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日 2009-5-3 07:53
（佐鳴）隨時隨地
枕頭似乎太高了，他皺起眉，來回蹭著裏面的棉紗，不自覺又向旁邊的空位移去，一點點，從不舒服的高度滑落，輕輕沒入床單裏，涼涼的面料撫過臉龐，他有些愜意的舒展了眉頭，卻用被子裹緊了全身，暖到氣都透不過來，在光撞破黑暗湧入房間的那刻，他閉上眼睛，繼續把自己埋在夢裏。
佐助用修長的手指一個細節一個細節的勾勒他的眼，眉，唇，還有臉頰上貓須的胎記，絲絲涼涼的觸感悄悄從皮膚的毛孔滲入，他總是忍不住身體微微顫動起來——他喜歡裝睡，而佐助喜歡醒來仔細看他，露餡了，他歡快的睜開眼眸，扯過對方的胳膊毫不客氣墊在腦後，再使勁變換各種姿勢找到那個能夠趴著窩著躺著最舒服的位置，終於安靜的象只小貓不再動彈，佐助會用另只胳膊緊緊箍住他，暖暖的，暖到透不過氣，接著，他可以假裝不服氣的喊宇智波佐助你吵醒我了，而佐助就故意的咬著他的耳朵譏笑道吊車尾啊你裝睡的本事還是一樣的差。
他似乎聽見那一聲譏笑又開始回蕩在房裏，猛的甩開被褥彈掉起來，瞪大眼睛四處搜尋，想把也許藏在某處的人逮個正著，晨風從大開的窗戶灌了進來，冷的他打起了哆嗦，他的屋子，空空蕩蕩連個過路的遊魂都呆不住，除非有人對他昨天剛聚攏起的那堆垃圾感興趣，除非有人躲在他專門放泡面的矮矮的紙箱裏。
總是要醒來，不過多麼想睡多麼不想睡，就算把窗戶都漆成黑夜的顏色，光線還是會從門縫裏竄入，殘忍宣告新的一天開始。
那就不睡了，他想，反正還要工作。
他端起牙缸走進了洗漱間。
鏡子裏刷牙的某人總是這麼仔細，他看著佐助一絲不苟的側臉有些發呆，任憑自己的牙刷在嘴裏毫無規則的攪動，駐留在佐助唇齒間的泡沫總是很像樣並且很含蓄的乖乖留在原地，而他照照鏡子，裏面的自己滿嘴滿臉都是白色的星星點點，於是他有些嫉妒的叫著佐助佐助。
白癡，刷牙的時候不要說話。
於是他吞下一口水胡亂咕嚕了幾下，接下去指著鏡子裏的兩個人哇啦哇啦。
為什麼你刷牙就這麼好看，我就弄的滿臉都是，這不公平。
佐助扯過毛巾把他的臉整個包在裏頭，無奈又寵溺的解釋：
傻瓜啊刷牙是上下刷的你這樣亂刷當然會濺出來。
蘋果味的香甜氣息順著佐助說話的時候飄進他的鼻孔裏。
是上下，不是左右。
他默念規則，瞅著對面那個一腦袋雞窩的人小心翼翼清潔牙齒，牙膏苦澀的沫終於聽話的收攏在唇瓣之間，薄荷味掉落到舌頭上，很涼，很辣，也很現實，還是喜歡蘋果的香甜，只是他茫然的走在超市里，茫然的拿起一管牙膏，茫然的回來後發現那不是他想要的味道。
吞下一口水胡亂咕嚕了幾下又吐掉，抓過毛巾，把自己的臉整個包在裏頭，擦乾淨水漬後發現原來對面的自己眼眶有點紅，貓須胎記無精神的耷拉著——
這個樣子的火影真難看。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佐助。
他拈過一縷子夜色調的發絲，想把那女生們看著癡迷不已的髮型攪個稀巴爛，卻總是被剛好識破意圖，然後手被牢牢的扣住。
你想幹什麼？
佐助眯起眼睛的時候總是有那麼一絲危險的氣息。
啊啊我就是覺得你的髮型太好看了。
每次都吃虧的他趕緊抓起火影斗笠打算溜之大吉，可惜每次都忘記手還在人家的掌控之中，佐助輕輕一拉，他就趔趄著退了回來。
臭佐助！！
他瞪著眼氣呼呼拉扯著被抓的死緊的手。
而佐助嘴角上揚了一個惡意的弧度，堵住他接下去的喋喋不休，趁他終於面紅耳赤為了活命大口呼吸的時候，順便揉亂了他剛剛梳理好的金髮。
白癡，工作的時候不要發呆啊。
那你也要記得天黑的時候完成任務回來。
他拿起梳子把雞窩腦袋勉強收拾個乾淨，打量著總算整潔的自己，呆楞了片刻又突然伸手把一切撥亂，跨過門檻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回頭，那扇總是有個挺拔身影倚靠著的門孤單的像是要從門框裏落下來。
微笑著擺了擺手，對著呼嘯而過的風說：
工作的時候我不會發呆，而你，也要記得天黑的時候完成任務回來。
火影辦公室太過沉悶，他總會情不自禁淹沒在寧靜的氣氛裏，一手轉筆，一手托腮，下午工作的時光轉著轉著就變成對晚上伙食的認真思考，筷子在散發著香氣的麵湯中攪動，撥去幾片惱人的菜葉子，難得的大塊叉燒浮浮沉沉，猶豫著是把色調誘人的美味留到最後一刻還是順著可口的湯汁一起劃拉進胃裏——筆終於忍受不了誘惑一頭栽倒在面前那份胡亂擺放的文件上，恍然回神去撿，有人輕笑了一聲，抬起頭，發現不知何時立在屋中央的黑髮暗部，他驚喜的從椅子上跳下來。
佐助，你回來的好早，任務完成了嗎？
摘下面具的人臉色有點疲倦，此刻卻毫不掩飾眼角那抹溫柔的笑意。
他撲上去抓住那只微涼的手，有點撒嬌有點蠻橫，那一刻覺得自己不是木葉的火影，當然也不是他死活不肯承認的某人的妻子，而是一個和喜歡的人分開很久的，需要安慰的孩子。
我們去吃拉麵好不好？
鳴人，你還沒有把工作做完。
佐助叫他名字的時候，那兩個音節總是刻意帶著點愉悅，好象是入口即化的糖，甜甜的味道順著低沉的聲音慢慢飄散開來。
他做了個鬼臉，假裝氣呼呼的坐回原位，把桌子上的文件翻動的山響，手卻執拗的攥著對方不肯放，略過無數個不明白的詞草草結束了批閱後，發現完成任務拼命趕回來的人已經靠著辦公桌輕輕睡著了。
他悄悄湊過去看著那張俊俏的臉，屏住呼吸不讓自己的吐納驚醒沉睡中的人，傻呼呼的想其實和佐助一起吃什麼都很好，其實最期待的，是吞咽掉最後一口食物，佐助會小心翼翼的幫他抹去遺留在嘴角的殘渣，那種捧在掌心怕碎掉的柔情蜜意。
他一點都沒有走神，儘管如此，還是有很多術語分不清楚，但他很努力的看，盯的紙上快著火了，快長蟲了，還是沒有半點進展，自己苦笑了一下，跳到檔的末尾簽上了名，辦公室的門開了又關，交報告書的，交計畫表的，來了又去去了又來，肅穆的可怕。黃色頭髮藍色頭髮綠色頭髮，當有個黑髮的暗部走進來的時候他的呼吸停滯了半刻，隨著對方必恭必敬的一聲火影大人又重新回歸到平時的節奏，筆規矩的放在文件旁邊，而文件很整齊的疊成一摞。他突然想起很久沒有運動自己的手關節，可惜筆只在指間炫耀了一周便直直墜落，很象某天他在一樂美美的吃著拉麵，某個記不起來的消息傳進耳朵的時候，本來端的很嚴實的碗也是這般直直降落，驚天動地的一聲碎裂，迴旋在空白的腦海裏。
我要翹班，我和你一起去！
他拼命去推面前板著臉的人，忘記了光比力氣永遠不是對手，自己累的氣喘吁吁，對方卻紋絲不動。
火影大人，難道你忘記自己的職責了嗎？
他知道火影的尊稱在佐助口裏必然意味著懲罰，但他就是生氣，氣某人非要出危險的任務，非要一去數月，非要在他很想留住他的時候毫不在意的說這是我的職責——
職責，不要和他這個字都不識幾個的人談什麼職責。
就是氣自己的戀人不能多陪自己一點時間，明明是當火影，卻總覺得比當黃連還苦。
氣到想搬出影分身砸出個螺旋丸讓那狂妄自大的傢伙好安穩的在家多休息幾天——
傻瓜，我是為了你啊。
他捶打著對方的胸膛，即便佐助已經張開雙臂牢牢的緊緊的擁住他，他還是象個潑婦一樣用手捏用腳踢，而佐助安靜的等他停下來，怒火平息的時候，他靠在他的肩膀上，氣氣的悶悶的說到時候你要是敢不回來我就不給你留門。
那你就留個窗吧。
佐助閉上眼睛，額前的碎發蕩下來遮住了大半個臉，從臉頰開始的啄吻一點點熾熱起來，想把他揉進身體裏，嵌進心裏。
他驀的站起來，急匆匆收拾下東西，逃荒一樣的速度想沖出門去，孰料推門的刹那已經先有人從外面拉開了，他尷尬的看著面前櫻發的少女，等待對方的鐵拳砸落到自己腦袋上。
鳴人你要去哪里？
意外的，對方也是一臉憔悴，嘴唇甚至有但乾涸，開開合合沒有一點以往歡快的神采。
翹班回家。
他象做錯了事，可有話直說是他的忍道，何況還是這麼明顯的意圖。
你忘記了，今天是佐助的……
在那幾個字說出來前，他猛然推開少女沖了出去。
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很平常，有太陽，沒有下雨，一樂的拉麵還是一樣的香，火影的辦公室還是一樣的無聊，他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
鳴人，你真的不去參加佐助的葬禮嗎？
風在耳邊嘶吼，可他還是沒有躲過那一聲的窮追不捨，可是他使勁晃了晃腦袋，讓這一聲順利穿過他的腦袋又隨風飄散。
世界上同名的人有很多，就算小小的木葉也是，只要他樂意，他可以找出一大堆叫佐助的人來，他知道，接下去有個隆重的葬禮，白色的花叢裏會躺著一個永遠睜不開眼睛的人，四處都是暗沉的黑紗，人人都哭喪著臉，就連老天都會抓緊時間的流眼淚——
可是這和他有什麼關係，他不想看見那張似乎還殘留著血漬的臉龐，不想看見那雙無神的眼睛，不想看見那只已經僵直的手還維持著想要握住什麼的姿勢。
世界上同名的人有很多，同名同姓的人也有很多，他知道過了今天木葉的慰靈碑上會多一個名字UCHIHA SASUKE，好巧好巧，和某個總是讓他生氣卻怎麼樣都喜歡的要命的傢伙有一樣的名字，他想把這件事情告訴佐助，想說咦佐助世界上居然有人和你一樣叫這樣古怪的名字，而那個人，臉上髒髒的都是血，不象佐助你，總是乾乾淨淨。
哐當一聲砸開自家的門，窗戶依舊張大著嘴巴，角落裏的垃圾象遭到聲波的攻擊嘩啦一聲倒了一片，他緊張的四處查看，想把也許躲在某處的人找出來，可是除非有人會藏在垃圾堆裏，有人會鑽進盛泡面的紙箱裏。
算了，天還沒黑，說好了天黑的時候回來。
他安心的坐下來，用熱水泡面，敲著筷子期待三分鐘的到來，然後就著麵湯胡亂把面都掃到自己的嘴巴裏。
天終於黑了，在他發呆看著門的時候，在他無聊聽著風的時候，天一點一點，但終於還是黑的很徹底。
你要是敢不回來我就不給你留門。
於是他氣惱的站起來，狠狠摔上門，本想連同窗戶一起關掉，那一陣陣悲涼的風總是吹的他心慌意亂。
那你就留個窗吧。
這一聲從腦海裏翻騰上來，他怔怔的住了手。
留個窗吧，混蛋佐助，如果明天你還不回來……
一頭栽進床裏，他擁緊了被子，一點點沒入床單裏，涼涼的面料撫過臉龐，他有些愜意的舒展了眉頭，卻用被子裹緊了全身，懷念那個人帶來的所有溫度，想要那種暖到透不過氣來的感動。
他最後看了一眼身邊的空位，低喃著一句：
晚安佐助。
夜風終於緩和下來，拂過他的臉龐，很象某人輕柔的吻，他瑟縮著抱住自己，使勁的沉入夢鄉。
如果明天你還不回來，我會把每一個明天都想念成今天，直到總有一個明天，你能回來，能隨時隨地的，留在我身邊。
你要記得天黑的時候完成任務回來。
所以我，會給你留一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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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9115 2010-1-25 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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瓔璃 2011-11-7 16:33
回應 冥日 第 1 篇文章
居然...
居然是...
居然是悲文:((
family22856709 2011-11-8 14:23
小鳴好癡情~~佐助最後居然死了
aa33567 2011-11-11 22:49
怎麼可以是這樣的結局!!!
太讓人難過了，我都噴淚了!!
luelie 2020-2-14 00:14
被騙了！居然是玻璃渣⋯⋯太過份了！佐助居然死掉了: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