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冬季的故事”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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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g]http://i273.photobucket.com/albums/jj239/h925614/036.jpg[/i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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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有間狹窄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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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擺著一張木制的單人床，而這房間的空間絕無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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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第二張單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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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高的淺棕色牆壁上掛著一幅畫。上方呈圓弧狀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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框，做得有如大型窗框。畫面是張開白色翅膀在藍天飛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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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以及在綠色草原吃草的動物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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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房間裏連一扇真正的窗戶都沒有。只有一顆昏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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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燈泡懸在天花板發出微弱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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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躺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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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名五十出頭的婦人。她身上蓋著淺綠色的厚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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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枕著一個大枕頭。仰躺的她雖然眼睛是睜開的，但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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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她在注視哪里。她無力地張著嘴巴緩緩微弱地呼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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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的四周有五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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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四個是兩男兩女的成年人，他們穿著相同服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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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下都是潔白無瑕的白衣、白圍裙、白帽及白口罩。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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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別站在床鋪的左右兩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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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個是身穿黑夾克的青少年。恐怕只有十五歲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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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有著一頭黑色的短髮跟炯炯有神的容貌。那個人站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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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左手還提著一隻大布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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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人全盯著床上的人看，並對她說話。雖然床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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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答，但他們卻假裝對方有回答似的繼續五個人之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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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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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談的是有關過去的話題，是再次確認五個人截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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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為止曾共同有過多麼愉快的往事，有時候，那四人還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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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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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穿黑色夾克的人則不發一語獨自站著，看著這個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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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相隔遙遠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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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談話依舊持續，四人哄堂大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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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是躺著呼吸的人，嘴角慢慢地揚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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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之中的某人發現到這個狀況，立刻揮手告訴其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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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然後這四人直盯著床上那個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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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穿黑夾克的人，則把右手伸進布袋。接著左手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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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袋，袋子不發聲響地落在地上，但也迅速露出其右手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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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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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黑色細長狀，結合塑膠與金屬的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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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被舉了起來，而且發出細長的紅光。這時候光點正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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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那個人的胸部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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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都沒有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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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窄的房間裏連續響起三次空氣爆裂的低沉聲音。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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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發出三次清脆的金屬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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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個人注視下，床上那個人仿佛受到微弱電擊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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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抖動，她的頭從枕頭上微微抬起一點點。然後，仿佛精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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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盡一般，她的頭再度沉人枕頭中。她的眼睛仍然微微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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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原本氣若遊絲的呼吸則停了下來。從她胸前毛毯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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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一塊暗紅色的污漬。而且沒有再繼續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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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黑色夾克的人雙手握著掌中說服者，那是口徑九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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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的自動式手槍，安全裝置就內藏在扳機裏，還附有雷射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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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器跟圓筒狀的滅音器，地板上散落著三顆空彈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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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回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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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名男子透過口罩與帽子間露出的雙眼，瞪視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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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手持說服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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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教徒呀，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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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平淡的聲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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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殺就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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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黑夾克的人一樣平淡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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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教徒呀，你立刻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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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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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簡短的交談，穿黑夾克的人把說服者收進槍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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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伸手打開後面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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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之中的某人，輕輕闔上死者的眼瞼。並從後面對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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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走出房間的黑夾克的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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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真的非常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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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黑夾克的人沒有對充滿感激的聲音做出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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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直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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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有道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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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巨石堆砌而成的高大城牆，大大地圍住整個國家。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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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只有一道鋼鐵制的大城門，現在是緊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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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境外是一大片森林。是一座高大挺直的針葉樹聚集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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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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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覆蓋了約有一名孩童高度的雪堆，根本看不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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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在潮濕的空氣中，天空低矮的雲層呈現出或深或淺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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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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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閉的城門旁邊有一條回廊，高聳的人字形屋頂往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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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方向筆直延伸，地面鋪著石板，左右兩側還有堅固的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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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牆外堆積著從屋頂落下來的雪堆，像堤防似的夾在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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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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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門的旁邊有個讓人通行的小門，門上貼了石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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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點看還不曉得是一道門，這時候門伴隨著輕輕的咯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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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內側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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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黑夾克的人拿著布袋從門走出去，她的右腿懸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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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沒有出現的槍袋，裏面還插著大口徑的左輪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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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後面跟著兩名衛兵，衛兵手持著長槍，身穿綴著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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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裝飾的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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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兵站在門的兩側，裝飾華麗的鋼盔下的眼神嚴峻。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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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黑夾克的人回頭，他們同時拿槍敲擊腳下的石頭，刹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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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出硬梆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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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害我同胞的異教徒呀!現在立即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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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衛兵發出嚴厲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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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黑夾克的人把裝有說服者的布袋放在衛兵的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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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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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我這就離開貴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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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不改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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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轉身背對衛兵，往森林裏的回廊走去。當她踩到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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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兩側飄進來而形成的薄薄積雪，還發出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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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兵還是保持直立不動的姿勢，不過表情卻鬆懈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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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親切的語氣在身穿黑夾克的人背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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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照舊，稍後會幫你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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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頭也沒回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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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也麻煩放在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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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解。奇諾，謝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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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兵把槍捧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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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身穿黑夾克、名喚奇諾的人，慢慢地在回廊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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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有雪堆，以及等間隔的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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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色變得微暗，還毫無預警地下起雪。又重又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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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傾瀉而下，卻又無聲無息地不斷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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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停下腳步往旁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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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積雪與回廊屋頂之間，飄下的雪讓人有種自己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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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一起上升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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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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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視著這景象好一陣子的奇諾，不久便繼續於回廊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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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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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國境內像發了狂似的鐘聲，從奇諾的背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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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的盡頭有棟建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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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獨自矗立在森林裏的一棟大型建築物，由堅固的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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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跟木材所建造的。這棟立著煙囪、呈大型箱狀的建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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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關跟回廊是相連接的。後方排列著長廊跟房間。屋頂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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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雪還垂下好幾根冰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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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在加高的玄關處把腳底的雪拍乾淨，拉開拉門走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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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築物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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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去就是大客廳。裏面的傢俱齊全，兩側有木柴爐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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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爐。透過大型玻璃窗可看見森林的景色。白雪依舊在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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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傍晚不斷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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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往屋內走廊走去，然後進入第一個房間。當她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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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開關，電燈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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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裏有床鋪跟桌椅，還有小衣櫃及擺在上面的大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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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這房間有窗戶，厚重的窗簾已經拉上。然後，一輛摩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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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放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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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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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車說道。其實太陽似乎已經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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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漢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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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你回來了，今天的收穫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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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喚漢密斯的摩托車詢問奇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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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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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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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哦，難怪這麼晚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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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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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奇諾天一亮便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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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還是下得很大。天空呈現灰黑色。透過窗戶看到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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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大多是像從天下流瀉下來的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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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無人的客廳活動筋骨。接著開始奇諾稱之為“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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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的左輪手槍的拔槍練習，結束後再進行保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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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築物有從境內引來的溫水。奇諾沖了澡之後換上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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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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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後面有間柴房，隔壁有個大石箱。奇諾打開它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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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收藏在裏面的馬鈴薯、洋蔥跟香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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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砍了一些柴火，丟進廚房的灶裏燃燒。再把非常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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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底鍋擺在爐灶上，把切好的食材全丟進去炒。然後把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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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的份量當早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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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加熱小杯子裏的開水後就開始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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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端上的太陽升起，窗外變得有些明亮，不過雪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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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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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後，奇諾把漢密斯推到客廳。然後用腳架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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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窗戶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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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奇諾。怎麼沒聽到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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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密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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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沒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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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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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火在暖爐燃燒，室內變得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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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把夾克脫掉之後，僅著白襯衫坐在客廳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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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小小的刀子井然有序地排在桌子前方，還有裝在小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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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的油跟磨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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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今天已經沒事情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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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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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閑哦——要再玩‘文字接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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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密斯回答。看出去變得有些模糊的窗外，雪還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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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皺著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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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都用我不曉得的單字害我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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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可是真的有‘蘇桑拿斯’這道料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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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我去吃午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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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把刀子整理好，然後收進旅行袋跟包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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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擺在窗戶旁邊蓋著蓋子的平底鍋，然後用最簡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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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方式，直接伸進壁爐的火焰裏加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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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熱騰騰的料理之後，就用雪融化後的水清洗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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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再把它吊回原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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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奇諾喝著餐後茶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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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關突然有腳步聲響起，接著敲了好幾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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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真稀奇。有客人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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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密斯說道，奇諾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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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算是訪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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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裏應該沒問題吧?我想我沒走錯才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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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別的地方除了森林就什麼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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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是個年約四十歲的男子。他的臉眼下巴都長滿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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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長到背部的頭髮則隨便綁成一束。他身穿防寒衣，頭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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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線帽。還扛著一個大行李。腳上穿著似乎是手工木制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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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步行用的踏雪套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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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旅行者，叫我迪思就行了。衛兵要我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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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諸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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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奇諾，這是我的夥伴漢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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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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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叫迪恩的男子在玄關放下行李，然後稱讚這地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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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他脫下踏雪套鞋，脫下防寒衣。現在的他只穿著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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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請他坐下，迪思道完謝就座後，放輕鬆地吐了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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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然後說自己本來是騎馬旅行，但馬卻倒在雪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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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後來又遇到大雪，今天早上才好不容易抵達這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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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對奇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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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有點訝異，想不到像你這麼年輕的人也出來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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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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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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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請你不要誤會。不過老實說，不回故鄉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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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世界四處流浪的人，都是‘另有隱情’。如果用更直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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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法，大多是基於什麼理由而無法待在故鄉的傢伙。不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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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回來，我也是另有隱情的其中一人。我們也不用太追究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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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的底細，好好相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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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思開心地說道。奇諾的表情沒有特別變化，只是輕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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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頭表示贊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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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啊，對這個國家並不瞭解。不過那樣反而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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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鬆。入境之後，我說盡可能希望能在這裏一面工作一面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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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春天，想不到他們卻嚇了一跳，還問我‘難道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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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這句話。後來他們就叫我來這裏，其他什麼也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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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說如果想知道詳情就問奇諾。其實只要工作，他們就會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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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在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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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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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是老王賣瓜，我可是擁有在大部分國家都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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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工作技能。想必很快就能找到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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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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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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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這個國家要做的事，並不需要什麼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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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思略為驚訝地詢問奇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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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我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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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面不改色地回答他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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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這國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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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對迪恩說明。偶爾漢密斯會從旁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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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國家基於特殊的宗教之故，因此並不存在“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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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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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的教義裏，不允許他人修補人類的身體。那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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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違反他們神明的旨意。他們認為人類都是大自然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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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要像生活在大自然的動物那樣，只能靠自己的抵抗力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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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復原。既然是自然誕生，就得接受自然死亡的事實。而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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療與手術，還有服用別人開的藥，全都不自然，也算是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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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惡。那也是無法讓靈魂上天堂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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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受傷或生病，別人都不准插手。要靠自己治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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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不僅嚴格限制患者周遭的人所能做的事，就算受託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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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幫忙送飲水跟食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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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傷勢或病情輕微的話，倒還無所謂。如果是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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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重病的情況，到最後就跟見死不救沒什麼兩樣。所以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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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人都是以“自然”死亡的方式脫離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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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為了不讓無藥可醫的人再痛苦下去，他們也自然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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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產生安樂死的想法。可是他們又不忍心下手殺死自己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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胞，畢竟那是殺人的行為，也會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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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讓他們用非自然死的方式上天國的手段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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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引用戰爭時期的教義。如果是被異教徒殺害的話，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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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地上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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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就是所謂的“宣教”。還是“殉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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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是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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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某人就拜託滯留這國家的旅行者。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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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者接受委託殺死病人，後來受到被驅逐出境的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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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拿到病人家屬致贈的酬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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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從個人的委託轉變成國家主動委託。他們在境內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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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國外”做為旅行者的滯留場所，然後委託工作，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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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就處罰他們離開。但是答應供給糧食當做酬勞。也不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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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止他們再次入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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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防止旅行者久住，一個人最長只能待九十天。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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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只允許停留一個季節。這其中有人只待一天就離去，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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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直待到期限的最後一天。尤其是因為大雪封閉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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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不是沒半個人來。不然就是來的人得停留到春天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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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奇諾說她打算在這兒生活三十天，等雪變小方便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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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車行走的時候就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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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思不發一語，他瞪大眼睛聽著這些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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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明完狀況之後，奇諾接著簡略介紹目前所在的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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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往裏面走有許多房間，每天都會持續供應電、溫水、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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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跟柴火。那些都屬於目前居民的共有財產。不過條件是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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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能公平輪流接受安樂死的委託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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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來殺人的說服者跟子彈，是從城門那兒借來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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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事成之後雖然會被當成‘異教徒’來看，但是只要適當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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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回答，基本上並沒有什麼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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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漢密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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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有什麼疑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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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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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思過了許久終於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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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被你‘安樂死’的人……有那種在你的國家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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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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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想了一下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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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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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樣……你不覺得自己做的是一種‘殺人’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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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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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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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國家……‘殺人’是合法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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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我並不是很清楚‘大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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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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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問題嗎?如果沒有的話，我話就說到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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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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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殺人。我不想幹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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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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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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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密斯詢問一直盯著奇諾看的迪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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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聽說你是被祖國趕出來的。換句話說，一直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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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是‘另有隱情’的關係才不斷旅行對吧?難道截至目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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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你從來都沒殺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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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時迪思感到驚訝，然後表情沉重地搖搖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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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曾殺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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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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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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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沒必要在這裏養活你。你也沒有理由靠我養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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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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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思坐在自己選的房間的床上。天花板有一盞小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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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皮制的小手提包擺在桌上。旁邊散落著攜帶糧食吃過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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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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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只見白雪在黑夜裏靜靜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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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實在不應該到這種國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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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思喃喃自語。他慢慢移動視線，看著那只皮制手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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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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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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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斷念念有詞，但旁邊並沒有任何聽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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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坐在自己房間的床上。天花板上有盞小燈，還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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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密斯扭曲的倒影。窗簾是拉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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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不想做的行動，或明知道是錯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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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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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喃喃自語，漢密斯回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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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就是你。倒是你何不想想春天到了之後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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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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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啊?——還很久呢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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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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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白雪靄靄的森林稍微恢復原來的顏色。略帶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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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再次露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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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經過走廊來到客廳，然後打開窗戶眺望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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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雖然停了，但天空還是陰陰沉沉的。森林裏的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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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度又增加了一些。雖然聽不見鳥叫聲，倒偶爾會聽到雪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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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上落下來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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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在寒冷的空氣中活動筋骨。她不僅做暖身運動，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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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習拔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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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她沖了澡，換上乾淨的衣服，系上腰帶，把“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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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掛在右大腿處，而白襯衫外面又罩上一件黑夾克。她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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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剛剛被叫醒的漢密斯，然後把他停放在客廳的椅子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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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她跟昨天一樣做了相同份量的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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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她喝著餐後茶的時候，迪思也走到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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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感到有些驚訝。漢密斯則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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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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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思臉上的鬍鬚全部剃光，頭髮也剪得又短又整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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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年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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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思還是用從昨晚就變沉重的表情對奇諾跟漢密斯打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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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然後坐在椅子上。奇諾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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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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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思說“是啊”，然後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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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厲害哦，真讓人有點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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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思沒有回答。奇諾說廚房裏有個平底鍋，她已經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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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面的一半料理當午餐，如果他要打剩下的吃完並願意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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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鍋子，這她倒是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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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話剛說完的時候，鐘聲響起。那鐘聲傳遍全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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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發了狂似的拼命敲，也重覆了好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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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鐘聲是通知國民‘異教徒入侵’的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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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思緘默不語地往廚房走去。他重新加溫平底鍋，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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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回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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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要吃那些東西，就必須做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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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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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思看了奇諾一眼，再看看平底鍋裏面。然後開始吃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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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做的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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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每日特餐。今天要去哪里?” “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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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跟漢密斯幾乎在同時詢問。但迪思只是默默地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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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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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料理吃得乾乾淨淨之後，迪思把平底鍋跟叉子放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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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並看著奇諾。他跟昨晚一樣盯著她，然後開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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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換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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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換我去，不用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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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來說完這句話就走進房間。過沒多久就穿著防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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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戴著帽子又走出來。手上還拎著一隻皮制的小手提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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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會設法讓你從明天起不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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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恩說道。奇諾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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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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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還能救的話，我會救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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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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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密斯從後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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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用治療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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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辦法‘說服’他們，這國家也沒有醫生。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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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連‘醫療’這個名詞都沒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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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說道，迪思點頭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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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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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辦?要打電話大老遠找醫生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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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密斯說道，迪思這次則慢慢搖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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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那個必要。——醫生就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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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思大大打開手上的手提包給奇諾跟漢密斯看。首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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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齊擺在透明檔案夾的手術刀，接下來是聽診器跟針筒。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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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裏的醫療器材都井然有序地收在手提包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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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不是理髮師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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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教人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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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跟漢密斯說道。迪思輕輕點了好幾次頭，然後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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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提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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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是一名醫生，我不是說過?我擁有‘在各種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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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都通用的工作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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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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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我造訪的國家都曾讓我在當地的醫院工作。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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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有指導別人的經驗，也有一兩次向其他醫生請教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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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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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密斯問道。然後迪思一面苦笑一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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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指‘不用追究底細’——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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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指‘雙方的底細’——就是之前奇諾跟大叔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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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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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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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思繼續苦笑。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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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告訴你們吧。我為什麼無法留在我的故鄉。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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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這種情況來說，可能會很奇怪。我就簡單說好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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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是醫生。但是如果他們實在沒辦法救治的話，我會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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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患者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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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換句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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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沒把話說完，漢密斯直接幫她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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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幫他們安樂死的醫生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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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才說‘我有經驗’，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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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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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一語不發地等漢密斯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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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那就成了大叔的‘隱情’。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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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說的一點也沒錯。我不是在老王賣瓜，我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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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醫療技術非常進步。以前在自己國家的時候還不覺得，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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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出來比較真的覺得相當進步。我相信我在自己的國家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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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了許多技術與知識。不過即使如此，還是有‘無論如何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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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不了的患者’。對於找不到治療法與特效藥的患者，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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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設法減緩他們的痛苦。但那有時候是有限的。我知道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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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絕不是無能，但有時候還是會有幫不上忙的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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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有人希望安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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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密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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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當目前的醫療技術絕對醫治不好，可是痛苦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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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消除時，那種患者就會想尋求安詳的死亡。與其自己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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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到最後，在身心難堪得可能連自己是誰都不曉得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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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還不如待在自己家裏，在心愛的人事物的圍繞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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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把自己當成人生的前輩留下一些很棒的話，一面笑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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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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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鄰近國家那些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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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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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鄰近國家那些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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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思回答。然後又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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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在我的故鄉是違法的行為。縱使理由各式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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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但結論只有一個。 ‘不管患者呈現什麼狀態，甚至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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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意願，醫生執行安樂死都是殺人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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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叔還是那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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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不過在決定那麼做以前，可不像煩惱‘這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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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灑鹽或胡椒’那麼輕鬆喲!我可是煩惱了好幾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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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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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兩方面我都持續做了好幾年。我一面工作，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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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量隱瞞。很諷刺的是，兩方面都得到感謝。但是有一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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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遭到警方逮捕。畢竟百密難免會有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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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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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因為我殺的人數太可觀，在國內造成不小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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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安樂死的議論雖然開始興起，但還是無法改變現狀。當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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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我幸運的話是判無期徒刑，倒楣的話將是死刑。究竟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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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我到現在也不清楚。不過當時我也做好最壞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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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想過‘到時候我自行了斷’。——當我聽到被永久驅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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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刹那間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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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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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我完全瞭解了。謝謝你告訴我們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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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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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思把視線從漢密斯移到奇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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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噦裏叭嗦講了這麼多，我差不多該走了。我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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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自己最大的力量。既然‘異教徒可以殺死居民’，那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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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他們。只是我會用自己的方法去做。搞不好我手一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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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治療他們的傷勢，或是讓他們服下對病情有效的藥。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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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的抵抗力提升，變成‘自然痊癒’。那就與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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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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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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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確定那國家的人們是否欣然接受這種行為?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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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你還是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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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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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攸關生死’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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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就是這樣?活著的人所做的決定，都會不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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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中成為‘攸關生死’的決定。畢竟那是息息相關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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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都是用那種方式來對待他人。往後我將對自己那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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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考慮了一整夜。最後的結論不是‘我應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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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我想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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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如果我想‘說服’你不要那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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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間迪思理解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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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是嗎?原來如此——如果我一旦成功，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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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無法繼續待在這裏。就某種意義來說，你將失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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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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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所以我可能要被迫用殺人的方式阻止你。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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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存，或許必須採取無情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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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瞄了一眼右腿的“卡農”，並把手擺在右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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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口徑的左輪手槍嗎?你帶了好厲害的武器哦。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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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打中的話，可能會沒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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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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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還是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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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思回答。他右手拿著手提包，左手握拳輕輕敲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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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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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開槍的時候，麻煩你一次開三槍左右。——儘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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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讓我感到痛苦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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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笑著這麼說，隨即轉身走向玄關。就在他打開門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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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築物外面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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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祈求鐘聲不要再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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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說道。迪思沒有回頭，只出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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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求’是救不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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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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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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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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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思開始往前走，他的背影也顯得越來越小。奇諾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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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際的手也往下移到槍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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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迪思突然回頭。他笑著大聲對奇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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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忘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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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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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的料理非常好吃喲!謝謝你。——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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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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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露出非常訝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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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語不發地目送迪思，直到看不見他的人才把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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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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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過了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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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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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散雲層，漸漸地可看到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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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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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還殘留著雲，從雲縫間則透出柱狀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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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坐在客廳的桌前分解清潔她稱為“森之人”的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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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掌中說服者，已經到了快組裝好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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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一抬頭，看見窗戶前方的冰柱正不斷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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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有腳步聲響起，接著有人敲門，那個聲音把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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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睡覺的漢密斯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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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客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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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把“森之人”插進槍袋，然後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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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你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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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的是很熟悉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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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衛兵先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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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密斯說道。奇諾開門請衛兵進來，兩名衛兵的其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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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抱著木箱，另一個則空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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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有個令人悲傷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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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目送奇諾離開的衛兵突然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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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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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兵動也不動地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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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入境我國的異教徒，加害我們勇敢跟病魔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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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戰的同胞。而他跟昨天來這裏的男子長得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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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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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他對我們同胞並沒有造成很大的危害，而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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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胞也發揮天生強韌的自然抵抗力逐漸好轉。可是我們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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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原諒這個男人的行動，因此將他拘留。為了不讓他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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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這種事，我們要求他對目前生病及受傷的同胞一個個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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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茲懲罰。他也感謝我們寬宏大量的處置，欣然接受這個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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罰。‘他會接受是理所當然的事，而且他可能暫時不會回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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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雖然上級嚴格交待不得再讓他造成相同的危害，不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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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他再做出相同愚蠢的行為，這項懲罰將永遠持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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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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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子啊，這人真是傷腦筋哪——” “就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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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也沒錯，我們實在不曉得他腦子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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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悔改以前，我們得暫時限制奇諾你入境及國內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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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入境時我們曾拿說服者給你，接下來再也不會拿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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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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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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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不管那個男人最多愚蠢的罪人，我們都會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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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慈愛的心保障他最低限度的生活。當我們這麼對他說的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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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他卻大言不慚地說“我這個人天生吃的不多，剩下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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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就分給住在外面的異教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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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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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無法讓你吃異教徒的剩飯。但是丟棄上天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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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賜予的重要糧食會違反我們的教義，所以才來這裏像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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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處分掉。我們會每天送過來，但是你跟往後住在這裏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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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徒都無權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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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另一個人放下抱來的木箱。他打開蓋子，裏面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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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往常一樣的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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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我國要轉告你的話!我們將回收罪孽深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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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教徒的行李。請問你有什麼話想轉告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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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只有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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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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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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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告訴他‘很抱歉讓你吃那種東西。不管是什麼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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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你是第一個笑著說好吃的人’，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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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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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兵臉色一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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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密斯則在奇諾後面開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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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明明差點沒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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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前我還以為她中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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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衛兵互看對方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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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會幫你轉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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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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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兩名衛兵恭恭敬敬地抱著迪思的行李離開建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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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把世界染得鮮紅之後，不久就下山了。只有一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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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在屋頂上的雪轟的一聲全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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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天色都暗了，也都沒再聽過鐘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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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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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坐在自己房間的床上。天花板上有盞小燈，還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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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密斯扭曲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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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散放著她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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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折疊整齊的襯衫，還有帽子及手套、其他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