」

  下一秒,主導權很快被奪走了。

  她被反制在床上,一開始她還掙扎,然而她越掙扎越激發男人的征服欲,她屈服了,美目迷濛,紅唇紅腫,睡袍落地,雙手被箝制在大床上。

  沈殊色方纔的話語在他胸口激盪,他瘋狂吻她,由一點也不溫柔的懲罰似的吻,到纏綿深吻,一路延燒如野火……

  感覺到她已準備好,他置身在她雙腿間,一個挺身動作,悍然進入。感覺到她緊窒的排擠,他更不受控制的在她體內馳騁、撩雲播雨了起來。

  沈殊色體內像是被點燃了一把火,她想逃離,他挺得更深,將她箝得更緊,她難耐的弓起身子,修長的長腿圈在赫丞焄精幹的腰上,乞求他更深入的探索……

  「丞焄……」

  赫丞焄挺得更深、更重,衝刺得更快……感覺到緊窒深處的一陣痙攣抽搐後,他才將自己釋放。

  時間十一點三十八分,這臉紅心跳的夜不是結束,而是開始,雲雨氣味繚繞不散。

chembioorg 2009-4-6 05:15

第二章   


  大老闆赫丞焄這幾天心情看起來很有山雨欲來的恐怖感覺啊!

  明明前幾天,也就是連高級主管都戲稱「黑色星期一」的主管會報時,大老闆還罕見的一點殺傷力都沒有,那時有人還竊竊私語的說,不知道為什麼頭頭心情那麼好,難道他的春天來了嗎?

  結果,他的「春天」只逗留了一天,第二天,大老闆的冬天回籠,而且是寒流一波波,凍得他們這些部屬快「凍末條」~

  話說,打從四年前的一場車禍,差一點要了赫丞焄的命,讓他成了植物人的躺在醫院近兩年,直到他後來奇跡似的清醒,調養好身體重返聯瀚後,這位以往就嚴肅的頭頭嚴厲作風更勝從前.

  至於他暴君性情的形成原因為何?沒人知道,就好像他星期一的好心情從何而來,也沒人清楚啊!

  剛散會的幾個人,邊走邊閒聊起來——

  「那場短暫的「春天」,會不會是老夫人相親的成果啊?」

  和赫丞焄重返聯瀚日子與曰俱增的是他的相親次數.他們曾經猜測過,赫丞焄的火爆脾氣是老夫人的相親逼出來的呢!

  「別瞎猜了!你忘了嗎?大老闆最討厭相親了,老夫人只有為了這種事才會出現在公司,每一次她出現,接下來進總裁室的人可慘了。」

  「但搞不好他終於相到一個滿意的。」

  「星期日相到滿意的,星期一就告吹?」

  「難講噢!他那種壞脾氣,沒幾個女人受得了的,他呀,要再找第二春,比登天還難。」

  「第二春?老闆有結過婚嗎?我以為他一直都是單身呢。」小秘書好奇問。

  她進公司兩年,只知道大老闆曾車禍成植物人,後來又奇跡似的清醒。

  原來大老闆有結過婚喔?沒想到有女人敢嫁他!世界上果然是臥虎藏龍,什麼樣的人都有.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家總裁那張臉還真夠好看的了,要不是她曾親眼目睹她家上司和文件一前一後飛出總裁室,在震撼教育下認清了幻滅是成長的開始,也許到現在還會和那些新進公司的小女生一樣,看到總裁出現就臉紅心跳。

  「噓,這是咱們聯瀚最禁忌的話題,記住,如果你不希望自己的最高職位是業務經理秘書的話,這種話不要隨便亂講,知道嗎?」

  「這年頭結婚後又離婚很嚴重嗎?」她忍不住小小聲的說。

  「不嚴重,但是……」注意一下四周,同事壓低聲音說:「對豪門來說是醜聞,尤其是,當大老闆還是被劈腿的那一個的時候,那更是不名譽事件了。」

  小秘書倒抽了口冷空氣。「有人敢給他戴綠帽?」上司飛出總裁室的畫面冷不防的又倒帶再來一次。

  「孩子,請注意你的語氣,不要在驚恐中帶著崇拜。」

  「喔,那~我可不可以知道「前夫人」是誰,她劈的對象又是哪號人物?」

  「前夫人說了你也不認識,老實說,我也不是那麼清楚。」名不見經傳也就算了,飛上枝頭還沒站穩就掉下來,誰知道是哪只麻雀啊?「不過,她劈的對象可就有名了.」

  「誰啊?」

  「楚珩。」

  「楚……楚珩?你是開玩笑的吧?那個國際紅星楚珩?」她家小妹迷他迷得要死,下個星期他要回來做電影宣傳,她家小妹還要去接機哩!

  「噓,請記住,這兩個字在總裁面前比直接打他一拳更能令他跳起來,而且啊,我還聽說……」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不遠處的總裁室裡,赫丞焄回到辦公室後難得的並沒有立即打開卷宗,他問了站在一旁的王秘書。「沒有我的電話?」

  王秘書翻開記事本,「十點零二分,尚揚科技李董……十一點三十二分,鴻緯集團……」

  赫丞焄不耐煩的揮了個停止的手勢。「有沒有……一個姓沈的小姐來電?」

  又是「沈小姐」?第四天了,老闆每次開完會回來總會這麼問,要是他回答「沒有」,接下來他一天的臉都是冷的,很恐怖欽,如果他認識那位沈小姐,他真的會拜託她每天一通電話保他們平安。

  「……沒有。」就算會被冷死,他也不敢說謊,說完隨即低下頭,不敢看老闆驟然失溫的臉。

  「我知道了。」赫丞焄壓抑住心裡的煩悶。

  沈殊色那女人到底怎麼回事?他打電話找她,她手機是關機狀態,留言給她也不見她回電,她到底是怎麼看待那夜的?

  他承認那場雲雨的發生不在他預期中,只是順勢而行,一點也不勉強.他是個成熟的男人,生理的慾望一向可以以理智控制,因此若告訴他,他想要一個女人,僅僅只是男人生理慾望,這樣的理由無法說服他。

  這一夜就跟多年前他們初見面的那一夜一樣……那是很美好的一夜,雖然之後……

  他承認,那一夜他是受到沈殊色的吸引,她美麗、清純,和朋友一道坐在吧檯,啜著果汁,在他眼裡她潔淨得像朵開在池畔的蓮花。對於她後來有些笨拙的勾引,他是無法招架的,抑或說,他心甘情願被勾引,也正因為這樣,他才無法原諒她設計他!

  多年後的夜,再度重溫舊夢,而她似乎還是在乎他。只是,他可以相信她的醉言醉語……嗎?她說她忘不了他,還喜歡他……

  他想找她問清楚,那夜的事、當年的事。

  可是,他根本連絡不到她。她是故意躲他的嗎?「這女人,到底想怎麼樣!」氣惱的將剛拿起的文件夾甩回桌上。

  「希望你這句話不是對我說的。」

  總裁室門口站著一個珠光寶氣的貴婦,赫丞焄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媽,你怎麼會有時間來?」沒有起身相迎,明顯顯示出母子關係淡漠。

  「有事情就有時間。」呂秀樁逕自走進來,王秘書立即去為她泡熱咖啡。

  赫丞焄和母親之間一向沒什麼話說,也許是兩人的性子都強硬,誰也不讓誰,且呂秀樁又有可怕的操縱慾,擺明了不讓她如願,因此母子倆一向疏遠,以前還有祖母當兩人的和事佬,一年多前她往生後,他們的關係益發緊張了。

  「什麼事?」

  呂秀樁優雅的坐下。「上星期我不是告訴你要和盛小姐吃飯?」

  「哪個盛小姐?」他忘得一乾二淨。近半年她常告訴他要和誰誰誰吃飯,那個誰誰誰又是哪家企業的誰誰誰……次數多到十隻手指數不完,剛開始他會敷衍,後來連回答都不想回答了。

  「尚騰李老認的孫女,那孩子連挑剔的李夫人都喜歡,長得漂亮、有才華,又是哈佛名校畢業的天才,我聽李夫人說過一些她的事,我很喜歡她.」之前在李家有一面之緣,真是個粉雕玉琢又有禮貌的孩子。

  「你喜歡?」

  「當然。」

  「那我肯定、當然、絕對不會喜歡。」他們母子不對盤又不是一兩天的事。

  「你都三十好幾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肯結婚?和我同年紀的女人,哪個不是都已經當祖母的含飴弄孫了,你要我等到什麼時候?」她和老爺子都晚婚,三十多歲才生了赫丞焄,而今她都快七十了。

  她家老爺倒看得開,她就這麼一個兒子,非得抱到孫子不可。

  「我結過了,不是?」

  呂秀樁嗤之以鼻,「那種私生活不檢點的女人不算。」

  赫丞焄冷冷的看了母親一眼。「你可以這麼想,可我的身份證配偶欄上曾出現過她的名字是不爭的事實,戶政事務所裡的資料,也不會因為我和她離婚,上頭就會恢復到空白,船過水無痕。」他並不是護著沈殊色才這樣說,純粹就事論事。

  其實當年和沈殊色會因為一夜情曝光而結婚,除了祖母保守的想法促成外,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母親的反對。

  一直以來她總覺得她的媳婦一定要她中意,且要和她一樣出自名門、名校畢業才可以,他欣賞的女孩往往因為她的挑剔被迫分手,這種事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讓他實在對母親的安排深惡痛絕,他很想知道,如果娶一個完全不符合她期待的女人,她會怎樣?!

  如今一回想,他娶沈殊色的理由,連他自己都覺得荒謬!

  「你今天是打算和我唱反調嗎?」

  「找上我的人是你。」

  「你!」

  「沒事的話我還要上班。」

  呂秀樁氣得放話,「只要你去相這次親,不管成功與否,以後我不會再叫你去和任何人相親了。」

  赫丞焄原本懶得理她的打開卷宗了,聽她這麼說不由得抬起頭。「你說的?」

  「我說的.」

  「好,告訴我時間、地點,我會赴約。」能夠一勞永逸,他沒道理不接受,反正他赴相親宴也只是去拒絕而已。

 

  拒絕!她是該拒絕,為什麼不拒絕呢?

  沈殊色下巴頂在桌上,雙肩無力垂在身側,一臉懊悔、欲哭無淚的樣子。

  事情發生至今第五天了,前三天,她都躲在家裡睡覺,逃避現實。

  現在想起那一夜的事,她還是臉紅心跳……不對,咬牙切齒……哎呀,她的心又亂了。

  老天!在她喝得酩酊大醉時,那男人不是該在享用她的一萬元臭豆腐「招待」嗎?他臭豆腐不吃,幹麼跑來「享用」她?

  他們不但上床,而且還……還做了三次,第一次她是真的醉了,就當酒後亂性,第二次勉強說她意識還不是這麼清楚,她……她還很被動~咳!為什麼她有些心虛啦?這不重要啦,重點是,第三次!

  那時是清晨六點半了,飯店的燈很亮,她很清楚躺在身旁的是赫丞焄,很清楚吻她的人是赫丞焄,很清楚他修長的大手在她身上游移,激得她嬌喘連連……她也記得很清楚,最後她大膽的嘗試了女上男下的姿勢……

  哇哩咧,她沒事記得那麼清楚幹麼?

  在那之後,赫丞焄還能去上班,她卻是累得在飯店睡死了,醒來後當然穿著赫丞焄放在床邊要給她的女裝逃命,故意漠視他留下的要約吃飯的紙條。

  總之,那一夜「風流」後的結果就是——她不知道怎麼收拾風流帳。她除了當鴕鳥的狂睡外,連手機都關了四天,直到今天,她得到公司報到才「出關」,因為方雲旭的寫真要挑片收尾了,不能再拖。

  只是她到了公司後:心情還是很忐忑不安吶,她把注意力轉移到工作上,一個上午就這麼過了,然而工作也有結束的時候,一清閒下來,一夜風流的困擾又回來了。

  啊,誰來告訴她,接下來該怎麼辦?!才這麼想,她的手機響了,她瞪著手機,遲遲不敢接。

  「色色,你的手機。」老闆兼合夥人金凱立忍不住提醒她。這傢伙今天怎麼了?自己放了幾天假,頭一天上班就怪怪的.

  不過現在接近中午,他可不太敢惹她。沈殊色為人是隨和中帶點傻氣的,可是,她卻有個「怪癖」,那就是中午時分她的情緒會變得不安、焦慮。他不知道原因是什麼,她自己也不曾提過。

  沈殊色深呼吸,這才拿起手機,上頭顯示的號碼是……沒有號碼顯示!很恐怖欽,,那種「好野人」重隱私,很多人的電話是申請不顯示的。

  「色色,電話,幹麼?討債公司打來的啊?」這丫頭,這幾天神秘兮兮的。

  深呼吸,把電話接起,捏起鼻子打算裝成路人甲乙丙之際,對方先開口了,童稚的聲音在另一端咯咯笑,「親愛的~~」

  她一怔,噢!是她魂牽夢縈的聲音。「親愛的~」她家的小星星!

  「親愛的殊殊,我好想你。」

  「有多想?」她心情大好,逗著她,四歲的小娃兒正是好玩的時候。

  「好想好想,想到連心都痛了~」四歲洋娃娃似的漂亮小孩說著不知打哪學來的甜言蜜語。

  沈殊色每每想到小娃兒大大無辜的眼神,白裡透紅的蘋果臉,可愛到令人愛不釋手的模樣,就覺得無論是懷孕時的辛苦,甚至是產後血崩的危險,一切都是值得的!

  令人發噱的回答逗樂了她。「噗,哈哈哈……果然有夠想!想我是很好,若想到「心痛」,那就要看醫生了.大星星呢?叫他聽電話。」

  「好。」

  幾秒後,有呼吸聲出現在電話的另一頭。這小鬼一定要這麼酷嗎?

  「大星星,你好嗎?」

  「好。」

  「小星星乖嗎?」

  「嗯。」

  「有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沒。」

  哇哩咧,無力!雙胞胎的性子怎麼會差這麼多?沈殊色失笑。「叫小星星接電話!」小女生甜蜜多了,她的聲音足以安慰她。

  又和小星星聊了一下,沈殊色說:「叫乾媽聽電話。」

  「小星星不要看醫生!」

  「咦?」幹麼突然冒這一句?啊,小鬼還在想方纔她說想她想到心痛,而她說心痛就要去看醫生的事,小鬼很天真,什麼事都會當真.

  不過小星星也越來越油條了,她的意思是說,她若堅持她看醫生,電話就不會交給下一個人就是了。這小鬼越來越會談判了。「好啦,不看醫生。」

  「打勾勾。」

  「打勾勾。」還會要保證咧!

  「小星星還要一隻彼得兔。」

  「可以。」得寸進尺。

  「小星星愛你喔!啾~~乾媽~親愛的殊殊叫你聽電話~」

  沈殊色一直到講完電話,心情都很好,因為好友盧禾倩不久就要回台灣,,大小星星也要跟著她一塊回來,她可以看到快三個月不見的兒女了。

  手機才合上,不到一分鐘又響起。

  這小傢伙八成又吵著禾倩,說她沒有親自跟她說「再見」。沈殊色沒想太多的接起。「喂,親愛的,又怎麼了?」

  「親愛的?不是啦,雖然我很想成為那個人,可是我是盛豐味。」

  好心情沒了,她又被拉回現實.

  「色色,你一定要救我!」

  沈殊色歎了口氣,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請你不要搶我的台詞。」她才是急需人家救的那一個,oK?

  「我不是開玩笑的!」

  她就像開玩笑嗎?唉,她在心中一歎,問道:「你惹了什麼麻煩?」打開杯蓋喝了口熱茶,冷颼颼的天氣,熱茶能緩和情緒。

  「風流債。」

  沈殊色一口熱茶「噗」一聲噴了出去,一部份回流,嗆得她眼冒金星。「咳咳咳……你……你……咳咳……」她很想說啊,她怎麼又搶了她的台詞?可這句話一出口,她相信依盛美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她會被煩得沒完沒了。

  難道她要老實說——我和想要切割得乾淨的前夫一夜上了三次床,我該怎麼辦?

  她又不是三八,這種事怎麼開口?!

  只是盛美眉惹了什麼風流債,很嚴重嗎?

  「喂,你還好吧?」盛豐味聽她咳個不停,在電話那頭關心的問。

  「你……你到底怎樣了?」人不能太萬能,否則別人有麻煩第一個就是想到自己。之前她才幫簡聖德惡補了一段時日的廚藝,現在又來一個盛豐味,啊,最近惡女街是怎麼了?

  「我要麻煩你幫我去相親!」

  「欽?相親?!」沈殊色聲音明顯的高了八度。

  「對,就是相親。」

  「你另請高明吧!」

  「不行!其他人我都找不到,求求你幫忙吧!」

  「我不要.」

  「為什麼?」

  「心情不好。」她現在有個男人還沒解決,萬一不幸又招惹上另一個怎麼辦?

  「心情不好正好適合相親,你難道不知道相親是有益身心的健康活動嗎?再則還有免費大餐可以吃.」

  「哎喲,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清楚,因為我等一下要被扔上飛機飛到法國了。啊,大老闆出現了!我相親的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半,地點在皇漢飯店的采雲閣包廂……哇~~」才說完地址,盛豐味的聲音斷得有些突兀。

  沈殊色盯著沒有訊息的手機乾瞪眼。這是什麼情況?人質遭撕票前的最後一通電話嗎?而且綁架盛豐味的人還是她公司的大老闆、國際級的大富豪——亞薩斯.戴樂。

  「這是什麼鬼?她招惹了什麼風流帳我得替她善後?還替她去相親,沒有搞錯吧?」她根本沒答應要去,可是她也沒嚴正的拒絕,那她算是……默許嘍?

  很煩款,她最近到底招誰惹誰啦!還有啊,盛豐味是怕她死不透是不?相親的地點居然是在她前夫投資的連鎖飯店,也就是她前幾天才在那裡過夜的那一家。

  真是個不祥的兆頭,最近老是和那男人牽扯不清.

  等等……等等,不急著抱怨,盛美眉說相親是幾點?好像說十二點半欽……

  媽呀!現在都快十二點了!

chembioorg 2009-4-6 05:15

第三章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沈殊色踩著三寸高的高跟鞋狂奔在五星級豪華飯店的走廊,後頭像有鬼在追似的。

  媽呀!如果她今天逃過此劫安然回去,她一定……一定去廟裡拜拜!為什麼這樣的事會發生在她身上呢?

  她不是只是替人來拒絕相親的嗎?為什麼她到了飯店包廂,門一推開卻會看到她的前婆婆、赫丞焄的媽?

  開門的瞬間,她差點慘叫出聲~

  現在是在上演驚聲尖叫嗎?太恐怖了!接著她轉身就跑,不跑難不成還留下來聽訓嗎?一些不愉快的往事又回籠了。

  赫丞焄的祖母是個慈祥的老好人,可他媽可就不同了,她當他們赫家媳婦見得最多的赫家人不是丈夫,而是婆婆,每次她一出現就是來罵她的,害得她一看到她就下意識開始胃痛,雖然不當赫家媳婦多年,可她心中創傷還在。

  厚!她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啦!倒霉事一籮筐,不可能會遇上的事、遇見的人全遇見了。

  沈殊色緩下步伐,突然對自己的慌張有點不滿。遇到了不想見的人她可以不高興,可以自認倒霉,為什麼要這樣驚慌害怕?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無法見容於豪門,傻呼呼的想討好他們,努力讓他們接納她,可始終不得要領的無助小可憐了。

  對!她為什麼要逃呢?逃了多沒面子。才這麼想,腳往後一拐——

  「啊~」好痛!她的腳……她的腳扭到了。

  她蹲下身子查看扭傷的情形。好像還好,但卻痛到她無法走路。唉,看來得趕緊找到那個相親者,說聲謝謝再聯絡。只是她要上哪找人家啊?相親的包廂是盛豐味說錯了,還是她記錯?為什麼呂秀樁會在包廂裡?   

  盛豐味現在八成在天空上,她怎麼問她啊?

  嗚,為什麼她今天的情況是這樣的一波末平一波又起?

  「你還好嗎?」

  這聲音……不必抬頭確定,她就知道是誰.

  沈殊色還在哀悼自己的「好運氣」,頭上傳來的低沉優雅嗓音讓她有一種「好事連莊」的感覺。啊,今天是怎樣?她和他們赫家人很有緣對了。

  「沒事.」

  赫丞焄明顯不信,他直接蹲下來檢查,發現她的腳踝有些異樣。「你扭傷了。」

  「只是扭傷,我的腳還在。」走開走開!她忍著痛想試著站起來。

  「去我樓上的辦公室休息一下。」

  「不要,萬一等一下你老媽正好也到那裡去,很可怕款!」她瞪他。「她……她很不喜歡我,要是被她看見我和你在一塊,她要是誤會了什麼……那……那……明明就沒什麼,被誤會了很不好。」後面那段話她說得很心虛,尤其在赫丞焄近似嘲諷的眼神下,她幾乎快說不下去。

  沈殊色怎麼會看到老媽?老媽不是該在相親的包廂裡?他也是來了之後才知道他家老媽堅持這場相親宴她要在場,八成是怕他對女方說什麼失禮的話吧?後來他先上樓處理一些事,一下樓就看到她。

  她怎麼會在這裡?

  「我知道了。」

  「知道的話就離我遠一點!」

  「你今天為什麼會來這裡?」他不為所動。

  她幹麼要回答他?

  「來拍照?」

  「天天到這種地方照相,公司會倒的。」這種大飯店的租金很嚇人的。

  「那你……」這女人今天吃了火藥?

  「相親。」見他一副不得到答案誓不罷休的模樣,她簡單的說出這兩個字。

  赫丞焄一怔,冷冷的臉上看不到什麼情緒.「和誰?」

  和誰?「我比你還想知道哩!」盛丫頭那通電話打得像火燒屁股,一堆事根本沒交代清楚。反正她只是要代她拒絕,對方是誰其實也不重要。

  比他還想知道?也就是說,她對那個相親對像充滿了期待嘍?一把無明火衝上腦門,他冷著臉說:「你的腳扭傷了,相親也別去了。」

  「這兩者一點關係也沒有。」她的腳傷和相親又不衝突。

  她就這麼期待相親嗎?他的不滿節節升高,「我有事找你談。」

  談什麼?!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可以談的?沈殊色作賊心虛的臉紅了。「我今天不方便,改天吧!你……你不要靠我這麼近啦!」沒事一直靠過來幹麼,很有壓迫感欽!

  「很不巧的,我只有今天有空。」

  「那……我們晚一點再談……」

  「不行,我只有今天的現在有空,現在談。」

  他到底想談什麼?談那一夜春色嗎?不要啦,那種事她很有誠意的想讓它船過水無痕的說.她很卑微的開口,「要不然,你讓我先去相親,然後我們再談,好不好?」相完親後,她會馬上落跑。

  還是很堅持的要相親!赫丞焄瞇了瞇眼,公司主管看到他這表情出現時通常心跳會開始狂飆,手心冒汗,猛吞口水,因為這表示他的脾氣快爆發了,可這女人顯然很不會察言觀色。「這樣也好。」

  「那就這樣吧!」可是,為什麼他看她的眼神會讓她聯想到蛇看到青蛙?

  「不過我還有更好的主意。」他把她扶起來,慢慢的走了幾步。

  不用吧?他對她太好她會怕。「你……你要去哪裡?」

  「你不是要去相親?」拉近彼此距離,他的唇附在她耳邊說:「我陪你一起去,必要時可以以過來人的身份在對方面前為你美言幾句。」

  沈殊色的臉紅了。「赫丞焄,你這樣實在是……沒道德,下一次若是換你相親,我也不會讓你好過,我一定……一定……」

  「一定怎樣?」

  咬著牙,她說:「那一晚房間裡的燈夠亮,我一定把所看見的一切全部抖出去!」

  「隨便你.」

  她伸手推他。「走開!離我遠一點!哇~」都叫他離她遠一點了,他幹麼又靠過來,不但靠過來,還……還把她抱起來?!「別鬧了!眾目睽睽的,你是唯恐天下不亂是不?」

  「把臉埋進我懷裡就沒人知道你是誰了。」

  對厚!好法子!她連忙把臉埋進他懷裡,但一埋進去才突然想到。「不對啊,方才看到我們對話的人已經一堆了,我現在就算把臉遮住也沒有用,反而會讓人以為我們很親密。」

  「你現在遮與不遮都沒差,那就隨便你了。」她的反應和抱怨令人發噱。這個沈殊色,重逢後的她……很有條件緊捉住他的視線.他在想,是不是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他該先把她捉牢再說?

  最後沈殊色還是決定把臉埋進他胸口,標準的鴕鳥心態。在他懷裡她含糊的問.「你……你要帶我去哪裡?」

  「我媽絕對看不到我們的地方。」

 

  「你媽絕對看不到的地方?」

  「她絕對看不到。」

  「別人也看不到?」

  「除了我之外,你還看到誰了嗎?」

  「可是……可是……」沈殊色簡直快昏倒了,她一路鴕鳥的任由赫丞焄擺佈,一抬起頭來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很熟悉的環境中。

  出自名家設計的裝潢,白色的牆,金色花邊、連陽光射進來的角度都考量設計過的落地窗……以及那張超大的雙人床。

  「這裡是……是……」

  「我的房間。」飯店離公司近,如果加班加得太晚他不想回公寓的話,他會來這裡過夜,上次沈殊色喝醉了,他就是把她帶過來這裡。

  沈殊色一進到這房間就草木皆兵,尤其看向那張大床時……噢!老天,為什麼那張床上還在上演A片?而且還是由赫丞焄和沈殊色領銜主演……她記得那麼清楚幹麼啊!

  燈光果然太亮了嗎?

  赫丞焄幹啥一直看著她?很尷尬款!對,找話題聊天。「那個……咳……我聽酒吧的老闆說過那天晚上的事了,我……謝謝你。」

  「不客氣.」

  「我……那晚我喝得很醉。」她緊張兮兮的又說。

  「是很醉。」他別有深意的凝視著她,「可再醉也有清醒的時候吧?」

  「噢……」

  沈殊色懊惱的臉紅。當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如果她還要說那一夜是「酒後亂性」,那她還真是睜眼說瞎話,她不想連自己都唾棄自己。

  赫丞焄一揚眉。有些事他也不急著逼她去面對,反正事實勝於雄辯,他是該給她時間去想清楚。前幾天他找她,似乎是急躁了。

  「脫掉吧。」替她解圍似的開口,然後他動手脫掉外套。

  他冷不防的冒了這樣一句,還動手脫起衣服?沈殊色吃驚不小,眼睛張得銅鈴大,嘴巴明明像要說什麼,卻久久發不出聲音。

  「呃,脫……脫掉?」什麼脫掉?

  赫丞焄很難不注意到她想太多的表情,眉一揚,聲音滑出了一絲笑意。「把絲襪脫掉.」

  沈殊色一時反應不過來,還在想著幹麼要脫絲襪。

  「你的腳扭傷,冰敷一下比較好吧?」

  她的臉紅得更透徹!真是的,她幹麼想太多?趁他進浴室揉毛巾,她把絲襪脫了,這才發現她的腳還真有點腫,很直覺的要伸手去揉。

  「不要揉!」赫丞焄走出浴室,手上多了條毛巾,他打開冰箱取了一些冰塊包住,「現在去揉只會使發炎更嚴重。」接著拉來一張矮凳放在她面前,抬高她的腳把冰敷的毛巾放在扭傷的腳上。

  沈殊色看著他細心為她做的一切,不由得有些感慨。為什麼這樣的貼心溫柔不是發生在他們婚姻生活裡,反而是在離婚後?

  赫丞焄每隔一段時間就把毛巾移開,以防她凍傷,反覆的幫她冰敷。就在她以為時間可能就在這樣有點溫馨又令人安心中安靜的度過時,赫承丞焄開口了——

  「你……為什麼會想去相親?」

  沈殊色想到方纔他知道她要去相親時的反應。都離婚了,像他這樣有錢人,發生了今天這種情況,不都會很虛假的祝福對方,即使心中很不痛快。

  唔,會有不痛快的心情也只會發生在對方還有放不下的眷戀的情況吧?她和赫丞焄一向都不是這樣的關係,那他……為什麼會反應這麼怪?

  算了,整人一向就不是她的嗜好,而且,看在他幫她冰敷的份上,就說實話吧。「其實……不是我要相親,我只是代替鄰居好友來拒絕相親對象。」她把盛豐味的事說了。

  「你說你朋友的名字叫盛豐味?哪個盛?」

  「盛情難卻的盛。」

  赫丞焄放下毛巾,坐到她的對面。「我今天也是來相親的,相親對象的名字也叫盛豐味。」

  「款?」世上就是有這麼巧合的事!不……不對,搞了老半天,真正要相親的人是赫丞焄。沈殊色的心忽然有點揪揪的,原來,他已經認真在考慮再婚的事了嗎?也對,他妻子的位置經過了四年沒人遞補上去是夠久的了,不可能再空著。只是,為什麼一想到有人會成為他的妻子,她的心還是覺得很……受傷?

  那個位置她坐了近三個月,可以說是很不快樂的三個月,既然是這麼不開心的回憶,那之後誰坐上它又跟她何干?

  原來,她是那種寧可守著痛苦,也想擁有完整回憶的人。那時「外遇」事件發生時,她不也想盡辦法的想挽回婚姻?可是,他連這樣的機會也沒給她。

  這個男人……她究竟愛得有多深吶?

  「你……為什麼要相親?」她的喉嚨卡卡的,聲音有些破碎。

  「我單身好些年了,不可能永遠都單身吧!」如果……你還喜歡我的話,那你就像以前那樣,耍心機去得到啊!赫丞焄這樣想時,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說的也是。」

  「不過,我沒想到這次相親對象是你朋友。」他想知道,他在她心中是否還有那個他想要的位置。

  以前他覺得她是個心機深沉的女人,可重逢後再交手,他發現,其實她很直,有時還有點粗線條、少根筋。以前的他,到底是高估了她,抑或是刻意的醜化了她?也許那時的他,除了外表外,根本也沒真的瞭解她。

  沈殊色的性子直率,不堪被激,只要使出一些手段,便會把心情展露。

  「是啊,真巧。」

  「盛小姐是我媽很喜歡的女孩,聽說她長相甜美,很有禮貌,又是哈佛的天才。」

  原來是他媽媽也中意的嗎?沈殊色的心……好痛。她很努力的忽視,手指掐陷入掌中,用痛覺讓自己轉移注意力。「嗯,她很優秀,真的很漂亮,而且又是哈佛的越級天才,如果是她的話,你應該會喜歡.」她好像……快不能呼吸了。

  他淡淡的說:「再好的女孩,我都被拒絕了不是?」

  「真的喜歡的話,那就去追呀。」

  「你真的要我去追?」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要不要追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看著她,決定下重藥。「當然有關係,盛豐味是你的好友不是嗎?如果有你幫忙,我追到她的機會會大大提升,而且我也可以透過你更加瞭解她。殊色,你得幫我。 」

  她為什麼要幫他?又要以什麼樣的心情幫他?

  牆上的鍾滴滴答答的往前走,她的心越發的焦慮不安,加上現在低落沮喪的情緒……再不離開這地方,她……她會瘋掉!

  沈殊色不顧腳傷,她套回了高跟鞋倏地站了起來。「我得走了。」

  她才跨出一步,下一刻手即被扣住。

  「殊色?」

  深呼吸。「幫得上忙的我會幫。」喜歡的人喜歡上自己的好朋友,而他還央求她當紅娘,這樣的事在她高中時也發生過,她,會是個很稱職的紅娘,她撮合了那一對,而且把心中的秘密藏得很好。

  這種事她很拿手的。

  他不是要這樣的答案。赫丞焄的手沒有放鬆的跡象。「你……」

  然而下一刻她像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把手抽回,力道之大也不怕弄傷自己。

  「殊色?」

  沈殊色喘著氣,她旋過身,「我說過的話就會做到,請放心。」說完,逕自一跛一跛的往門口走,接著「砰」的一聲關上門。

  虎口微麻,赫丞焄訝異她激烈的舉動,不消多久好心情重回。

  很有反應嘛!

chembioorg 2009-4-6 05:16

第四章   

  早上七點三十八分。

  沈殊色還在睡夢中,一般而言,她若沒有清晨要拍的景,通常是在八點半起床,然後九點半前進公司就可以了。

  忙完了上一本寫真,她就告訴金凱立,她要休息一陣子,不要急著幫她接CaSe.連商業雜誌封面那種只需一、兩個工作天的工作也不要接。

  一方面是她前陣子太累,另一方面是大小星星要回來,她想專心陪兒女。還有,她這陣子的心情起伏太大,怕沒有辦法拍出好作品。

  這會兒八點不到她就被一通電話吵醒。翻了個身,把被子拽高,電話任由它響,反正久了就停了。市內電話響了二、三十聲後,換她手機響了。

  這麼早有什麼重要的事?沈殊色忍著睡眠被打擾的不悅,伸出手摸索到了放在床頭的手機,看來電顯示,她瞇了瞇眼,想起了這「好久不見」的號碼,馬上接起.「大明星,你最好有理由能平熄我的怒火。」不過語氣不太嚴厲。

  「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了呢!」低沉的聲音,很有成年男子的魅力.

  「你身體狀況還好嗎?」四年前他在演唱會昏倒,引發了不少事端,殺傷力最大的就是他們兩天三夜的獨處一事吧?

  「好得很,一年一部電影的工作量算輕鬆了。」頓了一下,「那你呢?雖然幸運之神好像特別眷顧你,但那種病,還是要定期追蹤。」

  「嗯,我知道。」對了,好像該回診了。「今天為什麼這麼早打電話給我?」

  「色色,你上新聞了。」

  沈殊色怔了一下,想到最近方雲旭的寫真集要推出,可能又需要一些話題吧?「無聊!可能是最近的作品上市了,在炒新聞吧。」

  她因為幫那些明星拍寫真,上新聞又不是第一遭,加上她長得不錯,又是「欲女」,更有話題性。

  現在的新聞簡直比衛生紙還低廉,各行各業只要扯上「美女」兩個字,好像就得上一下新聞,上一次她還看到一則令人絕倒的新聞標題——女竊賊,驚艷警局!哇哩咧~

  「那是真的嗎?」

  「隨便啦!」是美女又怎樣,長得不怎麼樣又怎樣!

  「我是問,你和前夫去開房間是真有其事嗎?」

  沈殊色完全清醒了!「誰?誰說出去的?」

  說出去?也就是真的有這麼一回事嘍?「週刊上有,報紙也有,看你要看哪個版本,每個標題都很煽情、曖昧,週刊上有你們去開房的連環示意圖,甚至還有一張是你小鳥依人的依偎在他懷裡的相片。」

  老……老天!她的「鴕鳥」相也上報了?她的心怦怦亂跳。「上……上頭寫什麼?」

  「聯瀚總裁光天化日與前妻自家飯店溫存,密會一個半小時,兩人復合有譜;還有什麼……名攝影師沈殊色和總裁前夫不畏眾人側目,大方自家飯店開房!」他隨便念了其中兩個版本。

  光天化日?一個半小時?還開房間哩!「不是啦!那是我腳扭傷,他帶我去冰敷。」她忙著澄清,「就幾天前我代替鄰居美眉去拒絕相親,然後陰錯陽差的遇見赫丞焄,那一次我們沒有炒飯,真的!」

  「也就是你和他炒飯不是這一次的事嘍?」

  意識到說錯話的沈殊色立刻閉上嘴。

  「原來你和前夫一直藕斷絲連吶!」電話另一端的人笑得很曖昧。

  「什麼叫藕斷絲連?我們斷得很乾淨好嗎?那一夜風流只是我喝醉的關係……啊咧……」她好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嘿嘿嘿……再強辯吧!」

  好煩喔!「我和他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啦!」她揉了下蓬鬆的頭髮,很是懊惱。

  「你喝醉了,赫丞焄也喝醉了?」

  「沒有,事實上是他幫忙把我送回去的。」

  「這樣啊,那麼容我提醒你一下,男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除非他真的只把你當成一夜情的洩慾對象,要不然,上床絕對不會只是結束,而會是開始。」

  「你不瞭解他,他……並不愛我。」

  「色色,從以前我就很想說,你真的還滿鈍的。」沈殊色和赫丞焄的事他一直都看在眼裡。

  像赫丞焄那種淡漠冷硬男,又不是什麼成天流連花叢的男人,他會在不在預期的情況緊抓住她的小辮子要她請吃飯,之後又陸續的和她有所牽連,他對沈殊色的感覺就不會「單純」,更不用說還上了床。

  「傻怕了,所以現在我不當傻瓜了。」她不是鈍到沒感覺到赫丞焄的不同,可她現在寧可認為是自己想太多,也不要表錯情.

  「適度保護自己是好事,過度保護反而會錯過好事.」

  「當年他娶了你,你確定他對你沒有那麼一丁點喜歡?」

  「沒有吧!你也知道,他以為我釣他是為了嫁入豪門,任何人都不喜歡被設計,更何況,被設計後還得娶對方。要是我,我可能恨死他,一輩子都不想見到他的瞼。」對於那三個月的婚姻,她的遺憾大於對赫丞焄的不滿,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吧。雖然,一切都是起因於無法解釋的誤會。

  楚珩長長的歎了口氣,如果說赫丞焄覺得自己被沈殊色設計了,還不如說,他是被他這人人口中的大明星,如報紙上所指的,介入了赫丞焄和沈殊色之間的第三者給設計了。

  他兩年前定居美國,這次是為了宣傳電影回來。「男人,尤其是像赫丞焄那種自我要求高、行事嚴謹的人,他不會隨便被釣上的,即使只是一夜情,想必他也對你有著很不錯的印象。你以為那種喜歡、很深厚的愛是從什麼樣的感覺去累積的?不就是從一開始的感興趣、受吸引嗎?」

  是的,她記得她勾引赫丞焄的那一夜,他望著她時的熾熱眼神,那種……彷彿會讓全身雞皮疙瘩一一豎立的挑逗……讓她有種錯覺,分不清是誰勾引誰。

  「你在告訴我,他一開始是喜歡我的,之後重逢又喜歡上我?那這之間呢?離婚後,他沒有找過我,甚至連給我機會,再見一面都不肯。」

  「這問題為什麼不問他?也許他能給你合理的解釋。」

  「不用了。」沈殊色舒了口氣。「我們想太多了,也許他和我重逢,一連串的事件只是單純巧合,更何況,他已經開始相親了。」她把那天的事情重述了一次。「他啊,似乎對我的那個朋友很感興趣。」

  好酸的語氣!酸白菜都沒她酸。不過這件事在他聽來,是有那麼點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像在激她、試探她。

  試問,以赫丞焄的低調性子,怎麼可能透過前妻去追求她的好友?也太不自然、太刻意了吧!

  奇怪了,男人和女人的感覺有差那麼多嗎?還是當局者迷啊!

  呵呵,這男人對前妻,不只是一點點曖昧吶!他有點期待赫丞焄在這之後會怎麼做。他把話題繞回了今天的新聞上。「這次的新聞鬧得不小。」

  沈殊色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語帶警告的問:「楚大明星,這次的事情,不會又是你在操弄吧?」他不會又像多年前的那一次一樣,她才成功的把赫丞焄勾引上床,隔天一下樓就被大批媒體逮個正著。

  其實當初,設計赫丞焄的人是楚珩,雖然人家是好意幫她,但這也使得赫丞焄在指責她設計他時,她百口莫辯。

  她要怎麼解釋?一解釋所有的秘密全都曝了光,楚珩的演藝事業會完蛋。那個時候的她,對赫丞焄沒有這麼深的信賴,即使是現在,她還是會選擇任他誤會而沉默吧。

  楚珩馬上喊冤,「色色,我昨天才下飛機好嗎?」

  「天曉得,你人脈廣得很。」現在通訊發達,有什麼八卦,只要一通電話,多得是半夜也能爬出被窩的記者。

  「真的不是我,憑我們的關係,我會騙全天下的人,唯獨不騙你。」

  沈殊色歎息。是啊,他騙她這個幹啥?「我知道了.其實紼聞實在不必看得太嚴重,今天鬧得沸沸揚揚的事,一個星期後就會被人遺忘了。」

  這丫頭,真不知該說她是天生樂天派,還是少根筋。「那是指看熱鬧的人,當事人或當事人的家人就不一樣了。你和他的新聞鬧得那麼大,你覺得赫丞焄會怎麼想?」

  「這能怎麼想?心情壞一陣子吧,就當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狗咬了一口吧。」那個低調的大總裁鐵定很不爽。

  「那他那個恐怖的媽呢?你覺得她會怎麼看待這件事?和你一樣,相信一個星期後就能恢復平靜的日子?」赫丞焄相親,呂秀樁會在場,那就意味著對兒子的婚事她也急了。

  要是她看到今天的報紙,發現了兒子那天相親相到一半搞失蹤,居然是和他前妻——這個她好不容易才請走的頭號瘟神去開房間,豈會如此容易善罷甘休。

  對厚?她怎麼忘了這號「本拉登」級的人物!沈殊色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我的胃開始痛了。」

  「那你這幾天最好隨時帶著胃藥,還有高血壓藥.」

  「為什麼要帶高血壓藥?」她有胃潰瘍的毛病,血壓是偏低好嗎?

  「老太婆看到你,血壓衝破兩百不是夢,害前婆婆中風你要負道義責任的。」

  她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嘴巴真壞!不知道你這一面如果被那些粉絲知道會怎樣。」

  終於笑了。「還能怎樣,對我的率真更加著迷。放輕鬆點,oK?好啦,我打這通電話只是要告訴你這些事。」

  「你這一次回來待多久?」

  「這是電影宣傳的最終站,我可以待久一點,目前還沒決定時間。」

  「嗯。我……我的攝影技巧進步很多了。」她好想再和他多說一些話,更想見他,可是他是國際偶像紅星,一舉一動都備受矚目.

  她和他之間的秘密是見不得光的。

  「你的每本攝影集我都有托人買。」

  「嗯。」就如同他的每部電影、每張專輯……甚至有他的報紙、週刊她也會買、收藏剪報一樣,這是他們維繫情感和思念的方式。

  「色色,你恨過我嗎?」

  「不,我很感謝你。」

  「我也很謝謝你,更謝謝她。」

  沈殊色的眼眶紅了,眼淚直落。

  

  一家隱密的日式包廂裡,沈殊色和珠光寶氣的呂秀樁隔著一張木桌相對而坐。

  兩人無語氣氛絕對稱不上融洽,甚至該說是尷尬。

  沈殊色在心中想著早上和楚珩的對話。還真的不得不說,楚大明星真是……好神吶!以後如果不當明星,誠心的建議他可以改去算命,鐵口直斷。

  神准吶!如果報威力彩號碼有這樣准就好了。

  他早上才說呂秀樁會找上門,她下午就神通廣大的真的找來了。

  「在你和丞焄離婚後,我真的沒想到,我們還會再見面。」呂秀樁冷冷的、氣勢凌人的開口.

  如果可以,沈殊色真的很想歎氣,她的話也是她的心聲啊!

  和前婆婆見面對她而言絕不是什麼值得期待的事,可就往昔經驗,她最好乖乖的閉嘴,什麼話都不要說,她罵累了就會安靜,她若頂嘴只會激發她壓倒自己的頑強決心。

  「你到底想怎樣?」

  「呃?」她能怎樣?

  「你三番兩次糾纏丞焄是為了什麼?」

  「伯母,您誤會了,報上說的那些事只是看圖說故事,我和赫丞焄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們……我們什麼事也沒發生.」心虛……

  她瞪眼道:「都上床了,還說什麼事也沒發生?」

  「啊?」

  「還是和男人上床對你這種女人來說是家常便飯,可以當成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也對,除了我那笨兒子之外,你裙下之臣不知凡凡呢!誰不知道你這出名的「欲女」攝影師呢,答應男明星拍寫真還要對方和你同居個十天半個月的,你的私生活……可真精彩。」

  沈殊色的手漸漸的握成了拳。這老太婆實在是……

  「像你這種輕浮的女人,我早看出不適合我們家,實在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父母會生下像你這樣的孩子。」一想到這不符合她期待的女人又來勾引她兒子,呂秀樁實在是無法忍受。

  當年她可是使了些手段才讓她和兒子離婚的,四年前兒子在得知沈殊色的外遇事件時,的確是氣得簽下了離婚協議書,可卻遲遲不把協議書交給她簽。是自己利用一次他出差的機會,把那份協議書交由律師去處理,當然,為了怕沈殊色不簽,或是想把事情鬧大,她替兒子決定的贍養費可不少。

  只是後來兒子出差回來得知自己離婚的反應,以及事情後來的發展太出乎她意料之外,這也使得她更討厭,不,是更恨沈殊色。

  沈殊色離婚後即搬離公寓,一直到她出國的這段時間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待赫丞焄知道她在哪兒時,她已準備出國。於是為了趕去機場,他開快車,在高速公路上發生嚴重車禍。

  她……無法原諒沈殊色。

  「我的父母是很好的人,請不要這樣說他們。」

  「聽說你是私生女,和你阿姨相依為命。若是很好的女人該有個好歸宿,怎會讓女兒成為私生女?我只怕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的母親和你一樣是不三不四的女人.」

  這老女人實在是……她受辱也就算了,可她連她的父母都不放過,那就太超過了!

  「伯母,任何父母會留下年幼的孩子離開,對他們而言都是很大的遺憾,你當過母親的人就該有同理心,怎麼會說出這樣沒人性的話!」

  沒人性?「你……你……你拐彎抹角罵我畜生?!」

  「舉一反三是很好,可沒人叫你對號入座。」

  「你這女人……你……你終於露出本性了!」

  「是!不管是成為你媳婦的那三個月,或者是現在,我一直在忍,因為我覺得你是長輩,身為晚輩的我無論你說什麼我都該忍讓。還是你媳婦時,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於是我努力得到你的認可,我想讓你知道我有優點,不是如你想像的那樣糟,我這樣錯了嗎?」

  「可沒想到你竟罵到我媽媽頭上來,實在太過份了.」

  「你才太超過,居然說我太過份?」

  「如果我告訴你,你的父母一定是對你疏於管教,抑或你媽是河東獅吼,習慣潑婦罵街的女人,因此你才有其母必有其女,想必你也會很不高興吧?」

  「你你你……」

  這一輩子活到現在,還沒人敢這麼對她說,她打小生活在富裕家庭,又是獨生女,父母極寵她,結婚後丈夫也讓她三分。她何時受過這樣的侮辱了?呂秀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看你看!你也會抓狂,對不?」

  呂秀樁氣不過,舉高手往沈殊色臉上摑去,「啪」的好大一聲,把沈殊色的臉給打偏了,白皙的臉上立即浮起五指印。

  「你少跟我要嘴皮子,我警告你,丞焄正準備跟門當戶對的富家千金結婚,你最好離他遠一點,我們赫家不是你這種女人能進得來的.」

  老人家的手勁不小,沈殊色嘗到鹹鹹的血腥味,嘴角有一些血跡。她沒想到呂秀樁會打她,錯愕使她有點短暫的失神,然後疼痛和受辱的感覺令她真正生氣了。

  她坐直了身子,把臉端正,無懼的直視她,「你確定你管得住你兒子?」

  「你……」

  她清楚她的罩門.「如果你真的管得住他,你也不會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合你心意的媳婦了。」呂秀樁和兒子不合一向不是什麼秘密。

  「這不勞你擔心。總之,不管你現在和丞焄是什麼關係,就此打往,否則以後難看的會是你。」

  「難看?請問,為什麼我會難看?」

  「他會娶妻,有個明媒正娶的妻子。如果那時你還和他來往,那你成了什麼?情婦?第三者?還是……床伴?」

  赫丞焄會娶妻,這事由他母親口中說出,為什麼會令她有一種莫名的焦慮感?

  這樣的事,她真的可以忍受?不!光是想像有個女人就要嫁給他,她就……就嫉妒得要發狂!

  不知打哪來的勇氣,她說.「一個男人有了妻子,卻還在外頭有女人,你說,難看的到底是誰?」

  「喔!我的天吶,你實在……」這女人真是下賤!搶了人家的男人還洋洋得意嗎

  似乎看得出她在什麼想,沈殊色一笑,「請放心,我做不出來當人家情婦或第三者這種事,女人何必為難女人,您說是吧?」

  呂秀樁一哼,「你最好記住你說的話。」

  「我當然會記住,不但記住,還會貫徹它,因為我也只當正妻、只做老大!」

  她聽出了弦外之音.「你……你什麼意思?」

  「就你想的那種意思。」她如果沒有意會她所說的,不會這樣問她.

  喔,老天,她的血壓想必升高了!「你……你這下堂妻還想再嫁回來嗎?」

  「我是這麼打算。」

  「不可能!我不會允許!更何況,你當年是怎麼嫁進赫家的,不是丞焄愛你,非你不可,只是因為新聞鬧得大,又加上我婆婆思想保守,你以為自己還能玩同樣的把戲?」她死都不會告訴她,兒子對她,似乎不是她說的那樣完全沒有感情。

  「不是丞焄愛你,非你不可」這兩句話聽在沈殊色耳中像根長針,直扎入心。是啊,那一直是她很大的遺憾,遺憾到……她在生下大小星星後血崩,以為自己可能沒有以後時,她還在想,如果還能有明天,她想再努力得到那男人的愛。

  就算他根本不愛她也沒關係,那就再重新認識,如果生命可以重來,愛情為什麼不可以?

  可這樣的希望,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她忘了,也許她是故意遺忘的,因為她怕再一次的面對失望。

  「這一次,我不玩把戲。」

  「你……」這女人在想什麼?!

  「你可以要他去相親,可以把你認為合格、符合你期待的女人介紹給他,最後選擇誰就由他作決定吧!」

  今天來見沈殊色,呂秀樁可不是要這樣的結果,她感覺得出來,沈殊色變了,她不再是以前那個怕事懦弱的小媳婦,她變得堅強、有所堅持。「你要多少錢,我可以給你,只要你不要再和丞焄糾纏不清。」

  她搖搖頭,苦澀的笑,「我記得你在多年前也對我說過同一句話,那時有些話我想說卻不敢說。我覺得赫丞焄有你這樣的媽真的很可憐,你都是用這種方式去趕走他得到幸福的機會嗎?你中意的女孩赫丞焄不喜歡,強迫他去接受,對他而言就不會是幸福。」

  她惱羞成怒的反駁,「你又懂什麼!」

  「我只知道感情的事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你覺得適合的女人,對赫丞焄而言不見得好。」

  呂秀樁嗤之以鼻,「少講得一副你是為丞焄好的樣子,我可看不出來你是愛他的,你只是一個對他耍手段,一個妄想飛上枝頭的女人!」

  她的話……是很多人對她的想法吧?但她無意多做解釋.「伯母,如果有一天你病得很重,不確定能不能再度醒來,在你合上眼的那一刻掠過心裡頭的事,當你有機會醒來,你會不會去實踐它?」

  為什麼問這種問題?呂秀樁皺眉。「那樣的事必然很重要,能活下來當然要去完成。」

  沈殊色微笑。「那麼,努力去贏得赫丞焄的心就是我要去實踐的。」

  「你……」

  「伯母,有句話我一直想問你。」她定定的看著她。「雖然,我一直不符合你所期盼的媳婦條件,我當然知道自己稱不上完美,可是我真的有這麼差嗎?」

  她的話問得呂秀樁一陣心虛。可她有什麼好心虛的?期盼自己的兒媳婦是自己看得順眼的對象有什麼不對?

  一個私生活不檢點的女人居然敢對她說這種話!膽子夠大,臉皮也夠厚!

  她早看得出兒子對沈殊色的情感,以前他們尚未離婚時,家裡的司機曾偷偷的告訴她,少爺有時會叫他開車到少夫人住的公寓附近的公園,因為少夫人常會拿相機到那裡拍照,少爺會靜靜的待在車上看,卻沒有一次下去打招呼。

  她那笨兒子!

  現在沈殊色擺明就是不可能放棄他!老天,她最不想發生的事還真可能會發生。

  不行!她不允許!她該想個法子讓丞焄覺醒……

  對了!請徵信社.沈殊色前前後後和那麼多男星傳紼聞,要逮住她私生活不檢點的證據不會太難吧!

  報紙上的報導還能把它當炒新聞看,可請徵信社拍來的相片就不會這麼含蓄了,沒有任何男人可以忍受心儀的女人是個淫亂的女人。

  呂秀樁默默在心中盤算著……

chembioorg 2009-4-6 05:16

第五章   

  這星期來沈殊色活得像過街老鼠一樣,工作和住家附近都有狗仔騷擾,原以為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能很快的就能重拾安寧,結果……不說也罷。

  她最近實在有夠紅,紅到她真想掄起拳頭讓那些狗仔也嘗試「紅到發紫」的感覺。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真的這麼有新聞價值嗎?滿街的離婚夫婦有什麼稀奇的,真的很無力款~

  現在的她走到哪兒狗仔偷拍到哪兒,公司那邊也去不了,人家狗仔也是很有「誠意」的等在那裡。她索性哪兒也不去的待在家,那些狗仔總不能破門而入吧?

  一個人在家也好,有更多的時間可以思索一些事,這陣子真的太混亂了。

  這一沉澱下來才發現,自己還真是一個瞻前不顧後的人,她好像很容易情緒一上來就盡做蠢事,待情緒冷卻後才發現,哇哩!她太衝動了!

  就像前幾天她才在呂秀樁面前說什麼要努力讓他愛上她的大話,還對她「曉以大義」。

  說了那些話之後其實她的心情非常輕鬆,晚上她還泡了個奢侈的玫瑰香精澡,要上床準備睡覺時,她接到大小星星的電話,母子三人快樂的講完電話,然後她才想到——

  當初想和赫丞焄劃清界限,除了怕自己再度受傷害外,另一個原因就是怕他發現大小星星存在,把孩子從她身邊帶走,她甚至為此把兩個小孩報在楚珩的前經紀人盧禾倩名下,還讓大小星星認她當乾媽,叫她「媽咪」,叫自己則是「親愛的殊殊」。

  而現在她的小寶貝要回來與她團聚,她卻要對赫丞焄發動攻勢?這簡直是自投落網,不是她在說,小星星長得像她的翻版,可兒子和他就像小蜥蜴和大蜥蜴,基本上,只有大小之別,長相是一模一樣,像到,很恐怖.

  不但模樣像,連冷漠的性子都像,那張臉大半天不見一個表情,不像小女兒就可愛多了,嘴巴甜又愛撒嬌,總是「親愛的殊殊」、「我最最最、宇宙無敵最,親愛的殊殊」這樣叫她,聽了心情多好,骨頭都軟了~

  大星星總是面無表情的叫她「殊殊」,連親愛的都省了。實在有夠心酸,也不想想他這個大巨嬰,當初生他生得多辛苦.

  所以這個時候和赫丞焄有任何牽扯,都很危險。

  她去招惹赫丞焄,呂秀樁很難不注意到她,大小星星的秘密怎麼瞞?

  所以說,她沒事幹啥對呂秀樁嗆聲?嗚,怪不得盧姊老笑她少根筋!雙手搗往臉,她十分懊悔。

  現在……該怎麼辦?

  她承認自己對他感情一直都沒有變,可他呢?當她感覺到他對她可能也是有意思的時候,他又要她幫他牽紅線,這種反覆無常的感覺令她焦慮、不安。

  這麼多重的考慮下,那就……快刀斬亂麻吧!管她和呂秀樁說了什麼,反正她不去搶她兒子,她還樂得放鞭炮呢!

  下了這樣的決定,她的心情卻沉重了起來。她由沙發上起身,強迫自己不要再想,想太多會讓自己的心像天秤一樣搖擺難定。

  走進廚房焄了咖啡,她熟練的操作機器。

  咖啡香氣能使她煩躁的心獲得舒緩,沈殊色閉上了眼,深呼吸飄浮著咖咖香的空氣,忽然,這樣的寧靜被一聲聲的門鈴聲給打擾了!

  她的表情轉為不耐煩!「這些狗仔不要太過份!」她雷霆萬鈞的大步走向螢幕對講機,腦海中一連串的咒罵正要出口時,螢幕裡的人讓她不可置信的張嘴瞪眼。

  這男人……她連忙按下大門的鎖,然後打開室內門鎖。

  見到赫丞焄站在家門前時,沈殊色簡直快昏倒了,這男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你是唯恐天下不亂嗎?」

  首先,他怎麼知道她家往哪裡?好!這問題對赫丞焄而言一點也不難,只要他小指一勾,查地址這種小事多得是為他代勞的人.

  其次,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很紅嗎?他只要打個噴嚏、流個鼻水都會上報,若他感冒打噴嚏,流鼻水的地方正好在她住處,搞不好都會上頭條了。

  赫丞焄冷冷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傲氣的一揚眉,大方的走進屋字裡來.「還好嘛,製造一些狀況讓那些狗仔有事可忙,我看他們守在你家門口也挺無聊的.」

  把門關上,沈殊色冷冷的轉過身來看著赫丞焄,只見他四下打量著她的屋內擺設.

  「你喜歡裸男?」牆上放了不少她的攝影作品,清一色都是男人的「清涼照」。比較令他心情好一點的是,那些相片的男人沒有重複,也就是沈殊色對誰都沒有偏愛。

  只是,為什麼沒有楚珩?那個男人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男人不也喜歡裸女?」她懶懶的開口,心防高築。

  他沒多說什麼,把手上的紙袋放下,示意她打開來看。

  沈殊色看了他一眼,抽出紙袋裡的盒子。哇,是她最愛的那家老店的重乳酪蛋糕!好懷念,和他結婚後住在那棟公寓時,因為老店離那裡很近,她常買了就在公園吃起來。不過,她回國後就再也沒吃過了。

  赫丞焄怎麼知道她喜歡這個?還是……巧合嗎?

  「……謝謝。」她方才對他的語氣會不會太壞了?

  她這人就是這麼討厭,明明就下定決心要保持距離,可人家只要對她好一點,她就又狠不下心。或許……保持距離也可以用其他方式。

  她清了清喉嚨說.「其實,應該說買寫真集的人喜歡裸男,期待看到穿得少少的偶像,是因為螢幕裡的偶像是遙不可及的,永遠有層層包裝,消費者期待看到的寫真,是生活化的他們,甚至是撕掉偶像外衣的。」提到自己熱愛的攝影,她的神情也不像方纔那樣不自在了。「我也喜歡拍他們穿得少少,甚至裸體的樣子。」

  赫丞焄的臉色有點不對。「眼睛可以吃冰淇淋?」

  沈殊色笑了出來.「咳……這算是附帶的福利啦!最主要的是,這些明星都稱得上頂尖大牌,越是那樣的明星越愛惜羽毛,不會輕易裸露,因此,能使他們脫掉衣服,就得靠溝通和對攝影師的信任了。那種被全然信任的感覺很好。」

  「為什麼請你拍寫真的,幾乎都是男星?」

  「我也接過女星的啊,只是很少,大多是雜誌DM。」

  「你最想拍什麼?」他不自覺的追問,想再多瞭解過她。

  「婚紗照。」也許是她和赫丞焄結婚時連張婚紗都沒拍,為此她惆悵很久,現在想起還是遺憾。她希望拍下別人幸福的樣子,因為那是她沒有完成的夢。

  「婚紗照?」這答案令他訝異,可很快的,他領悟過來。

  沈殊色在心中歎息,這話題太心酸了!「不過從來沒有這樣的生意上門。」

  「為什麼?」

  無奈一歎,她黑眸轉高角度,很卡通的表情。「我也想知道啊!大概是我裸男拍太多,新娘怕她們的神聖新人照會變清涼照吧?」

  赫丞焄失笑。

  她拿起蛋糕要去廚房裝盤,回頭問他,「我有煮咖啡,要喝嗎?」

  「好,謝謝.」

  沈殊色走進廚房,他則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瞥到桌上放了本書,他隨手拿起來翻看,一張相片滑出書本,翩然而落,落地時剛好是正面朝下,背面娟秀的字跡寫著——喜歡你。

  他彎身撿了起來,認出那是沈殊色的筆跡,再翻過來看到相片裡的男人時,他怔了一下,心跳加速了。

  「你只喝黑咖啡,對吧?」沈殊色在廚房裡提高音量問。

  「……對.」他再看了一下相片下方的日期,然後把它夾回書本,將書本放回桌上。

  沈殊色端著托盤走了出來,把黑咖啡和一塊蛋糕放在他面前,自己喝的是拿鐵。

  赫丞焄若有所思的問:「你的攝影作品不少,可是你好像沒幫我拍過相片。」

  她聞言有些訝異的看了他一眼,他怎麼會問這個問題呢?她幫他拍了不少,只是,都是單戀他那幾年的偷拍照,當初她把它們全裝在一個盒子裡當「分手禮」,請律師送他了,怎麼,他沒收到?還是收到了,連看也不看就丟了呢?以赫丞焄的性子,後者的可能性極高。

  印象中,現在大概只剩一張「漏網之魚」了,她承認自己三不五時就會拿出來看……

  她吶吶回應,「我好歹也是名攝影師,請我拍照很貴的!」

  書本裡的相片是六年前的相片,照理來說那時他們兩人還不認識,難道,早在他還沒注意到她時,她就喜歡他了?驀地,他想起當年搭訕時,她說「注意你好久了」,那時的他只把她的話當是搭訕的說法,難道其實不是?!

  「那好,改次我請你幫我拍照吧.」

  沈殊色當他是開玩笑,這個人不喜歡拍照是出了名的,還要出錢請她為他拍照,他隨便說說的吧!

  「可以啊,不過先警告你,我可是可怕的「欲女」,幫人拍照前要先和對方同居一個禮拜,把對方拆吃下腹……」

  「是嗎?」

  她挑起眉,「你要請人拍照,好歹也先打聽一下對方的習慣吧?」

  赫丞焄忽然站了起來,手撐在桌上,傾身靠近她,在她唇上一印。

  「你……」她的心跳得飛快。

  「訂金。」他的眼直視著她。

  「你以為……」

  沈殊色的話未說完,他加深了這個吻,吻得她不但沒法子說話,甚至快沒法子呼吸……

  深吻常是雲雨的前戲,赫丞焄的「訂金」給得慷慨,可沈殊色卻在緊要關頭拒收。

  她推開了襯衫下擺已拉出、扣子也解了兩顆的赫丞焄,在他不解的錯愕下,閃得遠遠的,尷尬的把衣服穿回去。

  「你……」

  「那個……」她笑得有點僵,差點情緒一上來又闖禍了,還好有「聲音」及時打岔!

  外頭傳來不知道是誰的倒車音樂,曲目正是「小星星」——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沈殊色在激情中倏地一清醒!對了,她的大小星星!

  現在如果又和赫丞焄上床,事情會變得很複雜、更難收拾吧!

  「我們……啊!對了,你今天來這裡幹麼?」她方才看到他就想問,後來又因為聊起別的話題忘了問。

  「來看你受注目的規格會不會低於我。」他沒好氣的說。這個狀況,沒有哪個男人心情會好!

  他站了起來,走向廁所洗把臉,冷靜一下。

  他一面潑水一面想。他今天會來這裡,其實是……擔心她。

  報導一出來時,他擔心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她。可這樣的話他說不出口,也不想說.

  其實,第一次在飯店重逢時,他的心情是複雜的,一方面是開心,另一方面卻是……恨。是啊,他恨她,恨她簽離婚協議書時的迅速、不猶豫。他當然知道簽有他名字的證書,若不是母親搞鬼,不會送到她那裡,可為什麼她連打通電話和他解釋都不肯,就這樣急著和楚珩雙宿雙飛嗎?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恨她的,因為她的狡猾,他的婚事落得這樣的……難堪,於是,他娶了她,卻把她當空氣看,以事業繁忙為由,分居兩處。

  剛開始是這樣沒錯,然而在一次出差時,車子正好停在沈殊色住處公園附近的紅綠燈,他看到她一個人拿著相機在公園裡走來走去,捕捉畫面,她那寂寞的表情,竟奇異的令他的心很疼!

  於是,在那之後,有空他也會到附近「捕捉」有她的畫面,也因為這樣,他才知道她喜歡吃這家的蛋糕。

  三個月的時間日子就這麼流逝,彼此間嚴格說來並沒有交集,在他以自我為中心的想法中,他還是討厭她的!一直到沈殊色和楚珩的事情爆發,他所以為的——終於逮到她的把柄,可以順理成章離婚的想法並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憤怒和被背叛的心情,他才正視自己的感情。

  他真的很討厭沈殊色這女人嗎?

  在意識到自己對她懷有獨特的情感後,他曾想要和她從頭來過,然而之後的車禍事故使他的人生空白了兩年,他想或許兩人注定無緣,努力要忘了這個女人曾偶然的進駐他生命,擾亂了他的冷靜步調,可就在他以為他已經忘了她的同時,她無預警的又出現在他面前,在他平靜無波的日子裡投擲一顆顆大小石子,蕩漾出一波波的漣漪。

  看赫丞焄定回來時,臉是濕的,連額前的發還也在滴水。

  沈殊色,你這造孽的女人!

  她接回之前的話題。「放心,你有的,我不會少於你。」那些可惡的八卦記者。「只是你以為你這樣的說詞能取信於我?堂堂一個大總裁會為這樣一件無聊小事跑來?如果是的話,那我以往還真對你不夠瞭解。」

  「你瞭解我?那場婚姻,我們真正相處的時間不會超過四十八小時。」

  她一笑,「我瞭解你,遠比你所以為的多很多。你最喜歡的飲料是咖啡,而且是黑咖啡;水果是櫻桃,絕不吃香蕉:受不了的食物是臭豆腐、泥鰍:最愛日本料理,基本上不太挑食:你偏好深色系的衣服,有隨身帶筆記本的習慣。」

  「你喜歡性感、有女人味的女人,一頭波浪長髮不能少。你不太喜歡笑,心情好、開心大笑時還會露出一邊的虎牙,不過那機會很難得……」她如數家珍的說著她所知道的赫丞焄。

  他想起了方才夾在那本書裡的照片,「看來那一夜情不是我們的開始。」

  的確,她暗戀他很多年.「喂,怎麼又離題了?你還是沒告訴我今天為什麼到我家?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那些事情都過去了。

  「我記得你說過,和盛小姐是鄰居,她也住這附近嗎?」女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直接示好不見得有好效果,逆向操作也許會有想不到的發腿。他仔細注意她表情微妙的變化,唔……是有被打擊到。

  「就住隔壁,不過,她這段時間不在,和她老闆出差去了。」

  「是嗎?真可惜,那我改天再來拜訪吧。」

  她的心很不舒服,彷彿血管裡流動的不是血液而是檸檬汁,他這是什麼意思啊?原來他今天來的目的是盛美眉?咬著牙,她忍住了惱意.

  反應不如預期,再加碼。「我媽這幾天不知怎麼了,拿了一堆相親名單和相片給我,我都不喜歡,我想到目前為止對她印象最好。」

  「她已經開始她的作戰計劃了?」更令她訝異的是,赫丞焄對盛豐味的好感,現在還來親自造訪,他……真那麼喜歡她嗎?

  「什麼?」

  「我們的緋聞見報之後,她約我見過面。」她心思混亂又心情極惡劣,脫口而出的道:「她要我離你遠一些,因為你很快就會有對象。」

  「你怎麼回應?」

  她要怎麼回答?老實說出她回應自己這下堂妻還想回鍋?說她這只麻雀還想再接再厲的飛上之前下幸跌落的大樹?

  越想越覺得惱怒,一把火直冒了上來,她很努力的想忍住,可成效不彰。

  他今天是來找盛豐味,想透過她見到心上人,而方纔他卻熱吻著她,把她吻得七葷八素,要不是因為「小星星」救了她,也許他還得逞了!

  他把她當什麼?便利貼?用過就可以丟了?

  這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卑劣引太可惡了!混蛋!下流!

  「沈殊色?」他喚著出神的她,「你回應什麼?」

  「我還能回應什麼?當然說好啊!」你這可惡的男人都可以把我當便利貼,我還客氣什麼!

  「你……為什麼?」

  沈殊色氣呼呼的,「你不是對盛豐味印象很好嗎?印象好的話成功率就高,更好的是你媽也喜歡她,難得你們母子意見會一致呢!啊,我不得不說啊,你們母子眼光真的不錯喲,盛美眉長得漂亮有才華,又是哈佛天才,真是,這些你們都知道了,我幹麼又說?哈哈……」

  他們不知道的是——她沈殊色也很好啊!一樣長得美又有才華,還燒得一手好菜……這就是盛美眉遠遠不及的了。

  他們這輩子大概都不會知道。

  「這些就是你要說的?」那方纔他吻她,她為什麼要回應?

  「這樣不是很好嗎?你有心儀的女人,我……我心中也有很重要的男人啊!」她的眼睛不敢看他。

  赫丞焄的臉色沉了下來,她心中有很重要的男人?!這句話重創了他。他……不想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只想問她——「我問你,在你心中,你怎麼看待我們重逢後的那一夜?」

  如果她也是喜歡他的,他不會將她讓給別人。

  沈殊色手握緊。「也許……只是因為那個人不在身邊,太寂寞了。」

  赫丞焄的臉色難看,怒極而笑,「就像多年前一樣,因為我不在身邊,因為太寂寞了,就發生外遇了嗎?」原來,女人喝醉了的話是不可信的,虧他還把它當成真心話而認真的放在心裡。

  現在想起來真是天真得不像赫丞焄了.

  她眼眶紅了,就讓他以為是這樣好了。

  「我問你,從你認識我到現在,你曾經不看我的家世、不在乎我的身份地位,只是很單純的以我是個男人,你心儀的男人來看我、喜歡我嗎?」

  她一直是這樣看他的啊!她喜歡的從來就不是他顯赫的背景。

  沈殊色的眼淚慢慢凝聚……不!她不能哭!「妄想飛上枝頭的人很多,不是嗎?你怎麼能期待我和那些女人有什麼不同呢?」他一向也這樣認為的,不是?

  赫丞焄深吸了口氣,站了起來。「我期待過,甚至……以為過。」

  她訝異的看著他。

  「不過,還好,謝謝你讓我清醒得那麼快,沒有繼續愚蠢下去。」

  「你……」

  他沒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

chembioorg 2009-4-6 05:17

  第六章   

  一天又過去了.最近演藝圈連鬧了幾樁大明星不倫戀和某部長外遇事件,狗仔轉移了目標,沈殊色的生活又回到常軌,可她……好像一直無法恢復正常。

  下午到公司轉了一圈,像遊魂似的出現,又像遊魂般的離開,離開前還被金凱立念了一頓,警告她,若無心工作就待在家好好休息,不要跑來公司影響士氣。

  怎麼會這樣呢?不是下定決心要和赫丞焄畫清界限,如今順了她的意,而且以那個驕傲男人的性子,絕不會再來打擾她了。本是該鬆了口氣的事,為什麼,打從他離開後,她的心就好像破了個洞,空蕩蕩的,成天像行屍走肉般過日子。

  是他離開前對她說的話讓她……又困住了吧?

  原來他曾經在乎過她。那他又為什麼要追盛豐味?她被他搞糊塗了。

  坐在車子裡發呆,聽到廣播裡整點新聞前的開場音樂,她回過神,老天!快八點了,不行,她快遲到了,她今天可是和人家有約。

  不要再想這些沮喪事了,想開心的事吧!

  昨天盧姊可是就把大小星星給帶回來了喲,只不過以防萬一,大小星星暫且還是住她家。想到寶貝兒女,她油門一催,二十分鐘後她到達了目的地。

  進了酒吧,她往老位置的方向一看,約的人還沒到,她走過去坐了下來。

  這個位置夠隱密,而且這家酒吧不是什麼名店,鮮少有名人會到這裡,狗仔應該不會追來了吧?

  和侍者要了杯調酒後,她猛灌了口冰涼的檸檬水,將身子往後靠,塞進懶骨頭似的沙發。「盧姊怎麼還沒到?」她喃喃自語著。

  「你的樣子看起來不太好。」有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唔……」說人人到!沈殊色稍稍坐直了身子。「盧姊,你來啦!」

  盧禾倩是個三十幾歲的清麗美人,原本是楚珩的經紀人,後來因為私人因素沒做了。她和沈殊色一直有不錯的交情,知道她到美國去,也到美國發展。

  她在沈殊色對面的位子坐了下來。「喂,你最近很紅喲。」她昨晚才下飛機,在家裡的報紙堆裡看到了一些報導。

  她呀,大概是怕她擔心,明明是天天通電話的人,這麼大的事卻沒讓她知道。

  「這種紅法免了.」沈殊色啜了口水。「大小星星呢?」

  「在我家。小星星纏著我爸媽猛灌迷湯,兩老樂得闔不攏嘴,連我家的古板老太爺都不放過。」

  這小鬼!「那個「沒人緣」的呢?」大星星是個超級漂亮的孩子,可他的冷漠氣質,如果是大人也就算了,一定是個冷冷、酷酷的萬人迷,像他爸爸嘛……哎,怎麼又想到他?

  可是他只是個小孩,感覺上就有點恐怖,令人「敬畏」。

  「和我哥的小孩、兩個國中男生玩俄羅斯方塊,那小鬼智商一定很嚇人,他在排列那些方塊時好像都不必想,反射動作似的,連我那兩個讀數理資優班的侄子都覺得不可思議,於是,大夥兒就對他更「敬畏」了。」

  沈殊色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受不了的小鬼!」

  侍者送來沈殊色的調酒,盧禾倩也要了杯一樣的。「殊色,你和前夫的事到底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報紙上說的,只是捕風捉影,事實不是這樣的。」她啜了口酒。

  根據某個可靠消息來源,她和赫丞焄之間好像不單只是腳扭傷去房間冰敷吧?盧禾倩試探問道:「不管報紙說的是否失真,你還是很喜歡他的吧?」

  「……你知道?」這樣的事她沒提過,也沒必要提。

  在和赫丞焄重逢前,她也許是對他有怨、有恨,還有許多理不清的感覺,她總是努力不去碰觸那一塊。

  她一笑,想起一件往事,「你還記得你生大小星星的前幾天寫的信嗎?你把它交給我,交代我說,如果你醒過來就把它們燒了,如果沒有,請我保管好,等他們長大後交給他們。」那些信她看了。「對那個男人若沒有很深的情感,你不會冒著生命的危險生下他們.」

  而且,後來有個擁有貴族血統的英籍帥哥醫生對她發動攻勢,她也毫不心動吶!她心中沒有人的話,對條件這麼好的男人會不心動?很難吧!

  「其實,沒生下他們,我也沒機會再懷孕了。」沈殊色大大的啜了口酒。「你知道我從大一時,因為聽了赫丞焄的演講就開始喜歡他,暗戀他好久,可卻不知道我哪來的勇氣敢去勾引他,玩一夜情,對不?」

  「我問過楚珩,他拒絕回答。」

  她老實說出,「我在大三時因為肚子疼痛得厲害去看醫生,才發現子宮里長了好幾顆瘤,醫生要我動手術摘除,並且告訴我,那些瘤長的位置一旦動手術,日後會大大影響我受孕。醫生說得含蓄,後來我才知道,一日一動手術,就如同是宣判不孕了.這件事我打電話告訴楚珩時,我們倆哭成一團。」她的母親是因為子宮頸癌往生的。

  「那你……」盧禾倩瞪大眼,沈殊色一向很喜歡小孩,那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就因為這樣,我想反正以後也沒機會了,那就賭一把!在動手術前,我想賭自己能不能懷上喜歡的男人的孩子,所以我才會去勾引赫丞焄。」

  「你……你太亂來了。」一想到幾年前的事,她還頭皮發麻!

  沈殊色懷孕四個月時,肚子大得像七、八個月那麼大,因為肚子裡除了雙胞胎,她子宮裡的瘤也快速成長。醫生建議她把孩子流掉,結果隔一天她就不見,跑去躲起來了。

  待她再出現時已經是六個多月的身孕,那個時候無法拿孩子了。所幸,她肚子裡的孩子健康的成長著,那些瘤也變小了,還有些不見了,連醫生看到這種情況也只能說——真是太神奇了!

  「還好我亂來,否則現在就沒有大小星星了。」

  話題扯遠了.「你還喜歡著前夫,然後呢?」

  她於是把最近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包括呂秀樁找她的事都說了。

  「……哎喲,我覺得自己真的是逞匹夫之勇欽!」想起自己對呂秀樁說的話,她還是不知道當時自己是哪來的勇氣?

  「反正床也上過了,你即使沒有跟她下戰帖,也等於以行動告訴老太婆了。」

  「上……上床?」她從方才見面到現在,沒有說過這句話吧?偷瞄了一眼盧禾倩的表情。喔……老天!她什麼都知道!一定是那個大嘴巴楚珩說的!她懊惱的低聲嚷嚷,「不一樣,程度上不一樣。」

  「你告訴一個人說:「我決定打你喔!」和走過去直接打他一拳,你覺得哪個嚴重?」

  「你這比喻不倫不類,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後悔了。」

  「為什麼?」

  「赫丞焄在前幾天來找我……」她敘述那天的事,還是忍不住歎息。

  盧禾倩聽到緊要關頭時,小星星音樂所造成的效果,忍不住大笑,而且一笑再笑,笑到沈殊色把事情都說完了,她還在笑。「噢!老天,笑死我了!」

  「……」有這麼好笑嗎?那時響起的小星星音樂可是像一桶冰水自她頭上潑灑而下呢,什麼慾火、熱情全跑光光了。

  喜歡一個人該是再單純不過的事,可沈殊色卻因為很多因素而愛得縛手縛腳的,難為她了。

  「有時候,我真的很不懂他,在乎我,卻又喜歡別人。」

  笨!那是一種試探手段!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嗎?不過,真不是她在說啊,殊色在一些事情的反應上真夠鈍的。「不管如何,真的仍喜歡他的話,你為什麼不為自己再爭取一次?」

  沈殊色搖了搖頭。「盧姊,我說了那樣傷他自尊的話,他不會原諒我的.而且即使他認為我不是那種妄想麻雀變鳳凰的女人,也不表示他對我有情,再說,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他發現了大小星星的存在……那實在太可怕了!」像他們那種豪門大戶,不會允許自己的血脈流落在外的。

  「這也不失是個方法,不是?」

  一時間她的腦袋轉不過來。「什麼意思?」

  「母憑子貴。」

  「那和多年前的情況又有什麼不同?赫丞焄還是不愛我,他還是因為某個不得不的理由而娶我,那種事一次就夠了。」沈殊色苦笑,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對那樣的結果我一點也不期待,更何況,這種如意算盤可不好打,一個不小心,人家也許只要孩子不要媽。」她想母憑子貴,他也可以讓她賠了夫人又折兵。

  「你太杞人憂天了。」

  「小心永遠不嫌多。」

  「就這樣放棄?」

  「要不然呢?」

  「我覺得你現在在做讓自己往後會後悔的事。」

  她苦笑,「算了,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不也很好?在美國那三年沒赫丞焄,我不也走過來了?」

  「你啊,」驀地,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對了,我之前聽一個朋友說,赫丞焄在幾年前好像發生大車禍,還變成植物人躺了兩年,是這兩年才奇跡似的甦醒。你聽他提過嗎?」

  「植物人?」沈殊色怔住了,然後搖頭.她知道他身上有不少可怕的傷,可她沒有問。「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車禍?」

  「沒聽說。」

  「嗯……」

  這女人明明就是放不下,不知道她在《一づ什麼!

  你自己再多想想吧!除非他娶了老婆、有了交往的女友,否則追求自己想要的愛情永遠不嫌晚。」盧禾倩啜了口調酒。「大小星星還是暫且先住在我那裡吧!」殊色顧慮得有道理,現在還不是讓赫家人知道大小星星的存在的時候。「不過,你啊,動作最好快點,不要等到赫丞焄哪天真的有對象了,你才想通了,那就太慘了。」

  沈殊色歎了口氣。「都和他說的那麼絕了,還要怎麼想通?」

  

  星期六不必上班,也沒有球局,加上因為感冒幾天了,赫丞焄放任自己多睡一會兒。

  最近他真的很累,時常加班到十點多,甚至更晚,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飯店,洗個澡、再看些文件就可以準備睡了。

  只要累他就不會多想,不想太多,心裡反而好過些,要不然……他可能會火冒三丈的去殺了沈殊色那女人!

  原來她對他的那些回應,只是因為某個男人不在身邊的寂寞?!她把他當什麼?牛郎?還是床伴?

  去他的太寂寞!

  早上十一點左右,他被一通電話吵醒了,順手接了起來。「喂?」

  「丞焄,你的聲音怎麼怪怪的?感冒了是不是?」

  「沒事。」頭還真有些痛,這幾天只是小咳嗽,原本不想理會的,可病情好像加重了。「你又打算告訴我要和誰要相親了,是不?」

  他們母子真沒默契!呂秀樁只是覺得奇怪,兒子和沈殊色之間怎麼沒下文了?兩人的緋聞從報章雜誌中消失,徵信社給她的資料也看不出他們有什麼交集.「我只是……只是覺得奇怪,怎麼那女人沒再去糾纏你?」

  「你放心,我們不會再見面。」

  「咦?」

  「人家心裡有人,幹麼糾纏我這過去式?」赫丞焄的語氣還是難掩怒火。「沒別的事我掛電話了。」

  結束通話後他倒頭又睡,可不知是不是提及了沈殊色的關係,他的一把怒火又冒了上來,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該死的!」他索性起床盥洗,然後下樓用餐.以往他習慣叫人把餐食送到房間來,可現在他不想一個人.

  經過一萬塊臭豆腐事件,飯店經理對這個大老闆更加敬畏了,生怕一個不小心又要吞下一萬元的臭豆腐,他現在聽到臭豆腐三個字都會反胃.「赫先生,今天想吃什麼?」

  「我吃自助餐好了。你忙你的吧!」

  「是。」

  銀製的高級菜盤一字排開,每樣菜看起來都令人食指大動,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沒胃口。他隨便夾了幾樣菜就找位子坐下,拿起叉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突然,有人在他桌前停住了腳步.

  「赫先生。」

  赫丞焄抬起頭。「游律師?」以前他們公司的首席法律顧問。「好久不見了。」

  「是很久了。」他看了一下他周圍。「一個人用餐?」

  「是啊。」

  「不介意一起吧?」他也是一個人.

  幾年前他們全家移民澳洲,每隔一兩年會回來一次。這回老婆帶著孩子們回娘家玩,他則在北部留個幾天,看看老友,然後再南下會合。

  「游律師回來玩嗎?」他車禍昏迷了兩年,清醒後重回公司才知道他們全家移民的事。

  「是啊,這次隔比較久,兩年沒回來了。」游律師打量著他,「你的身體一切都還好吧?」他知道他車禍的事,昏迷了兩年能清醒,真的很慶幸。

  「還好。」

  游律師猶豫了一下,這才開口,「赫先生……有再婚嗎?」

  「沒有。」又想起沈殊色了,嘖!

  「那有交女友嗎?」

  赫丞焄的濃眉皺了起來。「游律師要介紹嗎?」最好不要!

  他笑笑的搖搖頭,「不是,因為有一樣東西我早該交給你,可時機總是不對。」

  「什麼東西?」

  「前總裁夫人沈小姐托我帶給你的,那東西是我拿離婚協議書去給她的時候,她要我轉交的。」

  赫丞焄一愣。「為什麼現在才提這件事?」

  「那時我本來要把東西拿去給你,可你正好出差,交給老夫人的話,東西可能永遠不會交到你手中。」赫丞焄該明白他的意思。「等你出差回來,換我得飛到美國打一場官司,待我回來的時候,你已車禍昏迷了……這一拖又拖到現在了。」謹慎的他對任何事都是親力親為的。

  「……是什麼東西?」

  「一個箱子,她說是「讀書心得報告」。」

  「讀書心得報告?」那女人是什麼意思?

  「她說,她讀了一本很特別的書,裡頭有開心、有淚水,還有濃濃的惆悵,而她要放下那本書到別本書裡旅行,想將那些心情留下。」他不知是什麼,但他想大概是情書吧,所以他方才才問赫丞焄有再婚或女友嗎,如果有,那箱子裡的東西只是徒增困擾而已,且也沒意義了。

  「東西呢?」

  「我收在老家。約個時間,我拿給你。」

  「謝謝。」

  「赫先生,雖然事隔多年,我還是得向你說聲抱歉,關於離婚的事,我很抱歉。」那是老夫人在玩的把戲,他心知肚明,卻也只能聽命行事。

  赫丞焄理解的說:「你也是職責所在。」

  「謝謝你。」

chembioorg 2009-4-6 05:18

第七章
   
  百貨公司的兒童部門,一整個樓層賣的全是兒童用品,衣服、玩具、童書都有,一應俱全。

  呂秀樁逛完了一樓的精品店,在LV和香奈兒買了一些當季新衣後,直接搭電梯來到這層樓。

  下個禮拜是她手帕交的孫子三歲生曰,她來買小娃兒的生曰禮物。每次因為送禮的關係來到這層樓,她心中就有無限感慨,和她差不多年紀的朋友幾乎都有可愛的孫子了,就只有她,到現在還在為那混小子煩惱對象的事情。

  抬頭看到一件蕾絲花邊的連身洋裝,更感慨了。她一直遺憾沒有女兒,如果有個孫女讓她打扮該有多好,她一定每天把她打扮得像個公主!啊,小公主最好能有張蘋果臉,白皙的皮膚,紅撲撲的臉頰,當然還要有一頭微卷的漂亮長髮……

  正當她沉浸於擁有公主般可愛孫女的幻想之際,一個小肉球像球一般向她拋了過來,又彈落地上。

  「哇噢~!

  呂秀樁奇怪的回過頭,原來有個小女孩撞到她了。她連忙蹲下身子,「小朋友.你沒事吧?」

  粉雕玉琢如同洋娃娃似的小女童抬起頭.「不痛,小星星很勇敢。」

  呂秀樁驚喜的看著她,啊,多漂亮的孩子啊!和她幻想的公主一樣,紅撲撲的蘋果臉,微卷的漂亮長髮,她的睫毛好長啊,放得下幾根火柴棒吧……

  小星星見她久久說不出話來,以為自己撞痛了她。「奶奶,痛不痛?小星星給你吹吹!」

  奶奶?她叫她奶奶?呵呵呵……「我不痛!你……你再叫我一次「奶奶」好不好?」

  「奶奶。」

  「再一次!」童稚的聲音「ボメ」、「ボメ」的,聽了心情真好.

  「奶奶,」

  「once more!」

  小星星一把抱住她,在她臉上香了一記.「親愛的奶奶,小星星最最愛你了,再香一個,啾~」

  這只是小女娃的「社交語」,真的不必太認真。

  升……升天了!她說她最愛她!呂秀樁笑得闔不攏嘴,口水都差一點掉下來。不顧抱著小肉球可能會閃到腰的危險,她將她抱了起來.「你要什麼?奶奶全都買給你。」她全然忘了這孩子不是她的孫女,也忘了小孩的家人可能正心急如焚的找她。

  替小女孩買了兩套漂亮的衣服和一頂海獺造型的帽子,帽子直接戴在她頭上,又牽著她的手去糖果櫃上買糖,一路上不時有人發出「啊,那小孩好可愛喲」

  「漂亮得不得了」、「那小女生像洋娃娃一樣」……等等的讚美,大大滿足了呂秀樁為人「奶奶」的驕傲。

  糖果買到一半,呂秀樁正蹲下來陪著小星星選她喜歡的造型糖果時,身旁走來了一個小男孩,她回過頭……

  噢!老天,她的……她的血壓!

  「大星星!這是大星星,是我哥哥~」小星星突然開心的說。

  這孩子簡直是和兒子小時候一模一樣,瞧瞧那沒有表情的臉和人家欠他一屁股債似的酷樣,這麼一想,呂秀樁突然又看了小星星一眼。

  她方才一直覺得這小女娃像誰,現在知道她像誰了,她像沈殊色……天……天吶!還真像!

  「你……你叫大星星嗎?」她的心怎麼跳得那麼快?

  「……嗯。」

  「你今年幾歲?」

  大星星冷冷的開口,「四。」

  「你真的好酷喔!」和他家臭小子小時候一模一樣。

  「屁!」

  「屁?」

  小星星幫忙翻譯,「屁就是放屁的意思,大星星不喜歡人家說他酷。」

  「你是小帥哥。」

  「惡。」

  「惡?」呂秀樁看向小星星。

  小星星又翻譯道:「惡就是噁心的意思,大星星不喜歡人家說他是小帥哥。」

  這小鬼怎麼那麼難伺候啊,可她就是無法討厭他,反而覺得好懷念、好有親切感呢!呵呵呵……沒關係,她自認對小孩很有一套,拿糖果和玩具攻陷他們絕對是萬無一失的方法。「你要吃什麼儘管挑,奶奶買給你。」

  見他沒有再說出傷人的話,呂秀樁安了一顆心。

  正在一老兩小在挑糖果時,一個三十幾歲的女人朝他們走了過來。「大小星星,你們在做什麼?」

  三人全回過頭。

  盧禾倩今天帶大小星星到百貨公司幫他們買衣服,結果她在挑衣服時,兩個小鬼突然不見了,專櫃小姐又給她指錯方向,她都快找瘋了!幸好方才有個小姐說,她有看到一個面無表情的小男生站在兒童部門的電梯門外,於是她又找了過來。

  盧禾倩看到兩個小孩中間的貴婦時嚇了一跳。老天!是赫丞焄的媽,沈殊色那個恐怖的前婆婆!

  小星星一看到來人,連忙奔向她的懷抱。「媽咪~」

  呂秀樁站了起來,想起她帶著人家的孩子到處買東西,突然間她有些不好意思。「這是你的孩子?好可愛。」

  盧禾倩淺淺一笑。「謝謝。」她看見小星星手上大包小包,另一手則拿了一把造型棒棒糖。「這是……」

  小星星笑嘻嘻,指著呂秀樁。「奶奶買給我的.」

  奶奶?盧禾倩的心跳得好快。

  呂秀樁一笑,「小星星實在太可愛了,買些小禮物送她。」她看著小星星笑得和藹可親。

  太驚人了,平常這樣精明刻薄的老太婆在孫女面前也化做繞指柔了,成為親切的老婆婆。「這怎麼好意思!」看裝童裝的袋子都是一些進口品牌,貴到嚇死人的。

  「沒關係,小星星帶給我的快樂是金錢無法衡量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大小星星,跟奶奶說再見。」

  大星星只是酷酷的揮手,小星星則又跑回去抱了呂秀樁一下。「奶奶,再見。小星星會好想你好想你的,會想到連心都痛了。」

  又是她的「外交辭令」!盧禾倩差一點沒翻白眼。她這一招不知道成功的騙取了多少人的感情,連她家那冥頑不靈、嚴肅恐怖到最高點的阿公,都把日本友人寄給他,一顆高達四百塊,自己都捨不得吃的柿乾拿出來貢獻給她。

  一看呂秀樁……噢~不會吧?在小女孩的「虛情假意」下,她居然紅了眼眶?真的好訝異啊,

  不過轉念一想,也的確有點心酸,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祖孫情吧?血緣這玩意真的很玄,不是人們自個說畫清界限就能杜絕的。

  見呂秀樁紅了眼眶,小星星又安慰她,「奶奶不哭,小星星會去看你的。」

  「款?」盧禾倩心又狂跳了。

  呂秀樁大喜過望,還真拿出本子寫了住址和電話,然後帶著小星星走向盧禾倩。「我和小星星真是太有緣了,改天你有空,歡迎到我家玩。」

  「……謝謝。」

  

  赫丞焄難得早退的由公司回到飯店套房。早上他在主持一個重要會議的時候就覺得精神不太能集中,後來才發覺自己發燒到快三十九度,可他和游律師約好要在公司見面,他沒有辦法回來休息,只好叫王秘書先隨便買個感冒藥吃。

  游律師準時一點半到,把箱子交給他就說要開車南下了。

  回到飯店已經快兩點半,他的頭還是有點昏,順手將箱子放在茶几上,並沒有馬上打開來看,先把自己拋到床上休息。

  躺了一下還是睡不太著,他雖然生病,但沒有在白天睡覺的習慣,翻來覆去就是無法入睡.

  身體在發燒,頭又昏沉沉的,他起來為自己倒了杯溫開水,經過茶几旁看到那個箱子,他將箱子拿起來,坐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拿著這箱子,他的心情特別沉重,因此他才不想打開。

  游律師說,這是讀書心得報告?!要到別本書去旅行前寫下的心得報告?!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在心裡一歎,他動手打開箱子,只見裡頭是一疊放大尺寸的相片,每一張都護貝起來。赫丞焄將相片拿起來,每一張的人物都是他,其中有幾張看起來是從報章雜誌翻拍的。

  其他相片也看得出來,都是偷拍的。

  「這是……」這些相片雖保存得很好,可應該是很多年以前拍的了吧!他想抽出一張看仔細,幾張相片不慎滑落,他這才發現相片後都寫了字,而且有編號,那娟秀的字跡一看就知道是沈殊色的。

  他找出編號「1」的相片——

  本來是不抱希望去聽演說的,因為上一次繫上也是為了巴結某企業家辦了演講,結果那大概是我聽過最爛的演講,狂睡了兩堂課.可今天這位,很不一樣,口齒清晰、辯才無礙,又長得養眼,我喜歡!

  忍不住偷偷拿出相機,在攝影組同學拍檔案照時,趁混亂之際偷拍了幾張。

  p.S.:有一次這位冷冷的赫丞焄先生往台下看時,和我有一兩秒的四目交會,我的心跳得好快,臉也灼灼的,後來演講結束散會後我站上演講台往下看才知道,原來台上是看不清楚台下人的。忽然間有點失落……就算一秒也好,我希望他是看著我的。

  編號「2」的相片——

  今天同學告訴我,上次來學校演講的赫丞焄,好像是聯瀚的執行長。原來他是那種大企業的接班人啊?更沮喪了,那種大人物……離我好遙遠的.

  搭了公車到聯瀚企業大樓,我站在企業廣場前的噴水池旁往上看,不由得更想歎氣了.我在這樣的大樓前顯得渺小,而他是這棟大樓的擁有者。突然一部加長型的大禮車停在大樓前,有人替在車子裡的人拉開門,哇噢!沒想到居然是他!是他欽~

  我趕緊拿出相機拍他。

  今天好幸運啊!如果警衛沒有注意到我就更好了……

  編號「16」的相片——

  沒什麼機會接近赫丞焄,心情有些低落,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好友說我這叫「暗戀」?而且是病得不輕的暗戀,該剛始我不承認,但後來連對自己都好像沒辦法說謊了。從大一聽他演講就很喜歡他,現在都大三了,暗戀超過八百個日子。

  在第六十一天沒機會見到赫丞焄的日子裡,我又去加洗他的照片,假裝自己又替他拍了很多相片,假裝自己每天都和他不期而遇……

  為什麼會這麼喜歡他?他甚至不知道我是誰呢!希望有一天能和他面對面,大大方方的介紹自己!

  編號「17」的相片——

  今天在報紙上看到這張相片,高興得差一點尖叫!急忙買下報紙拿去翻拍,然後加洗了好幾張。一百零九天不見,好想念他,沒想到上天就給了我這個大禮。

  在相片上親了一下,啊,好害羞!他又不知道,真是的.

  喂,赫丞焄先生,我叫沈殊色,我……我喜歡你啦!

  編號「18」的相片——

  前些日子,身體不舒服,跑去看醫生,從超音波裡看到我子宮裡有狀似腫瘤的東西,於是安排了一連串的檢查。今天去看報告,結果,醫生說我子宮里長了好幾顆瘤,雖是良性,可大到得動手術了。

  原本將腫瘤摘除也沒什麼,然而醫生說,由於腫瘤長的位置,會大大降低受孕的機率,摘除後,懷孕的機率更低。我問她說有多低?她沉默了好久才開口說相當於不孕。

  我拿出你的相片,忍不住痛哭……

  編號「19」的相片——

  剛考完試,心情還是不好.無關考試的關係,而是我還沒從之前那件事的打擊恢復,和同學到PUB放鬆心情,一進門,我就看到你坐在一角喝酒.

  天!我沒眼花吧?心跳得好快好快!連忙拿出相機又偷拍了幾張,今天真是幸運,更幸運的是,同學和酒保混熟,得知你常會到這裡小酌,平均一個星期會出現兩三次,那也就是說,我如果天天來,很快的又有下一次見面的機會嘍?

  編號「23」的相片——

  最近算得上是最幸福的一段日子了,因為我常常可以看到你。可能是因為這樣吧,我變得越來越不滿足。

  喜歡一個人這麼久,可不可以走近些跟你說幾句話?可不可以……為自己製造機會,在絕望前捉住些什麼?

  一夜情,我以為這種事自己,永遠沒有可能、也沒有勇氣嘗試,可今晚我卻要去勾引你。看著你的相片,想著要做這種事,好有罪惡感。

  不想了,每次想太多,我就會打退堂鼓。

  今晚一定要成功!

  編號「24」的相片——

  好久沒有看著你的相片寫心裡話了。因為不敢面對你。

  一夜情只是我想懷有自己喜歡男人的孩子,也算給自己的身體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機會.可我萬萬沒想到後來會發生一連串不在掌握中的事,也因為這樣我成了你的妻子.

  結婚的那天,我深深的感受到你的憤怒和鄙視,一整天你都是沉著臉。

  其實,我好想告訴你,嫁你並非我想要的,因為我知道齊大非偶,更明白感情的事情是無法勉強的。

  我買了個進口鐘,每個小時都會有一對新郎和新娘布偶出來跳舞;之所以會買下它,是希望自己分分秒秒都過得像新婚的新郎和新娘那麼快樂,也希望能和你一起看他們可愛的樣子。

  好可惜,布偶很可愛,音樂也很好聽,然而你總是錯過了.

  成了你的妻子後,我每天都煮飯燒菜,也會打電話給你的秘書請他跟你說記得回家吃飯,可能他忘了告訴你,或你忙忘了……我總是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喝湯、一個人吃重乳酪蛋糕、一個人喝咖啡。吃不完的東西,我會拿到樓下公園喂小貓小狗。有一次看到一對新人在那裡拍婚紗,看他們親密的互動,我也感染到他們的幸福,可能是太感動,眼淚一發不可收拾……

  婚紗……好美呢!

  編號「25」的相片——

  爆發了楚珩的事後,我一直聯絡不到你,婆婆跑來用不堪入耳的話罵我,摑了我一巴掌,在走之前還說無論如何一定會讓我們離婚。

  離婚啊?我的心怦怦跳著,好害怕、好無助!我好想跪下來求她,可是那是沒用的,我知道她說到一定會做到.

  我的幸福夢醒得好早,還不到三個月呢!

  方纔我在這間公寓裡走走看看,想到本來每天都在裡頭走動的房子,很快就要離開,就覺得很惆悵,很遺憾。

  看著自己努力佈置,希望你一進家門來就會感覺消除疲勞、溫暖舒適的家,可惜的是,你從來沒有踏進來過。

  在最喜歡的落地窗前坐下來,看太陽西下,這一直是我想和你一塊做的事。在小几上放兩杯咖啡,翻看著你的相片,假裝你就在旁邊……

  赫丞焄,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還是想告訴你,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在想,如果沒有那一夜情,會不會反而比較好?也許我到現在還能默默的守著你、喜歡著你,而不用離開你……

  赫丞焄看完了厚厚一疊相片,想著相片後沈殊色寫下的心情,他的心揪得緊緊。

  原來,在他不知道、甚至以為遭設計而恨著她時,他是被這樣溫柔的愛著,那個他原以為狡猾富心機的女人,其實是用她令人心疼的方式經營著這段感情,傻氣的以為只要她努力,一定會得到幸福。

  透過相片和文字,他想像她追逐著他拍照時的心情、她和他不期而遇的驚喜,以及她用滿滿感情精心佈置的房子。

  他還記得離婚後,他曾回到那問有著沈殊色生活過痕跡的公寓,那裡有著綠意盎然的小盆栽、溫馨舒適的房間、乾淨的廚房。

  他想像著她努力用心的準備著晚餐,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子等著一個明知道不會回來的人,然後一個人吃著涼了的飯菜……

  想像她無力拒絕離婚而簽下名字的心情,想著母親對她的刁難,親戚們在婚禮上的冷嘲熱諷:想著她一個人在公寓做最後巡禮,一樣樣和她親手佈置的東西說再見的心情,想著她一個人坐在落地窗前,假裝自己在她身邊一起喝咖啡……

  赫丞焄手握成拳,眼眶不由得紅了.

  像他這樣的人,有什麼好喜歡的呢?那個傻瓜!

  她用相片寫的「讀書心得報告」,無論是她暗戀他時,或是兩人結婚後,都只記錄了她的寂寞.

  沈殊色,已經下定決心要忘了你的我該怎麼做?你心裡已有了人,可我的心卻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又該怎麼辦?

  赫丞焄把箱子收好,倒回床上,他的頭好暈,而且畏寒了起來。一通電話響起,他不想接聽,任由黑暗吞噬他。

  半個小時後呂秀樁在門口按了門鈴,可沒人回應,她越想越擔心,到櫃檯拿了備用鑰匙開門進來。

  「原來你在裡面嘛,為什麼不回應?」她擔心死了,稍早的時候,她打電話到公司找他,王秘書說他發燒早退,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樣子。然後她改撥他的手機也沒人接聽,最後決定直接過來看看。

  見兒子沒反應,她走了過去。「你怎麼了?」是在睡覺嗎?她在床沿坐了下來,伸手探向他的額頭。「天!怎麼那麼燙!」伸手拍拍他的臉。「丞焄?丞焄!」

  「……唔。」

  赫丞焄皺了皺眉,嘴巴動了動,聲音太微弱,她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你說什麼?」

  「殊色……」

  呂秀樁一怔,那兩個字像鎚子一樣重重的打擊著她,讓她火氣直冒。「你腦子燒壞了?幹麼提那女人?」她簡直無法忍受!

  「殊色……」

  「除了這女人,你的心就放不下別人嗎?你實在是……」下一刻更令她震驚的事發生了,一滴眼淚由他眼角滑落……

  看兒子這樣,她當然惱怒,可更多的是心疼。

  現在是他最無防備、心最脆弱的時候吧?而這個時候,他也是最誠實的.

  那個女人有什麼好呢?「你這傻瓜!」呂秀樁忍不住紅了眼。

  她打電話聯絡家庭醫生,猶豫了一下,咬著牙,極其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打了另一通電話。

  先說啊,這通電話絕不是向她示好或認輸,只是不得已才打的。

chembioorg 2009-4-6 05:19

第八章   

  這裡變好多!沈殊色有些疲憊的錘了錘兩邊的肩膀,來到她以前最愛的落地窗前,挪來一張椅子坐下。

  當年她搬離這公寓時,以為再也沒機會進來了,沒想到,如今有緣舊地重遊,而且讓她舊地重遊的人居然是呂秀樁!

  前天下午她背著攝影器材要出門時,口袋裡的手機響了,她順手接起.「喂。」

  「是我。」

  聽到前婆婆的聲音,她輕鬆的表情馬上轉為戒備。

  「你……你馬上過來以前你和丞焄住的那層公寓!」如果真的要沈殊色照顧臭小子,絕不能住在這飯店,要不很快又要上報了。

  「……」

  「你不會忘了那棟公寓在哪兒了吧?」

  「記得,只是……為什麼呢?」她的要求太莫名其妙了,她想不出有什麼理由得回到那個地方。

  「臭小子病了,腦子燒壞了。」

  「他生病了?」沈殊色的聲音透露出她的真心,可下一秒卻說:「豐味回來了,我去告訴她,請她過去。」

  呂秀樁沒好氣的說:「你叫盛小姐來幹麼?你那天不是還態度堅定的說要得到丞焄的心,要再回鍋當鳳凰嗎?沒那種心就不要口出狂言。」

  「赫丞焄現在喜歡的女人,不是我,是盛豐味.」

  「人心隔肚皮,我不知道他到底喜歡誰,只知道他囈語喊的都是你的名字。」

  沈殊色的心跳得好快,赫丞焄生病時喊的全是她的名字?為什麼?他不是喜歡別人嗎?

  「那小子四年前在高速公路上發生嚴重車禍,也是為了想去機場追回你,現在又……嘖!我跟你講這些幹什麼,你要來就來,不來就算了。」

  沈殊色怔住了,呆望著對方逕自結束通話的手機。她想起盧禾倩告訴她,赫丞焄發生車禍成了植物人,後來又奇跡似醒來的事。

  他……是因為要去機場追回她?是因為她!

  放下攝影器材,緊急聯絡金凱立取消了工作後,她開車前往那棟公寓。到達時,醫生剛替赫丞焄打了退燒針。

  呂秀樁還是沒給她好臉色,只是把公寓鑰匙交給她就打算走了。

  沈殊色輕輕的開口,「伯母……謝謝你。」

  「沒什麼好謝的,先說好,我還是很不喜歡你,也並不認為我輸了,要說輸的話,我只是……輸給自己的兒子。」外國俗諺說的,沒有父母是贏得過自己孩子的。

  「不管怎樣,還是謝謝.」盧姊告訴過她,在百貨公司巧遇呂秀樁的事情,她說當時她望著大小星星的溫柔樣,實在無法和平時作風強悍的她聯想在一塊。

  她說的沒錯,她的前婆婆是有點變了,雖然對她還是擺明了不認同,可心裡其實慢慢在軟化,要不然這會兒就不會叫她過來。

  「嚀!」

  呂秀樁走後考驗才開始,赫丞焄的燒反反覆覆,高溫不退的直逼四十度,沈殊色一整夜都不敢睡的看顧著他,有時候赫丞焄會睜開眼,可其實那時他是沒什麼意識的,也不斷的在囈語,側耳傾聽,他的確是低喚著她的名字。

  說她不感動是騙人的,她在這男人心裡也佔有了一席之地了嗎?

  隔天早上醫生帶來了一名特別護士,又替他打了幾支針和吊點滴.

  這兩三天她不是坐在床沿陪他,就是幫他擦汗、換冰枕……到了第三天早上,他的燒終於慢慢退了,而她的體力也撐到極限.雖然有護士幫忙,可她幾乎都是不假他人之手的事必躬親。

  此刻,坐在落地窗前看著慢慢甦醒的城市,沈殊色有無限感慨!

  「沈小姐,給你。」尤護士遞了一杯拿鐵給她.

  「謝謝。」

  「赫先生的情況穩定下來了,等一下陳醫師會再過來一趟。你要不要先回家休息一下?」

  尤護士曾經照顧過赫丞焄的祖母,和赫家算熟。昨天她打電話給呂秀樁,說她在這裡好像幫不上什麼忙,因為什麼事沈小姐都不假他人之手,甚至不眠不休的照顧赫丞焄。

  呂秀樁沉默了一下告訴她,想辦法讓她回家休息,不要好不容易一個好了,一個又倒。

  沈殊色一笑。「也好。」她匆匆忙忙的趕過來,公司有些她拍攝的DM是臨時請熟悉的攝影師代勞,聽金凱立說昨天進棚的劉大明星一看到攝影師不是她,轉頭就走,說好說歹就是不進棚,場面弄得很僵。

  她得抽空去擺平那個大小姐。

  尤護士看著特殊的造型落地窗,靚灰的水泥板一頁頁隔出的效果很有大學院校通廊的感覺。「這扇落地窗真特別,陽光照進來的感覺很美,會讓人想在清晨、午後來杯咖啡,這裡很適合偷閒。」

  「嗯。」她憶起往事,那時剛搬進來的她也是站在這扇窗前,滿心期待著幸福的到來,離開時,仍是站在這裡和這裡的一切道別,這扇窗對她而言有著不同的意義。

  太陽慢慢變大了,可清晨的太陽並不刺眼,反而有一種充滿希望的感覺。

  

  已經冬未了,可寒流還是一波波,前些日子下降九度,又濕又冷的讓人幾乎抓狂,所幸從今天開始回暖,太陽也露臉了。

  沈殊色走出攝影棚,看到久違的陽光忍不住的伸了個懶腰。「哎,好久不見啊,太陽公公!」她瞇著眼看著由葉縫篩下的陽光,心情很不錯。

  打從前些日子去照顧赫丞焄,之後她和他沒再見過面。

  赫丞焄恢復得很快,聽尤護士說燒退了的第二天他就去上班了。

  她曾打過一通電話給他,可是轉入語音信箱,她也沒留言就結束通話了,他還是很難找。

  她和他……好像是在意彼此的,但總是因為一些事情而一再錯過。

  又在想這個問題了,真累!

  難得的好天氣,加上今天工作提前結束,把大小星星帶出來拍些生活照吧!打從上一次在美國拍的那組相片外,很久沒幫他們照相了。她撥了電話給盧禾倩。

  電話響了一會兒才接通,盧禾倩的聲音卻小得像在當賊,活似在行竊中接的電話。

  「盧姊,你怎麼了?你聲音好小聲.」沈殊色聽到一連串如火雞般的「呵勒勒」笑聲。「好恐怖的笑聲,不要告訴我是你在笑,好像火雞。」

  「那只火雞的名字叫呂秀樁,你的前婆婆。」

  沈殊色乍聞這個消息,腦袋突然有點轉不過來。

  她跟她報備過了啊,她忘了嗎?這女人,最近老心不在焉的。「我和大小星星受邀到她的別墅玩,小星星正在跳舞娛樂大眾。你女兒真是天生的長袖善舞,一群年輕的、老的全圍著她轉。」那小鬼的表演細胞還真是承自「某人」。

  終於明白她壓低聲音的原因,但話又說回來,原來那個貴婦前婆婆也會笑成這樣。小星星,果真好樣的!那個沒人緣的呢?!

  「酷著一張臉在旁邊負責呼吸.」

  「你今天不是有工作要忙嗎?怎麼有空打電話?」

  「工作提前結束了,原本要把小鬼帶出來的。算了,都去了就好好玩吧!」

  「可以過夜嗎?方纔你前婆婆一直希望他們能在別墅過一晚,聽說在別墅的後山有私人溫泉,天氣冷颼颼,小朋友很期待。」

  「……他們沒發現什麼吧?」大星星真的很像他爸爸。

  「我是孩子的「媽」,他們能發現什麼。」只是,如果哪天老太婆發現她和沈殊色是手帕交,那就不擔保他們會不會做多餘的聯想了。畢竟這兩個小鬼,一個是沈殊色的翻版,一個是赫丞焄的「不完全變態」版,怎麼想都是條條大路通羅馬。

  「嗯,那好吧!」結束通話後,沈殊色的手機馬上又有人打進來.

  金凱立找她?

  把電話接起,她先發制人的說:「我短期內不接任何寫真CaSe.」現在她每天的時間都被切割得碎碎的,根本沒什麼較長的時間可以帶小朋友出去玩。

  寫真拍攝所花費的時間更長,她會被小鬼怨恨的。

  「款,不要這麼快拒絕好不好?」

  也就是真的如她所料,是寫真的CaSe。「拒絕!」

  「是你絕對想不到的人物。」他賣關子似的想引起她的興趣。

  「我不想知道。」擺明就是興趣缺缺。

  「喂,大攝影師,你可以對人沒興趣,可不要和錢過不去,對方開的是天價款!」

  「那你找其他人拍.」她們公司上得了檯面的攝影師好幾個,名氣也許沒她大,可實力不弱。

  「人家指名要沈殊色。」這女人,也不想想她也是公司股東之一,應該要多接一些案子讓公司賺錢,偏偏小姐她的脾氣古怪,常常把財神往外送。

  「你就告訴他,沈殊色最近很忙,指名要我可能要排到半年後。」

  「你你你……你這陣子呈現半廢人狀態,還要休息多久?冬天快結束了,連熊都快醒來了,你還在混!」

  啊奇怪了,熊醒來干她什麼事?「不管啦,我不接.」

  「沈殊色!」

  「幹啥?」聲音那麼大也沒用啦,她從來就不怕這位歐吉桑。

  「你只要接這個CaSe,接下來我放你半年假.」

  「老闆,你瘋了嗎?」

  「這筆CaSe不接我才瘋了!」忍不住提高音量。

  有這麼嚴重嗎?「我可以知道你這麼激動的原因嗎?」金凱立雖然死要錢,可從來沒有這樣強迫過她.

  「拍幾張相片一千萬,你拍不拍?」

  哪個「阿捨」?這不是筆小數字啊!「你確走我只要拍照,他就給這筆錢?」

  「當然。」

  「沒有什麼附加條件?」  

  「事實上……」

  「怎樣?」

  「沒有。」反正那附加條件對沈殊色來說小問題啦……應該吧?!

  對方要求要沈殊色也入鏡。

  沈殊色有些狐疑。「你知道我接案的規矩吧?」

  「要先看相片,看看對那個人有沒有興趣再說.」實際上是一大問題、不過他已想好對策了,只要誆騙她那位先生的相片被工讀生不小心弄丟了,呵呵呵,她的心地最好了,為了工讀生免於被責罰,她一定會伸出援手的。

  「有感覺後還要相處看看哦,可別忘了。」為什麼還是覺得金凱立今天怪怪的?

  「那人知道你的規矩。我說殊色啊,咱們今年的年終和明年初的員工旅遊就靠你了.」

  「現在談接不接都還太早,先看過相片再說吧!」

  

  沈殊色很納悶的站在這幢花園別墅的黑色雕花鐵門前.

  公司的工讀生把「一千萬」大戶的相片,在她未過目前弄丟了,而該大戶又頻頻電話催促,問她是否願意接下這個CaSe?

  相片她都還沒看過,怎麼知道接不接?她本想叫對方再寄一次,可看工讀生淚眼汪汪的樣子,她也只能先答應接下了。

  千萬大戶聽說她願意按下CaSe,很開心的邀她到住處小聚,原本她要拒絕,可一想也好,就來看看是哪個金主這麼慷慨,也順便確認她要不要拍他。在正式開拍前,她多的是名目可以拒絕。

  原來是這樣的豪門大戶啊,怪不得捨得砸下千萬大洋了。

  方纔她按了門鈴,也和裡頭的人說明了來意,鐵門不一會兒就住兩旁推開。

  從鐵門到主屋還有二三十步的路程,兩排所種的粉色風鈴木正是開花季節,一樹的紫花錦簇,十分好看。   

  遠遠的,她看到一個中年男子站在大屋前迎接她。

  這個留著山羊鬍、不用化妝就很適合演壞人的大叔要拍寫真?沈殊色忽然覺得步伐沉重了起來。

  「沈小姐?」

  「是。」

  「少爺恭候您很久了。」

  少爺?喔,原來是他家少爺,那他是管家嘍?真是,虛驚一場.

  接著她被領入一個華麗的客廳,看來主人是巴洛克風的擁護者。可越過了大廳,她被領向另一個房間,一進到那個房間她怔住了,這裡彷彿複製於以前她嫁給赫丞焄時住的那層公寓,尤其是那扇她最喜歡的落地窗,不同的是公寓的落地窗往外看去是一座公園,而這裡則是一座溫室花房。

  因為采光良好的關係,落地窗邊的紫籐花開得很美,一串串的紫花隨風輕擺,這房間從任何角度看出去都別有一番風情。

  「沈小姐,請稍候,我家少爺在接一通重要的電話。您要喝茶,還是咖啡?」

  「咖啡,謝謝。」管家離開後,沈殊色在這別緻的空間東看看、西瞧瞧,好像每個角落都有驚喜,忽然身後傳來她曾經很熟悉的德國民謠音樂,這是……

  她回過頭去,怔住了!

  一個和她當年買來送給自己的結婚禮物一模一樣的鍾!

  她忍不住朝著那個大木鍾走過去……好懷念啊,連整點出來跳舞的新郎新娘都和她當年買的那個一模一樣.

  忽然有個念頭閃過腦際,她走到鍾下,看著它底部的木片,那時她曾請人在那裡刻上她和赫丞焄結婚的日期。

  這一看,她的眼眶熱了起來。

  這是她當年買的那個鐘!

  因為這個鐘的下緣木板上也有她和赫丞焄結婚的日期。像是不期而過多年不見的好友,她的心有些激動。

  只是,為什麼這個鐘會在這裡?這房間像她以前住的公寓,現在又看到這個鐘,這麼多巧合,也未免奇怪……才這麼想,身後的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沈殊色轉過身去,看到來者,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赫丞焄!

  他……他是這大屋子的主人,也就是說,是他要委託她拍照的?

  赫丞焄的模樣較之前略微消瘦,可氣色還算不錯。「大攝影師,幸會。」

  「你……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她知道這句話問得笨,可還是得確定。

  「我委託你拍照,你今天不也是因為這件事而來的嗎?」

  他在舒適的駝色沙發上坐了下來,接著傭人送上了一杯拿鐵。

  結婚前她就聽說赫丞焄自己的別墅離赫家主宅不遠,只是她一直無緣造訪,而且他也很少去住。

  沈殊色滿臉戒色的問:「你到底為什麼……」

  「我說過,我請你替我拍照不是?」

  「我以為你是開玩笑的。」她記得他說過,可他一向討厭照相,她以為他是隨便說說的。

  「怎麼會是開玩笑?你還收了「訂金」了!」

  她瞪了他一眼,想到那天差點奔回本壘的事,臉馬上就紅了。「你今天找我來到底是為什麼?」

  她想,他不會是真的想拍照。

  「有兩件事。首先,謝謝你在我生病的時候照顧我。我病好後忙著處理一些公務,之後又得出國。其實在機場我有打電話給你,可是你的手機關機,而且我想,有些話還是當面說比較好。」

  「不客氣。」

  「再者,我真的想請你幫我拍照。」他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如果我提的價格你不滿意,可以再談。」

  「我是個攝影師,不是土匪。」拍幾張相片要一千萬?不知足會遭天譴!幫他拍照嗎?這是她從以前就常在做的事,而且還希望有朝一日能拍得光明正大,如今機會來了,不但可以隨心所欲的拍,而且還有錢可以拿,何樂而不為。

  「我記得你說過,最想拍的是婚紗照。」

  「是啊。」

  「我找你拍的就是婚紗照!」

  沈殊色十分震驚!他要結婚了?為什麼這麼突然?距離他生病到現在還不到十天耶!

  她端起桌上冷掉的拿鐵想喝,卻因為手抖得太厲害終究將它放了回去。

  「是……是嗎?」原來赫丞焄才是真正厲害的角色,連他那厲害的媽也會看走眼。

  只是,他又為什麼在生病囈語時喊的全是她的名字?那個時候的他,不會騙人吧?

  「我相信憑我們的關係,你一定可以拍得很好。」

  「這是你的讚美嗎?」她苦笑。

  「你拍的相片我有信心。」他注意著她臉上表情的變化。

  沈殊色神色黯然。「我知道了。今天就先這樣吧,詳情再談。」她的胸口好沉好悶,有一種快控制不了情緒的感覺。

  她站了起來,不打算在此地多留。

  她一動赫丞焄也跟著站了起來。

  「不問我結婚的對象是誰?」

  「有這個必要嗎?」她的火氣升起!他要娶誰告訴她做什麼?她有必要知道嗎?

  「對於你要拍攝的人物,你一向會做通盤瞭解的,不是嗎?婚紗照如何拍出新人間的甜蜜和幸福感是很重要的.」

  「攝影的事不需要你這門外漢來教我!」她冷著臉回嗆道。

  「我只是提醒你不小心忽略的事。」

  「放心,我拍的相片不會讓你失望.如果你擔心我拍不好,可另請高明。」

  「不,我就要你。」

  「我現在可以走了嗎?」她快要忍耐不了滿腔的憤怒與……受傷.

  「殊色,你從方才到現在一直沒跟我道過恭喜。」

  「你……」

  沈殊色壓抑的情緒爆發了。她為什麼要忍呢?為什麼要忍住自己的傷心、自己的嫉妒和怒火,用虛假的、非出自真心的話去祝福?那實在假到令人想吐!

  在赫丞焄面前,她已經掩飾的夠多了,真的累了!「你有必要對我這樣殘忍嗎?」

  「什麼?」

  「你有必要對還喜歡你的我這麼殘忍、這麼過份嗎?我知道你看得上的女人絕不會差,也一定會幸福,可祝福的話我說不出口,請原諒我的小氣和任性。」

  她全身激動的微顫著,已分不清是因為生氣、鬱悶抑或是難過了。

  「拍攝婚紗的事,你請別人吧!如果……如果你還念在我們曾有過的那一段緣份,請高抬貴手……」

  很努力要忍住的淚還是決了堤。哭的時候是最狼狽不堪的了,她想趕快離開,可雙腳卻像是生了根似的定在原處。

  「你喜歡我?」

  「對!喜歡!從以前到現在都沒變過!你笑吧!說我是天下第一大傻瓜我也認了,所以你……可不可不要再和我有所牽扯了!」她哭得像個孩子,完全沒有形象可言。

  赫丞焄向前一步,將她摟入懷中。「恐怕辦不到。」

  她想掙脫,可他卻摟得更緊,她生氣的掄拳打他,「你過份、卑鄙!都要和別的女人結婚,還來招惹我做什麼?!」

  「我不設陷阱,又怎麼看得見你的真心?你說過的,你心裡放了另一個男人,你甚至還說過,對我的那些熱情回應,都只是因為某個男人不在身邊的寂寞所致。」

  「那是……」沈殊色的臉紅了。

  「殊色,我問你一件事,你現在有交往的對象嗎?」他也想過,那一次他用那麼過份的方式試探她,明明是去探望她,卻說成去拜訪盛豐味,她的那些話也有可能只是氣話.

  她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隨即她又拉回了防禦.「赫丞焄,你又在什麼玩把戲了?」他不是要和別的女人結婚?

  「殊色,你心裡有我,我也同樣在乎你,我們……重新來過吧!」過去就讓它過去,未來才是重點。

  「你……你的新娘呢?你說要拍婚紗的。」

  「你不是說你想拍婚紗?到底是人拍你,還是你拍人?上一次的婚禮,我們沒有拍到婚紗照,對你來說是遺憾吧?」

  是啊,那是個很大的遺憾,只是她還是不解。「你為什麼突然……突然……」她的心情很複雜。

  「茅塞頓開嗎?我看到你的「讀書心得報告」了。」

  沈殊色一怔。讀書心得報告?她想起多年前交給游律師的箱子。「你現在才看到?」

  赫丞焄把一連串的波折事說了。

  怪不得,怪不得赫丞焄那天會說她沒幫他拍過相片,原來他一直不和道那些相片的存在。她和他啊,為什麼波折會這麼多?

  「殊色,謝謝你這麼喜歡我。」

  她的眼淚又來了。「即使……喜歡你的人是個偷拍狂?而且還是每接一個CaSe就要把人拆吃人腹的「欲女」?」她想故作輕鬆的笑,然而淚水還是忍不住,為了掩飾自己的激動,她抱緊了他,生怕這又是好夢一場,一覺醒來,才發現這像是抓住幸福的擁抱只是夢。

  對於她是「欲女」的那件事,他向來一笑置之,真的和那麼多男星有一腿,遲早會捅樓子出事,不會每一次炒完新聞就平息下來。那些緋聞真正影響到他的,就只有一個男人——楚珩。

  至於偷拍一事——「如果偷拍對像僅限於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瞧他說得挺委屈的。沈殊色忍不住笑了。

  「殊色,再嫁我一次好不好?」他不想再等了,趕快結婚也好,免得夜長夢多。

  「可是……伯母……」

  「她最近忙著和一對不知道打哪兒來的龍鳳胎玩,忙到連幫我找相親對象的時間也沒有。」他也覺得老媽對沈殊色的感覺似乎有點不一樣了,還是稱不上喜歡,可已不像以前一提到她就劍拔弩張,活似要將她生吞活剝,好像從他上一次生病後,她的態度就有明顯的轉變。

  「龍鳳……胎?」不會就是大小星星吧?

  「嗯,她說那小女生活像小公主,嘴巴又甜,小男生和我小時候一模一樣,可愛的不得了。我吐槽她,要真是這樣,那就不太可愛了。結果她花了快十五分鐘罵我,數落我的不是。那個叫大星星的,我有機會一定要會會他。」

  「是……是嗎?」她又想到一件事,上一次盧姊和大小星星在呂秀樁那裡過夜,那天盧姊在洗澡,小星星吵著呂秀樁說要打電話給她,所以呂秀樁應該知道了她的手機號碼,她懷疑,她可能知道了些什麼。

  「她那通電話講了近一個小時,開口閉口都是大星星怎樣,小星星又怎麼樣。」她打來時正好他在簽文件,他簽完一疊文件後她還在「小星星」,反正那天的內容他也沒留心聽,只知道大星星,小星星……星星滿天飛。這樣也好,比起她之前的話題,哪家小姐怎樣,哪裡畢業、又會哪些才藝來得順耳多了。

  「赫丞焄,你……喜歡小孩嗎?」

  赫丞焄記得她生的病。「那種事靠緣份吧!」得則我幸,不得我命。

  「嗯……」找個時候該讓他們一大兩小見面了。

  「殊色,你還沒回覆我。」

  「為什麼想和我結婚?」

  赫丞焄當然知道她要聽的是什麼,他尷尬的說:「一個男人會和一個女人結婚還會因為什麼。」

  「理由可多了,像你的前一任婚姻不就是因為被某個女人設計了,而得負責的嗎?」

  「你在翻舊帳?」

  「你可以拒絕回答,反正我當麻雀自由慣了,回不回枝頭無所謂。」

  這女人!深呼吸,「我愛你。」

  沈殊色忍住笑。「你說這三個字的模樣好蠢,可是好可愛!我喜歡。好吧!勉強答應嘍!」

  這女人,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咬著牙,他捧起她的臉,正要懲罰性的吻得她求饒,讓她再也不敢取笑他時,她的手機救了她。

  她掙脫了赫丞焄的懷抱,看著來電顯示,然後接起,「盧姊?」

  「我有急事會先離開幾天,大小星星我先放在家裡。」

  「你怎麼了?」她的聲音有點沙啞,像剛哭過。

  「沒事。那就先這樣了。」

  沈殊色怔怔的看著結束通話的手機。

  「你怎麼了?」赫丞焄關心的問。

  她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麼,這通電話令她有些不安,總覺得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似的。

  希望只是她想太多,她的幸福真的來了,之後一定也會持續下去的。

chembioorg 2009-4-6 05:19

第九章  

  十四歲的國中女生有著秀麗的容貌,清湯掛面的模樣清純而俏麗,女孩臉上有著濃濃的哀傷,她很努力的想堅強,可淚水還是忍不住的在眼眶打轉。

  從她懂事以來就知道媽媽的身體很不好,常常進出醫院,可她沒有想過,在她還沒長大的時候,她就會離開她。她好怕好怕,她……還只是個孩子啊!

  床上的病人其實也只有三十幾歲,可經年受病魔折騰的她,瘦骨如柴的模樣看起來像五、六十歲的老太婆。

  婦人雙眼黯淡無神,然而神智卻是清醒的。她吃力的抬起手撫著女兒像極了她父親的臉.看到她,就像看到她父親,這也算一種安慰吧。

  「乖孩子,不要哭,哭了就不好看了,媽媽喜歡看你開心笑的樣子。來,笑一個給我看。」

  媽媽說過,她笑起來的模樣最像爸爸。「他……他還是不能來嗎?」

  「爸爸很忙的。」

  「連你……連你……」她說不出「都快死了」這樣的話。「他真的連一點時間都沒有嗎?」

  「他想來,可我不讓他來。」有他這樣的話就夠了。「現在是他最關鍵的時期,他就要成為大明星了,不要因為這樣的小事而絆住他.」

  生死叫小事?大概只有媽媽這傻瓜才會認為是小事。「你為什麼要這樣護著他,他……他根本不愛你,他愛的是……」她別以為她不知道,阿姨都跟她說了。

  「不要這樣說他。」她歎氣。「他從來沒有騙過我,當初知道懷了你,我曾想把你拿掉的,是他堅持要把你生下。咱們母女生活能過得這樣優渥也是因為他。」那年她十七,他才十五,兩人都還是孩子,也虧他有勇氣要她把孩子生下.

  是啊,除了成長過程中少了爸爸陪,她擁有比一般孩子更優渥的生活。

  「答應我,無論以後遇到什麼事、發生什麼狀況,你都要替他守住秘密,除非他……自己願意說。」

  女孩倔強的不願開口。

  「孩子……求求你答應我了。」她撫著她沾著淚的臉,自己的淚也沒停過.「這是我第一次請求你,也是最後一次了。」

  「嗯……我答應你。」女孩沉重的點頭,淚流不止。

  婦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像是完成了心中最掛念的事,她留戀的盯著女兒看,不一會兒她的呼吸開始變得細碎而急促,眼緩緩閉上,手也垂落了.

  「不……」沈殊色整個彈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驚慌的看著四周,這才確定自己是在作夢。

  抹了把臉,赤著腳走去把厚重的窗簾拉開,發現外頭日已西下。對了,她下午兩點半左右睡的,通常小憩一個小時左右她就會自動轉醒,沒想到會睡到作夢.

  媽媽……她好久沒夢見她了,怎麼下午會夢見呢?

  是因為太幸福了嗎?到這半個月前為止,她的感情都是走得極為辛苦的,她和赫丞焄總因許多的問題誤會而再的錯過彼此,好不容易否極泰來,雖說還有一些問題沒解決,可既然覺得重新來過,很多事,他似乎也不計較了。

  現在的生活,她真的很快樂。

  人家說有時候太幸福的人也會作現實生活中相反的夢。是這樣嗎?

  還是,其實他的心裡是有著隱隱的不安?

  打從盧姊打電話給她,匆忙的離開去忙她的事情之後,她便隱約感覺不對勁,因為盧姊是個冷靜沉穩的人,能讓她失措的事不多.很直覺的,沈殊色想到了一個人——楚珩.

  一個多月前他回台宣傳電影,雖說過這回會回來比較久,可從他定居美國後,沒有在外面待這麼久過的.他應該還沒回美國,因為她沒接到他的電話或簡訊。

  她今天一直試著聯絡楚珩和盧禾倩,可兩人都關機。

  是因為這樣的不安,她才會作夢嗎?

  回頭看了下牆上的鐘,五點了,不行,得快準備,再胡思亂想下去,什麼事都別做了,六點半赫丞焄會來接她去吃飯呢.

  拿起鯊魚夾把波浪長髮盤起,她走進浴室。

  在浴缸裡滴了幾滴玫瑰精油,這是前幾天赫丞焄送她的,前天送她的是一隻泰迪熊,再之前是束紅玫瑰……

  大總裁最近很慇勤吶!害她可能收禮物收習慣了,竟開始期待之後會收到什麼。

  把身子洗淨後,她踏入浴缸泡澡,玫瑰的香氣濃郁而帶點野媚,怪不得有人說玫瑰香是調情香。閉上了眼她享受著泡澡樂,忍不住又想到了大小星星。

  那兩個小鬼,真夠無情了,盧姊家有大哥哥可以陪他們玩,又有老阿公會做古早童玩,像竹蜻蜓、葉編蚱蜢、竹水槍給他們,還會帶他們去溫水游泳池玩,他們居然玩到樂不思蜀,連她想去帶他們出來,他們的意願都不高.

  以下是母女在電話中的對話——

  沈殊色誘惑的說:「親愛的殊殊今天帶你們出去玩好不好?」

  小星星說:「真的嗎?小星星好高興喔,可是我們今天要去看啊寶生的孩子。」

  「啊寶?」那又是哪一隻的名字?上一次一隻大肚魚叫西瓜,貓叫富貴,烏龜叫福祿壽……

  「隔壁阿公的媳婦叫啊寶。」

  「……」

  「我叫大星星跟你說話。」

  每一次小星星想拒絕她又不好拒絕時,就會來這一招。

  「……」不久電話另一端便傳來她所熟悉的呼吸聲。

  明白!她十分明白他們的意思!哎。她這當媽的,真的很心酸!算了,隔幾天再看看吧,這幾天她白天有工作,不可能一直陪他們,只是一直把小孩放在人家家裡,對盧家人比較不好意思。

  這對大小星星啊,他應該會喜歡他們吧?!她要什麼時候讓他知道他們的存在呢?也該是時候了。

  又泡了一會兒她才起身,擦乾身子換上舒服的寬鬆浴袍.

  推開浴室門走了出來,卻赫然驚見床上多了個男人,沈殊色嚇得差點沒驚呼出聲.

  「你……什麼時候來的?」雖然給了赫丞焄鑰匙,可他從來沒用過,怪不得她現在會嚇了一大跳。.

  「我提前到了,打手機沒人接,按門鈴也沒有回應,我想你應該在洗澡吧,就自己開門進來了。」

  可也太主動了吧?直接進她房間……雖說兩人再怎麼親密的舉動都有了,而且也快結婚了,但她還是會害羞啊!

  兩人其實稱得上老夫老妻了,可他們坦承自己的心情不過是最近的事,感覺上仍是像處於熱戀期。

  「你猜,今天我要送你什麼?」

  又要送她禮物了?「我們每次見面你就送我禮物,會把我寵壞的。」

  「我就是想把你寵壞,把過去那幾年該送的、該寵的份都補回來。」

  赫丞焄說得輕鬆,沈殊色心中卻是滿滿的感動,久久說不出話來。

  「猜猜看,這次的禮物是什麼?」

  「我又不是神,哪猜得出來?」

  他由小紙袋裡摸出一個灰色絨布盒子,盒子一打開,裡頭足.條閃閃發亮的鑽石項鏈.

  「這……這是……」她不禁屏息。「好美的項鏈!很貴吧?」老天,除了那顆大鑽石外,鏈子上到底有幾顆小鑽石?

  「價錢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是我媽挑的。」

  打從他口頭上告知母親他要和沈殊色再婚的事,本以為她會堅持反對,誰知她竟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安靜」,他明顯的感覺得出她的不同,她甚至還抱怨上一回的婚禮辦得太匆促,如果這回還是辦得寒酸不如不辦,言下之意就是要風風光光,而且要什麼大小星星當花童,這和她幾年前得知沈殊色要成為她媳婦的反應,反應差真多。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大小星星到底長啥樣子?還真深獲她心。

  「伯母?」她不是很討厭她?不對,上一次一起吃飯時,她還招呼她多吃一點,害得她那口飯差一點噴出去,懷疑裡頭是不是加了砒霜。

  「本來我挑中的是另一款比較簡單典雅的款式,她卻不知道在堅持什麼,就喜歡這一款,只因為它的名字。」

  「名字?」她知道珠寶設計師常會賦與作品相得益彰的名字。

  「是啊,這項鏈叫「滿天星辰」。」

  沈殊色的心跳得好快,伯母她……她一定知道了什麼,婚禮指名大小星星當花童也就算了,連挑項鏈也這樣。

  以前的她聽到這樣的事,大概會嚇得趕快把大小星星發射到外太空藏起來,沒想到現在,他們反而成了婆媳間最好的潤滑劑.

  「我想她可能最近和那對雙胞胎兄妹走得近,受了影響吧?」赫丞焄拿起項鏈。「我幫你戴上。」看著鑽石項鏈和她皙白的膚色相互輝映,他讚賞的道:「好看。」

  她走到梳妝鏡前一看,也覺得美極了。「謝謝。」這項鏈很搭之前試過的一套婚紗.

  看著鏡子裡的兩人,沈殊色心中有無限感慨,半個月前的她大概只能幻想這樣的情景,可下個禮拜、她就要成為赫丞焄的新娘了。

  「玫瑰的味道!」一靠近她,赫丞焄嗅到的玫瑰花香更濃郁了。

  「嗯,我用了,你送我的玫瑰精油泡澡。」

  「還有梔子花的味道。」

  她笑,「才沒有,我慣常用的香水不是梔子花調的。」

  他更加貼近她身邊,輕嗅她纖秀的頸項,低語,「你身上常有淡淡的梔子花香,你不知道嗎?」他輕易的將她抱起,安置在床上,額抵住她的,「以前我覺得梔子花是潔白清純的,後來才知道它有很魅惑人心的本事。」

  「大老闆越來越會說甜言蜜語了。」她的心跳得好快。

  「只說給你聽。」他的手將她浴袍腰間隨意打上的結拉開,春光乍現。

  「不是約六點半吃飯?」沈殊色的聲音有些沙啞,看著他快速脫去自己身上的束縛,然後覆身下來。

  「我約你吃飯,我沒到、你沒到,怎麼開動?」

  「你實在是……」她忍不住輕笑。

  「我餓了,可以開動了嗎?」

  「我說不可以,你會停下來嗎?」

  他開始在她身上愛撫,以唇舌膜拜一路密吻而下,挑逗得她嬌喘連連。「真的要我停下來?」

  這男人真的是!沈殊色紅著臉。「不要停~」

  赫丞焄笑得低柔,拉著她共赴雲雨……

  一陣翻雲覆雨後,她枕在他手臂上慢慢調勻呼吸。外頭的夜色漸濃,她躺的角度透過窗子可以看到寒星點點。

  「剛才忘了做防護措施了。」赫丞焄喃喃的開口,太忘情了,所以忘了。

  「沒關係。你忘啦?要我懷孕,比中樂透機率還低。」

  「但還是有人中獎,不是?」

  沈殊色笑,知道他在安慰她,於是趁機說:「我曾經對星星許願,希望能懷有長得像你的小男生,長得像我的小女生。這樣的願望很難,對不?」可她如願了,套句某大明星說的,她也許失去了很多東西,可上天從來沒有忘了補償她。

  「看來我得加油一點了。」

  「為什麼?」

  「萬一生下的男生像你,女生像我,不就要再往下生?」

  「才不會。」那一對兄妹很成功喔!

  赫丞焄曾問過當婦科醫生的朋友,知道沈殊色的情況不但很難懷孕,也不適合懷孕,懷孕會有危險。

  他撫著她的發,「殊色,我有你就夠了。」沒有孩子是遺憾,可沒有她,那不只是遺憾,那是失去生命的意義。

  「可是……」

  赫丞焄輕輕讓她的頭枕回枕頭上,起身。「我沖個澡就可以準備出門了。」以後得小心點,雖然殊色不容易懷孕,並不代表全無可能。這女人感覺上就是那種喜歡冒險的女人,她敢賭,他可沒那個心臟去承擔。

  這男人每次提到這個問題就開始逃避,她懷孕是有危險,不過她都已經把小孩生下來啦!難不成還要把他們塞回去嗎?真是的!

  可憐的大小星星,你們的老爸至今都還不知道你們的存在呢!

  不久浴室傳來淋浴聲,沈殊色忍不住大聲歎氣。這時她的手機傳來簡訊鈴聲。

  親愛的:

  忽然好想你呢!最近你好嗎?

  目前不方便接電話,有事找我傳簡訊。

  楚珩

  是他!太好了!終於聯絡上他了!沈殊色不安的心情好些,連忙回簡訊。

  親愛的:

  我最近過得很開心喔,你的身體狀況還好嗎?

  還有,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就是……

  她簡訊還沒傳完,浴室的門突然打開了,她嚇一跳的趕緊將手機藏到被子裡.

  「你怎麼了?」赫丞焄在打開門的瞬間好像看到她在用手機。她打電話給誰,這麼慌張?

  「沒……沒什麼。」她的笑容有點僵。

  赫丞焄有些疑惑,她瞞著他什麼嗎?她還有什麼事是他不能知道的?

 

  門禁森嚴的高級別墅,一般人只道這幢像皇城古堡般的大別墅裡住的人非富即貴,沒人知道其實裡頭住的正是大名鼎鼎的國際紅星——楚珩。

  百年大樹包圍下,別墅更顯神秘,就算狗仔也不太能夠偷拍到什麼。

  盧禾倩由屋內推著一張輪椅出來,輪椅上坐著一個蒼白瘦弱的男人,他似乎是生了重病,兩頰凹陷,不復一個月前的英俊瀟灑,握在椅把上的雙手也青筋暴凸的甚是恐怖。

  「你還在發高燒呢,待在屋內比較好。」她輕輕的開口。

  楚珩因為高燒而虛弱的微喘著,瞇著眼看著遠方。「再不找時間吹吹風,我可能沒機會感受到風吹拂過髮梢的感覺了。」

  盧禾倩深呼吸,努力忍住心碎。「不要說這種話,你會好的。你忘了嗎?湯米明年替你接了你最欣賞的導演的新戲,劇本快完成了。」

  楚珩現在這形銷骨立、瘦骨如柴的模樣,跟一個月前意氣風發、精神抖擻的為電影做宣傳的樣子簡直是判若兩人。當時媒體大幅的歌功頌德,說他是華人之光、四十歲男人魅力更盛,全然沒有媒體注意到他的身體微恙,只能靠化妝裝出好氣色。

  這半年來他身體狀況每況愈下,只是能幹的經紀人總能替他粉飾太平。

  「傻禾倩,我都接受的事,你也該接受了。」楚珩自己倒看得開,因為他……早在十多年前就知道自己得什麼病了,邀天之倖能活到現在,連他都覺得老天是嚴重偏心了.

  盧禾倩默默的垂淚。她二十天前接到湯米的電話,說楚珩情況不好,他不准他跟任何人說,可他又有事必須先回美國一趟,因為不放心不肯跟他回美國的楚珩一個人,他才打電話給她。

  「不要再哭了,不要讓我覺得……罪孽深重。」他一生中,究竟害了多少女人傷心?

  從第一個女人沈寧霏一直到盧禾倩,他從來無意辜負任何人,可使得她們傷心卻是他避不開的宿命。

  沈寧霏甚至替他生了個女兒。

  他的女兒正是沈殊色。

  他和寧霏那時都是少不更事,可孩子卻是無辜的,於是他請求她生下她,而那年才國三的他也休學北上找工作。

  那份工作是在攝影棚打雜,卻陰錯陽差的踏入演藝界,至於後來會大紅大紫,甚至成為國際紅星都是當初始料未及的。

  他還是小有名氣的演員時,老闆已把他未婚生女的事瞞得緊,寧霏也覺得這樣比較好。

  他成為家喻戶曉的明星時,老闆把他未婚生女的事瞞得更緊,而那時他開始發現自己的性向——比起女人,男人更吸引他!

  他成為大明星時,未婚生女的事根本曝光不得,是同志的事也見不得光,更甭說後來診斷出他得了愛滋的事了。

  在演藝圈爬得越高,秘密就越多,很多渴望的東西也越不敢去要,如今一回想,才覺得當初多愚蠢吶!

  他雖不愛寧霏,卻感念她為他做的一切,對她有著比家人更深厚的情誼.至於盧禾倩,他在發現她對他的情感時就告訴了她所有的秘密,也因為這樣,她受到打擊的離他而去。

  「殊色……你要不要見她?」這幾天她雖關機,可偶爾會開機收簡訊,她感覺得到沈殊色的擔憂。

  她和楚珩之所以都以簡訊取代電話聯絡,那是因為,她怕聽到沈殊色的聲音會忍不住痛哭崩潰,而楚珩的聲音太虛弱,一聽就知道生病了。

  「健康時不見她,現在才見?太卑鄙了。」他苦笑。還記得女兒剛學攝影,曾以攝影助理的身份待在一個好友身邊學習,那時他常假借探視好友的名義去看她,父女倆隔著一定的距離「不經意」相望,那段日子是彼此最近距離的接觸,之後她替他拍寫真也合作過,但也因此傳了許多不好聽的話。

  再來則是她嫁給赫丞焄後的兩個多月,那時他病倒了,她來照顧他,哪知後來會害得她離婚了。想一想,他們父女相處的時日真的很少,而且還常常為她惹來麻煩。

  所以相見不如不見。

  「殊色不會這樣想。」

  是啊,那女孩像她的傻瓜媽媽一樣,到最後了還是只想著保護他。

  楚珩轉了個話題,「那孩子要結婚了,我幫她準備了很多嫁妝,都是一些很不錯的首飾,可總是怕會害了她而沒送出。」那些首飾很名貴,誰買走的狗仔總有辦法追查到,只怕會弄得她更困擾。除非一切的秘密不再是秘密,否則兩人間不堪的揣測永遠不會有消失的一天。

  「你……」

  「她的婚禮還有兩天.婚禮之前,請你幫我把首飾送去給她。」

  「不,我不想離開你身邊。」這種時候,他隨時都有可能……可能……她不能離開,也不想離開。

  「我會等你回來。」他笑著看她。「一個人走……太寂寞了。」

  盧禾倩咬著手指,哭岔了氣。

chembioorg 2009-4-6 05:20

第十章  
  
  今天是聯瀚集團總裁赫丞焄大婚的日子,聽說娶的是幾年前結婚不到三個月即離婚的「前夫人」沈殊色。

  很多人對這名字還記憶猶新,她不就是上個月攻佔各媒體版面,和赫丞焄去開房間的那位?原來啊,去開房間是為了「再婚」做暖身。

  媒體摩拳擦掌的等著採訪,可聯瀚豈是省油的燈,婚禮在自家飯店辦,賓客皆憑邀請函入場,沒在邀請之列的一律拒絕進入會場。媒體很有誠意祝賀,聯瀚也不失禮,采發統一新聞稿,人人有獎、無一獨家。

  即使媒體恨得牙癢癢的也不能怎樣,八成是之前的「前夫婦開房」事件惹惱了赫丞焄,藉機報老鼠冤。

  飯店大廳用數以萬計的紅玫魂和A+級香水百合、銀製燭台和紅色銀粉蠟燭佈置,貴氣中不失浪漫,一看就知道是豪門手筆。

  這種場合必然是冠蓋雲集,貴客滿堂,眾賓客原以為可能拒絕參加婚禮乎呂秀樁和因為調養身體而久未露面的聯瀚前總裁赫連松,也臉露笑容的周旋在會場中.

  兩人給面子的出席出乎許多人意料之外,畢竟熟知赫家內幕的人都知道,呂秀樁有多麼討厭沈殊色。

  「歡迎、歡迎!」呂秀樁笑得可開心了,一點都不像是為了顧全大局的強顏歡笑。

  「恭喜啊!」八卦的某董座夫人實在很想問明她為什麼能笑得這麼得意,畢竟他兒子娶的可不是哪家大家閨秀,而是下堂妻沈殊色啊!

  呂秀樁當然也知道很多人一定不明白她態度的轉變,呵呵呵……光是想到這點,她就非常得意。

  沈殊色嘛,她是不滿意,但就如同她問過她的,她不算好,可有這麼差嗎?

  的確,是沒那麼差,但想嫁入赫家,她還是不夠格。然而兒子喜歡,而且用情很深,她再怎麼阻止也不見成效,再加上那個她無意間的大發現,不由得開始軟化態度。

  大小星星那兩個揉進眼裡都不會喊疼的寶貝,居然是她的孫子和孫女!

  本來見到兩個小孩的面容,她就有些懷疑了,後來盧禾倩帶他們來度假,當晚盧小姐去洗澡時,小星星吵著她說要打電話給「親愛的殊殊」,因為沈殊色的手機號碼她那陣子常打,於是她套小朋友的話。小星星說:「媽咪說,我和大星星是從親愛的殊殊肚子生出來的,她還差一點死掉,要我們長大要孝順她。」

  叫盧禾倩媽咪,卻是從沈殊色肚子生出來的?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她於是偷偷拿了他們的頭髮去做了DNA親子監定。

  老天!大小星星真的是丞焄的孩子!

  從那之後,她不再反對兒子和沈殊色在一起了,畢竟孩子還是要有個完整的家。

  前天晚上她約了沈殊色單獨見面,把赫家的傳家手鐲交給她,聊了很多,婆媳間的關係改善了很多了,她不敢說以後能待她有多好,可這總是個好的開始。

  宴客廳裡貴客們陸續進場,新娘休息室裡大名鼎鼎的時尚化妝師酈明緋正在替鄰居兼手帕交做最後的定妝,完成後她退後一步欣賞.

  「行了,由美女變仙女了。」酈明緋結婚後已鮮少接彩妝工作了,這次純粹衝著和沈殊色的交情。覺得夠完美後,她開始收彩妝用具。

  門外有人叩了門,她順口說:「請進。」

  沈殊色一看來者,開心的站了起來。「盧姊!你這些日子去哪裡了?我聯絡不到你,好著急呢!」她怎麼了?瘦了好多!

  盧禾倩深呼吸一笑,避重就輕的說:「你好漂亮!」

  酈明緋體貼的說:「你們聊吧,我先出去,有事再叫我.」

  「明紼,謝謝。」沈殊色感激道。

  酈明緋點了點頭,走了出去,留給她空間談一些私人的事。

  「盧姊,你最近是和楚珩在一起嗎?」

  盧禾倩但笑不語,她抿了下唇,打開提袋,取出幾個錦盒。「來,我給你戴上,這些是他為你準備的。這些東西他準備很久了,可一直沒有適當的機會交給你.」

  「他?這是……」

  也許是情緒太緊繃,也許是眼底的霧氣太濃、太重,也許是楚珩交給她的任務太沉重,盧禾倩老是無法把鑽石項鏈的鉤子順利扣上……

  「盧姊,我自己來。」是因為這項鏈是他送她的嗎?為什麼她的心也好沉好沉,一股沒來由的憂傷令沈殊色紅了眼。   

  「不行,我今天可是代表他!請讓我完成這件事。」楚珩,你想看殊色戴著你送她項鏈的模樣吧?請你……幫我。「好了!真漂亮!很適合你……」她的眼淚掉下,沾在沈殊色光裸的肩上。

  「盧姊……」她抬眼看她。

  她忍住悲傷說:「真可惜,他沒有辦法出席你的婚禮,他很遺憾……」

  「我會很幸福的。」心裡隱約有著不安。沈殊色拿面紙為她拭去眼淚。「他還好嗎?」

  「嗯。後天……他還會參加一個記者會.那個人每一次有新聞總會攻佔影視版面,到時候你又可以看到他了。」

  沈殊色淺淺一笑,安心了。「其實,就算見不到他,我也可以感受到他的關愛。」她拿除手機,秀他昨天傳給她的簡訊給盧禾倩看。

  親愛的:

  明天你就要結婚了,要幸福喔!

  愛你的年輕小爸  楚珩

  「還小爸呢!他當爸爸的年資又沒比別人少。」沈殊色嘴裡這樣說,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啊,她的爸爸的確是世上最年輕、最帥氣的小爸.

  盧禾倩看著那則簡訊,眼底再度起了薄霧。那是楚珩傳的最後一則簡訊,傳完不久之後,他……他就……

  他就像睡著了一樣,臉上還噙著淺淺的笑,彷彿把最珍貴的祝福親手交予最親愛的人,好像不曾受過病痛,他睡得那樣安詳……

  「他那個人……」

  禾倩,忘了我病時憔悴的模樣,盡量記住大明星楚珩,那是我很努力去經營的……

  深吸口氣,再吸,指甲掐入肉裡,她努力的忍住淚,笑了!

  「最不要臉了,老是不認老,私底下性子像小孩,可在螢光幕前又老演一些帥氣又沉穩的角色。」

  「對啊,他真的超會演的,我最喜歡他在「愛在康橋」中的那個教授角色,好帥!」他拍的每部戲她都看了十次以上.

  「我比較喜歡「龍香」裡的大俠.」腦海中浮現他過去一部部作品的模樣。

  「他古裝扮相也超帥的,之前他演七俠五義中的白玉堂、三國演義的周瑜,真是帥到一個不行。」讓她覺得超與有榮焉的,心想,哇~電影中的那個男主角是我老爸耶。

  「可他不適合演清裝戲。」

  「對啊,他的頭型不好看,光了一半頭真的很怪!我記得他唯一一部的清裝戲「少年乾隆」,那扮相……噗!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看,每看一次笑一次,所有的動作、對白……一切都到位,就那顆頭,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多了一塊,我還戲稱那部戲果真是少年「前隆」,前面的前,隆起的隆。」

  「那部片他也是每看一次罵一次,」盧禾倩一笑。「在那之後,有人找他演《天龍八部》的虛竹,他氣得臉都綠了。」

  「他最注重形象了,而且又愛漂亮。」

  是啊,所以,我們只要記住他意氣風發的樣子.

  禾倩,我走後,化為灰燼前,不要讓殊色來看我,我這輩子中沒留下什麼好的東西給她,起碼……在她心中,我是最完美的演員、最帥氣的明星……

  新娘休息室陸陸續續有人進來,恭喜聲和笑鬧聲沖淡了感傷。盧禾倩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沈殊色,將她的幸福收入眼底.

  楚珩,你看到了嗎?

  

  新郎休息室裡——

  方纔有一個自稱是沈殊色好朋友的女人——盧禾倩,她交給赫丞焄一封信,然後說要去新娘休息室看新娘。

  赫丞焄疑惑的看著那封信,猶豫了一下,才把信拆開。

  赫丞焄,我是楚珩。

  看到這封信,不要急著把它撕掉,要不你會後悔。

  首先恭喜你,在經過一番波折後終於抱得美人歸.再來,則是為了幾年前因為我而造成你和殊色離婚一事致歉。

  我想,雖然你和殊色有緣再攜手共度一輩子,可恐怕「楚珩」這兩個字在你心中,必然如同芒刺在背吧?!現在,我就來幫你「拔刺」!

  其實我和殊色是父女,不是養父女,不是乾爸、乾女兒,而是真正有血緣關係的父女。我今年四十一,是在十六歲那年當爸爸的。

  至於殊色一直隱瞞不說的原因,且聽我細細道來……

  楚珩的信洋洋灑灑幾大張,一直到末張信紙。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可能也不在了,得到了這種病我還能活那麼久,也算是奇跡。這封信是我口述,盧小姐代筆的。

  隔陣子我死了的消息和關於我秘密的公開,想必會困擾著你和殊色,請帶她出國去旅行吧,今天是你和她大喜的日子,我的事情也請你代為隱瞞。

  殊色和你經過了這麼多波折還能在一塊實屬不易,且為了你,她還不聽勸阻,甘冒生命危險的生下大小星星,請珍惜她,最後——

  請給她幸福!我唯一的女兒就交給你了!

  楚珩

  赫丞焄看完信後吃驚不已:心中五味雜陳,一時間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原來,他一直以為的頭號情敵居然是……殊色的生父?

  天!太震驚了!以前所想不通,得不到答案的事,因為這封信而得到了所有的解釋,包括當初他以為殊色使心機找來記者使他們一夜情的事曝光,讓他不得不娶她,原來是楚珩搞的鬼,只因他想給女兒一個幸福的可能。

  只是,一代巨星就這樣孤獨的走了,相信這一定會讓許多影迷扼腕,而殊色那邊……暫且保密吧!信中說幾天後經紀人會把他辭世的事公諸於世,屆時他所有的秘密也會一併公開。

  楚珩其實可以選擇不公開他的秘密的,會這樣做是為了殊色吧?!一旦她嫁給他,將被媒體用放大鏡檢視,往昔和楚珩的「情史」也會一再的被提及,如果不解釋,恐怕會給她帶來極大的困擾。

  公開秘密是他這為人父的,對獨生女兒的最後溫柔吧?

  赫丞焄把信折好放回信封,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麼重要的事?他鎖著眉想,什麼事呢?到底是什麼事呢?

  「大星星,快點、快點!我要看新郎啦~」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一個粉雕玉琢、洋娃娃般的小女孩身穿可愛的蓬蓬裙,頭上戴著花環,手上提著花籃的出現在休息室。

  小女孩身後,跟著一個沒什麼表情的小男孩。

  赫丞焄驀地想到楚珩信末的話——殊色和你經過了這麼多波折還能在一塊實屬不易,且為了你,她還不聽勸阻,甘冒生命危險的生下了大小星星……

  他又聯想到沈殊色曾說過的話——我曾經對星星許願,希望能生下長得像你的小男生,長得像我的小女生……

  天!他的心情慢慢的激動了起來。

  小星星有些錯愕的看著眼前的巨人,然後又回頭看看後頭的大星星,忽然大笑起來。「兩個大星星欽!」

  「屁!」

  「很像很像嘛!」

  「嗯!」大星星不高興的瞪著眼前這個比他還高大很多的人。

  小星星有趣的繞著赫丞焄看,然後不怕生的抱住他。「抱抱!」

  他猶豫了一下,這才抱起小肉球。「你好。」好像殊色!

  「小星星喜歡你,因為你長得像大星星~啾~」在他臉上吻了一記。

  「如果不像大星星呢?」

  「小星星更喜歡你!因為你比他更帥!啾~啾~」熱情升級。

  「如果我一點也不帥呢?」

  「小星星更更,喜歡你,因為你是你,啾啾啾,小星星喜歡你,喜歡到連心都痛了,」噁心度再度升級。

  赫丞焄冷冷的臉軟化了,忍不住笑出聲。不得了啊,這小女生小小年紀便舌粲蓮花,終於明白她能收服母親的原因了,只是另外一個……

  真的太像他了,像到讓人想揍他!不過揍他又有一種像打自己的錯覺,好複雜的心情吶!

  他放下小星星,蹲下身子正想「修補」和大星星初次見面顯然就「破裂」的父子關係時,外面傳來叩門聲,沈殊色甜甜的聲音出現在門外——

  「新郎官,好了嗎?」說著就推開門,眼前這毫不在預期內的一幕讓沈殊色愣住了,久久說不出話來.

  赫丞焄一揚眉,站起了身。「你是被我嚇到,還是被兩個小鬼嚇到?」

  「……都有。」

  他走過去又好笑又好氣的看著她。「有什麼話要跟我說的嗎?」

  「呃……我送你的「結婚禮物」,還喜歡嗎?」真是尷尬,才正想著是不是該讓大小星星正式現身了,沒想到人家已演完親子大團圓劇碼.

  「如果我沒有發現,你的禮物打算什麼時候送?」時間差不多了,該下樓了.兩人走出休息室,和大小星星搭上那部裝飾著各色玫瑰和滿天星的透明電梯.

  「「東西」是現成的,早送晚送都得送咩!」

  「殊色……」他的手牽住她的,認真又深情的望著她,「謝謝你。」

  宴客廳的主持人在電梯抵達時即介紹,「讓我們以掌聲歡迎新郎新娘進場!」

  電梯門一打開,結婚進行曲伴隨著掌聲響起——

  沈殊色挽著赫丞焄,兩人相視而笑,幸福會一直持續下去的!


尾聲   

  一年後——

  楚珩的墓前青草鬱鬱,墓碑前放了一把又一把的紅色玫瑰和卡片。這可能是神通廣大的影迷打聽到他的長眠處,特地送來他最愛的紅玫瑰和思念的隻字片語吧!

  一名高大的男子伴著一個纖細女子立於墓前。女子看著墓碑上鑲嵌的相片,眼眶微紅,微微歎息。

  「還遺憾不能見他最後一面?」赫丞焄理解的問道。

  楚珩選擇回到他成長的鄉下小鎮長眠,骨灰和沈殊色的母親沈寧霏合葬在一塊。

  沈殊色看著相片裡帥氣的他,搖了搖頭。「這樣也好,因為在我的腦海中沒有他病重時瘦骨嶙峋的模樣,他一直是瀟灑帥氣的。」去年結婚當天赫丞焄就帶著她去西歐度蜜月了,玩了近一個月才回來,一回來才知道楚珩走了的事,以及他給了赫丞焄一封信。

  那時一回想,才知道盧姊在她結婚那天,強忍著悲傷把楚珩送她的首飾戴在她身上的心碎心情……

  「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一定很好。」

  「為什麼?」

  「因為他生前所掛念的人都很幸福,心無所牽掛,又能和你媽相聚,他應該過得不錯吧!」

  「嗯。」

  兩人又待了一會兒才離開。

  回程途中,赫丞焄忍不住問她,「為什麼不帶大小星星來看他?」一想到他和他只差個幾歲,自己要叫他「岳父」,赫丞焄怎麼也叫不出口.

  「楚珩愛漂亮,又在意年紀,他不只一次抱怨,每次一想到有一個像我這麼「老」的女兒,就像一再的提醒他,他更老!打從大小星星出生後,他嚴禁我把相片傳給他看,一想到他是「公」字輩,他就異常崩潰。」

  赫丞焄一笑,「可以瞭解。」

  「對了,方纔你打電話,大小星星在哪裡?」

  「他阿公帶大星星去學圍棋,他阿嬤帶小星星去學鋼琴。對了,媽說這幾天連休會帶小朋友去參加活動,叫我們可以玩個幾天再回去。」難得兩人有這麼長的時間可以獨處。「想去哪裡?」

  沈殊色一笑,將頭枕靠在他肩上。「和你在一起,哪裡都好。」

  「傻瓜!」

  「喂,你幸福嗎?」

  「嗯,那你呢?」

  「很美滿!」兩人相視而笑。

  一起幸福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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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浪。JT 2009-8-9 03:21

感謝分享

好看ㄚ
只能說大家立場都沒錯
錯在時間點不對....

琰月 2009-8-9 20:57

:111: :111: :111:

其實∼
在愛情上∼∼

誰都沒錯∼∼

錯得是大家都不願一聽完全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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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欲女的暴君前夫 作者:有容 [惡女街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