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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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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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停往嘴裏塞進食物，匆忙咀嚼後咽下，再次張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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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用勺子舀起一勺粥送去，她會毫無猶豫地張嘴吞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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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她的牙齒也會輕輕咬到勺子。歲數不小了，可牙齒還是跟小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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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小狗吞下了兩晚加了足量面包屑的厚粥之後，才終于吃飽了。她用舌頭舔幹淨黏在嘴唇上的粥，舒了口氣。此刻她正躺在床上，靠著兩個塞滿了羊毛的華麗枕頭，看上去就像是一位正在療養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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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管怎麽說這位公主的體格都顯得太寒酸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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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一個很榮幸有過擁抱這身體經曆的人來說，雖然了解實際上並非真的那麽單薄，但不能否定的是，這看上去仍舊有些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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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或許是因爲她的頭發少有地被睡得一團糟，才會顯得特別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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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大概就是因爲她臉上露骨的恐懼和不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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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寒酸的公主名叫赫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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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赫蘿並非公主，要說起來還是女王這個詞更合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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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還是白雪皚皚的北方森林中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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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的頭上長著尖尖的狼耳，腰下還拖著一條威風凜凜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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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看，赫蘿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嬌弱少女，但她的真身卻是只能把一個成年男性囫囵吞下的巨狼。赫蘿自稱賢狼，寄宿在麥中，掌管莊稼收成，已經活了幾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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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擁有能與曆代諸侯媲美的高貴出身，村子裏那些祈禱麥子豐收的村民們在看到她時，也一定不會聯想到赫蘿就是他們所依賴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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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別提她此刻正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讓人喂早飯的樣子了，根本是威嚴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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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咱對汝毫無防備，所以不介意汝看到咱出醜】這句話聽上去讓人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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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羅倫斯對此，也只能回答【話都是靠人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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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他像今天這樣小心翼翼地喂赫蘿吃飯已經是第二次了。但從未聽到她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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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赫蘿照樣理所當然地吃完了早飯，接著打了個飽嗝，靈活地動起了耳朵。她的目光有些茫然，大概是在回想著什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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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羅倫斯不悅得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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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如果賢狼說自己肌肉痛，會有幾個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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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邊收拾餐具邊說道，于是赫蘿的目光有了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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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居然這樣對待柔弱的咱，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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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歪下腦袋，表示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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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赫蘿馱著羅倫斯和流浪學生柯爾跑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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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在陽光下奔跑太令她興奮，明明已經累到回旅店時連樓梯都走不動的地步，卻直到睡前還在兩眼放光。奔跑過程中她幾乎不曾休息過，反倒是緊緊趴在她背上的羅倫斯和柯爾因爲疲勞而先舉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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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依舊興奮不已的赫蘿更像一只被放到野外的狗狗，而不是一匹城府頗深、以冷靜和勇猛著稱的森林之狼。羅倫斯用諷刺的口吻【贊賞】了赫蘿的速度和體力，不想她卻以從未有過的得意神情挺起了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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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著一身銀針般華麗皮毛的巨狼，仰頭挺胸坐在地上，威風凜凜的樣子，的確無愧于她神明的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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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對于她在聽到語帶諷刺的褒獎後，依舊表現出得意的神情，讓人禁不住苦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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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數百年來一直被當作掌管麥田豐收的神崇拜著，所以不會願意像個孩子似的、毫無 掩飾地袒露自己的感情吧。如果不是有心善意地這樣理解，羅倫斯都快忘了赫蘿身爲【賢狼】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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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從至今爲止的旅途中，他也早就明白，赫蘿的性格原本就很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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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羅倫斯毫無吝啬地誇贊了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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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多誇獎幾句，只怕赫蘿的尾巴都要搖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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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爲昨天跑了個夠，所以今早醒來的時候，赫蘿的臉色差到讓人不敢再看第二眼，羅倫斯只覺得腦子頓時一片空白，他真以爲赫蘿得了什麽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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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很快他便明白了赫蘿只是肌肉痛。安心之下，羅倫斯差點把她臭罵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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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此時的赫蘿擡不起胳膊、轉不了脖子，腰痛到站不起身，看上去完全就是個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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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和病人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胃口驚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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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馱著兩個人跑了那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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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確是跑得太興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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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算靈活的只有耳朵和尾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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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雖說現在渾身疼得厲害，卻不見赫蘿臉上有半點後悔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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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赫蘿自己非常中意她那少女的外形，但畢竟是只狼，在野外奔跑應該更符合她的本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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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想來，羅倫斯才意識到，她在旅途中總表現得有點不愉快，無法以狼的外形自由活動這點或許正是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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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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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羅倫斯這樣思考的當口，只見赫蘿輕輕打了個哈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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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知道，咱今天肌肉疼到起不了床是件很丟臉的事。但只不過是躺在咱身上的汝早上也起不來，不是更丟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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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身體動不了，嘴還是那麽不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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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譏諷的語氣因爲她不自然的姿勢而顯得沒有半點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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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柯爾也在場，可能會有些慌張，所幸他已經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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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能經過深思熟慮擁有先見之明，而我又能放心地隨你跑，那麽你走到哪兒我一定二話不說跟到哪兒。不過昨晚的事，你應該還沒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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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反駁道，赫蘿少見地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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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止是這樣，她還不甘地咬緊了嘴唇扭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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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對于昨晚的失態，她還是相當有自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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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別說是跟著你走了，我甚至還得牽好你的缰繩防止你亂跑。你說說，到底是誰在領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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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是個能讓赫蘿反省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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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邊這樣想邊乘勝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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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多虧昨天赫蘿的一路狂奔，羅倫斯等人在羅姆河下船後只用了半日就到達了港口城鎮坎爾貝。如果坐船，得花上兩天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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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速度，任何快馬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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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拼命趕來自然是有目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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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等人在順羅姆河而下時，得知在一個名叫羅艾佛的山村中祭祀著一塊狼骨，他們就是爲此趕來的。雖然沒有確鑿證據，但這塊骨頭多半出自赫蘿同類身上，而教會勢力很可能爲了顯示自己的權威而想要得到這塊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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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赫蘿而言是無法忍受的事情，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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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坦白說出僅是爲了這樣的理由——只是因爲追尋一個傳聞——而改變當初的預定，羅倫斯和赫蘿都做不到。他們都沒有直率到這地步。羅倫斯准備了【想快樂結束這次旅行】這類的接口，赫蘿一定也有自己的借口，所以他們都沒有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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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根據現在收集到的情報來看，現在盯上了這塊骨頭的是以羅姆河流域的教會勢力爲首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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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爲了能從對羅姆河流域了若指掌的艾普口中獲得情報，羅倫斯等人才來到了這個名叫【坎爾貝】的城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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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爲貴族的艾普，在家族沒落後成爲了商人，在雷諾斯鎮與教會一同幹過不法勾當。所以她的情報網應該相當龐大。羅倫斯相信只要以雷諾斯鎮的皮毛的事，以及她爲了搶先運出皮毛而故意弄沈了船阻礙河道運輸的事作爲交換條件，一定能從她嘴裏套出不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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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羅倫斯等人下了船，騎在赫蘿背上追趕艾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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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還是失算了。跑了一段距離追到的那條船只上，並沒有艾普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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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船上的是羅倫斯等人寄宿在雷諾斯鎮旅店的店主——阿羅德。雖然這證實了羅倫斯沒有找錯船，這船的確和艾普有關。但奇怪的是，原本囤積在船上的大量皮毛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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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原本的確是帶著大量皮毛前往坎爾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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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她中途改換陸路運送皮毛的可能性就變得非常高。如果想要快速運送貨物的話，水運的確是很好的選擇，但既然距離不遠，那就意味著並非只有這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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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因爲幸運還是原本就計劃好的，總之只要能弄到馬匹，中途改換陸路運輸這一選擇並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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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在船沈入河中導致後面的船只無法通行的情況下，運載著皮毛已經順流而下的船只自然而然會被人懷疑是肇事者。如果就這樣毫無遮掩地運送皮毛向下遊行進，等公開宣布自己就是犯人，所以在途中更換爲陸路運輸是個逃避嫌疑的有效方法。羅倫斯帶著這樣的想法，斷定艾普已經隨載著皮毛的馬車一同前往坎爾貝了。雖然赫蘿堅持要從阿羅德口中逼問出艾普的下落，但羅倫斯最終還是說服了她，于是三人便繼續向下遊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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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赫蘿發現了遠方的商隊，這證明了羅倫斯的觀點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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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艾普率領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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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等人繞道先行抵達了羅姆河終點所在的城鎮坎爾貝，在入口等待艾普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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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艾普出現時，她整個人堪比剛從墳墓中爬出的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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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冰冷的寒風中，羅倫斯等人與艾普一同進入了坎爾貝，簡單商談之後，幾人住進了由艾普介紹的旅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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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赫蘿並沒有料到會在這裏見到艾普。所以盡管現在羅倫斯占據上風，但對于商談的內容他還是有些難以啓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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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複了少女外貌的赫蘿顯得異常興奮，雖說已經累到快要連話都說不出的地步，卻依舊兩眼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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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赫蘿要是與在雷諾斯鎮引起一場騷亂的艾普進了同一間屋子會發生怎樣的情況，羅倫斯並不是沒有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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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曾料到兩人竟然差點扭打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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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汝太軟弱了。別忘了汝臉上那傷是怎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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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堅持自己行爲的正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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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真的認爲通過批判對方才能夠證明自己的正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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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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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噘著嘴揚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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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她知道自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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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倒也明白爲什麽盡管如此她還是不肯認錯，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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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點上艾普還真是明智。面對你的挑釁，她沒有選擇迎戰而是撤退。知道爲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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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的目光從羅倫斯身上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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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幾乎是倒剪著她的雙臂，才沒讓她真的撲上去揪住艾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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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艾普用蛇一般的目光冷靜地打量了幾人，然後不曾威嚇也沒無視，而是輕輕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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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她知道，和我們鬧僵了對她沒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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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覺得咱是不懂衡量利益得失的小毛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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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短地反駁完後，赫蘿閉上了嘴。仿佛肚裏還有成千上萬的抱怨在糾結一般，她的表情逐漸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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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有些無奈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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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對耳朵看來，她心裏的怒氣顯而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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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沒有真的生氣，那麽爲何又會做出如此舉動呢，要說理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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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明白，你是在毫無緣由地升起，就像個孩子那樣脾氣陰晴不定。你那樣的行爲，就叫不懂衡量利益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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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艾普當下便明白了自己觸碰了不該碰到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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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對方發火發得有理，那麽自己也可以用道理來應對。而如果只是因爲感情用事，那麽道理只會産生反效果。所以艾普幹脆地認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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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就算赫蘿無理取鬧，也拿她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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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赫蘿心理還是憋著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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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在道理上不得不原諒艾普，但赫蘿在感情上仍然無法認同。她正被這一魔咒束縛得咬牙切齒，如果想要解開，必須由羅倫斯詠唱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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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麻煩的公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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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既然已經經過了那麽猛烈的情感碰撞，接下來的商談反而能冷靜地進行了。我們獲得利益會變得更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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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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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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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有些不好意思地聳聳肩，接著輕聲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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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無奈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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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肯爲了我生氣……是啊，得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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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來，所謂契約都是用語言來締結的，而現在看來，這一點不止在生意上行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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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口說出這種話實在讓羅倫斯感到羞愧難當，但如果赫蘿表示非聽不可，那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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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在交易時，必須找到彼此的妥協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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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既然汝都這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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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的臉色終于放晴，耳朵也愉快地聳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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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隔著一條街的集市的嘈雜聲漸漸傳入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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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人的陽光暖暖的，站在日頭底下會讓人有種如臨春季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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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用苦笑掩飾了自己的尴尬，赫蘿也跟著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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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而悠閑，無可替代的寫意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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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我先把餐具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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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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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隨聲附和了羅倫斯的自言自語，接著垂下耳朵和雙眼，打算整理尾巴上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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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光景在迄今爲止的旅程中不知出現了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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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一要素與平時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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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要素就是當房門被叩響時，二人才想起柯爾之前出門買東西的事。片刻，門被打開了，只見柯爾正抱著一個木碗似的東西站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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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羅倫斯開始回憶柯爾究竟是爲了買什麽而出門的時候，一陣強烈的氣味湧入鼻腔。那味道不知該怎麽形容才好，總之就是一種用硫磺和碾碎的香草同煮後散發出的獨特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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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刺鼻的氣味惹得羅倫斯不禁想要躲開，但柯爾卻絲毫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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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軟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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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邊說邊輕快地走進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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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氣喘籲籲的樣子可以看出，他是跑著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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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很喜歡柯爾，對他愛護有加，而柯爾也很親近赫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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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柯爾剛一看到赫蘿的樣子，他便如脫兔般跑向了鎮上熱鬧的早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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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人對于藥草知識非常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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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他們對從小小的割傷到熱病爲止的各種傷病都有相應的對策。所以，柯爾所制作的軟膏應該能有效治療肌肉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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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個氣味就讓人爲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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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兒，羅倫斯忽然抽了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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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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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扭過頭，只見那只以聽力和嗅覺聞名的約伊茲賢狼正夾著尾巴，顯得非常苦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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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赫蘿只能表示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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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她拉不下臉拒絕柯爾好心制作的軟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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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裝作沒有看見赫蘿從枕頭陰影中向自己投來的求救目光，就在即將于柯爾擦肩而過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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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個軟膏，還能治療羅倫斯先生的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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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臉埋在枕頭裏的赫蘿愉快的聳了聳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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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綠色的軟膏黏黏乎乎的，顯得很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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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將它塗在紗布上，並把紗布貼在了臉上的瘀腫處。那一瞬間，刺鼻的氣味如同鋼針般紮進了鼻腔，整個臉頰蔓延出一種強烈的熱感。眼睛也被刺得生疼，鼻子都快被嗆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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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爲了制作這軟膏肯定從他那微薄的路費中拿出了不少錢，所以即便非常痛苦，羅倫斯依舊無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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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說回來，這味道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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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爲赫蘿的肩和腰部上藥時，她向羅倫斯投去了怯懦的目光。赫蘿嗅覺敏銳，一定很難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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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熬之下，羅倫斯難免帶著一種【不能只有自己一個人受罪】的想法，不過這藥看上去應該挺有效的，所以他還是爲赫蘿上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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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塗軟膏時，赫蘿時不時發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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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得重新爲她買套衣服了，或許，美酒更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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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完藥後，她一定會狠狠地瞪自己一眼。羅倫斯禁不住這樣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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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了，剛才在回來的時候遇到了昨天的那位商人，她說想見見羅倫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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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赫蘿身上疼痛嚴重的部位再塗了一層軟膏之後，羅倫斯把手擦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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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藥的藥性毫無疑問相當的強，所以應該很快就能奏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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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爲這軟膏的氣味太刺激，赫蘿開始在床上呻吟起來。羅倫斯看了她一眼，反問柯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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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商人，你是說艾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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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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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所謂的兵貴神速嗎？也是，畢竟不知什麽時候就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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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雖身爲沒落貴族，卻以商人身份成功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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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木材和毛皮之鎮雷諾斯，她以坑害羅倫斯的方式令人難以置信地贏得了皮毛的交易。而且在運送通過這場豪賭獲得的皮毛時，她還不忘弄沈了船使其他人無法順利運送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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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借她的狡猾、智慧和膽識，應當是萬無一失。但如果在這個鎮上浪費時間，很可能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失手，所以艾普定會盡快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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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她還必須將從雷諾斯鎮運來的皮毛從這裏運往下一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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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這個城市才剛剛蘇醒，但對于艾普而言，已經夠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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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沒有告訴你我該去哪兒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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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她說過一會兒到這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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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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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手頭的事情很多，所以她特意前來想必還有其他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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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能立刻想到的，只有她希望他不要將自己是在羅姆河弄沈船只的罪魁禍首一事抖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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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吃早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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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呃……吃、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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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赫蘿那麽敏銳，但羅倫斯作爲商人，想要看透一個人是否在撒謊還是有一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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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彈了一下柯爾的頭，接著一言不發地將裝著面包的麻袋塞到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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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柯爾以【想要利用教會權利保護異教的村子】這一怪異的理由進入阿貝特鎮的學校學習教會法學，但他卻比真正的正教徒更像個正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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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接過麻袋，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但羅倫斯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轉身走向正在毛毯下呻吟的赫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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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說自己要出去一下的時候，雖然赫蘿沒有擡頭，卻用耳朵給了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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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本以爲她會不會由于軟膏的緣故已經昏了過去，但沒想到事實並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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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自己也不知不覺忽略了那股氣味。而相對，塗有軟膏的右臉頰依舊帶著熱度，能感覺到瘀腫正在逐漸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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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身爲狼的赫蘿能更加清楚地體會到藥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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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離開床邊，就聽到赫蘿扔來一句【汝輸了咱可不管】，看來羅倫斯想得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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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放下心來扭過頭，只見抱著麻袋站在原地的柯爾已經取出了兩個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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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裏裝著普通的黑麥面包和加了胡桃的黑麥面包，而他手中的兩個都只是普通的黑麥面包。對于柯爾的小心謹慎，羅倫斯不禁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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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希望赫蘿能向他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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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跟我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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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問柯爾要不要一起去見艾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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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的目光遊離了一陣，最終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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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想要得到的，是那塊和赫蘿一樣被稱作神和精靈的狼的腿骨。這塊腿骨，屬于柯爾故鄉附近的一個村子裏祭祀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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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柯爾是因爲想要確認那塊圍繞腿骨的傳聞是真是假，才會要求與羅倫斯和赫蘿共同旅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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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不可能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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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羅倫斯之所以還是要這樣詢問，是因爲他覺得如果不問的話，柯爾是不會跟著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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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年紀雖小，顧慮的事情倒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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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親近赫蘿，或許是因爲覺得那種旁若無人的氛圍很新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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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快點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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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說著就要離開，于是柯爾急忙將面包塞進了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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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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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羅倫斯這樣對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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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吃完以後，還是會露出一副剛吃了小麥面包一樣滿足的表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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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行爲舉止在修道院的教育下顯得有理有節，但在吃東西時他總會透出一點野性，或許是因爲現在的旅行實在太窮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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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柯爾正兩頰漲得鼓鼓的，就像碩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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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他似乎明白了羅倫斯的意思，于是笑著咽下面包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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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時要掩著嘴，教會裏教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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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反過來講，這樣做也是爲了掩飾吃的是好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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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關上門邁開腳步，柯爾就像個忠實的徒弟一般牢牢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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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非常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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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甜甜地笑著這樣說道。這孩子真的很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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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店的一樓是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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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食早餐這種奢侈的行爲只有旅行者才會做，所以圍在桌邊的人們基本上都是整裝待發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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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混在其中的艾普依舊穿著那身衣服坐在桌邊，所以乍一看上去，她和那些立刻就要啓程的人們沒什麽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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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一見解並沒有錯，不過羅倫斯眼下所關心的，是艾普盡管用布掩住了臉，卻還是用手捂住了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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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重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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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台內的店主有些不耐煩地瞪著羅倫斯，其他客人甚至忘了憤怒，只是吃驚地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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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羅倫斯已經無所謂了，至于柯爾，他似乎從一開始就沒介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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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來自的地方不同，人們喜歡的味道也各不相同，所以同時對某種氣味表示反感應該是極端的個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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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帶著這樣的想法坐到了艾普對面的椅子上，只聽對方說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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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味道好久沒聞過了。我想你的傷到晚上就應該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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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柯爾制作的軟膏敷著的右臉頰，是在與艾普爭執時不當心被柴刀柄打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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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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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幫我弄來的，真是博學多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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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指指身後的柯爾，誇張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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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羅艾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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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靜靜地注視著柯爾，隨後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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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摸不透她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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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羅姆河沿岸可是了如指掌，你不就是因爲這才追我到這個鎮上來的嗎？雖然我不知道你用的是什麽方法，不過的確速度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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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眯起了頭巾下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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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的優點就在于，哪怕剛剛打了個你死我活，只要利害關系一致，雙方就能立刻握手言和。一旦有了契約關系，就不存在任何情感上的芥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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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雷諾斯鎮發生了那樣的事，但此刻的二人仍可以像舊友一般熱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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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吃驚地看到了近年來很少看到的東西，我還以爲是契約書不夠周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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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赫蘿繞彎子的說話方式總讓羅倫斯頭腦發昏，但對艾普這樣的態度，羅倫斯再明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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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躁動的，或許是一種接近戀愛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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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互探彼此的底牌是件非常愉快的事情，讓人有種莫名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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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想要的是只有你的知識。因爲我和你之間，沒有締結任何買賣的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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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是在告訴艾普，自己的目標絕非她的毛皮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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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輕輕點頭，站起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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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地方吧，在這裏會被其他客人和店主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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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充滿了惡作劇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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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明顯不是句玩笑話，于是羅倫斯帶著柯爾跟在艾普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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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的旅伴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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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旅店，眼前是一條狹窄的小道。或許說是一條較爲寬敞的小巷更爲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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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爾貝鎮被河流分隔成了南北兩個部分，羅倫斯等人寄宿的旅店位于小鎮北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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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側少有漂亮的建築物，雖然河岸邊的市場也很熱鬧，但在離市場不遠處多數小巷和傾斜的房屋，讓人不禁感覺有些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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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參事會對于城鎮景觀的政策寬大，還是無力作爲，建築物的高度也參差不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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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鎮上的情形來看，很有可能是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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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正思考著，只見艾普毫不猶豫地向市場的反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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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旅伴因爲旅途勞累，身上也塗了軟膏，在床上休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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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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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說著回過頭看向柯爾，羅倫斯能察覺到她隱藏在頭巾裏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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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很快就會恢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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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是赫蘿，羅倫斯也明白她是將【這真讓人遺憾】這句話咽進了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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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柯爾有些驕傲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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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對我而言或許是種幸運吧。不，對你來說應該也是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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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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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聳聳肩，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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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羅倫斯沒能從艾普口中得到情報，是因爲赫蘿實在過于咄咄逼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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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麽說，能爲自己發火的人是珍貴的財産，好好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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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是她把我看做她的財産，所以見不得我被傷害才生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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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裹在外套裏的雙肩顫了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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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個背著慢慢一筐冬季蔬菜的女子從路邊迎面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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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菜或許是正要拿到市場上出售吧，菜葉的顔色比夏季蔬菜的綠色更深，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這菜看樣子不適合做成醬菜或生吃，盡管如此，放進湯裏一定相當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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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旅伴認爲你是她的所有物，她應該會當即提出賠償要求。可那時她想要的，卻是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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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淡藍色的眼中忽然透出一絲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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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道中落後，艾普曾被一個想要得到貴族稱號的暴發戶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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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金錢成了艾普主人的商人，當她受到傷害時，究竟向加害人提出了什麽要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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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金錢賠償，還是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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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感覺光是思考這個恩替就等于在傷害艾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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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自己不假思索地做出了錯誤的選擇一事，他稍稍有些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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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像這樣勾起對方心中的罪惡感和煽起同情心，那之後的商談就能順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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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的話頓時將羅倫斯拉回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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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誘和眼淚無論什麽時候都能在正經生意中輕易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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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怎麽警惕，都會不由主地上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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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撓撓頭，還是露出了笑容。自然，其中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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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爲什麽要告訴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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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用對答案饒有興致的口吻，邊看著拼命想要理解對話的柯爾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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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坦白自己設下的圈套，爲的是解除你對我的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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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目的是想讓我陷進更加高明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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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此刻艾普解下頭巾，她的臉上一定正帶著邪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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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仿佛明白了赫蘿爲什麽要叫她狐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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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商人太像一只狼，以至于身爲狼的赫蘿都不願承認她和自己是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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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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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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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剛一站定，柯爾就撞上了他的後背。他一定是爲了盡可能多的學習這兩人的交談方式，而只顧反刍剛才聽到的內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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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起來自己也曾對著老師做過同樣的事，羅倫斯不禁對柯爾又多了層親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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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在這個鎮子的據點。說成不挂招牌的商會，你應該能明白什麽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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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周邊的建築物相比，這幢房子的牆上滿是黑斑，屋頂也是一副隨時會滑落的樣子，但石塊組成的地基部分還是相當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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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艾普做作的發言，柯爾感到了一陣不安，幹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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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毫無疑問只是玩笑話。仔細觀察之下，能發現黑色的牆壁上有被卸下了什麽東西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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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說來，這應該是個倒閉了的廢棄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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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別太捉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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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伸手推門時羅倫斯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柯爾聞言詫異地“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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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似乎才察覺到自己太遲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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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回過頭來，雖說應該不是爲了確認柯爾的反應，但還是愉快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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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是你疼愛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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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惜，他不是我徒弟，更不是商人。所以，我不想把它培養成一個別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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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話，艾普以她一貫的性格，爽朗地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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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沒錯，確實如此，商人都是很別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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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理會在一邊不甘地抿著嘴的柯爾，這兩位別扭的商人一同走進了建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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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回頭看去，只見柯爾有些不悅地跟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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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一邊苦笑，一邊無奈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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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他覺得，如果柯爾成了商人，那麽他這難得的率直性子或許會被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