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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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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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簡短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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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盡早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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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大步從門口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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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還放著柯爾解開謎題時堆放的貨幣，羅倫斯像裝沙子一樣將貨幣全部塞進錢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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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旅行，就是不停地舍棄不需要的東西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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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角落的麻袋裏已經裝好了必要的物品，一旦有萬一，可以立刻抓起袋子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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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睡覺時被人襲擊也不是什麽罕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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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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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聲擡起頭來，一臉驚詫的正是羅倫斯的旅伴赫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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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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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手裏拿著的是一張寫在羊皮紙上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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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封毫無裝飾，只有寥寥幾行文字，在右下角蓋著宛如凝固的鮮血一般的印章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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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信人當然是羅倫斯，而寄信人則是羅恩商業公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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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對于一直從事著極其不安定的買賣的羅倫斯來說最爲可靠的、以同鄉人爲中心的商人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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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信中的印章無論在哪個城市都是強有力的保護傘，同時也是有力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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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個商會向遠在坎爾貝北側城市的羅倫斯寄來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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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商會正在尋找具有勇氣的商人。他必須不懼怕魔女或者煉金術士，還必須爲商會利益，或者至少爲商會發展考慮……魯特．奇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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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流暢地讀著信上的內容，隨後歪著頭看向羅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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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邊的另一名旅伴柯爾則偷偷的瞥著她手中的信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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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爾貝羅恩商會別館的負責人、貿易商魯特·奇曼的信的意思很明白，正如艾普所說的一樣，他也有求于羅倫斯這一點無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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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曼想將伊卡庫交給艾普，從而換得城市北側的土地權，進二步擴大在該城的勢力——伊卡庫是值得讓人付出如此代價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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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奇曼和艾普都不信任對方，但又只有相互合作才能實現其各自的利益。所以必須得有一個人在中間斡旋。而這個人必須是他們兩人都信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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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此荒唐的權利爭鬥中，被卷入其中的某個行商者的價值便凸顯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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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嘎吱。是被人步步緊逼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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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赫蘿和柯爾的輕松表情相反，羅倫斯似乎很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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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了嗎?是我所屬的群體的召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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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將麻袋的口緊緊地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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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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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問道。羅倫斯搖了搖頭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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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封信署名的魯特·奇曼就是羅恩商會別館的負責人。我雖然沒有直接受過這個人的幫助，但只要奇曼還頂著管理這個三角洲城市的羅恩商會別館的名義，就問接等于是我的恩人。你懂我的意思嗎?奇曼想用商會恩情的缰繩讓我爲他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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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行商者這樣毫無勢力的商人，之所以能行走于各地並確保自己安全，全因爲他們所屬的商會組織。各個城市的商會組織都在所處的城市擁有自己的權利和特權，因此商人們才能安心進行買賣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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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正因爲如此，商人們在享受著組織帶給自己的名爲利益的甜蜜果汁時，也無法拒絕商會對他們的任何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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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這麽說，他們所享受的諸多特權，或許就是他們之中的某個同伴辛苦爲他們爭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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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報恩也得有個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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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曼爲了自己能出人頭地，甚至不惜將羅倫斯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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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是爲了商會利益——他當然會向人如此詭辯。不必問奇曼所謂的正義究竟在哪裏，因爲只要羅倫斯膽敢拒絕，那麽他就會成爲商會的叛徒。但，讓羅倫斯恐懼的理由還有一個，那就是他不久前在別處與另一個人的會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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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奇曼是網羅了無數商人的巨人頭目的話，那麽那個人就是能與巨人角力的巨大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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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狼對羅倫斯說：爲什麽不試著背叛這種商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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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對方也給羅倫斯提出了優厚的報酬。也許引誘羅倫斯背叛商會也不過只是她計劃的一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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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四周已經變成了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金錢紛飛的炙熱煉獄。而被卷入風暴核心的小小行商者顯然難以輕易從中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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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糾纏著權力的齒輪中，人類的鮮血往往是沒有什麽價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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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這個城市，越早越好。在事情還沒有變得無法挽回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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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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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祈禱般地在心裏念著這句話，一邊催促著：“你們也快點!”就在這時——“汝啊，不能稍微鎮定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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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的一句話傳進他滾燙的大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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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往滾燙的油裏倒了一碗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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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下意識地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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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我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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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赫蘿身邊，手裏捧著一個裝著葡萄酒的小酒壺的柯爾悄悄地把身體縮了起來。他身旁的赫蘿輕輕抖動著耳朵上的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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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誰不冷靜簡直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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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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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將手從行李上放了開來，仰頭面向天花板做了次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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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之前陷入破産危機時，在憤怒中將赫蘿伸出的手揮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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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是不是一點都沒有成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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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在心中自我反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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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凡事都像個小孩子一樣不接受意見、傲慢白大的雄性也不錯，不過這樣的人通常不值得信賴。這一點咱早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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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吧嗒吧嗒地搖晃著尾巴，撫摩著身旁靜觀事態發展的柯爾的腦袋。 ‘“雖然大部分生物都有兩只眼睛，不過通常卻只會用一只眼睛來看問題。汝知道爲什麽這個世界上會分爲雄和雌兩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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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從柯爾手中拿過酒壺，用嘴咬開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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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她微微仰起下巴，示意柯爾拿走壺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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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一副已經習慣了的樣子從她嘴裏取走了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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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期間，赫蘿的眼睛一直盯著羅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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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認爲所有人都要遵循汝的常識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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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此問道。不過羅倫斯很清楚她省略的後半句話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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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與柯爾兩人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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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非常柔弱的兩人一起做出這種神情，讓人覺得羅倫斯仿佛是一個大壞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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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咱經常在村子的麥穗間看到人類的男人有類似的表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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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明白她想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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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反應遲鈍的柯爾被臉色不爽的赫蘿一肘撞向腰部時，似乎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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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這是赫蘿要對柯爾表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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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的父親也有過像羅倫斯先生這樣失去理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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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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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誰的錯已經沒有爭執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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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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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的話以後再說，咱不想聽汝解釋，咱只想聽具體說明。咱們可不是汝的小孩，也不是汝說怎麽做咱們就得怎麽做，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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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的話聽似毫無怒氣，猶如宣言一般，但如果現在羅倫斯接口的話，無疑就是承認了自己剛才的確想讓他們聽從自己的想法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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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人可不像外表那般天真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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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是擁有傑出的思考能力和行動能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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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兩人面前施行獨裁，無異于是對他們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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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啊，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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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伴隨著少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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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赫蘿嚴厲斥責了陷入狹窄視野中的羅倫斯，但同時她也認同對方一定有什麽理由才：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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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不是意氣用事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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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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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是在否定赫蘿的話，而是爲了整理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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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的對話在他腦海中複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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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邀請我成爲她的密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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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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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簡短地回了一句，又將酒壺送往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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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羅倫斯並不在意她的反應，又繼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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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寄這封信給我的的奇曼也希望我成爲他的密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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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汝不是被夾在他們中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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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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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都源于那個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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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騷動的起因，是城市北部漁船在南面捕撈東西。這城市裏，貧窮的北部與富裕的南部相互對立，這也是一切紛爭的火種。而且南部之所以會先挑起矛盾，是因爲他們想得到北部在海上捕獲的高價獵物。艾普被人命令必須將那個東西帶回北部，而對她下此命令的人卻並非是爲了北部的發展，僅僅是爲了個人的私利而已。因此艾普假意遵從，實際卻打算背叛北部，所以讓我助她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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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出了以幾百琉米奧尼金幣作爲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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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也許是羅倫斯要經過幾千次交易才能賺到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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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了不起的雌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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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笑著，卻有點不爽地說道。柯爾似乎害怕自己插嘴會引起反效果，于是連忙將頭轉向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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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既然艾普已經宣布背叛北部，那麽她之後再背叛誰都不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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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理論上，否定的否定就是肯定，敵人的敵人就是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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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雙重背叛是否也是如此呢?雙重背叛後自己是否還能從中獲利呢?這只有艾普才知道。 ．“汝已經陷入懷疑的泥沼中了呢。的確，汝所在的群體裏某些有能力的人爲了自己的利益會利用汝，不過這也不至于讓汝陣腳大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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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喝了一大口壺裏的葡萄酒，打了個飽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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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談論這樣嚴肅的話題時她還在喝酒，並且還露出一副相當美味的表情，羅倫斯連氣都生不起來，只能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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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從戰場生還的騎士難以停止微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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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也永遠不會吝啬他們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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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萬全之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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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只要艾普不再爲北部做事，那麽她無論從何處得到利益都是一樣的。所以最好的辦法是我接受羅恩商會給我的任務。這樣一來就能讓商會和艾普的利益都得到實現。但問題是，一旦艾普想要獨吞的話，那我就等于背叛了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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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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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我爲商會工作，而艾普收手，那麽商會就能平安獲得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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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就是說，或者期待壞人的良心，或者樂觀的等待，是這個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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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無論如何羅倫斯都無法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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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點了點頭，將手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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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些都是我根據現有情報推測的。而實際上這麽複雜的事件，我不知道和不可能知道的東西還有很多。如果被卷進去，就只能被在我之上的某些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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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能深入真相摸清究竟是誰在操縱一切的話，或許最後能得到屬于自己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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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使真的深入真相，他也並沒有把握自己能真正地弄清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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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所謂的‘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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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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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說著，接過赫蘿手中蓋著商會印章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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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獨自一人的行商旅途中，這種蓋著印章的信曾幫過他無數次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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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既是魔法之印，也是強大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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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懷疑它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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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爲如此，當有人利用它逼迫自己做不願做的事情時，羅倫斯甚至想不出逃避的辦法。，“對了，汝不是說那只狐狸和汝的群體都在爭奪同一件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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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究竟是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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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啊啊，那東西你在南邊也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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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是有關骨頭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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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一行之所以遠離旅行的目的地——赫蘿的故鄉約伊茲，來到這個沿海的港口城市坎爾貝是有緣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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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此是爲了追查羅艾佛山所供奉的，狼神的腳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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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聽說骨頭可能會被教會允許用于儀式，而柯爾則是爲了確認土地之神是否真的存在，所以他們都在追尋著這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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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赫蘿是以玩笑的口氣向羅倫斯詢問，不過她的眼中卻毫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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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從商品角度來看，那件東西與狼之骨並沒有什麽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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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擁有巨大權力的人們都紅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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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類似的東西。北海的野獸。頭上長角的魔法生物。傳說吃了它的肉就能延長壽命，把角磨成粉喝下能包治百病。這個叫伊卡庫的海獸，是被北部的漁船抓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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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的耳朵忽然猛地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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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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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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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聽到了一個拙劣的笑話一樣，赫蘿忽然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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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也意識到了這點，于是擡起頭，轉頭向柯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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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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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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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聽了半天，應該對于這件事有所了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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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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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汝現在有什麽結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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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似乎很高興地看著柯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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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赫蘿很客觀地聽取了羅倫斯的說明的話，那麽柯爾則是一直置身事外地看著他們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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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做出第三種選擇的當然是處于這種立場的柯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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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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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挺起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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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敲了敲他的背，而柯爾似乎靈光一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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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赫蘿小姐去把那伊卡庫搶過來……不就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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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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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羅倫斯瞬間失去了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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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從沒想過用這種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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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某件東西而引起紛爭，是因爲那件東西的存在。如果是赫蘿小姐的話，應該能輕松飛過河去把它搶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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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不愧是住在深山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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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並非恭維的真心話讓心情大好的赫蘿唰唰地扇動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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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對她來說偷伊卡庫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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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嚴密的警備，在擁有尖利牙齒的赫蘿真身面前，任何铠甲和武裝都好像小孩子的玩具一樣。在艾普和奇曼這兩個傻瓜還在玩弄計策你爭我搶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她已經輕松地將那東西拿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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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考慮到這樣做之後的結果，又覺得不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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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撓了撓腦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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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這麽做的話後事的處理會很麻煩。雖然把它搶來很容易，但必定會有目擊者。而且要將伊卡庫賣給誰都不大可能，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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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咱當然知道。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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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開口打斷了羅倫斯的話，她眯起眼睛，似乎有點開心似地歪了歪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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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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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還不明白嗎?也就是說，這嚇得汝臉色蒼白只想逃命的事，對咱而言只不過是亮亮爪子和牙齒就能解決的問題。有咱這樣的旅伴在，汝還露出那種慌亂的樣子讓咱十分頭痛呢。會選擇汝這樣的人做旅伴還真是咱的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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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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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一時無言，只能注視著赫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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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如她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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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欺騙誰以獲得什麽利益，這種充滿了城市商人勾心鬥角耍計謀的事，在赫蘿看來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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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本來讓他陷入極度恐慌中的事情突然問變得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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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之前一直慘白的臉開始無法抑制的漲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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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小柯爾，這就是所謂的‘在杯子裏興風作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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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還是一副置身事外，讓人看不出他是否在意羅倫斯心情的樣子，不過或許他現在多少嘲笑一下這男人會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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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柯爾那宛如少女般的眼睛盯著，羅倫斯回以一個苦笑，純真的少年也放心地微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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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一開始被熱血沖昏了的頭腦清醒過來後，羅倫斯的視野也變得開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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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經常確認自己手中所持的武器——這是他師傅對他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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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他身邊的，是約伊茲森林的賢狼赫蘿。 ．即使是搖著尾巴喝酒的樣子也能給人巨大的威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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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如果汝平安無事的度過這次事件的話，那麽搜集有關狼之骨的消息應該會更簡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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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得看艾普了。之前她曾對我說過，如果我能爲她做事的話，她也許會幫我從吉恩商會的泰德·雷諾爾茲那裏打聽關于狼之骨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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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挑起了一邊眉毛，表情不知是在生氣還是在笑，她定定地盯著羅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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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狐狸還真是沈得住氣呢。這不是很好嗎?現在汝所卷入的事件可不比咱所追查的狼之骨事件的規模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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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羅倫斯一時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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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在決定追查骨頭事件的時候就已經警告過汝了吧，一旦遇到類似的事情馬上抽身，但汝現在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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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憤怒的表情漸漸舒緩下來，忽然將目光轉向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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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咱之前也懷疑過汝……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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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最後的尾音似乎帶著一絲悲傷，然後勾起眼角看著羅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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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很清楚她在挑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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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赫蘿慣用的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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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汝不是對咱說過，汝不是只會在嘴上說說的雄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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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赫蘿又換了一副戲谑的表情，歪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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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著臉的羅倫斯也很快恢複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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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泥于面子的固執對買賣百害而無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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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這種行爲通常並不符合一般人的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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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低頭嘀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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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又擡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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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我們要放棄逃走這個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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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所以汝還是先別把肩膀繃得那麽緊，放輕松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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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如果出現意外你會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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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引出有關狼之骨的話題，赫蘿肯定會在必要的時候不計後果地用牙齒和爪子來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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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和羅倫斯所設想的最佳解決方案相去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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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于羅倫斯的確認，赫蘿卻搖了搖頭，一臉輕松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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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用擔心那海獸會賣給誰。就像小柯爾說的那樣，等他們爲了這塊肥肉爭得焦頭爛額的時候，把肉吃掉，這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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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不認爲我能分辨什麽時候該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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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汝也不能老是依賴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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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赫蘿與羅倫斯你一言我一語的時候，夾在他們中間的柯爾的目光也隨之左右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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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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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羅倫斯毫不猶豫地回答後，柯爾的臉上似乎浮現出一絲不安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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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以旁觀者的眼光來看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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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很快，柯爾便恢複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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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面無表情地搖著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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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汝總是嘴上說得好聽，最後還不是多次向咱低頭?而且三番四次還不知道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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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羅倫斯並不希望借助赫蘿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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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如此，但是事實上赫蘿還是多次救他于危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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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羅倫斯最近經常在想，有時候就算他明知道結果，但也無法扭轉事情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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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不得不經常受赫蘿的恩惠。于是，羅倫斯湊到赫蘿那能夠辨別一切謊言的耳朵旁，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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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是因爲你是約伊茲的賢狼這種理由而選擇你成爲我的旅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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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赫蘿低頭咯咯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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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一旁的柯爾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不過羅倫斯仍不好意思說出更直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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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即使是只有他與赫蘿兩個人，要說這種話也顯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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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即使咱不是賢狼也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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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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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幹脆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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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是獨自一人的話，遇到今天這樣的事早就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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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選擇被人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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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少女嘴角的笑容已經成爲了直面困境最好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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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種複雜的爭鬥，真的不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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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在羅倫斯心中反複回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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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一行所住的地方本來是艾普介紹的，不過現在既然已經被奇曼發現了，而且他們又決定暫時不逃離這裏，那就只能等待對方主動上門接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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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先行搜集情報的話，無疑會給監視著他們的艾普或奇曼等人不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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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對手無論足權力還是情報都具有壓倒性優勢，羅倫斯只能靜待對方先有動作，自己再後發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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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雖然理智告訴他應該這樣做，但實在沒有什麽事比坐在椅子上千等更乏味了。當然他也知道，像赫蘿那樣趴在床上舒服地搖著尾巴睡覺是此刻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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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羅倫斯仍堅持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焦躁不安地眺望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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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季節灰色的天空給人的心也蒙上了一層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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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比憂郁更顯低沈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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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很清楚自己在艾普和奇曼的計劃及他們的欲望裏是多麽弱小的存在，所以他只能歎息。 、雖然在赫蘿的斥責之下決定留在這個城市，但這並沒有抹去他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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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是一對一的商談，而是要面對擅長多對多商戰的優秀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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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對不了解的商品出手——這是他師傅教給他的鐵則。而現在他做的事卻完全違背了這個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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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又歎了一口氣，將視線轉回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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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床上與睡魔玩耍的赫蘿，現在已經徹底投降，陷入昏睡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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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柯爾坐在床邊的地板上，正解下腰帶做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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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向旅店主人借了針，羅倫斯本以爲他打算修補腰帶，但仔細一看卻似乎正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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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正在用手指解開腰帶一端的線頭，將絲線一根根地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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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把從腰帶上扯下來的線每兩到三根搓成一條，再穿過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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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後他摸出自己破舊的外套，羅倫斯才算明白了柯爾究竟想做什麽。 ．于是男人站了起來，向少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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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麽做的話，腰帶不就沒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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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開始用自己制造的東西縫補外套的柯爾很熟練地將針穿過布料，發出輕微的咝咝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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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羅倫斯的話後，他擡了下頭，露出一個害羞的笑容，但卻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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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逐漸變短，而外套也終于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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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只會根據區別商品的好壞而獲得利益的商人來說，這種拆東牆補西牆的修補和向神祈禱一樣是完全沒有意義的行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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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什麽的去買不就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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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不……沒關系的，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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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牙齒咬斷線頭，少年略帶點自豪地將衣服展示給羅倫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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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赫蘿看到的話一定會搖著尾巴輕輕地用手敲他的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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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羅倫斯不是赫蘿，所以只是苦笑著撫摸少年的腦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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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你告訴我銅幣之謎，我還沒有給你授課費呢。就算是聽教會法學的講義也是要授課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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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下意識地想要說些什麽，但同伴的好意和自己的謙遜在天平兩端搖擺，最終偏向了同伴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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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有些困擾地笑了起來，說：“這樣真的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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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到裁縫店裏去買點線嗎?以後也要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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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羅倫斯清楚，現在買線的錢或許都比他那件外套貴了，但他並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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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是個帶著堅定目標離開村子的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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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開始旅程時，或許只有少得可憐的路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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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少年知道他從村子裏帶出來的充滿回憶的東西現在連一根線的價值都不如的話，會很傷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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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拜托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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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高興地說著，又將那件破舊的外套披到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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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問赫蘿要不要一起去，但已經睡得發出巨大鼾聲的少女完全沒有醒來的迹象，于是羅倫斯兩人便留下她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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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房間裏有人的話，奇曼或艾普前來聯系時就不至于撲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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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買怎麽樣的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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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旅店老板詢問了裁縫店的方位後，很快兩人便找到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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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伊卡庫的話題已經鬧得坎爾貝滿城風雨，但顯然對另一些人並不造成什麽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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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力之所以稱之爲權力，就因爲它只掌握在小部分人手裏。而對于大部分人來說，什麽土地所有權和城市的名聲高低都與他們無關。因爲就算在意，對他們來說那些也只像天上的月亮一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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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在與赫蘿相遇之前本來也是用這種只能眺望月亮的身份生存著的。但在赫蘿的鞭策下，雖然也有怨言，可他習慣的生活仍然被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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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和柯爾來到店門大開，只用繩子拉了個l臨時的櫃台，上面挂著衣服、線以及布料的裁縫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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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裏似乎很清靜，坐店的少年手托著下巴發著呆。那只手因爲長期接觸染料的原因有一半已經變成了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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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羅倫斯二人後，少年立刻挺直背露出了笑容。見狀，羅倫斯他們也回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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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男人所熟悉的世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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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顔色的不同價格也有差別，您需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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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如果是這種顔色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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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柯爾將目光落向自己穿著的外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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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用淡黃色比較不會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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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少年的話，柯爾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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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黃色染的東西是高級品的證明，而究竟是怎樣的高級貨，從店主那笑得無比甜蜜的臉就可以得知一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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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店的少年看起來比柯爾要小一到兩歲，不過論圓滑世故，柯爾遠遠趕不上他。工匠學徒本來就是一個被師傅踢來踹去的工作。他們的生活方式有著本質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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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但是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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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似乎也知道根據顔色不同價格也不等，他不知該如何應付看店少年，慌忙將目光投向羅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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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哎呀，您就是這個店的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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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接過了柯爾的話頭大步走進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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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根據少年賣出的東西的錢的多少，他所得到的提成也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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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一既然都到貴店來了，不買點漂亮東西可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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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露出商人習性與少年攀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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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柯爾理了理衣襟挺起胸膛，雖然還是有點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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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這是當然的，我明白您的意思。請您看看這邊的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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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看店少年拿出了線的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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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短不及手掌長度的東西，但倘若被風吹走了的話，恐怕這個少年今後三天都沒飯吃沒工資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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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將衣服染成黃色的染料來自于某個名爲薩佛朗的地方。到那裏需要度過七條海峽，通過一條傳說能通向世外桃源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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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色被認爲是金子般的高貴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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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了高貴的染料，那麽用它染出的漂亮衣服當然是讓人很有面子的東西，于是隨著有錢人狂熱的購買，價格也隨之日益上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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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意識到羅倫斯話題的走向，慌忙抓住他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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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羅倫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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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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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羅倫斯笑著回頭來的時候，看店少年似乎生怕到手的客人飛走，連忙大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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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客人，您再好好看看，您看看這鮮豔的成色，這顔色就算是放在金子旁邊也毫不遜色不是嗎?這是我們師傅的最高傑作呢!您覺得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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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命兜售的少年的話讓羅倫斯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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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少年身後，店鋪深處正在裁布的看起來像師傅模樣的男人停下了手裏的工作偷偷看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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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與其說他在看線賣沒賣出去，倒不如說他在觀察徒弟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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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朝那個師傅模樣的人看去，兩人的視線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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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無聲地笑了，將手微微一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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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也點頭回禮，隨即將視線轉回少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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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很漂亮的黃色。光彩簡直不輸給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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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是吧?!那麽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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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你覺得用這麽鮮豔的線縫在這件外套上會怎麽樣唣?這黃金一般的線會把縫補痕迹凸顯出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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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商業用的笑臉瞬間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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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後的師傅模樣的男人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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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爲了不讓縫補痕迹太過明顯，請拿最便宜的灰線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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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在推銷黃線的時候被提成沖昏了頭，看店的少年半天沒有回話，倒是後面的男人代爲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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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多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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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男人用與手藝人相稱的粗糙的大手敲了一下少年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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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與狡猾的商人打交道時，如果自己不夠精明，即使是好作品也是賣不到好價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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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模樣的男人似乎在教導少年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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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枚琉特銀幣能買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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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解開的話大概能繞這個五圈左右。或者您看這個怎麽樣?不久前大青染料堆積如山地人港，所以青線的價格大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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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現在不應該賣出而應該購進才是，等到價格回漲後再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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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推薦無效似的，男人笑了笑，說：“那給您三琉特銀幣的灰線。”然後拿出了卷著灰線的小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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購物結束後兩人准備就這樣回旅館，于是從沿河的市場一路眺望著城裏，慢悠悠地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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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跟在羅倫斯兩步左右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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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著裝有線筒的小麻袋，似乎有些疲憊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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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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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一問，柯爾立刻露出宛如被欺負的小狗一般的神情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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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的柯爾似乎注意到剛才自己被捉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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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效果比羅倫斯預想的更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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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麽吃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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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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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的目光躲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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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覺得他或許已經習慣和那個壞心眼的狼一起旅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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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的捉弄更厲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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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的解釋比不解釋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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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柯爾好像想起了什麽似的，害羞地點了點頭，說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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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還經常對我提一些厚顔無恥的要求，我不是神只是個商人而已，也不知道大發慈悲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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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柯爾沒有付給羅倫斯軟膏的費用，但他揭開了銅幣箱的謎題，這是值得獲取報酬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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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收取商品的時候如果對方忘記了索要貨款，十個有六個商人會保持沈默，剩下的四個則會賣個人情告訴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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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不知道自己屬于哪種人，不過最後他還是決定用這種方式付給柯爾報酬。 ·“當然，就算聽到這樣的評價也不會停止她無恥行爲的家夥是絕不可能放棄跟我們一起旅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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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直率地露出了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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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很清楚赫蘿喜歡柯爾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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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雖然不是神，但被人有所求也並不是那麽討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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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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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從心底裏討厭她這也想要那也想要的行爲，覺得她太貪婪的話，那我是絕不可能和她一起旅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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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羅倫斯的話，柯爾抱緊袋子輕輕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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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是聖職者的預備人哦，如果你不對我提什麽要求的話，那就讓我在你面前告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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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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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我必須告訴你，之前買東西時，我的表現多少並不值得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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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的視線滑過柯爾，轉向了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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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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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立刻開始認真地回想之前對話內容的柯爾，以完全不輸給真正的聖職者的真摯表情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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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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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剛才多少有些遷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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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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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的缺點是想到什麽就會毫不猶豫的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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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擡頭看著羅倫斯的時候，卻一不留神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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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旅館你也看到我驚慌的樣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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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並沒有嘲笑柯爾的疏忽，因爲他正認真地吐露著自己的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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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手伸給正要爬起來的柯爾，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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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個人跌倒後的表現便能知道這個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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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斥退衆人的是王族，以咳嗽來掩飾尴尬的是貴族，自己撐著膝蓋爬起來的是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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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柯爾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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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後一定能成爲一個優秀的聖職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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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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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聽到少年幹脆的回答還是讓羅倫斯忍不住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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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慌忙想要改一下措辭，但卻被羅倫斯笑著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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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樣也好。雖然你是我的弟子，但我也不能爲了保持威嚴而打你一耳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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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有些困擾地笑了，隨後輕輕地撫摩著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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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暴露了那種醜態後，我忍不住找個人小小地報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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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意思是說您是故意讓我看師傅您的表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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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愧是柯爾，心思細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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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故意在你面前顯擺交易技巧，玩弄對手，讓你以爲我要買高級貨而焦躁不安。而我則沈浸在這優越感中……真是的……一點也不像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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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撓了撓腦袋，將視線轉向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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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邊正在裝卸貨物的船邊聚集了一群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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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風中傳來的只言片語和他們的動作來看，似乎是在與船主交涉能否坐他們的船到南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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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城市的規則就是一旦發生了什麽問題便禁止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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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渡河是關系著河流所有權甚至領主權的重要行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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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並不認爲習慣明哲保身的船主會冒打破規則的風險載他們渡河，但商人們明知如此還試圖交涉，恐怕也是因爲不明白這城市所發生事情的嚴重程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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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情形來看，雖然不知道奇曼是用了什麽方法把信送到他手上，但看到此景的羅倫斯無疑又更深層地了解到奇曼組織力量的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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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告解我已經收到，仁慈的神一定會原諒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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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靜靜聽完羅倫斯自白的柯爾以媲美真的聖職者的口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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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羅倫斯這句話裏的確含有感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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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羅倫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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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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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遠目眺望的羅倫斯聞聲回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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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之所以那樣做，應該還有別的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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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定定地凝視著羅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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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純粹而清澈，猶如一支利箭直刺進羅倫斯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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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先生也是想證明自己的能力，以回應赫蘿小姐的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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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眼裏閃耀著光輝，就像一個聽著英雄故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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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充滿期待的柯爾太過純真，讓人無法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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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有些慚愧，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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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也有點這種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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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確認了自己的交涉力後反而增加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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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都還不能完全了解羅倫斯先生的能力呢，所以我要更加努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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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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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挺直了瘦小的身體，似乎打從心底崇拜著羅倫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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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少年大整整一輪的男人的醜態似乎並沒有降低他在柯爾心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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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無論是帶柯爾去買線，還是戲弄看店的少年，或者力圖挽回自己的威嚴等等，簡單說來多少都是因爲男人的虛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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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柯爾並沒有輕視他，反而仍然如此信賴著羅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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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清楚少年的性格就是如此，但能做到這種地步還是有些讓人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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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商人的好奇心比貓更強烈。 ·“對露出如此醜態，而且遷怒他人的無恥商人還存有幻想，你實在是個神奇的家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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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柯爾果然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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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他並非是在奉承，而是出于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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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但是……那個，不是羅倫斯先生帶赫蘿小姐一起旅行的麽?我聽說您是爲了幫赫蘿小姐尋找故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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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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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既然您連這種事都可以一力負擔，那其他還有什麽事能讓羅倫斯先生無法應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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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時弄不清柯爾話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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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現在羅倫斯所遇到的事都能憑借他行商者的手腕解決，就算是帶著赫蘿拖一點後腿也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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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柯爾的話裏似乎還有別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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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意思是說，既然他已經敢和赫蘿一起旅行，那麽世界上已經不會有比這更危險的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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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有其他的含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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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陷入了沈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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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又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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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旅行是關于赫蘿小姐的傳說的繼續呢，所以當然要克服相應的困難和問題。我實在很感激您能讓我加入你們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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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天真地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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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從哪裏聽到了街頭巷尾流傳的傳說和冒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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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十幾年前，羅倫斯也曾像他一樣希望能參加一次轟轟烈烈的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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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這個頭腦聰明且擁有商人一般的理智思維的少年也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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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再也不會有比這個少年更純真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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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能斷言有那家夥在的旅行會不會成爲傳說啦，所以你也不用太認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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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似玩笑的話讓柯爾嗤嗤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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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不想成爲你們兩人負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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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絕對不能在赫蘿面前開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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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搖了搖頭，輕歎一口氣，仰頭看著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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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管怎麽說我們有一個必須遵守的大前提，那就是絕對不能惹那家夥不高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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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似乎還不能完全領會這一鐵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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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有些雀躍地等著羅倫斯接下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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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時也會像之前那樣露出醜態，所以偶爾也需要別人提醒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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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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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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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幫得上您的忙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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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接下來要面對的是擅長多對多商戰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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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自己的同伴也是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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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曾對羅倫斯說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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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指責羅倫斯習慣于利用他人，後來又教導他要信賴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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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一點在多對多戰鬥中尤爲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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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與柯爾互擊了一下手掌，心情頓時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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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比他爲了確認自己的交涉力去裁縫店裏戲弄別人的徒弟要有效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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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赫蘿現在已經在旅館裏微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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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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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羅倫斯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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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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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緊跟在男人的斜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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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雲密布的天空，似乎也沒那麽讓人抑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