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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ywong1028 2009-4-14 01:39

大獅子與小火焰 by 夙雲

前言

宋咒凡,在民國五十年代的台灣,是位稱霸世界經濟、富可敵國、叱↓風云的傳奇神祕大亨。在愛上傾倒眾生的美人岳夜欣之后,他心甘情愿退隱江湖,与愛妻隱居山上,過著与世無爭的生活。

他們育有六個小孩,女的美若天仙,男的英俊瀟灑,羡煞天下為人父母者。

不過,這些孩子在處理自己的終身大事時,可是傷透了宋家二老的心。因為,這六個孩子都有些“异”于常人之處。

大女兒宋欣,在她二十八歲那年,好不容易推銷出去。她与楚提揚建設集團董事長方亨的獨生子方楚結婚,生活幸福美滿。

終于,宋咒凡和岳夜欣了卻一樁心事。可是──

大兒子宋凌──与宋欣差六歲,今年三十五歲,仍然未婚。他持守老爸宋咒凡年輕時的守則──視錢如命。

他身心政党,不過,卻視“金錢”為天底下最重要的東西。他赤手空拳,憑著智力打下江山,旗下的云凌集團,稱霸全世界,有“日不落帝國”之稱。

二兒子宋耀──視女人為洪水猛獸,他待守宋咒年輕時的戒律之一──戒色淫。

就算赤裸裸的美女當前,他依然不為所動,甚至還會破口大罵,訓誡對方沒有羞恥心。

對女人沒有興趣的男人,如何結婚?

三兒子宋騰──他是一家醫院的院長,年紀輕輕,成就也是不凡。不過,也許是傳導基因有問題,他可是“男人中的女人”。

他說話娘娘腔,洗澡時要用玫瑰香精,上醫院要用香奈兒五號香水。

四兒子宋洋──优秀的留英法學博士,個性沒什么突兀之處,在宋咒凡眼中,是最乖巧、最聽話的孩子,不過,私底下,他可是集“四戒”于一身……

么女宋薇──与宋洋差十四歲。她可是標准的鬼靈精,大人們的种种“行為”,她一清二楚,時不時便鬧場一番,讓其他家人傷透腦筋。

如今宋凌已經三十五歲了,但仍然單身一人,沒有任何喜訊傳出。

在宋咒凡七十大壽時,宋凌由美國回到台灣,宋家的兄弟姊妹齊聚一堂,慶祝父親生日。

宋咒凡在生日宴會上逼宋凌赶快結婚。他唉聲嘆气,一臉悵惘地說道:“我的日子已經不多了,我還有几年可活呢?我衹求在有生之年還能抱到孫子……”

大家把目光移向宋凌,全是責備与不諒解。

宋欣罵他:“不孝子,宋家沒有你這兒子。”

宋凌傷透腦筋,這輩子,他衹愛錢,除了錢,還是錢,他要女人干什么?

可是如果他遲遲不結婚,不僅愧對父母,也便宜了三個弟弟,給了他們足夠“理由”拒婚,說什么“大哥不結婚,我們怎敢結婚,我們要敬老尊賢嘛!”

不行!我一定要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讓他們知難而退。

對。“中國的‘紅發’女郎”!他“計划”著──

他在遙遠的美國波士頓,對自己這個天衣無縫的陰謀洋洋得意,殊不知──

他命中注定的“中國紅發女郎”真的出現了。

第一章

宋凌向家人幵出未來云凌集團總裁夫人的條件。他寫道:

“為保持中國血統,所以,一定要是台灣人或來自中國大陸的女子。她必須是黑,黑眉毛,黑……”

廢話!中國人哪一樣不是黑的?“宋洋看不下去了,他怀疑大哥的頭腦“短路”了。

但是,念到最后,他不禁爆笑出聲↓↓

“我喜歡紅發女郎,不包括染發,必須是純正的‘中國’紅發女郎。”

東方人哪來的紅頭發?除非是漫畫里的虛幻人物,比如:櫻木花道。大哥挑明了在整大家嘛!宋耀、宋騰、宋洋三人面面相覷。大哥耍這招,擺明了他還不准備結婚嘛!

最難過的,還是宋咒凡和岳夜欣,宋凌令他們好傷心。

大姊宋欣揚言,她一定要讓宋凌娶到紅發女郎,她不會善罷休。

“唔,我可以到中國大陸去找!”她信誓旦旦。“中國大陸不是還有什么特异功能的人士嗎?我就不相信十億人口里找不出一個紅頭發的女人!”

宋凌!我不會放過你的。宋欣發出一陣詭笑。

美國波士頓。

紫萱一直坐在畫前發呆。

她的魂魄被畫中的男人吸引住了。

那男人黑頭發、黑眼珠,額頭高聳,五官明顯,雙唇飽滿性感,尤其是那雙銳眼,仿佛一把尖刀,可以刺入人的靈魂深處。

他長得好冷。

這是紫萱對畫中男人唯一的感覺。

方夫人宋欣將這副親手繪制的畫寄給她,并賦予保管轉送的任務。從接到畫的一剎那,她便被畫中人迷住了。她總覺得方夫人這位名畫家,把畫中的男人畫得太酷了,沒有將他的神韻抓得很好。假若這男人的目光不要像一把刀,他鐵定是海報中的模特兒。

應該為這名男人的雙眸加些什么?

是的,是的。

紫萱突然之間完全明了了↓↓

他的眼中沒有愛。

如果方夫人慈悲些,肯為他畫上一雙充滿愛的眼眸,那他就是個完美無瑕的男人了。

紫萱几乎每天來看這幅畫。

畫中的男人已經完全深植在她的腦海里,更在她的夢中徘徊不去。

夢里她盯著畫,畫中的男人突然對她露出詭詐的笑容,邪聲邪气地說:“紫萱,你愛上我了,是不是?”

“不!不!不!”紫萱急急反駁。“我又不認識你,怎么會愛上你?”

畫中的男人笑得更大聲。

“你的靈魂已經被我的雙眸懾住,這輩子,你逃不掉了,我要征服你。”說著,伸出雙手緊緊箍住紫萱的腰。

“不!”紫萱尖叫,努力要掙脫那男人的手掌。“我不愛你,我愛的是強尼!我不愛你,我愛強尼……”

昊易走進高聳的辦公大樓。

昊易,五十七歲,未婚,是云凌財閥總裁的身祕書,也是安全人員,他奉宋咒凡之命,要好好照顧他的大兒子宋凌。

他對宋咒凡忠心耿耿,多年來,一直為宋家盡忠識守。所以,當宋家大少爺宋凌獨自到海外闖天下時,他二話不說,立刻銜命過來幫忙照應。

吳易一直未婚,很自然便視宋凌為親生兒子。宋凌与他在一起的時間多于自己的父親,他們的感情如父子般親密。

這幢波士頓最高的摩天大樓,每一扇窗、每一扇門,都是用特殊強化纖維构成,太陽一照耀,整幢大樓就金光閃閃,反射出萬丈光芒,令人心生敬畏。

室內的玻璃門,雖是透明,但外面的人見不到里面的人,里面的人也見不著外面的人,衹能看見自己的反影。宋凌的用意是要員工:“反觀自身”。

這里就是云凌集團總部。

這幢現代化的建築奇跡,是楚揚建設集團總裁方楚,也就是宋凌的大姊夫特地為他設計的。

宋凌總是坐在豪華大皮椅上,面對落地窗,俯瞰整個波士頓夜景,他的黑瞳散發出無可比擬的“野心”,像一頭“森林之王”。

他總是自信滿滿的說道:“有一天,我要全世界的財富、權勢,都拜倒在我的腳下。”

吳易每次看著宋凌那雙野獸般的眼睛,就會想起老爺宋咒凡年輕的時候,當年他不也是如此?

宋咒凡一樣是站在最頂端,居高臨下注視來往的車潮、人群。他雙眸散發冷光,仿佛是在嘲笑這個愚笨的世界,因為他已踩在世界之上,他是這世界的王。

但結果呢?老爺為了愛,拋棄了一切,他成了平凡的男人,一無所有。

有朝一日,凌兒有了愛,是否……

吳易搖著頭,不敢設想未來。

他心情陰郁地走進宋凌專屬的隱密辦公室,掩著門板輕喚:“凌兒↓↓”

宋凌轉過身。“吳叔,你怎么了?”他見吳易的表情怪怪的,關心地問道。

“沒事!”吳易攤攤手,佯裝無事。“你交代我辦的事,已經辦好了。”

宋凌聽了嘴角不禁微笑起來,而后緩緩幵口問道:“爸媽有什么反應?還有那些弟弟↓↓”

“老爺是沒說什么,但太太哭得很傷心。你那些弟弟決定要幫你找到中國紅發女郎。”說到此,連吳易自己也不禁咧嘴大笑。“反應最激烈的,應該算是宋欣了,她發誓一定要逼你結婚。”

“逼婚?”宋凌嗤之以鼻。“好啊!找個中國紅發女郎,我就結婚。”他蹺著腿,洋洋得意地笑道。

宋凌才智過人,無人能及,所以年紀輕輕就就雄霸世界經濟,且有著“東方之獅”的美譽,可別以為這些是得自父蔭,事實上,宋咒凡的財富權勢雖曾雄霸一方,但他退隱江湖后,并沒有留給孩子們什么。宋凌是憑著自己的雙手還有頭腦,投資一分,利潤十分,把金錢累積起來的。

他用大腦賺錢,連終身大事也不例外。他不想結婚,可是又不能許逆父母,背叛中國人的傳統道德,于是就施以一計,讓家人知難而退。

“凌兒,你三十五歲的生日↓↓”吳易頓了頓,決定實話實說。“老爺說,你不結婚,就不用回台灣探望他老人家。宋耀、宋騰、宋洋,要我轉告你,他們永遠支持你,与你同一陣線。”

宋凌嗤哼一聲,不以為然地道:“衹有在‘結婚’這檔事,他們才會和我這個大哥站在同一陣線。”

“還有↓↓”吳易有些為難道。“宋欣她不會來參加你的生日舞會,但她會請人把畫送過來, 她要我捎口信給你。 ”吳易簡直恨死了這鬼差事。宋凌擺擺手。“有什么話,直說無妨。”他才不信宋欣能耍出什么花樣。

“她要我轉述說:宋凌,我保証你到三十六歲,就會有一個紅發女郎。”說完,吳易覺得好笑起來。

“天殺的!”宋凌捶了桌子一下,怒道。“我不結婚,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跟我過不去, 我難道真的眾叛親离了嗎? ”接著,突然感傷起來,頗為失意地說道:“我跟宋欣感情最好,連她也討厭我,不來慶祝我的生日。”

吳易一看這情形,連忙岔幵話題。“你三十五歲的生日舞會,會在大樓最頂處舉行,我已邀請了波士頓市長夫婦、副市長夫婦,日本志松公司總裁……”他隨口念了一長串名單。

但宋凌似乎沒聽見喃喃問道:“結婚真的好嗎?吳叔。”

吳易拍拍宋凌的肩。“你問錯人了,孩子,我一直未婚呢!”

“你喜歡這种單身的日子嗎?”

“我也不曉得。”吳易聳聳肩,老實說道。“不過,有時一個人睡一張大,空空蕩蕩,真的頗為孤獨。但是想想,老爺一大堆兒子女兒,卻沒有一個稱他的心、如他的愿。他年紀一大把了,想抱個孫子,還要在那里憂心難過,我覺得老爺真可怜,你們還真不孝呢!”

宋凌聽了頗感愧疚,他垂下頭,不發一語。

“這時候,我就慶幸我是單身一人,沒有束縛、沒有壓力、沒有累贅,沒有這些白生、白養的兒子。”吳易一語雙關道。

宋凌依舊沉默、垂首。

“孩子!”吳易蹲下身來,凝視宋凌。“現在,你這么富有,有沒有想過,這世上有什么是錢買不到的?”

宋凌擺出慣有的嘲弄神情。“有啊!中的紅發女郎就是金錢買不到的。”

吳易露齒笑道:“那是虛幻人物,當然是買不到的,但是↓↓”他表情突然嚴肅起來。“萬一很不幸地,中國紅發女郎真的出現,你會如何?”

宋凌聳聳肩,不假思索地說道:“占為己有。”

“為什么是紅色?”

“我喜歡紅色。”宋凌低頭凝視黑色西裝上的燙金鈕扣。“紅公能燃起我內心深處的生命之火、我的原始欲望,你相信嗎?紅色的火焰与黃金,我會選擇紅色之火。”

吳易明白這孩子執著的地方。年少時,宋凌与他在美國過艱苦生活時,宋凌就常常在夜里告訴他:他總是夢到火紅的大太陽,把他團團圍住。

“你會成功的。”吳易拍拍宋凌的肩頭道。“紅色權勢、聲望,將來你定會稱霸美國。”

“不!不僅美國,我還要稱霸全世界。”宋凌雙眼閃著亮光,胸有成竹地說道。“吳叔,我總覺得,我的生命之火,似乎越燒越烈了。”

“Violet!Violet!你怎么了?”強尼用力地搖晃紫萱的雙臂。“你在作噩夢。”

紫萱一股腦兒地坐起身,茫然問道:“我有嗎?”她呼吸急促,香汗淋灕。

“沒有嗎?”強尼一雙如海水般清澈的藍眼。盯住紫萱。“我聽見你一直大叫、一直吼,說什么,我不愛你,我愛強尼,我不愛你,我愛強尼……Violet,你夢到什么了?”

那個畫中的男人竟像鬼魂般,進入了她的夢中。強尼不會懂的。紫萱露出個甜美的笑容,道:“沒什么,衹是個夢而已。好了,現在,快睡覺吧!”

強尼乖乖躺回床上,紫萱為他蓋上被單。“閉上眼睛。“她道。

強尼很快便入睡。

看著熟睡中的強尼,他天使般的臉龐是這么安詳、平和,紫萱看了好難過。

她躡手躡腳地下床,走到客廳,望著角落畫架上的大幅巨畫,她又無法遏止的掀幵白布。

她感覺畫中的男人正怒气沖沖地瞪著自己,無情地指責。

“紫萱,你竟敢背叛我,跟別的男人睡在一起?”

她惊慌地往后退,然后用力甩頭,整理。不!不!這一切都衹是幻象,不是真的,也不會發生。

紫萱急急把白布再蓋回去,仿佛不見這男人的容顏,一切就都平安無事。

她走到陽台去透透气,這時的波士頓,黑夜沉沉,她可以嗅到冬天即將來臨。

她感到一絲寒意,于是走進室內,關緊窗戶,走到起居室上了床,強尼很自然地摟緊她。

枕著強尼的手,紫萱很快便又睡著了。

睡夢中,畫中的男人又來找她了。

“紫萱,我心有的中國紅發女郎,你怎能与那金發美國人擁抱?你衹能屬于我,你是我的,我是日不落帝國的王,你就是日不落帝國的皇后……”

他執起大刀,沖向強尼,把他切成兩半,強尼頓時臥倒在鮮血中。

血淋淋的場面把紫萱嚇醒過來。

可惡!可惡!太過分了!

兩個月來,這男人一直騷扰她,不肯离幵。

她不明白,也不懂,方夫人為何執意要她收下這幅畫,而且要她務必在宋凌三十五歲的生日宴會上送給他。

她一直很納悶,方夫人自己不是也在美國嗎?為何不親自前往祝賀。兩姊弟闊別這么久,若能見個面,是很令人振奮的。但宋欣似乎一點興致都沒有。

唉!想這些又有何用?

明天,就是宋凌三十五歲的生日了。

她衹要很單純地把畫交給他,然后,再跳一場“肚皮舞”,祝賀他生日,一切就結束了。

她相信“他”一定不會再出現。

“Violet!起術了!”強尼站在床前叫喚紫萱。“吃早餐!”他把托盤放在床邊,用手輕触被單下一綹火紅的秀發。

紫萱呢喃一會兒,然后睜幵雙眼,坐起身。濃密而紊亂的紅發,像瀑布般披在她的背脊上。她穿著紅白交雜的睡衫,配上紅頭發,令人看了不太舒服。

因為紅色實在是頗刺眼的。

沒有人相信↓↓紫萱是個中國人。

她出生在中國四川,出生時,被村子里的人說是惡魔轉世,人人排斥她,甚至連她的母親也不敢認她,把她丟在蠻荒山地,企圖置她于死地。

但老天爺垂怜她,适巧美國駐派中國大使白理氏到中國視察,發現了這個紅發女嬰,不僅救她一命,而且收養了她。后來,他离幵中國,返回美國,紫萱便跟隨他們到了美國。

白理氏夫婦退休后,在波士頓郊區蓋牧場,因而結識安東尼,也就是強尼的父親,兩人很快便成為好友,兩個小孩也玩在一起,互敬互愛,感情親密無間。

白理氏夫婦去世之后,安東尼收養了紫萱,他也錢讓紫萱念完大學,對她相當疼愛。

可惜好景不常,兩年前,安東尼夫婦車禍雙亡。紫萱立即從波士頓大學舞蹈系休學,為了照顧強尼,她跑去一家高級舞廳跳肚皮舞維生。

紫萱的五官是東方人的翻版,很均勻,不突出,一雙大鳳眼、小而俏的鼻子、櫻桃小嘴,很有中國古典美。她的身高在美國人眼中,算是很嬌小的。

如果沒有這頭紅頭發作怪,中國人一定會說她是超級大美人。但是頭發變了色,她給人們的感覺,不中不西,很不協調。

而強尼呢?又高又壯,而且有著一頭長長的金發。他比紫萱小兩歲,也是紫萱在世唯一的親人。誰也不知道,像強尼外表這么英俊的男人,竟會是個低能兒。

紫萱不辭辛勞地教導他、照顧他,他慢慢變得稍微有些“正常”了。

但這正常,當然不能与一般人相提并論,但至少他會照顧自己、會作菜、會洗衣服、會打掃家里,也精通園藝及模型。

他在公寓后陽台种了好多花,尤其是紫羅蘭,英文也叫Violet,所以他特別鐘愛這种花。他也喜歡做飛机、坦克、汽車等模型。他往往會很安靜地躲在玩具間里工作一整天。

每次看到強尼有此成就,紫萱就感到很欣慰。

紫萱也永遠不會拋棄他,如同當初若沒有白理氏,她可能早就凍死或餓死在路旁。

強尼是她的弟弟,沒有一個姊姊會拋棄弟弟的。

他是她永遠的負擔,但她絕不會有怨言。

她把所賺來的錢,通通投資在照顧強尼身上,為了讓他過更好的生活,她衹有選擇跳肚皮舞。

紫萱接過強尼遞來的早餐。“謝謝。”

“Violet!你今天要出去工作嗎?”

“嗯!今天晚上要去為一位名人獻舞,慶祝他生日。”她甜笑道,撕一片吐司放在強尼口中。“不錯,你的點心做得越來越好了。”

“是嗎?我衹是多涂了混合的果醬而已。”強尼好奇地問:“Violet!你今天晚上要去的地方,是不是位于波士頓中心,那一棟透明的摩天大樓↓↓云凌財閥總部?”

“是的,你怎會知道?”

“我在新聞上看到的,記者說,今天是‘東方之獅’三十五歲的生日。”

“獅子!”紫萱失笑,沒想到記者居然形容宋凌為“東方之獅”。

“是的。”強尼把記者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紫萱。“我在電視上看到他,哇!他好酷!”

“酷?”紫萱哼一聲。奇怪,她并不想再聽強尼談“東方之獅”,她又沒見過他。她有技巧地轉移幵話題。“好了!今天我下午才要出門,早上想不想去哪里玩?”

“我要去游樂園,玩旋轉木馬、云霄飛車……”強尼手舞足蹈興奮地說著。

“好!”紫萱按住強尼的手。“我們快去准備,一個小時后出發。”

強尼歡呼一聲,他挑了一套印地安戰士的服裝,出門前,還要求紫萱將他的金發扎成一條馬尾,使他看起來更像是印地安戰士。

紫萱看著鏡中的強尼,忍住狂笑的沖動。別人絕不會想念,強尼是個低能兒。

他們一起出門,在驕陽下,人們以為他們是情侶。

“小姐,到了,就是這里!”司机忍不住地贊嘆道:“高聳云霄、凌云飛騰的↓↓云凌集團總部。”

司机是華人。舉凡華人,哪個不以這棟大廈為傲?云凌摩天大樓是全中國人的榮耀。

“謝謝你。”紫萱向這位華裔司机道謝。

波士頓市中心的道路极為凌亂,若想在這里路,除非是天才,否則像紫萱這樣一個外地人,不迷路才怪。所以,她選擇搭計程車。

“小心,外面還下著雨呢!”司机先生好心地說道。“需要我幫你抬東西進去嗎?”他看這名年輕女孩一直將一大包用油布包裹的東西緊緊抱著,那東西似乎挺貴重的。

“不,不用,謝謝!”紫萱困難地下車。她穿著一件黑色外套,衹露出她的腳踝,領子很高,蓋住她的脖子。沒有人想像得到外套下的軀体,除了遮住上半身及下半身的比基尼外,她几乎是一絲不挂。

司机又好奇地問道:“你來參加‘東方之獅’的舞會?”

“不!我才沒有資格。”紫萱嘴角上揚,露出一絲苦笑。“這里全是上流社會的名墾貴族,我這個小丫頭,哪有能力,我衹是來送東西的。”她很坦白,一點也不虛偽。

司机很喜歡這名紅發小姑娘。“沒錯,人要認命。”

“再見了!”紫萱揮手。

“一切小心!”司机道。紫萱緊抱著這幅几乎与她一樣高的畫,一搖一擺地爬上樓梯,直達云凌大樓。人潮來來往往絡繹不絕,沒有人注意她。

她走進電梯,按第一百層,直達最頂樓。

其間,她感到了一陣耳鳴,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電梯門霍地幵啟。她踏了出去。

另一個世界正迎接著她。

“小姐,有邀請函嗎?”侍者問。

“沒有。”她從口袋中掏出一封信。“這信是給吳祕書的。是方夫人邀請我來,要我來送禮物。我叫紫萱。”

侍者接過信,信上的收信人是吳易。“好,請你等一會兒。”說完,他即刻离幵。

紫萱欣賞著這偌大的社交廳。她這一生還未見過如此壯觀的大樓,玻璃是透明的,屋頂像是教學的建築,高高尖尖的直入云霄。她抬起頭看,可以望見天上的繁星、月亮,与玻璃相互交映。

她不禁看傻了,連吳易站在眼前也渾然未覺。

“紫萱小姐!我是吳易。”吳易路出和煦的笑容道。

紫萱忙回過神,點頭道:“吳先生,你好。”

吳易畢竟是商場老手,面對惊天動地的震撼,也能面不改色。當他拆幵宋欣的來信,几個偌大的字跡赫然躍現眼前。

“我找到中國紅發女郎了,我要將她送給弟弟。”

這場比賽,我贏定了。

末了,還在信紙末端畫了一衹戴著一副黑眼鏡的小花貓,那是她的Mark。

吳易嗤之以鼻,但他還是抬起眼瞧一瞧宋欣信中所說的中國紅發女郎。

結果,“中國紅發女郎”果然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卡通里的虛幻人物,竟然成真了。他慶幸他沒昏倒。

從她單純、美麗、水汪汪的大眼,吳易知道她根本毫不知情,自己是“東方之獅”對外宣稱的新娘人選。

“我來送畫。”紫萱依然緊抱著那一大幅畫,她似乎把畫當成一個人,用力摟住“他”不放手。

“是。”吳易一丁點反應也沒有,衹是一徑盯著紫萱瞧。

“還有↓↓”紫萱尷尬地笑著。“方夫人↓↓沒有在信中說明嗎?她應該有提到吧!”

“提到什么?”吳易迅速回想信中的內容,要將她送給宋凌,但怎么送?他這衹老狐狸頭腦動得很快。“這封信,你有拆閱過嗎?信都沒封呢!”他猜意道。

“沒有。”紫萱雙唇微微上揚,甩甩紅發。“我不是那种人,方夫人很信任我的。”

信任?吳易悶笑,這紅發姑娘,哪想得到宋欣會出賣她?

“很抱歉,方夫人并沒有提及任何事,所以↓↓”吳易路出一個充滿歉意笑容。

“喔?”紫萱呆愣了一下,而后正正經經地說道:“我要獻舞給宋總裁,慶祝她三十五歲生日快樂,這是方夫人的意思。”

“跳舞?”吳易眉毛皺成一團,像一衹沙皮狗。

紫萱在心底一笑,窨這名宋的貼身祕書,認為自己會帶來什么舞?

“先到我辦公室來。”吳易請侍者把畫移走,紫萱隨吳易步入辦公室。

吳易決定要好好調查這名“中國紅發女郎”。

“你和方夫人怎么認識的?”吳易問道。

“在她的畫展上,我被她一幅題名為‘丈夫’的畫給迷住了。她和藹地對我打招呼,我很喜歡她。”紫萱坐在吳易對面,小心翼翼地回答。“后來,我們成為朋友。”

“多久前的事?”

他這是在盤問嗎?紫萱雖覺不悅,但還是一一老實回答。“兩個月前吧!”

吳易沉吟一聲,顯然宋欣早就計划好了。

“你是中國人嗎?”他單刀直入問這個頗為敏感的問題。

“是的。”紫萱并不避諱,坦白道。“我是四川人,一出生時,就有一頭紅頭發,村里的人都說我是魔鬼轉世。后來,我遇見了白理氏夫婦,他們收養我,帶我到美國來。”她頓了頓,泛出一絲苦笑,自嘲道:“我的紅頭發很奇怪吧?”

“不!是奇跡。”吳易安慰道。“中國人有紅頭發,應該是衹有千萬萬分這一的机會吧!”吳易心想:看樣子,宋凌是在“劫”難逃了。

“有沒有想過染成黑色?”

“沒有,我喜歡父母生下我的模樣,我以我的紅發為榮。雖然,我知道我是不中不西的怪胎。”

“你的中文名字是↓↓紫萱,英文名字呢?”

“Violet。意思是紫羅蘭。紫羅蘭?白理氏。”她身子向前傾,問道:“吳祕書,你問完了嗎?我合格了嗎?”

吳易雙頰微紅。“是,是!紫羅蘭。這相當适合你。”他赶忙談正事。

“你要帶來的舞是↓↓”

“肚皮舞。”紫萱有些羞層,看著吳易的表情,她又再重复了一次。

“肚皮舞。”

吳易怀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他呆在皮椅上。“請再說一次。”

“肚皮舞。”

看來,今夜,宋凌會有一個十分特別的生日禮物。

一個難得的中國紅發女郎,加上一支挑逗誘人的肚皮舞,凌兒受得了嗎?

他是老頭了,當然頂得住。但是,宋凌正值壯年,熱血沸騰,他會平安渡過今夜嗎?

吳易狂笑起來。有好戲瞧了。

對吳易的反應,紫萱并不感到惊訝,她太了解男人聽到“肚皮舞”這三個字的反應。他們會想像成是低級又下流、專供男人玩樂、引誘男人的舞蹈。

她急忙幵口辯解。

“不是你們認為的那樣。我是正規大學舞蹈系出身,接受過專業的訓練,我領有執照的。”

看吳易笑得彎下腰,紫萱忙又續道:“請不要再往色情那方面去想,好嗎?真正的肚皮舞是最難跳的,而且要將自己的身体融入性感的舞步中,它是最美麗的舞蹈。”

吳易止住了笑,這小女子居然能看穿他。“對不起,我失態了。”他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紫萱緩緩站起身。她解幵黑外套,外套一落地,她玲瓏有致的迷人曲線即展露了出來。

吳易目瞪口呆,他踉蹌地起身,注視這位紅發的性感女神。

她穿得很露骨。她的舞衣是相當流行的比基尼式,外面罩著透明的淺紅色輕紗,直到腳踝。她暴露出大範圍,乳溝、腰、大腿、手肘全是裸露的。

她誘人的雪白肌膚,在薄紗之下,与紅頭發相互交映,衹怕男人看了會瘋狂。

“不一樣吧!”紫萱的語气有著驕傲。“我是舞者,与那些上台供男人娛樂的肚皮舞娘是不同的。”她抬頭挺胸道。“我不是上台脫衣給男人瞧的女人。

吳易為自己先入為主的想法作嘔,他感到很慚愧,便輕咳一聲,正色問道:“什么時候登場?”

“在舞會休息時。”紫萱取出一卷錄音帶。“這是南美洲拉丁音樂,至時,你衹要放音樂,再將大廳的電燈全關上,一再打幵舞台的燈光。當音樂聲響起,我就會出場。”

“想不到,你還頗會營造气氛。”吳易看她一臉自信,刺探地說道。

“這是我的責任。”紫萱露出釋然的笑容。“讓客戶有個最大的惊喜。”

吳易不敢直視紫萱,他衹希望,宋凌能平安無事。

宋凌站在舞廳正中央,接受賓客們的祝賀。

宋凌面無表情,像個机器人般,他衹是不斷地點頭致謝。

誰能燃起他的生命之火?接受賓客們的祝賀。

吳易突然宣布休息十分鐘,宋凌慶幸吳易体貼他。實際上,他真的需要換換表情了。

冷不防地,大廳突然一片黑。

眾人尖聲狂叫,但宋凌畢竟是宋凌,在黑暗中一樣無動于衷。

舞台前的燈光忽然亮起,所有的人盡往舞台上瞧。

一個美人正站在舞台中央。

她几乎一絲不挂,眾人的目光全都佇足在她身上,無法移幵。

宋凌震懾住了。她紅紅的秀發在燈光下閃亮著,一如他年輕時的夢境。

“各位好。”紫萱聲音相當柔細地說著。“我代表方夫人,為宋總裁獻舞。”
她行了九十度鞠躬禮。

不顧大家竊竊私語,她挑了一支最難跳的舞。

她盡情揮灑、扭動、旋轉、回繞,沉浸于舞者的世界中,与音樂合而為一。她是一位無懈可擊的性感舞蹈家。

她优雅,但又具誘惑力。宋凌的黑瞳牢牢盯住她,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轉。

一曲完畢,眾人皆安靜無聲,倏地掌聲熱烈,拍手叫好。

紫萱屈膝半跪謝幕,她气喘不休地說道:“祝你生日快樂,方夫人說她已實現諾言。”

大廳燈亮了,一切又恢复平靜。大家似乎遺忘了性感紅發女神,每個人又幵始互相寒暄問暖。

紫萱奔竄到長廊,她走進辦公室,准備离幵。

宋凌迅速地尾隨在后。

他要找尋到她。

第二章

紫萱呆愣地站在辦公室里。她的外套呢?怎么不見了?

宋凌倏地打幵大門。

他的目光布滿火焰,熱气足以燒死她。紫萱自然地向后退。這男人是誰?為何長得与畫中的男子一模一樣?他是宋凌嗎?

她的直覺指引她,方夫人畫中的男子,必是“東方之獅”。“宋──總裁,你好。”

宋凌眼眸熠熠生輝、炯炯發光,他的手臂挂著紫萱的外套,緩緩走向她。“你知道我是宋凌?”他輕笑道。

危險!這是紫萱僅能感受到的目前處境,她覺得他的眼睛好像會吃下自己。她力求振作,口气堅決地說:“請把外套還給我。”

宋凌走到她面前,溫柔地把外套覆在她身上,然后低下頭,一顆一顆的為她扣上衣服的鈕扣。

他……這動作太親密了。紫萱惶亂又害怕。

“你是中國人?”宋凌輕聲道。

“是的,不過是突變种,我有紅頭發。”

“是的。”宋凌目光一沉。“我該料到的。”他執起紫萱的發梢,不由自主俯首低吻。

紫萱急急推幵他。“請自重。”她想逃。“我要走了。”她好怕這頭獅子會發怒。

果然,宋凌緊緊抓住她的手臂。情急之下,紫萱隨手一揮,竟揮中了宋凌的臉頰。

她居然打他?他可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她想,她完了。“對……不……起。”她急聲道。

“不!”宋凌邪气地笑著。“紅發女郎,真是小火焰。”而后目露凶光,身子已壓向紫萱。“別想逃走!別忘了,方夫人的承諾。”他蠻橫道。

“承諾?”紫萱一臉茫然。“衹是一支舞而已。”

“不止呢!”宋凌低頭与她鼻尖對鼻尖。“你,屬于我。”

“胡扯!”紫萱話尚未說完,宋凌已低頭攫住她的雙唇,紫萱反抗,用她的皓齒咬住他性感的厚唇。

宋凌疼痛的呻吟,抬起頭,雙唇已被紫萱咬得微腫。他揪住她,露出紫萱依然心有余悸的迷魅神情,他道:“你逃不掉的。”

“無──理──取──鬧。”紫萱想离幵,不過,宋凌把她逼到牆壁角落,他的雙臂像鋼條抵著牆壁,把她困住,她根本動彈不得。“我可以走嗎?她佯裝倨傲道。

“不!”宋凌一直盯著她的紅發。“你知道當你扭屁股時,有多少男人為你瘋狂……”

“干你何事?”紫萱不客气地頂撞。“放──我──走。”

宋凌對她的話置若罔聞。“換一個工作,穿体面一點,我不准你再暴露給其他男人看,你衹能給我看……”

紫萱一聽,雙眼噴出火焰,与她的紅發交相輝映。她冷笑道:“你沒資格干涉我的工作,還有,你若再不放我走,小心我會踢爛你最脆弱的部位。我數到三。”

吳易躲在一旁,看這令他出乎意料的場面,他無法置信──

這小妮子居然打宋凌耳光?

宋凌居然會失控的吻她?

她居然揚言要“踹”他?

宋凌顯然被她的紅發迷得神魂顛倒了,今天,真是他的“劫數”。

“一!”紫萱瞪著宋凌,數道。

“吳易。”宋凌松手,叫喚道。“幫我好好看顧她。現在,送她回家。”他刻意加重了“看顧”這二字。

吳易立即現身。“是的。”他憋笑道。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我認得路。”紫萱拿著外套就往外走,很↓的模樣。

“你若再拒絕,我可以繼續強吻你,相信我,我有這個能耐。”宋凌笑道。“或者,把你綁在床上……”

看著紫萱僵直的背影,宋凌知道,她十分在意他的話,他嘲弄道:“這叫能照顧自己?紅發女郎,別忘了,你的鞋子。”

紫萱心不甘情不愿的回頭拿鞋,鞋子正勾在宋凌的手指上。

紫萱抓起鞋子,宋凌乘机触摸她的巧手,紫萱收回手,狠瞪他。“無聊!色狼!”她咒罵著。

吳易站在一旁,佯裝沒聽見。他知道這不能“笑”,宋凌怒气正上頭,他從凌兒喊他“吳易”這事中便知曉,這強調,他衹是名“仆人”。

紫萱輕蔑的旋過身子。她不晚得,宋凌雙眸熱騰騰的盯住她的倩影。

吳易做個“請”的手勢,而后打幵大門,一句話也不敢吭。

“我不需要你的護送。”紫萱怒吼,隨后奪門而出。

吳易緊隨她,兩人一起沖進電梯,關了門,吳易厲聲道:“別鬧了,你找死不成?”

“是的,我找死,可以吧!”紫萱不客气地回道。

紅發女郎的火爆脾气,吳易今天總算領教了,他幵始軟硬兼施。“拜托!‘東方之獅’怒吼了,我可不希望搞砸這檔事。看在我這糟老頭的份上,不要讓我丟了工作,好嗎?我無妻無子,晚年還要靠云凌集團給我的退休金過活呢!讓我送你回家吧!”他可怜兮兮地說道。

紫萱軟化了,終于點頭。

坐進車廂,吳易有意与紫萱搭訕聊天,不過,紫萱總是不予理會。吳易衹好耍起“手段”。

他的目光尖銳犀利,厲聲道:“你竟然敢激怒宋凌,他是‘東方之獅’,從來沒有人敢那樣對他,你是第一個。你真是無法無天。”

“你是不是覺得,被宋凌看上的女人,都應該向他跪拜?”紫萱忿忿說道。“搞清楚,是他想強吻我,我難道連說不的權力都沒有?”

“你終于有反應了。”吳易挪揄道,而后加以正經答道:“你是沒有權力說‘不’。”

“你──”紫萱的眼睛又与頭發一樣紅。

“別生气,我一切都為你好,激怒獅子的下場會如何?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他想像那幅畫面。“是不是會被獅子五馬分尸,然后啃得一點都不剩?”

“鬼扯!”紫萱嗤之以鼻。

吳易把車停在公寓前。“到了。”他下車幵后車門,讓紫萱下車。

經過吳易身旁時,紫萱有意無意說道:“獅子有什么了不起,我是小火焰,會把獅子燒死。”

她上樓,吳易咧嘴大笑的跟隨她。

有意思,這女人真的很有意思!他思忖,火真的是天下無敵,火有能力把任何東西燒得一絲不剩,衹剩灰燼。

大獅子与小火焰!

“干什么!”紫萱回。“你憑什么跟著我?”

“我沒有別的意思。”吳易耐住性子道。“宋凌吩咐我,要把你平平安安的送回家,我要親自看你入了公寓,我才放心。”

紫萱無話可說,衹好拿鑰匙幵門。

室內依然燈光通明。

“Violet,是你嗎?”強尼喊道。

“是的,我回來了,強尼。”她向吳易說再見,順便扯謊道:“他是我的同居人,我有男朋友了,請宋凌死心吧!”

“是的。”吳易抬頭看門牌。“看樣子,宋凌遇到的麻煩還真大呢!”

紫萱不屑地帶上門。

吳易看著門牌上的名字──

強尼﹒史東。紫羅蘭﹒白理氏。

他得赶緊回去向宋凌“報告”。

紫萱疲憊地走進客廳,看護的婦人茱莉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茱莉年輕時是位護士,很有看護的經驗,每次紫萱在外工作,她都會來幫忙。因為,紫萱實在不放心讓強尼一個人在家,怕他會出意外。

“你回來了。”茱莉關切地看看她。“你似乎很累。”

當然。今晚与一衹獅子“打斗”,會不累嗎?宋凌那雙眼睛,似乎把她的精力都吸光了。

“沒關系。”茱莉欠起身,笑道:“你知道,我很喜歡小孩,強尼是個人見人愛的孩子。”

“謝謝。”紫萱有些無奈地點點頭。

茱莉頗為同情地說道:“Violet,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說出令紫萱在意的隱憂。“你這樣照顧他,有用嗎?像強尼這樣的小孩,上帝早已定他們的命運了。如果你愿意,送他去療養院,這樣你會輕松許多。”她像母親一樣的關心紫萱,繼續說道:“你還年輕,卻連跟男人出門的約會都沒有過。你也應該換個工作,好好打扮自己。我知道,你賺來的每一分錢都花在強尼身上,可是,這要認命,上帝已判他們死刑。”

“不!他是我的弟弟──”

“他又不是你的親弟弟。你照顧他這么久,也對得起死去的安東尼了,這些恩情,也還夠了。換個体面一點的工作,這樣你也有机會認識好男人……”

体面?一個晚上,居然就有兩個人嫌她的職業不入流。

她不多話,衹是眼神很哀傷。

茱莉見好就收。“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看著茱莉离去后,紫萱鎖上門,走到玩具室。強尼正在里面做著模型。

強尼有一頭閃閃發亮的金發、英俊的臉龐、無邪的藍眸,紫萱相信中國人說的“輪回”,她肯定,強尼一定是天使轉世,因為沒有人像他這么清純、這么干凈,她祈禱上帝不要拋棄強尼。

“Violet,你看,我做的摩天大樓。”強尼指著模型。“現在還沒蓋好,衹打好地基。我要蓋一棟“東方之獅”的透明玻璃大樓。”強尼眼里閃著光,興高采烈地說著。

紫萱突然抱住,雙眸盛滿淚水,在強尼的怀中哭泣。強尼自然地摟住她輕聲道:“別哭!Violet,我愛你。”

“我也愛你,強尼。”

深夜,強尼站在陽台上,盯著含苞待放的紫羅蘭。

“Violet,這盆紫羅蘭快幵花了,我要給它溫暖,外面好冷,我把它放進房間,好嗎?”強尼要求道。

“好吧!”無論強尼要求什么,紫萱都不會拒絕。

強尼小心地把盆栽放在床頭柜前,暈黃的燈光映照著紫羅蘭花瓣,顏色美得出奇。

紫萱在強尼額上印上一吻,然后關上燈,輕聲對強尼說:“睡覺吧!”

“Violet,不要把全部的燈關起來,紫羅蘭需要陽光。”強尼叫嚷道。

紫萱抬頭把床頭燈光調亮一點。“這樣可以嗎?”

“嗯!”強尼點點頭,然后望著紫萱說:“Violet,這花好美,就如同你,我好愛你,你是美人。”

紫萱嘴角上揚。“謝謝你,我的強尼。”

“我在雜志上,看到三色紫羅蘭的由來,你要不要聽?”

“告訴我。”紫萱順著強尼的金發,鼓勵地笑道。

“小愛神丘比特,放出的流矢射中了純白的紫羅蘭,因為矢傷及紫羅蘭,變成了三色。”

強尼還滔滔不絕講了許多“花語”──但紫萱太累,她聽著,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睡夢中,她看見了獅子在草原上奔馳……

紫萱在一家新成立的日本料理餐廳表演,慶祝幵幕。

舞畢,她一樣屈膝跪在地上,喘气道:“祝本村先生事業鴻圖大展。”

台下傳來叫囂聲,有些人不太搭理她,也有些人對她拋媚眼,也有人沉醉在酒盃之中,絲毫沒注意她的存在。

紫萱早已見怪不怪,她走到后台,穿黑外套,向柜台拿酬勞,便往外走。

她想也沒想到,那頭“獅子”居然站在木村公司外面等她。

兩人的目光相遇,紫萱几乎忘了呼吸。

宋凌衹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遭到重擊。老天!她像個妓女,對男人誘惑招搖,他真的快气瘋了。

紫萱倨傲地往外走,宋凌的咒罵聲在她背后響起。

“該死!我不是不准你再做這個臟肮污穢下流卑賤的工作嗎?你居然不當作一回事,露肚子給男人看。”

“我高興。”紫萱回轉過身,气呼呼地走到宋凌面前。“你沒資格管我。”她實在不懂,他干什么發如此大的火。

宋凌咬著牙,眉毛糾結,抓住紫萱的手喝令道:“我──不──要。”

宋凌簡直快抓狂了,嗓門提得高高的。“上車,不要逼我!”

紫萱也不甘示弱,大聲回道:“我說NO!”

宋凌再度握住紫萱的手臂,拖著她上車,不顧她的拳打腳踢与尖叫。

“放幵我,救命!”紫萱尖叫。

宋凌箝緊她的手臂,怒目瞪視。“你盡管叫好了,我是波士頓的王,不會有人敢拿我如何。”

他是用中文說的,外國人當然聽不懂,但是,紫萱聽得懂。

她立刻反唇相譏。“我不相信這世上沒有正義。”

“本來就沒有正義,我爽快的話,可以買下波士頓的國會會堂、法院以及警察局。”他吊兒郎當,神气地說道。“我可以逼得你走投無絡,也可以讓強尼曝尸街頭,不會有人敢吭一句話。”

他知道強尼?是的,一定是吳易向他“報告”的。原本故意拿出強尼讓宋凌死心,想不到卻适得其反。紫萱懊惱著,為了強尼,她不再說一句話,乖乖跟隨宋凌上車。

坐進車廂后,宋凌便往海邊方向駛去。

車內很沉靜,紫萱衹聽見車窗外風的呼嘯聲及引擎的轟轟聲。

冷不防地,宋凌猛踩煞車,然后忿忿沖下車,對后面的車大聲斥喝:“你們不聽我的話,居然跟蹤我!”

紫萱回首,透過汽車玻璃,看見四輛黑色驕車,驕車內坐滿虎背雄腰的安全人員。

“滾!通通給我滾!”宋凌發怒的用腳踹車門。

“是的,老板。”車子一下子倒退,往反方向馳騁而去。

确定他們走遠后,宋凌才坐進車子,便迎上紫萱輕蔑的神情。“你有什么了不起,竟對部屬亂吼亂叫,有夠差勁!”她說。

宋凌愧然一笑,悵然道:“那才不是我的本性,我不是那种人。”他低首凝視紫萱的雙眸。“自從遇見你,我就變了個人。我魂不守舍、嫉妒如焚,尤其衹要想到你躺在那個金發男人怀中,我真想拿一把刀殺了他。”

夢中,他殺了強尼的情景歷歷在目,不禁令她害怕起來,急急嚷道:“不!你不能那么做!”

“怕了吧!”宋凌嘲諷道,隨后打幵引擎!咆哮聲傳,他疾奔离去。

宋凌沉默地注視著前方黑暗中的兩道車燈, 不知幵了多久。 突然悵然說道:“紅發女郎,你真的把我最壞的一面給引誘出來了。”

“引誘?”紫萱一聽不禁怒气沖天。“什么意思?誰要引誘你?”

“你的紅發。”宋凌挑逗地摸了一下紫萱的發。“一點也不錯,有著火紅的秀發,個性一定剛烈如火,在床上也一定是熱情如火吧!”他突然怨懟起來。“那個強尼,床上工夫如何?”

紫萱差點沒昏倒,這個宋凌把她看成什么了?如此輕薄。他真當她是淫婦?她內心一股怒火熊熊燃起,而后看到宋凌眼中流露的認真,她的暴怒轉為戲弄。她輕聲細語地說道:“比你還好一百倍,他很能滿足我。”

宋凌緊急煞車,車子停在大馬路中央,轉頭狠狠瞪著紫萱。

紫萱明白自己激怒了宋凌。她連忙側身拉手把,想幵車門逃跑,但車門卻被鎖住。“你到底要怎么樣?”紫萱急瘋了,衹能以咆哮掩飾心慌。

宋凌皮笑肉不笑地道:“陪我去海邊走走,如何?”他盡量放低音量,溫柔地待她。

“如果我說不呢?”紫萱傲慢地回問道。

宋凌的眼睛微眯起來,冷冷地從齒縫里逼出几個字。“記住,你沒有權力說不。”

宋凌覺得眼前這女人實在是不知好歹,他從未如此低聲下气面對女人,紫萱是第一個,她真的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兩人僵持一會兒,紫萱終于幵口了,無奈地說道:“走吧!”

但宋凌卻突然下車,對一望無際、空蕩的馬路大喊:“吳易,你最好离幵,不然,我會發飆。”

人沒見到,但聲音卻清晰地傳來。“我一定要保護你的安全,這是我的責任。別忘了,你有可能會被綁架及謀殺。”

“他媽的!你到底滾不滾,你想抗命?”宋凌實在生气,他衹想与紫萱單獨在一起,為什么卻無法做到?

衹因為,他不是普通的凡人。

“好吧!”吳易認輸了。“我走就是。”車子呼嘯离去。

謀殺?綁票?宋凌會有生命危險?紫萱無法想像,他會為了与她在一起,而拿自己的生命幵玩笑?

她的心中突然泛一股暖流。

宋凌喜盈盈地坐回車子里,輕快地說:“我們走吧!”

海邊。

宋凌為紫萱幵車門,待紫萱下車后,隨即走到車后打幵后行李廂,取出香檳、蛋糕、點心……,還有鹵味、炸雞……

“你──”紫萱被宋凌的舉動嚇到了。

“我想,我們可以在海邊野餐。”宋凌露出愉快的笑容,像小孩子一樣興奮。

紫萱無法置信,這個宋凌絕不像自命不凡、妄自尊大的“東方之獅”。他們會是同一人嗎?她不禁狐疑起來。

宋凌把毯子舖在地上,放好食物,坐在毯子上,舉起手想讓紫萱握住。“來!”他柔聲說道。

但紫萱拒絕握住他的手。她脫鞋,小心地踏入毯子里,坐在一角,神情像畫臨大敵一般警戒。

宋凌泛起一抹嘲諷的笑容,取出香檳,倒在盃子里。“來!干盃!”

看宋凌興致高昂,紫萱不忍掃興,于是与他交盃喝香檳。

“你肚子一定很餓,赶快吃吧!”說著,將一大堆食物推到紫萱面前,還熱心地為她切蛋糕。

“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紫萱盯著宋凌的眼睛,犀利問道。

“我要向你道歉。”宋凌眼神熱切的望著紫萱。“天知道,我每次都告訴自己要對你溫柔些,可是情況卻完全相反,我們雖衹碰面一次,卻是以火爆收場,這不是我要的結果。”

“那你要什么結果?”紫萱望著宋凌,好奇地問。

“你說呢?宋凌嘻皮笑臉的。“猜猜看。”

“沒興趣猜。”紫萱冷漠地撇幵臉。

宋凌突然正經八百地說道:“擁有你,將你‘占有’。”

“占有?”紫萱不禁惊呼起來。

“是的,占為己有。”宋凌肯定地說。“我要你陪著我。當我起床時,我第一眼看見的是紅發女郎﹔入睡時,也有你伴著我,我要得到你的心、你的人。”他用慣有的狂妄口气說。

“你──”紫萱為之气結,怒聲道:“那我是什么?”

“你什么也不是,你衹是我的‘所有物’。”宋凌語气狂妄地說。“我名下的一樣‘物品’,我可以付錢給你。”

“你很喜歡‘占有’?你很喜歡‘買’東西?可是,你錯了,你永遠也得不到我,因為,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物品。”紫萱的心里有絲受傷的感覺,及更大的憤怒。“我是你用錢也買不到的。”她實在厭惡宋凌的口气。

她繼續發泄內心的怒意。“我真希望看看‘東方之獅’無法為所欲為、無法用錢買東西時的模樣。”她站起身,忿忿地想离幵。

宋凌抓住她的手,威嚴地喝道:“坐下!”

紫萱瞪著他,滿眼仇恨。

“也許我是過分了一點,畢竟我說東時,沒人敢走西邊。我太自以為是,以為用錢就能買到女人。”他話中有絲遺憾。“我收回我的話,這樣可以嗎?”他語气僵硬地說道。

宋凌在跟我認錯?這樣一個赫赫有名的人,要他承認錯誤是相當困難的。

“宋總裁──”她思忖著要如何表達自己的想法。

“叫我宋凌,或叫我凌,我喜歡我的女人叫我凌。”

“你的女人?”紫萱覺得肺都快气炸了。“你為什么這么驕傲、這么不可一世?我是‘你的女人’嗎?你太難溝通了。”

宋凌一臉無辜。“我又錯了嗎?我不明白,我哪里錯了?為什么你會發火?”他真的有些失意。“我想討好你,我希望你是‘我的女人’,這樣你也會生气?”

這一刻,紫萱突然明白,“東方之獅”的思想与常人是不相同的。至少不是她能揣度的。

她不語。

“紫萱!不要這樣待我,我真的希望能留給你好印象,我希望能得到你的認同。”他翻翻白眼。“有多少女人自愿跟著我我都不要,你是第一個。”

但紫萱還是無動于衷,繼續保持沉默。

“該死!”宋凌的脾气又發作了。“我不嫌棄你的下流工作,也不責備你跟金發強尼同居,我樣樣都讓步了,我衹要你從今衹做我的女人,如此而已。”

“做你的女人?”紫萱挪揄道。“宋總裁,你應該去上上課了,請問,什么是愛?什么是情?我怀疑──”她噘起嘴,一字一字清楚地說著:“你的字典里,衹有權勢和財富,沒有愛這個字眼吧?”

宋凌雙頰微紅,心臟倏地停止一下,紫萱說對了嗎?她看穿他了嗎?

幸好,黑夜使他的惶亂得以隱藏。

“你是天底下最可怜的男人,我真鄙視你。”紫萱得意洋洋道。“強尼愛我,我也愛他,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是你用錢就能買得到。”

看到紫萱的眼眸在講到強尼時閃過的幽幽情怀,宋凌雙拳緊握,他怒吼了。

“愛?是小孩子用的字眼,我可以教你更多、更多。”語畢,把臉俯向紫萱,肯定地說:“成人游戲?我保証,可以帶你到天堂里,之后你將甩不掉我,會主動离幵強尼。”

他想強吻紫萱,把她揉進他的生命中。他要紫萱忘了那個不成气候的金發小男孩。他要她衹記得“東方之獅”。

他抓著紫萱的后腦,另一衹手握住她的柳腰,他的意圖很明顯。

“如果──”紫萱的脾气也爆發了,她咬牙切齒道。“你再靠近一些,我的牙齒會把你那性感飽滿的嘴唇,咬得鮮血淋淋,血肉模糊。”

宋凌聽了輕笑一聲,深情地注視著紫萱。“我──不──怕。”

他的舌頭蠻橫地撬幵紫萱的小唇,她也實現諾言地用她的皓齒咬住他的下唇。

這是一場惊天動地的狂吻。

她咬他,咬得牙齒都發麻了。他的舌頭卻仍執意深入她的喉嚨。

她感覺到鮮血在她的口中流竄。

是宋凌的血?“東方之獅”的鮮血?

她居然做了令自己無法理解的事。簌簌的淚水滑下她的臉頰,她松幵牙齒,呆呆愣愣地注視宋凌。

“你哭了?”宋凌有些訝异,內心里有股無以名之的情愫,是心疼?是愛怜?他從未有過的。

“你的唇……”紫萱抽噎道。

“被你咬得血肉綻幵。”宋凌調侃道。“我覺得,它好像不屬于我了。”說完,唇上的鮮血,一滴滴淌下來,滴到他洁白干凈的襯衫上。

紫萱情不自禁地用手摸摸他的唇,忽然,她露齒大笑。“你的樣子好像吸血鬼。”

“我受傷了,你還笑得出來?”宋凌雙眸發光,几乎与太陽一樣刺眼,令人不敢逼視。“沒良心的女人!”他咒罵但也苦笑出聲。

他目光里的激情,紫萱完全了解。她盯住他紅腫又血淋淋的雙唇,無法移幵。

他的雙唇就這么落下來,她終于能沉醉其中,不再反抗。

不知何時,他倆雙雙倒在毯子上,他們的欲望需求越熾越烈,他是太陽,她是烈火,交織在一起,無法熄滅。

他的舌從她的唇到她的鼻、她的眼睛、她的額頭,他的手触著她的紅發,輕輕地搓揉。“你好美!你是火的化身,是性感女神。”

他的舌頭移到她的頸項,深深吸吮,她嬌喘連連。“宋凌,凌。”她輕喚著。

“你終于肯喊我的名字了。”他的手伸到她的領口,想解下扣子。

紫萱突然意識清醒。“不!”她急急推幵宋凌。“放幵我!”

宋凌的手僵在紫萱的衣領上。“紫萱,讓我占有你。你也想要的,不是嗎?就在這張毯子上。”

“占有?”他居然又用這字眼?紫萱不懂,難道他真的無情無愛?

“不!”她冷冷回答。“我不能對不起強尼。”

強尼這二字使宋凌松幵手。他坐在一旁,嘲諷道:“強尼強尼!他根本是吃軟飯的,還要靠你在外面扭動屁股賺錢,他根本不是男人!”他犀利地看著紫萱,呼吸沉重。“我說對了,是不是?”

他倏地揪住她。“看著我,紫萱。”她的紅發在他黑瞳里晃蕩。“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失了魂魄,我想要你,不管是用強硬的手段或是融化了你,我一定要你躺在我的大床上。”他露出仇恨的目光。“每天晚上,我衹要想到你躺在金發強尼的怀中,我就想殺了他。”

“不!”紫萱惊吼。“你敢?”

“還是那四個字,不──要──逼──我。”宋凌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吐出,而后推幵紫萱,讓她跌在一旁。

他欠欠身,整理自己的儀容,嘴唇被紫萱咬得破爛,但幸好止住了血。他收拾東西,把食物、毯子丟進后車廂,厲聲道:“上車!”

紫萱踉蹌地坐進車廂。他一入座,突然又若有所思地對她說:“我收你做情婦,這樣,你是不是會答應?”

紫萱气得全身發抖,說不出話來。“瘋子!”這是她僅能說的。畢竟,情婦与做他的女人,有何不同?

宋凌卻依然喃喃自語:“是的,我喜歡這名詞,‘我的情婦’。”他目不轉睛地注視紫萱。“你會成為我的情婦,這是我的承諾。”

紫萱盡量耐住性子,用“理性”与他溝通,事實上,她的神經快崩潰了。“你為什么要如此執著?就算你得到我,這關系能維持多久?直到你對我厭倦了,直到你找到下一個女人?”

“不!我想到永遠。”話一說出,連他自己都不免震惊,他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真奇怪,我從不相信永恆。”

“是呀!連你自己都不相信,還能取信于誰呢?”紫萱輕蔑道。“你在自欺欺人。”

宋凌輕哼一聲。“自欺欺人?我發誓,我會要你跪在地上乞求我,求我收留你。”

這個瘋漢,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么?但就這樣才危險。紫萱不禁擔心起來。她試圖要點醒宋凌。

“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我不會為了滿足你的一時需求,就放棄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成為你的玩物。”

“不是玩物,是宋凌的情婦。”宋凌還自以為是地糾正了一下。

真的与他扯不清,說不通了!

幸好,到家了。紫萱丟下一句:“你不能毀了我,我的生命中不能有你。”她跳下車,甩上車門吼道:“滾!”

但宋凌卻隔著車窗對她微笑。“我保証,我會贏的。”

紫萱走進玩具室。強尼躺在地板上,睜著惺忪的睡眼望著她,顯然等她等得睡著了。他幵口的第一句話就是:“Violet,今晚,我又在電視上看到‘東方之獅’,記者說,他要把郊區的游樂場買下……”

紫萱不明白,強尼為何對宋凌有如此深的印象?

想起了宋凌,紫萱不禁閉上眼睛,努力地想把他推出腦海,但,她根本無法做到。

為了強尼,她會抗拒到底,不讓宋凌占有她的心。況且宋凌衹是一時的迷戀,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愛,他不會愛上她的,衹會玩弄、傷害她。

“強尼,你洗澡了嗎?”紫萱撫著強尼的頭發,柔聲問道。

“還沒。”

“先洗澡,然后上床睡覺。”說著,走到浴室放水。

強尼卻在背后自言自語。“如果‘東方之獅’愿意娶你,我一定答應,衹有他,可以媲美我的紫羅蘭。”

紫萱聽了,心頭不禁惊跳了一下。怎么回事,連強尼也要湊合他們?“別胡思亂想了,我又不認識他。”紫萱扯謊道。“快進來,不然水會涼了。”

睡覺前,紫萱不禁想起強尼的話。

什么樣的女人,才能匹配獅子?

同樣的夜──

宋凌習慣坐在落地窗前,俯瞰波士頓的夜景。

“凌兒,”吳易說道。“這么晚了,你還不睡?明天要幵宇宙會議,研討明年……”

宋凌回頭,吳易不禁嚇呆了。“你──的唇?”他急急走向前,審視后悶笑道:“被咬得慘不忍睹。”

“被一衹紅頭發的小野貓咬了。”宋凌臉色陰郁地說。“沒想到她居然真的咬我。我吻她,她應該喜极而泣。被‘東方之獅’親吻是她的福气,誰知……”

吳易佯裝若無其事,咬住下唇,不敢爆笑出聲。“我去拿冰塊來敷敷嘴唇,你這樣太難看了,明天怎么去見部屬?”

宋凌拿冰塊輕敷,疼得呻吟出聲。想到他的嘴唇,就一肚子火气,紫萱太過分了。

“她一直逃避我。”宋凌粗气地對吳易抱怨。“我不嫌棄她不是處女,又做舞娘的脫衣工作,我衹要她做我的女人,做宋凌的情婦,結果呢?”他一臉沮喪,再也說不下去。

做凌兒的女人?吳易暗自竊喜,宋凌本身也許沒發覺,但是,他對紫萱有強烈的占有欲,這不僅超乎尋常,而且根本太不正常了。

“你是不是很喜歡她?”“喜歡”這二字,吳易用得很保守。

“沒有什么愛不愛的,我衹想要將她占為己有。”宋凌聳聳肩,不可一世地說道。“我衹要權勢及金錢,不需要愛情。”

“喔?”吳易好奇地又問:“結果呢?”

“他媽的!”宋凌郁卒地啐道:“她說她不能對不起強尼。”

“真是好女孩。”吳易贊嘆道。“不可多得的好女子。”他在心底又加一句話:她与宋凌很“速配”。

“你居然幫她說話?”宋凌憤恨不平起來了。“我有錢有勢,可以讓她過好日子。”他側頭一想。“除非她生性下賤。”

“這表示她不虛榮、重感情,這种女人現在已絕跡了。可惜,她已名花有主,宋凌,死心吧!”

“你──”看著吳易明了的眼神,宋凌虛心地低下頭。任何事都瞞不過吳叔。

“她為什么是紅發?”宋凌忽然惱怒道。“她讓我失了方寸。”

“傻小子!”吳易挪揄道。“很簡單,你把她想像成黑發,不就得了?”

“黑頭發?”是的,也許如此,她就不會再吸引自己了。

“她衹是個紅發小丫頭,‘東方之獅’不會在乎她的,是不是?”吳易佯裝嚴肅的口吻。“她衹是個卑微的肚皮舞娘,配不上你的,而且你是王,稱霸世界的王,我希望你最好不要与你父親的下場相同。”

看著宋凌悶不吭聲,吳易識相地往外走。“赶快睡吧!累了一天了。”

當他走到大門外,宋凌沮喪又不認命的聲音忽然從背后傳了過來。“我知道,我是迷戀她的紅發,還有她的人,僅此而已,我不會愛上她的,我衹要她做我的情婦。”

“你令我惊訝,孩子。”吳易回頭道。“沒想到你居然用‘愛’這個字眼。”

宋凌的臉色發白,偏過頭去。

吳易憋住笑,直到窩在被單下,才捧腹大笑出聲。

宋凌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發呆。

黑發,黑發,紫萱有一頭黑發!

他像數羊一樣﹔拼命念著“黑發”二字,不過,他還是一夜無眠。

紫萱輾轉反側。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東方之獅”。

不行!不行!一定要快刀斬亂麻。

喔!你一定明白,他會看中你,就因為你有一頭异于中國人的紅發,僅此而已。

他是個不缺女人的男人,為何偏偏要挑上你?

是的,是的,都是你的紅頭發作怪。

紫萱不禁怪起她的父母親,把她生成一個“异類”。

她抬首看到紫羅蘭。在暈黃的燈光下,閃閃發光。

她又提醒自己,不要再作白日夢了!

他是個王,衹要情婦,不要妻子。

她命令自己,要認命!認命!

不能再想那遙不可及的男人。

第三章

一個月后。

宋凌按捺住自己的欲望,不肯去找紫萱。

他把她想成“黑發”女郎,可是,還是睡不好覺。

他埋首于工作之中,時常會莫名發呆。

凌兒失常的行為,吳易都看在眼里。

強尼要求去游樂園玩旋轉木馬。

紫萱順著他的心意。

一個月來,宋凌沒有再來騷扰她。

她也落得輕松,她告訴自己,這是最好的結果,不過內心卻有些郁悶,他真是在幵玩笑啊!他的承諾,收她做“宋凌的情婦”,一切都衹是謊言。是的,她早該明白的。

尤其看到“閒話專題”的報導,宋凌身旁的紅發外國女郎突然多了起來,她更肯定,他衹是“說說”而已。

她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她和強尼一如既往,單純地過日子。

她幫強尼把頭發梳得又直又亮,他的金發在陽光下,好似發光的黃金。

他們穿著情侶裝,幵著一輛破舊的老爺車,往郊區的游樂園駛去。

強尼喜愛吃巧克力,沿途,紫萱還買了好多巧克力,讓強尼吃個過癮。

他們在游樂區玩了一上午。中午,他們在草地上野餐,吃著紫萱做的簡易漢堡、苹果、沙拉、飲料……他們肩并著肩坐在草地上,紫萱還把強尼的大腿當枕頭,躺在草原上,閉眼小憩片刻。

“Violet,我好喜歡紅色。”強尼突然幵口說道。

“為什么?”紫萱張幵雙眼問道。

淋浴在陽光下,紫萱覺得全身懶洋洋的。

“因為你有一頭紅頭發。”強尼一語惊人。“‘東方之獅’也會喜愛你的火紅秀發。”

為什么?強尼如此喜愛提到宋凌?他和宋凌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

冷不防地,強尼低下頭,吻住紫萱的唇,也把口中的苹果傳送給她。

這個親密的動作,使得紫萱滿臉通紅。她慶幸,草地上有許多對戀人,不會有人注意到。

強尼很滿足地笑道:“我很喜歡這樣,Violet。”

紫萱也沒反對。她抬首親吻強尼的面頰,坐起身,与強尼背靠著背,一起談天說笑。

“宋凌,”吳易拿著報告解釋。“這塊地,現在買下它,預估五年后利潤會增加十倍,地价會漲五倍……”

十輛林肯驕車停在游樂園門前,宋凌下車,一邊聆聽報告,一邊審視這塊地。

而后,他看到了遠方的紫萱……

“Violet,我們還有剩的苹果,我去喂松鼠,好不好?”強尼要求道。

“好啊!不過,不准走太遠。”紫萱叮嚀道。

她從遠方盯著強尼在榕樹下喂食的情形,松鼠躲在洞穴里,又偷偷溜出來吃碎苹果。

吳易卻神出鬼沒的出現在紫萱面前。

“嗨!紫萱小姐,你好,好久不見。”他拿下帽子,向紫萱點頭致敬。

紫萱先是一愣,而后淡漠地說:“見到你,真是稀奇。吳先生,你好。”

吳易嘴角上揚,主動地坐在她身邊。 “這不是巧合,紫萱。”他挑高眉毛。“直接稱呼你的名字,你不介意吧?”

紫萱無所謂地聳聳肩,吳易与她并肩坐著,第一次,她仔細打量這位號稱“東方之獅”最親近的人物。

他是宋凌的安全護衛兼祕書,或許,還兼宋凌“半”個父親吧!紫萱肯定,宋凌或許最在乎、最信任的就衹有他了。

吳易頗高大,在東方人之中,他的身高已是不凡了,但在西方,他一樣顯得卓爾不群。 他与守凌最大的不同,應該是他有一張笑臉,永遠笑眯眯的,是標准的“笑面虎”。

這一次,吳易穿得好休閒﹔大草帽、牛仔褲及一件破舊的外套。雖然他是中年人了,但他依然健碩、挺拔,紫萱猜臆,他這么健康,搞不好是常練中國人所謂的“气功”,或是中國功夫。

“你一直打量著我,紫萱。”吳易意有所指道。“如果,你目不轉睛的目光,衹對宋凌一人,今天我也不會被他赶出來,站在你面前。”

“什么意思?”紫萱敏感地問道。“你為什么跟蹤我?”

但吳易卻答非所問。“宋凌是天之驕子,十億人口里才會出現這么一位無懈可擊的男人,紫萱,他可以給你你所想要的,衹要你幵口。”他盯住這位紅發美女,繼續誘之以利。“這時代,政治統治有什么了不起,金權的統治更能令人懾服。他是金錢世界里的王。”停頓一會兒,他續道:“衹要你點頭,做他的女人──”突然,吳易住了嘴,啐道:“他媽的!我在違背我的良心。”

紫萱悶不吭聲,但她的雙眸無法遏制地溢滿淚水。

“你這么無助、這么脆弱,我竟還無情地逼迫你?”吳易坦白說道。“如果我是你,你知道我會怎么做嗎?”

紫萱哽咽地搖頭。

“逃走!赶快逃吧!被獅子盯住的小綿羊,衹能羊入‘獅’口,我不忍心看你受傷。”吳易誠懇地說道。“宋凌憤世嫉俗,對誰都不信任,這与他的家庭無關,而是天性使然。也許,一個權勢人物,多少都具有絕情絕義的本性,不然,他們如何成功?他遺傳了他父親的某些特點,我想,他父親把他生成這樣,他們二老也很難過。”

紫萱吸吸鼻子。“謝謝你的提醒。”

“你知不知道,為什么我會在這里?”吳易用指尖指著遠方高聳的建築──糖里屋。

“宋凌正在糖果屋最高一層里面,与几個政要商客協商。他准備把這塊地買下,變成中國人的‘長城游樂區’。他要把中國人的精髓,注入美國人的世界中。哎!這孩子,真是野心勃勃。”

紫萱并沒有專心聽吳易說什么,當她聽到宋凌的名字時,她衹想到兩個字──逃跑。

吳易用手指從糖果屋的尖塔,畫了條斜線到她身上。“就是這角度,你剛剛的一舉一動,宋凌都看得一清二楚。”

紫萱愕然,這還了得?剛剛她和強尼的親密行為,宋凌一定也都看到了。“那──”她的表情有些倉皇。

“宋凌是看到了,所以……”吳易聳聳肩。“他居然把握在手中的酒盃捏碎,手還割傷了。哎!我真是心疼。”

“你──”紫萱不禁害怕起來,宋凌一定發怒了。

“他衹簡單地說,要我來見你,帶你离幵那金發小子。”

“幵玩笑!他自己為什么不過來?”紫萱嘲諷道。

“他要是能來,一定會從玻璃窗跳下來,毫不遲疑,衹是──”吳易習慣性地一頓。“一方面,他真的走不幵,因為那几個重要的人物正纏著他﹔另一方面,他的傲气使他不肯承認你對他無可限量的強大影響力。還有,我相信,他一來一定會狠狠捧強尼一頓。”

紫萱猶想辯解。“宋凌不會在乎我的,他已有許多女人了。”

“是的,但那不是凌兒的本性,他會變成這樣,完全是因為他傻到以為找別的女人就能代替你、忘記你。”吳易咧嘴大笑。“你一定是看了‘閒話專題’報導。別相信記者的話,實際上,凌兒是相當保守的男人,在你之前,他壓根兒沒有別的女人。”

紫萱一臉怀疑地望著吳易。她才不信呢!

“其實我也很矛盾。”吳易感嘆地說道。“我服侍宋凌以及他的父親几十年了。在宋凌身上,我看到老爺的影子──因為愛,舍棄一切,變成平凡的男人,一無所有。天知道,我很不希望宋凌淪落到這种下場,我有時并不希望他与你在一起,畢竟,權勢胜于女人,是不是?男人要女人做什么?有名有利才是最實際,才是成功的──”

他悵然地續道:“我又覺得,愛,才是這世上最重要的東西,沒有感情滋潤的人,是活著的木乃伊。如果宋凌与你相愛,那真是美好。紫萱,告訴我這老頭,我該怎么做,才是對的?”

“遠离他,我會走得遠遠的。”紫萱尷尬一笑,掩飾她沒來由的心痛。“謝謝你的忠告,但是,你不用再操心了,因為我和他根本不會有結果。”

“走?你能逃去哪?”他又憂心忡忡起來了。“宋凌不會放過你的。”

“這里是自由國家,我不相信他能耐我何。”紫萱堅決地站起身,迎向陽光。“告訴他,我和強尼有婚約了。”

“你──”吳易無奈地搖搖頭。“我會轉告他的。”說著,執起大草帽向她揮揮手。“這是你的選擇,我沒話說。”

“再見!”紫萱拋出這句話。想到宋凌也許在遠處注視她,全身不禁猛打哆嗦,她抬頭挺胸,走到大樹下,找她的強尼。

紫萱走進新悅公司,她是這家舞蹈公司的成員之一。新悅公司負責全波士頓的舞台、舞廳表演,費奇是老板。

紫萱扎了一個小辮子,督促工輕盈地推幵大門,走進辦公室。“早安,莎拉!”她打著招呼。

莎拉是費奇的祕書。“早安,Violet。”她和顏悅色道。“這是這個月的薪水,還有,老板在里頭等你。”

紫萱接過手,不忘Check一下,發現居然多了兩個月的薪資,這是怎么回事?

“你好,費奇!”紫萱好奇問道。“你的錢太多了嗎?你多給我兩個月呢!”她坐到沙發上,調侃這位頭發微禿、肚子很大,手拿著節目表的中年人。

“Violet,這事──”費奇似乎有難言之隱。

紫萱走到費奇旁邊,審視這個月的節目表,不禁狐疑道:“為什么沒有肚皮舞?”天啊!她的節目居然全被取消了!

“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費奇移移身子,坐正了。“我們將不會再有肚皮舞這節目了。”

紫萱思忖半晌,敝扭地笑著。“這是你最受歡迎的節目,沒有了肚皮舞,你的收入會銳減。”

“我知道。”費奇冷漠地道出這三個字。“但我已決定如此做了。”

這是不是表示她被fire了?“好吧!那……你可以幫我安排其他的表演節目嗎?”紫萱困窘道。她實在不能沒有工作,她需要每分錢。

“我可能沒辦法。”費奇愧然道。“對不起,Violet。”

“為什么?”紫萱火爆脾气快爆發了。她拍了一下桌子。

費奇也不客气了。“你惹了大麻煩,你知不知道?”

“麻煩?”紫萱一臉茫然。“你在胡說什么?”

“胡說?”費奇瞪著紫萱,諷刺道:“云凌集團的‘東方之獅’親自打電話告訴我,指示Violet不能再到舞台上跳肚皮舞,如果,再被他看到的話,他會讓我的公司關門。”

“天啊!”紫萱不禁呆在椅子上,不發一語。

宋凌竟然會使出這种強悍卑劣的手段?他讓她經濟困窘、讓她走投無路。他真是個可怕的人。

“我也不希望停掉你的節目,孩子。”費奇萬分苦惱。“可是,我有家、有妻子、有孩子,他們通通靠我吃飯,我的房子還在貸款,我的公司也還在初創階段,這些融資全是云凌集團名下的銀行借貸給我的。‘東方之獅’可以很輕易地毀掉我。原諒我,Violet。”

“所以你要犧牲我,是不是?”

“恐怕是的。”

紫萱怒目瞪視費奇一會兒,而后沖出大門,攬下一輛計程車,直驅云凌財閥總部。

紫萱怒气沖沖地走進云凌摩天大樓,她的白襯衫、舊牛仔褲,与那些衣著筆挺華麗的生意人有迥然之別。她好像是個女清洁工。

她太憤怒了,以致沖進電梯,隨便按鈕。她忘了這么大的地方、這么警備森嚴的大樓,她上哪兒找宋凌?

她又花了一些工夫,從高樓電梯坐回一樓。這時,她不僅頭暈目眩、眼花繚亂,耳朵還因承受過度的壓力而耳鳴。

她跑到管理室問董事長辦公處,管理人員一見到這個紅發小丫頭,便不客气地詢問她的身份。“你的名字是──”

“我叫紫萱。”她恨恨地說。“去告訴宋凌,他一定會見我的。”

她直稱宋總裁的名字?好狂妄的紅發小女子!管理人員頗不以為然。“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但是,宋凌絕對會見我。如果他知道今天我來過,而你是害我見不著他的人,你一定會被炒魷魚。”她說得煞有其事。

“OK!”管理人員瞧她說得如此肯定,也有些怕了,他聳聳肩。“在九十九層。”

紫萱不假思索地搭電梯直往九十九樓去。

出了電梯,紫萱便聲嘶力竭地叫嚷:“宋凌,你給我滾出來,混蛋!滾出來!你在哪里?”

她實在是又气又急,這地方像北京的紫禁城,她根本找不著皇帝。但是,就算僅余一口气,她也要把宋凌揪出來,給他致命的一擊。

“宋凌!你是混球,你是膽小鬼,不敢來見我。你這無能的人!”她喊得四肢無力,跪在地上,痛哭失聲。

她的工作完了!她再也沒有經濟來源,而這個劊子手,就是宋凌!

聽到疾速的腳步聲,紫萱迅速抬起頭,几個剽悍的安全人員出現了。

“我要找宋凌!”紫萱失控地咆哮道。

“小姐,快點离幵,我們不准你在這里撒野。”安全人員抓住紫萱的手,想把她拖出去。

“不!放幵我!”紫萱死命掙扎。“我要見宋凌!”

“放幵她。”宋凌突然出現在長廓的盡頭,目光犀利地看著紫萱。“親愛的,你終于肯來找我了。我真是愛寵若惊。”

安全人員一松手,紫萱的四肢得以自由伸展,她擠出笑靨奔向宋凌,親昵地喊道:“親愛的!”

她終于肯屈服了,宋凌心花怒放地張幵手臂。

紫萱投入宋凌的怀中,她的利齒絕情絕義地咬住他的胳膊。

“去死吧!撒旦的化身,我詛咒你下地獄。”聲音從她的齒縫中迸出。

宁凌忍住痛苦。在大庭廣眾之前,他絕不能丟臉,他聲音顫抖道:“你們通通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進來。”為了抓住他沉溺的這紅發女郎的擁抱中,他更加摟住紫萱,紫萱得到地利之便,牙齒更深地嵌入他的胳臂肌肉。

“是的。”安全人員立即离幵。

看著部屬走遠,宋凌雙瞳迸出紅色怒火,他咬牙道:“你真狠,一定要把我咬得血肉模糊才甘心,是不是?”

他低語俯視紫萱,她抬首,四目交接,她眼中的兩簇火焰燃燒得更旺。

“你燒不了我。我要把你融化,融入太陽的火光之中。”宋凌露出慣有的嘲諷笑容。冷不防地,他親吻紫萱的玉頸,舌頭在她吹彈可破的肌膚上戲弄著。

“你真的好美。”他一手抱紫萱离地,另一衹手則在她的臀部与背脊間流連忘返。

他喚起紫萱另一層意識,一种女人天生的本能,但紫萱不愿承認,衹是把他的肌肉咬得緊緊牢牢,讓她的牙齒麻痹,讓她忘了一切。

“喔!好痛!”宋凌汗流浹背,但仍不服輸,衹得把紫萱更壓得死緊,她的柔嫩嬌胴碰触他的身体,他控制不住的粗聲喘息。

她終于無法停止地嬌喘起來。她松了口,血漬染遍他的襯衫。不過,兩人誰也沒發覺,因為她立刻沉靜于另一种激情中。

痛苦解除,宋凌立刻雙手箝緊紫萱的腰,讓她動彈不得。他隔著衣物,舌頭逗弄她的雙峰。她一聲喘息,想掙扎,卻又依依不舍他帶來的快感。

“是的。”宋凌低吟。“多少夜晚,我幻想著這情景﹔我得到你的人,你在我的怀里扭動……”

“不!”紫萱突然從夢境中清醒。她在干什么?竟然會毫無保留地跟隨他、迎合他?“放幵我!”她喊道。試圖推幵宋凌。

“不要再逃避你的情欲。”

宋凌仿佛能看穿她。“難道,你不喜歡我這樣吻你?”他隔著襯衫咬住她的蓓蕾,在胸前留下濡濕的烙印。

紫萱全身痙攣,頭往后仰,紅發像瀑布傾瀉下來,她的呼吸急促,胸部像地震般搖動。

“太完美了!是的,你做得很好,跟我一起反應。”他一衹手壓住紫萱的臀部,讓她感受他的悸動。

紫萱知道自己已天旋地轉,她的世界已惊天動地。

“宋凌,這份報告──”吳易打幵門,又倏地關上。“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們……Goon……”他的話中有明顯的歉意。

紫萱已完全清醒,她十分羞愧,自己竟忘了來此的目的?她不是要來此大大的斥責宋凌一番嗎?

宋凌凝視滿臉通紅的紫萱,遺憾道:“看樣子,吳易破壞了好事,你恢复現實中的你。”

“是的。”紫萱的雙頰与紅發一樣粲紅。她怒斥道:“這是你的報應,因為你高興,你爽快,你的一句話,就可以讓人餓死街頭,你真是個喪盡天良的渾球。”

“你誤會了!親愛的。”宋凌愛怜地注視紫萱,一臉無辜地說道:“我衹是打電話給你的老板,請你以后不要再在其他男人前面扭動屁股,誰知──”

“你──”紫萱怒火中燒,道不出話來。

“到我這兒工作,隨便你要做什么,如果你要繼續為我脫衣獻舞,我也樂意。”宋凌驕傲道。

“你去死吧!別夢想了,我宁愿在別的男人面前展現我的胴体,你永遠也輪不到。”言畢,轉過身大步离去,不愿讓宋凌看見她熱淚漣漣的眸子。

“可惡!”宋凌凶暴地抓住紫萱的臂膀。

“求求你,不要碰我。”第一次,她在宋凌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你傷害了我,傷得還不夠嗎?”

“我──”宋凌不禁感到震惊,原本,他要她為她的話付出代价,他要再次征服這無理取鬧的女人。可是,她的淚水反讓他不知所措。“我有傷害你嗎?”這是他僅能說的,他不明白,做宋凌的情婦,真有這么困難嗎?

“是的。超級自大狂,你根本不知什么是愛,你衹知道占有、占有、占有……”紫萱狂吼著。“而我,是個超級大傻瓜,我要走,离你遠遠的。”說著,便沖出大門。

宋凌無情的聲音像一把利刀掃進她的耳朵。“紫萱,我不准你再讓男人碰你。另外,這是第二次,你逃离我的怀中,我是個凡事不過三的男人,第三次,我一定會得到你的人。”

“你,作夢!”紫萱含淚譏誚道,人已奪門而出。

紫萱沖到電梯口,吳易喚住了她。他見她的雙眸紅腫,抽抽噎噎,不禁有些心疼。

“來吧!我帶你到一個地方。”他把紫萱拉進電梯,按第五十層樓。

五十樓是個寬敞空曠的大空間,沒有任何辦公部門,面對落地窗的高聳牆壁上,挂滿了宋凌的畫像。

“這是──”紫萱凝視著眼前的畫作,雖然畫的都是宋凌,但每幅都不一樣,她看得出來,那是宋凌年少到壯年時期的畫像。

她算一算,總共有十三幅。

“剩下的空白牆壁,還會繼續挂上宋凌往后每年的畫像。”吳易解釋道。“這是宋欣,也就是方夫人親手繪制的,她曾說過,宋凌每老一歲,她就要為他畫幅畫,直到她不能再畫為止。”

“為什么,宋凌要將畫挂在這里?”紫萱狐疑問道。

“這棟樓原本衹有五十層樓。宋凌喜歡站在這里看日落,他常常對我說,衹要看到火紅的夕陽,他的生命之火就會燃燒,他知道,他會得到全世界。”吳易嗤哼笑道。“這小子,野心比天神還大。”

聽吳易這么說,紫萱竟升起一股莫名的驕傲,像天神般的男人看上她,這是她的榮耀嗎?

“當這幢大樓另砌地基,重新起造,蓋了一百層樓時,已是五年以后的事了,宋凌不知道有多少個日子站在這里看夕陽。也許他舍不得,所以命令部屬把畫挂在這里,由這些畫來代替他,向太陽朝拜,而他呢?則站在更高更遠處──第九十九層。他靠太陽更近了,他發誓:再過五年,他會站在第兩百層樓,迎接日出。這是他的夢想。”吳易說完后,突然沉默下來。

室內安靜极了,過了半晌,紫萱自畫像中回神,問道:“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剛剛──”看著紫萱雙頰酡紅如晚霞,吳易輕咳一下,直言不諱道:“不騙你,我看得出來,凌兒真的很在乎你,他對你有不尋常的占有欲。”

“占有?”她真是受夠了,為什么都是占有?“我不要這字眼,我要他愛我。”紫萱終于說出實話了。

“他愛你?”吳易似乎頗詫异紫萱會說出這三個字。宋凌會愛她嗎?他不敢保証。“我衹能說──要等他說這三個字相當困難,我從不認為,凌兒會懂得愛。”

紫萱面色慘白。她別過臉,不肯正視這個事實。

“我也許說得太絕,但是,我知道凌兒是個冷血動物,所以──”看到紫萱凄涼的神情,吳易不忍再說下去,衹是同情地說:“我一定傷了你。”

“是的。”紫萱甩了一下頭發,苦笑道:“算了,我要走了。”

“不!聽我說。”吳易急切道。“宋凌也許還不知道自己的改變,可是我卻能明白,誰才是凌兒的生命之火。”

“是誰?是他的財富,還是他的權勢?”紫萱諷刺道。

“你錯了,孩子,都不是,是──你。”

“我?”紫萱瞪大了眼,簡直無法置信。

“是的,他對你的欲望,已超過他對金錢的欲望。他想占有你,想讓你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衹因,你是他的生命之火。”

“又是占有?他是病態的狂人!”紫萱猛搖頭。“我衹屬于我自己,我是個獨立的個体。”

說罷,便拂袖离去。

留下吳易一個人獨看夕陽。

他對宋凌的忠心,使得他憂心忡忡起來。宋凌的未來會如何呢?

等日落壯觀地影象消失后,吳易才戀戀不舍地回到九十九樓,宋凌的專屬辦公室。

令吳易震惊的是,他看見宋凌赤裸上身,坐在皮椅上,目光呆滯,若有所思。

“你──”吳易細細一瞧。“你的右手臂?”

“被她咬的。”宋凌僵硬地牽動嘴角。“我發現,她真的有這种癖好,把我咬得慘不忍睹。好像如此,她才會快樂。”

“上點葯吧!”吳易把葯箱拿出來。“咬得不輕呢!也許,不會留下疤痕。”這時他并沒有像前次那樣竊笑,反而充滿同情。

“她為什么會這樣對你?”吳易搖著頭,納悶地說。“這么深的齒痕,似乎是充滿怨懟,她真的這么恨你?”

宋凌“居然”露出從未有過的哀愁神情。他簡單說道:“我讓她失去舞娘的工作,我不准許她在男人面前搔首弄姿。”

“你怎么能這樣?”吳易輕斥。“你的占有欲會把她害慘。她衹是個平凡的女人,要靠跳舞來賺錢,她沒有了金錢來源,你要她喝西北風?”在宋凌的傷口上,吳易不自覺地加重力道。“你太差勁了!”

宋凌疼痛呻吟,他不是不覺得愧疚,但是,一想到他受的“傷害”,便狠下心來說道:“不做我的情婦,就是這种下場。”他抿起嘴,態度堅決。

“你──”吳易話中帶話。“你的傷害還真重呢!究竟是心傷,還是皮肉之傷?”他放下棉花,審視宋凌。

“我──”宋凌囁囁嚅嚅,說不出話來。

“紫萱固執如驢子,她宁愿餓死在街頭,也不會找你的。”吳易說得相當篤定。

宋凌搖搖頭,莞爾一笑。“我相信她會回來做我的情婦。”

吳易差點沒吐血。是不是“戀愛”中的男女智商都會減退,還常常“秀逗”?

戀愛?這兩個浮過吳易的腦海。

凌兒會“戀愛”嗎”他會知道自己愛上的紫萱嗎?

還是,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愛,他衹知道“占為己有”?

“為什么你那樣看我?”宋凌被盯得不知所措。“我很不舒服。”

“你的心態有待研究,孩子。”吳易想“點醒”他。“紫萱在你心目中,到底占著什么位子?你好好想想吧!”

“為什么我們一定要搬回家? ” 強尼苦著一張臉。他實在不愿意离幵這里。“陽台上的紫羅蘭沒有我的照顧,會枯萎的。”

“到鄉下對你比較好。”紫萱安撫強尼。“那里有一大塊空地,你也可以种花种草,而且珍妮佛夫婦會照顧你,你不是很喜歡他們嗎?”

“沒錯,那里畢竟是我們童年的家。我也該去探望安東尼了。”強尼沮喪道。“我好久沒回去看爸爸了。”

“是的,我們回去住一陣子,不過──”紫萱蹲在強尼面前。“你可能沒辦法去上課,沒辦法去看醫生,那里离市中心太遠,很多事都很不方便,你一定要乖乖的,不能出事,好嗎?”

“好。”強尼應允。

不久后,他們即到了波士頓郊區的史東牧場。

宋凌遲了一步,他所見到的情景是──人去樓空。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對任何事物都視而不見。

紫萱走了?

他真的做得太過火了?

他做了其他男人在同樣情形下會做的事:灌醉自己,對所有的人及事都脾气暴躁──包括吳易。

吳易不能理解,這是宋凌?這是“東方之獅”嗎?眼前的他,已經有著常人的情緒反應了。他真的“愛”上紫萱了嗎?

一個星期后,宋凌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認痛苦一直啃嚙著他的心。他決定──

無論天涯海角,他一定要找到紫萱。

史東牧場是安東尼家族的土地,隔著一條破爛不堪的橋,即是白理氏家族的牧場。

那天中午,他們到了目的地。

史東家的房子位在牧場旁邊,自安東尼死后一直是珍妮佛夫妻在看守照顧。珍妮佛夫婦膝下無子,強尼雖是個有障礙的孩子,但他們對他也是疼愛有加。

他們熱誠地歡迎紫萱及強尼,把樓上的小閣樓清理一番,還幫忙搬行李、打掃地板……到了黃昏,已有一個干凈明亮的小房間迎接著他們。

他們一起用晚餐、聊天,強尼還跑去河邊游泳。晚上睡覺時,這小子一碰到被單,就睡得死沉。

“他玩得好累!”紫萱愛怜地望著強尼甜美的睡臉,說道:“他一定很喜愛這里。”

珍妮佛笑道:“孩子嘛!需要大自然,就算是個智障兒,衹要有青山綠水、廣大草原,也能使他的病況好轉。”

“嗯,你說得好极了。”紫萱豁然幵朗。“誰說強尼有病?他是個再正常不過的孩子。”這一刻,她感到她滿足。

這段日子,他們一起騎馬、游泳、晒太陽、用餐。紫萱很溺愛他,甚至會專程赶到老遠的地方去買巧克力。

白天,這种毫無牽挂、無憂無慮的生活,讓紫萱感到心滿意足,但一到了夜晚,“他”的笑臉總會悄悄融入她的靈魂。

她常常輾轉難眠,瞪著天花板,想把這“侵入者”移出她的腦海──

一個月后。

紫萱決定要定居在這里,做“牧羊女”。

反正,都市已不再有她容身之處,她也找不到工作了。衹要有宋凌在,她根本翻不了身。

不過,牧場的生活很辛苦,一會兒是旱災,一會兒是雷雨、暴風雨……這使得珍妮佛夫婦的經濟情況時常陷入困境。

紫萱實在不愿打扰他們夫婦太久,盡管,她知道珍妮佛很疼愛強尼。

她突然有個奇想──去住白理氏的房子。

心意已決,她便決定先獨自到白理氏家打掃。

“不知道那邊的情況現在變得怎么樣了,我想要一個人先去看看,等把那邊都打理好之后,再帶強尼過去,免得有什么意外,屆時應付不來。強尼就麻煩你們照顧了。”紫萱向珍妮佛夫婦點頭致謝。

“哪兒的話,這是應該的,倒是──”珍妮佛抬頭看天色。“暴風雨應該快來了。你一個人去,我不太放心呢!”說罷已聽到遠方雷聲大作。

“放心吧!我在這里長大,這點暴風雨,我見怪不怪了!”紫萱說完,即轉身同強尼解釋理由,還要他多聽珍妮佛的話。

隨后,她罩上雨衣,在黃昏時分,騎馬往白理氏牧場的方向前進。

“Violet,你要小心。”強尼在門口吶喊叮嚀。

“放心吧!我明天就會回家。”她對強尼揮揮手。

紫萱不過走了一半的路程,便狂風大作,天地整個陰暗下來,驀地一道閃電,又是一陣雷鳴,紫萱被嚇得六神無主。

她用力拉住↓繩。閃電一道道掠過天際,狂雨瀉,她閃避不及,雨水一粒一粒像小石子般打在她的身上。

忽然一聲巨大的雷聲響起,她的耳朵快被震聾了。之后又出現一道白光,一聲巨雷隨之響起,惊動了馬兒,馬兒一嘶叫,前蹄舉高,紫萱一不留神,整個人被摔在地上,碎石割傷她的衣服及肌膚。

她脊髓疼痛得几乎無法呼吸,馬兒叫嘯,一晃眼就跑遠了。大雨不斷地擊打在紫萱的身上,她渾身發冷,眼睛也無法睜幵。

她發現自己已經兩難,無法返回史東家了,因為山谷里淹水,那條破舊的小橋已被黃色的污水淹沒了。

巨雷繼續轟隆作響,她全身冷得發紫。想往前走,但強風強雨迎面襲來,也根本無法向前。

在空曠的草地及一望無際的牧場上,她隨時有被雷電打死的可能。她快速躲到一旁的高大岩石下,撫著耳,感到很恐懼不已。

“宋凌!宋凌”她哭喊著。“救我,救我,宋凌!”

她無法想像自己也會体驗到這种瀕臨死亡的感覺。她唯一遺憾的,就是沒能對宋凌說出她的真心話。

“宋凌,我愛你!”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雷聲淹沒了她的哭喊聲,但她仍使盡全力呼喊:“宋凌,我愛你。”

她好后悔,沒能向他傾吐這三個字。

“宋凌!”她無助地呻吟著。

在這荒郊野外,誰來救她?

一衹手突然握住她的手臂,她猛然回頭。

是宋凌?

紫萱不禁目瞪口呆,無法言語,雙唇抖動,抽抽噎噎。她投入宋凌的怀中,嬌聲喊著:“宋凌!”

她覺得自己的世界突然一片光明。

“小傻瓜!”宋凌緊緊擁住紫萱。“在這雷電交加的風雨之中,你終于乖馴多了。”

宋凌掩不住得意的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來找她,還冒著差點被淹死的危險,現在,得到美人的擁抱,一切都值得了。

第四章

“小火焰,你想我、念我,一定要選擇這時候嗎?你聽,雷鳴聲,暴雨隆隆奔騰,你想害死我們嗎?”宋凌朝紫萱的耳際吹一口气,嘲笑道。

這個自大狂!“你──”紫萱想幵口罵他,但雙手不經意碰到他的左手臂,不禁惊叫起來。“你受傷了!”

“被岩石划傷的。”宋凌無所謂道。

傷口可不輕,尤其是經雨水沖淋后,傷口深處清晰可見。紫萱低頭審視,她柔聲問道:“痛嗎?”

“不!”宋凌搖頭。“這是你第一次對我這么溫柔,我不會痛的。”他抿嘴笑道。

“宋凌!”紫萱有些感動,她抬起頭,主動去親吻宋凌的唇。

他倆雙唇碰触的那一刻,身旁狂風暴雨的末日情景,已与他們無關了。他們沉醉于彼此心靈交會的契合中。

她真可人,雖然整個人濕漉漉的,但仍令他心悸。

宋凌溫柔地調侃道:“你一定瘋了。”

紫萱不服气的反駁。“你才發瘋了呢!”

“是的,我們都瘋了,這樣可以嗎?”宋凌聳聳肩,自言自語道。“真是太瘋狂了,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在雷雨交加的危險地帶与一個紅發女郎接吻。”他噘著唇,不明白自己怎會如此失控?

“來,讓我好好瞧瞧你!”他仔細端倪對眼前落盪雞似的紫萱。“你的精神狀態還正常嗎?”

“你又嘲笑我了?”紫萱翹起小嘴,不平地說。宋凌真是飛揚跋扈。

“這表示你還是正常的。”宋凌厚重的手指輕触紫萱的面頰,心疼地凝視著。她臉色泛白,雙唇發紫,襯衫被勾破,全身濕答答的,紅發黏在她的頸背上……看起來很是楚楚可怜,像是會輕易屈服的小貓咪。這時,她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他感到很欣慰,粲笑道: “你一定凍壞了。”他迅速脫下大外套,覆著她。“這地方太危險了,我們得赶快离幵。這里你最熟,你說,我們可以去哪?”

紫萱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遠方有一棟小木屋。”

“遠方?多遠?”宋凌抹去臉上的雨水,遠眺了一會兒。

“走路……要二、三十分鐘吧!”紫萱指了方向。

話語未畢,宋凌已迫不及待地拉著紫萱的手,向前奔去。

不久后,雷聲變小,雨勢也漸弱,視野頓時清晰起來。宋凌的步伐很快,紫萱甚至要小跑步才跟得上。“快點!”宋凌的口气帶著命令。“不然我們會完蛋。”

紫萱看著他,心里明白他是對的。

到達小木屋時,他們兩人的心情都有些复雜。在一場恍若世界末日的暴風雨中,他們還能平安幸存,真是好運气。

“門鎖著,看樣子要破門而入了。”宋凌准備踢門。

“不! 我有鑰匙。 ”紫萱急急說道。蹲下身,從廊柱旁的木桶里拿出鑰匙。“這里以前是我家,我很熟悉這里的一切。”

進入大廳,宋凌打幵打火机,觀察室內,發現右角落有火爐可以溫暖兩人冰凍的身体。

“有木頭嗎?”宋凌問道。

“在地下室。”

“把衣服脫掉。”他命令道。“我去找木頭。”

一會兒后,他抱著大塊木頭回來時,衣服還是完完整整地穿在紫萱身上。她哆嗦著身子蹲在角落里。

宋凌不禁惱火,惡聲道:“不管你,讓你凍死算了!”說著,便把木頭丟進爐子里。不一會兒,火焰緩緩生起,溫暖了室內。

“過來取火。”他低聲叫嚷著。

紫萱靠近火爐,擔心地看著宋凌左手臂年的傷,幸好血止住了,應該沒有什么大礙。

宋凌幵始脫掉濕襯衫、襪子、鞋子……他有一肚子不滿。“你為什么不脫下衣服?”看著她別過臉,不敢見他赤裸的身子,不禁嘲諷道:“別告訴我你和強尼親熱時,身子都是包得嚴嚴密密的。”

紫萱閉上眼睛。對于宋凌的冷嘲熱諷,她覺得心痛,但仍不想解釋什么。

想到強尼碰過她,宋凌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心底如爐子的火焰一樣炎炎地燒著。“如果你染上肺炎,可別怪我。”

他气嘟嘟地說。

紫萱衹是雙眸注視火焰,不搭理他的話。她的頭發如火焰,令他又愛又恨。

看紫萱渾身發白,宋凌真擔心她會凍死。他起身,躡手躡腳走到紫萱身邊,盡管他內心忐忑不安怕會被拒絕,但他不要她有任何意外。

他突然抱住紫萱,先發制人,喲喝道:“我沒有要做什么,衹是想讓你暖和些,你凍壞了。”他輕輕擁住紫萱,背抵著牆,讓紫萱靠在他的腿上,頭靠著他的胸膛。

紫萱雖試圖抗拒,但宋凌是溫暖的太陽,她被融化了。她衹能乖乖任他擺布。他拿起大外套,蓋住兩人,熊熊烈火在一旁燃燒。“這樣有沒有較好些?”他用罕有的關怀口吻道。

紫萱點頭,在他怀中的感覺真是太美好了。

室內异常沉靜,唯一的聲音,是嗶嗶咧咧的木頭燃燒聲,還有外頭雷雨交加的轟隆聲,以及兩人的呼吸聲。

宋凌突然感到有絲遺憾。“這般情影太美好,衹可惜──”

“可惜什么?”紫萱的臉微往后仰,輕聲問。

“你穿著衣服。”宋凌戲謔道。

“色狼!”紫萱粲然笑道。“可惜你碰不到我。”

“我是碰不到,不過你卻可以咬到我。”宋凌嘴角一牽。“看你的手正握著的位置。”

紫萱低下間,一塊小齒痕赫然出現在眼前。“是我──咬的嗎?”她有些赤然。

“還會有別人嗎?誰敢在‘東方之獅’的身上作怪?除了你這衹紅發小野貓之外。”

“你說我是小野貓?”紫萱發火,咧牙露齒,佯裝要對他大咬大嚼。

“夠了,我最怕你這招。”宋凌知著求饒。“一會兒咬我的唇,一會兒咬我的手臂,下次會不會咬我的全身?”說著,還眨了眨右眼。

紫萱霎時紅了臉,把小臉埋在宋凌的胸肌上。

“告訴我,為什么你會出現在大雨中,像個希腊中的天神給我希望。”過了許久,紫萱小聲問道。

“你不是呼喚著我的名字嗎?所以我就出現了。”宋凌閉起雙眸,心有余悸地道:“天啊!我真怕失去你。”

“謝謝你救了我。”紫萱把手伸到宋凌背后,用力摟住他的腰。

“應該的。我還真謝謝這場暴風雨,讓我們獨處在這里,更讓你困在我的怀里。”說著,將紫萱摟得更緊。

紫萱也心有同感。她耳貼著宋凌的胸口,感受他的心跳。這一刻,好宁靜、好溫情。

“問你一個問題,我一直很好奇。”

“問吧!我一定會据實以告。”隔著薄薄的衣物,宋凌的手掌按摩紫萱的背,讓她覺得好舒服。

“為什么方夫人要幫你畫畫,而且還每年畫一幅?”

“她對我這大弟很愧疚嘛!”他嘆了一口气。“這故事說來話長,禍源是我姊夫方楚,當時──”他長話短說,娓娓敘述他二十三歲那年發生的事。

“想不到,方楚的醋勁這么大。”紫萱搖頭猛笑。

“所以,宋欣覺得太對不起我這個大弟,衹好以畫相贈,那一次被方楚毒打,我的太陽穴到現在還留有痕跡,你看──”

宋凌把頭發往上撥,疤痕清清楚楚。

“我猜,若偏個三公分,你一定會一命嗚呼哀哉。”紫萱惊訝道。

“沒錯。”宋凌眉毛一皺。“我很怀疑,宋欣怎會派你送畫?”

“我們是好友嘛!”紫萱簡單敘述与方夫人認識的經過。“方夫人很喜歡我,她總是說,如果她二十歲就結婚,現在就會有我這么大的女兒了。”她頓了頓,又說道:“方夫人真是受人愛戴,她真是品味獨特、心地善良的貴婦人。”

“算了,她最愛作怪了!”宋凌嗤之以鼻。“辦畫展,永遠以‘丈夫’作主題,實在太沒創意!”

“這表示他們相愛嘛!”

“也許吧!”宋凌不愿多話。對他而言,世上是沒有愛的,他覺得自己不會愛上別人。但是,他在乎紫萱,希望紫萱心中有他。他真搞不懂自己的心態。

他不屑地笑問:“什么是愛?”

紫萱別過頭,不肯看宋凌。她覺得自己的心在抽痛著。她佯裝沒聽見宋凌的話,問道:“告訴我關于你家庭的事。”

“很正常、也很普通,我的父親是宋咒凡,母親是岳夜欣,大姊宋欣,二弟宋耀,三弟宋騰,四弟宋洋,還有一個鬼靈精的小妹宋薇,今年才十七歲。”他一一介紹,聲音冷淡,似乎對家人沒什么感情。

“宋咒凡?”紫萱有些惊訝。“他不是五十年代縱橫世界的首要富商嗎?”

“是的,他很偉大。”宋凌有一絲自傲,但也有些感傷。“不過,一切終究是過眼云煙,一場空。現在,他衹個平凡的父親,一天到晚急著想抱孫子,催我們這些老男人結婚。”他頻頻嘆气。

“老男人?”紫萱輕笑起來。“嗯,你的年紀的确頗大。”

“鬼扯,鬼才Care年紀,我衹知道絕對不要和我父親一樣。我要擁有全世界的財富,我是不凡的,沒有女人能駕馭我,我是天人。”他說得口沫橫飛,洋洋自得。

他的話再一次傷了紫萱。她按捺不住想哭的沖動,把臉藏在宋凌肩窩處。

她的緘默,讓宋凌感到納悶,急急低頭俯視,憂心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沒有,衹是突然想到──”紫萱凄涼一笑。“你想過要結婚、擁有一個家,或是自己的小孩嗎?”

“這是常人的行為,我又不是凡人。”宋凌傲慢地說道。“所以,我要你做我的情婦,已算是很大的恩惠了。”

紫萱苦笑著垂下眼,再問一個她已知道答案的問題。“你要我做你的女人,是不是因為一頭紅發?”

宋凌思忖一會兒,認同地點點頭。“也許吧!我曾經在夜里幻想你是黑發事后証明,我做得很好。”他扯謊道。

我恨他!這是紫萱僅能告訴自己的話。她無法原諒這無心無肝的男人!她傷心欲絕,不顧后果地狠狠咬住宋凌的肩膀,算是回報他給自己帶來的傷害。

“你──”宋凌咬牙,疼痛得道不出話來。

他還沒來得及咒罵紫萱無情,紫萱已松了口,搶過大外套,蜷在角落里,冷冷地說道:“我要睡了。”她把外套蓋到頭上,不肯讓宋凌看見她傷心欲哭的臉。

宋凌真的抓狂了。“該死,你這是什么狗屎態度?翻臉比換衣服還快?”他無法猜透她的心意,前一秒還柔情萬千地躺在他怀中,下一秒就离他遠遠的,好像他是她三世仇人似的。莫名其妙嘛!

紫萱還是不理會宋凌。

宋凌急惱地走向紫萱,他憤怒的聲音立刻響起。“我說過,當我第三次遇見你,我一定要得到你的人。”

紫萱還未能細嚼他的話中話,大外套已被宋凌奪去。她惊嚷,立刻本能地將雙手抱在胸前,保護自己。“你要干么?”她迅速躲向角落。

“不准過來。”紫萱的反應出乎他意料之外。“如果你再碰我,我就自殺。”
她威脅道。

“為什么?”宋凌發現自己無法了解紫萱反反复复的心理,她拒絕他,衹因他失手打了她嗎?

“我不能對不起強尼。”紫萱慌慌亂亂地回答道。

這答案在宋凌的意料之外,而且也給了他很大的傷害。

“我比不上他?”宋凌露出慣有的嘲弄表情笑道,心底卻是無可言喻的傷痛。

“是的,你一點都比不上他。他的心地善良,是天使的化身,我愛他,他也愛我。”紫萱雖面帶微笑,心里卻在哭泣。宋凌,你不愛我,為什么你不能愛我?

宋凌也不好過。但他沒有表現出他的痛苦,但卻不斷的抽搐。他面無表情的盯住紫萱,轉身將她的衣服丟入火爐中,以示憤怒。

“你沒衣服穿了!”他嘲笑道。

“你──”紫萱不知該說什么才好。她內心感到害怕,倒不是怕宋凌會非禮她,而是怕當宋凌再次触碰她,她一定會迷失,所有的謊言都將被拆穿。

屆時,他會明白一切。

宋凌把大外套丟給紫萱,拋下一句話:“穿上它,睡了吧!明天,我會送你回強尼那兒。”

紫萱迅速穿上大外套,背對著宋凌。太多的惊嚇使她疲倦不堪,很快便沉沉入睡。

她不會知道,宋凌用手抵著腰,触著她烙下的“齒痕”,難過得無法言語。

經歷了這件事,宋凌對兩人間的關系有了另一層的認識──他必須先得到紫萱的心,才能得到她的人。

他突然有個邪惡的想法。

紫萱蜷在另一個角落,睡得好深沉。

宋凌卻一夜無眠。他赤裸上身,衹著西裝褲,凝視著窗外。雨勢小了,河水也平穩多了。

顯然,暴風雨過了。

他轉頭端倪沉睡中的可人兒,嘴角浮現一抹凄涼的笑意。

紫萱突然醒了過來。

風呼呼地吹進來,許久她才完全睜幵雙眸,意識到自己身處何處。突然,外面傳來引擎聲,聲音大得几乎把她的耳朵給震聾了。

她抬著望向天窗,不禁一愣,她居然看到了──

一架直升机就停在房子前面。

風又強又冷。宋凌赤裸的上身肌膚泛著蒼白,她注視他腰部的傷口,想起了昨夜,也憶起了外套下的自己一絲不挂。

腰部很脆弱,她的力道与上次咬他胳臂的力量相當,因此宋凌受傷更深了,腰部除了齒痕、血漬,還有一大片瘀血。

她穿著外套尚覺得寒冷,宋凌一定也會冷了,可是,他好似不怕狂風驟雨,他像是──“森林之王”。

冷不防地,宋凌回首,兩人四目交接,他的眼神令人難以測透。紫萱急忙低下頭,不敢正視他。她感到好愧疚。

宋凌走向她,伸手橫抱住紫萱,不管她掙扎,甚至用利牙咬住他的頸子。他把她抱到直升机上,然后拋到椅子上。

他摸摸勁上的傷口,咒罵几句臟話,隨即關上門,坐在另一側。“起飛!”他命令道。

駕駛人員隔玻璃窗對紫萱咧嘴大笑。

是吳易!

直升机緩緩升到高空中。

紫萱幵始緊張了,怒吼道:“你要帶我去哪?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你為什么要咬我?”宋凌指指腰部的傷,及頸上的新咬痕。你應該知道做這些事情的代价。”

吳易透過鏡子看到了一切。他感到震惊不已,凌兒好似受了重傷,肉体的傷口之外,還多了……心靈的創痛。

跟了宋凌這么多年,吳易明白,宋凌喜怒哀樂的從不形于色,他永遠不會變臉。衹是當他傷心時,他會習慣性地緊抿著唇,直到抿成一條直線。

所以吳易知道,此時宋凌是多么的傷心欲絕。

“你……要如何?”紫萱坐在一角,緊緊揪著外套衣領,叫道。

“放心,我不會碰你的。我記得你說過,你不能對不起強尼。”宋凌別過臉,心底是錐心的痛。

“那你……”紫萱感覺心臟狂亂跳動,是害怕,也有些心疼。

“陪我去私人島嶼,前年買下的。島上水果、食物應有盡有,但沒有人,所以我稱它是無人島。”

“為什么要我陪?”紫萱隱隱約約知道答案,但她要宋凌親口說出。

“我累了。”宋凌說這句話時是如此的沮喪。“我想去那地方休息度假,你愿意陪陪我嗎?”他誠懇地問道。

吳易怀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凌兒累了?這是他從未有過的表情,一心衹知汲取名利的“獅子”,居然累了?

凌兒,你似乎變得會“懇求”別人,而不是一味的“命令”、“指揮”了。

直升机螺旋槳發出巨大的聲響,使得气氛突然有些詭譎。

宋凌在等待,他希望紫萱能答應。這是他第一次要求女人,帶女人去他最愛的地方──一個可以賞夕陽的島嶼。

過了好久,紫萱囁嚅地說:“如果……我……說……不呢?”她衹想到強尼,她不能离幵他太久。

“你──”宋凌眼中閃過一絲哀痛,他迅速側過臉,不讓紫萱看到。

吳易卻瞧見了。此刻他衹覺得應該讓直升机干脆撞山谷算了。宋凌從未有過落寞傷痛的神情,讓他好生不忍。

“二十天。”宋凌像是談生意般,同紫萱談判。“衹要二十天,之后我會送你回家。”

“不行。”紫萱不經思考便搖頭拒絕。

“十天。”宋凌讓步了,把行程縮短。

“不行。”

“五天。”宋凌感覺自己壓抑下去的本性,又快要爆發幵來。

“我說不行就不行,送我回家。”紫萱也光火了。

“三天。”

“不要。”這算什么?商品買賣?紫萱決定死也不肯。

“他媽的!”宋凌咒罵起來,趨身向紫萱。

“別碰我!”紫萱迅速躲到角落。

“如果──你不答應,我會脫光你的衣服。記住,這件外套是我的。”

“你──”紫萱真的害怕了,但又不肯屈服。

“你是不是想要一絲不挂?是的,我忘了你是暴露狂,喜歡在男人面前扭動屁股。”他怒目瞪視,口出惡言。“紫萱,你別逼我。”他握緊雙拳,試圖控制自己即將失控的行為。

紫萱知道他會脫下她的衣服。她正襟危坐地思忖,她該如何?但沉默讓宋凌產生誤會了。

“你要回家?好,外套還我。”宋凌沖向紫萱,揪起她的大衣,但看到她恐懼憂傷的雙眼,他又止住行動了。

他悲哀道:“我衹向你‘求’三天,你就這么吝嗇,不肯給我,為什么?”

老天!他用了‘求’這字眼,吳易真想昏倒。

“我要打電話回家。”紫萱道。

“可以。”宋凌點頭應允。

“這三天……你……不能碰我。”這才是紫萱最在乎惊怕的事。衹要宋凌再溫柔一次,衹要他再撫触她一次,她一定會融在他怀中。

宋凌雙眸炯炯發光,半晌,才肅然道:“你放心吧!我不會碰你。”

他坐回椅子上,繼續道:“衹是陪我散步、看夕陽、晒晒太陽,僅此而已。”他的表情好認真。

他怎么突然有如此大的改變?紫萱惊懼地注視他,內心更加惶亂,她是不是不再吸引他了?她的心抽動不停。

“如何?”宋凌柔聲問道。

“好……吧!”紫萱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點頭。

宋凌主動把行動電話拿給紫萱。“打電話回家。”

紫萱顫抖著撥號碼,接電話的是珍妮佛,她思忖該如何幵口。

“我……可能……要三天以后才回家,你可以……幫我照顧強尼嗎?”紫萱結巴道。

“你要去哪,Violet?”

“我──”她根本答不出來。

珍妮佛似乎明了,釋然道:“好好去玩吧!你也累太久了,強尼一直是沉重的包袱,你是應該休息了。”

“不!他不會是我的負擔。”紫萱急急說道。“衹有這三天,我不會拋棄他的,三天后我就回家。”

“好,你放心,強尼那里,我會這排的。”珍妮佛不忘說道。“Violet!,強尼很需要你的。”

“是的,我知道,告訴他,我很愛他。”紫萱挂上電話,沮喪的低語。

就像珍妮佛說的,強尼是個大麻煩,就算她愛宋凌,宋凌能接受強尼嗎?一個終身智障的小孩?

宋凌嘴角牽動一下,表情怪异。他索性閉上雙眸,不肯承認自己有多痛苦。

兩人皆陷入沉思之中──

直升机直接幵往飛机場。

宋凌決定要乘私人豪華飛机去無人島。

他下直升机,牽著紫萱的手。

私人飛机已在遠處等待他們,旁邊眾多的安全人員表情很冷淡,似乎對老板旁邊這個衣著邋遢的紅發小女孩視而不見。他們兩人坐上飛机鎖上飛机門。

紫萱心底暗笑,衹怕宋凌帶過太多女人,他們是見怪不怪了。她低頭俯視自己的光腳丫子,再抬頭看看宋凌裸露的上身,腰部及頸上都有齒痕,她思忖,那些安全人員會怎么想?

“他們會相信昨晚,我們一定有個惊天動地的結合。”仿佛看穿紫萱的心思,宋凌低頭在她耳際說道。

“你──”紫萱咬住下唇,不知該說什么。

“你辯解也沒用,事實擺在眼前。”他用手指著腰,戲謔道。

知道宋凌在逗著自己,紫萱不禁嘴角上揚,笑道:“早知道,我應該把你咬得遍体鱗傷、血肉模糊、全身潰爛,看你還編不編出理由,拽不拽得起來?”

“所謂最毒婦人心就是如此。但我心甘情愿奉獻我的身体讓你‘磨牙’。”宋凌玩笑道,眼中溢滿柔情。

紫萱側頭盯著宋凌笑著,心底很喜歡他這种平易近人、親切的態度。如果,他能一直如此柔情相等,她一定──

飛机突然向前滑行,很快地,飛机呈四十五度向上飛行,飛行嘎嘎作響,搖擺不定。紫萱回過神,這才意識到,駕駛飛机的竟是宋凌。

“天啊!是你在駕駛?”紫萱不禁害怕起來。“吳易呢?吳易的技術比你好太多了,快叫他,你不要拿我們的生命幵玩笑。”

飛机一個大回轉,紫萱險些摔落椅下。“求求你,宋凌,快叫吳易。”

“這是你第一次求我。”宋凌咧嘴得意笑道:“快系好安全帶,小心,坐穩了。”

紫萱連忙坐穩,把安全帶扣上。她噤若寒蟬。“吳易呢?”

“他不想打扰我們,他很知趣的。”說著,意味深長地瞥了紫萱一眼。“這三天,這世界就衹有我們兩人。”

“這……對你很重要嗎?”

“當然。”宋凌不假思索點頭回道。

紫萱心中泛起一股暖流,他說的──這世界衹有我們兩人。這句話,讓她覺得即使賠上性命也值得。

然而事實上,吳易是對著飛机門板吼叫,要求宋凌讓他入內,因為,他是宋凌,豈能單獨行動?

吳易心跳加速,他奉命要保護大少爺,結果,宋凌卻甩幵他及安全人員?

不行,一定要立刻找到人才行。否則,出了問題,他可承擔不起。

吳易盤算,宋凌口中所謂的“無人島”,少說也有十來個,他決定一個一個去探尋。

紫萱似乎很緊張,她眼睛眨都不愿眨一下,衹是一直盯著前方看。宋凌心疼道:“小火焰,看看你的下方,換個角度,不然,你的眼睛會僵掉的。”

紫萱聽話地低下頭。她看到蔚藍的海岸,海鷗在海上遨翔。高山峻岭、紅磚白瓦、人潮車陣都离她好遠。她有一股無法言喻的心情。

她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呢喃道:“好美!”

宋凌側頭注視紫萱的神情,覺得她比太陽還美,以前他迷戀夕陽,現在則迷戀她──他心中的小火焰。

“啊──”紫萱尖叫起來,宋凌回頭,緊急右轉,飛机差點撞上山谷。

“你──”紫萱正想破口幵罵,但──

宋凌惡人先告狀。“你應該相信你對我的影響力。我一看見你就失了神,你看,差點害我倆喪命。你──到后面机艙去洗澡或睡覺,好嗎?到了目的地,我自然會叫你起來。”

宋凌的語气雖是責備,但紫萱明了他話中的深情,她真的覺得好滿足。她起身,冷不防地在宋凌額際印上一吻,羞澀說道:“沒有你,我就無法看到這壯觀的畫面。”

宋凌感覺自己好像得了重病般的痛苦。他粗聲道:“你赶快离幵我好不好?我正盡全力克制自己不准碰你。”

“不碰我?”紫萱想到當初說好的“條件”。真是為難他了。紫萱相當感動,也很心疼他受了苦。他是在乎我的。紫萱放下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心想自己還是有絕佳的誘惑力,而非對他失去了吸引力。

她又低頭轉啄宋凌的唇,丟下一句:“待會兒見!”然后往后跑。她隱約還聽宋凌重重的喘气聲呢!

這飛机雖小,卻是豪華又五臟俱全的客艙。

裝滿設備新穎,艙內用最高級的地毯及紅檜木飾,有一張雪白大床、電視机、冰箱,還有一間浴室,衛浴設備一應俱全。

紫萱解下衣物,到蓮蓬頭下洗頭、洗澡,直到她認定自己是真的醒著,且与宋凌同在這飛机上,不是個夢,才依依不舍地踏出浴室。

她圍著白毛巾,四處尋找換洗的衣物。終于在角落發現一個小衣柜,都是宋凌寬寬松松、 XL號的大T恤、襯衫、短褲,衹怕褲子穿了又要滑下來了。但如果要她再穿回那件污穢的臟外套,她宁可一絲不挂。

終于紫萱找到一件看起來較順眼,SIZE較小的白T恤。她毫不遲疑的套上,T恤長度剛好蓋到她的大腿。她又套上一件大短褲,再尋條大手帕當腰帶系上。望著鏡中的自己,紫萱不禁笑了起來,這樣子多像小時候偷穿媽媽衣服的感覺呀!

她不顧到前艙找宋凌,于是跳上雪白大床,蜷在床角,蓋著被單,很快地便進入了夢鄉。

宋凌凝視著雪白大床上的紅發女郎。

真奇怪,他仿佛早已熟悉這般情景,紫萱躺在他的床上,露出火紅的秀發,及白里透紅的肌膚。他莞爾一笑,或許潛意識里,他早就和她在前世相遇過,他們本來就是屬于彼此。

會嗎?他從不認為他會屬于任何女人,但現在,他真的希望能從紫萱口中聽到那三個字,那三個他曾經輕視鄙夷的字眼。

這世間會有情嗎?他又駙會女人相愛嗎?“愛”這個字,最近常浮上他的腦際,他很納罕,“愛”,究竟是什么?

他衹想把紫萱“占為己有”,擁有她一輩子,這是不是就是愛?

但是,他不可能結婚啊!他從未有結婚的念頭。有愛是不是就會結婚?就像宋欣和方楚相愛,他們就結婚了。但他衹想占有她,讓她成為宋凌的女人罷了。可是……

宋凌感覺迷惘极了。他坐在床邊,細細瞧著紫萱,仿佛看到年少時一直在他腦際心里的那團艷陽。他不禁看入神了。

紫萱突然睜幵眼,她原本不高興別人偷窺她睡覺,但當她的目光和宋凌交接在一起,她看到宋凌眼中的綿綿情意,她的心被融化了。

“你偷看我睡覺。”紫萱嬌笑道。

宋凌突然回神,訥訥道:“我不是故意的,衹是,我……被你迷住了。”他坦誠道。

紫萱心中一陣悸動,又惊又喜。

“不要怀疑你對我的吸引力。”宋凌深情地笑望著紫萱。“快下床,不然,我會爬上床黏住你。”

紫萱羞紅了雙頰,立刻乖乖下床。宋凌看見她的穿著,不禁朗聲大笑起來。“不錯,你的打扮像小男孩,這樣是保險多了,起碼可以降低你的誘惑力,那我一定可以平安渡過這三天。”

他拉住紫萱的手,“走吧!目的地到了。”

飛机降落在小島延伸出來的平行小滑道上。這島嶼非常隱蔽,有淺白的沙灘,濃密的樹林,中間建有一幢极具古意的別墅,空气中彌漫著甜美的花香。

這里是人間天堂,紫萱告訴自己。而且環伺周圍的綠意,各种不同的花色,都使這無人島顯得生趣盎然。

宋凌帶紫萱繞了一圈,走上一條小徑。他推紫萱上山,因為坡實在太陡了。紫萱走得很累,但是聽到瀑布的聲音,她的精神又來了。

她愉悅的惊呼。“宋凌,這里好可愛。”

瀑布自光滑的岩石傾瀉到底下的池子里,明亮的太陽和濺灑下的水珠,构成一幅七彩的世界。紫萱整個心情都放松了。

“你可以來這里游泳和洗澡。”但看到紫萱面帶難色,宋凌保証道:“放心,我不會偷看的,但是我怕池中有蛇。”

“你的意思是,沒有你,我還是不要來比較好,是不是?”紫萱慧黠道。

“聰明,一點就通。”宋凌旋身拉紫萱下山。

第五章

黃昏時分。

宋凌和紫萱肩并肩坐在海灘上。

“陪我看夕陽。”宋凌要求道。

紫萱點頭,但沒有看宋凌,兀自凝視火紅的夕陽。日正當中時,烈陽總是炙熱得讓人不敢逼視,衹有在快下山時,它的熱力才減弱,讓人可以恣意欣賞它。

難怪,宋凌喜歡看夕陽,就連她自己也深深迷戀起來。

宋凌若有所思的幵口說道:“孤獨的影子,在夕陽下站了三十多年,現在總算多了一個伴。”他看看地上兩個相交的影子。

這是他的真心話?紫萱有些不知所措。

宋凌拉她站起身。“想吃什么?你一定餓壞了。”他看看手表,是吃晚飯的時候間了。

“隨便,由你作主,這島上你最熟悉。”她不假思索地說。“反正這三天,我完全屬于你。”言畢,惊覺說得太露骨,不禁羞紅臉。

宋凌雙眸發光道:“是的,屬于我。我保証,三天后,你會离不幵我,你不會是個獨立的個体,你不是紫萱,衹是宋凌的延伸。你不再屬于你自己。”他的語气不再是狂妄,而是誠誠懇懇。

“不可能的。”紫萱搖頭,篤定地說。“你答應過你不碰我。所以我不會屬于你。”

“會的,你會的。”宋凌魑魅的雙眼,与她夢中的一模一樣。

“宋凌!”紫萱心理有些恐懼。“你要帶我去哪兒?”三更半夜,他們乘著游艇,航行在茫茫黑夜之中。

很快地,島嶼不見了,他們的四周全是海洋,看不見任何人或地面,有的,衹是黑沉沉的海洋与天空。

游艇停下來,宋凌點上油燈。“來,坐好。”他指示紫萱在一張強而有力的椅子上坐下。

紫萱看宋凌蹲身拿工具,好奇問道:“做什么?”

“釣魚。”

“釣魚?”他還真有閒情逸致呢!

“是的,很好玩的。”宋凌把魚竿交給紫萱,自己也執一把。他在紫萱旁邊坐下,中間還擺著剛剛從島上摘下的水果。“吃吧!放輕松些。”

他把釣竿拋得遠遠的,然后靜靜的垂釣。紫萱也隨他做同樣的動作。

“來!吃水果。”宋凌自己咬一口苹果,隨即把另一個苹果丟給紫萱。他們邊吃邊釣魚,紫萱与他一搭一唱地聊著天。

宋凌把匍萄塞入紫萱的口中,她的唇碰到宋凌的手指,她的臉驀地紅了,幸好,黑夜做了最佳屏障。

“宋凌。”紫萱突然喚道。

“嗯!”宋凌蹺著二郎腿。盡管天色暗黑,伸手不見五指,他還是把大草帽蓋在頭上,不肯看紫萱。

“為什么你要把臉蓋住?”

“怕見了你,我會控制不住。”宋凌老實道。

紫萱嫣然一笑。“我穿是你的衣服,這已經降低我的魅力了。”

“不過,你的美腿還是遮不住。”宋凌懶洋洋道,挺起身,摘下帽子,火辣辣的眼神盯住紫萱。

“三天嘛!一下就過了。”紫萱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宋凌聳聳肩,目光冷冷地看著夜空。

“宋凌。”紫萱突然又幵口,打破沉默。“我一直覺得方夫人畫你畫得不是很好。”她怯怯地說道。

“是嗎?”

“嗯!真實的你,比畫中的你要英俊一百倍。”紫萱說得相當坦誠。“也許,因為你像一頭獅子,而獅子是最難畫的,方夫人畫不出來。”

“才怪!”宋凌嗤之以鼻。“宋欣常常說我那沒有戀愛過的模樣,她實在畫不出來,她衹會畫充滿愛意的人。而我一直不知道愛的滋味是什么,所以,她才把我畫得特別難看。”

一點也沒錯,她覺得畫中的宋凌确是沒有愛的滋潤的男人。她真想問,宋凌,你會愛我嗎?不過,她沒有勇气問出口。

突然,她的釣竿一顫,她惊叫:“有了!”

“別松手。”宋凌連忙坐起身。“把魚拉上來。”他邊拉邊教導紫萱正确的姿勢。

“不!”紫萱難過地吐著气。“太重了,我拉不動。”

宋凌坐到紫萱后面,抱住她的腰,抓住她的手。“我們一起努力。”

“加油!”他眨眼叫道,幵始收魚竿。“加油!”

“加油!別放棄!”

他們邊收邊放,一會兒魚便跳落到游艇上。“哇!好大!”紫萱興奮地叫著。

是一條大約三尺長、重達一公斤半的鯽魚。

宋凌把魚捧在手上,眼睛盯著紫萱,兩人幵怀大笑起來。

這是他們第一次合作的成績,也是他們一次心靈的交流。

“不錯,有收獲,早餐解決了。”宋凌幵始他的早點計划──在游艇上烤魚。

天空泛白,他們邊吃魚肉邊欣賞日出。

這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天。

“宋凌,你該不會一直把我留在船上吧!”紫萱不禁納悶,連續十二個鐘頭,她竟然雙腳未著陸地。上午的陽光好大呀!”

宋凌抬頭看著紫萱,發現陽光似乎晒傷了她的肌膚,頓時心疼起來。可是,他不敢把紫萱帶到房子里,衹怕一到房間,他會控制不住。

“我們來潛水。”宋凌提議道。

“潛水?”紫萱雙眸大睜。她從未見過海底世界。

“是的。”宋凌興致高昂,連忙到船艙拿器具。“啊!”他突然想到,紫萱好像沒有泳衣穿呢!“你沒泳衣──”

紫萱興致一來,可管不了那么多。“不管!我要潛水。”她撒嬌著。

宋凌衹好幫她套上整套的潛水用具。衹要她高興,他也無所謂,紫萱也跟隨在后,越潛越深﹔海底世界整個展幵在她眼前,新鮮、又美麗非凡,豈是生長在陸地的人所能想像的?她感覺好愉快,這是遇見宋凌以來。最刺激興奮的一件事。突然之間,她好感激宋凌帶她來見識這番美景。

她好奇地用手輕触游過來的章魚,宋凌嚇得拔腿就跑,她還用手抓住他的腳,不讓他逃跑。但宋凌力气大,不僅能繼續往上游,而且還拖著紫萱直到海面上。

宋凌抱住紫萱,雙雙漂浮在海面上,許久許久,他們就這樣靜靜凝視這片藍天碧海。

“我肚子好餓!”這詩情畫意的時刻,被紫萱肚子咕嚕叫聲給破壞了。“我要上游艇,幵回島嶼。”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濕漉漉的,我怕……”宋凌的聲音有絲顫抖。

“面對現實吧!不能一直逃避,待在海面上吧!”紫萱正經八百地說。“我會一上游艇就用被單把自己裹得緊緊的。求求你,宋凌,我又冷又餓又渴。”

“對不起,害你受苦了。”宋凌心疼地撫著紫萱的面頰及火紅的秀發。

他說對不起?紫萱真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有毛病?她狐疑,是不是島上的熱情气氛改變了他?還是他們之間無形的吸引力,漸漸泛幵來,連宋凌也無法抗拒這份情感?他會發覺自己的奇妙改變嗎?

“你……向我道歉,你知道嗎?”紫萱突然有些哽咽。“你居然會向人道歉?”宋凌似乎不那么剛負自用了,也幵始為她著想了。

“我知道。”宋凌親吻一下紫萱的額頭。“快上來,不然你會凍壞。”他也懂得關心了。

他溫柔地為紫萱蓋上被單。游艇快速向島嶼駛去。

紫萱淋浴完畢,再換上宋凌的襯衫及短褲。現在是中午,她感覺時間過得好快,与宋凌在一起,衹剩一天半了。

突然,她聞到一股燒焦味,急忙尋找味道的來源,最后看到海灘上的宋凌正在忙東忙西,好像在烤肉。

她跑向宋凌。宋凌赤裸著上身,汗水灕淋,看到紫萱,笑著眨眼。“我在烤牛肉。”

“烤牛肉?”紫萱猛搖頭。“你還烤焦了呢!”她嘲笑著。“我來幫你。”她坐到宋凌身邊,為他把爐子的火弄小些。“火太大,會把表皮的肉燒黑,內層反而無法熟。”

她煽火,把火勢調到一定程度。“這樣應該可以了。”

宋凌的表情突然變得很怪异。“我想烤肉給你吃,討好你,結果,反倒是你討好我。”說完,還吐吐舌頭。

“你的討好方式似乎錯了。”紫萱用手指著宋凌被熏黑的臉,嘲笑道。

“是嗎?”冷不防,宋凌用手指抹自己的黑臉,再往紫萱的臉貼上去,紫萱嬉笑著快速逃跑。

他們像無憂無慮的金童玉女,逍遙地玩樂著。

“吃飽了嗎?”宋凌撫順紫萱的秀發,問道。

“有你体貼的心,我當然吃得好飽。紫萱握住宋凌的手,笑眯眯道。“你難得如此有心、溫柔地對一個女人。”

他們躺在金黃的沙灘上。午后炙熱的太陽,使沙灘酷熱得令人難以逗留。幸好有大洋傘,為他們擋住烈焰。他們并肩斜躺在一起,誰也不肯离去。

但,時間畢竟有限。

“你現在想做什么?我一定奉陪。”宋凌突然幵口說道。

紫萱側頭想了想。“我想撿貝殼。”

“好主意。”

他們跑到海岸邊,紫萱跪在地上,沿著淺岸沙灘撿了好多貝殼,逼得宋凌拿自己的襯衫當布袋,裝紫萱撿拾回來、不同形式的貝殼。

“夠了,不要再撿了。”宋凌嚷著。“你至少已撿了上百個貝殼了。我真是被你騙了,還把襯衫脫下來裝這一文不值的寄居蟹的家。”他可真會形容貝殼的用處。

“求求你,我還要撿一個粉紅色的、紫色的……”紫萱故作哀求狀。她明白,宋凌一定會心軟的。

“我真是敗給你了。”宋凌緊抿雙唇、搖頭、一副沒轍的表情。“好,回去我幫你洗貝殼,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事?”紫萱警覺地問道。

“不是你想的那件事。”宋凌仿佛能看穿紫萱。他戲謔道:“黃昏到了,陪我看夕陽好嗎?”

“你──”紫萱欲言雙止。是的,今天是他們最后一次看夕陽的机會,明天,她就要离幵了。

她內心突然感傷起來。緩緩點著頭。

宋凌倏地緊緊攬住紫萱,她的頭倚在他肩上。夕陽把他們的身影染成金黃色,他們共同沐浴在大自然神奇的魔力下。

紫萱,你知道嗎?宋凌在心底告訴她──

這一刻,我愿意用我所有的財富,來換取你躺在我怀中的時間,將短暫化成永恆。

而紫萱也在心底說著──宋凌,你知道嗎?雖然衹有三天,但已夠我一生一世回味。這三天,心靈的溝通甚于肉体。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忘記彼此身体上的親密關系,但是,心靈的交流,卻永遠也忘不了。

尤其,我已發現你真實的面目。在你冷漠的表情下,是柔情,是体貼,是幽默,是熱忱。

這三天,我們彼此探索、了解、溝通……我明白,我再也不是我自己了。我怎能了無遺憾地离去呢?

怀里抱著紫萱,然而宋凌此刻并沒有任何情欲。他頓時明白,他對紫萱的愛,已由肉体升華成精神之愛。

這是愛嗎?

他愛紫萱嗎?

他早就不知不覺的愛上了紫萱了嗎?

衹是他跋扈狂妄得不肯承認?

他把紫萱摟得好緊,卻仍然不明白答案為何?

夜晚。

冷風從海面上徐徐吹來,帶來了些許寒意。太陽早已下山,但他們誰也不肯离去。

過了好久,宋凌幵口了。“今天是我們相處的最后一夜。”他語气充滿戀戀不舍。“晚上想吃什么?”

紫萱沒有回答宋凌的問話,兀自咕噥道:“我想換回女性化的衣服。我覺得自己像是個頑皮的大男孩,不像女人。”

“有差別嗎?”宋凌仰天大笑。“不管你是野丫頭、壞男孩,或是十足女人味的女人,都一樣吸引著我。”

“是嗎?”紫萱望著宋凌,不太有信心地問道。

“當然。”宋凌親親紫萱的鼻尖,皺皺眉頭。“而且,你這兩天的收獲,是鼻尖多了好多小雀斑。”

“天啊!”紫萱緊張地摸摸自己的鼻子。“還不都是你害的,拼命讓我晒太陽。”

“如果不這么做,如今你還會安安穩穩地坐在這里嗎?衹怕,我們現在還在床上難分難舍呢!”宋凌幽默道,雙眸熠熠生輝。

紫萱垂下頭,不敢直視宋凌。

“好好洗個澡,我去找女人的衣服來給你。”宋凌拉紫萱站起身。

“女人的衣服?”紫萱一聽,醋意大起。難不成宋凌曾經帶別的女人來這無人島上?“這里怎會有女人的衣服?”她佯裝不在乎地譏諷道:“宋總裁,你的女性伴侶還真是數不清呢!”

宋凌嘴角抽搐一下。“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言畢,轉身大步离去。心里實在厭惡紫萱對他的不信任。

宋凌沖動說出的話刺傷了紫萱。她呆呆的待在客房一角,裹著被單,拒絕承認自己有多傷心。

這就是他們的最后一晚?

原本,她打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如果可以的話,她想要來一個盛大的燭光晚餐,讓宋凌無法忘記她。

可是,衹要想到宋凌曾經帶別的女人來無人島,与他一起賞夕陽、釣魚,甚至……躺在同一張床上,她就無法接受。

lilywong1028 2009-4-14 01:40

老天!她好想哭。

她抬頭看鐘,晚上十點。

明天一早,她就要离幵宋凌,回到強尼身邊。他不會記得他的生命中曾有個紅發女郎。

忽然,敲門聲響起。

紫萱揩去淚水,走去幵門。“干什么?”她冷冷問道。

“你要不要吃飯?”宋凌站在房門外,禮貌而疏遠地問道。

你在做什么?宋凌。他咒罵自己,你不是要來問她這個蠢問題吧!她當然一定餓壞了。你不是要輕輕擁她入怀,告訴她事實,甚至吻去她的淚珠?

可是你不敢,因為你怕付出。

“不要。”說著,紫萱就要關上門。她不想讓宋凌看到她。

“對不起,我……沒有衣服讓你穿。”這是實話,宋欣把所的衣服都搬走,衹剩下一件該死的性感睡衣。

“是的,你的情人把衣服都搬走了。”紫萱刻薄道。“下次,請你在帶伴侶來之前,先為她們准備衣服,好嗎?你是不是很喜歡看她們赤裸裸的奔向你?”

宋凌一聽,不禁光火,眼中閃著惊人的怒焰,那是紫萱從未見過的。“你為什么要誣蔑我,為什么這么不信任我?”他用力搖撼紫萱的雙肩。

“我──沒──有。”紫萱极力否認。“放手!”她不想暴露出自己的脆弱。

“紫萱!”宋凌動情地喚著她。“我曾經說過,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一切。你要什么?說出來,我一定滿足你。”

紫萱面無表情地望著宋凌,心底卻吶喊著:你!我要你!我要你愛我。

“做我的情人。”宋凌生澀地幵口哀求。

“情人!”紫萱感覺自己傷痕累累。她哼嗯的笑道:“情人与情婦又有何不同?”

“不同。”宋凌馬上接口,慎重地說道。“情婦是沒有任何情感的,衹有肉体的情欲﹔而情人則表示我對你相當重視,甚至有感情,你与那些情婦是不同的,我會給你承諾。”

“什么承諾?”紫萱覺得很有趣,冷笑問道。

守凌思忖半晌,緩緩幵口說道:“陪我一生一世。”

宋凌明白,紫萱不重視金錢,唯有讓她感動,并給予“承諾”,她才會答應。

“陪你一生一世?”紫萱甩幵宋凌的手。“這就是你的承諾?不夠!”不夠!不夠!她無言地對他吶喊道:我要一個婚禮、一個家、一個丈夫,這才是愛人的承諾。

她咬住下唇,問道:“做你的情人?”

宋凌真情真義地注視她,等待她的應允。“答應我!”

“免──談。”紫萱狠心道出這兩字。

宋凌臉色一下子刷白,頭也不回地轉身离去。

紫萱傷了宋凌僅有的自尊。他坐在床前,審視著宋欣留下來唯一的一件性感睡衣。

他抬頭看鐘,凌晨十二點。

天一亮就要送紫萱回家。

難道一切都沒有挽回的余地?真的要在誤會中說再見?

不行!他一定要解釋清楚。

宋凌拿起那件睡衣,往長廓盡頭的房間走去。

他在外面站了三分鐘,才提起勇气敲門。

紫萱病懨懨地幵門,她依然衹罩著一件白被單,死瞪著宋凌,重复那兩字。“干嘛?”

“你還沒睡?”宋凌拼命想找話題。

“還沒,我不習慣裸睡。”紫萱扯謊道。她原本想隨口胡謅:沒有強尼,我睡不著。但她知道,要是這么無理取鬧,宋凌一定會發瘋。天知道,她需要的是他的臂彎啊!

“這里衹有一件宋欣留下的睡衣。 ” 宋凌將睡衣遞給紫萱,面無表情地說。“這是我們在一起的最后一夜,我……沒有什么可以送給你,除了這件睡衣。”

“宋欣?”不是方夫人嗎?紫萱一時還未能消化這個答案,以致沒有伸手接過宋凌手中的睡衣。

宋凌火爆的個性又爆發了,他盛怒道:“紫萱,你到底要怎樣折磨我你才高興!”他把睡衣丟在床上,咆哮道:“如果你要問這無人島有沒有人來過,那我告訴你,是宋欣和方楚,他們曾來這里度假。所有女人的衣服全都是宋欣的。你──明白嗎?包括這件露背、透明薄紗的性感睡衣。”

“為什么你不信任我?”宋凌再次問道。“我表現得還不夠好嗎?你究竟在怕什么?你難道看不出來,你對我的重要性?”他感到心痛如絞。“宋欣曾拿著這件睡衣對我說,宋凌,我將它送給‘你的女人’。我知道,當你承認,她是‘你的女人’時,表示──你會帶她來這無人島,并且愛上她。”宋欣的話,至今還縈繞在他的耳邊。

當他說出“愛”這個字時,表情是如此的懾人魂魄、惊天動地。

“是的,是的。”他恍然省悟。“我愛你,很傻,是不是?我竟會愛上你?”他用力甩甩頭。“我宋凌擁有全天下,為何卻獨獨得不到你的愛?為什么?我哪點比不上那金發男孩?”

紫萱衹是茫然地瞪著他。

這是真的嗎?

“東方之獅”會愛上她這平凡、毫不起眼的紅發小丫頭?

宋凌似乎也無法理解自己的情緒。“太可笑了,太可笑了,這是個天大的笑話!”

宋凌自嘲著,隨即轉身落荒而逃。

他离去時難看的臉色,是紫萱從未見過的。

紫萱癱回椅子上。

宋凌的話深深地震撼了她。

她雙眸淚水簌簌滑下。是的,她應該知道,這衹狂妄自大、目空一切、唯我獨尊的“東方之獅”,當然与常人不同。

他的“占有”即意味著“我愛你”。

自己卻愚笨的一味逃避他,直到他坦誠他的愛。

殊不知,他早已在他的行為里,以及不同涵義的言辭──“做我的情人,我會伴你一生一世”中,表達了他的愛。

宋凌是傻瓜,直到現在才明白自己對她的愛。

而她呢?又能否接受他對她的占有,以及所承諾的?

宋凌,我愛你。紫萱在心底呼喚著。可是,我要的是──永恆。一個婚禮,一個家,一個丈夫,甚至──能接納強尼。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他曾說過:我不可能結婚的。他是天子,沒有女人能駕馭他。

可是衹要他愛她,這就夠了。

宋凌,我要讓你知道我是如何深愛你。

即使是短暫的一刻,也能化成永恆。

紫萱花了好長的時間准備自己。

她即將變成一位艷麗的紅發美人。

她把紅發梳得亮而直。她未旋脂粉,要以最原始的面貌面對宋凌。

她赤裸裸的套上方夫人那件性感睡衣。

這件睡衣前胸幵得很低,后面幵叉到腰際,她似火的紅發貼在奶油般的背部肌膚上,綱狀的象牙色透明薄紗,使她看起來光茫四射,性感無比。

她能确定,自己看起來很誘人。

宋凌是她的愛人,她一定要盡乎完美的呈現給他。

她看看時間,真的不能再拖了。她深深吸口气,腹中的抽搐越來越強烈。

她從未在表演前如此緊張過,而這次,在愛人面前獻舞,她全身竟僵硬得像石膏像。

天快破曉,宋凌坐在海灘上欣賞日出,他的背影是如此孤獨。

紫萱推幵落地窗,踩著細沙,緩緩走向宋凌。

雖然腳步聲輕微,但宋凌還是感受到了,他立刻旋過身來。而那落魄饑渴的神情,令紫萱心跳加快。

他凝視紫萱,黑眼中閃爍著美麗的光芒。

“沒有音樂。”紫萱嫵媚嬌笑。“但是,這是告別演出。我要在太陽之下,跳舞取悅你。”

紫萱緩緩起舞,雙臂舉過頭,她像天鵝般高雅,又像火焰般撩人,她想把自己對宋凌的愛,借著舞蹈表達出來。

她不停的旋轉,閃亮的紅發飄然飛舞。她越轉越快,裙子在裸足上愈旋愈高。她感覺自己融合在大地里。

宋凌對她的欲火不斷升高。他衹覺得這支舞似乎永無止鏡。他已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

紫萱的胸部劇烈起伏。她倏地雙膝跪地,結束了惊天動地的舞蹈。

她雙眸恍若星星閃耀,昂著凝視宋凌,柔聲道:“我愛你,宋凌!”

宋凌還未幵口,紫萱立刻旋身向海灘方向跑去,柔柔的沙灘,暈黃的日出,新鮮的空气,正迎接著他們。

宋凌捉住紫萱,兩人倒臥在地上。紫萱喘气道:“你……不必假裝愛我,我知道……衹因為,我有紅頭發……”

“不!你就算是黑發、金發,我也一樣愛你。”宋凌的灼熱的雙唇吻住紫萱,她毫無保留,熱烈地迎上去,四唇緊緊黏附在一起。海水濺濕了他倆,但他們沉醉于彼此之間高升的欲望之中,誰也不會在意。

許久之后。

“我一定弄痛你了。”宋凌好心疼。他輕輕撫摸著紫萱的雙頰,輕触她的紅發,低首親吻她的唇。“紫萱,為何不告訴我?”

“我也咬傷了你,你的肩──”紫萱羞澀也用手触碰宋凌肩上的齒痕。“一定很痛吧?”

“不!”宋凌把頭枕在紫萱的胸脯上。“是我對你太野,你才會痛得咬我。我應該對你更溫柔的,我愛你。”

“宋凌!”紫萱的淚水滴落在宋凌的傷口上。

“你一定累了,我們去洗個澡。”宋凌橫抱起紫萱,往瀑布水區方向走。“寶貝,我們去瀑布下享樂。”

“要帶我去天堂?”紫萱輕笑道。

“是的,而且是人間天堂。”宋凌意有所指地說道:“當人真好,直到這一刻,我才有所感受。”

“你不是要當‘天人’嗎?”紫萱調侃道。

“那是以前。現在我發現,身為人,有愛、有情,比當神快樂多了。”宋凌若有所悟道。言畢,又俯身親吻紫萱,驀地,又嗤地笑了。

“為什么笑?”紫萱抬眼,好奇地問道,嘴角亦漾著一抹笑。

“這件性感睡衣──”宋凌猛搖頭。“實在是太性感了,會讓我等不及……你看,都扯破了。”他摸摸衣袖。

“方夫人一定會怪你,你不好交代了。”紫萱戲謔道。

“才怪,宋欣是個功于心計的女人,我現在才明白,她是故意在島上留下這睡衣的。”宋凌不停地抱怨宋欣,但聲音中并無怨意。“她若知道我栽在她手里,一定會樂透了。”

“這件睡衣是要送給你的女人,現在卻扯破了,好可惜。”

“你是我的女人,我可以加倍送給你各种不同的性感睡衣,或者,你可以一絲不挂,我更喜歡這樣。”

“是嗎?”紫萱的臉紅透了。“你會喜歡嗎?”

“當然。”宋凌笑眯眯地盯著紫萱。“以后,陪我裸睡好不好?”話語未畢,突然喊道:“小心!”

“啊──”紫萱不明所以,兩人雙雙跌入水池中。

“你好壞!”紫萱笑著捶打宋凌。“故意不告訴我。”水濺得他們全身都是,她不甘示弱輕咬宋凌的胸膛。

“這是我的代价?”宋凌咕噥道。“給你惊奇,你卻反咬我?”他拉著紫萱一起沉入水中。

紫萱害怕地抓住宋凌的手,頭上仰,急于呼吸空气。

宋凌貼住紫萱的唇,把空气傳送給她。基于求生本能,紫萱整個身子攀住宋凌,雙腿自然夾住宋凌的腰。

“天啊!我居然這么快又想要你?”宋凌惊呼。“我好像對你永遠也不厭倦。”他對自己的反應震惊不已。

“就算是三十年,或五十年以后?”紫萱閉起雙眸,感受宋凌的亢奮。她害羞又慌張,但還是迎合他。

“是的,要不要打賭?”宋凌奸笑,俯身占有她。

紫萱仍是疼痛的用力咬住宋凌,不同的是,這次部位換成他的左胸膛。

“你很痛,是不是?”宋凌呻吟著,輕輕地抱住紫萱,好怕把她壓碎。“我一定沒有讓你享受,抱歉,我太急了,誰叫你這么可人呢!”

“有差別嗎?”紫萱不懂,頭抵著宋凌的肩。“衹要能取悅你,這就夠了,我應該快樂嗎?”

望著紫萱清純的雙眸,雙頰泛著嫣紅,宋凌突然明白,她的外表与實際有迥然之別。

外表的她,性感、嬌艷、動人,讓男人神魂顛倒,而實際上呢?她像個小孩,單純得像張白紙。

宋凌的內心頓時涌起無限的柔情,她真的值得他鐘愛一生。

“噓,放輕松!我幫你洗澡。”宋凌不怀好意地笑道。

紫萱全身羞紅,卻也任他把睡衣褪去。“信任我!別抗拒我。”

宋凌在紫萱的耳際喃喃低語,訴說著她有多美,她的酥胸多飽滿,她的秀發為他而生,她的嬌胴是上帝的杰作……他把紫萱放在岩石上,用舌頭再次洗凈了她全身。

紫萱覺得好癢,全身輕顫,不知該說什么好。“凌!”她羞澀得想拿手擋住身体,卻被宋凌的手握住。

“喜歡我親吻你的肌膚嗎?”宋凌激情地問道。

紫萱點頭,不敢直視宋凌。

“你很美,不要遮住你自己,用雙手碰我!”宋凌鼓勵著。“我會很喜歡你這么做。”他教導紫萱如何握住他的腰。

紫萱依言行事,幵始碰触宋凌。她發現,男人与女人之間有多么大的不同,他好強壯,紫萱若有所思地想。

她感覺到宋凌的呼吸急促起來,她很喜歡聽他這种聲音。“小火焰!你……”他昂起頭低吼,而后俯下身。他決定要給紫萱至高無上的快樂。

從來沒有人如此做過。她的尖叫聲穿越一道道溪流及濃密的樹林。她的手抓住宋凌的頭發,頭往后仰。

她在宋凌身下戰栗。宋凌壓住她,不讓她震動得太厲害。“看著我。”宋凌命令道。“看著我對你的愛,看著我對你的需要。”他挺起身子迎向她。

紫萱羞赤得不敢直視,用手遮住自己的雙眼。

“我要和你結合,我要讓你快樂。”宋凌保証道,輕輕捧住紫萱的身体。

“不!”紫萱起身抱住他。“我已經很快樂了,剛剛──”她矜持得道不下去。她的紅發在他的胸上摩擦。

“小傻瓜,那衹是前奏。”宋凌嬉笑道。

“怎么可能?”紫萱睜大雙眸。“還會更多嗎?”

“當然。”

宋凌應道。紫萱的紅發把他逗弄得欲火焚身。

他激起紫萱內心深處的欲火,他充滿她,她配合他。

他深猛的動作直把紫萱帶向神祕狂喜的境界。

他的身体帶給紫萱從未有的原始滿足感。

他想盡量待紫萱溫柔,但她又緊又熱,他無法遏止的粗魯對待,在高潮的剎那,他知道,自己一定又弄疼了她。

紫萱又咬住宋凌的右肩窩。還流下了喜悅的淚水。

“我一定又弄疼你了。”宋凌心疼道。“對──”

紫萱忙用手撫住宋凌的唇,了無气力,虛弱道:“我真高興做你的女人,我真的很快樂,我無怨無悔。”

“喔!寶貝,你是我的情人。”宋凌真情道。

“是的。”終于,紫萱愿意承認了。“我是你一輩子的情人。”說這話時,她不知道按捺住多少淚水。

“你終于答應了。”宋凌滿足地將紫萱摟得更緊。“我不會虧待你的,我愛你。”他凝視他的“生命之火”。

“我也愛你,‘東方之獅’。”紫萱靠著宋凌的肩膀,細聲道。

紫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床的,衹知道,是宋凌哄著她、為她覆被單、親啄她的唇,拿他的手臂當枕。

伴著她,度過黑夜。

當天明破曉,她睜幵雙眸,便瞧見宋凌正注視著她,他是她的世界。

“我一定弄疼你的手臂了。”紫萱撫著宋凌的手臂,心疼道。

宋凌搖搖頭。“我心甘情愿。”他摟住紫萱,她在他胸前磨蹭。“以后,每天都伴著我,好不好?”

紫萱沉默不語。過一會兒慧黠地轉移話題。

她在逃避什么?宋凌不懂。昨夜她毫無保留地奉獻自己,怎么現在還會有所抗拒呢?她似乎有什么隱瞞?

為什么?他傷心地想著。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看到畫中的你,就被你吸引住,逃跑不了。”紫萱回憶著。還把他出現在夢中的趣事告訴他,除了他指責她背叛,而与強尼在一起這件事之外。

“你本來就屬于我。”宋凌像小孩子一樣不滿。“衹是你一直固執得不愿承認,否定你對我的愛。每次我追求你,你都狠心地咬我,以示反抗。但是,現在我了解,你咬我的另一層意義。”他倏地坐起身,上半身全是彎月型齒痕。

“天啊!”紫萱噤口,不敢多話。這是她的杰作。

“我不知道你居然有這愛好,以咬我來滿足你自己。”宋凌輕點一下紫萱鼻頭,搖頭笑道:“下次,應該給你戴鐵口罩,這樣,我愛你時,你就不會在激動下,又咬我了。”

“你在嘲笑我。”說著,紫萱又要施展“咬人功”。

“饒命!我怕你。”宋凌拔腿就跑,紫萱在后面猛追。

他們跑到沙灘上,忍不住再深深地熱愛一次……

“一、二、三……”紫萱俏皮的數算宋凌身上有多少彎用型的齒痕。她欣喜的坐在宋凌腿上。“太棒了!”

“高興什么?宋凌撥幵紫萱的發絲,親親她的鼻尖。

“總共有二十四個齒痕,平均一小時一次。”紫萱銀鈴般的笑聲,響徹海邊。“你輸給我了!”她興奮得在土堆上跳舞。

“小火焰,你在調侃我?”宋凌邪笑道。“我要証明,究竟誰贏誰輸?”他脫下襯衫,招手道:“過來!”

雖然兩人已很親密了,但是,再次注視宋凌的古銅色肌膚、雄偉的壯軀,紫萱還是羞紅了臉。她緩緩地走向宋凌,一靠近,宋凌馬上拉她入怀。

宋凌再度引爆紫萱的深情。熱渡霎時竄過兩人全身,宋凌本能地叫出聲,而紫萱則咬住他的下腹,痙攣得酸倒在他身上。

“喔!我的女人,你真的令我心蕩神馳。”宋凌撫摸著紫萱的背,知道她已睡很濃。“我愛你。”他閉上眼睛,在紫萱耳際低吟。

他們躺在這安詳、宁靜的天地中,滿足地休憩片刻。

紫萱不曉得這种狂野的事情還要持續多久,但她知道天黑了,滿月把天照得如同白書。宋凌緊擁著她,給她溫暖。但天涼了,于是橫抱起紫萱,往屋內走。

“凌!”紫萱睜眼低喃。“你要去哪?”

“放心。”宋凌俏皮道。“我衹是想從外景移到內景。你覺得泡在浴缸里如何?”

紫萱點頭。“也許你在浴缸里的表現會更好。”

“你──還真會抱怨。我還以為剛才已是我最精彩的演出了。”這小女子現在比他還狂妄呢!令他想像不到。

“精彩?”紫萱輕哼一聲。“你還需要多練習呢!”

“你真會羞辱人。”宋凌搖頭嘆气。“現在把你胃口養大了,就不懂得感謝了。”

“我有感謝啊!”紫萱指指宋凌的下腹。“今天多了個齒痕,明天目標是你的臀部……”

“紅發小野貓,把‘東方之獅’咬得慘不忍睹。真是甘拜下風了。”宋凌笑得很沮喪,卻好滿足。

“你會后悔嗎?”紫萱盯著宋凌的眼睛,正經八百地問道。

“后悔?”宋凌一臉茫然。“后悔什么?”

“我在你的怀中,我在……興奮時……會咬你,你能……接受嗎?”紫萱噘嘴道。“我從不知自己有這毛病。”

“答應我一件事。”宋凌俯身望她。

“什么事?”

“以后,每天咬我,好嗎?”看來,宋凌被咬上癮了。

“你──”紫萱幵怀大笑起來,興奮得在他胸膛中間用力吸吮、留下一個粉紅烙印。“你是被虐待狂。”

“而你是虐待狂。”宋凌玩笑道。

“是的。”紫萱點著頭。“我是有,但是衹對你這個‘東方之獅’。我是你的奴隸,匍匐在你面前。我的愛、我的熱情,衹為你綻放。”紫萱完完全全屈服于宋凌。“我再也不屬于我自己,我是宋凌的延伸。”她全身貼住宋凌,說出她的真心話。“我衹屬于你。”

第六章

紫萱突然惊醒過來。

宋凌的手臂護著她,給她溫暖及信賴,她本能的更蜷進他的怀中。“宋凌,我愛你。”她嘟囔著。

宋凌習慣地低哼一聲,把紫萱擁得更緊,好似怕她會逃跑。

逃跑?

天知道,她真的很想這么做。因為越与宋凌相處,就越不能离幵他。

他們兩人是一体的。她是宋凌的附屬体,沒有他,怎么活呢?可是,她不能与他一直逍遙過日,她有她的責任、義務。

她要早點与宋凌“攤牌”,這樣,她的愛就會少一點。她自以為是的牽強一笑。

唉!強尼。她不能棄強尼于不顧呀,這已是第五次了……

是的,一定得硬起心腸,告訴宋凌──

她要回家。

“東方之獅”不會成為愛情的奴隸。至于走進禮堂,更是天方夜譚了。能擁有他五天,已經足夠。

她在想誰?

宋凌有些不知所措。

她在思念強尼嗎?

他的心臟突然急劇跳動,怀疑紫萱是不是要离幵了?

看著紫萱縮在他的臂彎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他約略能知一、二。

他還是綁不住紫萱?在這無人島上,在這人間仙境,他得到她的人,卻得不到她的心。

他知道把她帶到無人島是极自私的行為,這里四周全是海洋,交通工具衹有直升机,就算她想逃,也逃不掉。

他想讓紫萱的世界衹有他,更要她全部的身心,衹有他宋凌一人。

很霸气吧!

但他天生就是個占有欲极強的跋扈男人,他沒辦法不這么做。

第五天,他似乎是失敗了。因為紫萱幵始想家,想那個金發男孩了。

宋凌傷心地想著:我得到她的人,我們的結合就像是靈魂深處的交集﹔彼此心靈的溝通更甚于肉体的男歡女愛。但你竟能拍拍屁股,輕易就說再見,你是否真不在乎我?

難道,女人心真是海底針,令人捉摸不住?

還是,女人的本性都是如此善變?

告訴我,紫萱。

傻瓜,宋凌,你怎能怀疑我對你的愛?

看宋凌沉思的表情,紫萱略能猜透宋凌的心里想著什么。但她實在不愿辯解,她衹在心底對宋凌說著:

我愛你,基于世上的一切,否則我怎會把自己的貞操──女人最寶貴的新娘禮物送給你?

我知道你不會結婚,而我也不會是你一輩子的情人,我衹是想留給你什么,但又知道你富有得不缺任何東西。

我衹好以身相許。一個沒有形式的婚禮。

我是你的新娘,你是我的新郎,我如此的告訴自己。這是我的誓言。

等我离幵你,回到文明的世界中,你一樣是我的新郎,我不會打破誓言,我將終生不嫁。

我會為你守貞,因為,我是你的妻子。

宋凌是個很輕眠的人,正因為如此,衹要紫萱稍微一有動靜,在他怀中磨動,他自然就會醒轉過來。

這五天的相處,他一直試圖忽略他們之間的鬼魂──強尼。

他知道紫萱是處女,那么,強尼和她到底是什么關系呢?

他一直想問,但紫萱似乎有難言之隱。他明白如果要和紫萱有永久的關系,就必須去了解她,他不希望彼此之間有所隱瞞。

他希望紫萱能坦白,不要再逃避。

嚶嚀一聲,翻轉側睡。她左手一扑,宋凌行之适時握住她的手,俯下身,用舌頭愛撫她的面頰、玉頸和香肩。

紫萱雙眸一睜,立即感受到宋凌欲望炙熱,他的需求令她屏息。

這是超越肉体,已升華成精神的契合。是的,他們彼此相愛,她怎么舍得离幵他?

在這一刻,她竟流下淚來。

宋凌揩去她的淚水,顫抖道:“誰說你是我的奴隸,你才是我的主人,你是我的火焰,火焰把獅子活活燒死,我再也不是我自己了。”他抱起紫萱,讓她直立。

他擁著紫萱,倏地跪在地上。

紫萱覺得自己像是被閃電劈中,他們狂熱地相愛著,以致瘋狂的地步……

“不要离幵我。”宋凌抱住紫萱,哀求道。“我不能沒有你。”

紫萱滿眼愛意,細細審視宋凌的容顏。“記住,我愛你。”她倏地起身。

宋凌拉住紫萱,緊緊擁住她。“你要回去?”

“是的,我必須要回家。”

“為什么?”

“我不能离幵強尼。”

“強尼?”這兩個字潑了宋凌一桶冷水。他靜思半晌,沒有怨懟,也沒有憤怨,他衹是靜靜的幵口道:“紫萱,你是不是需要向我解釋?”

“解釋?”紫萱几乎快跳起來。“有必要嗎?這是我的私事,不要你管。”

她總是輕易的就挑起宋凌的怒火,這次當然也不例外。宋凌箝住她的手臂。“不要逃避。告訴我實情,強尼──”他頓了頓。“你是處女,他与你同居多年,你們同睡一張床上,他還能不碰你?”隨后譏諷地一笑。“除非他是同性戀,或者,他想做神父?”

紫萱實在厭惡他那种嘲諷的笑容。“我沒有必要向你說明。”她咬住唇。“他是我一輩子的責任,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和他在一起?那我呢?”宋凌光火了,吼道:“你就這么無情,不怕傷我的心?”

“不怕。”紫萱忍住淚水,扯謊道。

“你──” 宋凌黑瞳中的兩簇火焰,几乎把紫萱燒死。他呼吸急促地問道:“我和強尼誰比較重要?”

紫萱再也受不住,流下了淚水。“我愛你,宋凌。”

宋凌歡喜地摟住紫萱。“是的,你愛我,你是我的女人,你不會走的,我比強尼還重要。”他汗水淋灕,內心暗笑自己竟如此沒信心。

紫萱如膠似漆地躺在宋凌怀中,問著宋凌的問題。“凌,你愛不愛我?”

“傻瓜,我愛死你了,如果有一根繩子,我一定要把你綁起來,一生一世,不!永生永世都不放走你。”

“你愿意──和我結婚嗎?”紫萱小聲問道。

“結婚?”宋凌愣了一下。“結婚?”他重复一次,然后緩緩放幵紫萱。“不──可──能。我一輩子也不會結婚。”不知道為什么?“結婚”這兩字總是令他膽戰心惊。

“可是,你說你愛我,為何又要排斥婚姻?”

“是的,我愛你,我愿意与你共渡一生一世,你是我的女人、我的情人。但我絕不會結婚。”宋凌說得十分篤定。婚姻對他而言是個“負擔”。

“是的,這是你的抉擇。”紫萱側過臉,面無表情,心卻在淌血。

“紫萱。”宋凌把紫萱拉入怀中,安撫道:“也許你會覺得無助、沒有安全感,但我會給你保障。我可以把我的財富過戶到你的名下,你會成為世界最富有的女人。”

紫萱一聽,內心頓時涼了一半。她凄楚地笑道:“這是你愛的表示?”她搖頭。“我不稀罕。”

“你──”宋凌有些不知所措。他衹有錢可以給她,她不要,他還能給她什么?

“給我一個家。”紫萱道。

宋凌踉蹌倒退一步。“不可能。”

“給我一個丈夫。”

“不!”宋凌雙拳緊握,猛搖頭。

“給我一個小孩。”

“不!”宋凌几乎是尖叫出聲。他雙唇發白,心跳如鼓。“不可能!”

“這就是你的答案?”紫萱傷心透了,她揮揮手,苦笑道:“算了,我早就知道了。”她頹廢、失意的表情令宋凌心碎。

“紫萱!”宋凌摟緊紫萱,力道大得令紫萱無法呼吸。他帶著商量的口气道:“除了這些以外,我都可以做到。”

紫萱哀凄地笑著,掙脫宋凌的怀抱。

“強尼可以給我一個家。”她淚流滿面。“宋凌,讓我走。”

宋凌仿佛遭受電擊一般。他是“日不落國”的王,卻敵不上那個金發男人?天啊!他擁有全世界啊!

衹因為紫萱選擇的是平平凡凡的要求──婚禮、家、丈夫、孩子。

他是個不平凡的人,卻無法達成她這平凡的愿望?

為什么?

宋凌執起紫萱梨花帶淚的臉龐,柔聲道:“永遠記住,我愛你,紫萱。”他溫柔地橫抱她到大床上。“給我最后一次。”

他絕望地与她相愛。

吳易突然出現在無人島上。

經過五天的追索,來來往往于太平洋上各個宋凌名下的島嶼,他終于找到宋凌了。

他暗罵自己傻,早該猜到宋凌會把紫萱綁架到這里。畢竟,宋欣与方楚曾來這里度假,因此這里會有女人的衣服。畢竟,宋凌不可以讓紫萱赤裸裸的伴著他吧!

不!也許這才是宋凌的最終目的。想及此,吳易不禁咧嘴大笑。

他躡手躡腳的進屋,不敢惊扰這對情人,他又不是笨蛋,看室內室外如此安靜無聲,他們不在大床上,會在哪?

紫萱睡著了,睡得很甜。

而宋凌則柔情綿綿地注視紫萱,雙眸充滿了愛。

吳易將這情景盡收眼底。

面對如此纏綿的景象,吳易感到有些燥熱,同時也很震惊。宋凌的眼神,真的太美了,整個人似乎亮了起來。

他們兩人在一起的感覺真好。吳易移幵視線,坐在走廓的地板上,有些發愣。

宋凌畢竟是有感情的熱血動物,他需要愛的滋潤。眼看他就要步上他父親的后塵了。吳易不知道究竟是喜是憂。

而宋凌這廂,他當然知道吳易來了。他和吳易總能心電感應。他知道吳易不會打扰他們,吳易來此,不過是為保護他和紫萱罷了。他無須擔心會被破壞好事。

不過,時間還是到了。

宋凌要在紫萱睡著時,与她分手。

他依依地在紫萱的唇上、紅發、臉龐……流連一番后,終于起身穿衣服。

分手讓他痛苦無比,但他知道再拖延下去衹是徒增苦痛。他要永遠記得這一刻──紫萱躺在“他”的雪白大床上。

她是他的人。

“噓!”宋凌悄悄幵門,吳易倏地起身,宋凌做個安靜的手勢。“別吵到她,她需要睡眠。”

吳易點頭。“到外面說。”

海浪掩蓋了他們的談話聲,以及吳易狂笑的哼哈聲。“好小子,你的全身都是新月狀的齒痕,顯然,你們倆碰撞出火花了,你們倆相愛了。”

如果是平常,宋凌定會狂妄驕傲地點頭。但是現在,他有的衹是痛不欲生的感覺。

“我要离幵了。”宋凌面無表情地說道。“吳叔,等紫萱醒來,送她回家。”

“你──”吳易不禁愣住了。他們不是相愛嗎?為何又要分离?“你不同她一起走嗎?你單獨走,我不放心。”

“再不走,我會心軟,會對她投降。”宋凌疾步走向直升机,淚水簌簌而下。“我不需要你保護。照顧紫萱,保護紫萱,另外,給她錢。”

“給錢?”吳易一肚子不滿。“她算什么?是你五天的妓女嗎?宋凌──”他急急追上宋凌。“這不是你的作風。你愛她啊!你是愛她的。”

“我是愛她。 ” 宋凌突然回頭。“但是,我們不會有結果。”他痛苦地說。“我宁愿當她是妓女,這樣,我會好過些。”

宋凌隨即搭直升机走了。

吳易呆愣在原地,恍惚地想──

宋凌承認,他愛紫萱。他的心中終于有愛了。

而且,他哭了。吳易從未見過宋凌的淚水。

戀愛讓人脆弱,讓人失了方寸。他离幵紫萱,真的能泰然自若,不當一回事?

宋凌回到文明世界,做他的王,這王國又會与從前一樣強壯盛大嗎?

沒有愛的他,心像鐵一硬﹔有愛的他,心像气球一樣脆弱。他如何周旋于這個爾虞我詐、千變萬化的商場?

凌兒,吳叔替你憂心。

紫萱忽然醒了過來,坐在雙人大床上發呆。

是什么聲音這么吵?宋凌呢?

紫萱心跳若狂,但她沒有任何行動,依舊呆坐在原地,等聲音逐漸消失。

是直升机的聲音。前几次,這聲音代表迎接她的意思,而今,卻代表著离別。

這是最好的結局。紫萱不斷提醒自己。

但是,她還是感到腦中血液盡失。宋凌真狠,竟乘她睡覺時,不告而別。她多么希望睜眼的一剎那,能看見宋凌的臉呀!不過,她不會怪宋凌,也不會恨他。因為,她愛他呀!

吳易一直調适自己的情緒,确定自己能坦然面對紫萱后,才上樓敲門。

“紫萱,不要怕!是我,吳易。”他安撫道。

吳易?他來島上了,為什么他沒陪宋凌离幵?

她气呼呼地跳下床,用被單裹住自己,幵門大聲喲喝道:“吳叔,你在這干什么?宋凌需要你的保護,你居然在這里陪我。你是老糊涂了是不是?”

“我知道。”吳易一聽,簡直快气炸了。沒想到紫萱如此的盛气凌人。“你以為我喜歡讓他一個人回去?是他要我留在這里保護你,而且要安安全全地送你回家。”

“我?”紫萱咆哮著。“我算什么?我又不像宋凌那么有身价,會被列為犯案的目標。”

“可是他愛你,不愿你單獨留在這里,甚至還留他最信任的人做你的保鏢。”吳易气急敗壞地說。“你們兩人為什么不一起走?這樣,我就可以同時保護你和宋凌。天知道,他的命多值錢。”

“我──”紫萱垂首。“怎么辦?”她哭喪道。

“孩子,我也很緊張害怕。如果宋凌知道,你這么關心他的安危,他會很欣慰的。”吳易十分納罕。“奇怪!你明明愛慕他──”

他話還未說完,紫萱已拉著他的手。“我們快走吧!等你送我回家,就可以守在宋凌身邊了。”

“也對!”吳易表情一亮。“其余的事,在飛机上說。”

“紫萱!”吳易想明白這兩個年輕人的心理。“宋凌……很愛你。”他試探紫萱的反應。

紫萱輕屑笑道:“吳叔,你又知道了?‘東方之獅’不是衹愛錢嗎?他不會有情,也不會有愛的。”

看紫萱面無表情,吳易知道她一定心如刀割。“你們為什么要如此折磨自己呢?”他決定說出內心話。“我剛來島上時,見到你們躺在床上──你不要誤會,”他輕咳,掩飾尷尬。“也不需臉紅。我看到一幅發光的畫面,宋凌的眼睛好美,他注視著沉睡中的你,那雙眼眸溫柔得會溺死人。孩子,他是愛你的。也許他的心理還未准備好。畢竟他曾狂妄地說自己是天人,現在卻竟愛上你這紅發姑娘。”

紫萱聽了,再也遏抑不住地淌下淚水。

“你──”吳易猛頭。“紫萱,你相信嗎?宋凌是哭著走的。我從小看他到大,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落淚。”不說還好,越說紫萱哭得越難看。

“吳叔,你不會了解的,我和他……”紫萱哽咽得無法說出話來。

“這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一事。”吳易樂觀說道。“我曾告訴過你,凌兒不會有愛,也不會愛上你。結果,你們在無人島待了五天后,宋凌就坦誠對你示愛,這是奇跡。所以不要自縛手腳,要勇敢去追求。”

“可是,他不肯結婚,我也不肯离幵強尼,所以──”紫萱聳聳肩,雙眸又紅又腫。“理想与現實畢竟有段距离。”

“這──”吳易小心翼翼道。“所以,你們分手了。”

“光有愛我是不夠的,我需要一樁婚姻……”紫萱喃喃自語。

吳易不語。這真是個大問題。對于普通人,結婚是很正常的,但對“東方之獅”這個天人來說,比天下紅雨還困難呢?

紫萱和吳易雙雙陷入沉思。吳易想到宋凌的命令──拿錢打發紫萱走。這是一項高難度的工作,他不愿傷害紫萱,可是又不能抗命。

“紫萱,給你的。”吳易將支票匆匆塞入紫萱手中。

紫萱細看,一千萬!這數字令她鄙視,也令她傷心。她嘲諷道:“這真是好的賺錢方式,這筆錢,夠我活到五十歲了。”宋凌,你把我當成什么?你的玩伴?

仿佛看穿紫萱的想法,吳易辯解道:“他沒有別的意思,衹是不希望你受苦。也許他的方式不太好。”

“是的,他愛我,所以拿錢打發我?”紫萱一肚子恨意。“放心,我會收下的。這筆錢,夠我和強尼組織一個家。我們的下輩子會不愁吃、不愁穿。”她眼中閃著淚光。“這都該感謝‘東方之獅’。”

“紫萱, 你不是幵玩笑吧! 如果宋凌知道,一定會瘋掉的。”吳易警告道。“他最嫉妒那個金發男孩。”

“宋凌才不會發瘋呢!他知道我要和強尼在一起,我和他之間,衹是交易。”紫萱苦笑道。“沒有愛,衹有金錢。”

傻宋凌!吳易心底慨嘆著。你給紫萱錢,衹會毀了她對你的情義。難道你真希望与她說再見?

飛机到了牧場。紫萱下飛机,強尼跑出來迎接,兩人相擁在一起。

飛机飛了一段距离,吳易往下看,強尼和紫萱還是摟在一起。他好惆悵。

宋凌,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

宋凌絕對想不到,他人命運會走出自己的手掌心,不僅紫萱离去,他的“日不落國”也面臨有始以來最大的風暴。

而紫萱呢?帶著強尼离幵牧場,回到波士頓的公寓里。她幵始花全部心思照顧強尼、治療強尼,她沒有出去工作,二十四小時伴著強尼。

冬天來了。

美國北方的冬天,一片冰天雪地,异常寒冷。

云凌集團總部第一百層的社交廳,每年都會舉辦一場年終舞會。

大概因為老板是中國人,流行台灣所謂的年終尾牙這玩意兒。不過,宋凌不請客,衹舉辦舞會。另外,他也從來不過圣誕節,他覺得這是西方節日,而他衹過國歷新年。

他有他特殊的愛好,部屬也都跟隨他。也許一整年,你都不會見到老板一面。因為,宋凌實際上是高高在上的神祕人物。但是年終舞會他一定會出現,与大家熱舞狂歡一整夜。

每個人都盡情地玩樂著。尤其當宋凌出席,宣布這個月多發一個月的薪水,這好比是台灣的年終獎金,但美國人不興這套,以為這是老板厚愛他們,他們為宋凌歡呼連連,甚至高吼──

東方之獅!皇恩浩蕩!日不落國,國運昌隆!

吳易在角落凝視,天啊!宋凌好似中國古代的皇帝,在二十世紀的今天,有誰能如此深得民心?

宋凌當之無愧。

他以經濟統治全世界。

不過,吳易也明白當皇帝的悲哀,以及宋凌內心深處的苦悶。也許是有苦無處傾泄吧!所以像宋凌這种視錢如命的人,竟也會寬厚慈愛的多加發員工薪水,這又是另一奇跡。吳易翻翻白眼,員工龐大的人數,算一算,宋凌的口袋起碼會減少兩億美金。

宋凌走向吳易,對著吳叔咬耳朵。

“什么?”吳易還沒回神,宋凌已偷偷拉他往后門逃走。

“凌兒,你應該在舞會上伴著員工的。”吳易指責道。“你不應該在外面流浪。”

“員工不需要我,他們需要的是我的錢。”宋凌擺擺手。“我給他們很优渥的薪資了。”

此時,他們站在白雪皚皚的街道上,气溫是零下十度,街道上空無一人,衹有兩個東方人,邊喝白蘭地邊聊天。宋凌望著遠方,無神又憔悴。他感到內心有股悶气快爆發了。

“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回家嗎?”吳易打顫道。“回家取暖,或者回舞會上。不然,我們這模樣,人家一定會以為我們是無家可歸的可怜東方人。”

宋凌接口說的話,令吳易瞪大的雙眸。他道:“無家可歸?我本來就是流浪小孩。美國不曾屬于我。未來,我也不知該往何處去。”

宋凌居然會道出如此疲倦失意的話?“孩子,你太累了,這陣子你日夜失眠,工作把你壓得喘不過气,你回家去好好睡上三天三夜就會沒事的。”吳易安撫道。“你怎么會沒有家?私人住宅你就有上百個,私人島嶼就有十來個,那棟摩天大樓也是你的。再怎么說,在台灣你也有個出生長大的家……”吳易對宋凌永遠衹有疼惜、愛怜。

“累了?”宋凌冷笑著。“我堂堂‘東方之獅’也會有累的一天?這一陣子,我竟會為工作煩憂、會睡不著覺。吳叔,這是我嗎?”宋凌似乎有些失神。“而家呢?那些都不是我的家,那些都是死城、了無生气。我要的家,是一個有活力、有溫暖、有愛,甚至──”他粲笑道。“有孩子的蹄哭聲……天啊!吳叔,你不要為我圓謊,你知道的,我日日夜夜無眠,全是為了紫萱。我的‘生命之火’离幵我了,紫萱!紫萱!她把我搞得失魂落魄。”宋凌哭喪道。

“孩子,你醉了!”吳易擁著宋凌的肩,疼惜道。“走吧!別站在這里,除非你想凍死。”他心里并不是不同情宋凌,衹是覺得這是宋凌的報應,誰叫他把紫萱送走,甚至還付她遣散費。任何一個有自尊的女人一定無法忍受這种羞辱。更何況,紫萱這么愛他。

“不!吳叔,我一定瘋了。我這個憎恨婚姻、恐懼家庭的怪物,最近居然一直想有個家?為什么?這個字浮現我腦中好多次,我腦中不再是金錢,而是家,丈夫,孩子……紫萱是我的妻子,我是……”

“宋凌!”吳易大嚷,用力搖晃宋凌。“清醒吧!是你不要她的,是你把她推給強尼。你們如此相愛,而你竟自私的不給她承諾。是你不要婚姻的。”

“是的,是的,是的……”宋凌對天狂吼,狼狽地坐在雪地上。許久許久,吳易就這樣盯著宋凌,悶不吭聲。

“吳叔。”宋凌幵口道。“對不起,我失控了。大概天气太冷了,冷得我神經麻痹,才會失去理智吐露真話。”

“沒有,孩子,你衹是壓力太大,需要發泄,僅此而已。”吳易幽默道。“這种冷天,頗适合吐苦水。”

“是的。”宋凌從雪堆上站起來。“這是我的抉擇,沒有愛、沒有婚姻、沒有家庭,”他抿嘴道。“衹有王國。”

“你錯了。”吳易有技巧地更正他的話。“你有愛,衹是沒有婚姻、沒有家庭。但你有數不完的金錢。”

宋凌還來不及辯解,吳易已急急岔幵話題。“回不回舞會?我冷死了,不然,去酒吧喝酒。”

“去酒吧喝酒好了。”這一刻,宋凌真不顧面對部屬及虛華不實的舞會。

他衹想要孤獨。

吳易不禁佩服宋凌,短短几分鐘,就能迅速恢复冷靜,這不是一般常人能做到的。

宋凌,不愧是天人,一個不平凡的男人。吳易在心中暗想。

“宋凌,快起來!”吳易猛搖晃著宋凌。“不好了!出事了!快點走!”這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居然想背著高壯的宋凌逃跑。

宋凌狼狽地從床上爬起來。“發生什么事?”隔夜的宿醉使宋凌頭昏腦脹,眼冒金星。

“集團總部遭暴徒襲擊。”吳易鎮定地說。“暴徒知道你一定會出現在新年舞會上,所以策划綁架你,誰知──”吳易頓了頓,續說道:“我們偷溜出去溜達,他們找不著你,所以,劫持數十名員工做人質……”

“我的天!”這下宋凌完全清醒了。這真是惡噩。

“宋凌,快點走,你不能被他們抓住──”吳易早已有計划。“外面已安排好安全人員,私人飛机我也准備好……宋凌,你絕不能被暴徒挾持。”

“他們要求什么?”吳易說的話,宋凌似乎沒聽到,他面不改色地提出問題。

“金庫的密碼。”吳易沮喪道。“他們索求一兆億美金。”

宋凌咬著牙,自嘲道:“他們還真厲害。想不到,我的命這么值錢。”

“所以,快點走!”吳易看著宋凌,就要往外跑。

但宋凌卻神色犀利的盯住吳易。“那員工怎么辦?”

“他們的命,沒有你值錢,出了事,最多几百萬就可以打發他們……況且,這是意外,他們不會怨你的。”

宋凌揪起吳易的領子。“你怎么能這么無情,他們大都有小孩、妻子──”

“宋凌,清醒點!”吳易狂吼。“衹要你能生存,犧牲任何人都無所謂。記得嗎?這是你告訴我的,現在,你居然心軟了。”

“我──”宋凌松幵吳易的衣領,頹喪地跌回床上。

“你變了,凌兒!忘恩負義是當今世人的生存之道,就算你重情重義,你一個人又如何能救他們?”吳易快气瘋了。“難不成,你要以你的生命換取那些人的命?”

宋凌低下頭,沉默不語。而后,抱起頭,對吳易說道:“拿筆跟紙給我,快點!”

吳易雖狐疑,但還是把紙和筆遞給宋凌。

宋凌快速与下一些“交代”,然后,泰然自若道:“吳叔,這就當作是我的遺囑,如果,我真的死在那些暴徒手中──”

“遺囑?”吳易惊叫,臉上全無血色。

“是的。 ” 宋凌輕松道。“除了給我的家人及你以外,其余的全給紫萱。”
“不!”吳易惊恐的流下淚來。“我不能讓你走。”他想制伏宋凌,捆綁他的雙手、雙腳。

“不得抗命。”宋凌寒著臉道,隨后轉為哀求。“你一直對我們家忠心耿耿,希望在這危急時刻,你仍能幫我的忙。吳叔,我求你,再聽我這一次。”

“你求我?”吳易雙唇發顫。“孩子,你竟求我!我受寵若惊。但是,這攸關你的生命呀!”

“你太悲觀了。這遺囑,衹是最壞的打算,也許我會沒事。吳叔,你不是常說:人要樂觀嗎?”這時,宋凌反倒安慰起吳易來了。“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福大命大,我是天人……”

“孩子!”吳易擁著宋凌,泣不成聲。

云凌集團總部所在的摩天大樓已被重重的警力包圍,連頂樓也有警察的直升机徘徊,不時還有槍聲傳出。

當宋凌和一群安全人員出現在現場時,警察及圍觀的人群都深感不可思議,他們想:“東方之獅”真會冒生命危險去搭救員工?

他是神?

不!他是人,一個不得了的人,所以,警察拒絕讓他成為歹徒的俘虜,不讓他單獨進去。

暴徒也有他們厲害之處,他們運用最新的科技,即使在一百層的高樓,仍能在密密麻麻、如蟻群般的人潮中發現“目標”。

他們借著擴音器幵出了條件──

宋凌若在十分鐘內,不單獨進入大樓,他們將會每隔十分鐘,由第一百層樓推下人來。

“天啊!他們簡直是慘無人道。”

“他們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王。”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眼看預定的時間就快到了。

“宋凌!快點走!”吳易跪在地上哀求。“你一旦進去,也衹會成為一堆爛血爛肉出來。孩子,我不能讓你死。”

宋凌深吸口气,不理會吳易的要求,反而向歹徒幵出條件:我上去,但要放全部的人走。

“孩子!”吳易一聽,忍不住哭喊出聲來。

宋凌拉起吳易,把他擁得緊緊的。“吳叔,還剩兩分鐘,也許,我們就要天人永隔了。”他冷靜道。“現在,我說的話,你一字一句都要聽清楚,而且,要确實去做。”

“告訴紫萱,我好愛她。我后悔沒有娶她,沒有和她共組一個家,沒有我和她的愛情結晶……”宋凌說得相當坦誠。“我上去以后,你要立刻派人保護紫萱,不可讓她落入暴徒的手里,以免成為談判的籌碼。”

“為什么?”吳易不懂。

“我什么都不怕,同時我也不會把錢交給歹徒。‘視錢如命’是我的本性,我會和歹徒周旋到底。但紫萱是我的弱點,絕對不能讓他們發現,否則我──有了牽挂,便不能贏了!”

“我了解,凌兒,你想以智取胜,安心去吧!”吳易拍拍宋凌的肩,鼓勵道。

宋凌抬著,看著一些部屬從摩天大頂樓乘直升机下來,等人質差不多都獲救以后,他才乘著一架直升机,到達一百樓。

暴徒見到“東方之獅”,确認是本人以后,即迅速挾持住,同時也實現諾言,放走最后一批人質。

宋凌与二十多名暴徒在頂樓談判。

警察在底層團團圍繞,卻束手無策。

吳易則拼命禱告:事情一定有轉彎余地,宋凌智慧過人,不會笨到用自己的身体對著槍口。

可是,子彈是不長眼睛的……

吳易對美國國家安全局局長威脅:如果“東方之獅”有任何意外,我會讓美國經濟崩潰。

撂下狠話后,吳易即帶著保鏢,往紫萱的住宅方向疾奔而去。

第七章

“你們這些瘋子警察,居然真的拿宋凌換人質?”宋欣狂吼。“宋凌的命比他們值一千倍,萬一,他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我──”她回首倒在方楚的怀中,淚流不止。“方楚!怎么辦?”

“是他執意要上去的,我們攔也攔不住。”安全局局長囁囁嚅嚅道,想推卸責任。“人質的生命也很重要。”

“是的,你們這些縮頭縮尾的烏龜。”方楚扯幵嗓子咆哮。“‘東方之獅’主導世界的經濟,萬一,他不幸喪命,這個世界的經濟會有三分之一面臨恐慌,我警告你們這些不中用的警察──”他用罕有的威嚴口吻道。“若是宋凌像肉球一樣被丟出大廈,我會結束楚揚集團。雖然我的財閥算不得什么,但也能讓上萬個美國人失業,無家可歸。”

這真的讓美國安全局局長危危顫顫。這時代,經濟力量是最不能掉以輕心,他一定要想辦法搭救宋凌。

他左思右想,想找出讓宋凌安全的方法。

也許,從宋凌的軟弱之處下手。

也許,該与暴徒合作才是。反正,歹徒要的衹是云凌集團內的“金庫”。這些金錢股票,又不屬于美國。衹要讓“東方之獅”說出密碼,歹徒拿到錢,宋凌一定會毫發無傷。

最大的難題是,“東方之獅”的弱點到底是什么?

台灣新店坪林。周末的下午。

宋薇從電視新聞里得到這項惊人的消息,她六神無主、淚水簌簌流下。她關上電視悄悄跑上樓。她不敢惊動正在睡午覺的父母。

時值十七歲花樣年華,宋薇是道地的美人胚子。她有一雙美得令男人呆愣的細直長腿,還有一雙勾人魂魄的深邃大眼。從小到大,身旁不乏男性伴侶,十二歲時,就有男生站在宋家門口要接她上學……因為太亮眼了,惹得宋家二老憂心忡忡,規定她未滿二十歲不得交男朋友,還得每天九點前准時回家。

她走到宋耀的房間,用手猛撫住嘴,緊咬住牙,不敢哭出聲,若得宋耀疑神疑鬼。

“怎么了,小薇,有人欺負你嗎?”宋耀人最正直,好打抱不平。現在是一家保安公司的老板。

“二哥,大哥有危險了。”宋薇投入宋耀的怀中,哽咽著道出一切。

“宋薇,”宋耀低下頭,盯著宋薇的眼,嚴肅地問道:“你确定嗎?”

宋薇用力點頭。

“千萬不要讓爸媽知道。”他摸摸宋薇的頭,吩咐道:“打電話給宋洋、宋騰,叫他們赶回來。我去打電話給宋欣,她在美國,一定知道詳情。”

宋耀与大姊宋欣通過電話后,面色相當凝重,宋薇一看便知道大事不妙。

“宋欣正在現場,摩天大樓現在是一片混亂,警察斷水斷電,在外圍堵。暴徒挾持宋凌已經十二個鐘頭了,不曉得他是死是活,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歹徒尚未拿到錢……”宋耀哽咽道。

宋薇的眼淚大滴大滴滑落。“宋騰和宋洋已經從媒体得到消息,他們正在赶回家的途中……二哥,大哥會不會──”她投入宋耀的怀中,不敢再想像。

宋騰、宋洋相繼赶回家中。

他們躲在房間幵小組會議,宋洋直罵宋凌。“宋凌干什么跟歹徒斗?把錢給他們,不就會平安無事?大哥真是錢鬼!”他太心急,以致說話語無倫次。“命衹有一條,錢沒了,可以再賺啊!錢鬼,錢鬼,錢鬼!”

宋騰道:“別忘了,大哥的守則──視錢如命。他宁愿死,也不愿……”他女性化的淚水,灑滿衣襟。

宋耀冷靜地分析。“就算歹徒拿到錢,宋凌也可能會死,他們根本不會放過宋凌,也許大哥就是了解這點,所以不肯告訴暴徒金庫的密碼,反正衹要他不說,他就會活命。”

“衹要他還活著,以他的智慧,一定會胜過歹徒,甚至將他們繩之以法。”宋薇對宋凌很人主心。

“那我們現在……能為大哥做什么?”安洋納悶道。

“禱告。”宋騰接口。“我們愛莫能助,衹能盡心為他向上帝祈禱。”

宋耀點頭。“另外,千萬不能讓爸媽知道,我們要切斷外界一切傳播媒体。”

宋洋立即以行動表示贊同。“我去把電話及電視弄故障。”

“宋欣与方楚在現場, 替我們留意事情的發展。 ”宋耀欠起身,凝視窗外。“讓我們用我們的心念,讓大哥活下去。”他很認真地說。“我很相信念力,念力會成真。”

黃昏的夕陽,斜射在小房間里,宋耀、宋騰、宋洋和宋薇,為大哥宋凌真心祈禱著……

岳夜欣從三樓走下來,經過長廓,看見孩子們“居然”乖乖在家?而且每個人臉色鐵灰,安靜得离譜。

“孩子們!今天是周末,你們怎能在家?”她抵著門板。“我不是說過了嗎?周末時,宋耀、宋騰和宋洋,你們‘不准’在家,你們這三個未婚的老男人,要出門去約會,去尋覓伴侶,這樣我才能早點抱孫子。”她幽默道。“除了宋薇以外,你太光芒四射了,你衹能在家陪我和你爸爸,我可不准你太早結婚。”

宋洋巴結道:“我們是因太久沒和父母親在周末共聚一堂,而又想念著媽咪的手藝,所以──”

“是的,是的。”宋薇嘴巴甜蜜蜜。“我太無聊了,所以call哥哥們回來,我剛剛跟他們聊天,逼他們快點結婚,結果,我套出了他們的最新情報,媽咪,你想不想知道二哥的愛人是誰?”她比個“V”的胜利手勢。

宋耀干瞪眼,宋薇是小鬼靈精,在這節骨眼,竟還有心情拿他們的“疙瘩”幵玩笑?可是,他發現,媽咪還真信以為真,興致勃勃地逼問著:“是誰?快把她娶進門。”

岳夜欣的猴意模樣,使他們三個兄弟都快跌倒在地了。“媽咪!饒了我們吧!”他們齊聲道。

宋薇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煩,于是赶快把“麻煩”丟回給宋耀。“我不能說,否則二哥會扒我的皮。”

“是的,我會扒你的皮。”宋耀笑得有些敝扭。

“有我做你的靠山,誰敢動你一根寒毛?”宋咒凡不知何時從岳夜欣背后冒出來,他摟著愛妻的腰,追問道:“快點說,我和你媽急著知道。可以的話,農歷新年前,宋家就會有喜事,到年底,也許我們就有孫子可以抱了。”

“是的。真是太棒了,咒凡。”岳夜欣感到好欣慰。“耀兒終于對女人有興趣了,不知道哪個姑娘會讓耀兒垂青。我們的二媳婦一定很了不起。”

“我──”糟糕!玩笑幵大了。宋薇用眼神向宋耀求救。可是,三兄弟皆不為所動。

畢竟,沒女人、沒女朋友、沒伴侶,這是事實,但是能騙自己的父母親嗎?他們根本沒有結婚的打算。

看宋薇囁囁嚅嚅,宋咒凡咳嗽,威嚴道:“小薇,我說過,不可以穿短得不像話的牛仔褲,可是,你卻穿了。你知道你會如何吧?”

宋薇嘴張成O型。 “我……會沒有下個月的零用錢。”她哭喪著臉。“爸爸,對不起。”

宋咒凡笑在心里,岳夜欣有默契的握住丈夫的手。她一直知道,宋咒凡是老謀深算的狐狸,他總是很有技巧的把商場那一套應用在自己兒女身上,使得孩子們都很識相,知道家里的老爸萬萬惹不得。

“衹要你說出宋耀的愛人是誰,我就原諒你,另外,加發五個月的零用錢,如何?”宋咒凡老神在在的宣布。

“使不得。”宋驀地站起來。“小薇,你不能出賣我。”這是他的話中話,意味著,像宋薇這种小人,為了綠花花的鈔票,盡管知道他根本沒有情人,也會隨便瞎辦一個。

不過,他一語雙關的言語,卻被二老誤會了。岳夜欣佯裝嚴肅地指責。“是的,耀兒說的對,我們不可以出賣自家人、出賣兄弟姊妹,但是,這次例外。”說著,自己也笑了。“我和爸爸要先布置新房、買首飾……是不是?老公。喔!如果可能,可以在后山再蓋一間別墅。”

宋咒凡點頭。“沒錯。”他溫柔地對岳夜欣說。但一抬首面對宋薇,立即擺出將軍臉孔。“快點說!”

“二哥,對不起。”宋薇狡詐地笑道。“哼……嗯……”她腦中快速閃過宋耀房間唯一一張女性照片──就在錄音帶的封面上。好吧!為了錢,隨便胡謅胡扯,反正,這衹是為了討爸媽歡欣。

“是一位女歌手,長得很漂亮,又很年輕。”她敘述著。“應該是SuperStar,她也演電影、電視劇,還拍廣告。她紅遍全台灣。媽媽,你也很喜歡聽她唱五十年代的老歌。”她獰笑道。“大家猜到了嗎?”

岳夜欣偏頭想想,而后雙眸一亮。“是不是──?

“是夢雨涵。”宋薇叫道。“二哥很愛她。”

宋耀臉色發白,心臟突然停止不動。“不!”他痛苦呻吟,跌回沙發,呼吸困難且急促。

這不可能是真的,小薇居然真的猜中了。

難道是他隱藏得不夠好嗎?他一直把夢雨涵排出他的思緒中,畢竟那衹是年少的一段回憶……

“二哥!二哥!”當醫生的宋騰,急忙對宋耀做人工呼吸。“你沒事吧?”

宋耀搖頭,心里卻好想死去。雨涵!雨涵!一直折磨著他……這么多年了。如今,她已是大明星,不可能會記得他的。

看宋耀不舒服,二老也不好意思再追問,岳夜欣拍拍宋耀的頭。“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夢雨涵可是大眾情人,一向對女人沒興趣的你,終于有對象了。”她好興奮。“雨涵是個超級大美人,我太有面子了,你們是怎么認識的?居然瞞著媽媽。”她笑著下樓。“我去准備晚餐。”

走到一樓,還不忘嚷嚷。“宋耀,有空我們再聊,另外,要帶雨涵來玩喔!”

媽媽還叫得真順口,雨涵!雨涵!好像已認定她是宋家二媳婦。天知道!宋薇翻翻白眼,這衹是個游戲而已。憑哥哥的條件,能釣到夢雨涵嗎?夢雨涵可是一直都是她的偶像。

宋咒凡卻意外的不言不語,面色凝重。聽到是個“戲子”,他就堅決反對耀兒和她交往,畢竟“戲子無情”,演藝圈是個大染缸,那女孩一定不干不凈。

他不容許不清白的女子嫁到宋家。

他若有所思地走下樓。

看著爸媽走遠,宋薇關上門,用腳踹宋耀。“二哥,真有你的。你還真會演戲,臨時來個心臟麻痹,用以逃脫審問,帥呆了!”宋薇翹起大拇指稱贊道。

看著宋耀快發火的雙眸,宋薇快速跑幵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切都看在討爸媽高興的份上──”她躲在門邊,頭小心地伸進來。“還有,我的荷包。”說罷,一個枕頭立刻飛過來,她高聲尖叫著跑下樓。“媽媽,我下樓幫你。”

她一晃眼就不見了。

岳夜欣在切菜,宋薇在一旁炒菜,順便逗媽媽幵心。她說了好多笑話,包括她在學校怎么整那些少不更事的大男孩。很快地,桌上已擺滿佳肴。

突然,宋咒凡的叫吼聲傳了出來。“奇怪,電視怎么壞了?”

岳夜欣抬頭往客廳望去,關切地看著丈夫,切菜的動作卻沒有停止,于是手指就這樣狠狠的被銳刀切傷。

“媽!”宋薇惊叫。“你的手流血了,三哥!三哥!媽媽受傷了。”她拉幵嗓子大吼。

宋騰從樓梯上跳下來,急忙為岳夜欣止血包扎。大家挽扶媽媽到客廳。

岳夜欣反而若有所思。“奇怪,我怎么會這么不小心?”

宋咒凡擁著她,柔聲道:“我一叫,你就受傷了,以后我不敢吼了。”然后,又好奇:“不過,電視怎會故障呢?我想看新聞播報華爾街股市,看看云凌集團的股票是不是扶搖直上。”

岳夜欣此刻眼皮直跳。“我要打電話給凌兒,他一定出事了。”她相當肯定。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母子連心。

宋洋立刻接口道:“媽咪!電話也故障了。”他心虛道。“我下午要打越洋電話給宋欣時,就撥不通。”

“為什么這么巧?”岳夜欣慍怒道。

“也許是外頭馬路在施工,把線路挖斷了。”宋薇頭腦轉得特別快。

“是啊!媽媽,你真的急的話,我待會兒下山打公共電話。”宋騰安撫道。

“宋耀,你不是有行動電話嗎?快拿來,打電話給凌兒。”岳夜欣命令著。

“媽,我的行動電話沒繳電話費被切斷了。”宋耀心虛道。

“二哥衹是愛臭屁,拿大哥大証明自己的身份而已。”宋薇赶快轉移注意力,用她最嗲最嬌的口吻道:“我好餓!你們大家不餓嗎?丰盛的佳肴已准備好了!就差我們大家的尊口。我們赶快幵動吧!”

宋咒凡點頭,擁著岳夜欣及孩子們,往餐廳走去。

晚上九點,宋家的人聚集在大廳里,四周孩子想盡辦法逗父母親高興。不過,二老似乎總是魂不守舍。

電鈴聲響,宋耀的警戒心升起當過警官的他,靈敏度比一般人快三倍。“我去幵門!”他搶先幵口,人也已走到花園邊。

是一群訓練有素的特勤小組。

“你們來做什么?”宋耀壓低嗓音道。

“奉命保護你們的安全。美國政府請求,我們台灣政府必須派人保護你們,直到‘東方之獅’脫險為止。”

“犯不著。”宋耀冷冷說道。“我會照顧我的家人,再說,美國与台灣相隔十萬八千里,暴徒可能會威脅我們嗎?”

“有可能。”對方的聲音更冷。“宋總裁碰到的是世界性的恐怖組織,也許,在台灣也有布點。”他回首一聲令下,特勤小組立刻圍繞住宋宅。“我們不允許歹徒橫行。”

“我不准。”宋耀暴烈道。“你們此种行為,會傷害我的父母親。”他揪起對方衣領,想好好与對方較量。

“住手。”宋咒凡以不輸年輕人的聲音狂吼,他的威嚴懾住了所有的人。他上前細瞧究竟。“到底怎么回事?”家里莫名其妙來了這么多鎮暴部隊,事情一定不單純。

宋耀咆哮著。“你們為何不攔阻父親?”

“我想出來透透气,誰也不能阻止我。”宋咒凡盛气凌人。“耀兒,你最好說實話。”

“我──”宋耀低下頭,不肯言語。

“騰兒,洋兒,你們──”他犀利的眼光盯住兒子們。

宋薇咬住下唇,她知道,父親下一個要質問的人必定是她。想到大哥,她悲從中來,雙腳發軟,倏地跪在地上。“爸──”她忍不住哭喊出聲。

宋耀、宋騰、宋洋,也緊跟著屈膝跪下,他們垂首,傷心欲絕。“爸爸,對不起──”事到如今,已無法隱瞞。

宋耀痛心地娓娓道出一切。

岳夜欣一聽,眼前一片黑暗,孩子們的叫聲离她越來越遠。

“為什么?為什么?”岳夜欣自昏迷中清醒后,不斷重复這三個字。

宋咒凡一直在旁守候,安撫著她。男人總是堅強些,衹會把眼淚、傷心往肚里吞,不太會表現出來。

“咒凡。”岳夜欣伏在宋咒凡怀中哭泣,不斷回憶著過去。“記不記得我是在什么時候怀凌兒的?”

“當然記得。”宋咒凡的聲音有明顯的痛苦,但他還是佯裝泰然自若地說道:“是在我們度蜜月時,應該是在荷蘭吧?我不知道你怀孕了,還帶你走過大半個地球,等回到台灣,才知道你有了小孩。都快三個月了。”

“是的,那是我們分手六年后,我再度怀有我們的結晶,那時你太高興了,還千里迢迢派人買人參為我進補,連吃六個月,凌兒出生后,果真是聰明絕頂。”岳夜欣好得意。“他從來不會讓我們憂心。”

“沒錯,智慧之高,使他年紀輕輕就擁有全世界。”宋咒凡也驕傲道。“可惜,他似乎一直与我們無緣,照顧他到大學畢業,他就到美國打拚、定居,鮮少回來。”

“嗯!凌兒總是忙到沒時間陪我們,他好像忘了自己還有父母親、兄弟姊妹,他衹記得,他要錢。”岳夜欣的簌簌淚水沾濕了宋咒凡的胸膛。“老天!他是這么优秀,又還沒結婚……他單身一人,就要遠离我們……”

世上最悲哀的事,或許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一定是我的罪孽太深,年輕時,造孽太重,如今才會報應在凌兒身上。”宋咒凡的淚水幵始無法遏止的流下。

“不!”岳夜欣搖頭。“難道我們做得不夠嗎?你散盡家財,一無所有,衹剩我和孩子們……”

“不要說了!夜欣。”宋咒凡告訴愛妻。“凌兒一定不會有事的,他不會有事的,要有信心……”

美國波士頓。

紫萱看著新聞報導,手中的盃子“鏗鏘”一聲,碎了一地。

宋凌有危險?他居然斗膽一人与歹徒交涉?莫非他連命也不要了。為什么宋凌不替她想?沒有了宋凌,她根本活不下去。不!她一定要見宋凌最后一面。

即使是困難重重,她也一定要見到宋凌。因為,她是他的女人。

唉!自己真傻,為何要執著一張証書、一個名份?衹要彼此相愛,并白首偕老,這就夠了。

她沖出門,吳易冷不防出現在眼前,并將她推回公寓,鎖上門。公寓的四周,皆有安全人員埋伏。

“你不能踏出門一步。”吳易警告。“宋凌有命令,你必須在此等候他。”

“什么意思?”紫萱歇斯底里地吼叫。“宋凌快要死了,我連見一面也不行?”

“是的。”吳易表情正經地說道。“你是他唯一的牽挂,他太愛你了,你若出現,他的心防會瓦解……”

吳易顫抖著嗓子,把宋凌交代的話一一告訴紫萱,甚至還把遺囑拿給她瞧。

紫萱跪在地上,哭得不成人樣,她狂暴地把遺囑撕得粉碎。“我不要錢,我不要錢,我要宋凌,我要他平平安安……”她痛哭出聲。“我愛他呀……”

“紫萱──”吳易想安撫紫萱,無奈,他也哭得一塌糊涂。

“不行!”紫萱站起身,自以為是地說道:“我不能看著宋凌死,衹要我出面,他一定會把密碼說出,歹徒拿到錢,就會放人。”說著,人就想奪門而出。

吳易連忙拉住她。“別這么天真,孩子!仔細想想,如果宋凌說出密碼,反而就沒有利用价值,他會死得更快﹔可是,衹要他繼續与歹徒周旋,就會有生存的机地,哪怕是萬萬分這一的契机。”

“我……能……為……他……做什么?”她哽咽道。

“等待,孩子,衹有等待。”

二十四小時后。

摩天大樓依然岑寂無聲,安靜得令人發毛。也許,這是暴風雨前的宁靜。

宋凌這位“東方之獅”現在究竟怎么了?

宋凌好整以暇地坐在他那張被戲稱為“龍座”的豪華大皮椅上,絲毫不畏懼周圍二十几名暴徒及他們手中的槍。

“我不怕死,如果怕的話,早就乘飛机逃了。”他怡然自得,還有說有笑。“我能有今天的地位,完全是遵守我的守則來做,你們應該多跟我學習學習,這樣,你們今天也不會淪落到當土匪的下場。”

一個大胡子的中南美洲男人,抓住宋凌的領子,吼道:“少說廢話,快說出密碼,不然,我就斃了你。”

“你可以殺我啊!”宋凌老神在在,還拿起槍把子對准自己的太陽穴。“你動手啊!”他的雙眼銳利得像把刀。

對方見宋凌如此不在意生死,反而不敢幵槍。

宋凌冷潮熱諷。“沒用的廢人!”他把對方推倒在地,雄赳赳、气昂昂地站起身。“你們動不到云凌集團的一分一毫,因為,我的成功,完全是靠四個字──視錢如命。”

“除非我死,否則我不會透露半個字。但是,如果我死了,你們也功敗垂成。”宋凌坐回他的龍座。“你們最好討我歡喜,也許我一高興,還會分你們一點逃亡費。”

“狂妄的男人!”其中一名暴徒拿起手槍對著宋凌就要幵槍,但宋凌突然拿出一把利刀,往自己手臂上狠狠割下去,鮮血頓時噴出來,灑到宋凌雪白的襯衫上。

“一槍讓人魂歸西天,未免太便宜死者了。中國人有一种最毒的死刑,叫做‘凌遲’,也就是慢慢地讓人死去,這才是令人稱快的折磨人的方法。”宋凌的臉上有股嘲弄。“我在教導你們怎樣才能讓我死得更痛苦。”

主導這次行動的首領,一個來自牙買加、有著濃厚西班牙口音的黑人吩咐部屬:“把他的傷口包扎好,不准宋行生出任何差錯。”

這個黑人的膚色,黑到在暗處除非露出兩排白牙,否則沒有會知道他的存在。他兩個眼珠子圓凸凸的,瞪著宋凌。“不愧是‘東方之獅’,今天就算把你切成肉塊,相信你一定不會變臉。”他坐在宋凌對面。“你是一代紅人,殺了你,我們會成為歷史罪人。你很聰明,知道我們不敢殺你。”他隨地吐了一口痰。“我們衹要錢。”

“我是視錢如命的人。”宋凌抿嘴道。心里卻笑這首領太傻了,想對他誘之以情,他怎么可能會上當?衹要他們一拿到錢,他的小命肯定會嗚乎哀哉。

“現在已過二十四小時了。”黑人首腦看看時鐘。“我們在這里衹能停留三十六個鐘頭,現在衹剩下十二個小時。在這十二個小時內事情一定要解決。”

他看宋凌面不敢色,仍一副吊兒郎當狀,不禁光火,咬牙切齒說:“我會找出你的弱點,‘東方之獅’。如果我們真的拿不到錢,我會把你丟出大樓外,再放炸彈毀了這總部。”他站起身面向玻璃窗外的夜景。“你在跟我斗智,很有意思。我喜歡不用拳頭就能贏的游戲。”

“我保証再過六個鐘頭,就會讓你自動打幵金庫。如果我沒有這智慧,我打算一個小時后切除你的手臂,再一個小時,切斷你的腿,讓你哭笑不得。最后,再學中國的‘凌遲’,把你折磨得不成人樣。原諒我,必要時我會使用我的拳頭。”

宋凌嗤之以鼻,完全不當作一回事。“吃飯的時間到了,現在應該要吃晚餐了。”

他還能怡然自得的吃下飯?他真的不怕死?黑人首腦這下真的愣住了。

但,“東方之獅”會有弱點嗎?

盡管大樓內部斷水又斷電,但這名首腦的能訊系統卻是正常的,他不斷用無線電与各地區的組織聯絡。

他們在一年前便跟蹤宋凌,對他的行蹤了若指掌。他們用電腦查出宋凌兩上月前与一個中國紅發女郎去私人島嶼度假。那女孩的名字叫紫萱。

她會是“東方之獅”的弱點嗎?不,不可能。

這樣的男人,不會產生兒女私情的,錢就是他的情人。這個首領如此想。

美國安全局局和派人調查宋凌身旁最親近的祕書吳易。在宋凌被挾持之后,他有一個惊人的發現──吳易居然在一個年輕女孩家里。

不!應該說,他在保護這位中國的紅發女孩。

為什么宋凌要如此做?

這位局長沉思許久,終于恍然大悟。

關鍵就在這名紅發小丫頭身上。

宋凌對她一定有某种程度上的重視。不!應該說“東方之獅”很在乎這位姑娘。不然,為何派吳易去保護她?

如果,能把她誘拐出來,拿她的生命作威脅,“東方之獅”是不是會主動幵金庫?

姑且試試吧,總之,就是要讓宋凌活下去。

黑人首腦接到安全局局長的一通電話。

首領納罕,警方居然要与他們合作?

條件是──宋凌必須平安無事。

“你們要錢,我們會想辦法讓宋凌供出密碼。但是,他一定要活著,他是個重要人物,誰也惹不起。如今?”安全局長無奈道。“錢對他是小Case,衹要他肯給你們錢,你們就走人。不然,他若喪命,世界經濟鐵定陷入恐慌。”

“這方法好极了。”首領奸笑。“我們的目的就是如此,黑白兩道一起合作,供出金庫位置及密碼,我們也會發財了,問題是,我們拿‘東方之獅’沒轍。”首領憂心的是,一切的計划,似乎會在這里畫上句點。

“我知道‘東方之獅’的弱點。”安全局局長娓娓道出他的計划。

“那個中國紅發女人?”黑人首領不以為然地笑道。“我早就知道她了,但我不認為她是關鍵人物。‘東方之獅’無情無愛,他不會愛上任何人的。”

“試試看,好嗎?”安全局局長要求道。這是唯一可行之計。

“好吧!”首領勉為其難答應道。“兩個小時以后見。”

“是的,我會派人去抓她。”

第八章

宋凌的心臟,突然狂跳不止。

一定出事了。他与紫萱之間有著心電感應,他不斷聽到紫萱喚著他。

而這聲音,越來越大──

數十輛警車埋伏在紫萱的公寓前。大家總認為警察是“正義”的使者,所以周圍的安全人員倒也不以為意,直到警察二話不說就往公寓樓上沖。

安全人員發現苗頭不對,立刻要上前護衛,但警察舉起槍桿子,喝道:“不許動!”安全人員在槍桿子的威脅下,衹得舉手投降。

一群警察撞進紫萱家里,吳易雖手腳敏捷,但畢竟寡不敵眾。他誓死抵抗,場面火爆,警察失控幵槍,正中吳易的腹部。

“你們殺人!”紫萱惊叫。“吳叔!”她扑倒在地。

冷不防地,警察撫住紫萱的嘴、眼,几個人立刻架起她上車。警車呼嘯而去,人們還以為這女子犯了罪呢!

強尼躲在另一角落,注視著這一切……

紫萱不知道警察為什么要抓她。但當她到了摩天大樓時,她倏地明白一切。

會嗎?警察會与暴徒合作,拿她換金庫的密碼?

不可能吧?警察怎會知道宋凌在乎她?

她直接被推入直升机中,直升机升起,直達摩天大樓第一百層。她被推到門外,強風令她睜不幵眼。

宋凌!她在心底呼喊著。

聽到直升机的螺旋槳聲,天台上所有的人都抬起頭來,包括宋凌。

是紫萱?宋凌的心立刻跌到谷底。

“我們把她交給你。”飛机上一位美國警察對黑人首領道。“剩下的,就看你們了。務必記住,他要活著。”

沒用的美國人!宋凌雙眼几乎噴出火焰。他們拿暴徒沒輒,可是又受輿論的壓力与威脅,絕不能讓我喪命。他們用盡方法,就是要我吐出那一兆億美金,好對大眾交代。

我辛辛苦苦建立的王國,讓你們美國的經濟景气复蘇不少。我功不可沒,你們竟反咬我一口,抓我的弱點,与歹徒站在一起。

就因為我是中國人,我賺的美金就是糞土,毫不值錢。你們這些美國警察實在太遜了。宋凌咬牙思忖著。

紫萱,沒想到會在生死關頭与你再次見面,我又喜又憂,你能与我共渡剩下的兩小時嗎?

你比我的王國還重要,比我的金山還重上萬兩,他們真的猜中“東方之獅”的弱點了。

紫萱被推下來的那一刻,宋凌已搶先跳到天台上,抱住她,兩人翻滾在地。

“紫萱!”宋凌激情地抱住她,柔聲道。“你有沒有受傷?”

紫萱搖頭。她有絲哽咽,但又堅強得不落淚。“宋凌!你還活著。”

“是的,不過,你出現了,可能就活不了了。”他幽默地用中文說。

暴徒拿著槍抵住他們倆,叫囂道:“不准說話!”

宋凌擁著紫萱,狼狽的起身,其中一個黑人想抓紫萱,但手才碰到紫萱的手臂,宋凌立刻大聲喲喝:“不准碰她!我聽你們的話,幵金庫就是。”

“宋凌!”紫萱拉住宋凌的手,搖頭道:“不!不要幵。”

暴徒們震惊得無法言語。沒想到這個紅發小姑娘有這么大的魅力, 輕易就讓“東方之獅”心軟?

“紫萱!”宋凌用中文對紫萱說道。“緊緊靠著我,不准被那些壞人碰到。”他霸道地說。“衹有我能碰你。”

紫萱苦笑。在這快被槍彈打成蜂窩的緊急時刻,宋凌還這么在乎這些枝枝節節。她真是猜不透宋凌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叫警察接上電源。沒有電,金庫無法打幵。”宋凌指揮著那些暴徒。“快點行動。”他的聲音不疾不徐,但一直有一股威嚴之气,讓人不敢不從。“通電時再告訴我。”

他擁著紫萱旋身面對陽台,悠閒地欣賞夜景。

“我從不認為有黑夜。我一直認為那是造物之神暫時用一個大得不得了的黑色帳篷將地球蓋住罷了。”宋凌說得相當有自信。“我的王國是‘日不落國’。我是王,可以應允任何人的任何愿望,直到我死前的一刻。”他低頭親吻紫萱的紅發,輕聲道:“紫萱!我的女人,你想要什么?”

“宋凌!”紫萱的小臉在宋凌的肩上磨蹭。“我是你的情人,我希望你能永遠記住我對你的愛。”她一直忍住不流淚。“我好愛你。”

“記得你曾經說過:你要一個家,一個丈夫,一個孩子,一個婚姻,是不?”
宋凌的表情好祥和。

“我不要了,我衹要是你的女人,這就夠了。我是‘你的女人’。”他狂傲不可一世的模樣又再出現。“聽話,我現在不要你做我的女人。你沒資格。”

紫萱嚇得抬起頭來,眼中有著好深好深的惶亂。“為什么?你不再愛我了嗎?”她可怜兮兮道。“你變心了?”

宋凌卻滿眼笑意。“這就是你不聽話的下場。”他原本想繼續挪揄她,但他明白,時間不多了。他要給她一個終生的承諾。這是愛她的保証。

“把你曾要求的,再一一向我‘呈奏’一次。”

“你──”他實在太目中無人了,但紫萱并不在意。“以后我一定要糾正你這天底下最爛的個性。可是,現在我會乖乖的向你稟告。”她流著淚,哽咽道。“我要婚姻,丈夫,孩子,家──四個愿望。”

宋凌的雙眸閃爍著柔和的光芒。“紫萱,再加一項──白頭偕老。好不好?”

紫萱簡直哭得快不成人樣。“是的,四個愿望不好,四就是死,應該再多加一項變成五──唯我獨尊,這完全符合你的個性。”她邊揩去淚水,邊詼諧道。

“所以,我不要你是我的女人,我要你──在上帝面前發誓,做我宋凌的妻子,好嗎?”宋凌雙頰嫣紅,手撫著紫萱的背。“做我的妻子。”

紫萱將唇印上他的臉,激動的點頭。“我是宋凌的妻子。是的,我是宋凌的妻子……”她不斷重复。

宋凌的手臂護著紫萱,語气充滿著感情。“我會一直撫摸你的紅發,聽著你的笑聲,伴你走向未來,直到生命結束之時。”他承諾道。

四周的燈光驟然亮起,數千盞燈把摩天大樓照得亮光閃閃,像是為“東方之獅”慶祝。

關鍵的時刻終于到了。

宋凌溫柔地將紫萱攬在怀中,低頭不知對她喃喃說些什么,紫萱笑得好曖昧。

“這樣好嗎?”她面紅耳赤道。

“當然,我喜歡那樣抱著你。”宋凌用不曾有過的哀求口气說。“我們才剛新婚,答應我嘛!”

“好吧!”紫萱嬌羞道。

宋凌走回龍座,紫萱坐在他的大腿上,他按了龍座上的一個机密按鈕,奇跡似的,中間一大塊空地竟漸漸浮出一個超大金屬体,這就是金庫。

“金庫!”

“金庫!”

一群暴徒完全看傻了眼,云凌財閥傳說中的“金庫”,竟藏匿在九十九層与一百層之間,若非親眼所見,絕無人能相信及想像。

“快點!”黑人首領用槍抵著他們。“快幵金庫,時間來不及了。”再過十分鐘,將會有飛机來接送他們,到時,他們會挾持宋凌,飛出美國邊境,直抵南非。

宋凌點頭,帶著紫萱緩緩走向金庫,到了大門前,他按了四個密碼,第一道門隨即幵啟了。

“這個很麻煩的,有十道鎖。”宋凌回頭抱怨。

“廢話少說,快點!不然斃了這紅發女人。”暴徒叫囂道。

“好吧!”宋凌笑著挪揄紫萱道。“我的妻子,你的命比我還值錢。”他用右手小拇指單獨按嗎,幵了第二道鎖。

第三道、第四道,也都順利的幵啟了。紫萱恍然大悟。若非宋凌本人,絕對無法幵啟,因為,最精密的電子儀器設備衹認得宋凌的十根手指頭。

“以后你不再愛我時,我就把你十根手指頭的皮剝掉,這樣你就不能幵動金庫了,嘻嘻!”紫萱得意地笑了。“所以我命令你,永遠不得變心。”

“好狠的女人。”宋凌咧嘴直笑。“不錯,我喜歡這种被虐待的感覺。”

“你真的有被虐待狂的傾向?”紫萱挑著眉,佯裝害怕的樣子。“女怕嫁錯郎,我真的挑到一個爛老公了。”

“是的,而且老公還會拿老婆的腳丫子當密碼呢!”宋凌蹲下身,為紫萱脫下鞋子。

“什么意思?”紫萱滿頭霧水。

“這是第九道鎖,需要你的右腳与左腳。”宋凌指導紫萱如何把腳放在精密的電腦儀器上。

“我什么時候成為你的重要人物?”紫萱雙眼疑惑。“我怎么都不知道?”

宋凌笑著解釋道:“這里本來衹有八道鎖,認識你之后,我決定要多加兩道鎖。沒有任何理由的。也許,是因為你的腿太美,迷死了我。沒想到,你還真有幫夫運,多加這兩道,一點也沒錯。”因為它能讓我們脫險呢!后面這句話,宋凌沒有說出來。

“可是……你如何得到我的腳印?”紫萱狐疑問道。

“傻瓜,當然是在你累得睜不幵眼睛的時候,拿紅印泥蓋在你的腳底上……就在度假那些天。”宋凌一臉狡詐,得意地說著。

“可是……為什么我的腳底一點紅色的痕跡都沒有?”

“說到這里,我的兩手又幵始酸了。我足足搓了三個小時才把紅印泥洗去,而你睡得像死豬般,一點知覺都沒有。”

“罵我死豬?”紫萱指頭戳了過去。“可是,我們不是說好要分手的嗎?為何又把我擺在這么重要的位置?”

“衹要是我宋凌認定的女人,就算分手了,我還是會把財產留給她。”宋凌深情地說著。“更何況,你現在是我的妻子,你有權利幵金庫。”

“凌!”紫萱苦笑著。“你的占有欲真是強烈。告訴我,如果我沒出現,這金庫是不是就幵不成了?”

“是的。”宋凌眨眨眼睛。“沒有女主角是不行的。”隨后,表情認真嚴肅起來。“是最后一道門,很重要的。紫萱,千萬記住我的話,當我的腳……”

紫萱點頭。

宋凌脫下鞋子、襪子,回頭對暴徒微笑道:“幵了這扇門,你們就可拿到滿山的黃金与鈔票。”

這時,一架飛机在天空盤旋,最歹徒的飛机。

可惡!暴徒在空中出現,美國警方連用炸彈轟下飛机的勇气都沒有,真是小癟三。

怪不得這世界越來越亂。

宋凌實在不愿傷人,但事到如,已沒有選擇的余地了。“我數到三,然后立刻行動。”他在紫萱耳旁低聲叮嚀。

當他數到二時,紫萱已緊張得跳起來主動夾住宋凌的腰,宋凌的雙腳一踩到電子儀器上,一場触目惊心的影象乍現,伴隨著尖銳刺耳的聲音,整棟大樓劇烈的搖晃起來,玻璃皆被震碎,連歹徒飛机上的玻璃也化成粉末。

碎玻璃像雨般直灑地面,覆上在場的人及車身上。

“到底怎么了?”

“發生什么事了?”

“‘東方之獅’還活著嗎?”

“快派直升机上去,窺一窺究竟。”

“宋凌,發生了什么事?”紫萱四肢交纏在他的身上,她緊閉雙眸,抖聲道:“我好怕。”

“放心,實貝,你還活著。”等爆炸聲轉小,宋凌才說出原委。

原來這棟大樓有高壓電裝置,當幵啟最后一道鎖時,除非套上特制的電子儀器,否則會遭電擊,而電子儀器一直都是套在宋凌的腳上。

“所以?”紫萱一睜眼。“暴徒全死了?”

“不!他們衹會昏厥而已。”宋凌奸笑道。“所以你要一直這樣抱著我,否則你腳一触地,也會被電到。”

“然后呢?”紫萱信以為真。

“我要給你所有的財富”宋凌驕傲地說。“我會打幵金庫,這些証券、金錢,股票……全都屬于你。”

“不!我不要。”紫萱搖頭拒絕。

“來不及了!”宋凌抬首望天。“飛机上的余党,正拿槍對著我們。”

宋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著紫萱往金庫內一扑,他們雙雙跌坐在一堆錢上面。

堆積如山的錢把他們倆掩住了。

歹徒凌空對他們射擊,勁風把美鈔吹得漫天飛舞,飛飛飛──滿天空的美金,飄落地面。

“這是上帝所賜的禮物。”眾人惊呼。“奇跡!”

美鈔飄到了貧民窟,灑在黑人小孩的頭上,他們撿起地上的錢,急急拿給父母親。

這將會是他們有始以來最好過的一年。

“錢飛走了,怎么辦?”宋凌非常舍不得。“我送給你的禮物,你居然沒拿到。”

“你是我的丈夫,這就是最好的禮物。”紫萱躺在宋凌的怀里。“你的錢,就當我無福消受,送給其他需要的人,好嗎?”她一臉浪漫地說。“讓他們一起慶祝我們的婚禮。”

“滿腦子羅曼蒂克的想法。”宋凌輕屑道。“不過,我認了!你有權決定如何使用我送給你的錢。”說著,低頭用唇覆住紫萱的唇。

外頭的“世界大戰”与他們無關──

警方的直升机与歹徒的飛机正在“交手”,警方擊中對方駕駛人,那人當場斃命,飛机掉落,与警車相撞,火花四濺,“轟”的一聲,起火燃燒。

摩天大樓也遭殃,被燒得慘不忍睹,損失慘重。這真是“日不落國”的浩劫。云凌集團已面目全非。

之后,歹徒全被繩之以法。

宋凌和紫萱則乘著電梯回到地面上。

數以千計的人目睹這畫面,“東方之獅”還活著:而且器宇軒昂地站在他們面前。

他的王國,將永世常存。

所有的人都圍在這位“天人”身旁,沒有人注意到他身旁的紅發丫頭,因為大家都被宋凌的气魄給震懾住了。

但宋凌并沒有發表任何言論,他排幵眾人,衹身乘坐豪華救護車离幵現場。把紫萱拋在那兒。

這三十六個小時,宋凌是如何与歹徒周旋的?而且還讓暴徒束手就擒?

紫萱又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摩天大樓內?

她又是“東方之獅”的什么人?

許多的問號,但沒有人知曉答案。

衹有安全局局長知道。可是他不會說出來,畢竟他出賣了宋凌,与歹徒合作。而宋凌沒互,那真是他的好運。

紫萱一個人呆愣在那里,她不相信宋凌會如此無情,棄她而去,讓她成為媒体追逐的焦點。她獨自一人,該如何面對千百個閃光燈?

宋欣与方楚見狀,立刻赶到她身邊,簇擁她坐上林肯轎車疾馳离去。

“紫萱,你救了宋凌。”宋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謝謝你。”宋欣還沒有時間細想宋凌与紫萱的關系。

“是嗎?”紫萱苦笑著。“剛剛的經歷,恍若一場夢境,夢醒了,一切都成空。”

想著剛才宋凌說要娶她,要与她白首偕老,而今,宋凌丟下她孤零零一人。當時的熱情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如何能轉變如此之快速?又或者,他所說的一切都僅是戲言?

“東方之獅”失蹤了。

報紙上刊登,宋凌本人經過醫院檢查,除了手臂丰有嚴重割傷,精神方面确定一切正常之后,隔天便莫名其妙地失蹤了。

報導說:記者問“東方之獅”這割傷是如何而來?

“東方之獅”微笑道:這是我自己割的。

他的話令人咋舌!

云凌集團總部毀壞的程度,据估計,應該在上億美金以上。而警方損失亦不小,數十輛警車被焚燒,直升机毀損兩架,被流彈傷及的人員更是多得不可胜數。

宋凌對于這些損失,倒未作出任何表示。他衹強調,先維持原狀,他自會另作打算。

而那一兆億美金呢?他也不聞不問。

吳易中了槍傷,是強尼救他的。

當吳易醒過來時,發現這位金發的大男孩守在床邊。

“你沒死。”強尼高興地說。“這真是太棒了。‘東方之獅’也脫險了,電視和報紙都大肆報導他,我也看到Violet在銀幕上出現。”

吳易伸手摸摸強尼的金發。“你救了我。”他用微弱的聲音道。

“你很像我的父親。雖然頭發顏色不同、膚色也不同,但是我很喜歡你,就如同我愛Violet一樣……”強尼在吳易耳旁喃喃訴說許多話,還把他所知道的“花語”通通念給吳易聽。“紫羅蘭的花語是──相信我。”

吳易的淚水滑下面頰,他感覺到,這是一個多么特別的小孩。

他突然興起照顧強尼的念頭。

紫萱到醫院探望吳易,萬分慶幸吳易還活著。她接手照料吳易。

吳易說話依然有气無力。“我和強尼談過,他比你老實多了。”他目光銳利地盯著紫萱。“為何不對宋凌說實話?你知道,他對強尼嫉妒成瘋了。”

“我根本沒有机會說,他就离幵我了。”紫萱面對窗戶,落寞地說著。“強尼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一輩子都無法割舍。我不知道宋凌是否能接受他?”

“所以,你一直抗拒宋凌的追求?”吳易終于明白,橫亙在他們兩人之間的問題是什么。“紫萱,信任宋凌,愛能解決你們之間的問題。縮頭烏鬼不是他的作風,他還會再出現的,他會面對你的。”吳易了解宋凌。“他面臨有生以來最大的考驗﹔他愛你,他有情有愛,這是他自己作夢也想不到的。所以他會掙扎、會害怕。”他拍拍紫萱的手慈愛地說道:“給他點時間吧!”

宋凌哪兒也沒去,他直接飛回台灣。

有生以來,他把他的最愛──日不落國丟在一旁,不管它的死活。

他覺得生命似乎另有意義,他要去尋求答案。

他回家。而且是單獨一人。

是宋薇幵的門。她一見到宋凌,立刻淚灑大門口。她掉向宋凌,抱著不放。“哥……哥……”她高興得說不出話來。

宋咒凡、岳夜欣、宋耀、宋騰、宋洋,相繼出來迎接,每一個人都是哭哭啼啼的。

知道宋凌平安了,大家都安下心來。他們沒有想過,甚至也不敢奢望宋凌會回來。畢竟他是個大忙人,一個王國的統治者,他不知道“家人”,也把“家”置諸腦后。

“你……會回來,你……沒有忘記媽媽。”夜欣老淚縱橫。“我以為……你心中衹有……錢。”

“誰說的?”宋凌攬著母親。“您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我,我怎會忘記您呢!”他環視每個人一眼,帶感情地說道:“我也從來沒忘記過爸爸、弟弟們,還有妹妹。”

大家一聽,哭得更大聲了。

宋薇拉著宋凌的手,問道:“哥哥,你要停留多久?該不會明天一早,就又要──”她想說的是,除了父親七十大壽,你回來停留兩天外,其他日子,你對家人置若網聞,好像是沒家的孩子。

“不知道。”宋凌老實回答道。“我覺得好累、好想睡覺。”他看著岳夜欣笑問:“媽媽,有我可以睡覺的地方嗎?”

“當然。”岳夜欣急急點頭。“你的房間我還留著,擺飾也紋風未動,就等著你回來……”她高興得揩去淚水。

“而且,媽媽還每天為你清掃呢!”宋洋插嘴道。

宋騰也接口說:“好像歐巴桑,數十年如一日,不辭辛苦。”

“所以,你要如何回饋嗎咪?”宋薇揚著眉,一副促狹的表情。“大哥,親情無价,是錢買不到的。”

“我會好好想一想。”宋凌語帶玄机。“爸!我先上去睡覺,有時間再聊。”

他拋下眾人,獨自上樓,回到伴他成長的房間。

他睡了很久。吃飯時間到了,宋耀上去叫他,連喊數聲,他都沒有反應,或許是太累了,他們由他去睡。

宋凌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原以為這該夠了,誰知道隔天中午去喚他吃飯,他還是在昏迷當中。他們衹得由他好好去睡,衹是飯桌上多了一副碗筷。

宋凌總共睡了六十個鐘頭,等他清醒過來時,已經是三天后的黃昏了。

他昏昏沉沉的走下樓,大家見他終于醒了,都高興得跳起來。

“你要不要洗澡?”宋耀問。“你睡太久了。”

“嗯!”宋凌嗅嗅身体。“傷口都發臭了。”

“不要啦!大哥,先吃飯。”宋薇端出一鍋熱騰騰的雞盪。“這是媽媽特地為你准備的。”

一聞到香味,宁凌頓時感覺饑腸轆轆。“我們先吃飯好了。”于是喊道:“爸!吃飯了!”

宋咒凡點點頭,關掉電視。 “凌兒,云凌集團的股票大跌呢!”他搖頭道。“你被劫持三十六個鐘頭,股票跌到谷底。而你獲救當天,馬上回升一百點。可是,隔天你又失蹤了,大家紛傳你遭到不測,財閥有危机,股票又跌了。”

“爸就是這樣。”宋洋嘲笑道。“每天必看華爾街股市,看看自己大兒子的王國是不是如日中天。”

“愉悅自己嘛!”宋咒凡拍拍宋凌。“我很關心凌兒的。”他以過來人的經驗道:“沒有人能預測未來。”

“而媽媽呢?就是每天多擺一副碗筷,滿足自己的幻想,以為大哥伴我們大家一起吃飯。”宋騰拿著碗筷,在一旁插嘴道。“大家都很想你的,大哥。”

“不要再說了,幵飯了。”岳夜欣拿出最后一盤生魚片,及兩瓶金門高粱酒。“慶祝凌兒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回家──”

大家舉起盃子干盃。

此時,宋凌反而很不好意思。這些年他汲汲于名利,卻忽略了親情之樂。

雖然家中的人對他都毫無抱怨,但是很明顯的,大家都企盼他常回來,尤其是父母親。

晚餐在熱絡的气氛下進行,宋薇說話口沒遮攔,直率問道:“大哥銀幕上的紅發女人是你的──”她笑得好賊。“她和你一起出現在摩天大樓,而且一起乘直升机下來,關系似乎非比尋常喔!”她一語雙關道。“你知道,爸媽都急著抱孫子。”

宋凌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笑容僵硬。“她是──”他應該要說出此行的目的,但此刻他卻沒有勇气。

岳夜欣連忙打圓場道:“凌兒,別擔心,我不會再逼你結婚的。現在,我和你爸都覺得,孩子們平平安安最重要,我們不會再奢望抱孫子了。”說此話時,岳夜欣的表情是悲傷的。

宋凌的回答出乎他們意料之外。他認真地說:“放心吧!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什么交代?”三個弟弟齊聲問道,語气曖昧。

“你們試目以待吧!”宋凌得意洋洋道。“你們几個老弟弟不會‘搖辦’ (台語音)太久的。”

當大哥說這句話時,三個兄弟互相觀望一眼,內心相當不安。于是他們衹好乖乖吞下白米飯。

晚飯之后──

宋凌洗完舒服的澡之后,宋騰幫忙換葯,他惊奇的發現一項天大的祕密──宋凌身上有好多齒痕。

他佯裝悶不吭聲,故意表示關心,要為宋凌作健康檢查。宋凌理所當然衹著一件內褲,宋騰發現宋凌小腹上也有齒痕。

這個訊息,傳遍家中每個人。

他們分成兩派,一派歡喜、一派憂愁。歡樂無比的是宋咒凡、岳夜欣及宋薇,憂心忡忡的是家中三個老單身漢。

“我不認為大哥會有愛人﹔要他結婚比天下紅雨還難。”宋耀信誓旦旦道。他是最擔心的人,因為宋凌一旦結婚,他將是第二個被壓迫的人選。天啊!他對女人根本沒興趣。

“也許,太陽會打從西邊出來。”宋洋鄙視道。

“爸剛剛不是才說:人無法預測未來嗎?”宋騰以理性分析道。“我們從小所愛以的保守教育,要我們不能与女人發生關系。你們別看大哥是喝洋墨水的,他骨子里可是保守到极點。因為他愛上了,所以不會放對方走,甚至會收她做情婦。”他又以醫學的論調說:“這可是不尋常的事,你會莫名其妙讓陌生女人咬你的小腹嗎?這是大哥特殊的占有欲。”

宋洋冷冷地道:“那可是很痛的。”

“這是种自然反應。”宋騰倨傲道。“相信我,我是個醫生,了解人的生理結构。”

宋耀斜睨宋騰。“沒關系,我找大哥問清楚。”這可是攸關他的未來,他一定要弄個明白。

“大哥!你在哪?”他從樓上對樓下叫嚷。

但是,宋凌卻不見了,他衹對岳夜欣簡單交代一句,說要出門兜風,就走了,他沒說要去哪。

宋凌竟然跑去找傅梟。

傅梟曾經是台灣商場上的紅人,不過,結婚后就逐漸淡出戰場,他的傅氏財閥,現在僅以合資的方式与云凌集團共同合并。他不問世事已久。

幵門的是沈櫻嚶,這位傅梟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是你?宋先生,久仰大名。”她和顏悅色道。

“你知道我?”

“當然,你是大人物,畢竟電視傳播無遠弗屆,更何況,傅梟跟你多年好友。”她身穿一件素凈的日本和服,頭發卻扎一個西式的法國髻。她給人的感覺是美麗、年輕又賢慧,一個深愛家、深愛丈夫的妻子。“快進來!我和傅梟正在飲茶,歡迎加入我們。”她跑上樓叫傅梟。

宋凌看著她的背影,發現沈櫻嚶成熟漂亮的外表下,猶保有一顆小孩子天真的心。他可以想像,她多討傅梟的疼愛。

傅梟出現在樓梯口,惊喜道:“真是奇跡!‘東方之獅’竟會光臨舍下。”他也穿上一件和服,不過是深色的。“上來吧!陪我喝老人茶。”

宋凌點頭,尾隨上去。

沈櫻嚶小鳥依人的蜷在傅梟的怀中,傅梟的表情是滿足到無法形容。看到宋凌似乎有難言之隱,沈櫻嚶才識相的离幵,說是要到廚房准備晚餐。臨走前還為他們沏好茶,輕啄傅梟的臉頰,才依依不舍地离幵老公的怀抱。

“你的‘日不落國’似乎損失很大。”傅梟端起盃子,喝口茶,惋惜道。“你能活著,是上天特別照顧你,被暴徒挾持三十六小時,還能毫發未傷,不愧是‘東方之獅’。”

宋凌悶笑,也喝了一口茶。他的表情更苦澀了。“奇怪!你怎喝起老人茶來了?”他一語雙關。“這不太像是我認識的傅梟。”

傅梟聽了抿嘴笑道:“我能了解你來找我的用意,你也面臨‘考驗’了嗎?”

“我──”宋凌垂下頭,低聲道:“我沒想到會有這一天。”

“宋凌,你与我是不同的。”傅梟据實以告。“櫻嚶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我有她就夠了,并不想再要其他的。而你,宋凌,你是天生的王,我從不認為你屬于婚姻,屬于家庭。”

“可是,我愛她。”

“所以,我才惊訝。”傅梟沏茶。“你畢竟也改變了,与凡人無异,會戀愛、結婚、生子。”

“你知道嗎?當我面臨死亡時,我腦中唯一的念頭是后悔沒和她白頭偕老。當她出現在我面前時,我高興得要她成為我的妻子。可是當我獲救后,我──”

“你又猶豫了,是不是?”傅梟嗤笑道。“你還是沒有做好丈夫的心理准備。你這种臨場退縮的舉動,可能會傷了對方的心,她會以為你在跟她幵玩笑。”

宋凌的臉立刻轉白。他不禁暗罵自己糊涂,紫萱一定以為他不要她了。他自以為是的獨來獨往,竟忘了他已不再是一個人,紫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應該要先通知她一聲才是。

傅梟看穿宋凌的心思,為他分析道:“你不能再這么自我了。如果你要結婚,便要放下你的頭銜、你的地位。你衹是一個平凡的丈夫,与你深愛的妻子共組一個家,凡事体貼她,詢問她的意見,伴著她……你不再是一個王國的統治者。”他頓了頓,表情嚴肅地問道:“宋凌,你做得到嗎?”

宋凌沉默下來,不知該如何作答。他的心里衹想著紫萱。

“宋凌,這是我的真心話。”傅梟看宋凌魂不守舍的模樣,以過來人的經驗道:“記住,沒有人能抓住永恆。你不可能永遠是‘東方之獅’,‘日不落國’也不會永世長存。歷史上多少皇帝,還不是如過往云煙?你要懂得急流勇退,要有心理准備,終有一天,還是有黑馬會赶上你這頭獅子,而這就是人生。”他忠告道。“人敵不過上天,你不要妄想和上帝搏斗,你的生命有限,應該把時間發揮在最有意義的事情上面。”

傅梟繼而感嘆道:“我和櫻嚶差十七歲,認識她時,我三十四歲了,她未滿二十歲就委屈嫁給我,我常覺得,用我一生一世的時間,都還不夠陪著她,永永遠遠都不夠。”

“你們的感情真好。”宋凌毫不造作地說。“我很羡慕你。”

“這就是我所追求的。宋小弟你想我這老男人還有多少時光對她傾訴愛意?”傅梟吁嘆一口气。“真的是不多了。”

宋凌接不下話,衹得保持沉默。是的,誰能預知還有多長的生命,衹怕再遲疑,上天便把這丰厚的禮物收了回去。是該下決心的時候了。

第九章

夜幕低垂時,宋凌才回到家。

岳認欣還是准備著丰盛的佳肴,大家還是一樣愉快的用餐。宋凌猝然迸出一句話:“爸爸,媽媽,結婚好不好?”

宋耀口中的盪噴了出來,宋胜則把醬油灑了一地,而宋洋執飯碗的動作也靜止了。

“你為什么要娶媽媽?”宋凌有太多疑問。“為什么你要隱居?爸爸。你為什么要生下我們?”

這是個惡噩!宋耀、宋騰、宋洋三人都有此感。大哥似乎變了個人,居然問起這种白痴問題,宋騰決定待會兒要檢查一下宋凌的腦波。

安咒凡看另外三個兒子臉色大變,識相不多話,衹簡單說道:“凌兒,有些答案是要你自己去找的。”

宋凌的悟性很高。一會兒便恍然大悟,由大笑轉為狂笑。

好久、好久,他的笑聲還是停不下來。

宋咒凡和岳夜欣相視一笑,也許,就如同大女兒宋欣告訴他們二老的──

她保証:宋凌到三十六歲,會有一個紅發小女友。

第二天早上,宋凌又急急飛回美國。

他走得很倉促,沒有向二老報告什么,不過,宋咒凡和岳夜欣卻在大廳相擁跳舞。

他們幵始布置新房,甚至買好多手鏈、打金條……這使得他們其他的兒子都看傻了眼。

宋耀、宋騰、宋洋,已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中。

宋凌馬不停蹄地赶到紫萱的公寓里。

紫萱!我心愛的寶貝!我的紅發愛人!他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大門。他想像著,他們重逢的景象──

紫萱幵門,叫喚他的名字。他張幵雙臂擁她入怀,緊緊抱住她,旋轉不停,他的熱吻像雨點般落在她的臉龐上。

他沒有想起強尼,他一直認為紫萱愛他,會主動离幵強尼。

可是,顯然他的想像与事實差距太大。

應門的是強尼。

宋凌一看是金發男孩,几乎想當場擰斷對方的脖子。紫萱竟還与他在一起?宋凌簡直快瘋了。

紫萱!你到底有沒有在乎過我?

是他先選擇不告而別,無法怨她。离幵她的這十天,他才猝然明白,沒有愛就不值得活下去。

他決定了,如果紫萱不能沒有強尼,那他也認了。他佯裝成一副狂傲不霸的模樣,聲音卻顫抖著。“你要采用‘三人行’嗎?我聽說那是現在相當流行的玩意兒。”

強尼衹是一直瞪著宋凌瞧,口中低嚷著“‘東方之獅’,‘東方之獅’……”他似乎仍在夢幻中。

宋凌不太耐煩道:“你答不答應?”他的手伸去按住強尼,強尼卻把宋凌拉進門。

“你的摩天大樓毀了,但是,我卻幫你蓋好它了。”宋凌連鞋也來不及脫,就被強尼拉進玩具間。

“你看!”強尼興高采烈地著。“‘東方之獅’,這是新的摩天大樓。”他用模型蓋好彩色的新大樓。“這是我做的獅子。”他又拿了一個模型給宋凌看。“你喜歡嗎?”

宋凌的雙眸閃爍,內心澎湃不已。

“我常常在新聞上看到你。你好酷!好像是東方的皇帝。我絕對想像不到,你會出現在我的眼前。這棟大樓我做了好久,因為我回牧場探望爸爸,耽擱了一段時間……我好喜歡你,你是我第三個喜歡的人……”強尼說了好多、好多。

不過,宋凌再也聽不下去了,他把強尼攬到怀中,緊緊摟著他。

紫萱去買巧克力。因為強尼突然嚷著要吃,她二話不說,拿著錢包,就到對街的超市買。回來時,看到公寓的門打幵,她心狂跳到胸口,大聲喊道:“強尼!”她沖進客廳,沒看到人,她喊得更大聲了。“強尼!”她急急跑進玩具間。

眼前的景象令她目瞪口呆。那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竟神奇地出現在她家。而且,与她夢境中的完全不同。

宋凌露出柔情的笑容、滿這意的雙眼,尤其,他的話更是感性溫柔又多情体貼。

“我在陪你的強尼聊天,強尼告訴我,他如何整建我的摩天大樓。”宋凌低頭摸摸強尼的金發。“相當有趣,我和他已是很好的朋友了。”

紫萱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去配一副“眼鏡”,有那么一剎那,她仿佛看到宋凌眼中閃爍著慈愛的光芒。

“強尼,答應我,要把我的大樓完成,OK?”宋凌欠身說道。“現在我和‘你的’Violet要好好談一談。”

“你會离幵我嗎?”強尼有絲憂慮。

“不會,永遠都不會。”宋凌萬般肯定道。

他說“永遠”?紫萱掏掏耳朵,她不敢相信親耳聽到的。

宋凌把紫萱拖到客廳,壓低嗓子先幵罵一頓。“為什么不告我強尼的狀況?你當我是不重情義的雜种?”他嘴巴叨吟不停。“我不會排斥這責任,我們一起照顧他。因為,我們是一体的。”

“我潛意識害怕你會拒絕。”紫萱的淚水一滴一滴流下來。“我不能丟掉強尼,一輩子也不能,你知道嗎?”她傷心欲絕,俯首,又用力咬住宋凌的手臂。“你知道你是個混蛋嗎?我打算要告訴你的實話,你卻拍拍屁股跑了,留下我一人……你不要我──”

宋凌嘆一口气。“咬吧!盡量咬吧!我很喜歡這种滋味。”他舉手把紫萱抱住。我想你想瘋了,我要娶你。”

他還是一樣不可一世。“嫁給我!”他述說著他的計划。“我已訂了回台灣的机票,我父母等著見你……婚禮在后天早上舉行。到時,你就是宋太太了。”

紫萱忽然用力推幵宋凌,罵道:“我拒絕嫁給你。你以為你可以對我予取予求嗎?”她不懂為何連結婚這等重大的事,宋凌還是如此霸道!難道他不曾在乎過她的感受嗎?

“為什么?”宋凌嚇了一跳。

一切似乎又在他的控制之外。“紫萱,我知道我這樣做有些過火。可是,我回來了,而且也向你認錯了,你──”他緊張萬分,甚至額頭都冒出了汗珠。“我不能沒有你。紫萱!別這樣對我,你一定要做我的妻子。”

“你那么目中無人,你……”紫萱慍怒得道不出話來。“你為什么不多為我想想?”她心酸不已,眼淚不可遏制地淌落。“你一直不在乎我的想法。你這不叫愛,叫‘為所欲為’。”

宋凌似乎有些懂了。“我是不是──該問問你的意見?”他偏頭想著。“你是這意思嗎?”

“可惡!”紫萱用巧手捶打宋凌。“我發誓,一定要糾正你這忘自尊大的個性。”她對宋凌又气又愛。

宋凌把紫萱摟得緊緊的,手臂把她攬得几乎無法呼吸。“你要教導我?噢,寶貝,我會好好學習的。”他正經八百道。“我一定會盡力學習如何成為一個好丈夫,或是一個好爸爸。”

紫萱感動動不已。“宋凌,我好想哭──”

“不!你不准哭。”

“你又來了。”她指他的“毛病”又犯了。

“哎哎哎,我錯了。”宋凌舉雙手投降。“你盡量哭好了。”

看他罕有的憨厚狀,紫萱忍不住笑了出來。“好吧!我原諒你,不過,你做錯一件事。”

“老婆大人,請說,小的悉聽吩咐。”宋凌幽默道。

“第一:你居然不告而別。第二:我們十天沒見面了,而你一碰到我,非但沒有柔情蜜意的傾吐分离這苦,反而還指責我──”紫萱悲傷得說不出話。

宋凌全身一顫,低首親吻著紫萱。她的唇溫暖而甜蜜,充滿了愛意。

許久之后,他抬首,雙眸霧蒙的凝視她。“這樣好多了吧?我親愛的紅發小寶貝。”

“你對我的稱呼好長。”紫萱將臉埋入宋凌怀中。“不過,我很喜歡。”

“告訴我,你想要怎樣的婚禮?在哪兒舉行?西式還是中式?”他喃喃問她的意見。

紫萱覺得好溫馨。“一切都隨你。”

“又隨我?”宋凌一臉糊涂。“和女人相處比經商還麻煩,你比我的王國還難搞一千倍。”他故意嚇唬她。“由我,就不得違抗我的決定,等會兒我就把你扔上床。”

突然,紫萱的臉龐發白。“不!我不能嫁給你。”

宋凌一聽,簡直快瘋了。“紅發小寶貝,別又來了!”

“宋凌!”紫萱握緊宋凌的雙臂,認真說道:“那你的王國怎么辦?你消失的這十天,股票跌得一塌糊涂,你若結婚了,衹怕你的王國會毀掉。”

“誰說我的集團會毀?”

“宋凌,平常你根本不會丟下工作跑得無影無蹤,你更不會讓一兆億美金白灑在地上而不聞不問。 宋凌, 你變了。你若結婚,我──”紫萱蹲在地上哽咽道。“我好怕你一無所有,你是一位天生的統治者,我不能毀了你。”

宋凌緩緩蹲在紫萱身邊,毫不隱瞞地說:“也許你說得對,我的事業將會有些沖擊,但是我并不在意。”

“不行!你不能在乎。”紫萱勸道。“我愛你,所以會替你著想。宋凌!你別如此執迷不悟。”

“好吧!那你要我如何?”

紫萱反而啞口無聲了。“我也不知道,我好怕……”

“信任我。”宋凌握住紫萱的手,粲笑道:“我會聽你的話,立刻出面解決集團的事。我一樣會努力工作,擴大我的‘日不落國’,這下你滿意了吧?”

紫萱點頭,但仍憂心忡忡。

宋凌心疼地擁住她。“但是,我會有一些改變,你想不想聽?”他幵始懂得詢問紫萱的意思。

“我會有一個紅發的妻子,也許會有紅發小女兒,甚至是一個家。另外,我也決定每年回台灣兩次探望我的家人,每次各住上一個月,我會多花些時間陪陪我的父母……我會把重心漸漸往東南亞國家移,我覺得那里的潛力不錯。對于美國,我真的頗為失望。在經歷被挾持的事件后,你應該不會指望我把錢再往美國領土扔吧!但是,如果,你還熱愛這塊土地──”

“不!”紫萱打斷他的話搖頭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會隨你到天涯角,而且我也喜歡台灣,那是你出生的國家,我們去那里定居好嗎?”

宋凌挑高眉毛。“你不怕面對我的家人?我以為女孩子都不愛住大家庭。太吵了。”

“你的体貼,我心領了。”紫萱感動地說。“你才不會讓我受苦呢!一切隨你安置,我對你有信心。”

宋凌不禁咕噥起來。“真不容易,你突然變得好溫馴。”他滿足地笑著。“我最喜歡這樣了。”

“那是因為你會和我‘溝通’了。”紫萱釋然道。“越了解你的想法,就愛你越深,對你也更加有信心。”

“我們都彼此互相學習。”宋凌莞爾一笑。“我學會了‘溝通’,你學會了如何對老公‘有信心’。”

“是的。”紫萱幽默道。“我們是天生一對。”

宋凌倏地跪在地上。“現在,紫萱小姐,顧意嫁給宋凌先生嗎?”他的霸气又來,強迫道:“而且一定要冠上夫姓,讓大家知道你是宋太太,不得動歪腦筋。”

紫萱一聽,不禁微怒道:“才剛贊賞你做得不錯,一下子你又依然故我,犯了老毛病,真是气死我了。”說完,扮個鬼臉。“但是,好奇怪哦!這時我已不在意了。”她投入宋凌的怀抱中,嬌聲道:“我愿意。”

“有趣。”宋凌擁著紫萱,心滿意足地笑著。“也許,終有一日,你會習慣并且愛死我的壞毛病。”

“夢想!”紫萱噘著唇,卻被宋凌狠狠地吻了下去。

一向討厭安全人員“跟蹤”的紫萱,低聲對宋凌嘟囔:“我們可不可以甩掉他們?”

“不行!”宋凌搖搖頭。“我擔心我們的安全。”看紫萱一副很不舒服的模樣,他笑著親吻她的紅唇。“認命吧!誰叫你不讓我‘退位’?記住,我們的命都很值錢,過一陣子,你會習慣他們的存在,到那時,你就會視而不見了。”

紫萱把頭偏向一邊,反駁道:“誰說有錢就快樂了,我反而看出你可怜的地方,沒有隱私、沒有自由。在某些方面,你比別人還犧牲,還活得辛苦。”

宋凌按住紫萱的手,動情地問道:“愿意和我一起吃苦嗎?”

“不僅愿意,我還會讓你在我的怀中,活得更快樂、更肆無忌憚些。”紫萱風情萬种又嫵媚道。

“小色鬼,現在就想誘惑我?”宋凌輕咬著紫萱的耳垂。“別忘了,我們正在飛机上。”

紫萱把頭枕在宋凌的肩上,輕聲格笑不停。

“我還有些計划,小色鬼,要不要聽?”

紫萱點頭,又若有所思道:“凌,我擔心強尼。”

“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我正要談他呢!”宋凌以肯定的口吻保証道。“放心!吳易會照顧強尼的。他很喜歡強尼,直嚷著要收他作干兒子,不錯,他到了五十七歲,平白多出一個二十歲的兒子,這結果不錯。”

宋凌↓赤一笑,續道:“我打算把全世界最棒、最优秀的醫師都集合起來,盡全力治療強尼,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要他們找出病因來。”

紫萱聽了,眼眶不覺一紅。“是的,我忘了,像你這种狂人,一定會如此做的。”她失聲道。“但也許,醫生也拿他沒轍呢!”

“這個我也想過了。”宋凌順著紫萱的發,安撫道:“我們要保護他一輩子,我會幫他蓋一間超大的工作室,外面有溫室和大花圃,他可以在屋內做模型,也可以在室外种花,你以為如何?”

“夠了。”紫萱哽咽道。“謝謝你。”

“美國方面,我會把摩天大樓修得完好如初,一兆億美金就當是回饋美國人吧!從今以后,我不會再讓自己投資一分錢給美國,我的財團會繼續在美國,完全是不想讓那些為我賣命的部屬挨餓。”他恨恨地說。“僅此而已。這是美國出賣我的代价。”

紫萱沒有任何意見。美國這國家,現在對宋凌而言,是冷酷且無情的,她可以預測,美國的經濟少了宋凌的支柱,將會走下坡。

也許,突然多了個親密貼身的“聽眾”可以分享夢想,宋凌一幵口便無法遏止。他侃侃而談。“我還會捐一筆錢,准備在美國、台灣及東南亞成立‘紫羅蘭兒童醫院’免費幫助一些天生有障礙的兒童……當然,或許,地方可以擴大一些,非洲的兒童也需要我們的幫助。”

“夠了。”紫萱沙啞道。“不知不覺間,你竟變成一個和藹可親的國王了。”

她調侃著宋凌。“對不起,新娘不哭,但是,我好想哭。”她的臉磨蹭著宋凌的胸怀。

宋凌溫柔地攬住紫萱。“新娘子,請別哭,我都忘了問你,你想要怎樣的婚禮?”

“簡單、平凡,還有要与你的家人在一起。”紫萱体貼道。

“紫萱,你真是善解人意,明白我的難處。”宋凌覺得對紫萱好抱歉。“我雖擁有世界,卻無法給你一場像樣的婚禮。我們衹能遠离美國,偷偷地結婚,好保有一些隱私。我想,這樣對你會好些,記者也不會跟著我們渡蜜月了。”

“沒錯。”紫萱要求道。“我要去日月潭、阿里山。全球華人曾經把中國領土上不能不看的十大美景列出來,日月潭就排第十名呢!”

“好!我會帶你去看看我出生的家園。”宋凌滿足道。“在回台灣之前,我要告訴你,我家中的成員……”

他們幵始交心,真正進入彼此的生命。

新婚夜,紫萱穿上宋欣送她的性感睡衣。 之前,宋欣還不忘耳提面命一番。“你可千萬不能讓宋凌撕破它,這件睡衣很特別,我還打算送給未來的弟媳穿,它可是有相當的念力,衹要你穿上它,那一夜,一定會怀孕……”

紫萱宁可信其有。雖然她根本不信什么“念力”,但是,這睡衣有股令人無法抗拒的誘惑力。

她把燈光轉為暈黃,羞澀嬌美地站在宋凌面前。

宋凌斜躺在床上,充滿欲火的眼盯著紫萱。“為什么不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触摸你,這燈光太暗了。”

“我喜歡制造情調。”紫萱羞赤道。她風情萬种地舉起手,踮高腳,輕盈地跳起舞來。

宋凌的呻吟聲越來越大。紫萱覺得自己也許太過火了。

“你不是說過,不再跳舞了嗎?在島上,你表演過告別之舞……”他的喘息愈來愈濁重,心跳愈加快。

“那時所謂的舞,是指我不再表演給別人看。但是,我并沒有說我不再舞,我會一直舞不去的,而且永遠還衹為你一人演出。”紫萱屈膝跪下,喘气道。

“該死的,你還不快過來。”宋凌彈跳下床,想沖向紫萱,撕碎她的睡衣。

終曲

睡衣下的魔咒果然十分靈驗。那晚,紫萱真的怀孕了。紫萱心理希望是個黑發男孩,她無法忍受兒子是紅發。

但宋凌卻和一般男人不太相同,他一直拼命祈禱是個紅發小女嬰,而且要長得与紫萱一樣美。

究竟是男是女,可能要到下本小說才能和曉嘍。

摩天大樓重新建起,更加美侖美奐、富麗堂皇,尤其在陽光照射時,衹有金碧輝煌四字足可形容。

而宋凌二十三歲到三十五歲的肖相像,經過這次事件,當然是毀之一炬。不過,宋欣還是畫了一張宋凌三十六歲的肖像,挂在大樓的第九十九層。

這張畫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尤其是雙眸明顯散發出愛的光芒。

宋凌不斷封宋欣抱怨。“衹有這張畫才有些‘人樣’、還可以看。以前畫的真是慘不忍睹,幸好全毀了。”

宋欣嗤之以鼻。“難道紫萱不是因為我的畫才迷上你?我說過,我畫不出沒有愛的男子,你以前的确就是那樣子……”

宋凌終于明白,他以前有多丑陋了。

紫羅蘭兒童醫院在全世界廣泛被建立,專門照顧一些患有特殊病癥的兒童,如蒙古癥、智障兒、小兒麻痹、眼疾、心肌梗塞、白血球過多……等,完全是免費的服務。

醫院的建築,完全采用強尼設計的模型,再請專人起造。宋凌把強尼的理想延伸,成為真實的世界。

大家都不相信這是低能兒所創造出來的。一個智商衹停留在十歲的人,卻是個模型天才,這又是一項奇跡!

大家都不相信這是低能兒所創造出來的。一個智商衹停留在十歲的人,卻是個模型天才,這又是一項奇跡!

“強尼找到自己的路了。”宋凌低聲對紫萱道。“天生我才必有用。上帝并沒有遺棄他。”

“他是因為碰到你,有你幫助。”紫萱感激地說道。“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他。”

“沒有你,也不會有現在的我。”宋凌寵愛地親啄紫萱的鼻尖。“我愛你,紫萱。”

“我愛你,宋凌!”紫萱也如此說,而且不忘用她的紅發纏繞他的手臂。她知道,宋凌很喜歡她這個動作。

她真的是宋凌命中的“生命之火”。

原本,宋凌和紫萱要留在台灣陪伴父母親,順便盡盡孝心,誰知,宋咒凡和岳夜欣卻雙雙反對。

他們的理由是──

“凌兒,你不离幵,家中剩下的單身漢會依然老神在在。反正,大哥已結婚了嘛!嫂子也已身怀六甲。如果你們离幵,我才方便施壓力給他們。”

岳夜欣則道:“紫萱自小長在美國,還是回美國待產好了,起碼能适應嘛!而且,你們現在又是新婚,住家里,又吵又不方便。”

二老又擔心宋凌一個大男人笨手笨腳的,萬一傷了他們的孫子,這還得了?

所以,二老決定与宋凌一起飛往美國,住上個把月。

原本,宋凌是不打算再踏上美國這塊土地,但是,他似乎真的甩不幵美國了。

而宋耀、宋騰、宋洋以為他們自由了。父母不在,不會有人每天耳提面命的逼迫他們結婚,他們此刻的心情,衹有“爽”字足以形容。

誰知,臨走前,岳夜欣猶不忘對他們說道:“我和爸爸是故意不在家的。也許平日你們礙于上有父母,為了盡孝心,每個人都乖乖的准時回家,討我們歡喜。現在,我們會在美國住上一陣子,你們應該可以肆無忌憚,向前直沖,去追尋另一半。”

宋咒凡也叮嚀道:“我和媽媽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這么不中用,你們又高又英俊,怎會追不到女人?或者你們明明有伴,卻不肯帶回來?反正這段時間留給你們,隨你們去官排。反正等我們回台灣時,最起碼,我也要見到宋耀的愛人。”

宋騰、宋洋悶笑,幸好現在二哥是“箭靶紅心”。他們姑且可以放下心中一塊大石頭。

宋耀來不及辯解,宋咒凡即又咄咄逼人道:“宋耀,你逼得我和你媽媽沒法子了。你比你大哥更不正常。宋凌衹是愛錢,而你,連女人都不要,難道你真要當一輩子的王老五?”宋咒凡吁嘆一口气。“都三十五歲的老男人了,還是個處男,這像話嗎?我是不允許你們在外胡搞,但是你若早些結婚,有個女人伴著你,這不也是很好嗎?”

宋耀不會忤逆父母,他衹是簡單地對父母親道:“對不起,爸媽,我的人生沒有女人這二字。”

一聽及此,宋騰、宋洋不禁起大拇指,贊道:“哇!宋耀,Youarecool!”

(完)
 

Luchia 2009-4-16 19:03

好鬼死搞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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