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mbioorg 2009-4-20 00:04
鄭媛 《黑豹的小姐 》
「朱恩寍」這三個字——
足以提供上流社會,茶餘飯後充足的冷笑話。
話說「朱家的笑話」豈配得上「黑氏的天才」?
恩寍心底清楚,奢望那紙莫名的婚約,只會給自己帶來羞辱。
但如果不說愛,只做朋友,是不是就可以留在他身邊?
黑耀堂——黑氏的天才老二,風流成性,
豈會為了一樁兒戲婚約,放棄整片森林?!
豈料這小女子三番兩次,以「純潔」的面目,試圖勾引他,
妄想利用深情和青澀,企圖撩撥他的良知——
簡直愚蠢!該說她可貴的「純真」,是幼稚還是無知?!
膽敢惹上他,她的「不幸」才剛剛開始……
楔子
『好可愛啊!』
『真可愛!』
『實在是太可愛了!簡直就像個白雪小公主一樣可愛——』
眾家婆婆媽媽,團團圍住坐在沙發上的小女孩,齊聲贊嘆,有志一同地兩眼放光、 瞪著小女孩那粉粉嫩嫩的臉蛋,恨不得伸手擰上一把。
知道自己博得大人的寵愛,小女孩漂亮的小瓜子臉,驕傲地高高揚起,洋娃娃般的 臉孔上露出『可愛』的笑容,睥睨地斜視那個坐在她對面的小肥妹——『喲,說起朱家 這個小女孩——怎麼吃的這麼胖啊?!』一個胖婦人不想自己臃腫的體型,反過來嫌棄 另一名坐在高腳椅上的小女孩。
『就是說啊,個小肥妹簡直有辱她父母的基因!真想不到,那麼優雅、漂亮的父母 ,怎麼會生出這種「突變種」喲!』
『啐,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最近不是很流行嗎——』
『流行什麼?』在場三姑六婆忙問。
『流行抱小孩來養啊!』
『對啊,做公益,日行一善嘛!這個醜小孩,很有可能是朱家夫婦抱來養的,呵呵 !』另一個肥貴婦掩著嘴,像小鳥一樣噘著兩片嘴唇尖笑。
在場這幾個三姑六婆,號稱全台北市最有錢的貴婦,說起一個六歲小女孩的閒話, 那嘴臉,簡真比菜市場的阿桑還要沒氣質。
朱恩寍——眾家三姑六婆眼中那個胖小孩,始終安安靜靜地坐在她的高腳椅上,低 低垂著頭,盯著自己規規矩矩併攏的膝蓋。
爸爸說,今天是得uncle的生日。
她的爸爸媽媽正在趕往飯店途中,她是坐司機阿伯的車子,直接從學校趕到飯店來 的。但是現在,她好希望爸爸媽媽迂遠都不要來、不要聽到這些話……因為她雖然小, 但是每一僤阿姨、嬸嬸說的話,她全都聽得懂。
她真的不是爸爸媽媽的小孩嗎?
『不過我聽說,朱家這個醜小孩,居膾是黑氏老二的未婚妻哩!』突然冒出來的破 鑼嗓子,神神秘秘地嘀咕。
原來是一名全身『金爍爍』的貴婦,像老鼠一樣跟眾人交頭接耳、嘰嘰吱吱,努力 散播『八掛』,以表示她在這個貴婦圈裡有多吃得開。
『未婚妻?!』眾人間一個骨瘦如柴的貴婦,拔高嗓子尖叫。『開什麼玩笑!一個 六歲的小孩子而已,你會不會弄錯啦?!』
『不會錯啦,聽說朱家老頭以前對黑家有恩,就因為這樣,他的孫女才可以撈現成 的,賺到黑氏這門親事。』
『夭壽喲!那還真想不到,朱家那對夫婦生出這種醜女兒,竟然還能高攀上黑氏… …啊啊啊——』
驀然一聲高分貝的尖叫,穿破每個三姑六婆的耳膜——『啊——蟑螂啊——』
『啊——蛇啊——啊啊——』
一場上流名宴,頓時雞飛狗跳,在場的『貴婦』怪叫的怪叫、逃竄的逃竄、臉色扭 曲的、四腳朝天的……比比皆是!
只見『小強』地亂爬,一尾青蛇在飯店光滑的地板上優閒地溜 ,追逐晚餐的獵物 ……而那個人人嫌棄的小女孩,鎮定如常地安坐在椅子上瞪著滿場亂象,直過了一分鐘 之久——小女孩終於慢慢站起來,撿起地上小青蛇,愛地撫摸著。『乖,小愛,吃飽了 嗎?』童稚的音調,柔軟地呢噥:『這裡不好玩,我們叫司機伯伯載我們回家吧!』
毫不諱言蟑螂是她『放生』,若無其事地對著可怕的『長蟲』輕聲細語……等到小 女孩隨手把小蛇到口袋裡時,宴會內所有的貴婦,皆驚駭地瞪著這個『小怪物』……反 正回家就好了,回到了家,家裡只有親愛的爸爸媽媽和小愛,他們一定不會讓她的心口 痛痛……六歲的小女孩心裡想著。
小女孩愉稅安詳的表情,彷彿看不見人人瞪著她的驚怖眼神……六年來,稚嫩的小 生命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害。只要爸媽的『朋友』見到她一回,她就要被嘲弄一遍……雖 然,孩子不懂得分辨,但絕對能察覺那不友善的氣氛是惡意。
然而這是第一次,朱恩寍,終於找到安慰自己的方式——叫做『逃避』。
『好可愛啊!』
『真可愛!』
『實在是太可愛了!簡直就像個白雪小公主一樣可愛——』
眾家婆婆媽媽,團團圍住坐在沙發上的小女孩,齊聲贊嘆,有志一同地兩眼放光、 瞪著小女孩那粉粉嫩嫩的臉蛋,恨不得伸手擰上一把。
知道自己博得大人的寵愛,小女孩漂亮的小瓜子臉,驕傲地高高揚起,洋娃娃般的 臉孔上露出『可愛』的笑容,睥睨地斜視那個坐在她對面的小肥妹——『喲,說起朱家 這個小女孩——怎麼吃的這麼胖啊?!』一個胖婦人不想自己臃腫的體型,反過來嫌棄 另一名坐在高腳椅上的小女孩。
『就是說啊,個小肥妹簡直有辱她父母的基因!真想不到,那麼優雅、漂亮的父母 ,怎麼會生出這種「突變種」喲!』
『啐,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最近不是很流行嗎——』
『流行什麼?』在場三姑六婆忙問。
『流行抱小孩來養啊!』
『對啊,做公益,日行一善嘛!這個醜小孩,很有可能是朱家夫婦抱來養的,呵呵 !』另一個肥貴婦掩著嘴,像小鳥一樣噘著兩片嘴唇尖笑。
在場這幾個三姑六婆,號稱全台北市最有錢的貴婦,說起一個六歲小女孩的閒話, 那嘴臉,簡真比菜市場的阿桑還要沒氣質。
朱恩寍——眾家三姑六婆眼中那個胖小孩,始終安安靜靜地坐在她的高腳椅上,低 低垂著頭,盯著自己規規矩矩併攏的膝蓋。
爸爸說,今天是得uncle的生日。
她的爸爸媽媽正在趕往飯店途中,她是坐司機阿伯的車子,直接從學校趕到飯店來 的。但是現在,她好希望爸爸媽媽迂遠都不要來、不要聽到這些話……因為她雖然小, 但是每一僤阿姨、嬸嬸說的話,她全都聽得懂。
她真的不是爸爸媽媽的小孩嗎?
『不過我聽說,朱家這個醜小孩,居膾是黑氏老二的未婚妻哩!』突然冒出來的破 鑼嗓子,神神秘秘地嘀咕。
原來是一名全身『金爍爍』的貴婦,像老鼠一樣跟眾人交頭接耳、嘰嘰吱吱,努力 散播『八掛』,以表示她在這個貴婦圈裡有多吃得開。
『未婚妻?!』眾人間一個骨瘦如柴的貴婦,拔高嗓子尖叫。『開什麼玩笑!一個 六歲的小孩子而已,你會不會弄錯啦?!』
『不會錯啦,聽說朱家老頭以前對黑家有恩,就因為這樣,他的孫女才可以撈現成 的,賺到黑氏這門親事。』
『夭壽喲!那還真想不到,朱家那對夫婦生出這種醜女兒,竟然還能高攀上黑氏… …啊啊啊——』
驀然一聲高分貝的尖叫,穿破每個三姑六婆的耳膜——『啊——蟑螂啊——』
『啊——蛇啊——啊啊——』
一場上流名宴,頓時雞飛狗跳,在場的『貴婦』怪叫的怪叫、逃竄的逃竄、臉色扭 曲的、四腳朝天的……比比皆是!
只見『小強』地亂爬,一尾青蛇在飯店光滑的地板上優閒地溜 ,追逐晚餐的獵物 ……而那個人人嫌棄的小女孩,鎮定如常地安坐在椅子上瞪著滿場亂象,直過了一分鐘 之久——小女孩終於慢慢站起來,撿起地上小青蛇,愛地撫摸著。『乖,小愛,吃飽了 嗎?』童稚的音調,柔軟地呢噥:『這裡不好玩,我們叫司機伯伯載我們回家吧!』
毫不諱言蟑螂是她『放生』,若無其事地對著可怕的『長蟲』輕聲細語……等到小 女孩隨手把小蛇到口袋裡時,宴會內所有的貴婦,皆驚駭地瞪著這個『小怪物』……反 正回家就好了,回到了家,家裡只有親愛的爸爸媽媽和小愛,他們一定不會讓她的心口 痛痛……六歲的小女孩心裡想著。
小女孩愉稅安詳的表情,彷彿看不見人人瞪著她的驚怖眼神……六年來,稚嫩的小 生命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害。只要爸媽的『朋友』見到她一回,她就要被嘲弄一遍……雖 然,孩子不懂得分辨,但絕對能察覺那不友善的氣氛是惡意。
然而這是第一次,朱恩寍,終於找到安慰自己的方式——叫做『逃避』。
『好可愛啊!』
『真可愛!』
『實在是太可愛了!簡直就像個白雪小公主一樣可愛——』
眾家婆婆媽媽,團團圍住坐在沙發上的小女孩,齊聲贊嘆,有志一同地兩眼放光、 瞪著小女孩那粉粉嫩嫩的臉蛋,恨不得伸手擰上一把。
知道自己博得大人的寵愛,小女孩漂亮的小瓜子臉,驕傲地高高揚起,洋娃娃般的 臉孔上露出『可愛』的笑容,睥睨地斜視那個坐在她對面的小肥妹——『喲,說起朱家 這個小女孩——怎麼吃的這麼胖啊?!』一個胖婦人不想自己臃腫的體型,反過來嫌棄 另一名坐在高腳椅上的小女孩。
『就是說啊,個小肥妹簡直有辱她父母的基因!真想不到,那麼優雅、漂亮的父母 ,怎麼會生出這種「突變種」喲!』
『啐,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最近不是很流行嗎——』
『流行什麼?』在場三姑六婆忙問。
『流行抱小孩來養啊!』
『對啊,做公益,日行一善嘛!這個醜小孩,很有可能是朱家夫婦抱來養的,呵呵 !』另一個肥貴婦掩著嘴,像小鳥一樣噘著兩片嘴唇尖笑。
在場這幾個三姑六婆,號稱全台北市最有錢的貴婦,說起一個六歲小女孩的閒話, 那嘴臉,簡真比菜市場的阿桑還要沒氣質。
朱恩寍——眾家三姑六婆眼中那個胖小孩,始終安安靜靜地坐在她的高腳椅上,低 低垂著頭,盯著自己規規矩矩併攏的膝蓋。
爸爸說,今天是得uncle的生日。
她的爸爸媽媽正在趕往飯店途中,她是坐司機阿伯的車子,直接從學校趕到飯店來 的。但是現在,她好希望爸爸媽媽迂遠都不要來、不要聽到這些話……因為她雖然小, 但是每一僤阿姨、嬸嬸說的話,她全都聽得懂。
她真的不是爸爸媽媽的小孩嗎?
『不過我聽說,朱家這個醜小孩,居膾是黑氏老二的未婚妻哩!』突然冒出來的破 鑼嗓子,神神秘秘地嘀咕。
原來是一名全身『金爍爍』的貴婦,像老鼠一樣跟眾人交頭接耳、嘰嘰吱吱,努力 散播『八掛』,以表示她在這個貴婦圈裡有多吃得開。
『未婚妻?!』眾人間一個骨瘦如柴的貴婦,拔高嗓子尖叫。『開什麼玩笑!一個 六歲的小孩子而已,你會不會弄錯啦?!』
『不會錯啦,聽說朱家老頭以前對黑家有恩,就因為這樣,他的孫女才可以撈現成 的,賺到黑氏這門親事。』
『夭壽喲!那還真想不到,朱家那對夫婦生出這種醜女兒,竟然還能高攀上黑氏… …啊啊啊——』
驀然一聲高分貝的尖叫,穿破每個三姑六婆的耳膜——『啊——蟑螂啊——』
『啊——蛇啊——啊啊——』
一場上流名宴,頓時雞飛狗跳,在場的『貴婦』怪叫的怪叫、逃竄的逃竄、臉色扭 曲的、四腳朝天的……比比皆是!
只見『小強』地亂爬,一尾青蛇在飯店光滑的地板上優閒地溜 ,追逐晚餐的獵物 ……而那個人人嫌棄的小女孩,鎮定如常地安坐在椅子上瞪著滿場亂象,直過了一分鐘 之久——小女孩終於慢慢站起來,撿起地上小青蛇,愛地撫摸著。『乖,小愛,吃飽了 嗎?』童稚的音調,柔軟地呢噥:『這裡不好玩,我們叫司機伯伯載我們回家吧!』
毫不諱言蟑螂是她『放生』,若無其事地對著可怕的『長蟲』輕聲細語……等到小 女孩隨手把小蛇到口袋裡時,宴會內所有的貴婦,皆驚駭地瞪著這個『小怪物』……反 正回家就好了,回到了家,家裡只有親愛的爸爸媽媽和小愛,他們一定不會讓她的心口 痛痛……六歲的小女孩心裡想著。
小女孩愉稅安詳的表情,彷彿看不見人人瞪著她的驚怖眼神……六年來,稚嫩的小 生命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害。只要爸媽的『朋友』見到她一回,她就要被嘲弄一遍……雖 然,孩子不懂得分辨,但絕對能察覺那不友善的氣氛是惡意。
然而這是第一次,朱恩寍,終於找到安慰自己的方式——叫做『逃避』。
chembioorg 2009-4-20 00:08
第一章
朱恩寍木然地坐在貼著喜字的梳妝鏡前,心底想著——這是一場,她早就知道會發 生的惡夢。
『朱恩寍,你這個笨蛋……』
她瞪著鏡子喃喃詛咒。
鏡子裡,那個穿著白紗禮服的新娘……一點都不美麗!
因為她的妝太濃、唇膏太紅,兩片腮紅雖然塗得很均勻,但喜氣洋洋的紅色,卻跟 她蒼白的皮膚一點都不搭配!
就算戴上那像天星一樣綴滿水鑽、浪漫典雅的頭紗,她鼻樑上架的那只黑框大眼鏡 ——也十足十的破壞了美感。
從小到大,她就有預感,知道自己根本不會得到幸福!
因為醜小鴨就是醜小鴨,只有童話裡的醜鴨子才會變成天鵝!
『朱恩寍,你這個笨蛋……』
她再一次詛咒自己。這一回,眼淚稍稍落下她撲紅粉、滑稽可笑的兩腮。
如果她是新郎,一定也會落跑的。她自卑地想著。
是的。今天是她,朱恩寍,結婚的大喜日子。
但是新郎卻從頭到尾缺席,只有新娘子一個人站在禮堂上,神聖的禮婚成了一出鬧 劇,上流社會又添了一樁關於朱家醜女兒的冷笑話。
『一定是新娘子太醜,所以新郎才會落跑……』
『就是說嘛!朱家這個醜丫頭,怎麼配得上黑氏那個天才老二嘛!』
禮堂上等得不耐煩的賓客,當著她和爸媽的面,就說出了這麼傷人的話。
想著想著,委屈的淚水不斷往下流,兩條烏漆抹黑的眼線,順著恩寍的淚水,在她 的臉頰上,延展成兩道像鐵軌一樣滑稽的黑線。
『小寍,你還好嗎?』夏雨辰稍稍走進新娘休息室,她美麗的臉孔上,有掩不住的 憂心。
『我、我很好。』背著母親,恩寍胡亂擦乾淚——她轉過身,臉上甚至有笑容。『 媽,我什麼事都沒有啊!』她眨著眼睛,笑咪咪地望著美麗的母親。
看著恩寍的笑臉,夏雨辰的心好疼——這傻孩子根本不知道,她那一臉的濃妝全都 哭花了。
『沒事就好。』她歎一口氣。
此時此刻,連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自己的女兒。
雖然她很想找對方理論、替自己的女兒爭回一口氣,但是黑氏的勢力……夏雨辰暗 暗搖頭。
雖然朱家的門面也不小,但是比起縱橫黑白兩道、擁有政商背景的黑氏,還是差了 整整一大截。當初公公訂下這門親事,她就暗地裡憂心,深深覺得兩家門戶不對!
『媽,我真的沒事,你不要擔心我啦!』恩寍語調輕快地,反過來安慰像白瓷一樣 漂亮、柔美的母親。
夏雨辰走到女兒身邊,柔地撥開恩寍額頭上的髮絲。『你放心,你爸已經準備到黑 家替你跟對方討一個公道。』
『不要啊,媽!』恩寍瞪大眼睛。『其實我一點都不在手,反而很高興——是真的 喔!』
『恩寍,你不要騙媽——』
『真的是真的啦!』她繞口一樣,就為了強調自己確實不在手。『要不是為了爺爺 ,我才不會穿這種好笑的衣服耍寶,真是彆扭死了!』她故意粗魯地扯掉頭紗。
夏雨辰錯愕地睜大眼睛。
『因為我根本不想嫁給那個自以為是的花花公子啊!』恩寍解釋。『那個叫黑耀堂 的——每個人都知道我要嫁的男人有多色,那很糗耶!現在這樣最好了,還好他剛才人 沒到,因為我早就決定要在神父面前拒絕他,是真的喔!』深怕母親不相信,她再一次 強調,並且做了一個鬼臉。
夏雨辰瞪著自己的女兒聽到恩寍說這些話,她一點都不高興,反而更擔心。
但是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她瞭解自己的女兒——故做堅強的恩寍,內心其 實十分脆弱。
然而這都要怪她和丈夫清沛!如果當初他們把恩寍送到國外,她就可以避開週遭勢 利的圈子,不必再跟任何一家有錢小孩相提並論。
夏雨辰無言地望著女兒。青蛙王子有公主拯救,她一直相信,她的女兒是青蛙公主 ,但是要等到什麼時候,恩寍才會遇到她的白馬王子?
夏雨辰深深嘆了一口氣。
她也不知道出山什麼錯……這麼多年來,恩寍一直是她內心最遺的歉疚。
□□□
底特律一級方程式世界巡迴冠軍賽油門保持在高速檔,十五名技師卯足了勁,在維 修站內以最確迅速的接駁流程,為場上正在進行賽事的車子火速趕修。
『換胎,擾流板,補油!』
『GO!GO!GO!GO——』
砰——賽車衝出Pir-Stop,引擎的爆裂聲激燙出強大火力,星狀火花剎那間在車尾 爆發。
『上場了!返回Pir不到九秒——不到九秒Pard已經上路了!』
大會播報出目前排名第一的車手現況,數十萬觀眾歡聲雷動,震撼了整座底特律競 技場。
『養一團車隊,一年兩億伍仟萬英磅的投資,相當於一百二十五億台幣。』
場邊,最靠近車道的Pir-Stop內,一名東方男子低沉的聲音,壓過群眾震耳卻聾的 歡呼聲。
『可觀的回收,看的不是帳面上的數字。』金髮藍眼的男人,意態優閒地蹺著二腿 ,慵懶地回道。場上呼嘯而過的車,像是完全不幹他的事。
『你是指廣告?贊助金?還是電視轉播分紅?』相反的,另一名男子微傾身,專注 盯著場上。
『檯面下的賭局,在車賽還沒開始之前,就已經決定一場比賽的成敗。』
『你指的是非法利益?』
金髮男子吹一聲口哨。『那不正是你的拿手好戲?』
東方男子咧開嘴。收回專注的目光,他冷峻的臉孔沒有因為笑容而柔和,反而多了 一抹邪惡的冷酷。
『那麼,這場比賽,誰會是最後的勝利者?』
金髮男子促狹地眨眨眼。『你比我清楚』
競技場上突然群情激動起來——『揮綠旗,剩最後一團了——』
『takeitover——』
『結束了。』金髮男子從位子上站起來,拍拍屁股。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阿介。』
對話還在進行中,大會已經激動的播報出名次——『Pard——冠軍是Pard……』
『黑耀堂是最後的贏家,這還用說嗎?』江介咧開嘴,志得意滿地撥開金髮,異色 的眼珠比往常更深藍。
『沒有人會穿亞曼尼西裝來看車賽。』龍巖瞇起眼,突然轉移話題,面無表情地批 評起對方。
『是嗎?』江介撇撇嘴。『那還抱歉。』
他仰頭大笑著走開。
『討人厭的傢伙。』龍巖喃喃地道。
『Pard!』車隊裡身材火辣的Showgirl,試圖包圍住剛下車的冠軍選手。
但早在黑耀堂被女人淹沒前,龍巖已經先行一步對他打暗號,示意他離開那群如狼 似虎的蛇蠍美人。
不太情願地脫離魯粉陣,黑耀堂一身是汗地走到好友面前,身狂野不羈的氣味。『 賣命演出,連點甜頭都不讓我嘗一嘗,你太不夠朋友了!』
『我相信今晚的節目,夠你瘋狂了。』龍巖道,維持他一貫面無情的冷淡。
『你倒很瞭解我,及時行□的原則。』黑耀堂輕浮地嗤笑。
『你贏了。』
『我當然贏了,還用說嗎?』
『你不該贏的。』龍巖指責他:『噢?』
『你一贏,我損失的十億資金,誰要?』
黑耀堂嗤笑一聲。『是十億賭金吧!』
『我在跟你談生意,阿堂。』
『我也在跟你談生意。』收起笑臉,黑耀堂輕浮的神色轉,瞬間變了一個。『想想 看,瘋狂的賽車迷有多愛我?為冠軍車手投注的double賭金,會在下一場比賽自動投進 我們的口袋。
龍巖瞇起眼,片刻,他咧開嘴。『你是一隻狐狸,一隻很壞的狐狸,黑耀堂。』
『No,No,No……』搖搖手指,黑耀堂的臉孔換回往常嘻皮笑臉,轉身走回女人堆 。『不是狐狸,我是Pard,速度最快的「豹子」。』
瞪著好友,龍巖不忘提醒他。『阿堂,正經的生意不在這裡。玩票的事,不要太過 火。』
黑耀堂回過身。『遊戲要夠味,玩票當然也要轟轟烈烈。』除了及時行樂,這是他 奉行不悖的人生哲學。
『我記得,宗在日本那場巡賽前,好像有一件重要的,沒有覆行?』龍巖忽然不動 聲色地提起。
黑耀堂的笑臉驀然僵住。
日本巡迴賽前。他當然明白,龍巖指的是哪件事——『餵,龍巖,你知不知道什麼 事會破壞我們兄弟的友誼?』
龍巖挑起眉。
『只有一樣——女人!』一個麻煩的女人!
黑耀堂狂俊的笑臉,難得出現不豫的神色——該死的龍巖,不該在他拿冠軍的時候 ,提這種煞風景的事!
龍巖瞪著他蓋浮的好友,迫不及待投入魯粉堆裡。『腳底抹油的家…』他再次喃喃 地道:黑氏的天才老二『風流成性,豈會為一樁蕪戲婚約,而放棄整片森林?
眾所皆知,『黑豹』的綽號可不是浪得虛名……『黑豹是嗎?』龍巖喃喃自語。冷 峻的臉孔,難得露出揶揄的神色。
兄弟們,都知道『黑豹』真正的含意。
多年來,絕無例外。橫行於魯粉堆裡的黑氏老二,一旦遇到想認真的女人,下一刻 就會如豹子般身手敏捷的——抹油開溜。
□□□
直到婚過後兩個月,恩寍才突然發現一件奇怪的事——結婚之前,她根本沒拍過婚 紗照。
坐在床上,恩寍瞪著雜誌封面上,那個一臉『壞』笑的英俊男人,喃喃地道:『他 根本就是有預謀的。』
感覺到鼻頭酸酸的,她了鼻子,用力眨了下眼睛。『討厭鬼、壞蛋,為什麼你這麼 討人厭,女人還喜歡你?!』她臭罵雜誌封面上,那個左右手各抱一個蛇蠍美人的男子 ——她的『前』未婚夫,黑耀堂。
封面上,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臉,以及黑氏鉅額的財富,一定就是女人前仆後繼 、自動獻身的關鍵。
而這些笨女人裡面,還包括她,朱恩寍。
只不過,她會注意他,是從得知兩家有婚約開始。
事實上,恩寍一直偷偷在收集,有黑耀堂的消息。所以她知道,黑耀堂除了黑氏美 西石油部的總裁身份,更是世界知名的F朱恩寍冠軍車手,圍繞在他身邊的美女——不 管是為了什麼目的,多到只能用電腦計數。
而她,朱恩寍,除了『未婚妻』這個虛無縹緲的名分,實際上,跟黑耀堂這個人根 本沒有任何實質上的關係。
直到他明目張膽的毀婚,他們之間,就連這種『口頭上』的關聯也沒有了……恩寍 瞪著雜誌封面發困的時候,朱清沛夫婦,稍稍來到女兒的臥房。
『恩寍?』
聽到母親的呼喚聲,恩寍慌張地拿枕頭蓋住雜誌——『媽、爸,有事嗎?』
她笑嘻嘻地轉過頭,不放心地一屁股坐到枕頭上,壓住那張笑得好討厭的帥哥臉。
『恩寍,你阿介哥哥叫人打電話回台灣,問你要不要到他的別墅住幾天?』夏雨辰 坐到女兒床上,小心翼翼地輕道。
雖然這兩個月來,恩寍表面上若無其事,但是夏雨辰仍然不放心——因為她不相信 ,天性敏感的女兒,會真如表面上那般,完全不在乎。
『阿介哥哥?』恩寍眼發亮,假裝很有興趣。
『是啊,你阿介哥哥邀請你,到他的別墅去玩幾天。』朱清沛握住妻子的手,溫和 地對女兒道。
朱家在台灣商界小有名氣,資產以十億起跳,算是小康豪富,但要是比起他們在美 國的遠房姻親——江家,那就如同小巫見大巫了。
『阿介哥哥,他怎麼有空回台灣?』恩寍遲疑地問。
事實上,她並不想出門。
因為只要到江家別墅,一定會見到更多熟人——恩寍一點都不喜歡,那些自以為高 尚的『上流社會』勢利鬼,品頭論足地對自己指指點點。
『聽說是為了亞洲地區擴廠的事,回台灣籌畫。最近幾年,全球投資目標轉往亞洲 ,你阿介哥哥的父親,擁有那麼龐大的全球性車廠,早在十多年前,已經將大筆資金挹 注大陸,在華人市場扎根。你知道,阿介天生善於斡旋的才華,除了他父親十分看重, 車廠的董事會成員也日漸倚重他,未來阿介回台灣的機會,應該不少。』朱清沛佩服地 道。
美國四大龍頭車廠之一,佛得車廠主席指定繼承人,J.KFort——他有一個十分中 式的中文名字,江介。
金髮藍眼的J.K,之所以另有中文名字,乃源自於他體內,那十六分之一的中國血 統。
『可是,爸,我不想去……』
『為什麼不去?』看到恩寍皺眉頭,夏雨辰緊張起來。去走一走,沒什麼不好啊! 再說你不是最喜歡你阿介哥哥嗎?』
『嗯,但是現在我真的不想出門……』
『可是你應該出去走走!』夏雨辰一向柔的口吻,突然有些尖銳。『你知不知道, 你這樣把自已關在房間裡,已經兩個月了!』
恩寍瞪大眼睛,她驚慌的瞳眸裡,有明顯的錯愕,彷復不瞭解為什麼母親會突然間 這麼指責自己。『我沒有啊,媽,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覺得很累,所以才一天到晚待 在房間裡面,可能我休息的時間長了一點——』
『根本不是這樣!你心裡其實很在對不對?!如果媽猜中了『你為什麼不乾脆說出 來?為什麼還要對媽隱瞞你真正的感受——』
『雨辰』
朱清沛出聲制止緊張的搟子,不由自主地逼迫女兒。
但他的阻止,已經太慢了。
夏雨辰困住。無意間,她竟然把這兩個月來深埋在心底、不忍對女兒說的話,一股 腦兒全數說了出來!
『媽,我真的沒有騙你……』恩寍蒼白著臉,她圓睜一雙驚愕的大眼睛,討好地承 諾著:『媽,如果你要我去,那我就去好了。』不忘微笑著。
望著女兒讓人心疼的笑容,朱清沛黯然地嘆了口氣。
『恩……恩寍,』夏雨辰的心底,比誰都還要難過。『媽其實……』
她哽咽住,突然站起來衝出房外——『雨辰!』
朱清沛匆忙追出去。
困坐在床上的恩寍,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舉止已經失常到,讓最親愛的爸爸和媽 媽,為自己這麼擔心。
沒來由的眼淚『稍稍滑下她的臉頰……不行,她應該表現的更『正常』才可以!
抽出壓在屁股下的雜誌,彷復那上頭沾了病毒,恩寍遠遠的把它扔到床角。
『我一定辦得到的……對不對,小愛?』轉頭瞪著床頭邊的玻璃缸,她喃喃地問著 缸裡頭,那條一公尺長的青蛇。
伸出手,胡亂抹幹臉上的澧水,她笑著對青蛇說:『小愛,我要去阿介哥哥家的別 墅玩,你去不去?』
那條渾身佈滿青色鱗片,任何人看到都會嚇得倒退十步、雞皮疙瘩全部冒起來的恐 怖『長蟲』——小愛,微微蠕動了一下,似在響應恩寍的問題……『就這麼決定了,明 天我就跟爸媽說,我要到阿介哥哥的別墅去玩。』她傻笑著自言自語。
恩寍相信,明天母親聽到這個答案,一定會很高興……一定會的。
chembioorg 2009-4-20 00:11
第二章
能受邀參加江家別墅的晚宴,是上流社會圈子裡,每個自諍為名流者最值得誇耀的 事。
一大早,朱恩寍吃力地提著「小愛』住的竹簍子,搭乘朱家的私家車,來到位於外 雙溪的江家別墅。
『呼,小愛,你重死了,該減肥了……』
瞪著矗立前,這幢外磚由花崗岩砌成、江家所擁有的華麗建築物,恩寍皺起眉頭, 對著她心愛的『小寵物』喃喃自語。
『恩寍小姐?』
恩寍才一下車,就有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走出大門外迎接她。顯然,他是從 大門外的監視器,得知恩寍已經抵達。
『江管家你好。』恩寍很有禮貌地鞠躬。
『您好啊,恩寍小姐,好多年不見了。』江管家呵呵地笑,中氣十足。
然後,他的眼睛瞄到恩寍手上提的竹簍——『呃,這是……多年不見的小愛少爺吧 ?』嘴角微微地抽搐。
『對啊!』恩寍露出笑臉。『小愛,江管家還記得你耶!要有禮貌,快點跟江管家 打招呼——』
她正準備探手伸進竹簍裡,『抱』出小愛,江管家卻像突然被電到一樣,整個人『 倒彈』了三公尺遠——『不、不必了!呵呵,』他不自覺地用衣袖擦汗,緊張兮兮地僵 笑。『我心領就可以,不必麻煩小愛少爺了。』
『噢。』恩寍低著頭偷笑。
她當然知道,江管家其實很怕小愛。
不只是江管家,除了爸爸媽媽之外,幾手每個人看到小愛都是這種反應。
其實蛇是非常膽小的動物,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態度過活,恩寍實在不懂, 為什麼人類要怕這種『善良』的『小動物』。
『恩寍小姐,您的房間在二樓——』
『我知道,上樓後左轉,最後面第二間房,對不對?』
『是啊、是啊!您可以自己上去吧,恩寍小姐?』
『可以啊!』
『太好了,恩寍小姐,您真是體貼的小姐,呵呵。』江管家伸手抹了把汗。
吃力地提著小愛,恩寍認命地走進寬廣的江家別墅、在傭人紛紛走避下,爬上二樓 。
沒有人願意幫她提小愛,而且,只要有小愛在,每個人都把她當成怪胎。
『到了到了,小愛,現在我們是客人,你要乖一點——』
恩寍打開房門,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眼前驚人的畫面嚇困了。
『討厭!』
床上全身赤裸的女人尖叫起來——『哪來的小鬼,快走開啦!』
『小姐,你講話客氣一點,小愛可不是小鬼……』恩寍困在房門口,皺起眉頭咕噥 。
『什麼「小哎」!我是說你啦,小鬼!』一頭捲髮的女人,拉起被單,對著門的恩 寍尖叫。
『咦?』
恩寍愣在門口,直到她看見一個全身赤裸的男人,不在乎地從床上坐起來,看戲的 眼光,揶揄的瞪著自己……她的心跳,差一點停止了。
恩寍手上提的竹簍掉到地上,她瞪著那個一臉漫笑的男人,覺得自己兩條腿發軟… …她可能要昏倒了。
『啊!』
女人突然紉叫起來,尖銳的聲音差點刺穿恩寍的耳膜。
『小愛?你要去哪裡啊……』
虛弱的恩寍,完全抬不起腳追回小愛,更何況,她根本不敢踏進房間裡……『救、 救命——蛇啊——』
旁若無人的小愛,在高分貝的『伴奏』下,優遊自在地滑行過房間內進階的大理石 地板,以S型的妖嬈姿態,俐落地『竄』上房間內,那唯一一張kingsize大床——『啊 ——啊——』
女人抓了被單,狼狽地摔下床,之後連帶爬地奪門而出——混亂在女人逃走後一秒 內平息。
奇妙地,小愛突然在男人的面前停住。
恩寍兩腿發麻,她的腦袋瓜裡,彷復有一隻蒼蠅不斷嗡嗡嗡的作響……『餵,有沒 有人赴過你,盯著男人的裸體看,是不貌的行為。』
左手托著額頭,黑耀堂咧開嘴,慵懶地斜躺在床上,伸出右手撫摸『小蛇』,邊漫 不經心地訓斥著呆在門口的『小鬼』。
『我、我……』
恩寍的喉頭髮澀,乾燥的接近沙啞。
『你是傭人?』翻個身,黑耀堂詰問。
他注意到『小鬼』身後沒有跟隨任何傭人,因此理所當然地猜測。
『……』恩寍像個傻瓜一樣瞪著他,眼睜睜地看著小愛在他的撫摸下,乖得像只『 小蟲』。
黑耀堂瞪著結結巴巴的女孩,不耐煩的瞇起了眼,打量她那過於蒼白的肌膚,像兔 子一樣困滯的大眼睛、醜到極點的黑色大鏡框、紮成兩條粗麻綱的毛辮子、還有她身上 那寬大的方格子襯衫、和要命的連身牛仔褲——不但看不出年齡,更別提全身上下,毫 無一絲女人味。
簡單說,這種『女人』只有四個字形容,那就是——慘不忍睹。
難怪妮娜會把這丫頭,認是『小鬼』!
『餵,我肚子餓了,有沒有吃的?』他問。
阿介這傢伙太不夠意思了!邀他到別墅慶功,卻冷冷清清的,讓他回國後每天無聊 的猛打呵欠。
『有、有啊……』
她茫然想起,自己還擱在樓下的行李箱內,好像屯積了一整箱的泡麵。
『那就拿上來。快點,我餓死了!』翻個身,黑耀堂抓住青蛇的尾巴,呈大字型仰 躺在床上。
小愛出奇乖巧地,順著黑耀堂結實的手,蜿蜒盤旋而上。
恩寍整個臉孔漲紅,呆呆愣在門口,瞪著他下半身驚人的『凸出』……這個人…… 他到底有沒有羞恥心啊?!
下一秒鐘,她轉身飛快地衝到樓下——差一點滾下江家六尺寬的樓梯。
□□□
恩寍作夢都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見她的『前』未婚夫。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衝泡麵的時候,她喃喃問著自己。更奇怪的是,她也是這裡的客人,幹嘛像個菲傭 一樣,替他張羅吃的?
端著泡麵到二樓的時候,連她自己都懷疑,她是不是精神失常了。
『啊,吃的來了!』黑耀堂翻身下床。
這一回,他記得裡上了床單。
『泡麵?!』一看到碗裡的食物,他嫌惡地瞪大眼睛。
『很好吃啊!我都吃這個牌子的,已經吃快二十年了。』她不知不覺,像個傻瓜一 樣,跟他推銷起自己帶來的乾糧。
黑耀堂撇著嘴,毫不掩飾懷疑的眼神。挑剔地嘗了一口後,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
『好吃吧?你看,我沒騙你。』自己的推薦得到肯定,她首度有優越感。
他斜艑著眼瞧她。『你二十歲了?』
『嗯。』她呆呆地答。
瞪著他大口大口吃麵的模樣,莫名其妙地有一種滿足感。
『看不出來。』他笑的很□眛。
『其實我已經二十歲零三個月大了。』她認真地解釋。
他撇撇嘴瞧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繼續扒了一口泡麵。
『你好像很很餓喔?』
看他狼吞虎嚥地扒面,她忍不住問他。
『嗯。』他隨便答。
總不能告訴這個『小鬼』實話——他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在床上跟妮娜大戰三 百回合,早就餓翻了!
『我還有零食,你要不要?』她好心地問。
『零食?!』黑耀堂差一點嗆住。
然後,他捧著肚子狂笑。
『你笑什麼啊……』恩寍被他弄糊塗了。
『你來郊遊的啊?』他瞪著二十歲零三個月大的『女人』,嘲弄地道:『要是阿介 知道,他家的傭人,把這麼進階的別墅當成遊樂場,一定覺得很悲哀。』
『反正也沒差啊!』恩寍喃喃地道。
反正,他在這裡『亂來』,跟遊樂場有什麼差別。恩寍想。
『嗯?你說什麼?』他又扒了一大口的面。
『沒有。』
緊閉著嘴,恩寍安靜地站在床邊,看著他大口大口地把泡麵吃完。
『這是你養的小蛇?』放下空碗,他心滿意足地問。
小蛇?『嗯。』恩寍回答。
第一次,有說小愛是一隻『小蛇』。
『餵,』黑耀堂坐在床沿,研究地盯著女孩。『二十歲零三個月大的你,有沒有交 過男朋友啊?』
恩寍愣住。半晌後,她漲紅臉搖頭。
黑耀堂挑起眉。『我想也是。』
『你問這個幹嘛?』恩寍感到自己的臉孔發熱。
『沒幹嘛。』他淡漫地答,剔黑的瞳孔,掠過一抹詭異的神色。
一時間,房間裡突然很安靜,顯得有點尷尬。
『那要不要吃零食啊?』她隨便找話題問他。
『好啊。』他咧開嘴,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我有很多口味喔,有起士的、洋蔥的、泡菜的、還有牛排的、爆米花的、芥末的 ……』
她一長串地、滔滔不絕地陳述,自己帶來的零食口味。
不知道為什麼,她不想這麼快走出這間房間。
也許因為他平易近人的態度、也許因為他一點都不怕小愛、也許因為他欣賞她推薦 的泡麵……反正,他跟自己雜誌上『認識』的他,有很大的落差。
反正,她只是覺得,他是一個願意跟她說話超過十分鐘的男人,就只這樣而已。
雖然,他根本就認不出她是誰。
□□□
恩寍到別墅來之前,並不知道,江介其實尚未回到台灣。
剛到別墅那一天,恩寍並沒有走錯房間。只是她記憶中的最後第二間臥房,已經跟 最後一間臥房打通,現在黑耀堂就住在那一間。
換言之,按照臥房還沒打通前的說法,她的房間,其實應該是在倒數第三間才對。
而她的房間就在黑耀堂的臥房壁,兩房之間,還有一個共通的陽台。
目前住在這幢別墅裡的客人,除了她跟黑耀堂外,還有一群來來去去的鶯鶯燕燕。
乎每天晚上,恩寍都可以聽見,女人在他房間裡嘻笑的聲音,透過相連的陽台傳進 她的落地窗內。
到了第三天夜裡,恩寍終於忍不住走出陽台,偷覷他房裡的動靜。
恩寍像個小賊一樣,躡手躡腳地穿越陽台,靜稍稍躲在窗外,窺視著紗簾內的男人 和女人……『奇怪,明明有聽到聲音啊,人怎麼不見了……』恩寍自言語地呢噥。
『餵,你在看什麼?』男人聲音在恩寍背後問。
『當然是好看的啦……啊——啊——』
『啊、啊——你看到鬼啦?!』黑耀堂學她怪叫,把她逼到牆角。
恩寍驚嚇地瞪著他。他怎麼會在陽台上?!
『幹嘛,如頭被貓吃了?』他嘲弄道,兩隻大手壓在牆面上,擋住她的退路。
『你你你……你不是在房間裡嗎?!』
『我我我……我為什麼要在房間裡?』他惡質地學她口吃。
恩寍瞪著他好半天說不出話。
『幹嘛,小孩子想偷看什麼?!』他傾身,壓迫性地逼近她的兔子眼。
『我已經二十歲零三個月大了!』她不服氣地道。
『噢?』他咧開嘴,不懷好意地嗤笑。『那就是說,大到可以做那件事了?』
『什麼事?』她呆呆地問。
『這件事——』
他的嘴貼過來——嚇!恩寍用力把臉轉開——因為扭轉的角度太大,額頭狠狠的撞 上硬梆梆的牆壁。
『好痛噢……』
她哭喪著臉,搓揉腫起來的額頭。
『笨蛋!』他大笑著放開。
『幹嘛罵我笨蛋?』瞪著那幸災樂禍的男人,她委屈地心想:還不都是他害的!
『不是笨蛋是什麼?傻瓜啊?』他嗤笑,拉開簾子走進房內。
『那個女的呢?』恩寍跟進房間,左顧右盼。
『哪個女的?』他倒了一杯酒,斜眼看。
『就是剛才在你的房間裡,叫的很大聲那個女的啊!』她打開浴室、和衣櫃的門, 仔細檢查一遍,活像捉姦妻子。
『幹嘛?你對她有興趣?』他調侃她。
恩寍漲臉。『沒有啊,我只是覺得每天晚上都很吵而已。』
『這裡房間很多,你去住別間好了。』
『我不要!』她答得很快。
他挑起眉。
『因為我住習慣這邊了!本來你的房間,是我的臥室。』她解釋。
他撇撇嘴。『那你晚上跟我睡好啦!』嘲弄她。
恩寍轉開臉,顧左右而言他。『你是不是,一定要有人跟你睡覺才習慣?』
『不是。』他看了她一眼。
她狐疑地盯著他,臉上寫著:我不相信。
『更正,是一定要有「女人」跟我睡覺,我才習慣!』他咧開嘴。
『這會不會是一種病啊?』她好奇地問他。
他的眼光移到她身上,翻翻白眼。
『我是說真的,這可能是心理學上說的,一種強迫症……』
『餵,我要睡了!』他趕她走。
『等一下啦!你在喝什麼?我也想喝……』
『很晚了。』他走到她面前,抱著雙臂警告她。
兩天前,他才知道這個『小鬼』也是這裡的客人。
『再陪我聊一下下嘛,反正你也還沒睡。』她賴在他房裡,反正就是不想走。
他聳聳肩。『你叫什麼名字?我總不能一直叫你「餵」吧?』
『我……我叫小寍。寶蓋頭,下面上個心情的心,加器皿的皿。』她解釋的頗詳細 。
他沒什麼反應,恩寍故意問他:『那你呢?』
『黑耀堂。』簡單俐落,他懶得解釋。
『那我可不可以叫你阿堂?』
『隨便。』
她笑咪咪地問他:『阿堂,你會在這裡住多久?』
『幹嘛?』
『你住在這裡就有人陪我,不會無聊了。』
『慶功宴後我就會走。』
『慶功宴?』
『你不知道?』他問。
恩寍搖頭。
『大概這幾天,等阿介回來才玩的過癮。』
『噢……』她地想,自己住在這,卻沒有被邀請。
『想不想去?』他突然問她。
恩寍猶豫了一下。『我可以去嗎?』
低著頭,她有些忐忑不安……那個『慶功宴』不知道會來什麼人,可能有人會認得 她。
『當然可以。』他咧開嘴,笑容很詭秘。『這樣好了,你就當我的女伴。』
恩寍猛地抬起頭,差一點扭傷脖子。『女伴?』她嚥了一口口水,卻發現自己吞嚥 困難。
『嗯,你願不願意?』
『好、好啊,可是我沒有什麼衣服……』她發自己臉很熱,好像沒辦法很順暢的呼 吸。
『無所謂,隨便穿穿就好了。』他道。
『噢……』
『餵,我肚子餓了。』他還是習慣叫她『餵』。
『我衝泡麵給你吃。』恩寍馬上回答。
『好啊?我要泡菜口味的。』
『等三分鐘就好……』
她慇勤地跑下樓,順便從自己的房間,挾帶幾包零食。
在廚房替乾麵決熱水的時候,恩寍瞪著熱騰騰的蒸汽發呆……其實她很想問他,是 不是只喜歡那種身材『彎彎曲曲』的女人。
『難怪他喜歡小……』嘟嚷著,她蓋上泡麵的碗蓋。
不想了!反正她待在這裡很無聊,只是很高興,他也這裡陪自己——就只是這樣而 已!
chembioorg 2009-4-20 00:14
第三章
恩寍聽江管家說,江介哥哥今晚就會抵達台灣,黑耀堂口中的慶功宴,就在今天晚 上舉行。
穿上行李箱內,那唯一的一百零一件洋裝,恩寍站在鏡子前面,前後左右照了無數 遍。
雖然黑耀堂說,她隨便穿就可以,但恩寍還是希望不要有意外發生。至少,只要今 天就好,她不想再成為別人口中的笑料。
為了晚上的宴會,別墅裡的傭人已經開始著手佈置,每個人都忙翻了根本沒人有空 理會她,中午有沒有下樓吃飯。
瞪著鏡子裡那個穿著藍色洋裝、紮著兩條辮子的好孩。
這條美麗的洋裝,是媽媽買給她的二十歲生日禮物,她卻連一次都沒穿過。
恩寍拿起鼻樑上的眼鏡,過山五秒鐘她把眼鏡戴回去,再過五秒她又伸手取下眼鏡 ,又過五秒鐘她還是決定把眼鏡戴回去……就這樣反反覆覆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最後恩 寍決定,還是戴上眼鏡好了!免得宴會還沒開始,她就從樓梯摔下去,又成為眾人的笑 柄。
『原來你還有點身材嘛!』黑耀堂站在門口吹了聲口哨,揶揄她。
恩寍轉過身,看到黑耀堂就站在她的房間門口,她彆扭地拉扯自己的裙擺。
『你什麼時侯來的?』她垂著眼問。
『剛才你在「選」眼鏡的時候,我就站在外面了。』他及笑非笑地道。
恩寍的臉孔微微漲紅,想不到猶豫不決的模樣,被他看見了。
『其實你不戴眼鏡還逝好看的。』他下評語。
『真的嗎……』
聽他這麼說,她又想把眼鏡摘下來。
『餵,你要不要下樓啊?』他看了下表,暗示她磨菇太多時間了。
『噢,好……』
她匆匆摘下眼鏡。
『江介哥哥回來了嗎?』站在樓梯口時,她問黑耀堂。
『阿介那傢伙,大概死在美國了。』他瞇著眼,徐聲道。
『咦?』恩寍呆在樓梯口。
黑耀堂的臉色很難看。
那傢伙!臨時給他一通電話,說慶功宴不會出席,還幸災樂禍的『警告』他——今 晚會送他一個特別的『禮物』!
『不管那傢伙,先下去再說!』他不滿地道,逕自走下階梯。
阿介那白癡,最近實在很可疑!先是把他拐到這幢沒樂子的別墅,然後說要回台灣 卻不見人影——真不知道那傢伙在搞什麼鬼?!
恩寍瞪著他下樓的背影,她站在二樓樓梯口,猶豫著不敢踏出第一步……恩寍停在 樓梯最上一層,那一階階的樓梯,在她眼裡看起來簡直像陷阱!這一刻她好後悔,才為 什麼不戴眼鏡……黑耀堂突然回頭。『幹嘛停下來?』
『我、我……』她不想老實說,自己看不見。
因為那樣太愚蠢了!
看到她呆在樓梯口,他挑起眉,下一刻他邁開長腿往回走。
『走吧!』
他伸出大手,緊緊握住她的手。
這一刻,恩寍屏住了呼吸。
這時的她,莫名其妙慶幸起自己不戴眼鏡的決定。
『阿堂!』
樓下的客人很多,但多半,是恩寍不認識的男人和漂亮女人。
黑耀堂剛剛拉著恩寍的手下樓,一名女子嬌柔的呼喚聲,叫住正接著恩寍往食物區 走的黑耀堂。
『阿堂,你為什麼都不來找我?』女子走到恩寍和黑耀堂面前,含嗔帶的目光直盯 著黑耀堂。
女人的身材不但惹火,濃妝的臉孔更是十分美豔。
『我很忙。』被迫解釋,黑耀堂淡聲敷衍。
『那你回台灣怎麼不告訴我?』岑晶晶瞄了恩寍一眼,確定恩寍那模樣不是對手後 ,她的嬌媚嗓音聽起來更加懟。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面對女人再三詰問,他冷笑著答。
岑晶晶是在美西時,透過阿介在麗池飯店包的場子認識,睡過一夜就不斷纏著他, 現在更從美西追到台灣——今晚阿介這傢伙不出現,實在可疑到極點!他懷疑嶺晶晶就 是阿介送他的『禮物』。否則,這女人怎麼會知道他回台灣的消自?!
『Steven,你好無情!』她呼喚黑耀堂在美國的名字,幽怨地嘺嗔。
『是嗎?』他撇撇『那你就換個男人,不要來纏我!』
黑耀堂拉著一臉錯愕的恩寍轉身想走,岑晶晶卻硬是擋在他們面前——『你變了, 阿堂!』她瞪了恩寍一眼,杏子般的媚眼恨地瞇起來。『是為了這個不起眼的女人嗎? 不可能吧!你不要拿她來當擋箭牌!』
『讓開。』他懶得 嗦。
『我不讓開,除非你給我個解釋!』岑晶晶固執地道。
『你怎麼這麼煩!就算我想換人,可沒必要對你解釋。』
『你——』
『對不起。』氣氛僵得簡直讓恩寍窒息,她再也忍不住,試著解釋,自己並非對方 以為的那樣。『其實你誤會了,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
『她就是我的女朋友!』黑耀堂突然握緊恩寍的手,一把將她扯到懷中,緊緊環住 她的手臂。『如果你想聽實話——我的確是另結新歡,這樣你滿意了吧?』
恩寍呆住了,她迷惑地仰起臉,望著他……從他冷酷的臉上,卻得不到任何答案。
『不可能,我知道你騙我!你不可能會喜歡這種——根本就不算女人的醜女人!』 岑晶晶嫌惡地瞪著恩寍,根本不屑打量。
恩寍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她的頭垂得很低。這一刻,她希望自己消失在地球上。
『你講話客氣一點。』黑耀堂瞇起眼。
』本來就是嘛!誰都知道黑豹只喜歡美人!』岑晶晶故意拔高聲音,她尖銳的聲調 ,吸引大廳裡的人潮往這邊觀看。『你向來只吃大餐,連點心都不碰!她算什麼?廚餘 還是菜渣?!你利用她來侮辱我,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話——』
『夠了沒?!』黑耀堂的聲音很淡,笑容很冷。
『我就是沒說夠——』
『聽清楚!』他放開恩寍,突然抓住岑晶晶的手臂,力道很狠。『你情我願,不要 妄想纏著我:有本事跟我玩,放不開的話,是你自找苦吃!』
他低促的語調,一字一句,十分清楚的表示威脅。
岑晶晶不信邪地挑釁他。『你想怎麼樣……』
『怎麼樣?』他冷笑,若無其事地道:『在美西想讓一個女人消失,不是一件難事 。』
岑晶晶睜大塗著濃厚眼影的人眼睛。
雖然她的父母在美西,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但她很清楚,千芙不要招惹黑氏老 二。因為黑氏能壟斷美西石油,背後絕對有十足十的『黑勢力』護航。
『喀……』岑晶晶嚥了口口水,突然一股沒來由的恐懼,讓她的喉頭完全發不出聲 音。
本以為自己的魅力,能讓黑耀堂回心轉意。沒想到,他竟然找一個醜女當臨時演員 ——這也是她不甘心的地方!
『滾開。』黑耀堂的聲調很輕,聽起來像男人的甜言蜜語。『以後看到我,記得, 滾得越遠越好。』
岑晶晶閉上嘴巴,她的全身在發抖……當初迷上黑耀堂時,她就很清楚,這個握有 財富和黑暗權勢的男人,行事不可能手軟。
意識到自己的愚蠢,岑晶晶退了兩步——她根本惹不起這種男人!
眾目睽睽下岑晶晶突然轉身,倉皇地穿過人潮,很快就奔出大廳。
『阿堂!這樣嚇女人不太好吧?』一名英俊的男人,手裡端著酒杯,靠在吧台前旁 若無人地嘲弄道。
黑耀堂瞇起眼,看清楚是誰,他沒好氣地問:『你不是在日本?!』他走到好友身 邊。
『有人通知我,今天晚上來參加一場慶功宴,結果居然看到一齣好戲。』利人雋拿 起酒杯,啜了口醇酒,向來俊美的臉孔有些陰鬱。
『該到的傢伙只到了你一個?!阿介在搞什麼鬼!』黑耀堂詛咒。
『你自己去問他,那傢伙最近怪的很!』利人雋詭秘地低笑。
黑耀堂挑起眉。
『你最近改吃素了?』利人雋瞇起眼,笑謔地瞄了眼站在不遠處的恩寍。『那個女 孩是誰?』
黑耀堂撇撇嘴,不置可否。
『小心,要怎麼玩都可以——這種純情少女,還是少碰為妙。』利人雋警告好友。
黑耀堂咧開嘴。『你也認為,我對她有興趣?』
利人雋的目光,游移到獨自站在眾人中的女孩身上,她正慢慢退到樓梯邊,蒼白的 臉孔有一絲驚慌……『總之,你小心一點。』利人雋淡淡地丟下第二次警告。
『嘖嘖,阿雋,你什麼時候變得跟女人一樣 嗦?!』黑耀堂不以為然地離開好友 身邊。
他看到,正想逃離現場的恩寍——『餵!』
他叫住稍稍上樓的女孩。
恩寍的身影,僵凝在樓梯一半的位置。
『你去哪?』他追上去問她。
『我、我想上樓了。』恩寍回過頭,笑咪咪地望著他。
他盯著她,半晌後徐徐地道:『抱歉,利用了你。』
『沒關係,反正很有效啊!』她笑容燦爛地道,好像真的完全沒關係。『如果下次 還要用的話,你跟我說一聲就好了!』
『你不在乎,我利用你擺脫那個女人?』他瞇起眼問。
『幹嘛在乎?我又不是傻瓜!』她顧左右而言地漫道:『對了,我的肚子好餓喔, 你想不想吃泡麵?我幫你也泡一碗!』
『泡麵?』他愣住。『今晚大廳裡有很多吃的,不必吃泡麵。』
『噢,對喔……』她笑著抓頭,抓亂了自己的辮子。
『下樓吧,沒有人會再騷擾我們了!』他道。研究的目光,盯著她佈滿笑容的臉蛋 。
『不要啦,這裡的人我都不認識,你自己下樓好了。』恩寍輕快地道。
『真的不下樓?』
『嗯。』
『肚子不餓了?』
『我的房間還有零食啊!』
他聳聳肩。『隨便你。』
『那你好好玩,我上樓睡覺 !』恩寍笑咪咪地跟他揮手。
轉過身後,她臉上燦爛的笑容倏然消失……她的心口有淡淡的痛楚。
雖然她努力不讓自己變成笑柄,但是今晚,她還是像小丑一樣,在他面前出醜了… …雖然明知道,他剛才對那個女人說,自己是他的女朋友——那些話不可能是認真的。
但就算是利用她也好……不知道為什麼,那些話她好愛聽……即使,那只是幸福的 錯覺。
□□□
這晚直到凌晨兩點,樓下大廳裡的音樂聲終於靜止。
恩寍雖然很早就回房間,卻一直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根本就睡不著。她一直在側耳 傾聽,等待隔壁房間的『室友』,回臥房休息。
直到將近凌晨三點的時候,恩寍終於等到黑耀堂的房間,傳來房門開關的聲音。
等了快十分鐘左右,今晚她沒聽到任何女人『鬼叫』的聲音。
躡手躡腳地跳下床,她走到陽台上,告訴自己:只要看一眼,知道他睡著了沒就好 。
『你還沒睡?』
誰知道,才剛打開陽台的落地窗,就被站在陽台上的黑耀堂逮個正著!
『啊,對、對啊……』
恩寍垂著頭,心虛地回答。
她看到他手上挾了一根煙,深沉的眼神有點奇怪。
『你呢?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覺?在這裡做什麼?』她隨便找話題問。
『我在想,這趟回台灣,實在很多餘。』他回道。
恩寍愣住了,她沒想到自己隨便問問,竟然會聽到這種答案。
『為什麼?』她問。
『沒為什麼,反正就是浪費時間!』他的眼神很深沉。
平常他很少正經對她說話,恩寍沒看過這麼認真的他。
『可是,至少你認識我了啊……』她傻笑著。『這樣就不算多餘了,還有一點小小 的收穫,對不對?』
他嗤笑。『認識你又不能做什麼!』
『什麼意思?』恩寍愣愣地問他。
『不能親、不能抱、不能碰、更不能上床。』
恩寍的笑臉僵住,兔子眼瞪得大大的,像是笑又像哭。
『遏你的!』看到她那個傻樣子,他大笑。
夜空下,黑耀堂沒注意到,她的臉孔漲紅了。
撇撇嘴,他捺熄手上的煙蒂。『老實告訴你,事實上這三個月,我根本就不該回台 灣!』
恩寍不解地瞪著他,等他說下去。
『我不喜歡給女人承諾,偏偏,我的「終身大事」不是讓我自己決定——上一輩的 人,代替我給了一個女人承諾。』
恩寍的眼睛睜得很大,她驚慌地別開眼傻笑。『這樣不是很好嗎?反正你不能給承 諾嘛,那就讓別人替你給,不就什麼事都解決了?』她胡言亂語。
因為心裡有莫名其妙、酸酸苦苦的感覺。
他大笑兩聲,瞇起眼看她。『你真的這麼認為?』
『是啊……』她瞪著夜空、用力點頭,心跳得很快。
他搖頭。『我看這個問題不該問你!對你來說,男人可能全都一樣。』他嘲弄她。 『至於我——女人對我而言分很多種,要我娶一個沒見過面的女人,簡直是荒謬!』
『真的?』她移開眼神,裝作不經意的口氣。『那我呢?』
『你?』
『嗯,你覺得我是哪一種女人啊?』她很緊張。
他咧開嘴。『你不在「分類」裡面。』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他頓了頓,不在乎地道:『你不是女人。』
雖然明知道這是他心中真實的想法,但依舊很傷人。
屏住呼吸,恩寍告訴他:『我已經二十歲零三個月大了,當然是女人了。』
『好吧,你是女人——』
『但不是你想要的那種女人,對不對?』她擅自接過他的話。
黑耀堂頓了一下,不動聲色的眼光移到她臉上。『餵,你該不會也喜歡我吧?』
『怎麼可能嘛!』她大叫,連忙撇清。『我跟你就像——「兄弟」一樣,你說,我 怎麼可能會喜歡兄弟啊?!』
『真的?』他挑起眉。
『當然啊,我根本就不喜歡你!至少,不是那種』喜歡。因為我敢打賭,就算你在 吻我,我也一點感覺都沒有。』
『話別說的這麼肯定。』他緩緩地道,逝起胸膛。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頗具有人 的氣勢。
『真的啊,因為我很確定,所以我很肯定!』她繞口令地說。
『那就來接吻吧!』黑耀堂突然道。
恩寍呆住了。
半晌,她吶吶地道:『我為什麼要跟你接吻?』
『實驗一下,你有沒有愛上我。』他嘲弄地盯著她,惡劣地道。
『我不想實驗……』
『你怕了?』
她沒被他刺激到,反而傻笑,耍寶地反問他:『你幹嘛跟我實驗?要是我真的愛上 你怎辦?』
『那更要試一試!』他低笑,毫不留情地調侃她:『現在不試的話,以後沒機會了 。』
反正他跟數不清的女人接過吻,少一個無所謂、多一個也記不住。
『試就試啊,我才不伯你。反正,你是兄弟啊!』
她真的閉起眼睛,抬起頭,做好『預備』動作。
『嘖嘖,這不會是處女之吻吧?』他嘲笑她。『真的親下去了?』
『親啊!』她睜大眼『我一點感覺都不會有!』
看到他的臉孔靠自己,她迅速把眼睛閉上——他停在距離她唇邊,三公分的地方。
等了三十秒,沒感覺到對方吻上來,恩寍疑惑地睜大眼睛——倏然間,他的唇貼上 她的……恩寍呆住了。
在沒有預期下,他的吻已經落在她的唇上。
來不及抗議他『作弊』的嫌疑,恩寍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剎那間她兩腳發軟、根 本沒辦法呼吸……
chembioorg 2009-4-20 00:16
第四章
不她僵硬的反應,他進一步撬開她的唇,以最性感的方式進行征服——在情場他是 識途老馬,就算吻一個不是女人的女人,他也能輕鬆『入戲』。
恩寍卻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反應,她不知道他所謂的接咪,竟然要到達這麼『深』 程度……
『唔……』
恩寍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開始加快,漸漸的,她從被動,到盲目追逐著他挑逗的舌吻 ,最後她的雙手緊緊抓住他寬厚的背——黑耀堂突然放開她。
急促地喘著氣,恩寍怔怔地迎視他複雜的眼神……『我們好像過火了。』他的聲音 很冷靜,氣息也沒有絲毫急促,跟她完全不同。
恩寍的眸子閃爍,不穩定的氣息久久無法平撫……『我想睡了。』
他突然丟下話,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
恩寍無法發出聲音叫住他。
眼睜睜看著他走進房間內,直到他房裡的燈全熄了,恩寍還呆在陽台上……天好像 快亮了,遠方天空的星星,只剩下稀微的星光閃爍,一閃一滅地、不甘心地放射著最後 的光明……□□□
回到房間後,恩寍仍然無法入睡。
輾轉一夜未眠,一大早她就聽到隔壁房門打開的聲音。
悄聲走到門邊,恩寍偷偷打開一條褒縫,窺伺門外的動靜——她看到江管家正在指 揮傭人,從黑耀堂的房間內,搬出兩箱行李。
看到那些行李箱,恩寍立刻打開門問:『江管家,這是誰的行李?還有人要搬進來 住嗎?』她倉皇地明知故問。
『不是的,這些是阿堂少爺的行李。』江管家回答。『阿堂少爺已經在樓下用早餐 ,他準備搭乘早上十點鐘的飛機,回到美國。』
意料中的答案,只讓恩寍的心更難過。
她轉身跑下樓,一路奔到餐廳。
『早。』
看到匆匆忙忙奔下樓的恩寍,黑耀堂若無其事地跟她打招呼,彷復昨天挽上,什麼 事都沒發生過。
『早……』
在餐廳門口停了十秒鐘,恩寍才慢慢走進去。
『你要離開這裡了?』她鼓起勇氣問他。
『嗯。』他短促地回答。
雖然他的度很冷淡,恩寍裝作沒發現,自動坐到椅子上,繼續問他:『怎麼會這麼 突然?你昨天晚上都沒有告訴我——』
『臨時決定想走,就這樣而已。』打斷她的問話,他淡淡地解釋。
經過昨天晚上,她看到黑耀堂對待那個美豔波霸的態度,恩寍就知道,他不喜歡被 人問問題。
『噢,那我們以後還會不會再見面?』她盯著餐桌,對著蕾絲桌布傻笑。
『也許會,也可能不會。』
『你的答案好深奧喔,我都聽不懂耶!』她像個傻瓜一樣,笑嘻嘻地瞇著眼。
『我很忙,大概沒時間見面。』他乾脆地道。
『噢。』恩寍匆匆垂下頭。『那,如果你在美國,想念台灣泡麵的時候,再打一通 電話給我好了。』
『做什麼?』他瞇起眼。
『我可以寄去給你啊!』她爽快地答。
他咧開嘴,不置可否。
『啊,你笑了、你笑了!這樣才是帥哥嘛,幹嘛學人家裝酷?!』她耍寶地鬼叫。
『餵,』他嘲弄她。『我拜你,可不可以「女人」一點?!』
『什麼嘛!我就是這樣,是你自己看我不順眼好不好?』她扮一個豬臉。
『服了你。』黑耀堂推開椅子,準備離開餐廳。
『你要走了?』她跟著站起來。
『嗯。』他走到大廳。
恩寍跟出去。『那我要把泡麵寄到哪裡?』眼巴巴地問。
他看她一眼。『你請江管家轉寄就可以。』
『噢。』
好像再也沒話說了。
她看著江管家指揮司機,將車子開到別墅前院的車道上,看著傭人把數箱行李搬車 廂。
接著黑耀堂打開車門,跟進後座。
『如果我到美國找你,可以嗎?』
終於,在車子即將開走前,恩寍再也忍不住地,雙手緊緊抓住車窗門,脫口說出心 中的渴望。
黑耀堂盯著她,隔了好久好久,久到恩寍以為他會開口拒絕……『好呀。』他的眼 神放淡,漫不經意地答。
『真的噢,我一定會帶一大箱泡麵,到美國去找你的!』控制不住自已的表情,恩 寍不由自主地傻笑。
『我要走了。』他道,暗示她放開緊抓住車窗門的雙手。
『噢……』
恩寍放開手。
車窗很快的滑上……站在車道上,恩寍目送戴著黑耀堂的車子,駛離視線……她並 不知道,自己的笑臉比哭還難看。
□□□
恩寍離開江家別墅第二天,恩寍也開始打包自己的行李,準備回家。
回家前,她試著問過江管家黑耀堂的地址。
『阿堂少爺的地址?』江管家看起來有點驚訝。
『嗯,我有東西要寄給他,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阿堂的地址?』恩寍期盼地望著他。
『這個……』江管家為難地道:『恩寍小姐,不是我不告訴你,實在是——我也不 知道阿堂少爺在美國的地址。』
『你也不知道?』恩寍愣住了。『可是,他明明告訴我,如果我要寄東西給他,只 要轉交給你就可以了!』她急切地問。
『是這樣沒錯,不過,我只能把東西寄到阿堂少爺的美西辦公室。』江管家解釋。
『美西辦公室?』
『是啊,那是黑氏在美國的石油分公司。』
猶豫不到一秒鐘,恩寍問江管家:『那,你可不可以給我美西辦公室的地址?』
江管家愣了一下。『恩寍小姐,你要美西辦公室的地址做什麼?』
『我……我要寄東西啊!』
『我可以幫你寄——』
『可是,我可能會到美國找阿堂!』
江管家又愣了三秒鐘。『恩寍小姐,你到那個地址,是找不到阿堂少爺的。』
『為什麼?』這一回,換恩寍愣住了。
『因為阿堂少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將近三百天的時間,不會待在美西。』江管 家委婉地道。
『那他人在哪裡?』恩寍怔怔地問。
『世界各國。』
『世界各國?他在做什麼?』恩寍不能理解。
江管家沉默了半晌,然後暗暗嘆了一口氣。『恩寍小姐,阿堂少爺他……他不是您 想像的那個樣子。』
『什麼樣子?』她不懂。
『恩寍小姐,您知道全球知名的F1賽車嗎?』
恩寍搖頭。『不知道。』
『/f1賽車,是採世界巡迴的方式出賽,換言之,世界頂級的賽車手,他們的生活 方式,跟一般人不太一樣。』
江管家咧開嘴,笑得很開心。』阿堂少爺,是全世界名氣最大的F1冠軍車手!他巡 回全世界參與每一場F1賽事,在美國和歐洲大陸的賽車界,沒有人不知道阿堂少爺的大 名。』
聽完江管家說的話,恩寍呆呆地問。『那,他的公司怎麼辦?』
『阿堂少爺不需要待在辦公室。』江管家笑咪咪地道:『最先進的視訊科技,可以 提供阿堂少爺決策千里。』
阿堂少爺,就跟他親愛的阿介少爺一樣聰明。
恩寍的表情很沮喪。『江管家,拜託你給我美西辦公室的地址好嗎?』
『這……好吧!』江管家終於答應。
拿到地址,恩寍的臉上總算有了笑容。
雖然明知道黑耀堂可能不在美國,但是,如果他們有緣分的話,她到美國一定能見 到他的!就好像電影『美國情緣』裡面的情節一樣……恩寍是這麼想的。
□□□
夏雨辰沒想到,女兒出門一趟,回到家後竟然比往常沉默,奇怪的是,恩寍最近時 常心不在焉。
『恩寍?恩寍?』
『啊?媽——有事嗎?』飯桌上,恩寍神遊好半晌,才終於回過神。
『媽是問你,菜好不好吃?』雨辰皺起眉頭。
『好吃啊!只要是媽煮的菜,都好吃的不得了!』她埋首,食不知味地扒了口白飯 。
夏雨辰和丈夫交換一個眼色。
『恩寍,江家別墅好玩嗎?』夏雨辰問。
『很好玩啊!』她遲疑地答,又開始出神了。
朱清沛道:『你見到阿介了嗎?我在想,要不要邀他到家裡來——』
『爸,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恩寍突兀地打斷父親的話。
『什麼事?』朱清沛慈祥地問。
『我……我想一個人到美國去玩,可不可以?』她猶豫地說出口。
畢竟自己長這麼大,除了跟爸媽一起出國旅行外,從來沒有離開過父母身邊,獨自 到過那麼遠的地方。
『美國?!』夏雨辰首先反對。『你去那麼遠的地方做什麼?而且還是一個人去, 那多危險?!』
這一次恩寍離開他們,到江家別墅也不過住了一個禮拜,她根本不放心女兒離自己 太遠。
『不會啦,媽,我會照顧自已的。』恩寍試圖說服母親。『就是因為沒有一個人到 過那麼遠的地方,所以我才要訓練自己啊!』
回到家想了一個月後,恩寍決定就算見不到黑耀堂,她還是想到美國找他。
『媽,你不要激動,先聽我說嘛,』恩寍把椅子搬近母親身邊,撒嬌地道:『我從 學校畢業後,就不曾找過工作,現在我不結婚了,總不能每天待在家裡所事事啊。所以 我決定先到美國,來一趟自助旅行,回國後我就要去找一份工作,自力更生。』
『可是——』
朱清沛跟妻子使了個眼色。『恩寍,你跟爸媽保證,你自己一個人出國去玩會好好 照顧自己,而且一定要踹爸媽保持聯絡,讓我們隨時都能找得到你。』
『清沛!』夏雨辰不可議地瞪著丈夫。
她不懂,丈夫為什麼能這麼放心,放任唯一的女兒做這麼重大的決定:『雨辰,讓 孩子出去見識見識,也不是壞事啊!』朱清沛道。
『我保證!』恩寍黯淡的眼眸倏然間放出光採。『爸,我跟你保證,我會好好照顧 自己,絕對不會讓你和媽擔心的!』
朱清沛回眸看了老婆一眼——自從婚禮過後,往日個性活潑的恩寍,突然變得很沉 默,現在見到她重新振作起精神,夏雨辰無言了。
『媽,你讓我試一試好不好?我發折,絕對不會讓你擔心的。』恩寍舉起右手做發 折狀,像兔子一樣無辜的大眼睛凝望著母親。
拒絕的話再也說不出口,夏雨辰望向丈夫,後者微微朝她點頭。
『欸。』嘆了口氣,夏雨辰終於鬆口。『每天主動打一通電話回家,手絕對要保持 暢通——除非你答應媽這些條件,否則不准自己一個人出國去玩!』
『我答應!』恩寍高興極了。『我答應、我答應!只要媽同意讓我出國,一百條件 我都答應!』
她撲到母親懷裡撒。
『傻瓜,像個孩子一樣,永遠長不大,難怪媽不放心。』夏雨辰抱著女兒嗔笑道。
『我本來就長不大,有爸爸媽媽在,我幹嘛要長大?!』恩寍孩子氣地道。
見到這一幕,朱清沛不禁搖頭——這麼可愛的女孩子,黑家那個老二沒把恩寍娶回 家,算他沒福氣!
□□□
好不容易爭取到了自由,恩寍終於如願,獨自搭上飛機來到美國西岸。
下了飛機後,恩寍在當地市政府內的市民服務中心,問到了黑氏美西辦公室的路線 圖。
在旅館休息了一晚,隔天早上她轉搭公共汽車,走了好多路,比手畫腳的問了很多 老外,才終於找到黑耀堂的辦公室——說是辦公室,其實那是一棟標準的現代化商業大 樓,就座落在洛夏磯最精華的商業地段。
恩寍呆在大樓外,仰著頸子愣愣地看了好久……剛才那個大胖子老外告訴她,這一 整棟大樓,全都是黑氏的。
難怪當時黑氏不覆行婚約,父親只能生氣卻無可奈何!因為以黑氏的財力和勢,朱 家根本沒辦法『計較』。
恩寍待在大樓外,愣愣地站了好久,不知道該怎麼進去,更不知道要說什麼才能見 到黑耀堂,乾脆就坐在馬路上的行人椅發呆。
也許,這一趟來美國,根本見不到他的面吧!
不過她已經打定主意,在美國這一個月,她會天天到他的『辦公室』等他。
既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有三百天不在辦公室,那剩下的六十五天,理論上她還 是有百分之二十的機會,有希望能見到他。
『但是,如果這個月的時間,在那三百六十五分之三百里面,那我不是空等了?』 等到了第二個十天的時候,恩寍心中的希望,已經幾乎要幻滅成絕望了。
她依舊呆呆地坐在同樣一把行人椅上,每天跟大樓內的保全乾瞪眼對看。
因為承諾過母親,一個月內一定要回去,再等十天,如果還是見不到黑耀堂,她就 被迫要回台灣了。
『小姐,你是不是在等人啊?』
恩寍正在發呆嘆氣的時候,大樓內的保全在漠視了二十天後,突然走出來問恩寍。
『啊?對、對啊!』恩寍回以蹩腳的英文單字。
『你等誰?我可以幫得上忙嗎?』對方問。
恩寍努力聽懂後,知道老外要幫助自己,不禁喜出望外。『我、我要找……我要找 Steven!』她忽然想起來,在江家別墅舉行慶功宴那一晚,那個來找黑耀堂的女人,就 是這樣叫他的。
『Steven?StevenWilson?StevenChang?StevenKing……』保全一連串念了一堆 人名。
『No,No,No……StevenBlack!』
『What?!』老外兩條眉毛打結了。
恩寍垂下肩膀,覺得自己簡直在雞同鴨講,不禁感到沮喪。
『老天啊!我到底在幹什麼……』
老外臉上的神情堆滿問號,表示愛莫能助走開後,恩寍重新跌坐回椅子上,喃喃自 語。
『Black不是黑嗎?黑不就是Black嗎?為什麼他會聽不懂……』
『你一個坐在這裡自言自語什麼啊?』
『我在想那個老外為什麼聽不懂外國話嘛——』
恩寍呆住。下一秒她睜大了眼精,倏地回過頭——『黑耀堂?!』
『幹嘛?』他拉拉耳朵。『我就站在你面前,叫這麼大聲幹嘛?』
『真的是你?!』恩寍感動得快要哭了。
『當然是我。』搖頭嘆氣,他確定這是在江家別墅認識的,那個瘋瘋癲癲的丫頭。
『我以為——我以為泡麵都快吃光了,一定等不到你了!』她真哭了。
『泡麵?』
『對啊,』抹一把眼淚,她又哭又笑。『我從台灣帶了一大箱的泡麵,有一大箱的 零食來美國——全都是你愛吃的口味喔!』
他瞪著她看,半晌,他放柔聲調。『你坐在這裡等多久了,傻女孩?』低嗄地問她 。
他溫柔的語調,剎那間揪緊了恩寍的心口。
她的喉嚨裡,好像有什麼硬梆梆的東西,只能哽咽沙啞地道:『也、也沒有多久啦 ……只有二十天又五個小時三十四分而已。』
他低笑。『那還真是不久。』
『我不是到這裡來,給你找麻煩的!』她解釋著:『我、我只是想把你愛吃的東西 ,親手交給你。』
『你住什麼地方?』
『啊?』
『我問——你在美國這段期間,都住在什麼地方?』
『我當然住在旅館啊!』她傻傻地回答。
她就住在附近巷子裡的小旅管,方便她每天早上上班時間前,準時到大樓門口等他 。
『這二十天又五個小時三十四分,你都住在旅館裡?』他挑起眉。
『嗯……不過等你的時候不算。』恩寍呆呆地答。
『打算待在美國多久?』他又問。
『雖然等到你了,可是我還要留下來,再住十天。』她希望未來這十天,每天都能 再見到他,就算只有一面也好。
『那就到我那裡住吧!』他提議。『反正多的是空房間。』
『……』
一陣沉默。
『餵,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他問發呆的女孩。
『我……』
因為太高興了,喉嚨根本發不出聲音,恩寍只好用力點頭。
『你到底去不去?』
『好……』她睜大眼睛,更用力點頭。
『先說好,不能白吃白住!你要每天晚上替我衝泡麵、準備好零食。』他嘲弄她。
恩寍使出所有的力氣——就快把頸子晃斷了!
只要黑耀堂願意讓她住進他家——就算叫她做菲傭,她都願意!
chembioorg 2009-4-20 00:17
第五章
直到住進黑耀堂的『家』後,恩寍才知道,事實完全跟她想的不一樣——首先,他 的『家』大得不像話,根本不像一個家,而是一間城堡!
其次,住在他『家』裡的,不只她一個『外人』。有很多英俊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 ,恩寍根本不認識,對方也完全不跟她打招呼,對她簡直視若無睹。
再來,他每天晚上在『家』裡開派對,除了白天見不到他的人,到了晚上,恩寍更 是找不到時間跟他單獨相處。
住進來第三天,恩寍開始感到疑惑,黑耀堂邀請她住進他家,是不是故意讓她看到 這一幕……不管這是不是黑耀堂心中的想法,恩寍確實是看到了——看到了他們兩個人 之間,有多大的差距!
她不能想像,這就是他的生活形式——派對、工作、車子、女人;然後還是派對、 工作、車子……她不能再替他泡一碗泡麵、準備一包零食,因為在這棟房子裡,如果她 真的這麼做,她的行為就不只可笑而且幼稚。
住在這裡的男人、女人,都是那麼的英俊、漂亮,她在這棟充滿俊男美女的房子裡 ,就像一隻發育不完全的醜小鴨。
等她終於瞭解到,黑耀堂跟自己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恩寍每天晚上都把自己關在 房間裡。因為她覺得自己像一個外星人,不同於這棟房子裡的人類,是異星球來的生物 。
但是,她都已經到了美國了,不是嗎?
如果沒有勇氣,為什麼要丟下親愛的爸媽和小愛,單獨一個人,大老遠的跑到這裡 來?
『我又不是傻瓜,才不會被你嚇住!』到了第四天晚上,恩寍坐在窗子邊,抬起頭 大聲對天上的星星說。
『就算是外星人也罷!既然來到地球了,就要努力做一個人類!』她瞪著天上的星 星,不倫不類地替自己打氣。
然後她衝動地站起來,三步並兩步,跑到床邊的鏡子前,仔細地端詳起鏡中的自己 ……『朱恩寍,其實你長的還不算難看,如果可以跟別的女生一樣,在臉上塗一堆彩色 顏料,就算不是天鵝,至少可以不必再做醜小鴨了!』
她拿下眼鏡的時候,高興地想起,黑耀堂還曾經□獎過自己,不戴眼鏡的樣子還滿 好看的。
七手八腳地脫下身上的花格子大襯衫,和襯衫裡頭的媽媽型棉質內衣,恩寍羞澀站 在鏡子前面,瞪著自己。
雖然小時候,她曾經胖的不像話,但是自從青春期過後,她長高很多,從那時候開 始,她就已經不是一隻小肥豬了。只是穿習慣了大襯衫遮掩自己的身材,久而久之她已 經忘了打扮,身上的衣服永遠只有一款——除了格子大襯衫,還是只有格子大襯衫。
『該怎麼辦才好,我又沒有其它的衣服……』
恩寍的眼睛,突然從鏡子裡,瞄到房間角落那間更衣室的小門。
她不知道在這幢『城堡』裡,是不是每間房間都有更衣室,但至少她的房間就有。
抱著試一試的心情,她依舊穿回自己的格子襯衫,然後走到更衣室前,拉開那一扇 小門——更衣室裡頭的照明設備,是全自動化的,她一拉小門,照明燈已經打開。
之前她打開更衣室的時候,並沒有注意那麼多,這一回恩寍的目光,越過自己放在 小門後的行李箱,往更衣室內更深的地方窺探。
她看到在更衣室另一頭,有幾層大衣櫃。
猶豫了幾秒鐘,恩寍才走進去,用力拉開那些大櫃子——裡面卻什麼東西也沒有, 只有一大堆灰塵。
『咳咳……』
恩寍被灰塵嗆住,只好跑回房間。
『請問——』
房間裡突然冒出一個女孩,恩寍嚇了一大跳——『咦?你是誰啊?!』
『我、我應該是住在這裡沒錯……』女孩困惑地看著恩寍。
她很漂亮!這是恩寍見到女孩後的第一個念頭。
『你是說,你住在這間房間?』
『我也不知道……』女孩不肯定地道。
『可是,這間房間是我住的啊!』恩寍很確定,因為她已經在這裡住了三天。『這 棟房子像迷宮一樣大,你會不會走錯房間了?』
女孩的神色顯得很疑惑。
『那這樣好了,如果你喜歡的話,就跟我一起住好了。』恩寍大方地說。『對了, 我叫——我叫小寍。你叫什麼名字啊?』她笑咪咪地問人家。
『我叫宋允兒。』宋允兒的音調清脆稅耳。
『允兒,你長的好漂亮喔!而且——你真的好會化妝喔!』恩寍瞪大眼睛仔細地瞧 著人家臉上美美的妝,出自肺腑由衷地贊嘆。
宋允兒嬌豔的臉龐紅潤起來,她聽到有人誇獎自己,顯得很高興。『欸啊,你也長 的很可愛啊。』
『才沒有啦!』恩寍笑咪咪地打哈哈,知道允兒只是安慰自己。
『是真的,你很可愛,只要稍微打扮一下,就會像洋娃娃一樣漂亮。』宋允兒肯定 地道。
『你是美國嗎?你要住在這裡多久?你長的像中國人,而且會說國語,你是ABC嗎 ?』從來沒有被人誇獎過,恩寍漲紅臉,一連問了三個問題顧左右而言他。
宋允兒愣愣地看著她,一個問題也沒回答。
『第一次見面,我好像問太多了喔!』恩寍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髮。
宋允兒『噗哧』一聲笑出來。『其實我是剛從台灣來的。』
『你從台灣來的?!』恩寍瞪大眼睛,一臉興奮。
『是啊,我剛剛才下飛機。』宋允兒道。
『我也是耶!不過我只能再住幾天,就要回台灣了。你呢?你是來美國玩的嗎?我 告 你喔……』
恩寍嘰嘰喳喳地,跟剛剛認識的新朋友聊起來,完全忘了自己剛才想做的事。
『對了,剛才你在裡面找什麼,弄了一身的灰塵?』兩人處熟了,宋允兒好奇地問 她。
『找衣服啊!』恩寍答。
『衣服?什麼衣服噲?你沒有衣服嗎?』
恩寍搖頭。『我是在找女孩子的衣服。』
看得出來,恩寍的回答把宋允兒弄糊塗了。『你沒有「女孩子的衣服」嗎?』
『就是沒有啊!』恩寍懊惱地道。
『那你找到了?』
恩寍沮喪地搖頭。
『沒關係,我有好多「女孩子」的衣服,你可以隨便拿去穿。』宋允兒對恩寍眨眨 眼,大方地宣佈。
反正,她那些『好孩子的衣服』,都是『那個人』買給她的,全都是一些昂貴的暑 侈品。
『真的?我真的可以穿嗎?』恩寍呆呆地瞪著宋允兒,從行李箱翻出來一件件漂亮 的衣服。
『當然啊!你是我在美國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我還有很多「女孩子的化妝品」,也 讓你免費享用!』宋允兒大方地道。
『可是……』看到那些琳琅滿目的化妝品,恩寍猶豫了一下。『可是我不知道該怎 麼用耶……』
『我教你啊!』說起化妝,她可是專業級的!
『真的?!允兒,你真是天使!』恩寍感動地抱住她美麗的新朋友!
恩寍心想,有了這些『行頭』,和允兒的幫助,自己一定可以從醜小鴨變成天鵝— —至少,她可以變成黑耀堂『喜歡』的那種天鵝。
□□□
夜裡的派對,跟往常一樣熱鬧,卻不知道為什麼,黑耀堂覺得今天晚上特別煩躁!
冷眼看著坐在吧台前面,那一整排拚命對他擠眉弄眼的美女,他突然有點厭煩—— 怪了,近來他的『口味』越來越清淡!
大概是物極必反,最近他比較喜歡妝淡一點、衣服穿多一點的女人。
『不過,絕對不能像那個丫頭一樣,一點女人味都沒有!』他喝了口酒,喃喃自嘲 。
把小寍那個丫頭接回家住,已經四天了。
事實上,早在她頭一天到公司門口站崗,他已經發現她。
本來以為過幾天她就會知難而退,誰料到——那個丫頭的執著,簡直比北極的冰山 還堅固!
故意邀她住進來,就是要她認清事實——他們兩個人之間有多大的差距!
從那一回在陽台上吻後,他就知道,小寍那個丫頭喜歡上他。雖然她嘴上不承認, 但如果連他也看不出來,那黑耀堂就不必混了!
就因為那丫頭愚蠢得口愛,所以他不想傷害她,希望她瞭解他的生活後,會明白他 們之間根本就不可能。
前院裡突然一陣騷動,很明顯的,男人都往前院的方向移動。
他的派對上,不乏娛樂圈名導和商界名人,很可能是哪個性感美女,正在前院的遊 泳池畔,上演火辣辣的脫衣秀,企圖引起騷動——黑耀堂卻連動都懶得動一下。
今天晚上,他對向來熱衷的派對遊戲,興致有點低落。
『餵餵餵,我不會講英文,你說的是什麼跟什麼……我全部都聽不懂啦!』
『欸欸,你不要靠這麼過來嘛!我不習慣跟男人貼這麼近的——』
『餵!你不要拉我的衣服啊!都快掉下去了啦——』
無意間聽到庭院傳來這熟悉的聲音,聽著聽著,黑耀堂的表情越來越僵硬。
他倏然站起來,動作像豹子一樣敏捷——就在前院正中央,他看到被一群男人包圍 的恩寍。
正確的說,黑耀堂看見的,是一個穿著大膽、濃妝冶豔的『女人』!
『拜託你,不要一直靠過來好不好……』
恩寍忙著擺脫一直靠過來的男人,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為什麼她才一走到游泳邊, 這一群平常同住在『城堡』內、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的男人,突然將她團團圍住,害她 根本動彈不得!
『小美人,你好漂亮!』一個混血東方人,用蹩腳的國語讚美她,兩隻賊眼瞪著恩 寍的低胸小洋裝,只差沒流口水。
『我又不認識你,你幹嘛叫我小美人啊!』恩寍瞪著那個流口水的男人,只覺得惡 心。
她保守地緊拉著低垂的胸口……要不是允兒一直說她穿這件洋裝好好看,她才不敢 穿這麼『曝露』的衣服。
在男人堆中,她緊張兮兮的四處尋覓,當她看到黑耀堂站在門口時候,她想開口叫 他,卻脫不了身……『看來,你的小可愛,好像蛻變成小美人了?』
黑耀堂僵住,直到那個放冷話的傢伙,悠哉地『散步』到他面前——『你最近怎麼 像幽魂一樣?說出現就出現?!』黑耀堂陰沉地瞪著對方。
『怎麼,惱羞成怒了?』利人雋的俊臉,笑得很無害。
『我警告你,收回你的廢話——什麼叫「我的」小可愛?!』瞪著那張笑臉,黑耀 堂不爽地警告他。
『真嚇人啊!』微哂的俊臉,可看不出半點害怕的模樣。『不過,你有時間在這裡 跟我計較,不如快點去救那個小美人——我看她就快要被那群酒肉食客,生吞活剝了! 』
黑耀堂面無表情地瞇起眼,瞪著被男團團包圍住的恩寍。
她的毛辮子完全解開,散成誘人的長捲髮、雪白的肌膚襯托出明艷的紅唇,身上的 粉紅色細肩洋裝,曝露出得天獨厚的身材,雪吞的渾圓在低垂的領口上若隱若現——簡 直方便那群色鬼免費吃豆腐!
『笨蛋……』他不自覺握著拳頭詛咒。
『嘖嘖,居然把人拐到這裡,你實在太不智了,阿堂!這可一點都不像你的作風呀 。』利人雋風涼地道。
黑耀堂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獵人總是自以為聰明,往往不知不覺,踏進自己精心佈置的陷阱。』毫不畏懼那 道殺人的冷光,利人雋不怕死地接下道。
『你不嫌自己話太多了?!』黑耀堂陰沉地冷道。
利人雋咧開嘴,目光突然深沉起來。『阿堂,別怪我沒警告你……』
他頓了頓,黑耀堂懶得理他,陰鷙的視線緊盯著一個白種男人,不懷好意地動手抓 住恩寍的手臂。
『其實,是阿介那傢伙,叫我帶話給你。』利人雋似笑非笑,把話說完。
黑耀堂瞇起眼。『滾開,別提那個白癡,讓我心情惡劣。
利人雋仰頭大笑。
『現在叫我「滾」我怕你會後悔。』利人雋調侃摯友。
『不想滾也可以,那就閉嘴。』
再也按捺不住,黑耀堂邁開長腿,走到人群之中——『夠了!』他越過眾人,囂張 地拉開黏在恩寍身邊的老外。
『阿堂!』恩寍被纏得快哭了。
看到黑耀堂走過來,她如臨救星。
黑耀堂一聲不吭地抓住她的手臂,轉身就走。
恩寍毫不抗拒地跟在他身後,雖然她一點都不習慣腳上踩的三吋高跟鞋,一路上差 點扭傷了腳,卻還是亦步亦趨地緊跟上他的速度……一直到回到室內,他把她帶到一間 暖房後,用力扔在沙發上——『你是白癡啊?!』
他冷冷地詛咒,這個麻煩的——女人!
恩寍跌坐在沙發椅上,錯愕地呆望著他。她不懂,為什麼他見到自己的第一句話, 竟然是一句咒罵。
她還以為……還以為他會因為她外表的改變,而讚美自己。
『穿成這個樣子,畫了一張大花臉——你以為把自已弄得像一個妓女,能改變什麼 ?!』他毫不留情地批判。
恩寍愣愣地瞪著他,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本來我還 希望你知難而退,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他的聲音很冷淡,冷淡的讓恩寍心痛。
『我……』她的喉頭哽咽住,即使想說什麼,卻無法說出一個字。
『難道你以為改變外表就能讓我對你另眼相看?』黑耀堂冷笑一聲,繼續他無情的 傷害。『你到底了不瞭解,太天真有時候會讓人厭煩!』
『我沒有……』恩寍慌亂地低喃:『我只是改變一下造型而已,如果你不喜歡的話 ,我再改回來就好了——』
『我對你根本無所謂喜不喜歡!』他面無表情地,戳破她的癡心妄想。『男人喜歡 女人是一種直覺。不喜歡的女人就是沒感覺,不管外表再怎麼改變,也不可能變成我要 的女人!』
『你誤會了,』恩寍怔怔地道,濃妝遮掩了她蒼白的臉孔。『我沒有那樣想,真的 沒有……』
『不必說謊了!』他的瞳眸,有一抹冷酷的深沉。『想聽更白的話,我就告訴你— —你根本就不是我感興趣的那種女人!』他殘忍地道。
房間內突然陷入沉寂……『我知道,』片刻後,恩寍蒼白地低語:『我真的沒有喜 歡你……真的,我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想你還是不懂吧?』他冷笑,慢慢搖頭。『你怎麼可能會懂?如果你不想懂, 我看你永遠都不會懂。』
迴避他好冷的眼神,恩寍把自己蜷縮起來,像一隻小貓一樣蜷曲在沙發上。『不是 的,我懂,我真的懂……』她喃喃道。
瞪著蜷縮在沙發上、臉色蒼白的女孩,他心口突然一陣莫名的煩躁——拋開那詭異 的情緒,他撂下話:『走出這個房間後,如果你自己不潔身自愛,我不會再管你!』
話一說完,不等她回答,他逕自開門出去。
恩寍呆在沙發上,盯著前方那面大鏡子,瞪著鏡中完全不像自己的自己……她是為 了他而改變自己的,她還以為他喜歡這種改變……可為什麼?為什麼他連一點希望都不 給她?為什麼他連一點『可能』都無情的否決……因為她永遠只能當一隻醜小鴨嗎?
淚水稍稍滑下恩寍蒼白的臉頰……『朱恩寍,你是一個笨蛋。』
瞪著鏡子裡那名衣著曝露、濃妝艷抹的女子,她怔怔地詛咒自己。
醜小鴨永遠不可能變成天鵝……因為醜小鶼本來就不是天鵝——所有美好的結局, 都只是童話裡騙人的故事而已!
chembioorg 2009-4-20 00:18
第六章
第二天早上,趁著「城堡』內一夜狂歡的眾人還未起床前,恩寍提著一大箱行李, 稍稍離開。
昨夜回到房間,允兒已經不見蹤影,就像她出現一樣突然,恩寍甚至第不及,跟在 美國認識的唯一朋友說再見,就要匆匆離開。
之所以選擇這麼早離開的理由,就是避免再跟黑耀堂碰面。但恩寍沒料到,一大早 黑宅的車子已經停在大門口,上面堆了幾箱行李。
她看到黑耀堂已經準備上車,顯然,他也打算離開這裡。
臨上車前,他回頭看到提著行李包的恩寍後,僵在車門前。
恩寍別開臉,低著頭匆匆越過他——『等一下!』
她停下來,回過頭的時候,她笑咪咪地看著他。
『你要走了?』;他問,微瞇起眼,研究她的表情。
『對啊……』點點頭,她笑的很傻。
『我以為,你還會在這裡住一個星期。』他的聲調很淡,聽不出高興與否。
『嗯,本來是這樣沒錯啦,可是因為我很想念爸媽和小愛,所以決定要提早回去。 』她輕快地回答,聲調聽起來很愉快。
『反正我要走了,你可以繼續住下來。』黑耀堂淡道。
『不用了,謝謝你收留我。』她用力搖頭,像個傻瓜一樣。『你放心好了,以後我 不會再纏著你了,我是說真的喔!』
笑咪咪地揮揮手,轉身往門口的方向走時,僵硬的笑容迅速從她臉上消逝。
『餵!』他出聲叫她。
恩寍假裝沒聽見,她繼續往前走著……深怕一停下腳步,自己的勇氣就會全部消失 。
直到走出這座大得不像話的『城堡』,黑耀堂沒再開口喊她。
淚水無聲地滑下來,恩寍木然地瞪著模糊的前方,沒有抬手拭去頰上的淚珠,任由 淚水淹沒臉龐。
『沒關係、沒關係的……以後不會再難過了……』喃喃地唸唸有詞,她麻木地眨下 一串串的淚珠……因為昨晚,她已經跟自已說好——離開這裡之後,永遠永遠,她再也 不會為任何男人掉眼淚。
□□□
『你不該讓她自已一個人,提著行李走路離開。』
早就站在門口、將剛才那一幕看在眼底的利人雋,在黑耀堂上車前,走到他身邊。
『她想走,我沒有權利留她。』黑耀堂聳聳肩,冷淡地道。
『如果你開口,她會留下來。』利人雋道。
黑耀堂嗤笑。『阿雋,我看你真的吃飽沒事幹了!』
拉開車門,他準備上車。
『阿介要我帶話給你。』利人雋的目光深沉起來。
黑耀堂冷嗤。『那傢伙叫你帶話,準沒好事——』
『那個女孩姓朱,全名是朱恩寍。』
黑耀堂愣住。『你說什麼?』半晌,他面無表情地問。
『那是朱家的女孩。也就是四個月前,在婚禮上被你遺棄的女人。』利人雋徐道。
黑耀堂瞪著他,直到確定,這傢伙不是在開玩笑。
回過頭,視線可及的範圍內,已經沒有任何人影。黑耀堂面無表情的,瞪著空蕩蕩 的大門口。
□□□
恩寍回到家裡,已經兩個多星期了。
夏雨辰看到女兒每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幾乎足不出戶,比到美國前更自閉,她不 禁擔心起來。
就在她打算找女兒談話的時候,恩寍卻在晚餐時告訴父母,自己準備去找工作的決 定。
『為什麼?你才剛回國沒必要這麼急著找工作啊!』夏雨辰並不贊成。
『媽,我想找工作,是怕自己整天沒事做。』恩寍蒼白的微笑。
不只夏雨辰連朱清沛都發現,恩寍最近瘦了許多。
『恩寍,你想找什麼樣的工作?』朱清沛問。
恩寍搖搖頭。『我不知道……』
『連問標都沒有,能找到什麼好工作?』夏雨辰不認同。
恩寍沉默不語。
女兒緘默的反應,實在反常。這回連朱清沛都不禁擔心了!
『恩寍,如果你到爸的公司來——』
不等父親把話說完,恩寍就搖頭。『爸,我想自己找工作。』她淡淡地道。
『恩寍,到你爸的公司工作有什麼不好?何必一定要自己找工作?』夏雨辰皺起眉 頭。
恩寍呆呆地瞪著地板,好半晌,她突然輕聲說:『爸、媽,我累了,我先回房間睡 覺了。』
夏雨辰呆住了。她和丈夫對望一眼,瞪著女兒上樓的背影,喃喃地道…『我從沒見 過恩寍這個樣子……』
『到底怎麼回事?』朱清沛也愣住了。
『不行,我看上回那件事,她受的刺激太大,還是沒辦法平復!』夏雨辰猜測道。
『那該怎麼辦才好?!』朱清沛問。
『還不都怪你!沒事讓恩寍到美國,害她回來後完全變了個樣!』夏雨辰嘀咕起老 公。
朱清沛很無辜。『這……怎麼又怪我呢?你自己也同意的不是?』
『算了、算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怎麼讓恩寍忘了上回那件事——先不跟你計較 !』夏雨辰皺著眉頭,開始思索起來。
朱清沛望著老婆,半點主意都沒有。
『我看,心病還需心藥醫。』
『什麼意思?』
夏雨辰神秘地看了丈夫一眼……她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
當朱清沛夫婦,跟女兒提議,要替她安排相親對象的時候,恩寍的反應完全出乎他 們的意料之外——『好啊!』她很平靜地笑著回答。
原本朱家夫婦以為,女兒會反對他們的擅自安排。本來夏雨辰已經準備好,要費一 番脣舌說服恩寍,沒想到她連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到了第一次相親這一天,她發現女兒跟數個月前完全不同,恩寍十分乖巧地,順從 夏雨辰和化妝師的擺佈,將她打扮成一個溫柔典雅的小公主。
『精心打扮不但是禮貌,也是為了給對方一個好印象,你懂嗎,恩寍?』夏雨辰暗 示女兒。
『嗯。』恩寍乖巧地點頭,完全沒有表示意見。
夏雨辰雖然驚訝,但她並不認為女兒這樣的改變,有什麼不好!
相反的,對於恩寍這種『成熟』的改變,她感到十分慶幸。
打扮好的恩寍,讓夏雨辰十分滿意。
她吩咐女兒在鏡中仔細端詳自己。『你瞧瞧,打扮起來有多美?!過去你就是不聽 媽的話,實在太孩子氣了!』
恩寍瞪著鏡子裡那名清麗的淡妝女子,卻毫無感覺。
『走吧!我們該出門,免得遲到了!』夏雨辰愉快地催促女兒。
無言地跟著母親上車,她像個木頭娃娃一樣,臉上保持著僵硬的笑容,只為了讓母 親放心……因為她明白,為了自己的事,親愛的爸媽不知道長了多少根白頭髮。
如果能藉由這種相親方式,讓爸媽不再擔心自己,那麼又有什麼不好呢?
反正……她已經什麼都無所謂了。
相親地點,在一家五星飯店二樓的中式餐廳。
男方已經提早到了,對方看到恩寍,出奇地滿意。
『這位就是令千金嗎?』男方的母親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
來相親之前,她早聽說朱家的女兒其貌不揚,還經常鬧笑話!
當初,要不是看在朱清沛賺錢的手段,比自己的丈夫高上一籌,她才不會考慮讓兒 子跟朱家的女兒相親!
可沒想到——真正見到本人,這個朱恩寍倒是跟傳說中完全不一樣!
『是啊,這就是我們家恩寍,讓你見笑了!』夏雨辰優雅地道,這一刻,是她身為 一名母親,二十年來頭一回徹底感到驕傲。
她早就知道,恩寍是一塊璞玉,過去從不打扮的女兒,隱藏的美麗根本無從發現!
『怎麼會呢!令千金真是——真是溫順可愛啊,呵呵!』
『哪裡,令郎也是一表人才,才高八斗。』夏雨辰客套地笑酬。
恩寍木然地坐在椅子上,低低垂著頭,頸子酸的不得了……直到這場『相親大會』 結束,自始至終,恩寍根本沒抬起頭,看一眼坐在她對面那個男的,到底長得是圓是扁 。
回家途中,母親坐在車上問她:『恩寍,今天這個張澤你覺得怎麼樣啊?』
『啊?什麼怎麼樣?』恩寍垂著眼問。
『別跟媽裝傻了!』夏雨辰白了女兒一眼。『我倒覺得那個孩子不錯,人者實、又 英俊,學歷背景也好——相信媽的眼光,相親前媽已經替你篩選過上百個人選,最後才 選上張澤這個孩子!媽的眼光絕對不會錯的!』
恩寍無語。
原來母親早就替她決定好人選,這場『相親大會』其實只是一場儀式,她再一次毫 無選擇地,被決定了終身對象。
□□□
雖然母親不贊同她找工作,但恩寍還是執意,自己出外去找一份工作。
不知道為什麼,只有找工作這件事,她是這麼的堅持——只希望人生中有一件事, 能自己作主。
今天她跟往常一樣,剛要出門面試的時候,一名男子突然走過來擋在她面前。
『你好,朱小姐。』男子斯文有禮地對恩寍微笑。
『你是……』恩寍困惑地瞪著對方。
『我們見過一面,你忘了?』
恩寍實在想不出來,自己在哪裡見過他!
『昨天在飯店二樓的餐廳,我們——』男人搔搔頭,顯然有些不好意思。『因為相 親,我們昨天是第一次見面。』
恩寍呆住,突然尷尬地臉紅了。『噢,你好!』
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立刻鞠了一個六十度的躬。
『你好!』張澤回了一個禮。『我叫張澤,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我……』
恩寍對著人家傻笑。事實上,因為昨晚她自始至終沒抬過頭看對方一眼,所以根本 就不認識他,連對方叫什麼名字都記不得!
『沒關係,反正我們現在重新認識也是一樣的!』張澤樂觀地道。
恩寍垂下眼。『請問你有什麼事嗎?』吶吶地問。
『呃,我是想請問你——不知道你今晚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吃晚飯。』話還沒說完 ,張澤的臉都紅了。
恩寍呆呆地瞪著他。『為什麼?』傻傻地問。
似乎被女方的反應問倒,張澤愣了一下。『什麼為什麼?』他尷尬地傻笑。
『你為什麼要請我吃飯?』
在恩寍的認定中,自己並不是男人會感興趣的好孩,更何況——今天的她,依舊是 一身花格子襯衫、紮了兩條毛辮子。她不懂,為什麼張澤會邀請她吃飯?
張澤笑出來。『你這個問題很可愛……』
看到恩寍認真的表情,他咳了一下,整了整臉,嚴肅地回道:『我是誠心誠意邀請 你吃飯的,你願意賞光嗎?』
『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她固執地問。
『男人請女人吃飯,還需要理由嗎?』張澤眨眨眼,笑著對她說。
男人跟女人?
恩寍呆住了……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
還記得不久前,有一個男人曾經說過——她不是一個『女人』。
『你肯賞光嗎?』張澤又問了一次,似乎擔心她會拒絕。
『如果……』她盯著張澤,幽幽地問:『如果我穿成像今天這麼邋遢的樣子,跟你 一起出去吃飯,你會覺得丟臉嗎?』
張澤再一次愣住。
但這一回,他很快的回答:『當然不會!事實上,我覺得你這個樣子很可愛!』他 笑出一口白牙。
垂下眼,恩寍也笑了。『好呀,反正只是吃飯嘛!』
淡淡地答,心中卻有深深的傷……她到底想證明什麼?
無論肯定或否定,事實上,已經不再重要了。
□□□
跟張澤在一起『吃飯』連續一個月後,好像變成了一種習慣。
他每天傍晚都會來找恩寍,有時吃過飯後還請她看電影、逛逛街。
幾乎每天早晨在朱家的餐桌上,恩寍的母親總會笑咪咪地問她,昨晚兩人又到哪裡 去『約會』?
恩寍根本不去想自己在做什麼,只是麻木地迎合母親和父親的期許。
這天晚上,張澤照例送恩寍回家,車子停在朱家門口,恩寍正要開門下車的時候, 他卻出手阻止她——『等一下,恩寍,我有話想跟你說。』他就拉住恩寍的手臂。
她稍稍縮回手,笑著問:『什麼事啊?很晚了,明天再說不行嗎?』
『很重要的事,我覺得,一定要在今天晚上告訴你。』他從口袋裡拿出一隻紅絨盒 。
看到張澤手心上那隻小方盒,恩寍的臉孔略微蒼白。
『我們在一起約會,已經一個多月了,雖然快了點,但時間不是問題,我覺得已經 是時候了!』
他打開小方盒,恩寍看到,裡面是一枚鑽石戒指。
望著坐在身邊的女孩,張澤誠心誠意地道:『嫁給我,恩寍。』
恩寍呆住了。
『真的——真的太快了!』回過神後,她迅速別開眼,低促地道。
『雖然我希望你能立刻答應,但是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太突然了。所以我願意給你 時間,考慮我的求婚。不過,我希望你能先收下這枚戒指。』他表現的很紳士、而且很 有耐心。
恩寍低著頭、沉默不語。
『別現在就拒絕我,這枚戒指代表我的誠意,不管結果如何,請你先收下它,好嗎 ?』
他誠懇的言詞,感動了恩寍,讓她無法再拒絕。至少,此時此刻她很難當面拒絕他 。
遲疑了片刻,她終於伸手收下那隻小方盒。
『我暫時替你保管它。』恩寍道。
下了車後,她站在門口,看著張澤把車開走。
呆呆地站在原地,她強烈的意識到那隻小方盒,還緊緊的捏在她的手心上。
『不錯嘛!才回台灣一個多月,就有這麼大的收穫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恩寍猛地回過頭——她看到站在對面巷口的黑耀堂。
一時間,恩寍還以為,是自己產生了錯覺。
『剛認識的男人?還是在出國前就已經認識了?』他問,口氣很淡。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愣愣地問他。
巷口另一名男子正坐在車上,像在等待黑耀堂。
突然看到黑耀堂,讓恩寍感到不真實,直到他走近眼前,她才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 。
黑耀堂看了一眼,她背後的房子。『你沒告訴過我,你跟朱家的關係。』目光移回 到她的臉上。
『啊,那不重要啊!』恩寍笑開臉,清瘦的臉龐在寒風中有點蒼白。
他盯著她,表情很深沉。
伸手抓亂自己的辮子,恩寍笑著說:『真不好意思,被你看到剛才那一幕。』
『對方條件不錯。』他盯著她的眼睛道。
『是、是啊……』她回以開懷的笑臉。
『既然知道,就該把握機會。』
『我知道啦,』淡淡的心痛,在她的胸口蔓延開。『我會努力把握的,這一次我保 證,不會讓對方當落跑新郎了!』笑著調侃自己。
他挑起眉。
恩寍張開手心,裡面捏著一隻小方盒——『你看,他跟我求婚了喔!』她興奮地道 。
黑耀堂瞪著她手心上那隻小方盒,直到恩寍將盒子打開,拿出裡面閃爍的鑽石戒指 ——『我剛才已經答應他了。』她宣佈,將鑽石戒指套上自己的中指。
黑耀堂面無表情地,瞪著她手指上的戒指。
『這一次,我一定會幸福的。』恩寍肯定地接著道,急促的語調像是為了說服自己 。
『餵,阿堂,該走了!』跟黑耀堂一起來的男人,低聲催促。
他們只是開車經過這裡,二十分鐘後一場重要的『談判』就要開始——龍巖不知道 阿堂這傢伙突然發什麼神經,硬要他停車,在這裡吹冷風等了一個多小時!
『你確定?』黑耀堂無動於衷地盯著她,淡淡地問。
『對啊,我們是朋友吧?是朋友的話,就快點祝福我喔!』恩寍微笑著,迎視他的 眸子。
『阿壆!』向來沉著的龍巖,耐心已快狦盡。那場談判十分重要,關係到青龍的勢 力在灣運作,無論成敗,都輕忽不得。
『你的朋友在叫你了。』她輕快地提醒他。
『那麼,』黑耀堂退回好友車邊,龍巖已經發動引擎。『祝你幸福。』
『謝謝。』她聽到自己在冷風中微抖的聲音。
沒有看著他上車,恩寍頭也不回地,走進自家大門……引擎加速的聲音在她背後響 起,一秒鐘後黑耀堂的車子已經駛離。
直到走回臥房,恩寍才發現,不爭氣的淚水,早已經流滿了自己的臉龐……這一天 的夜晚很冷,天空沒有閃亮的星星,她的夢只有心酸和破碎……埋首在被單裡,她按著 疼痛的心臟號啕大哭——這一次,她知道,一切是真正結束了。
chembioorg 2009-4-20 00:19
第七章
三年後
『就是這裡沒錯了!』
可愛寵物店。
商迎曦瞪著粉紅色的招牌,興奮地拉扯她身邊男人的衣袖。
『為什麼一定要選這家店?』黑耀司懊惱地瞪著他親愛的老婆,下意識看了眼手錶 。
『因為這裡有「可愛的小動物」啊!』商迎曦跟自個兒的親親老公眨眼,神秘地道 。
黑耀司的俊臉冒出三條黑線……他親愛的老婆,明知道他公司有重要會議,硬是把 他拖到這裡,就為了看-可愛的小動物?!
『我對「可愛的小動物」沒興趣。』黑耀司悉聲道。
『你很沒趣耶!』商迎曦呵斥她酷酷的帥老公。『就只有你這麼奇怪,大家都喜歡 可愛的小動物,為什麼你偏偏要耍酷?』
黑耀司翻了翻白眼,無語問蒼天。
天底下,大概只有他最愛的老婆,會說他『耍酷』!在商場上,不管敵人或朋友, 大概只會罵他『冷血』。
儘管黑耀司百分之兩百不情願,硬是被迎曦連哄帶騙,拐進這家可愛寵物店。
『先說好,只待十分鐘,十分鐘後我一定要趕回公司開會——』
黑耀司話還沒說完,突然感覺到一條『麻綱』沿著褲管往上竄,冰冰涼涼的觸感終 於纏上自己的手腕——他瞪大眼睛,僵在原地,俊臉嚴重扭曲……『哇,好可愛的青蛇 喔!』看到那條通體綠色的青蛇,商迎曦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可愛?!黑耀司差點沒當場翻臉。
他生平最厭惡的,就是這種無足的『長蟲』。
『阿司,它好象很喜歡你耶!』商迎曦不怕死地調侃她親愛的老公,縱然黑耀司的 俊臉,已經完全扭曲變形。
『小愛很可愛吧?店裡的客人都很喜歡它喔!』恩寍從店後的寵物澡堂走出來,笑 嘻嘻地對漂亮的女客人說。
『它叫小愛啊?』商迎曦回過頭,看到扎著兩條毛辮子、笑起來比可愛動物更可愛 的『小店員』。
她早就聽說過,這家寵物店有一尾鎮店之寶——可愛小青蛇。這也是她硬拖著老公 ,到這家可愛寵物店的原因。
『對啊——』
看到女子身邊的男人,恩寍呆住了。
她怔怔地瞪著那張熟悉的臉孔,男人僵硬、扭曲的表情,卻讓她迷惑……『阿司, 你看,小愛在跟你打招呼耶!』商迎曦笑咪咪地跟她親愛的老公道。
小愛已經『卷』上黑耀司的手臂,逝直的小圓頭,正對著它附著的雄性人類殷勤地 吐著蛇信。
黑耀司僵著臉,一路從腳底麻到頭頂……看得出來,這男人已經快『變臉』了!
恩寍趕緊跑到客人身邊。
『對不起,小愛對新來的客人,總是太熱情了一點。』她笑著解釋,將小愛纏在自 已的手臂上。
偷偷斜覷一眼驚魂甫定的男人,她確定……他不是自己熟悉的『他』。
『脫困』之後,黑耀司二話不說,拉了老婆轉身就走——『啊,你要去哪裡啦—— 』
『回家!』黑耀司鐵青著臉吼,再也沒心情開會。
『可是——』商迎曦被硬拖著往外走,只好對恩寍說:『拜拜,我們下一次再來喔 ——』
鈴鈴。
店門關上了,門上的風鈴震動,傳出一陣清脆的撞擊聲。
可能嗎?恩寍問自己。
搖搖頭,她自嘲地微笑。『絕不會是他,只是一個長得很像『他』的男人而已。』 喃喃低語。
『恩寍?剛才有客人嗎?』張澤從澡堂探出頭問。
『嗯,不過客人已經走了。』恩寍輕快地回答她的合夥人。
自從三年前,她拒絕張澤的求婚後,兩人成了好朋友。後來恩寍才知道,原來張澤 是一名合格的獸醫師,因為恩寍也很喜歡小動物,於是張澤提議,兩人合夥開了這家可 愛寵物店。
就這樣,恩寍終於有了工作。
而且,這是後份她熱愛的工作!每天跟店裡可愛的小動物為伍,是她最快樂的時光 。而這些『可愛的小動物』,包括跳跳袋鼠、雪貂、水果蝙輻、變色龍、日本進口的龍 貓……以及各式各樣『可愛』的爬蟲類。
剛進店裡的客人,每每會被店內奇特的『寵物』嚇到,但不久,就會紛紛愛上這些 相貌滑稽、老實可愛的動物們。
『恩寍,你進來幫我一下好不好?』張澤狼狽地求救。
『怎麼了?』
『這只龍貓不太聽話……』張澤尷尬地瞪著自己手背上幾道抓痕。
雖然他才是正牌獸醫師,但對動物來說,他的魅力顯然比不上恩寍。
『我來好了啦!』笑咪咪地走進澡堂,她接手動物的梳洗工作。
『咳,恩寍……』
『什麼事?』她忙著照顧動物,頭也不回地問。
瞪著她手腳俐落地替小龍貓洗澡,張澤欲言又止,猶豫了好平晌,才把話說出口。
『恩寍,今天晚上你有沒有空?可不可以陪我去看一場電影?』他走到恩寍身邊, 盯著她柔美的側顏。
『今天晚上,她猶豫片刻,半晌微笑地搖頭。『很抱歉,今天晚上,我得去相親。 』
『噢……』張澤搔搔頭傻笑。『那沒關係,改天好了。』
『好啊!』她故做輕快地答。
張澤走出澡堂後,恩寍開始發呆。
『朱恩寍,你這個笨蛋……』喃喃自語,她又開始動手工作。
這三年來,她不斷的相親——盲目的在尋覓一個『丈夫』!
然而張澤這最好的人選,卻一直被她『晾』在身邊。
她心底雖然對張澤感到抱歉,但就因為她喜歡張澤,所以不願意欺騙他。
努力清洗小龍貓,恩寍試圖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工作上,不再胡亂想。剛才在店 門口發生的事,被她拋在腦後——她相信經過這三年的時間,即使再跟『那個男人』見 面,自己已經有足夠的免疫力。
因為現在的她,已經學會不再做一個傻瓜。
□□□
晚上九點,恩寍才回家到家中。她是直接從餐廳開車回家的。
從後視鏡裡,她看到出門前整齊梳好的公主頭,顯得有些散亂,身上的淡紫色洋裝 ,也有一些明顯的鄒的褶。
疲憊地打開車門,她從皮包裡拿出鑰匙,打開租賃的公寓大門。
這兩年來,雖然她已搬離家中,自己一個人在外獨居,母親仍然不放棄地陸續替她 安排相親。
所以她的生活很忙碌,除了與動物相處外,就是忙著吃相親飯局,幾乎沒有自己的 時間。
這三年來,因為開店的緣故,接觸到跟自己原本單純的生活圈,完全不同的人和事 ,恩寍學會了獨立、也改變了不少。
從廚房的冰箱裡拿出青菜和麵條,她替自己煮了一鍋簡單的蔬菜面。
已經很久,她不曾再吃泡麵了。搬出來生活後,她學會簡單的烹飪,有時還會給動 物們帶便當,餵它們吃營養滿分的『家常菜』。
『咦?今天晚上這麼早就回來了?』
手裡抱著兩歲多的兒子小岩,邢苪思笑咪咪地從房間走出來。
『嗯,今天那個男的,無聊到讓我一直想打呵欠。』把一鍋麵條端上桌,恩寍抱怨 著。
事實上,恩寍學會烹飪,因為他的室友苪思。
『這麼委屈,我看啊,你乾脆嫁給張澤好了!』邢苪思掩著嘴嬌笑。
頭艷的苪思,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已經有一個孩子的媽。
『謝謝你喔!我要是真的嫁給他,剩下你跟小岩,到時候我看你付不付得起房租! 』恩寍調侃她。
『沒關係啊,我可以再找一個室友,先把你嫁出去,比較重要!』拉著兒子的小肥 手,苪思笑咪咪地道。
『沒良心!』恩寍噘噘嘴,逗著小孩。『小岩乖,長大了不可以跟你沒良心的娘一 樣,扔下乾媽不管喔!』
『餵,別教壞我兒子啦!』苪思抗議,非常主動地替自己和兒子盛一大碗面。
『我是替你教育他。』恩寍糾正。
『說真的,如果你搬走了,我一定會捨不得的。』苪思笑咪咪地說,餵兒子吃了口 麵條。
『我看,你是捨不得我這個免費的菲傭吧!』恩寍懷疑地瞪著她瞧。
『呵呵,知道了也別說出來嘛!』苪思露出她美美的、無害的招牌倩笑,故意像個 花痴一樣,笑得花枝亂顫。
低下頭吃面,恩寍忍不住微笑。
一年半前,她到這間小公寓看房子的時候,認識當二房東的苪思——這個女人跟她 的外表一點都不像!
像情婦一樣美豔性感的外型,可以跳住所有的人,以為她『波大必無腦』、包準是 『花瓶』一只!然而事實上,這女人骨子裡超級精明,恩寍也是住進來三個月後,才發 現自己根本『被騙了』!
當時她就是被苪思的外表所迷惑,分租房間後,才發現上了賊船——有一個可愛的 兒子當幌子,恩寍傻傻的做了三個月的菲傭,專責打掃、煮飯洗衣、看門……直到三個 月過後,邢大小姐終於良心發現、主動幫忙,恩寍才知道這個『傻大姐』,其實家事一 把罩,她花三天才做得完的工作,她邢大小姐只要三小時就搞定!居然還把她折磨得那 麼累……不過,恩寍其實被騙得很『甘願』。
因為她喜歡這對會逗她開心的母子。
更何況,恩寍明白,當時苪思剛生下小岩,因為獨自生產的緣故,讓她無法好好坐 月子,以至于生產完後,苪思的身體十分虛弱,她絕不是故意讓自己做『苦役』的。
只是,恩寍住在這裡已經一年半,苪思卻絕口不曾提過,有關小岩父親的事。
恩寍明白,每個人總會有一段過往,苪思既然不提,她也沒開口問過。
吃過飯後,恩寍走進臥房,準備洗澡休息。
僅僅五坪的小房間,她佈置的很溫馨,梳妝臺上定期會更換一束鮮花。
坐在梳妝鏡前,準備卸妝,她看到鏡中的女子清麗的臉龐上,有淡淡的粉妝,襯托 出她甜美的五官、和清新的氣質。
對著鏡子微微一笑,她開始卸除臉上的淡妝。
除了吃相親飯外,平常她從不上妝,肌膚因此保持得十分細緻,殘妝很快就自她臉 上清除乾淨。
瞪著鏡子裡素妝的自己,彷彿又回到三年前的時光……好快呵!
時間是這麼的無情。轉眼三年過去……現在的她,不再是當年的女孩,已經蛻變成 一個成熟的小女人了。
□□□
剛下飛機,黑耀堂臉上的墨鏡還未摘下,一名打扮入時的女子已經走過來,給他一 個熱情的擁抱——『阿堂,歡迎你回台灣!』林薇喜上眉梢地,擁抱住眼前的英俊男子 。
『才半個月沒見,這種「見面禮」倒很熱情!』黑耀堂反手抱住女子,俊臉勾出一 抹淡笑。
『當然了,畢竟,你已經三年沒回台灣了。可是這一次我才剛回台灣,你就緊跟著 回來——阿堂,我真的好高興喔!』她暗示道。
兩人交往一年,黑耀堂卻一直不曾對她有進一步表示,林薇失望之餘,半個月前決 定回台,沒想到他竟然也緊跟著回來——林薇相信,黑耀堂是為了自己回台灣的。
對於林薇的暗示,黑耀堂不置可否。
三年他已鮮少玩車、不再辦派對、更不再每頻換枕邊的女人——這三年他的改變之 大,連黑耀堂自己都無法想像。
至於林薇,她是這三年來,他的第五任女友,也是時間維持最長的一任。
『台灣方面有必須處理的事,我一定得回來。』他輕描淡寫地道。
林薇愣了一下,卻不以為意。『你打算在台灣待多久?這段期間,你住哪兒?』她 問。
『會回去住吧,我想。』黑耀堂道。
『方便嗎?』林薇濃艷的臉孔,勾起一抹曖昧的笑容。『聽說黑耀司婚後愛妻如命 ,你回去住,不怕妨礙人家小倆口?』
『你的意思?』黑耀堂撇過臉盯著林薇,明知故問。
『你可以住到我哪兒啊!』她挑逗地道。
黑耀堂面無表情地咧開嘴。
『不必了。』他冷淡地拒絕。
林薇僵住,氣氛一時變得很尷尬。
『如果你不是來找我的,為什麼要叫秘書通知我,你回台灣的消息?』被當面拒絕 ,林薇一時覺得恨忿怒。
黑耀堂怔住。
半晌,他冷淡地道:『老實說,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也許是一時無聊,也許只是習慣——總而言之,他吩咐秘書通知林薇,根本沒有任 何意義。
林薇瞇起眼,像在斟酌他這番話背後的意義。
『算了,我們別再花腦筋,去猜測這個答案了。』事實上,林薇已經想通了!她艷 麗的臉孔,恢復了笑容。
她猜想,這個男人愛上了自己,卻又不肯承認——這是所有鑽石單身漢的通病!
她當然能夠理解。
『你剛下飛機,一定很累,我先開車送你回去吧!』她善解人意地笑道。
黑耀堂沒有拒絕。
回台灣前,他甚至沒有通知阿司。
因此沒有任何人會到機場來接他,除了林薇。
『走吧!』
挽住男人的手臂,林薇自信滿滿地露出微笑。
她有把握,假以時日,等黑耀堂明白她在他心目中的意義——一定會跟自己求婚的 !
chembioorg 2009-4-20 00:24
第八章
原本商迎曦打算叫老公,開車送自己到可愛寵物店。
因為她親愛的老公抵死不從,她只好拜託黑耀堂,開車送她到寵物店,看她心目中 那些超級『可愛的小動物』。
一想到當天阿司看到小愛的表情,商迎曦就忍俊不住。
沒想到,她超愛耍酷、人見人怕的老公,竟然也有『害怕』的時候。
『呵……』想到老公的反應,商迎曦就忍不住偷笑。
黑耀堂瞄了眼身旁的女人,假裝視而不見。
一路上,就看到他的『大嫂』不斷傻笑,讓人對她的精神狀態有點擔心。
『阿堂,我問你一個問題喔!』商迎曦自己一個人偷笑完後,突然轉過臉,問她的 『小叔』。
『嗯?』黑耀堂挑眉問。
『你知不知道,阿司最怕什麼?』
『那個陰沉的傢伙,天不怕地不怕。就算見鬼,以他陰沉的程度,鬼大概會怕他。 』黑耀堂篤定地道。
商迎曦眨眨眼。『好像是耶……』
又偷偷笑了好一陣子,她突然宣佈:『但是,現在只有我知道——阿司最怕什麼。 』
黑耀堂嗤笑。『難道是你?』嘲弄道。
『怎麼可能是我?!』商迎曦抗議。『我長得得可怕嗎?』
持續半小時不斷一個人傻笑,的確很可怕。黑耀堂心想。
『不過,我不會告訴你的,這可是我一個人的秘密。』商迎曦得意地道。
黑耀堂打了一個呵欠——他也沒打算問!
一大早被拖出來當司機,他的心情實在好不到哪裡去。
『說真的,阿堂,三年不見,我覺得你好像不太一樣了耶!』商迎曦瞇起眼,瞪著 身邊的男人認真地瞧。
她總覺得,這次再見黑耀堂,他似乎改變了不少!比起三年前意氣風發的囂張樣, 顯得內斂許多。
『是嗎?』黑耀堂的回答同樣簡短。
『奇怪,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啊——』
商迎曦話還沒說完,黑耀堂突然急轉彎再來一個緊急煞車——吱——扁平胎激烈地 磨擦路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到了。』他若無其事地打開跑車門。
『就算是賽車手,也不必這樣耍帥吧?這樣會把人嚇出心臟病耶!』拍著胸口驚魂 甫定,商迎曦連忙下車。
黑耀堂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
商迎曦懶得跟他計較——黑耀堂這種表情,婚前她在老公臉上看多了,可不會被嚇 住!
大概,黑家的男人沒把自己『嫁』出去前,就喜歡耍酷。
『到了、到了,就是這家可愛寵物店!』心情絲毫不受影響,她愉快地推開寵物店 的大門。
推開店門,小小的十坪店面打點得十分溫馨。
『「可愛寵物店」?』黑耀堂站在門口,盯著招牌不以為然地道。
溫馨的店面內,儘是一些蝙輻、蜥蜴、爬蟲類……居然取名叫『可愛寵物店』?
『是啊,你不覺得它們很可愛嗎?』商迎曦興奮地,在店裡一會兒逗逗龍貓、一會 兒玩玩小蛇。
黑耀堂的視線,落在一條青蛇上。
那條青蛇,彷彿有靈性般,知道男人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翠綠色如冰面般光滑 、細長的身體,彎彎曲曲的『滑行』到黑耀堂腳邊。
他不動聲色地,等待小青蛇攀上自己的左手臂……『咦?難道阿堂也怕蛇嗎?』商 迎曦一不小心,那個『也』定洩露了老公的秘密。
黑耀堂撇開嘴,以行動代替回答——他舉高左手,將蛇提到眼前,直接與小青蛇面 對面。
『哇,好酷喔!』商迎曦崇拜地鼓掌叫好。
『怪了……』盯著那只似曾相識的小蛇,黑耀堂瞇起眼喃喃低語。
『什麼事怪了?』商迎曦湊上前。
『沒事。』放下左手,任由小蛇糾纏自己,他若無其事地道。
也許,天底下的青蛇,大概都長岣一副模樣。
『看起來小愛也很喜歡你耶!』商迎曦笑咪咪地道。
乍聽到這條青蛇的『小名』,黑耀堂一震,下一刻從簾後走出來的人影,瞬間攫住 他的目光——『你好,小姐,你又來看小愛嗎?』
剛從澡堂走出來的恩寍,視線無意識地掠過『抱』著小愛的男人……片刻間,她錯 以為『他』跟上次的『他』是同一個人,但男人詭異的目光,卻讓她不由自主,心口顫 栗……『嗨。』
懶洋洋地打聲招呼,黑耀堂低嗄的聲音出奇嘶啞。
恩寍幾乎已經百分百確定,這個男人是三年前她認識的那一個。
『咦?你們認識?』商迎曦好奇地問。
時間彷彿靜止,但下一刻恩寍已經別開眼。『是啊,以前見過幾次面。』她若無其 事地道。
黑耀堂瞇起眼,沉默地凝視她。
『真的?好巧喔,阿堂已經三年沒回台灣了,才剛回來居然就遇到故友!』商迎曦 笑咪咪地道。
故友?恩寍想,這字眼的確很貼切。
黑耀堂不發一語,深邃的目光牢牢盯在恩寍身上。
『你今天是專程來看小愛的嗎?』她問女客人,臉上始終保持微笑。平和的語調, 聽起來毫無異樣。
『是啊。』
『噢,那你在店裡慢慢看,』完全不看男人,恩寍笑著對商迎曦道:『美容室還在 忙,我先進去——』
『三年不見,你改變了很多。』黑耀堂突然走到兩個女人之間,硬生生介入談話。
恩寍僵住,尷尬的氣氛流竄在兩人之間。
『時間在變,人總是會改變的。』她回覆平靜,態度得從容。
『是嗎?』對著恩寍,黑耀堂沒有笑容的表情很深沉。
『對不起,我還有事要忙——』
『很久沒見,』他根本不讓開。『難道你不認為,我們應該好好敘敘舊?』
『很抱歉,我正在上班,不太方便。』
『那就今晚,我等你下班。』他武斷地決定。
恩寍愣住,然後瞇起眼。『我今天晚上仍然很忙。』口氣略微僵硬。
『你的意思是,跟你見面還要預約?』他冷嗤。
被晾在一旁的商迎曦,狐疑地來回觀望兩人間,你來我往的針鋒相對……似乎,氣 氛有些詭異啊!
『黑先生,已經三年不見,你好像——還是不太懂得尊重女性?』迎視他的目光, 她冷淡地笑。
黑耀堂挑起眉,盯著她淡漠的笑顏,咧開嘴道:『看來,這三年你似乎改變了不少 。』
『是嗎?』她甚至對著他微笑。『三年了嘛,總不能一點長進都沒有,你說是嗎? 』
他瞇著眼嘲弄:『我猜猜看——你是受了刺激,還是受了打擊?』
面對他的嘲謹,恩寍的笑顏更燦爛。『不管是什麼,好像都不幹你的事喔?』
黑耀堂沉下臉。
『咳,抱歉,我可不可打斷一下下?』不怕死地跟進砲火區,商迎曦笑咪咪地問: 『我決定買一隻小龍貓,想瞭解一下日本龍貓的飼養方法——』
『我記得,最後一次見面,你宣佈要結婚了?!』黑耀堂的目光移到她空無一物的 手指上。
商迎曦的『問是』,直接被忽略過去。
恩寍微微僵住。
『結了婚,連結婚戒指都不戴?』他嘲弄。『或者,不到三年就發現所嫁非人了? 』惡質地道。
『結婚戒指太貴重了,因為它代表「很特別」的意義!我很珍惜結婚戒指,所以平 常根本不會戴在手指上。不知道這樣解釋,黑先生滿意了嗎?』她回敬。
平靜的聲音,穩定得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是嗎?』黑耀堂嗤笑。『我記得,你向來喜歡自欺欺人——』
『恩寍!你快進來,我要修毛,上次那隻小寵貓又不聽話了!』張澤從美容室伸出 頭,狼狽地求救。
看清那男人的臉,黑耀堂的臉色瞬間僵住。
若無其事地,恩寍咧開笑臉。『很抱歉,我得進去忙了。』
黑耀堂僵固的臉色,很難看。
『沒關係,你忙吧!』商迎曦笑咪咪地煽煽手。
微微點頭致意,恩寍轉身走得從容,臉上自信的笑容,擁有十足十的女人味。
三年後,頭一回見面,她贏得很漂亮!
今天她,正好因為晚間的相親,微微上了點淡妝。恩寍知道今日的自己,再也不是 三年前的醜小鴨,除了美麗——她還有足的自信。
□□□
這三年來,恩寍不斷仿真各種狀況——當有一天再見面時,他們會以何種方式、什 麼樣的話題開始交談?
她思考過,唯一讓自己滿意的答案就是——雲淡風輕、一笑置之。因此她不滿今天 早上,自己的情緒,竟再度被他挑起……『朱小姐?朱小姐?』
恩寍抬起頭,發現坐在餐桌對面的男人,正在不斷呼喚自己的名字。
『嗨……』她咧開嘴,變成一個完美的弧型。
『朱小姐,你今晚似乎心不在焉?』男方的話直接犀利。
『噢?我大概累了,真抱歉。』恩寍笑得很虛偽。她不冀望,每個相親對象都像張 澤,是個徹頭徹尾的好人。
男方微皺起眉。『既然這樣,朱小姐就不該強自己——』
『說得真對,』獻然站起來,她迅速拿起皮包,推開椅子。『我該立刻回去休息, 不該浪費彼此的時間。』
踩著高跟鞋,在男方錯愣的目光下,她轉身就走。
不知道為什麼,今晚她突然不想再勉強自己,應酬這三年來不斷重複的無聊遊戲!
剛走出餐廳門外,她一定是瘋了!
皺著眉,她失神地想……從今天早上開始,她就一直在失控。
慢慢籲出一口氣,她轉身朝停車場的方向走,沒想到走不到三步,一部紅色跑車『 刷』地,突然停在她面前——『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黑耀堂開門下車,若無其 事的神情帶著明顯的嘲弄。
恩寍簡直不敢相信她今天的運氣!
『嗨!』
虛偽以對,她咧開相親練就的標準笑臉,被動地開始武裝起自己。
黑耀堂挑起眉,抱著雙臂,懶懶地道:『怪了,明明很熟,我怎麼老覺得,自己像 剛認識一個陌生女人。』
見到他車上駕駛座旁,坐著一名美豔女子,正瞇起眼瞪著自己,恩寍皮笑肉不笑地 道:『抱歉,我沒空陪你閒扯。』
沒等她繞過那部囂張的紅色跑車,黑耀堂突然抓住她的手臂。『你怕什麼?為什麼 每次一見面,就急著想逃走?』
『黑先生,香車美人、良辰美景,我是怕你浪費寶貴光陰。』她面無表情地對著他 。
『伶牙俐齒,不太像你。』他咧開嘴。
『是嗎?那麼我該像什麼?』她嗤笑一聲。『可憐兮兮?軟弱無知?黃毛丫頭?還 是——不是女人的女人?』
不等他回答,她接下道:『你怎麼看我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你車內的「朋友」怎麼 想吧?!』
黑耀堂挑起眉瞪著她。
眼前膽敢對他反唇相譏的女人,絕不再是一名黃毛丫頭!
淡妝下,雪白的肌膚、明媚的五官,以及夏季薄紗洋裝下飽滿的身材,在在透露出 小女人的性感。充滿火藥味的嘲弄,沒讓她面目可憎,相反的足以讓男人驚艷——如今 ,她有十足十的本錢,引誘任何一個她想誘惑的男人!
他懷疑,刻意打扮的她,晚間一個人獨自在街道上遊蕩,正是企圖勾引男人的意。
思及此,他胸口獻然有一股悶意。
『阿堂,』按捺不住,林薇終於搖下車窗,嬌嗔地問:『不是要去吃飯嗎?怎麼還 不上車?』
林薇直接對黑耀堂說話,對另一名女子視而不見——縱然十二萬分不滿,林薇聰明 地僅只專注在她的男人身上,打算奪回黑耀堂的目光焦點。
恩寍扭回自己的手臂,轉身正要走開,今晚的相親對象,卻突然從餐廳內追出—— 『朱小姐!朱小姐!』
恩寍怔了怔,驟然加快腳步,假裝聽不見。
『朱小姐!』
男人一鼓作氣跑到恩寍面前,氣喘吁吁地擋住她。
『朱小姐,是不是我剛說了什麼話,讓你不高興了?』他終於修正態度,懂得加強 禮貌。
『沒有。』她的表情木然,急切地想擺脫這名才見過兩次面的『中廣』男人。
『那你幹嘛突然走人?我們晚餐明明吃得好好的……』
『我突然想回家,就這樣而已。』
『但我們不是說好了,吃過飯後還要一起去電影啊!』
『很抱歉,我累得沒心情。』匆匆丟下話,她幾乎跑著離開。
她的心跳——快得超乎異常。
上車後,她加速將車開回公寓,直到車子停進住家附近的公有停車場後,才略微喘 一口氣。
恩寍坐在車上發呆……突然一陣不安,襲擊她忐忐的胸口。
跟那個男,一天內接連見兩次面,這次數頻繁得讓她皺眉。
『無所謂,反正,他不會在台灣得太久的。』她相信,這只是意外——意外的一天 。
意外的一天。
疲憊地打開車門,她慢慢下車,正要朝數十公尺外的家門方向走,巷口突然有兩股 明滅的車燈,直接照射在她的身上。
『是誰……』她喃喃問,戒備地盯視無人的巷口,有沒有人突然走進來。
半晌後,車燈突然熄滅,一條闃黑的人影走進巷口,從對方的身高和體型可以判斷 出,那是一個很高大的男人。
恩寍靠在自己的車子旁邊,全身僵硬起來。
這條巷子一向很冷清,平常時間,根本很少有人經過……男人筆直地朝嫽走來,目 標根明顯就是恩寍,趁對方距離自己還有數公尺遠,恩寍拔腿就跑——黑色的影子跟隨 她的方向移動,不到數秒的時間,男人已經追上她——『住手!』
恩寍的手腕被擒住,她的身體撲倒在地上,兩條腿被男人牢牢壓住,完全動彈不得 。
『你輸了。』黑耀堂低沉的聲音,倏然穿透她的耳膜:恩寍的耳朵嗡嗡叫著……『 變態!』她怒斥他。
『我還以為,你喜歡玩這種遊戲。』他冷笑。
『真好笑,這動變態遊戲應該是你的專長,我豈敢僭越!』她立刻回敬。
黑耀堂迅速瞇起眼。『很好,終於旗鼓相當了,是嗎?』
『你憑什麼這麼對我?!』她推開壓在身上的男人,狼狽地試圖從地上站起來。
他嗤道:『喜歡玩深夜遊戲的女人,不都喜歡刺激?』
她甩開他的手。『你這個瘋子!』她唾棄他。『至於我這個正常的人,明天我還要 上班,沒體力再陪你玩戲!』
扔下話,她轉身就走。
黑耀堂抓住她。『夜遊女神,又何必自命清高?』嘲弄道。
『放開——你憑什麼侮辱我?!』她忿怒地想甩開他。
這一次他的握法很殘忍,無論她怎麼掙扎都沒用,他強大的手勁,已經在她的手腕 啟下一圈瘀痕。
『我懷疑你的丈夫,怎麼能容忍自己的妻子,深夜打扮的花技招展,外勾引男人? !』他諷刺。
『你的嘴巴放乾淨一點!』
她被怒,伸出另一手搥打他的胸膛。
『瘋女人!』
他鎖住她另一隻手腕,將她壓在牆上,喃喃咒罵。她瘋狂地掙扎,一天來的壓抑, 突然在這一刻爆發——『放開我——放開我!』她尖喊。
『閉嘴!』
他將她的雙手反剪在身後,俯首堵住她激越的喊聲……『嗚……』
他堅硬的胸膛,壓迫著她起伏的胸脯,她倏然張口,咬住他的唇!
『該死的!』他詛咒。
他突然放手,恩寍撞到牆角,儘管後背傳來一陣刺痛,她不顧一切拔腿狂奔,衝回 她和苪思住的公寓——黑耀堂瞪著她的背影,臉色陰沉。
『哈哈哈!』
一分鐘後,巷口突然傳出男子的爆笑聲。
『嘖嘖嘖,真不容易啊!咱們的大情聖「黑豹」,竟然會硬生生踢到鐵板!』
暗巷口,同時走出兩名男子。
『阿堂,我看你乾脆改名叫「黑豬」,比較恰當。』甲男子低沉地嘲弄。
『「黑豬」?那是什麼意思?』整男子佯裝不知,細問道。
『姓黑的豬頭。』甲男子面無表情地道。
乙男子再一次發出爆笑聲。『龍巖,你夠狠!』
兩個男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活像在唱雙簧。
『夠了,閉嘴。』黑耀堂懊惱地怒斥。
龍巖瞪著好友,訕訕地道:『約好了在會所見面,你硬是把會面地點改到這種怪地 方,我看你不太對勁了,阿堂。』
『餵,阿堂,你把那個林薇扔在半路上,就為了來踢這塊鐵板?』利人雋挑眉問。
『阿巖,我要你幫我查一點事。』黑耀堂沉著臉,懶得跟他們計較。
龍巖挑起眉。『說吧。』
『我要知道,這三年來跟朱恩寍有關的一切。』
『十之八九,我也料到是這件事。』龍巖道。
利人雋咧開嘴,研究黑耀堂的表情。『阿堂,這回你是認真的?』
黑耀堂瞇起眼,盯著恩寍住的那幢公寓,十二樓臨窗的房間,倏然亮起一盞小燈… …『再認真不過。』他肯定地道。
chembioorg 2009-4-20 00:30
第九章
她恨他!
恨他莫名其妙地羞辱自己,並且打亂她平靜的生活。
『恩寍,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張澤猶豫了一上午,終於走過來問她。
『沒有啊。』恩寍搖頭。
『最近天氣多變化,我看你整個早上一直皺著眉頭,我還以為你生病了。』
『我沒事。』恩寍道,勉強露出笑容。
『沒事就好……』張澤搔搔頭,頓了頓才接下問:『最近,伯母還是一直安排你相 親嗎?』
恩寍愣了一下。『嗯。』
『說實在的,』張澤坐在她身邊。『恩寍,我一直很想問你,你——你真的那麼想 結婚嗎?』
氣氛一時間變得很沉默。『其實是我媽,她希望我結婚。』恩寍老實說。
『那你自己呢?』
『我?』她無奈地微笑。『不結婚都很好,如果能找到合適的對象,結婚也沒什麼 不可以。』
這是三年來,她一直抱持的觀念。
『我不太明白,恩寍,你所謂「合適的對象」,標準是什麼?』
她呆了片刻。『你問倒我了,其實——其實也沒什麼標準啦!只要兩個人看得順眼 ,對方願意娶我就可以了!』她打哈哈。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從不考慮我?』張澤鼓起勇氣問她。
恩寍屏住氣。『呃,我們做朋友,不是也很好嗎?』她笑著回答。
張澤沉默地瞪著地板。『如果是這樣,我寧願不要當你的朋友。』片刻從他自嘲地 道。
恩寍深吸一口氣後,轉移話題。『張澤,我們不要再說這個了……』
鈴鈴——店裡的門鈴聲響起,等恩寍看到進來的人是誰,她的臉色全然變了。
『你來幹什麼?』她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防備的站姿,顯得有些激動——她忘不 了昨天晚上,黑耀堂給她的羞辱!
黑耀堂徑自走進十坪不到的小店,嗤笑問:『開店做生意,卻不准客人進門?』
『我們這家店就是不歡迎你!』她瞪著他那張嘻皮笑臉。
他竟敢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昨天晚上,她真的應該到警察局去備案!
『恩寍,他是誰?』張澤問。
張澤被這種狀況搞胡塗,他從來沒見過恩寍這麼激動。
恩寍還來不及開口回答,沒想到黑耀堂竟然大言不慚地道:『我是小寍的未婚夫。 』
張澤呆住了。
『黑耀堂!』恩寍簡直不敢相信,這男人厚臉皮的程度。『請你馬上出去!』她怒 斥。
他非但不出去,反而大剌剌地在店內坐下,囂張地伸直他的長腿。『反正我已經來 了,正好趁這個機會,讓你介紹一下自己的「丈夫」和『未婚夫』,彼此互相認識認識 。』他揶揄道。
『恩寍,他到底在說什麼?』張澤的驚愣,完全表現在臉上。
恩寍的臉孔漲得通紅。
她氣忿地走到他跟前。『你到底走不走?』
『幹嘛?』他咧開嘴,十足無賴。『怕兩個男人為了打架?』嘲弄道。
『黑耀堂,你簡直討人厭到極點。』她咬著牙詛咒他。
他笑出聲。『真的?聽起來逝不錯!反正我從來沒讓女人「討厭」過,正想嘗嘗是 什麼滋味。』
她氣忿地瞪著他。
『恩寍?』張澤疑惑地道:『你從來沒告訴過我,你已經有未婚夫了?既然這樣, 你為什麼要接受伯母安排的相親——』
『張澤!』她宣忙打斷他的話。『我出去一下!』
不等張澤回答,她拉住黑耀堂,硬把他拖出店外。
『你到底想怎樣?!』到了附近的小公園,她生氣地質問他。
他悠哉地凝望生氣,女子,可沒讓她模糊焦點。『一個結了婚的女人,竟然還需要 相親?再說,你的丈夫還真大方,明知道你三年來不斷在相親,竟然還願意容忍?』
『夠了!』她蒼白著臉。『你想謹刺我到什麼時候?』
『是誰先說謊的?』他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臉。
『那又如何?我喜歡隨便說說,沒有人要你當真。』她冷淡地道。
他別開嘴,笑容很冷。『你難道沒聽說過——謊言一定得付出代價?』
『如果你不再出現,打擾我的生活,就不會聽見任何不中聽的謊話。』她轉身想走 回寵物店。
黑耀堂拉住她的手。
『奇怪了,』他低笑。『我越來越覺得,這個挑戰比以往任何遊戲,還要有趣多了 !』
恩寍蒼白著臉愣住。
下一刻她掙脫他的手,頭也不回地奔回寵物店。
□□□
隔天下午,恩寍在寵物店工作時,突然接到母親的電話——『恩寍,你正在跟姓黑 的交往嗎?』夏雨辰的聲音顯得很困惑。
恩寍住,不祥的預感,突然籠罩她的心頭,她臉色蒼白她問母親:『媽,我聽不懂 你的意思。』
『黑氏老二打一通朧話給你爸,要求咱們家覆行三年前的婚約,如果你爸不照辦的 話,他威脅要奪走公司的重要客戶。』夏雨辰的聲音很憂慮。
聽到母親的話,恩寍簡直不敢相信。『他瘋了!』
『恩寍?』夏雨辰愣住。
『媽,我改天再打電話給你!』
掛上電話,恩寍連工作服都來不及脫下,回頭跟張澤知會一聲,她抓起皮包就走— —她知道上哪裡找他,黑耀堂!
只要到黑氏集團,就一定找得到人!
□□□
『你要找阿堂?』黑耀司挑起眉,盯著怒氣沖沖,無視樓下保全的小女子。
『他人呢?』恩寍無畏地瞪著,傳聞中血是冷的黑家的老大。
『你沒把阿堂跟我認錯,倒很有趣。』黑耀司慢條斯理地道。
恩寍冷淡地道:『我沒時間浪費,請直截了當告訴我,他人在哪裡?』
黑耀司咧開嘴。『小姐貴姓?』
『這不重要。』恩寍直視對方。
黑耀司起眼,倏然想起,自己見過這名女子的照片。
抽出一張白紙,他抄下一個地址。『到上面的地址,應該可以找到阿堂。』他將紙 片交給女子。
得手過程雖然稍嫌容易,恩寍仍然毫不猶豫地接過,隨意瞄了眼上頭的地址。『如 果找不到人,我會再來找你。』
『請便。』黑耀司輕鬆自若的攤開手。
拿著紙條,恩寍離開黑耀司的私人辦公室。
『我料得沒錯,她衝動的個性,三年沒變。』從黑耀司辦公室後的暗門,走出另一 名相貌幾乎一模一樣的男子。
『把她騙到那裡,對你有什麼好處?』黑耀司問。
『重溫舊夢。』黑耀堂瞇起眼徐道。
黑氏老大挑起眉。
這一回,連他都猜不透,阿堂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朱家千金,明明是他不要 的女人,除非———阿堂改變心意?!
『隨你,別玩得太過火就好。』黑耀司似笑非笑地道。
連大樓保全都擋不住的女人,還是不要輕易得罪的好。
這個爛攤子,就留給始作俑者收拾。
□□□
恩寍想不到,黑耀司給她的地址,竟然是江家別墅。
『黑耀司在玩什麼把戲?』瞪著別墅大門,恩寍喃喃自語。
『恩寍小姐?』江管家老早等在大門口。
看到眼前的女子成熟明媚,全然不似記憶中的黃毛丫頭——江管家不禁狐疑地瞪大 眼睛。
『女大十八變——恩寍小姐,您的改變——實在太驚人了1』江管家驚歎。
『謝謝。』不管這話是褒是貶,恩寍懶得計較。『請問黑耀堂在這裡嗎?』她開門 見山直問。
『阿堂少爺嗎?』江管家微微一笑。『請恩寍小姐到裡面等一下。』
『他不這裡?』她問。
『阿堂少爺等一下就會到達。』
『等一下?』
『是的,阿堂少爺吩咐我,先在大門口等您,他一會兒就到。』江管家回道。
聽到江管家的回答,恩寍不禁感到忿怒——看起來,黑氏兩兄弟聯合起來在整她!
她不再多說,轉身就往回走。
江管家還來不及開口叫她,一部紅色跑車『轟』地一聲,疾駛而來,轉眼間已經停 妥在恩寍面前。
『一點耐心都沒有,可不像曾經花——二十天又五個小時三十四分——等我的你。 』他開門下車。
恩寍惱怒地瞪著男人。『請你不要一再重複提及「過去的事」!』
他撇開嘴。『你害怕?』挑釁道。
恩寍瞇起眼,一秒鐘後她咧開嘴,掃了眼他那輛囂張紅色的跑車。『我只是覺得, 成熟的男人想謀殺一個女人,不必用這種開快車耍帥的幼稚方式。』
『噢?』他笑看她的怒容,逼近她身邊。『那該用什麼方式?一個吻?』
她瞪著他。『我不想說廢話了!』當著江管家的面,她跟他攤牌。『我警告你,有 事衝著我來,不要威脅我爸!』
『我威脅令尊就是衝著你來,』他嗤笑。『你不會跟三年前一樣,還老是愛裝傻吧 ?』
恩寍的眉頭深深皺起——她實在懊悔,自已三年前笨到徹底的愚蠢行為。
『黑耀堂,我實在不明白,你到底想怎麼樣?』她假裝聽不懂暗示,直接切入主題 。『說穿了,三年前是你毀婚在先,現在又莫名其妙的,突然要求覆行婚約——你以為 打著黑氏的名號,研可以予取予求,任意妄為了?』
『予取予求?似乎是不錯的主意。』他低笑。
『黑耀堂——』
『餵,』掏掏耳朵,他若無其事地打斷她的咆哮:『我車上有泡麵和零食,一起來 摃吧!』
說著就走到駕駛座旁,打開車門——恩寍呆呆地瞪著車座內——果然有好幾箱的泡 面和零食。
『還愣在那裡幹嘛?快來幫忙啊!』他回頭朝她喊。
『你想幹嘛?』她站在原地不動,兩只腳像生了根,狐疑地瞪著他。
『阿堂少爺,我也來幫你。』江管家好心道。
『餵,女人多疑的天性等一下再發作,沒看到老江都過來幫忙了?』他嘲弄她。
瞇起眼,瞪了他好一會兒……然後她走到車子邊接過一箱零食,決定看他想搞什麼 鬼。
『零食搬到二樓,記得嗎?左邊算來最後第二個房間。』他指揮若定。
『那是我的房間!』她皺起眉頭,瞪著手上抱的大紙箱。
『對,零食就是給你的。』
她僵在原地。『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手裡抱著一箱零食,她吃力地追上腿長的黑 耀堂質問。
他回頭瞄她一眼。『我可以放你父親的公司一馬。』
她瞪著他不接腔。
『條件是,你得陪我,在這裡住一星期。』他道。
恩寍睜大眼睛。
『別誤會,』他嗤笑。『對一個「不是女人的女人」,我可沒興趣。』
恩寍氣的僵立在原地。
發現她沒跟上來,他頭也不回地喊道:『快跟上,否則我一通電話打回黑氏,結果 如何我可不保證。』囂張地威脅。
這個男人!
恩寍咬牙切齒地瞪著他高大的背影——她發誓,如果有機會,她會在他的泡麵裡下 砒霜!
□□□
凌晨十二點,恩寍一個人坐在別墅房間裡,瞪著地上裝滿泡麵的紙箱發呆。
剛才她已經打過電話給張澤,拜託他好好照顧店。
另外還打了一通電話給苪思,本來想通知她,這幾天自己暫時不能回公寓,免得苪 思擔心,誰知道打了一整個晚上的電話,卻找不到人。
她想不懂黑耀堂到底在搞什麼鬼,除了忿怒外,還有一絲迷惑。
『最近到底是怎麼了……』她呆呆坐在床上,喃喃問自己。
叩叩!
陽台上的落地窗,突然響起敲門聲。
『餵,沒睡的話就出來,陪我聊天!』黑耀堂站在陽台上喊。
恩寍假裝聽不見。
半天沒動靜,黑耀堂索性自己打開落地窗,惡霸地威脅她——『餵,快點出來,否 則別怪我一通電話——』
『你開口閉口只會威脅女人嗎?』她惱怒地瞪視他。
恩寍用目光凌遲對方——幸好她手邊沒槍,否則他一定被亂槍掃射。
黑耀堂大笑著離開窗邊,走回陽台前他皮笑肉不笑地『下令』——『限你三秒鐘內 出來。
恩寍想尖叫,卻只能乖乖按『規定』,三秒內跑出陽台。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可不可麻煩你,不要一個人唱獨角戲,能不能先透露一下你 惡毒的詭計,到底有什麼陰險目的?!』她瞇起眼,努力告訴自己要冷靜。
他吹了一聲口哨。『精采!你罵人的「口技」,三年內登峰造極。』
『多虧您!』她學他皮笑肉不笑,做作地道:『倘若不是對手太惡劣,還激發不出 我的求生潛能。』
黑耀堂挑起眉悶笑。『餵,我不是找你搞笑的。』
『誰在搞笑啊?!』她懊惱地道。
明顯的,她越生氣,他她像越得意。
她真笨!三年前,她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這男人是怪胎?!
『OK,』攤攤手,他似笑非笑,凝視她忿怒的明眸。『Calmdown,算是老朋友,陪 我幾天,沒這麼痛苦吧?』
『非出於自願,就讓人痛苦的不得了!』她很倔強。
『那就把七天縮為三天,這個買賣應該夠划算。』黑耀堂道。
她狐疑望他,質疑他的誠意。
『只要這三天,你不再跟我針鋒相對。』他道。
『為什麼?』她突然問。
『嗯?』他斂下眼。
『你把我找來,到底為什麼?』她抬頭凝望夜空裡一閃一閃的星景。
『如果我說,是為了緬懷我們之間的友誼,你相不相信?』
『絕對不信。』
『那就別問我為什麼。』他低笑。『小姐,這是個傻問是。』
恩寍的臉孔微紅。她瞪著鵝絨般烏漆抹黑的天空,閉口不再多言。
『你吧?怎麼沒結婚?』他突然問她。
『什麼?』她假裝不懂。
『你該不會不記得了?三年前,我在台灣見到你最後一面,當時你告訴我,你已經 答應那獸醫的求婚。』他十分樂意提醒她。
『那是我的事,沒必要跟你報告。』她別開眼,不打算回答他。
『這一個星期來,相親次數高達五遍——既然這麼急著把自己嫁掉,有好的機會, 沒道理不把握。』他道。
『你調查我?』她可眼微瞇。
他咧開嘴,若無其事。『既然我要求覆行婚約,當然得查清楚「未婚妻」的現況。 』
『覆行婚約這種事,不是你一廂情願,說不就不、說好就好!』提及此,她儘量讓 自己保持淡漠。
『沒錯,這是十多年前雙方長輩間的承諾,即使單方面毀約依然成立。』
『你——』
『更何況,』他沉聲道:『事實上,你並未嫁人,既然我們兩個都未婚,就該覆行 承諾。』
『那只是一樁兒戲婚約!』她不再迴避他的視線。『你也同意的,不是嗎?難道這 三年你沒感到更愉快、更自由、更如你所願?否則你又何必在婚禮當天,毫不猶豫地丟 下新娘?』她面無表情地陳述。
『你恨我?』
『三年後再說恨,已經沒意義了。』她淡開眼。
黑耀堂的視線倏然深沉起來。『撇開婚約,如果我說,我只是想追回在這裡認識的 ,那個愛吃泡麵和零食的女孩?』他低嗄地道。
恩寍的心口揪緊。『那個女孩,早已經戒了泡麵和零食。』她漠然地道。
他沉默片刻。『那麼,就把我當成相親的對象。』然後道。
『不可能。』
『為什麼?』他挑起眉。『反正你的目的只是想結婚。』
她瞪著他,胸口微微起伏。『那麼你的目的呢?如果我沒記錯,上一回你車子里那 位小姐,會很樂意成為你名符其實的「妻子」。或者,那也只是你的床伴之一?』不著 痕跡地,她很快壓抑住自己的情緒。
『你是說林薇?』他瞇起眼。『我不否認,有一整年的時間,她是我的女伴,現在 仍然是。』
『所以呢?即使婚後你仍打算擁有無數的「女伴」,而』妻子』只是一個毫無意義 的名詞?』她搖頭失笑。『黑耀堂,我真的不明白,你是怎麼看待男女之間的關係?是 的,我想結婚,為了我母親,我的確很需要一個老公——但我還沒有喪失理智到,倚靠 一個虛無縹緲的婚約,而不在乎讓自己蒙羞!』以冷淡的口氣,她彷彿陳述與己無干的 事實。
他瞇起眼,研究她過分的冷靜。『告訴你實話,是因為我不打算否認事實,僅止如 此。』
『很好,我很了解。』恩寍公式化地微笑,武裝起自己。『所以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浪費時間根本是錯誤。你可以繼續遊戲人間,而我,我繼續相我的親。』
離開陽台前,她回首道:『我答應你,這三天可以平靜度過,只要你不再騷擾我父 親。』
然後她轉身走開。
凝望她房內拉上的窗簾,黑耀堂的俊臉,布滿陰纏。
chembioorg 2009-4-20 00:54
第十章
隔天直到接近中午,恩寍才起床,也許因為一夜輾轉難眠,醒來的時候,她覺得痛 欲裂。
吃過藥後,她繼續躺在床上休息,不知不覺,中餐時間早就過去,她根本吃不下飯 ,直到下午胃已經開始痛起來,才勉強下樓找食物。
餐桌上連一點剩菜都沒有,她想起黑耀堂搬了一箱泡麵到廚房,走進以前曾經來過 的地方,她找到那箱擱在地上的泡麵,準備替自己衝泡今天的第一餐。
『我說過了,我要找阿堂!他明明在這裡,你憑什麼阻止我上去找他?!』女子尖 銳的嗓音穿透牆板。
『小姐,阿堂少爺在真的不在這裡,他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江管家冷靜地解釋 。
聽到爭吵聲,恩寍走出廚房,在餐廳門口見到林薇——她想起某一天晚上在餐廳停 車場,在黑耀堂的車子裡,見過這名女子。
『我不相信,除非我親眼看到,他人不在這裡!』
林薇伸長頸子,趾高氣揚地徑自往裡面走,卻在埃道口遇見恩寍。
『是你?!』瞪著恩寍,林薇瞇起眼。
基於好意,江管家出聲警告。『恩寍小姐,你快點回房間去——』
『我還真沒見過,比你更笨的女人!』林薇突然出言嘲諷恩寍。
不只江管家呆住,恩寍也錯愣地怔視咒罵自己的女子。
『那一天晚上打過照面,我就調查過,才知道原來你跟阿堂還有過婚約?!』林薇 噘著嘴嗤笑,故意對著恩寍搖頭。『不過我實在沒想到,天底下,竟然真的有像你這麼 死皮賴臉的女人!』
恩寍無言地凝望對方。她的臉色蒼白,雙唇緊閉。
江管家站到林薇面前。『恩寍小姐,聽我的話,你快點回房間去——』
『為什麼不讓我把話說完?!』林薇斥責管家。『把話攤開說個清楚,對她只有好 處!』她嗤道。
江管家第一次對『來客』面露不豫。『這位小姐,你要找的是阿堂少爺,跟恩寍小 姐一點關係都沒有——』
『沒關係。』恩寍終於開口說話。『讓她說吧,我想聽。』她蒼白著臉,平穩地道 。
『你既然想聽,那我就告訴你!』林薇嘲弄地,瞪著恩寍素白的臉孔。『你變成上 流社會的笑話,都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當時阿堂連禮堂都沒踏進去,我想他的意思很 明白——你根本就不是阿堂要的女人!』林薇豔麗的臉孔,堆滿不以為然的笑。
『是嗎?』她的口氣出奇平淡,沒有一點被邀怒的痕跡。『那麼,你認為他要什麼 ?』
林薇輕蔑地冷笑。『男人要什麼?!當然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嘲弄地打量恩 寍全身。『在台灣的上流社交圈裡,隨便打聽一下就知道,每個人暗地裡都在恥笑你— —不自量力,竟然妄想高攀黑氏!』
『也許你說的對。』恩寍自始至終很平靜。『婚約曾經讓我難堪,但也是因為這樁 婚約,摎到現在我仍然是黑耀堂的未婚妻。』
林薇瞇起起眼,出口的話更惡毒。『真可笑,你竟然直到現在,還在做白日夢?! 說你笨,你還真的很笨!居然到現在還搞不清楚,虛有其表的婚約,根本就綁不住一個 男人的心!不過,像你這種女人,我看就算花一輩子的時間,你大概也不會懂,當初你 的男人為什麼會拋棄你,在禮上給你難看!』
恩寍的臉色很蒼白,江管家擔心地望著她。
『我看你大概誤會了。』她很堅強,甚至露出笑容。『事實上,幾天前阿堂已經再 一次跟我求婚。』
林薇錯愕地瞪大眼隨即露出鄙夷的神色。『不可能!像你這樣的女人,滿街都是, 阿堂怎麼可能會跟你求婚?!』她毫不掩飾地嘲笑。
『如果是事實呢?』恩寍自信地微笑。『阿堂跟我一起,就是最好的證明,如果你 還不相信,可以自己問他。』
林薇的笑臉僵住。『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就是虛張聲勢。』她瞇起眼。
『那就等著看好了。現在,你自己選擇立刻離開這裡,或者留下來自取其辱,不過 我怕等阿堂回來後,夾繪更難堪。』恩寍淡淡地道。
之後,根本不管對方有什麼反應,她立轉身徑自走上樓。
『您請回吧!』
『憑什麼?!我偏要等阿堂回來,揭穿她不要臉的謊言!』林薇冷笑道。
『可是——』
『你不該來這裡。』黑耀堂靠在門邊。
他站在這裡已經有一段時間,換句話說,剛才那一幕,他看得一清二楚。
『阿堂!』林薇高興的迎上前,但黑耀堂的臉色,卻讓她略微卻步。『阿堂,我在 黑氏集團樓下等了好久,才等到黑耀司——他告訴我你在這裡。我本來也想等你回去再 說,但是我們已經兩天沒見面了,我好想你,所以才跑來找你的。『她討好地道。
黑耀堂早猜到,阿司那傢伙不會讓他好過。
『現在馬上離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他沉聲道。
林薇的笑臉僵住。『阿堂,你怎麼了?我特地來找你——』
『剛才那不是自詡,是一個成熟的女人?』他的俊臉很冷。『我們結束了,你比誰 都還清楚。』
林薇愣住。『阿堂,你在開玩笑對嗎?』她不信自己比不過那個女人!
『我從來不跟女人開玩笑。』他冷淡地道。
『可是,你明明為了我回國——』
『為了你回國?』他笑出聲。『你很清楚,我黑耀堂想要一個女人,根本不必玩遊 戲!』
林薇瞪大眼睛。
『滾,我不想再聽到任何惡毒的話,試圖傷害我的女人。』他輕描淡寫地丟下話, 卻有濃重的威脅意味。
林薇臉色一變。黑耀堂話中的意味,已經明確。
無視于林薇錯愣的表情,他若無其事地對江管家道:『老江,送客,如果她還不走 ,就叫阿岩找人過來,把她弄走。』他不留情地道。
江管家立刻咧開大大的笑臉——『是,阿堂少爺,我立刻照辦。』他絕對會照辦— —把這個討人厭的女人轟出去!
□□□
恩寍不敢相信,為什麼連一個陌生女人,都能跑來羞辱、嘲笑她的過去?
一整天,恩寍蜷縮在床上,抱著痛了一下午的胃。
下樓本來是想找一點東西吃,現在卻連泡麵都吃不成,她的胃痛因為空腹一整天而 加劇。
回到房間後,她原本打算躺回床上,房門卻被人從外打開——乍見到黑耀堂,她愣 了一下。
『有事嗎?』她很快回覆鎮定。
她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回來了。
『剛才我到你自己親口承認,是我的未婚妻?』他咧開嘴,質問她。
恩寍別開眼。『我現在很累,有事請你明天再說。』她沒料到,他全聽見了。
他抓住她的手。『到現在為止,你不說謊就是逃避。這種遊戲,你打算玩多久!』
她甩開他。『這個問題該問你!你麼時候在我眼前消失,我就不必勉強自己應付你 !』
他拍手鼓掌。『嘖嘖,攻擊火力越來越強,雖怪林薇也不是你的對手。』
『看著我被羞辱,你覺得很愉快?』她木然地道。
『我只想知道,你會怎麼應付。』
『是嗎?』她蒼白地冷笑。『就像三年前一樣,把我丟在沒新郎的婚禮上,讓我被 眾人恥笑!讓我的家人再也抬不起頭——然後看我怎麼應付?!』
黑耀堂的臉色,驟然沉下。
『很抱歉,三年後的我,已經不再是脆弱的溫室花朵!想看我受傷後可憐兮兮的模 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因為你絕對看不到預期的結果!』她像刺蝟一樣針鋒相對。 『這種低劣的傷害根本不算什麼,重要的是不再重蹈覆轍!』她故做堅強。
但劇烈的胃痛,卻讓恩寍情不自禁皺眉頭。微彎著腰,她掩飾痛苦,裝作若無其事 地爬上床。
他卻看出,她的臉色蒼白得不對。
『你在生病?』他瞇起眼。
『不幹你的事……』她翻過身。
但下一秒鐘突然而來的強痛,讓她整個身體蜷曲——看到她的臉孔倏然間慘白,黑 耀堂的神色一變。
『過來!』他上前一步,無視她的掙扎,強行抱住頑強抗拒的女人。
『沒事,我休息一下就好。』她倔強地道,卻忍不住呻吟……黑耀堂看到她的手緊 壓著骨部。『你吃過晚飯了?』他沉聲問。
胃部絞痛的太過厲害,她終於放棄抵抗。搖搖頭,她緊皺著眉頭,痛苦地閉上眼。
『胃部不舒服?』他的語氣放柔,大手壓上她的腹部。
『嗯……』她忸怩地側過身,仍然想拒絕他。
拉開她固執的手,黑耀堂將自己的大手按在她的胃部上。
『老江!』他朝門口喊。
江管家第一時間就衝上來。『阿堂少爺有事嗎?』
『家裡有沒胃藥?』他問。
『有啊,家裡的醫藥箱裡常備著。』江管家回道。
『拿上來,順道端一碗白飯,和幾盤容易消化的菜進來。』他迅速吩咐。
『是。』江管家立刻下樓照辦。
『我想吃稀飯……』恩寍皺著眉頭要求『不行,胃痛絕對不能吃稀飯。』他霸道地 道。
空腹一整天,一想到乾飯,她根本咽不下。『可是……』
『聽話,』他哄她,語調底柔。『不要像個孩子。』
恩寍的臉孔漲紅。
別開臉,她生的是自己的氣。這幾天嫽一直表現得很成熟、堅強,她氣自己剛才竟 然在他面前,流露出任性、孩子氣的一面。
『等你的胃不再痛,想吃什麼,我都不會阻止。』他道。
江管家把胃藥拿上來後,他打算動手餵她吃藥。
『我自己來就好了。』她含著藥片,拒他於千里之外。
他沒堅持。等她吞下藥片後,他突然抱住她的腰——『你做什麼?』她防備地道。
『先替你按摩一下,再吃飯。』
『不必了——』
他根本不理會她的拒絕,徑自自身後摟住她的腰,大手徐徐在她的胃部上方輕壓。
雖然他的按摩很溫柔,舒服到她忍不住想籲氣嘆息……但那幾乎碰觸到她敏感地帶 的大手,卻讓她全身僵硬。
『我已經好多了。』恩寍的臉孔漲紅。原來,他很會照顧人。
『再等一下,等到你全身放鬆,我就放手。』他低嗄道。
恩寍揣測著,為什麼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絲嘶啞。紅著臉,她只能沉默地,任由 他繼續在她的上腹部按壓……過了一會兒,胃部絞痛慢慢緩和,她閉上眼睛,全身漸漸 放鬆……『好一點了?』
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恩寍倏然睜開眼。『好多了。』她急忙扭脫他的懷抱。
她竟然放任自己忘情地,陶醉在其中!
正好江管家端了飯菜進來,她別開眼,盯著豐盛的餐盤。
『快吃飯,否則藥效過後,胃痛就會再犯。』他低嗄地道。
恩寍沉默地端起飯碗,眼角餘光注視著他走出陽台,留下她獨自一人待在房間內。
□□□
吃過飯後,恩寍的急性胃痛已經完全緩和過來。
看到他站在陽台上,她猶豫片刻才決定走出去。
『謝謝你,剛才為我做的一切。』她站在他身後道。
她告訴自己,走出來只是道一聲謝,因為不想欠他什麼。
『好一點了?』他轉過身,眸光很深沉。
『嗯。』
兩人間忽然陷入一片沉默。
迴避著他的眼神,她轉過身打算回臥房——他突然離開原先站的位置,迅速抓住她 的手,在恩寍還未反應過來前,將她纖細的身體扯進懷中。
錯愕下,她抵住他的胸膛。『你要做什麼?!』
我花太多時間了。』他僅僅低道,將她壓在陽台的矮牆邊。
她的臉色驟變。『你想怎麼樣?』推拒他厚實的胸膛,恩寍第一次感受到男人強迫 性的近逼。
『遊戲太迂迴了,我已經失去耐心。』他直截了當道。
恩寍試圖甩開他的手。『放開我!』他話,挑起她的怒意。『聽到沒?!我現在就 要離開這裡!』
黑耀堂的目光深沉。『現在想走?太遲了!』
她的背脊,莫名地竄起一股寒意。
『三年前你在這裡接近我,卻一直隱瞞我們曾經有過婚約的事實,試圖利用你的青 澀,撩撥一個成熟的男人——你跟我一樣有罪。』他指控她。
她瞪大眼睛。『你瘋了!』
『那是一道網子,小寍,』他非但不放,並且繼續往下道:『曾經撒下的網,現在 想收手,恐怕來不及了。』
『你想怎麼樣?』她瞪著他,語調微顫。
近距離允膚相親,她的手心,無可避免地熨燙著他胸膛的熾熱。
『我不會放手的。』他沉聲低語:『直到我弄明白,你的網『撒的有多深。』
『你這個瘋子……』她喃喃道,窒息地承受他漸漸壓迫過來的重量。
『是嗎?』他低笑。『真奇怪,天底下有這麼多女人,我竟然被一個不是女人的女 人迷惑。』
恩寍的臉孔漲紅。下一刻,他的唇已經壓上她的——『嗚……』
錯愕下,她反咬他的唇,血腥沒有阻止他的進擊,反而讓他的舌頭有機可乘,直接 竄進她的唇內,翻攪她唇內私密的部位……她搥打他的胸膛,仍然不能阻止黑耀堂狂肆 的侵入,他猛然捏住她豐腴的雙臀,將她的下半身壓向自己的胯間——恩寍倒抽一口氣 ,她使盡力氣掙開他的吻。『放開我!』
一個鐘頭前她竟然還很感激他!沒想到,他根本是一個瘋狂的惡魔!
黑耀堂的響應,是壓住她的後頸、定牢她的頭部,將她的唇再一次壓向他的。
這一回恩寍避無可避,他的舌強行入侵後,更加狂肆地在她嘴內翻攪,嘗盡她的甜 味和青澀……他狂烈的吻,沿著她雪白的頸子下滑,直來到領口,隔著薄紗洋裝,他的 大手不知何時,已經放在恩寍的胸口,突然收緊五指,握住兩團鼓起的軟球……『不要 ……這樣……』她慌亂地低吟。
『嗯?』他喑啞地低笑,越來越放肆地揉捏她。『這樣?』
她咬著唇抵住他壓迫自己的胸膛,狂亂地搖頭……嫣紅的臉孔上有好幾綹散亂的發 絲、領口也因為掙扎而敞開……黑耀堂瞇起剔黑的瞳孔呈現闇濁。他動手掀起她的裙擺 ,他將她下身的長裙卷到腰上,長腿跨進她勻稱的大腿間,壓迫她腿間的敏感部位—— 『不要!你不可以這麼做……』她睜大眼睛,聲音顫抖著。
黑耀堂的大手直接撕裂領口,拉下款式保守的罩杯,在她的抽氣聲中捏住兩團顫動 的裸乳,撥弄繃緊的乳頭。
『你怕?』他的俊臉因為慾望而顯得陰鬱。
『我恨你!』
在他面前半裸的窘境,讓她瘋了一般固執地搥打他,直到黑耀堂突然放手,恩寍身 想跑回房間——『啊!』突然被攔腰抱住的她尖叫。
她撲倒在陽台上,他從後方撕掉她上半身剩餘的衣物,粗糙的大手,從恩寍背後握 住她赤裸的胸脯,他粗硬的胯下,壓在她敏感的臀溝上……他幾近野獸般的掠奪、剝除 她心理上的防線,將她的意識集中在感官被攻擊的重點部位——拉開她的大腿,隔著單 薄的內褲,黑耀堂迅速拉下拉煉,利用男人的武器,邪惡地刮磨她雙腿間細緻的柔軟… …『嗚……』
恩寍的雙手被反鎖著,任由他予取予求。
看不見黑耀堂的臉孔,在三年前同一個地點,在陽台的星空下,她的身體漸漸感受 到男人傳達給她的慾望。
她僵硬的四肢逐漸放軟,忿怒被撩撥取代,黑耀堂的氣息突然灌注到她的四肢百骸 ,初嘗禁果的震撼,讓她強烈地感受到,自己對這個男人真正的感情……她急促而盲目 地喘息著,直到敏感的三角地帶隔著內褲,突然被男人的手指捏住——她像被電擊一般 ,身體情不自禁地顫抖。
『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遊戲,明白了嗎?』他喑啞地道。
她回以一陣嬌喘。
『不過,我很慶幸,三年前你沒有以這種方式誘惑我。』他的目光陰闇,濃重地粗 喘。
當他壓迫到那敏感的一點,她的喘息,在自己也無法預料下,猛然轉變成滿足的啜 泣。
『而是由我,來教會你愛一個男人的方式。』他嘶啞地續道。
集中的愉稅,汗濕了她胴體,酸澀的眼眶突然湧出淚水——恩寍的心房,正在一點 一滴崩解。
三年前她甚至願意獻出自己!只要他願意,她什麼都能給,卻連他一點點的注目都 不敢暑求。
然而三年後,他企圖介入她的生活,她卻高筑心防——只因為她害怕自己無法控制 ,早在三年前,已經遺失的芳心。
等待她顫抖的高潮過後,黑耀堂暫時撂開手,轉過她火熱柔軟的身體,將她赤裸的 嫣紅胴體摟在懷中。
『男人也許有很多「遊戲」對象,但是對於自己真正鍾愛的女人,他是霸道而且獨 裁的!這不是孩子的遊戲,是生物有始以來,最莊嚴的成人禮。』他粗啞的低喃,有如 宣誓。
她閉上眼,沉默地任由淚水不聽話地流洩……他將半裸的她,抱回房內的大床上。
她想蜷住自己,他在她翻身前,已經動手抓住她的大腿。恩寍全身嫣紅,在恩寍的 擺佈下,她莫名地嚶嚀啜泣……他知道,這個男已經讓她徹底嘗到了性愛歡愉的滋味。
被半強迫地側過身,她羞赧地導識到,他已經拉下她的底褲。『不……』她嬌喘, 阻止不了自己滑潤的私密處,曝露在他面前。
『這裡,說明你是貨真價實的女人。』他低啞地道,手指像惡魔一般,揩過她腿縫 間激情的潮濕。
『啊!』
他抹過自己腿間同時,恩寍全身如觸電一般嬌顫著。
『寶貝……』他闇下眼低喃。
她敏感的反應,引發他低促的粗喘。
『永遠記得,今晚是哪個男人讓你快樂。』他拉開她的大,目不轉睛凝視她腿間誘 人的潮濕,嘶啞地宣誓。
在她顫抖的原刻,黑耀堂毫無困難地——一舉衝進入她體內。
尾聲
永遠記得,今晚是哪個男人讓你快樂。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告別式。
但就算再一次受傷,恩寍告訴自己,已了無遺憾。
這是在三年前,就該完成的儀式,只不過當時,他從來沒有給過她任何機會。
第二天清晨恩寍醒來後,黑耀堂已經離開了。
恩寍一個人孤單地從大床上坐起來,腿間的疼痛,讓她不禁皺起眉頭。
隔壁的枕頭有些微凹陷,被子裡存有餘溫,說明男人剛離開不久。他就這麼走了, 沒有解釋,也不說再見。
反正……永遠記得,今晚是哪個男人讓你快樂。
見面的時候不Sayhi,分手的時候不說再見。永遠保持模糊的曖昧。
恩寍永遠記得,她離開美國那一天清晨,黑耀堂正打算用這種方式離開,企圖擺脫 她的糾纏。
其實,她不會繼續糾纏他的,因為她最擅長的,就是『逃避』。
瞪著鏡子裡臉色蒼白的自己,恩寍喃喃念道:『沒關係、沒關係的,只要回家就好 了……』
跟三年前一樣,她獨自一個人走出江家別墅大門口。不同的是,這回江管家以充滿 憐憫的眼神,目送她離開。
一小時,獨自一人回到公寓,恩寍很快就發現,公寓內除了苪思的私人物品,小岩 的衣服和小被子都不見了!只有桌上下的一張簡單字條,上面苪思的筆跡寫著——恩寍 ,我離開一陣子,勿念。
恩寍到處找不到苪思,問過房東也得不到解釋。
她心想,也許苪思出外旅行,來不及告訴她,所以僅留下字條。過去苪思也經常出 外旅行,只不過當時小岩還小,都是由她照顧。
隔天早上,恩寍回到寵物店上班,張澤一見到她就焦急地問:『恩寍?!你讓我好 擔心——這幾天你到底上哪兒去了?』
『我去旅行,散散心。』她不想解釋,只淡淡地道。
『你還好吧,恩寍?我你最近好象很累的樣子。』張澤關心地問。
『我很好。』恩寍輕描淡寫地道,走放動物的玻璃櫃前,撫摸幾天沒見的小朋友。
『恩寍,』張澤猶豫了片刻,然後鼓起勇氣。『恩寍,我知道現在跟你提這件事很 不恰當,但是這三年來你應該很清楚我的心意——』
他頓了頓。恩寍明知道張澤會說什麼,這一次,她沒有阻止他。
『恩寍,你嫁給我好嗎?』張澤屏著氣道。
不知為什麼,最近他有種很不安的感覺——似乎是自從上回,見過那個陌生男人以 後,他就有一股不安感——覺得恩寍會離開自己。
所以,他著開口,再一次跟她求婚,雖然明知機會跟以往一樣渺茫。
恩寍沒有回頭,她盯著小動物,半晌後她輕聲問:『張澤,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
『我當然知道。』
她回過頭,認真地盯著他。『即使我對你,根本不是男女間的愛,你還想娶我嗎? 』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啊,』張澤搔搔頭。『我父母結婚前,連面都沒見過。』
恩寍微微一笑。她不懷疑張澤的誠意,否則他不會在她身上浪費三年的時間。
『如果你真的不在乎,那麼,我們就結婚吧!』她嘆息地道。
張澤呆住了!
恩寍拒絕過他無數次,每一回他提起時她總是刻意迴避,但這一次竟然毫不考慮就 答應——這反而讓他錯愕。
『恩寍,我是很認真的,你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她答應的太爽快,他反而不 敢相信。
『我也是認真的。』恩寍收起笑容。『除非我們誤會了彼此的意思。』
張澤皺起眉頭,顯然不是十分明白她的意思。『恩寍,你明知道我覺得我們兩個很 適合,因為我們都喜歡動物,個性也很像,而且我們在一起工作已經將近三年了,非但 默契十足、而且合作無間!你知道,我真的很喜歡你,恩寍。』他像解釋數學公式,一 板一眼地陳述。
凝望著認真的他,恩寍想,也許張澤對於愛的定義跟她不同,答應他的求婚,或許 並非對他不公平。
因為張澤『樂意』提供一張證書。而她,也能躲進一處,名為『婚姻』的避風港。
『謝謝你……』她蒼白地微笑,喃喃地、由衷地道。
□□□
雖然她不需要一個鋪張、重排場的婚禮。
但母親以及男方家屬的反對,讓恩寍必須再一次面對,眾人齊聲『祝賀』的結婚典 禮。
男女雙方家屬,婚前廣發喜帖,並且在飯店席開百桌,就等禮成後大開喜宴,迎接 近千名賀客盈門。
結婚典禮前一刻,恩寍坐在新娘休息室,她已換上白色蕾絲婚紗,白晢的臉龐約略 上了點淡妝,一頭烏黑的長髮飄垂在腰後,只象徵性地在髮際邊,別上一只假鑽髮夾。
之前挑選婚紗時,她不顧眾人反對,毅然拒絕戴頭紗。
雖然明知禮,但對一個不期待婚姻的新嫁娘來說,如何在頭紗被掀起那一剎那,面 對新郎的喜悅,是一個可怕的難題。
因此,她選擇不去面對。
一臉喜氣洋洋的朱清沛,準時在典禮前五分鐘,出現在新娘休息室,然後挽著恩寍 站在禮堂入口,一切準備就緒……但是,十五分鐘過去了,新郎卻始終沒有出現。
『欸啊,到底怎麼回事啊?』
『不會吧!難道跟三年前一樣,男方又落跑,朱家大小姐又被悔婚了?!』一名婦 女掩著嘴竊笑。
觀禮座上,眾人竊竊私語聲,一波波的耳語窸窣聲,簡直就像一場惡夢——從三年 前的結婚禮堂,一直延續到今天。
直到三十分鐘過去,恩寍穿著高跟鞋的小腿,已經開始顫抖……朱清沛瞪著女兒, 不祥的預感讓他心生不安——如果新郎再不出現,這一次朱家的臉將丟得更大!
『爸,我們回休息室。』終於,恩寍臉色蒼白地宣布。
『恩寍?!』朱清沛瞪大眼睛。
『不必再等了,新郎不會出現了。』扔下手中花束,她的臉色雖然蒼白,不知為何 卻有一股釋然的感覺。
朱清沛眼睜睜看著恩寍轉身走開,女兒蒼白的臉色,不禁讓他擔心……□□□
回到休息室,恩寍麻木地脫去身上的禮服、卸去臉上的妝……現在,她終於明白自 己的婚禮被詛咒,永遠都不可能得到幸福。
眼淚無聲無息地滑下,她雖不明白張澤不到場的原因,但她並不怪他,是她自己活 該,妄想利用婚姻當避風港。
換上便裝從後門離開時,恩寍看到自己的父母站在禮堂門口,一一對來客鞠躬道歉 。
恩寍的心好痛。
快步走到街口,她伸手招攔計程車,只想盡速離開這讓她窒息的地方。
『小姐,上哪兒去啊?』計程車司機笑吟吟地問。
『隨便。』她答。
『咦?』從後視鏡瞄了乘客一眼。『小姐,你長的很可愛喔!可是看起來,心情好 像不太好喔?』司機笑嘻嘻地道,露出一顆金爍爍的銀牙。
恩寍木然地看了司機一眼,沒有回答。
『你這麼漂亮,結婚了沒啊?』對方繼續問。
『結婚』這兩個字撼痛了她的心口,讓她微震了一下。呆了片刻,恩寍機械地搖頭 。
『噢,那有沒有男朋友啊?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
『司機先生『請你認真開車好嗎?』她微皺眉頭。
『啊?』年約六十出頭的司機,笑咪咪的露出銀牙。『可是開車很無聊耶,漂剖的 小姐陪我聊一聊天,有什麼關係?』
沉默地盯著自己的膝蓋。恩寍別開眼,避免從後照鏡直視對方。
『嘿嘿,小姐啊,我自我介紹,我姓張啦,我覺得你很投我的緣咧!乾脆我戴你到 我們家去坐一坐好不好?』
司機嘿嘿笑的搭訕,活像一個色老頭。
恩寍開始覺得不對勁。『司機先生,請你停車,我在這裡下車就好了。』她寧願換 一部計程車。
『停車?可是你的目的地還沒有到耶,怎麼可以停車哩?!』老張瞪大眼精,還故 意猛踩油門。
恩寍這才注意到,車子行進方向越來越偏僻。
『你要開去哪裡?!』恩寍緊張起來。
『小姐,你不要怕啦!因為我的小老闆威脅我,一定要把你載去見他,否則就要叫 我的大老板炒我的魷魚,那我每個月十萬塊的薪水就泡湯了耶!何況我還要養我那個體 弱多病的老婆咧,我也是很可憐的啊,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的啊……』
恩寍瞪大眼睛,根本聽不懂這個色色小老頭在碎碎念什麼!
『你到底要載我去哪裡?你快停車啊!』
眼見車子越開越快,恩寍只好冒險打開車門——『餵,查某囡仔你要做什麼?!不 可以打開車門啦!』老張伸出手想抓她。
恩寍嚇得上半身探出車門外,只猶豫著何時是跳車時機……一部紅色跑車突然從後 方抄過來,與計程車平行——『老張,停車!』黑耀堂對計程車上的駕駛吼。
『是,阿堂少爺。』一見到他家二少爺耍帥的技術,老張就興奮起來——他們家二 少爺,最帥了!全球F1賽車冠軍耶!現在阿堂少爺已經繼阿司少爺後,成為他司機老 張的新偶像。
恩寍被突然出現的黑耀堂弄胡塗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吱——計程車突然停下來,恩寍差一點跌出車外。
黑耀堂同時停車,下車抓住打算落跑的女人——『放手!』恩寍甩開他。
『該死的!』他詛咒。『你竟敢跟別的男人進禮堂?!』然後狂吼她。
瞪著他熟悉的面孔,驀然想起兩人纏綿的那一夜,她迅速漲紅了臉。『那是我的事 ,請問你有什麼資格干涉?』
他不怒反笑,只不過那張笑臉很邪惡。『我不會干涉,只會直接破壞。』
恩寍呆住,在她還未反應過來前,剛才那個載她的色色小老頭,突然高聲朝這邊喊 ——『阿堂少爺,那個新郎被綁在大樹下怪可憐的,我現在去把他給放了喔!』扔下話 ,小老頭踩下油門一溜煙開走。
恩寍的眼睛越睜越大,她簡直不敢置信——『你把張澤綁架了?!』
他毫無羞愧地道:『不是綁架,是請他暫時去「休息」。』
驀然湧起一股委屈和心酸,讓恩寍紅了眼眶。『你憑什麼破壞我的婚禮?!』她挫 折地喊,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誰叫你隨便找人嫁!』他懊惱地吼回去,瞪著她的眼淚。
恩寍睜大淚汪汪的明眸。『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我以認真、神聖的態度走 進禮堂,一點都不隨便!』
她的話似乎惹惱了他。『你說什麼?』黑耀堂的俊臉陰沉。『你竟敢說,你真想嫁 給別的男人?!』
『你儘管破壞十遍、一百遍好了,我一定會結成婚的!』不怕死地挑釁,她將怨氣 一股腦地擲回給他。
『該死的,你非把我惹火是嗎?!』他瞇起眼,語帶威脅。
黑耀堂的臉孔布滿陰霾,看起來想把她掐死……頭一回,恩寍看到這無心的男人, 噴火的模樣。
說自己想結婚,這種話,就能惹火他嗎?稍稍倒退兩步,她開始憂心自己岌岌可危 的人身安全。
『想結婚是嗎?!』他可能是氣瘋了,突然反常的冷靜,俊臉甚至挾帶可疑的詭笑 。一把抓住不斷後退的女人,他拖著不情願的恩寍朝車子方向走。
『你要做什麼,放開我——』恩寍甩不開他,只好讓自己卡在車門前,抵死不上車 。
『既然你想結婚,我就成全你——我們現在就進禮堂!』他硬要把她拖上車。
『你瘋了!』她甩不開他的手,掙扎過程中卻割傷了自己的腿……『你這女人,到 底還想怎麼樣?!』他衝著她吼,乾脆把她壓在車門上。
沉默地咬著唇,她倔強地忍受著腿上的疼痛。
瞪著不合作的女人,黑耀堂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真到看見她裙子上染了一片 紅漬……他呆住,下一刻突然抱起她——『放開我!』恩寍掙扎著,搥打他蠻不講理、 鉗制自己的手臂,傷口卻因為用力的動作而裂得更大,鮮血直往下流。
『該死的,女人,你惹得我想把你揉碎!』懊惱地詛咒,他嘶啞的語氣多了一份無 奈的柔情。
他低柔的聲音,莫名弄痛了恩寍的心臟,但她別開臉,不說話也不看他,直到他迅 速將她放置在後車座上,之後從車子內的簡易藥箱拿出消毒棉和紗布。乾淨的紗布,隨 即覆蓋她小腿的傷口,壓住冒出的鮮血。
她瑟縮了一下,他抱住她的腰。『會痛嗎?』粗嗄地問。
他的技巧純熟,精確地直接按壓在傷口上,手勁雖然不輕,卻十分小心儘量不弄痛 她,宛如呵護一件寶貝。
垂著臉,眼淚不受控制地淌下頰畔,因為他溫柔的呵護,此刻她的心比腿上的傷更 痛……『看著我,』他低嗄地命令,霸道、卻小心翼翼地捏住她纖細的下顎。『你以為 ,我完全不在意你的感受嗎?』他嘶啞地嘆息。
她木然地道:『無所謂,你從以前就是這樣……』
『笨蛋!』他低咒,打斷她淒楚的控訴。『以前是以前,你看不出來現在差很多了 ?』
遲疑地抬起眼,恩寍的眼眶完全泛紅了。
『那天早上離開別墅後,我趕回美國處理事務。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打算回台灣 就跟你求婚,沒想到短短不到一星期,一回台灣我就聽到你要結婚的消息!』他皺著眉 頭,粗嗄地解釋。
她不願相信。『你在說謊……』
『知道我玩賽車嗎?』他捧著她的臉蛋,不許她別開眼。
恩寍虛弱地點頭。
『在賽車場上,我的綽號的Pard,也就是黑豹的意思。車迷都以為「黑豹」這綽號 『源於我開賽車的速度,其實……籲出一口氣,他瞇起眼喃喃接下道:『事實上,這個 綽號真正的意思是,只要遇到想認真的女人,下一刻,我就會像豹子般身手敏捷的—— 抹油開溜。』
她怔怔地瞪著他,看著男人的臉孔,因為不習慣坦白而彼彼泛紅……『Shoot!』 他喃喃詛咒。『我幹嘛解釋?!乾脆現在直接進禮堂就行了!』
『你既然想抹油開溜,為什麼要跟我進禮堂?』在他動手抱起她前,她幽幽地問。
黑耀堂的俊臉僵硬。『反正沒有男人肯娶你,我只好犧牲了』他撇開泛紅的俊臉。
『如果你不搞破壞,張澤已經跟我結婚了。』她戳穿他蹩腳的謊言。
他瞇起眼警告。『誰敢搶我的女人,我就派人解決他!』
凝望他不講理的土匪表情,她忽然明白了,這個風流花心、閱女無數的男人,其實 呵——居然不習慣說愛?!
一抹笑意稍稍掠過她的眼眸,揪著心,她的語氣像嘆息。『可能娶我的男人『都被 你嚇跑了,看來我只剩唯一選擇——委屈自已,下嫁給你。』
黑耀堂愣住,下一秒,他暴躁的俊臉奇蹟地咧開笑容——『恩寍?!』他的呼喚很 沙啞。
『這一次,我的新郎還會逃跑嗎?』她遲疑地問他。
『絕對不會!』急切地保證,他幾乎將她的身體揉進自已的胸膛,語調低柔得令她 窒息。『而且我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Pard的新娘是誰!』
這一趟回美國,正是為了安排這場世紀婚禮。他一心想要給她一個與眾不同的驚喜 ,讓她相信,他的承諾堅若金石。
『你願意嫁給我嗎,恩寍?』
嫣紅的笑靨在她的頰畔泛開。這霸的男人呵,終於想起,該正式徵求新娘的同意。
在他失去耐心前,她終於點頭。
黑耀堂激動地將她擁進懷裡——『我保證,絕對會給你一個畢生難忘的婚禮!』他 給出男人的承諾。
三年前追到台灣,他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回美國後他自我放逐,卻無法再頻換床 伴——為了什麼?這三年來他拒絕思考,直到三年後再相遇,他終於明白,自己的心, 早在三年前已經被一個小女人牢牢勾住——也許,愛情遊戲玩很過火,他驕傲的自以為 是個中老手,不曾防備她的深情和青澀,讓她有機會撩撥他,直到他覺醒已經陷入羅網 裡面,不能自拔。
幸福的滋味,原本是那麼遠,突然又這麼的近……依偎在他懷中,一絲詭秘的微笑 ,稍稍在恩寍的嬌靨上泛開。結婚典禮當天,她保證,他也會有個畢生難忘的婚禮—— 平白心傷兩回,新娘不落跑一次,未免太不公平了,是吧?
——全書完
mi1485 2009-4-20 18:45
鄭大的文
好久沒看囉
簡介好看
先抱走再說
shazna98 2009-11-5 04:18
我覺得男主角從頭機車到尾
可是卻沒啥被逞罰到
有點不平衡
燁嫿 2010-1-29 04:49
把新郎綁在樹下
太可憐了吧
qwqw888 2013-4-16 00:24
新娘請務必落跑,謝謝!
黑曜堂太機車了啦
霸道、自戀、任意妄為、自私
還讓恩寍不斷傷心、受傷
一定要教訓他一下
話說最後到底有沒有人去放了張澤QAQ
我很喜歡他的說
深情專一人又好又善良
請之後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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