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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isy929 2009-5-20 15:09

婚姻,止步 - 米琪琳

別人踏入婚姻,是因為遇上今生的至愛,要和對方白頭偕老,  
她之所以結婚,卻是和幸福一點都沾不上邊,  
只想和對方各過各的生活,兩不相干;  
而即將和她步入禮堂的男人,  
竟一點也不計較她過分的要求,很干脆的配合了,  
不但如此,還主動要求和她簽下“互不干涉”合約,  
兩人只做名義上的夫妻。  
莫非,他和自己一樣,結婚都是迫不得已的?  
她忍不住在心底歡呼,立刻和他達成協議,  
只是,不是說好互不干涉、兩人保持平行線的關系嗎?  
他卻破壞約定開始管起她來,  
甚至一反常態,對她溫柔、關心和呵護,  
當她想逃時,才發覺一切已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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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isy929 2009-5-20 15:10

楔子
  “我看哪∼∼”打扮入時的“現代”媒婆工作室老板娘花素心,開心的將男女雙方的家長代表帶離現場,“該是老一輩的退場,把時間交給眼前的小兩口才對吧?”

  只有上流社會人士才能踏入的高級餐廳的某間包廂裡,端坐在紅柚木餐桌前的兩名年輕男女聞言,這才抬起從一開始就始終低垂的頭顱,若有所思的朝對方投去一記莫測高深的眼光。

  可將離座的眾人哪會注意到這樣的小細節?他們早被剛才相親的安靜氣氛給蒙騙,已經開始打算著手規畫婚禮事宜了。

  “就是嘛!”男方的母親一身高雅的旗袍,開心的挽著中廣身材、一臉富態樣的老公,“我們老的該談後續的事啰!”

  可眼神中卻隱隱藏著一絲隱憂似的惶恐。

  “說得對,”女方的父親雖然已有點年歲,卻還是裝出一副“漂撇”潇灑的風流樣,不避嫌的牽著老婆的手,“這次我們莊家可是得辦個世紀婚禮,非贏過上回那厚生實業黃董硬把女兒給嫁進前行政院長家的風光不可!”

  但不知為何,他的言談之間,總像是有著那麼一絲絲的心虛。

  “那有什麼問題啊∼∼”花素心眼見八字已有兩撇,當然拍胸脯保證,“只要把小兩口的婚事全權交給我們‘現代’工作室,包你們滿意得笑呵呵!”

  “哇哈哈哈……”

  雙方家長一聽到負責人親口掛保證,這才像是忘了自己的顧慮及隱憂,當下樂得合不攏嘴,“那真是太好了,咱們趕快找個地方談談後續細節吧!”

  畢竟,兩個身分、背景、財勢都不相上下的大家族要聯姻,那可是有許多大小事得忙的呢!

  眼看聒噪的一群人相繼離開,今天相親宴上的男主角--瞿颢第一次開口說話,他的嗓音低沉且帶著一股男性魅力,通常像這樣的聲音若是說起甜言蜜語,相信很容易迷倒大部分的女性同胞,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由他嘴裡說出來的話語卻是那樣的淡漠、冰冷。

  “做我妻子的條件很簡單,只要她能配合我。”

  今天來參加相親宴的女主角--莊夢夢沒被他的冷所駭住,也以十足淡漠的神情輕語,“我也是……不,我只希望我未來的老公不會來打擾我。”

  瞿颢一怔,咦?莫非老天爺聽到他的祈禱了,居然真替他送來一個能符合他要求的妻子?!

  但他還是不放心,決定將自己擇偶的條件攤在台面上說清楚,免得後來自己變成顧人怨。

  “我每天工作至少超過二十小時,假日亦然!”他才沒那種美國時間,好不容易碰到休息時,還得抽空陪老婆、孩子到處去散心、郊游的,他得先把話講明白。

  “最多就只能撥出點空檔,將髒衣物拿去送洗罷了。”

  莊夢夢一聽,原本緊繃的小臉竟像是突然釋然了。

  她輕聲吁出一聲喃歎,像是心靈獲得解脫似的,這倒是讓瞿颢有點好奇,難道她也跟他一樣,是個“冷感”的人?!

  可他的“冷感”是有原因的,難道她也是?

  但……轉念一想,他是他、她是她,他倆從來都只會是兩條並行線,就算她真符合他選妻的要求,他也沒必要去打探她的過去。

  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莊夢夢,瞿颢這才發現,她長得還真不錯,一頭大波浪的鬈發,將她的瓜子小臉襯托得更瘦削,嬌小得讓人心憐;她那兩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卻是完全沒有朝氣的神采,有點類似璀璨晶瑩的珠寶未被珍藏好,以致色澤盡失一般。

  如果那雙大眼能盛滿朝氣,那該是多麼靈動慧黠--他不禁有點好奇,是什麼原因讓她看起來像是全無生氣,但……關他何事?

  他繼續盯著莊夢夢仔細觀察,看到她薄而紅的唇瓣正一開一合的在說著話。咦?那紅唇蠕動的感覺倒滿讓他覺得順眼的,這對他而言很少見--他也不知為何,自己甚少對女性感到賞心悅目,卻獨獨對她。

  難道她真是上天送給他的禮物?

  “那真是太好了。”她要的婚姻正是如此--一個絕對不會想參與她生命的無關緊要之人,最多在有急難之事時,做做她的緊急聯絡人,那樣就夠了。

  所以,她難得露出如願以償的微笑。

  是嗎?看來他真要美夢成真了。

  瞿颢再把自己最後的底限說出,“即使是在逢年過節,我也最多只能抽出個一、兩天的時間,陪你做做面子。”

  再多絕沒有,她最好能想清楚。

  莊夢夢怔怔的抬眼看著坐在對面這個面容淡漠到不行的好看男人,他的眼神冷肅得讓人只想跟他保持距離,以策安全;他的嘴緊抿成一條線,像是任誰也別想跟他討價還價似的……而她卻隱忍不住在內心裡竊喜。

  老天啊老天,難道祢真聽到我的禱告,給了我一個適合我的老公嗎?

  瞿颢是不知道她這樣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的目的,但他一點都不在乎--就算這次的相親沒成功,他也不在乎,反正,再相就好。

  只是……若對象不是她,那還真有點可惜了。

  他深知他的家人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替他安排相親,直到他娶妻為止,這就是他們要的!

  但他也不想浪費時間,緩緩從西裝口袋取出一紙台約,將它推到莊夢夢的面前,“喏!如果你覺得沒意見,就簽了它,然後---我們就可以讓剛才那群人開始籌備婚禮了。”

  這是什麼?!

  莊夢夢低頭看清楚合約上的內容,詫異的抬眼看著瞿颢,“這是……”

  “如果你能同意上面的條款,我們就結婚吧!”瞿颢難得好商量的說:“當然,如果你對其中某條條款有意見,我也可以斟酌修改一下……”

  看在她如此上道的份上,他不介意稍作讓步。

  而莊夢夢則是快速瀏覽過合約,緊接著堅定的點了一下頭,“不必,我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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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isy929 2009-5-20 15:19

第一章

  莫名的,她感到一陣喜悅竄過心房。

  她情不自禁笑看著剛卸下濃妝鏡中的自己,忘情的輕喃,“恭喜你,莊夢夢小姐,從現在這一刻開始,你就能過著完全獨立自主的生活了呢!”

  實在是太開心了,以致她一時忘記自此之後,她的生活中會多出一個名叫瞿颢的男人,她開心的咯咯笑個不停。

  連在浴室裡洗澡的瞿颢,在嘩啦嘩啦的沖水聲中,都能聽到莊夢夢的笑聲,足見她有多開心了!

  而這也讓他不禁有點狐疑起來,那個跟他沒啥交集的女人,真的這麼高興嫁給他嗎?

  他記得很清楚,從他倆在相親宴私下簽署那份合約後,根本再無聯系。

  無論是決定喜宴該設在哪家飯店、該宴請哪些人物來參加他倆的婚禮、該是中式喜宴還是西式喜宴、他倆該穿什麼樣?的禮服,甚至連拍婚紗照該選哪家,她似乎都鐵了心沒打算介入。

  而他,當然也比照辦理。

  所以,一切的事都是由雙方家長全權處理。

  唯獨在拍婚紗照那天,他被家人硬是拎著脖子逼著到照相館裡拍攝個人照;之後過了約莫一個小時左右,他看到她也被她的家人帶到。

  “嗨,苦命人!”不知為何,從她無異議簽署合約後,瞿颢就將她視為自己的同路人,“逃不掉這一關對吧?”

  莊夢夢只微扯起嘴角,“無所謂,反正只拍兩張而已。”

  對,屬於他倆的合照,就只有那麼兩張!

  而那還是花了他們兩人足足四十五分钟後才好不容易完成,因為,她還真是不夠合作呢!

  拍婚紗照時,她不是面無表情,就是冷冷的看著鏡頭,只差沒將攝影師給弄哭;最後還是他好言相勸,“你就勉強配合一下吧!不然就算拍到天黑,我們也走不掉!”

  她這才聽話的輕笑,也成功的拍出今晚那張擺放在喜宴入口處的結婚照。

  而那次也是他倆自相親後第一次碰面,瞿颢直到那時才驚覺,他即將娶進門的妻,竟然對自己的美男色完全視而不見呢!

  他當時確實有點狐疑,不知自己該覺得慶幸,還是該惱火?

  可現在聽她笑得這麼開心,讓他更加抓不住她的心思,他忍不住心想,莫非她真這麼想當他的妻子?

  不可否認,這多少讓他的大男人心態滿足了一下。

  在他倆所簽訂的合約上有一條明文規定--他們做的可是有名有實的夫妻呢!

  如果她是如此對他心儀的話,那他待會兒可是會好好的取悅她,讓她知道自己雖然嫁了個工作狂老公,但偶爾若有時間陪她做床上運動的話,他可是一尾活跳跳的猛龍呢!

  一這麼想,瞿颢詫異的發現,自己的身體竟有了反應。

  奇怪?他明明對性事沒啥興趣,怎麼會一想到跟她……嗯∼∼應該是跟自己就從此刻起,晉升為人家丈夫的原因有關吧?

  瞿颢不願再深思,披了條浴巾掩住自己的重點部位,便打開浴室門而出。

  莊夢夢一心幻想著自己就要出頭天,就要活在再不受人控制的環境中,她的心便感到雀躍不已。她忍不住直笑望著鏡中的人兒,不斷的恭喜著自己,完全忘了她還得“熬”過今夜。

  “啊∼∼”看到鏡中突然出現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呃,是她剛嫁的丈夫啦!莊夢夢立刻從幻想跌回到現實,“你……我--”

  想到自己今夜還得善盡為人妻的責任,陪他上床,莊夢夢的情緒突然陷入低潮,但該來的躲不過,她早有心理准備,只是……能拖就拖吧!

  “我……去洗澡。”趕緊拔腿往浴室裡逃。

  她還真會打擊男人的信心呢!

  這是瞿颢在乍看到她的面容由極度歡欣喜悅,霎時轉換成沮喪失落時的第一個念頭,原來,她的開心並不是因為嫁了他啊!

  雖然他也沒半點愛上她的意思或是感覺,但他也不懂自己是怎麼了,在知道未來唯一能正大光明上他床的女人,對自己竟然全無半點興趣之際,他還是莫名的感到有點後悔,自己竟屈服在家人的逼婚下。

  但他當然是不會錯過今晚與她的洞房花燭夜,畢竟,他之所以被逼婚的主因就是--盡早替他的家族生下一個合法的繼承人。

  所以,今晚他非跟她行夫妻之實不可。

  瞿颢於是好整以暇的躺靠在偌大的水床上,雙臂高舉枕在後腦,認真想盡快進行今晚的“重頭戲”。

  莊夢夢則是在躲進浴室後,始終一動也不動的瞪視著浴室裡的鏡子。

  鏡中的自己看起來一臉的漠然,是因為……她已壓根不在乎等一下會發生什麼事嗎?還是因為……自己的心早已死了、冷了、僵硬了,所以現在就算天塌下來,她也不會有任何感覺了呢?

  門外那個就要跟她牽手走一生的男人,他真會信守承諾,沒事絕不來招惹她,讓她能安靜的過自己的日子嗎?

  她能信得過他嗎?

  如果他也跟一般人一樣,話隨便說說、承諾隨口答應……那她有辦法自保嗎?

  由於對瞿颢完全不認識--即使在她答應這樁婚事後,她家人便開始叨叨絮絮的將所有有關他的一切資料,大至他目前的成就與發展,小到他幾歲斷奶、幾歲不再尿床……都快講到爛了,但她就是有本事充耳不聞。

  可現在,她後悔了!

  早知道當初家人在提及他的個性及脾氣時,她就該認真的聽進去,那她現在就不會因為對他的完全不熟識,而不知該以何種態度來面對他了。

  想了又想,思索老半天,最後,她終於決定面對現實。對,她莊夢夢從來都不是個逃避現實的人,她決定暫時忍住自己喜怒哀樂的情緒,抱持不過就是段一夜情的心態,閉著眼睛陪他上床做一下運動!

  做好心理准備後,她這才趕緊沖澡。

  洗洗洗……她從未在洗澡這件事上花這麼久的時間,但今晚,她卻足足洗了快兩個钟頭;終於再也找不出任何理由拖延,她深吸一口氣,打開浴室門--

  瞿颢從她一踏進浴室後,就無聊的開始替她計時……

  他也不知自己為何今晚變得特別幼稚、無聊,可能是因為他必須將手邊繁重的工作全都挪到婚前及婚後去處理,壞了他正常的工作計劃,還得陪家人及她玩這場無聊的婚姻游戲,讓他的心情變得很怪異。

  雖然知道她其實也是這場婚姻下的受害者,但今晚他就是想針對她--誰教她剛才表現出那麼不被他吸引的冷淡樣。

  所以,從她逃到浴室的那一刻起,他便開始為她計時。

  卻沒想到,她竟能躲在裡面長達兩個半小時!

  看來,她的耐力應是跟他有得拚呢!

  瞿颢躺在蜜月套房的水床上,睜大眼觑著正在漆黑夜裡摸黑想走向另一間起居室的莊夢夢的身影。

  咦?她打算不履行合約嗎?他可是從來都不喜歡和愛違約的小人打交道呢!

  一這麼想,瞿颢的語氣便不自覺的嚴冽起來,“你想去哪?”

  他出人意料的出聲問話,將那個正蹑手蹑腳想逃避現實的莊夢夢給喊住。

  他……還沒睡啊!

  那就表示,她今晚是……逃不掉了!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莊夢夢直到這時才終於抱持豁出去的心態,用著有點忿忿然的不悅嗓音說:“先去喝杯水不行嗎?”

  哦?她的意思是,他錯怪她了嗎?怎麼可能?!

  瞿颢有點想嘲笑她,卻又覺得自己跟她並不熟,還是別莽撞行事,畢竟待會兒他倆可是得肌膚相親呢!

  “當然行,”他坐起身,盡量保持平常心的問:“呃∼∼你是在為等一下我們要做的事而緊張嗎?”

  如果她覺得兩人壓根不熟悉而上床,是件很奇怪的事,那他倒是不介意趁現在先跟她熟識一下,畢竟,他倆可是得做一輩子的夫妻呢!

  莊夢夢覺得好難堪!

  她真的覺得這個男人像是很瞧她不起似的,拜托!她又不是沒經驗的純情小女生,哪會緊張啊?她只是嫌他煩好嘛!

  於是她一轉身,直接往床的方向走去。

  “咦?”瞿颢正想從床上爬下來,陪她閒聊一下都好,卻沒想到她竟撲身上床,還邊將已穿上身的睡衣胡亂拉扯著,像是想盡速脫光似的。“你不是口渴?”

  他不反對她先補充點水分,免得等會兒她會缺水--在床上,他有那個自信自己是勇猛無敵的!

  可莊夢夢連話都不想回,只想“速戰速決”,盡快將眼前該做的事做完。所以,她直接將唇貼上他聒噪的嘴。

  瞿颢當然不是沒經驗的新手,他很少對做愛做的事費神,並不表示他是柳下惠;一見她來勢洶洶的撲吻上來,當下心底的欲念也被挑起--本來嘛!過去他忙歸忙,但到了適當時機,他還是會讓自己的身心有正常發洩的管道,免得身體的某些機能來個抗議罷工,那可不妙。

  所以,他每年總會排兩到三次出國辦事,洽公兼調劑身心。

  只是這種小事,他從沒讓他的家人知曉罷了。

  當莊夢夢一將熱唇貼上他的,他體內的欲望霎時全被喚醒,瞿颢直到這一刻還是堅信--他之所以會這麼有“感覺”,絕對跟他是第一次做新郎倌有關。

  他立刻二話不說,迅速翻過身,將她壓在自己雄健的軀體下。“你這麼急?”

  呸!莊夢夢好想叫他不要癡人說夢,她哪是心急,她是在“盡忠職守”,只想盡快辦完事,以便之後可以跟他各過各的好嗎?

  所以,她一把扯下他裹在臀間的浴巾,什麼話都沒說,直接用摸的……

  瞿颢沒想到她如此“經驗老到”,當下也不客氣的幫她將身上緊剩的內在美剝除。

  轉瞬間,房裡只聽得到濃灼的呼吸聲,以及急促的喘息聲。

  莊夢夢哪是經驗老到啊!她只是在結婚前夕“惡補”了一下做愛做的事的基本常識,再依著腦海裡浮現的細節一一照做。

  瞿颢確實感到不對勁!

  依她剛才猴急的模樣,她不該胡亂摸東摸西,而該一舉攻城略地才對;依她方才觸摸他敏感部位的手勁,她該繼續下一步,而非始終抓著他的那兒……

  有哪裡出錯了!

  這是瞿颢霎時在腦中響起的警訊,但他沒真的去找出問題點,因為--另一種奇怪的異象倏地侵襲他的腦髓裡,讓他一時竟控制不住自己的四肢。

  他……竟怪異的感到--對她好熟悉!

  熟悉到他似乎曾經跟她做過千遍!

  怎麼可能?!

  他試圖從混沌的記憶庫裡搜尋,想看看他究竟在相親前知不知道她這個人,可一方面是他根本無從認真思索,另一方面則是因那熟悉感太強烈,讓他情不自禁的想跟她再次親近。

  兩人間似乎再不需要言語。

  四只手相互探觸著對方的身體,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雖然其中一人的肢體明顯生澀些,但卻仍像是兩個都對彼此很清楚的人,用力且急切的探索著對方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兩張嘴也沒再分開過,互相將舌探進對方的嘴裡,像是……很想吸吮出對方深藏在心底所有的秘密似的。

  兩具軀體更是貼得緊緊的,毫無空隙……

  瞿颢心底不停的竄升起一道道怪異的熟識感--為什麼當他正想撫弄她堅挺的胸,卻在立即聯想到她身上最敏感的部位就在她的香肩!

  他克制不住……不,他根本像是在跟著記憶走似的,無意識的?咬上她纖細的肩頭,果不其然,正當他想到她一定會發出類似嘤咛般的呓語之際--

  “哦∼∼”

  她……果然如他所想,輕聲的喃吟出聲。

  他更駭然的發現自己眼前似乎浮現出一幅景象--好像自己正在跟她深深的律動著……

  這是怎麼一回事?!

  瞿颢訝異的心忖,卻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舉動,繼續與她進行著敦倫之禮,只不過他每一個動作尚未做出之前,腦中都已浮現出他已在做的畫面!

  他該理智的停止,並進一步認真思考眼前的情況才對;可他的欲念卻狂燒著,像是他今晚非跟她好好做到夠才行……

  所以,即使他滿心的疑惑與驚駭,但他就是停不住自己的身體四肢,不停的在莊夢夢的身上探索著……

  為什麼他跟她的接觸,竟會讓他在腦海深處升起一股強烈的熟悉感?好像……他真跟她曾經做過無數次似的!

  但不可能,他倆從開始談及婚嫁至今,今天也不過是第三次見面啊!

  那他為何就是有如此強烈的感覺?

  他可以很確定,她從沒在他的記憶中存在過,那他為什麼會對她有這麼奇特的熟悉感呢?!

  而莊夢夢的訝異,也沒比瞿颢少!

  他……為何當他的手觸碰她身上的敏感部位,她竟會有一種好安心、好熟悉的感覺--就像他曾經觸摸過她?!

  而且是在她心神恍惚:心思混亂之際,有了他的撫觸,她才會確認自己會被保護得安好!

  這怎麼可能?

  她狐疑的拚命搜索自己的所有記憶,可……她全沒印象自己曾經見過他啊!

  但跟著他律動……尤其當他將她帶到歡愉的最巅峰之際,她差點控制不住的喚他一聲,“颢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是誰?!

  但沉浸在肉體上極度歡快的兩人,雖然心底都有一股奇異而強大的感受,卻礙於他倆並不熟、他倆的關系也不必太親昵,以致終究沒問出心底的疑惑。

  而之後,可能是因為兩人都對對方的身體產生相當大的熟悉度,也可能是兩人都被今夜旖旎的氛圍給迷昏了頭,更可能是兩人都被一整天繁瑣的結婚儀式給累壞,以致兩人在雲雨完畢後,確定已善盡今夜該盡的職責後,分別轉身各自墜入黑甜的夢鄉,再沒力氣去管方才的驚詫感覺。

  畢竟,他倆只是一對互不干涉的夫妻罷了。

  只不過……瞿颢心底不由得萌生一個疑問:她跟他配合得簡直天衣無縫,好像她生來就是該跟他在一起似的,那麼……她的第一次是給了誰?

  莊夢夢則是在經過一番纏綿後,累得連整理自己的力氣都沒,便直接進入夢鄉,但她確實在睡前的一刹那心忖,他……果然是個能讓她忘卻舊情傷的男人啊!

  “鈴∼∼床頭櫃上的電話響起,是room service的morning call。

  瞿颢習慣性的長臂一伸,接起電話,免得吵醒莊夢夢。“好的,我知道了,請幫我送一份早餐進來。”

  他今天可是有個很重要的會議要開,雖然昨晚歷經一番體力消耗,但今早的他卻像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般精神奕奕。

  迅速跳下床盥洗一番,穿好西裝、打好領帶,來到蜜月套房的小客廳,飯店的侍者已端來豐盛的早點,“瞿先生請慢用。”

  瞿颢溫言交代道:“記住,別讓任何人來打擾房裡的人。”

  觑了臥房一眼,想到莊夢夢昨晚睡著後放松的睡顏,瞿颢生平第一遭感覺有點心疼的說:“等她check out時,提醒她到我公司來找我。”

  “是。”侍者恭敬的退下。

  瞿颢邊享用早餐,邊思緒迷離的思忖,他該找個時間跟莊夢夢好好談談,看為何他會對她有著那樣奇特的感覺。

  他更想知道的是,她對他是否也有異樣的感覺?

  而且,他雖是個工作狂,卻從來不是個不講理的人,所以他絕不會在新婚的第二天就將新娘丟在家裡,讓她當個深閨怨婦;他會善盡職責,該陪她回門做面子時,他絕對會出席。

  所以他才會讓飯店服務人員替他轉達,讓莊夢夢在一睡醒後就去他公司找他,讓兩人能約個時間討論今後的相處方式。

  以他對自己及她的家世背景的了解,雖然他執意不肯帶她去度蜜月,但他至少會依禮俗在新婚的前幾天陪她去拜訪一些親友。

  再加上他對她還真有幾絲好感兼好奇,他不介意陪她多聊聊。

  就在這樣的心情下,瞿颢踏出飯店,開始他身為人夫的第一天忙碌的生活。

  天色早已暗下來,瞿颢忠心的秘書上前敲門,“總裁,如果沒別的事,我要准備下班了。”

  瞿颢這才從堆滿公文的辦公桌前抬起頭,詫異的問:“Cherry,你要下班了?這麼快!”抬手看向腕上的百達翡麗名表。

  “都九點多快十點了,”秘書善盡職責的提醒,“總裁昨天才新婚,不好讓新娘子在結婚第二天就獨守空閨吧?”

  是啊!他確實沒打算讓莊夢夢從今天就開始品嘗寂寞。

  瞿颢當下站起身,“Cherry,你等等,我跟你一起走。”他明明記得有通知莊夢夢,要她一退房就來公司找他的。

  “先幫我打個電話到悅華飯店,看我內人是否還未退房?”他一心認定,必是他昨晚太不知節制,累壞莊夢夢,以致她睡了一整天。

  “是。”盡職的秘書Cherry立刻領命辦事。

  瞿颢則是起身走到辦公室一側的落地窗前凝望著夜色,他不禁心忖,真快,昨天的此時,他才被家人推著走向婚禮的禮堂;如今,他已成功扮演已婚男人十來個小時了,嗯∼∼結婚與單身,對他而言果然沒太大的差異。

  而他,也打算一直維持這樣的生活模式,不管他對莊夢夢有多奇怪的熟悉感。

  瞿颢才這麼告誡著自己,卻聽到Cherry回來禀報,“總裁,您的夫人在您離開沒多久就離開飯店了。”

  咦?“她不知道我要她來找我嗎?”該死的飯店服務人員,竟敢將他的命令當作耳邊風!他會讓失職人員負起該負的責任的。

  因為那間飯店可是他們家的關系企業,他有這樣的權力。

  “呃……”Cherry有些支吾的沒將話說完整。

  “怎麼?”瞿颢向來最討厭他人有事不明說,“直說!”

  “您的夫人說……說她又不受您控制,要您少管她!”Cherry低頭轉述。這是接電話的飯店服務員轉告她的,還說總裁夫人很不客氣的要求他們一定要實話直說。

  瞿颢的臉色驟變。什麼∼∼他一心想對她好一點,她卻這麼不領情?

  頓時惹得他怒火中燒,“那她有說要去哪嗎?”先前對莊夢夢所有的好感全都在霎時化為烏有。

  “她……”Cherry為難的繼續轉述道:“她說她要去哪,不關任何人的事!”

  唉∼∼Cherry此時深深覺得,做人屬下的還真是難為啊!

  “可惡!”瞿颢在刹那間心底只有一個念頭,他非等找到莊夢夢後,讓她了解他這個“為人夫”的既定權利。

  只是他似乎忘了,他不是本來就無心於這樁婚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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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isy929 2009-5-20 15:24

第二章


  在過去的單身日子裡,瞿颢每天幾乎固定在凌晨時回到家,並在洗澡後喝點小酒,之後便在音樂的陪伴下一覺到天明。

  緊接著便是讓秘書打來的morning call給喚醒,神清氣爽的迎接新的一天。

  從他開始職場生涯,接掌家族企業後,他便過著有如7-11式的生活,幾乎做到全年無休的地步;也就是因為如此,近兩年,他的家人才會愈來愈急著想替他安排相親。

  可看看他在聽從家人的忠言後,所做的犧牲--

  他居然破天荒的在晚上十點多,人已回到家,坐在沙發上跷著二郎腿;還勉為其難的同意家人替他聘請钟點女傭,每周一到五自動到府替他准備豐盛的晚餐。

  他是怕莊夢夢因獨守空閨而難過,才勉強答應家人的要求,卻沒想到她竟如此不領情!

  現在都幾點了,她居然還夜不歸營?

  更別說,今晚還是他倆成為夫妻後,第一次要一起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以他這個大忙人來說,都已經違反慣有的習慣,乖乖回家吃晚餐;而她,竟敢來個惡意缺席!

  瞿颢忿忿的走到飯廳,“啪”的一聲打開燈,怒意十足的望著滿桌豐盛的菜色,心底無名火已是愈燒愈旺。

  她也給他差不多一點!

  雖然是他主動提出簽署婚後互不干涉條約,但那並不表示她能給他搞爬牆運動。

  不知為何,昨晚小小介意著她的第一次不知是讓誰給奪去的不悅感,如今全凝聚在他的心頭,且愈來愈濃。

  不行!他得跟她再把話說得更明,他不能陪她,並不表示她就能不守婦道。

  瞿颢明明知道自己該是那個最不介意莊夢夢行蹤的人,可他莫名的就是很不能接受她視他為無物的心態。

  “可惡!”瞿颢憤然的一拳重擊在飯廳的牆壁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就在此時,大門被打開又關上。

  瞿颢幾乎是三步並作兩步的奔出飯廳,沖進客廳。

  剛踏進家門的莊夢夢淡淡觑了他一眼,只想盡快回到屬於自己的房間,讓她激動的情緒得以舒緩。

  卻沒料到行經他身旁時,竟被叫住,“你想去哪?”

  如果是在過去,她該是會態度溫馴且有禮的回話,再詢問對方,她是否能回到自己房裡稍事休息?可今日情況已大不同,她該是可以事事自己作主的人了不是嗎?

  而且她記得很清楚,明明是他主動提及兩人婚後要做到各不相干,那他現在是在干嘛?

  更別說,她今日特地去悼念一個一直長住在她心底的男人,由於想著那個不該想的男人一整天,讓她的心情變得相當惡劣,是以,她全然無法給他好臉色看!

  “跟你有關系嗎?”她用很冷的口氣說話。

  瞿颢真是被氣到了。她……這是什麼態度?一個今早凌晨時分才跟他溫存過的女人,卻在十來個钟頭後翻臉不認人,他哪承受得了這樣的怨氣?

  “當然有關系。”他回答的口氣比她更冷冽。

  莊夢夢心神俱疲,無心跟他閒扯,“我卻不這麼認為。”說完,她壓根沒打算理他,想徑自回房。

  可她的手臂卻被瞿颢給緊緊拉扯住。

  “你干嘛?!”她火大的怒問。

  他也極度不爽的回答,“我要知道你今日的行蹤。”

  “跟你無關!”她氣極,恨恨的叫道。

  “可我偏想知道。”他故意找碴的說。

  “是嗎?”

  “是的。”

  眼看兩人就要卯起來大吵,房裡一股冷窒的氛圍充斥,大有山雨欲來的趨勢。

  就在兩人僵峙不下之際,莊夢夢硬是強逼自己咽下怒氣,她沒打算在自己重獲自由的第一天就和他扯破臉,所以她深吸了好幾口氣,不再他說一句、她就頂一句。

  “……”她沉默不語,只是敵意甚深的凝望著他。

  瞿颢見她不再惡意挑釁,這才收回他的咄咄逼人,讓自己說話的口氣放緩下來,“我……是希望我們能開誠布公。”

  像試圖替自己的行為找借口般,瞿颢將剛才自己妒夫般的情緒全都收起,“畢竟我們是要同住一個屋檐下的,你說對嗎?”

  這樣她該不會“誤會”他對她有意思吧?

  一想到自己竟然違背原則,瞿颢不禁有點心虛,趕緊移轉話題,“你看,家裡還特地請傭人來幫你准備晚餐……”

  他指著飯廳的方向,莊夢夢已從皮包掏出一份折成四方型的文件。

  她默不作聲的將文件攤開,移近他的視線范圍內,指著文件中用紅筆標示出的一條條文,“麻煩你看仔細點,再和我說話!”

  冷凝的嗓音裡有著許多的不滿,莊夢夢再不和他多說,只要求瞿颢自己親眼看。

  那被用紅筆畫出的條文,正是他在相親當天要求她所簽署的合約--

  婚後,不得限制對方的任何行蹤,違者,另一方得提出解除婚約之要求。

  瞿颢看得冷汗直冒,在他還未弄清楚為何自己會對莊夢夢有著奇特熟悉感之前,他沒打算對她放手。

  但那完全無關乎感情,他是這麼堅定的告訴自己。

  “呃--”瞿颢當下緊閉唇瓣,再沒讓任何一個不適當的字眼從自己的嘴裡逸出。

  而莊夢夢眼見他識相的不再管她,也沒再乘勝追擊,只是大大方方的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獨留瞿颢凝望著她的背影,久久還弄不清自己心底到底在想什麼。

  雖然仍對莊夢夢有著無盡的好奇,但瞿颢畢竟是個有尊嚴的男人,都被人家拒絕得如此堅定,他當然沒再想以自己的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

  他平心靜氣的吃完桌上已冷的飯菜,早早洗好澡,穿著睡袍端著一杯紅酒,來到二樓臥房的陽台上,凝望著滿天的星斗。

  就算他對她再有多強的熟悉感,也都被她適才那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態度給沖淡,瞿颢告訴自己,再別對她心存好奇了。

  “我對她完全沒印象。”他大聲的對著星空說:“所以,就算她給我再多的熟悉感,應該都是假象。”

  他再不會想多了解她一點!

  “從明天開始,一切恢復正常。”他對自己做出承諾,“假期結束了。”

  而他也打算早早入睡,讓這幾天有點脫序的日子回歸正常。

  可他正想踏入房裡,卻意外聽見隱隱啜泣的聲響。

  瞿颢想假裝沒聽見,他面無表情的走進房裡,關上陽台的落地窗,將外界所有的聲響全都關在窗外。

  可他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兩只腳,當他發現時,人已走出臥室,來到隔壁房的門外--而莊夢夢就住在隔壁房裡。

  “叩叩--”他的手像是有自主意識般,不管他內心有多麼不想理睬她,他的手卻沒停的敲著她的房門。

  “走開……”

  她沒開門,只是啞著嗓音低喃,“別、別……理我!”

  他該不理她、他該聽她的、他該不要多管閒事、他該立刻走開的……

  可他,做不到!

  見她拒不開門,他也沒多話,只是轉身折回自己房內,沒一會兒又走向莊夢夢的房門外,以手中的鑰匙開門。

  才推開門,他就被那個縮在床角的身影給震撼住!

  她看起來是那麼的無助、那麼的傷心、那麼的痛楚……霎時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他多想好好保護她,讓她遠離心傷。

  而他,也真的這麼做了!

  他直接大步走向她,一把將正在啜泣的莊夢夢給狠摟入懷,另一手則不嫌棄的抹去她臉上交橫的淚。

  “嗚……”莊夢夢一時傻眼,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別再哭了。”瞿颢只這麼命令著。

  “哦--”而她也莫名的順從了。

  就這樣,他站著、她坐著;他摟緊她,她依偎在他的懷中。一時間似乎無聲勝有聲,兩人雖沒再多說一句話,但一股奇怪的溫馨感卻逐漸彌漫整個房間。

  直到她終於像是停止悲傷的情緒,開始在他的懷裡掙扎起來。

  瞿颢這才松開手,退了兩步,雙手一攤,掩飾的說著,“你……可別誤會,我沒打算再管你的閒事。”

  他沒忘記剛才她對他的不禮貌舉動,

  莊夢夢眨了眨仍然霧濕的雙眼,“我……”她知道自己進家門後表現出的不近人情,“對不起。”

  “無所謂。”瞿颢早已決定再不讓她進駐自己的心房,所以不在乎的聳肩,“你別再哭就是了,再哭,保證明天你的眼睛會腫得嚇人。”

  卻沒想到他這樣的安慰話語又惹得她心傷起來,原本已停止流淚的眼眶又開始泛紅。

  “呃--”瞿颢沒料到她的情緒這麼脆弱,一時也愣在當場。

  莊夢夢又柔柔的哭起來,“嗚嗚……謝、謝謝你的關心--”

  “我……”看她傷心成這樣,瞿颢還真不知自己該繼續安慰她,還是該趕緊離開?“你--”

  “謝謝你……”她邊哭邊說話,“其實……我、我是真、真的很、很想跟你分、分享我的心事,因為……我、我也不、不知道為什麼,就、就是對你有種熟、熟悉感,你讓我覺得好安、安心……”

  聽到她斷斷續續的話語,瞿颢一時愣住。她現在是在說她也對他感到熟悉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百分百確定在自己過去的生命裡,並沒有她這號人物存在啊!

  “好,那我們到客廳裡談。”

  瞿颢聽見自己這麼說,腳已步出她的房間。

  他心底很清楚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因為,再多看哀傷可憐的她一眼,他還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下半身的反應,直接撲到她身上……

  奇怪!難道已婚與未婚,真有差這麼多嗎?

  未婚時的他,明明很能管住自己的欲念;怎麼才剛結婚,他就像是縱欲上了瘾似的呢?

  唉∼∼他真覺得自己變得很奇怪!

  莊夢夢端坐在客廳的大沙發上,兩腿蜷曲著,手裡端著瞿颢剛才親手替她煮好的咖啡。

  “說吧!”瞿颢故意坐得離她老遠,“什麼叫作你對我有熟悉感?”

  基本上他很懂得保護自己,所以,一聽說她對他也有相同的感覺,他立刻要求她先把自己的感覺攤在陽光下。

  至於他對她的感受……不知為何,他就是沒想坦白。

  莊夢夢瞟了他一眼,臉上露出狐疑的神情,“我很確定我不認識你,”緊接著卻又搖起頭來,“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我應該是認識你的。”

  可她先前那段傷心之戀的他,與他長得根本就是兩個樣啊!

  瞿颢的心更是一懔--他有著與她一模一樣的感受啊!

  “一跟你接近,我就知道你絕對不會傷我,甚至可以……”不知什麼原因,她的眼眶又濕了,“可以保護我!”

  “你別再哭,”他趕緊遞上面紙,“再哭,眼睛可能就要瞎了!”玩笑般的威脅她。

  可莊夢夢卻在乍聽到這句玩笑話時,情緒霎時又失控了,她突然激動得又開始啜泣,“嗚嗚……為、為什麼連這句話……我都覺得好熟悉?”

  他也覺得莫名其妙!

  因為,他剛才明明沒打算跟她開玩笑的,可話卻很自然的從口裡吐出,像是……他曾經也這麼說過。

  難道他倆……有著前世姻緣?!

  才這麼想,可能也是因為他臉上的表情特怪異,以致莊夢夢突然破涕為笑,“你--你別亂想,我才不信!”

  “你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麼?”他詫異的問。

  不可能!他倆雖然已有親密關系,也有夫妻的名義,但到底還算是十分陌生,又沒對對方做過身家調查,哪可能這麼心有靈犀一點通?

  可莊夢夢卻點頭,“你在想,我們兩個會不會是前世姻緣對不對?”

  看到瞿颢臉上有抹可疑的紅,她更確定的說:“你別覺得我奇怪,我是真的好像有時候能懂你在想什麼呢!”

  她緊接著又說:“可我超不迷信的!”

  換言之,千萬別拿他倆可能是七世夫妻那種轉世之說來解釋。

  瞿颢自己也沒那麼迷信,但他倆對對方那種奇特的熟悉感確實透著古怪,“還是,你有更好的解釋?”

  他一直問,卻始終不肯說出自己對她也有著相同或是更強烈的熟悉感。

  為何他不肯說,瞿颢其實事後很後悔,但對當時的他而言,他就是不想把自己的底牌全都掀了。

  莊夢夢啜飲著熱咖啡,久久才神情迷離的提出一個想法,“我不很確定,但……我對自己曾經有過的一段年少時的歲月是沒有記憶的!”

  瞿颢怔愣的瞅望著她,“你……說什麼?我沒聽懂!”

  但他其實是聽懂了!

  只是,他在裝不懂。

  她說她曾經有過一段不復記憶的年少歲月?!奇怪!他也是,在他年少輕狂的時期,他也曾失去過一小段記憶。

  小到……他壓根沒在意過!

  會是這樣的際遇,讓他倆對對方產生如此熟悉的感覺嗎?

  莫名的,瞿颢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什麼,但他就是突然喪失想探求真相的欲望,“已經很晚了,你該去睡了。”

  莊夢夢不懂他為何才剛挑開話題,卻又突然中止不再追問,“你--不是想勸我別哭嗎?”狐疑的問,“我想告訴你我哭的原因。”

  她看他的目光仍是霧蒙蒙的,只因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

  瞿颢已站起身,“真的太晚了,明天我還要進公司……”

  可她卻像是沒聽到他拒絕的話語,開始自顧自的喃喃訴說起來,“以前我一直被家人管得好嚴好嚴,令我幾乎快窒息,直到我認識他……”

  不……他不想聽!瞿颢不明白自己為何想逃避,他使勁的緊捏著雙拳,手上的青筋都清晰展現。

  “他對我很好……關心我、愛我、疼我……卻總是來無影、去無蹤……”莊夢夢喃喃低語著,說到這段心痛的過往,她的小臉上滿是沉痛的傷痕。

  就是那個男人占有了她的第一次嗎?瞿颢駭然發現,自己竟是如此嫉妒的這麼麼想著,他……有這麼在意她嗎?

  但不該如此,他從不在意任何女人啊!

  “可為什麼……跟他在一起的過往總是讓我記不是很清楚呢?”她迷茫的訴說著,“好像我懷了他的骨肉……好像他死了……好像我從來沒愛過……好像這件事才剛發生完……又好像只是在很早以前曾經發生過……”

  等等!他完全聽不懂了。

  瞿颢制止她再繼續往下說,“你是不是累得神志不清了?”

  她卻搖頭,“不∼∼”一臉茫然的看著他,“我一直都很清醒,我……只是分不清楚什麼時候是夢境、什麼時候是現實?”

  瞿颢驚訝的望著莊夢夢,“你……”有病吧!

  可他的家人向來對他的結婚對象精挑細選,不可能選個有毛病的人來做他的妻啊!

  不對!這中間必定有問題。

  不--實際上是,從他的家人大力促成這樁婚事開始,一直都像是有什麼秘密在瞞著他,但他就像往常一樣,從沒在意過。

  可他……現在竟很在意!

  他竟有股想挖掘出真相的沖動……

  莊夢夢還在繼續喃語,“他們說……只要我同意結婚生子,就會把我失去許久的自由還給我……而我,只想在得到自由後,重新找回他……可他是誰……他在哪……”

  她愈說愈覺得茫然,總覺得糾纏在自己心頭的人影是模糊的,甚至像是有好幾個陰影……

  瞿颢很確定自己就算對她有再大的熟悉感,那也絕對不叫愛,最多只能說有點同情她;可他現在心底那份愈來愈難忍的嫉妒感,為何不斷嚙咬著他的心?

  “等等!要知道你已經嫁給我。”他控制不住嫉妒的說,“雖然我們說好各過各的,可我並沒打算戴綠帽。”

  莊夢夢卻好像沒聽到他的話語,“所以在今天,我一獲得自由後,就開始從我有記憶的地方開始找起……”

  淚又開始緩緩地從她的臉頰滑下,但這回,瞿颢沒有了憐惜之心。

  居然當著他的面嚷著要紅杏出牆,還想找回舊情人,這要他如何忍下這口怨氣?

  “可我找著找著……愈找愈發現,我、我竟然完全找不出屬於我跟他的記憶……”她突然從沙發上跳下,從他的背後摟緊他,“我該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

  她怎能這麼問他?他哪知道她該怎麼辦!

  “我愈找……愈只記得昨晚的你--”她流不盡的淚將他的襯衫都給浸濕了,“我的記憶變得一片模糊,眼前就只出現你的臉……”

  瞿颢被她的雙臂緊鎖住,霎時,一股熟悉的景象若隱若現的浮現在他腦際--

  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個女人像這樣從背後緊摟著他……仿佛也有個人像這樣對他哭個不停……仿佛也有個人不斷的拿他答不出來的問題問他……

  不∼∼他的頭好痛!

  他想不起來,也不願想。

  “放開我!”他連嗓音都變得很緊繃。

  可莊夢夢卻緊抱著不放,“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他該怎麼辦……

  印象中,他好像也曾經在很久很久之前,像這樣不停的問自己。

  好奇怪,瞿颢只覺得自己就要發瘋了,他用力掙脫她的束縛,一把扳住她纖細的肩,大聲的警告她,“我不知道該怎麼……”

  “辦”字還沒說出口,他的嘴已被她封住。

  “你沒感覺到嗎?”吻到他再也發不出聲、吻到他心慌意亂,莊夢夢才喃喃的問:“只有跟你做那件事時,我的心才好像安定下來……難道你沒有這樣的感覺嗎?”

  他才沒有!

  他只覺得,她根本就是想借機跟他做……

  而他的頭實在是太痛了,以致他只能順從她的邀請,跟她就在地毯上辦起事來……

  當兩人的身軀緊密的貼合、當兩人激情的律動,瞿颢確實是有那麼一刹那的怔忡--

  是啊!她說得對,好像只有跟她一起做愛做的事的當下,他的心才感覺安定下來……但為何會這樣?瞿颢一點都弄不懂。

  他只知道自從跟莊夢夢結婚後,他的生活步調全都被她弄亂了!

  更甚的是,她更刺激起他多年未曾發作的頭痛毛病!

  他已有許久許久沒再犯過……

  看來,她是真的有點古怪,或許他該認真的追查看看他家人讓這樣奇怪的女人走進他的生命裡,是否存有什麼陰謀?

  嗯∼∼明天,他或許該采取行動。

[[i] 本帖最後由 maisy929 於 2009-5-20 15:25 編輯 [/i]]

maisy929 2009-5-20 15:26

第三章
  “聽說你找我?”

  瞿颢私人辦公室的門被突兀的打開,一名看似年輕不羁的男子探進一顆頭,狀似沒啥興趣的問。

  瞿颢連頭都末抬,只冷冷回道:“進來前請先敲門!”

  年輕男子聞言,立刻擺出一臉受不了的模樣,卻還是無奈的遵旨照辦。

  “叩叩--”

  “進來。”瞿颢這才好整以暇的從堆滿公文卷宗的桌前抬起頭,看向來人,“耀,你總算是肯來了!”

  齊耀滿臉的不可思議,“喂,兄弟,你剛才才把小弟我給趕出去耶!”

  可瞿颢沒時間跟他瞎扯,“我找你是有正事。”

  齊耀深知他這個拜把好兄弟的脾性,只能沒轍的聳聳肩,手一攤,“那好吧!有事請吩咐。”

  “記得我曾經跟你提過……”瞿颢思索著,面有難色的問:“我好像有段失去的記憶。”

  “記得啊!”齊耀不解的問:“可你也說過不只一萬次,說那只是一小段回憶而已,應該無關緊要。”

  “以前確實是無關緊要,”瞿颢緊皺著濃眉,“可現在……好像有點重要了。”

  齊耀則是一副有聽沒有懂的模樣,只能自顧自的做下結論,“嗯∼∼結婚果然是會讓人的性情大變。”

  打從認識瞿颢開始,他就一直是個頭腦冷靜、辦事能力一等一的男人,從沒像現在這樣,說起話來沒頭沒腦的。

  而這樣的變化只有一個解釋說得通:那就是他剛踏進那座叫作婚姻的墳墓。

  “走人了。”齊耀沒打算跟頭腦不清楚的人廢話,起身想打道回府。

  卻被瞿颢接下來所說的話語給頓住腳步。

  “想不到……我老婆竟然跟我有一樣的際遇!”

  “她也有段失去的記憶?!”世上怎麼可能有這麼湊巧的事?

  “嗯∼∼”瞿颢點頭,“可她比我更奇怪,我是在未遇見她之前,什麼都不復記憶;可她,好像隱隱記得些什麼,卻又像是很模糊……我弄不懂她。”

  “可你想弄懂她?”如果是這樣,那瞿颢可能就有危險了--就要掉進那個叫作“愛情”的漩渦了。

  瞿颢聞言一怔,立時否認,“沒有……我只是很想幫幫她。”

  看到齊耀一臉懷疑的樣子,瞿颢趕緊再補充說明,“她……她說我讓她產生了安心的感覺,所以我才想拉她一把。”

  之後很“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加上一句,“此事無關感情。”

  “最好是,”齊耀很不給面子的嘲諷一句,“那你是希望我只查她的部分啰?”

  其實,他們幾個哥兒們一直都很想替瞿颢找出他當年喪失的片段回憶,但瞿颢本人卻始終敬謝不敏。

  “那對我又沒任何意義。”這是瞿颢拒絕的唯一答案。

  但他們其它人卻都投下反對票,覺得一個人會莫名失去部分記憶絕對是有內情,而既然他們兄弟們有本事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查個清楚,何樂而不為?

  可瞿颢永遠只給他們一個否定的結論,“我拒絕。”

  所以,他們幾個人沒事就愛調侃瞿颢,“你該不會是擔心萬一被我們查出來,你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經偷生了一個私生子的事吧?!”

  而那,當然只是玩笑話。

  “當然。”瞿颢答得很理所當然。

  齊耀卻忍不住再次提出心底的疑惑,“要不要順便把你的部分一起查查?”

  “不用你雞婆!”瞿颢不由得怒吼。

  可當齊耀領命而去,獨自坐在辦公桌前的瞿颢卻禁不住思忖起來,為何他不肯讓好友一並將自己失去的記憶補齊呢?

  他總覺得冥冥中自己似乎在擔心著什麼事,而那件事確實與他失去的記憶有關。

  可他……卻是不敢去剝開隱藏在失憶外衣下的真相。

  莊夢夢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

  她什麼家事也沒做,只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整裝完畢,一刻不停歇的出了門。

  在她的心底,只有一件事是她十足確定的--她是自由身,從此她可以為所欲為了。

  即使昨晚曾被那個名分上是她另一半的瞿颢質問了一下,但她一點都不心虛,這樁婚事對於他倆而言,本就是各取所需,誰都無權干涉對方。

  再加上,她後來不是還對他推心置腹的說了些心事嗎?

  她知道瞿颢對她算是關心的,從他肯用心聆聽她訴說那些事,她就對他滿感激的;所以她打算從今天起,即使她再不想回到他倆的新家、再怎麼想在外面尋找屬於自己失去的記憶,她也不讓他再找到責備自己的機會。

  不知為何,她竟然很想跟瞿颢做個談得來的朋友。

  “我會盡責的。”她這麼告訴自己,“凡是在婚姻裡,該我盡的本分,我全都不會少做。”

  這樣該算對得起瞿颢了。

  開著小march在大街小巷裡穿梭,莊夢夢一再告誡自己,“我已經結婚了,該有點分寸。”

  可是,當她無意間將車開進一條小巷道的當下,她的心突然像是被電擊了一下,霎時讓她的心跳都亂了序。

  她立刻踩煞車,車子“吱--”的發出長長的刺耳噪音。

  周遭的人都好奇的注目。

  莊夢夢全然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將車任意的停靠在路邊,推開車門走出來,左右張望。

  “這裡是哪裡?”為何她感覺她曾來過?

  “喂--小姐!”一旁的商家開始抗議,“你車不能停這裡,我都不能做生意了呀!”

  “小姐,你這樣是違規停車耶!”

  可莊夢夢全都充耳不聞,只是一味瞪視著前方一間小小的咖啡廳。

  “我來過嗎?”她輕聲問自己。

  商店老板見她置若罔聞,怒氣十足的警告她,“喂,你再不把車移走,我就要報警啰!”

  莊夢夢依然像是沒聽到似的,開始往小咖啡廳的方向走去。

  “喂,小姐!我是說真的……”

  依稀感覺有人在跟她說話,莊夢夢卻沒有多余的心思理會,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她:進去、進去,進去就會看到!

  可會看到什麼,她卻完全不知道。

  可她心底真有一股強烈的渴求,逼著她只想快快踏進那間小咖啡廳。

  就快走近小咖啡廳了,莊夢夢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揪緊了。奇怪?她是在期待什麼嗎?

  在她踏進小咖啡廳前,咖啡廳的門突然被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名身材高大、長相不差的年輕男子。

  莊夢夢只覺得心一緊,“我……”卻說不出完整的話語,但她很清楚--眼前的男人,她是認識的。

  那男子像是壓根沒料到會看到熟人似的,也是滿臉的驚詫,“你--”

  莊夢夢既叫不出男子的名,也無法確認自己與那男子的關系,可她就是隱約覺得自己跟他很熟,熟到她乍見到他,竟然熱淚盈眶。

  但就在此時,又有一名妙齡女郎從咖啡廳裡出來,嘴裡還嬌呼道:“討厭,干嘛不等人家?”

  急急走到年輕男子的身畔,伸手挽住那男子。

  莊夢夢只覺得一陣心痛--這情形她好像也經歷過!

  “等等……”眼看那對男女就要從她面前走遠,莊夢夢終於忍不住出聲叫喚,她想問清楚自己為何會對那男子產生這麼強烈的熟悉感,“別走!”

  見到那男子臉上驚疑的表情,她更加確定,那個男人也認識她!

  可突然身後傳來一道男性的嗓音,“這位小姐,請你把車移走。”

  莊夢夢不予理會,繼續瞅望著那對漸行漸遠的年輕男女,“你們別走∼∼”

  可她身後的男性嗓音仍不放棄,“小姐,麻煩你……”

  “閉嘴啊!”莊夢夢在心底狂喊,她好想拉住那名男子,問他到底是誰,為什麼他突然拉著身旁的女伴拔腿狂奔?

  可她不能追上去,雖然她很想跟在他們的身後跑……

  “你想干嘛?”莊夢夢突然火氣大冒的轉頭質詢。

  誰教那個人一直試圖阻撓她尋求失去記憶的線索!

  回頭卻看到一名身穿交通警察制服的人,他一臉的不悅,“小姐,我再說最後一次,請立刻把你的車移開,你妨礙到人家做生意了。”

  “我--”莊夢夢這才回過神,發現交通警察身旁還站著幾個看似不悅的人,“你們干嘛瞪我?”

  眾人異口同聲的說:“誰教你把車擋在我們的店門口!”

  她這才有如大夢初醒般,“啊!對不起……”趕緊跑回車裡,發動引擎逃離現場……不,是向前沖,看能否追上剛才那對男女。

  只是,無論她怎麼找,卻再沒看到剛才那對男女的身影。

  莊夢夢覺得好失望,心情低落的一路駕車在市區裡游蕩。

  當夜色降臨,瞿颢莫名的停下手邊的工作,來到大片落地窗前,凝望夜晚的街景沉思。

  他也不知自己是在想些什麼,但思緒就像是脫缰野馬般的奔騰不已,直到他的私人秘書Cherry前來敲門,才將他喚醒。

  “進來。”瞿颢並未回到座位,只是繼續盯著窗外。

  “瞿總,”Cheny將手中的卷宗放到瞿颢桌上的公文櫃裡,輕聲報告,“這裡有一份業務部門的營業企畫案,要請您先裁示。”

  “知道了。”瞿颢依然沒回過身的說。

  “那……今晚您想吃什麼?”身為他私人的秘書,除了公事外,每晚還要負責替他張羅晚餐及消夜。

  吃什麼啊?瞿颢在聽到這樣的問話時,竟意外的想到莊夢夢,不知她今晚會不會回家吃晚餐?

  多奇怪!他可是人盡皆知的工作狂,每天工作不超過二十小時誓不罷休,卻在才結婚兩天,沒事就想回家吃晚飯!

  唉∼∼他真是有點被婚姻給搞昏了頭。

  搖搖頭,瞿颢硬是將莊夢夢的影像從腦海中甩掉,“跟以前一樣。”

  說完,走回自己的座位,繼續先前未完的工作。

  可Cherry卻沒像往日般應聲“是”後,立即有效率的替他辦事,反而有點疑惑的問:“哦∼∼可是瞿總……”

  瞿颢沒聽清楚秘書在嘟喽什麼,抬起頭不解的問:“還有事嗎?”

  Cherry這才趕緊搖頭,“不,沒事。”連忙走人。

  一離開瞿颢的辦公室,幾名身穿秘書制服的小女生立刻一擁而上,圍住Cherry叽叽喳喳的問--

  “怎樣?瞿總不回家陪老婆嗎?”

  “他有沒露出很想家的樣子?有沒有很想念他新婚妻子的猴急樣?”

  “瞿總有沒……”幾個小女生七嘴八舌的。

  Cherry一臉的嚴肅,“很抱歉,完全不像你們所想的那樣,瞿總一點也沒將他才新婚的事掛在心上。”

  故意將話說得義正辭嚴,Cherry的內心其實是沾沾自喜的,她一直暗戀著自己的上司,在知曉瞿颢並沒將心思放在新婚妻子身上後,她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她一點都不相信隨隨便便的一場相親,瞿總就會將那個女人擺進心裡。

  她追隨瞿總這麼多年,心知自己在他心裡占有多重要的分量,她才不認為自己會輸給那個莊夢夢呢!

  Cherry不再理會其它同事,面無表情的走回自己的位子,打電話訂購她和瞿總的晚餐。

  “咦?他真不在乎他的新婚妻子啊?”

  “那他為何一相親後就同意結婚?”

  “難道真的不是一見钟情嗎?”

  幾名對瞿颢心儀的小秘書們議論紛紛的,讓Cherry原本已平靜的心又再次波動起來。

  是啊!瞿總為何才剛相完親,立刻就同意邁入禮堂,害她根本措手不及,沒機會先跟他表白。

  哪天如果有適當時機,她非問個清楚不可。

  Cherry尚陷在自己的思緒中,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鈴∼∼”她立刻接起,“喂,瞿氏企業……”

  瞿颢有點不敢置信,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他居然在秘書離開這麼久後,還是腦中一片空白的呆坐在位子上,這要是被人發現,絕對會以為他生病了!

  不然,向來認為工作比性命還來得重要的他,怎麼會放著公事,陷入無意義的發呆之中呢?

  敲敲頭,瞿颢命令自己,“快點恢復正常。”

  可就在此時,桌上的內線響起。

  “喂,”他沉聲問,“什麼事?”

  Cherry的嗓音由話筒裡傳出,約略帶著一絲絲的幸災樂禍,“瞿總,警察局來電通知您……去接您的夫人。”

  瞿颢連問原因都沒,只“嗯”了一聲,下一秒钟,已動作迅速的自辦公室飛奔而出。

  Cherry看了心底好不失落,在椅子上喃喃自語,“他……真有那麼關心他的新婚妻子嗎?”

  但怎麼可能?他明明是個冷情之人,怎麼會那麼快就愛上相處不久的妻子?

  瞿颢在開車的同時,順道通知他的律師一起到警局碰面。

  一進到警察局,即使裡面有一些人,但他第一眼就立刻被莊夢夢的身影所吸引。

  “夢夢--”他直朝她的方向走去。

  莊夢夢一見到他,開口就說:“看到你,我就放心了。”

  即使已回家許久,即使已梳洗完畢,甚至吃過桌上早已備妥的晚餐,莊夢夢還是不發一語。

  事實上,從她乍見他到警局接她,開心的說了那句話後,她就再沒開過口。

  還好他有先見之明,將律師一起請至派出所,在明白莊夢夢何以被帶到警局後,便將所有閒雜事等全都交由律師處理。

  而他,則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她帶回他倆的家。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他不小心瞄到,她竟然在顫抖。

  瞿颢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才讓她驚怕成這樣,而莫名的,他就是覺得自己有保護她不受驚嚇的責任。

  所以回到家後,他什麼話都不問,讓她將自己的心情整理好。

  現在已是夜深人靜,他看她的情緒像是已略微恢復,終於開口問:“願意談嗎?”卻忍不住加上一句,“我沒打探你隱私的意思,純粹只是關心。”

  他怕她會看出,自己對她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關懷。

  莊夢夢知道自己一定會對他傾吐心聲的,因為她只要一偎在他身邊,心底莫名就會感到安心。

  所以,她點點頭,“如果你肯聽的話。”

  瞿颢與她肩並肩的坐在長沙發上,避免讓她從他臉上窺視到自己過分關心的表情,“你慢慢說。”

  莊夢夢邊啜飲著手中的紅酒,邊輕聲述說今天的際遇,“我看到他了……”

  他?!

  誰?那個與她有過一段情的男人嗎?

  不知為何,瞿颢的心一窒,心底莫名竄升一股濃濃的醋意。

  “可他……不理我!”

  算那個男人識相,知道別人妻、不可戲的道理,不然,他絕對會給那個男人好看!瞿颢止不住嫉妒的思忖著。

  “我追他……”

  她就這麼喜歡那個男人嗎?她不是已嫁給他了嗎?難道他沒那個男人好嗎?種種不滿的情緒襲向他。

  “可他……一下子就跑不見人影--”

  太好了,最好每次他們相見,那男人都會識趣的自動走人。

  “我心情低落、情緒很壞……便開著車一路找他--”

  “你找了多久?”

  “從下午一點,直到剛才快十點……”

  “所以才會不小心把車開進大水溝裡?”他了然的問:“是因為開太久,太累了嗎?”

  莊夢夢無意識的搖頭,“不可能太累,我記得我常像這樣,開一整天的車找人……我從不覺得我的體力有這麼差啊!”

  她不這麼說還好,一聽她如此說,瞿颢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不對,硬是被她勾起了想做的欲望。

  他轉身扳過她的肩,讓她與他面對面,“可現在情況不同了啊!”

  “沒什麼不同,”莊夢夢回道,“我的生活還是一樣……”

  “但我們必須做到一件事……”瞿颢不斷的告訴自己,他之所以會這麼想跟她做“傳宗接代”的事,絕對只是想讓他家人如願,讓他們盡快看到他的下一代誕生。

  其它……什麼都沒有。

  但他的確是克制不住想跟她親密的念頭,“畢竟,我們都知道你我家人的期望,不是嗎?”

  莊夢夢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失神,禁不住喃語,“是啊∼∼那我們就乖點,盡快讓他們如願吧!”

  她不懂,為何先前一路在街上開車馳騁時,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個年輕男子驚訝的臉,而現在一跟瞿颢在一起,她就滿心只能想著他?

  但那不重要,她現在的義務就是聽從他的話。

  畢竟,她完全不排斥跟他一直做,因為那讓她感覺好安心……

  瞿颢很高興她竟如此上道,完全不再堅持要談些什麼,“那……去你的房間還是我的?”

  “你決定就好。”莊夢夢不介意的說。

  於是,瞿颢直接將莊夢夢抱回自己的臥室,與她一起做著夫妻問很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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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isy929 2009-5-20 15:28

第四章

  睜開眼,莊夢夢發現又是下午了。

  “唉∼∼每天都只能從下午開始,這樣我的時間會不會太少?”她邊梳洗,邊問自己,“他怎麼需要這麼強啊?”

  這樣每晚都做,她可能很快就會懷孕的!

  摸摸自己扁平的肚子,“要不要偷偷避孕呢?”

  才這麼想,電話鈴聲便突兀的響起,將心存壞念頭的莊夢夢嚇得差點驚聲尖叫。

  “喂--”她撫著仍怦跳不已的胸口,心虛的問:“找誰?”

  可下一秒,她的俏顏立刻寫滿不悅的神色,“是,我有很聽話,從結婚到現在才不過第四天,我們已經上床四次,做了超過七……”

  對方像是很不好意思的打斷莊夢夢的報告,“咦?你打這個電話來的用意,不就是想知道我有沒有跟他真的上床嗎?”

  然後滿臉的不相信,“是喔!你只是打電話來邀請我們一起回家吃飯?”

  對方又說了好長一堆話,莊夢夢只是將話筒拿得離耳朵遠遠的,直到對方似乎沒再出聲,她才將話筒移回耳畔,“我盡量,媽。”

  說完便掛斷電話,活像對方是她非常討厭、非常不想接觸的人似的。

  看看表,“如果回去吃飯的話,那我今天豈不是不能出去找人了嗎?”昨天她很幸運的遇到那個年輕男子,雖然兩人連話都沒說上一句,但她就是想再去碰碰運氣。

  迅速化了淡妝,穿上利落的時髦褲裝,再拎起一件薄外套,莊夢夢很快的坐進自己心愛的小march裡,“上路啰!”

  她的目的地當然是昨天的小咖啡廳。

  但她這回有記取教訓,先將車停妥,再步行來到小咖啡廳裡。

  她環視咖啡廳裡的客人,失望的低下頭,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

  “小姐,想點什麼?”服務生盡責地將menu遞到她面前。

  莊夢夢看著窗外,無意識的問:“請問你們這裡是熟客多,還是新客人多?”

  服務生驕傲的表示,“我們這裡的餐點一流、咖啡一級棒、服務更是沒話說,當然是以熟客居多啰!”

  真的!“那太好了,”莊夢夢立刻將思緒拉回,抬眼誠心誠意的盯著服務生看,“那我想請問一個人--”

  “請先點餐。”服務生當然是以做生意為主。

  “哦∼∼那給我一杯曼特寧。”莊夢夢隨便點了杯咖啡,“有個年輕人高頭大馬的,長得很斯文,昨天好像還跟著一個女伴來……”

  服務生只問:“要不要來份點心?”一臉不想回答的模樣。

  “那我點一份蜜瓜蒙布朗。”她從善如流的加點。“他應該才二十多不到三十歲吧!好像是在科技公司上班……”

  “要不要再點個冰淇淋?”服務生繼續指著menu上的冰品,“這樣一共三百五十元。”

  莊夢夢不計較的說:“好啊!都聽你的。”

  服務生這才滿意的告知,“你說的一定是揚升科技的柳先生,他昨天是和他的未婚妻張小姐一起來的。”

  對,那個人就是姓柳,也是在科技公司上班。

  莊夢夢當下笑靥如花,“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公司的電話?”

  服務生立刻再次打開menu,“那要麻煩你再點一客套餐。”這樣他才肯言無不盡。

  “好。”莊夢夢趕緊加點一份海鮮全餐,先結了帳。

  “謝謝。”服務生很開心的笑著。

  當服務生端著餐點送到莊夢夢桌上時,手裡多出一張名片,“請慢用。”

  莊夢夢態度謙卑的以雙手接過那張名片,“柳浩元。”這就是她老是在夢中想起的人嗎?看著名片上的公司地址與電話,“我該直接找上門,還是先打電話問看看他的意願呢?”

  服務生雞婆的插嘴,“是我就直接上門,這樣才不會讓他找機會先躲起來。”

  莊夢夢聞言,恍如大夢初醒。

  “我這就去找他。”連半點餐點都來不及享用,便將名片隨手塞進小外套淺淺的口袋裡,走出咖啡廳。

  站在櫃台後面的女老板不禁朝服務生豎起大拇指,“阿森,這招好,連菜都不必上,直接就賺到。”

  莊夢夢開車朝柳浩元工作的地方而去,卻在路途中聽到皮包裡的手機響起。

  “喂,”她邊開車邊回話,小心的提防有沒被交警逮到,“什麼?是啊!我有接到電話……什麼?現在就得去找你嗎?好吧!”

  掛斷手機,她無奈的將車回轉,往瞿颢工作的地點駛去。

  “總裁夫人這邊請。”

  才下車,手裡拎著小外套,走近瞿氏企業總部的大門口,已有一名西裝筆挺的男子,態度恭敬的在門口迎接她的到來,“總裁已在辦公室等候您,請走這邊的專用電梯。”

  莊夢夢默默的跟在他身後,來到瞿颢辦公室的樓層。

  “陳秘書,總裁夫人到了。”送莊夢夢上來的男子將她交給瞿颢的私人秘書接待。

  “是。”Cherry柔聲回答,“總裁夫人這邊請。”

  莊夢夢跟在體態婀娜多姿、氣質大方、衣著得體的Cherry身後,卻全無半點危機意識--她壓根沒想過有個條件這麼好的女人與瞿颢整天工作在一起,是否會擦出愛的火花。

  她只介意自己今天無法進行尋人的任務,心底好懊喪。

  “夢夢。”瞿颢一接獲丈母娘的電召,這才憶起自己竟忘了帶莊夢夢回門,當下一口承諾今晚一定會帶她回家。“你來了。”

  畢竟這是他這個女婿該盡的義務。再加上他對莊夢夢比原先想的滿意甚多,他其實滿樂意多陪陪她的。

  Cherry很意外的發現到,當他們夫妻兩人一見面,眼裡似乎就只裝得下對方的身影,其它人事物都入不了他倆的眼。

  這讓她真的好吃味,可她只能無可奈何的退下,誰教這總裁夫人無論是長相、身段、氣質都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非回去不可嗎?”莊夢夢只問他一句。“你不忙嗎?”她很忙。

  瞿颢卻以為她是在體諒他,“再大的事,也抵不過陪你回家一趟。”他開心的拎起西裝外套,“走,我得帶你去打扮一番。”

  讓她家人看到自己的女兒被伺候得妥貼,該是最能讓他們安心的吧!

  所以,瞿颢從一接到電話就讓秘書替他安排好行程。

  莊夢夢實在很想拿出他倆婚前簽署的那份互不干涉合約來提醒他,婚後他倆本該各走各的路不是嗎?

  他干嘛老是要介入她的生活裡呢?

  可她也不懂為何自己不但沒有拒絕他,還乖乖的聽他的話,跟在他的屁股後頭走。

  可能是……她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感覺吧!

  被動的讓人替她吹整頭發、化妝,甚至替她打點服裝及飾品,莊夢夢忍不住問:“你很熟這一切嗎?”

  她真的不是在吃醋,只是很不喜歡男人對這種妝點女人的事這麼熟悉。

  她自己是出身名門,深知一個有錢的男人多少都會有門道打點女人,連她父親都未能免俗;可莫名的,她很不能接受瞿颢也是同一掛的。

  “還好。”瞿颢哪可能熟這種事,但做生意經常需要交際應酬,而替他找適合女伴陪他赴宴之事,他一向全權交由秘書處理。

  那就表示他很熟啰?一聽到瞿颢的回答,莊夢夢的心情頓時down到谷底,連原本一直在介意要去找柳浩元的事,她也忘了,一味的在氣瞿颢的花心。

  可等等!她又沒喜歡上他,也沒打算跟他有太多瓜葛,干嘛介意他是怎樣的人?

  莊夢夢突然意識到這一點,立刻制止自己再胡思亂想。

  “你好美。”看到妝點完畢的莊夢夢,瞿颢忍不住誇她,“如果臉不這麼臭的話,那參加選美大賽該是可以拿到前幾名才對。”

  她這才收起不悅的神情,找著借口說:“我不習慣這樣。”

  瞿颢點點頭,“我也不習慣,但……這就是我們必須過的生活。”

  是嗎?她才不這麼想。

  莊夢夢暗自在內心告訴自己,回去後非跟他說清楚不可,她再不要跟他一起出席任何宴會或場合。

  她不想因為對他的那份安心和契合感,而犧牲自己好不容易找回的自由。

  “這是最後一次我配合他。”一路上,她不停的低聲對自己說。

  “你在碎碎念什麼?”將車停在莊夢夢家門口,立刻有傭人前來替瞿颢將車停到停車場,“怎麼不說大聲點?”

  瞿颢挽著莊夢夢往她家走,順便問出一路上的疑惑,“不想說給我聽聽嗎?”

  莊夢夢趕緊止住自己的遐思,“對不起,我向來有喃喃自語的習慣。”將小外套披在肩上,“你別理我。”

  瞿颢卻忍不住抗議般的說:“你是沒理我呢!”

  一路上,不管他問什麼,莊夢夢都沒答話,只是一徑的嘴裡念念有詞,“是我惹你生氣了嗎?”

  “沒有,對不起。”很不想回家的莊夢夢,愈靠近自己家,心底的惶恐愈深,她不禁主動挽起瞿颢的手臂。

  見她無意說明,瞿颢也不再追問,與莊夢夢一起踏進她家。

  “新娘子回來了!”莊母身穿俗艷華麗的晚禮服,強拉著莊父一起前來迎接,“怎麼忙到這麼晚?”

  可一見到自己向來不愛打扮的女兒,竟然也裝扮得像個上流社會的貴婦,當下笑臉盈盈,“呵呵……夢夢今天真漂亮。”

  莊夢夢下意識厭惡的瞟了自己母親一眼,也沒拿正眼看她父親,直接往餐廳走去,“可以開始了嗎?”

  瞿颢還沒來得及和丈人與丈母娘閒話家常一番,已被莊夢夢拉進餐廳。

  偌大的餐廳經過一番布置之後,就跟豪華餐廳沒兩樣,正中間那張長型紅桧餐桌上,擺滿豐盛的佳肴,而那盛裝菜肴的餐盤則是金光閃閃,質感絕佳。

  “今晚我們只是自己人吃點便餐。”莊父親切的說,指著雕琢精致龍鳳紋路的紅桧高背椅,“自己人才能說些體己話嘛!”

  可卻被莊夢夢緊跟著說出的話語給弄得氣氛一僵。

  “我們吃完就走。”

  莊父及莊母霎時露出失望的臉色,瞿颢趕緊打圓場,“呃∼∼可以多坐一下。”

  但莊夢夢毫不避諱的說:“那今晚就不能照你們的期望制造下一代了,”面不改色的繼續說:“上菜。”

  莊父及莊母尴尬得面面相觑。

  瞿颢倒是沒想到莊夢夢與父母相處的氣氛是這麼的糟,“呃∼∼先吃飯吧!”他只能這麼說,“看到這麼豐盛的菜色,肚子突然覺得好餓。”

  莊父這才像是找到台階下,“好好,快吃、快吃。”

  莊夢夢冷著臉,只吃了幾口菜便起身,“我吃飽了。”還想拉著瞿颢一起離開。

  在拉扯間,她口袋裡的名片掉了出來。

  莊母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撿起,差點與同時搶著撿的莊夢夢撞到頭。

  “你……”莊母快她一步撿起,卻在乍見到名片後,臉色大變,“你怎麼會有這個?!’

  瞿颢因被莊夢夢拉著走,是以,也同時看到那張名片,“那是誰?”是個男人的名字!

  莊父頓時渾身發抖,“你……你想起來了?!”

  莊夢夢想搶回名片,“等我找到他,我就什麼都會想起來!”

  她說話的語氣帶著激憤,差點讓瞿颢誤以為她的父母是莊夢夢不共戴天的仇人了,“夢夢,別這麼莽撞……”

  在他的家庭裡,他雖淡漠,對家人漠不關心,但他至少還知道尊重長輩。

  “你不懂!”莊夢夢恨恨的喊,還動手想搶,“你還我名片……”

  莊母卻比她動作更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那張名片撕個粉碎。

  “你……”莊夢夢看她母親的臉,是那麼的充滿恨意。

  瞿颢趕緊擠身於她倆中間,避免她們直接沖突,“夢夢這兩天太累,可能有點無法控制情緒,我先帶她回去。”

  他趕緊拉著莊夢夢往屋外走。

  可莊夢夢卻在大門口等他將車開過來的時候,開始啜泣起來,“嗚嗚……我、我好不容易找到線索--”

  瞿颢雖然不願意,卻更不想聽她傷心的悲泣,“別哭。”

  “嗚嗚……我好不容易找到--”

  “我記得名片上的數據。”雖然不想,但他還是告訴她,“回家我抄給你。”

  莊夢夢頓時止住哭泣,乖乖的坐上他的車。

  而在莊家,莊母急得就快抓狂,“不能讓她知道、不能讓她知道啊……”

  “我這就打電話通知他,”莊父雖急,卻還算是冷靜的處置,“先讓他趕緊辦好離職手續,再替他另外找工作。”已經開始撥打起電話。

  “如果能的話,讓他出國吧!”莊母擔心的建議,“千萬不能讓她找到他!”

  才剛進門,莊夢夢已飛快的沖到放置電話的小茶幾旁,拿起茶幾上的紙筆,遞到瞿颢的面前。“麻煩你了。”

  瞿颢沒想到她竟急成這樣,“總可以讓我先坐下來吧?”想紅杏出牆,也沒必要急成這副德行吧?

  滿心的妒意,讓瞿颢忍不住說出不中聽的話語。

  莊夢夢怔怔的看著他,心底只憂慮一件事,“你反悔了?”

  “沒有。”他不是那樣的小人,接過紙筆,他寫下先前那張名片上的數據,“只是你不覺得有義務告訴我一聲,這是什麼人嗎?”指著自己寫下的人名問。

  莊夢夢怔忡的看著那個名字,久久才喃說:“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可我卻覺得他應該知道我跟他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會相信我嗎?”

  看著她誠摯的眸光,瞿颢點了頭,“我相信。”

  她這才釋然的緩下情緒,“當我乍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我認識他,他也認識我!”

  “就是那天你說的人?”

  “嗯∼∼本來我打算今天就去他公司拜訪,我想問他為何一見我就逃?還有……”她冷靜的述說著,“為何他已經有未婚妻了?我是怎麼認識他的?我跟他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關系?”

  可那些他都已委托齊耀去幫他查了啊!

  “夢夢,”他忍不住問:“你不覺得請征信社的人查,比你自己盲目的亂找人,來得有效率多了嗎?”

  她不是笨蛋,怎麼可能想不透這麼簡單的道理?

  莊夢夢卻在聽聞“征信社”這三個字時,當下笑得淒楚,“是嗎?你會相信他們的話嗎?”

  “他們至少是專業。”這是不爭的事實好嗎?

  但她卻給他一個無法反駁的理由,“可當有金錢在背後操控的時候,卻是讓當事人怎麼都查不出真相的!”

  “夢夢你--”瞿颢當場傻住,她的意思是……

  “我查過啊!”莊夢夢點著頭,“可我父母運用他們的勢力,讓我只聽到一些信口胡謅的謊言。”

  她整個人因過度激動而顫抖著,轉身緊抓住瞿颢的兩只手,像是想從他身上得到些許力量。

  “你能信嗎?那些征信社什麼渾話都說得出口,”她氣極的說,“曾經還有一次居然說我可能在十二、三歲時就做了未婚媽媽,還把孩子給丟掉……”

  她還記得那樣的結果讓她駭得無法接受,卻在第二天又給她一套新說詞,“你能相信嗎?他們還說我是被人惡意拋棄……”

  瞿颢緊緊回握住她因過分激動而顫抖的雙手,“還是有值得信賴的征信社。”

  “不,沒有的!”她很堅信的說:“我後來曾偷聽過我爸打電話買通那些被我找過的征信社,要他們不要再給我任何訊息,從那時我就知道,我得靠自己。”

  所以她一直在等,等著她的家人松懈對她的監控,等到她終於接受家人安排,嫁了個他們認可的人,獲得寶貴的自由,可以開始重新尋回自己失去的記憶。

  “這樣你明白了嗎?我一定得靠自己。”她輕聲卻很堅定的說。

  瞿颢沒再明說,他心想,既然她這麼不信任征信社,那他請齊耀替他調查她的事就別現在告訴她。

  “如果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他只這樣表示,“請告訴我,讓我幫你。”

  莊夢夢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就是想信賴他,“嗯∼∼”才點頭,她已熱淚盈眶,“謝謝你、謝謝你。”

  好開心自己沒嫁錯人,“如果我查到任何事,都會告訴你……即使是我曾有愛人,我也會第一個讓你知道。”她靜靜偎近他,想從他的健軀上汲取屬於他的溫暖。

  她會有愛人嗎?這樣的想法讓瞿颢的心一緊,下意識摟她的力道加大了許多。

  莊夢夢被他抱得愈來愈緊,讓她誤以為他又想要她,想到他今天幫了她一個大忙,她很自動的伸手環上他的頸項。

  見她回摟他,瞿颢頓時感到一股想要她的念頭倏地自腹內往上竄升,於是,他忍不住在她耳旁輕語,“你的還是我的?”

  “你的。”她雖羞怯卻還是老實說。

  當被他抱進臥室的同時,莊夢夢忍不住問自己,為何我會這麼想跟他在一起?難到我真的喜歡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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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isy929 2009-5-20 15:30

第五章

  “真的不要我陪你進去嗎?”

  一大早將莊夢夢喚醒,並親自送她來到柳浩元工作的大樓前,瞿颢盡量委婉的說:“有我陪著你,至少能替你壯膽,這樣你才什麼話都能問。”

  已經盡力將自己對她逐漸產生愈來愈多的關心掩飾好的瞿颢這樣問著,他是真的很想與她一起進去找那位柳浩元,不為別的,他只想確認那男人究竟是不是讓莊夢夢揪心的愛人?

  如果是,那他還可以乘機警告柳浩元一聲,要柳浩元離他老婆遠一點。

  可卻被莊夢夢一口拒絕,“不,我想自己一個人面對他。”

  昨晚想了一整夜,她發現自己確實對瞿颢有不少的好感。

  就因為這樣,她更不想讓瞿颢知曉她的過去--她好怕萬一自己有著很難堪的過往,會被他看輕。

  她心底所打的如意算盤是,如果她真與那個叫柳浩元的有一段情,那她也會在了解整段戀情的來龍去脈後,鄭重跟他說再見的,因為,她現在心裡裝的竟是瞿颢多一點。

  “我不會有事的。”莊夢夢有點緊張的朝他笑笑,“等我一知道始末,一定會馬上跟你聯絡,絕不讓你擔心。”

  “好吧!”他知道自己無法改變她的主意,只能放她下車,“記得打電話給我。”

  莊夢夢聽話的點頭後,便轉身往柳浩元所工作的大樓走。

  瞿颢一進辦公室,就交代秘書,“任何時候只要我內人打電話找我,務必第一時間通知我。”換言之,莊夢夢的電話勝過公司所有業務。

  Cherry愈來愈感覺失落,“瞿總怎麼會變成這麼戀家?”

  難道他以後還有可能淪為妻奴嗎?一想到這樣的可能性,始終暗戀著彷如工作狂般的瞿颢的Cherry,不禁難過的問自己,“你真的還迷戀他嗎?”

  她喜歡的是那個永遠以工作為優先的瞿總,而非事事以老婆為主的瞿總啊!

  怎麼辦?她該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她心儀的男人被一個無知的女人所改造嗎?她該不該采取行動來挽救她所愛的男人?

  但萬一她采取了行動,瞿總會感激她嗎?還是會要她回家吃自己?

  她得三思而後行,畢竟,這份工作可是福利很優渥呢!

  Cherry陷入天人交戰的兩難中。

  而瞿颢則是一關上辦公室的門,立刻撥打齊耀的手機。

  “還沒消息嗎?”一接通,瞿颢就忍不住責怪他的不盡責,“怎麼這麼沒效率?都幾天了!”

  齊耀還在睡夢中,被人吵醒當然不悅,“我說這位大哥、這位大爺啊!您也太強求了吧?今天才不過是我接下工作的第三天耶!”

  瞿颢也知道是自己苛求,“可我真的很急……”

  齊耀這才從床上坐起,“我也在努力啊!”他抓抓頭,走向凌亂的辦公桌前,抓起一份數據,“但這項查證的任務好像有滿多的阻礙。”

  “怎麼說?”

  “照說一個普通有錢人家的女兒,就算再濫交、再荒唐……也該很容易查到她的一切,”齊耀很不解的看著手中的資料,“但她真的很奇怪,很多事都是查到一半就查不下去,像是有人刻意在隱瞞,在遮掩什麼似的。”

  “為什麼?”瞿颢愈聽愈不懂。

  “像是有人不想讓人查出她的底細似的。”齊耀忍不住問:“怎麼?你的老婆是個很復雜的人嗎?”

  “很單純。”這是瞿颢的認知。

  “那就怪了。”齊耀不解的說,“反正我跟肇與晃會再繼續追蹤每條線索,但絕對不會很快就是了。”

  丁肇、蕭晃與齊耀三人在正業之余,還利用閒暇合開了一家秘密征信社,專接那些登不上台面的私事,調查本事可是一等一。

  但連他們都說很難查到莊夢夢的過去,這就有點奇怪了。

  或許……他該直接上門找莊氏夫婦開門見山的問,他記得那天歸寧,當莊夢夢不小心從口袋裡掉出那張名片之際,他們夫妻倆臉上的神情就透著古怪。

  “那是多久?”如果他等不及,就只能向莊夢夢的父母求助了。

  “可能要一、兩個月吧!”齊耀不希望信用破產,總是很保守的估計。

  “那麼久?”

  “你知道我向來不說沒把握的話。”這是齊耀的行事作風。

  “好吧!”瞿颢掛斷電話,知道自己該自力救濟。

  將掛在衣架上的西裝外套穿上,瞿颢打開門,對秘書交代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如果夢夢來電的話,務必通知到我。”

  “是。”

  直接登門拜訪是怕莊氏夫婦躲他,當瞿颢驅車來到莊家,看到管家一臉惶恐的沖進屋內通報的模樣,他心知,莊家應該可以替他解惑--但前提是,必須他們願意。

  “這裡請。”管家領著瞿颢來到書房。

  才踏進書房,瞿颢便看到莊父笑臉迎人的朝他走來,“好女婿,怎麼會沒通知一聲就來了?”

  聽出莊父話語中怪責他不請自來的意思,瞿颢決定直截了當的挑明來意。

  “岳父,我來是想知道有關夢夢所有的一切。”

  莊父當下變了臉色,“瞿颢,我把女兒嫁給你,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帶給她一個幸福的未來,而不是想讓你挖掘她的過去。”

  過去的為何不讓它隨風而去呢?

  “可夢夢一直在為想不起的過去而煩惱。”所以他才想幫她。

  卻沒想到莊父只回他一句,“你不也有段記不起來的過去嗎?你能不追根究柢,為什麼不讓夢夢學學你呢?”

  瞿颢看莊父的眼神頓時變得阒黑,他不喜歡有人知曉他的隱私。“我不知道岳父知道我這麼多私事。”

  莊父也不畏懼瞿颢難看的臉色,沒正面響應他的話,“要知道你可是我們千挑萬選出來的女婿,我們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讓夢夢能擺脫過去的陰影,你不該幫著她胡搞。”

  他有胡搞嗎?

  “夢夢她……如果能盡快懷孕生子,就不會再有多余的時間去想東想西了,”莊父一掌拍在瞿颢的肩上,“而那,就是你的責任。”

  緊接著將瞿颢往外送,似乎不想多和他說話,免得多說多錯似的。“記著,別讓她再有多余的時間胡思亂想,趕快生個孩子吧!”

  就在這一刹那,瞿颢突然有個認知--不論是他的父母,或是莊夢夢的父母,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讓他倆盡快生下下一代。

  而只有當他倆讓這群人如願以償後,他才有可能打探出一點蛛絲馬跡。

  好,那他就暫時放棄從莊父的身上探聽,就等齊耀找出結果再說。

  至於現在,他會先不動聲色的讓雙方的父母盡快如願的。

  “我懂了。”瞿颢被推出莊家大門,坐上自己的車,只來得及給這麼一句承諾,“我會跟夢夢一起努力的。”

  莊父這才釋然的笑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們的用心良苦的。”

  他會,才怪!

  瞿颢告訴自己,他非幫夢夢找出有關她的過去不可。

  回程中,他打了好幾次電話詢問秘書,得到的答案卻都是:夢夢完全沒去電找他!

  難道她現在還在和柳浩元話家常嗎?

  莫名想著夢夢正與柳浩元談得盡興的畫面,瞿颢心底隱隱升起一股難以忍受的情緒。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斃。

  看看腕上的鑽表,已是下午快三點了,他再也忍不住了!

  驅車前去柳浩元的工作地點,瞿颢直接上門找人,可得到的回復卻讓他訝異萬分,久久無法回過神。

  “很抱歉,柳先生已經離職了。”

  怎麼可能?他們昨天才確認柳浩元是在這裡工作的!

  “小姐,請問一下,是否有位小姐早上也來找過柳先生?”驚覺到久久沒接到莊夢夢的電話,瞿颢心驚的思忖,她該是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吧?

  “是的,我也已經告訴她,柳先生離職的消息。”

  瞿颢幾乎是立刻拔腿狂奔,飛奔進自己的車裡,開車沿路找人,但當然他沒找到莊夢夢,都已經過了好幾個钟頭,她哪會待在原地?

  可她究竟去了哪裡?

  瞿颢惶恐的心忖,真糟!他連她可能出現在哪些地方都不清楚,該如何找她?去哪找她?

  駭然中,他突然發覺此刻的自己,竟是滿心滿眼想的都是彷徨無依的莊夢夢的身影,他真對她產生了愛的感覺嗎?

  拿起手機,他打算再次找上莊父,詢問夢夢可能的行蹤,沒想到手機在這時響起。

  “喂--哪位?”

  “瞿總,夫人現在正在公司等您。”Cherry在話筒那端焦急的說著:“我想--您最好盡快回來,她……看起來不大對勁!”

  “知道了,記住將她留住。”瞿颢一交代完,立刻飛也似的往公司的方向疾駛。

  急急的在自己辦公室門口踩住煞車,是因為Cherry突然擋在瞿颢的面前。

  “瞿總,您先聽我說!”Cherru很緊張的說明,“我曾請她到會客室等您,可她堅持要進去您的辦公室,沒想到她一進去,就將門反鎖。”

  所以,莊夢夢在裡面闖的禍可不干她的事,千萬別怪到她頭上。

  瞿颢冷靜的望了門扉一眼,“鑰匙呢?”

  Cherry趕緊將早已准備好的辦公室鑰匙遞到他手裡,“我似乎曾聽到裡面有碰撞聲……”

  瞿颢不再聽,直接走到門前開鎖。

  他多怕莊夢夢會傷害自己!

  一打開門,滿眼的凌亂映入他的眼簾,可他一點也不在意,只是急著梭巡她的身影,最後,在落地窗簾的角落看到一個人影--她將自己縮成一小團。

  他立刻反手關上門,幾個箭步奔向莊夢夢。

  蹲下身,一把將她緊擁在懷裡,“夢夢啊∼∼你去哪了?我都擔心死了!”

  莊夢夢將淚濕的小臉轉向他,“問不到的……問不到啊!”

  “我知道。”他趕緊將手帕掏出,動作輕柔的替她擦拭決堤的淚水,“但那不重要,不重要了。”

  可她抗議似的猛搖頭,“可對我是重要的,我想知道、我要知道、我必須知……”

  “噓--”他輕聲哄慰,“夢夢,你聽我的。”

  許是他說話的嗓音太溫柔、許是他撫慰她的動作太輕柔,總之,她激動的情緒在他一靠近後,便逐漸和緩下來。

  “我--”她強忍住無盡的失望,“我找上門,可他……不見了,離職了!但那怎麼可能?他前一天還在……”

  “噓∼∼”他再次輕聲地說:“夢夢,你不覺得這整件事透著古怪,像是有什麼陰謀嗎?”

  她聞言怔愣了一下,抬眼看他,“陰謀?”

  “嗯∼∼”他點頭,“他們為了不想讓你找回失去的記憶,甚至不惜動用所有的力量。”

  她……有點聽不懂。

  看到她眨著不解的眸光看他,瞿颢這才將自己請朋友代查她的過往的事說出口,“……可齊耀卻說他們幾乎每查到一個點,緊接著線索就斷了,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她點點頭,“所以我才想自己查。”

  瞿颢卻不贊同的搖頭,“我們自己可能查不到,因為……”他想著莊父今天告誡他的話語,“也許他們會對我們跟監,就算我們找到一點蛛絲馬跡,他們也會立刻將那條線索給砍斷。”

  “所以呢?”難道就放棄了?

  不!她抵死不從,就是急於找出屬於自己生命中的一段過往,她才會答應嫁人的。

  “所以,”瞿颢輕聲告訴她,“交給我的朋友去查,可在他們調查的期間,我們要裝出很依順的模樣,讓他們對我們卸下心防。”

  她……還是不懂。

  瞿颢望著她,“在這段期間,我們就表現出恩愛的樣子,讓所有人都認為我們已經成為一對很相愛的夫妻。”

  “他們要的,我們就給?”她已約略明白他的意思。

  “嗯∼∼”瞿颢輕聲說:“反正我們當初也達成協議,這樁婚事會是真的,不是嗎?”

  “那……”她還有疑慮。

  “當找到屬於你的過往線索後,我們再逐一抽絲剝繭。”瞿颢眼中閃著不服輸的光芒,“沒人能讓我們依照他人規定的游戲規則定,既然我們參與了這場游戲,我們才是游戲中的主角,規則當然該由我們自己訂。”

  “就像我們先前訂下的互不干涉合約一樣嗎?”她問。

  “沒錯。”

  “好。”她會跟他配合,“可是……”

  “還有問題嗎?”他問。

  “嗯∼∼當我……找回屬於我的記憶後,”她試著很平心靜氣的問:“我們那份互不干涉的合約還算數嗎?”

  基本上,她還是很想擁有屬於自己的自主權,她被家裡管怕了,好期望能過著自己喜歡的隨性日子。

  瞿颢也不知為何,此時竟很痛恨自己當初為何要自作聰明,跟她簽下那份互不干涉合約。

  但他不愧是個奸詐的商人,“我們可以看當時的情況而定。”

  先不把話給講死,免得萬一將來自己真愛她愛到不行,她卻一心不准他管她、約束她,那他哪能接受?

  “可我絕對會尊重你的想法。”這樣說才能表現出他泱泱大度的君子風范。

  莊夢夢這才破涕為笑,“嗯∼∼謝謝。”

  瞿颢直到此刻才確認,從現在起,她暫時會是他的了。

  偎在他懷裡的莊夢夢突然不好意思的說:“那個……對不起--”她指著他凌亂的辦公室,“我來的時候,情緒很亂、很壞……”

  “所以就拿我辦公桌上的文件出氣?”他倒是不甚介意,反正他有秘書幫他整理。

  莊夢夢卻搖頭,“不∼∼當時我的心情很混亂,從知道又找不到人的刹那,我的心就變得很惶恐……我開始到處游蕩--”

  她緊抓著他的手,“可突然間,我也不明白為何會這樣……但我心中當時就只有一個念頭,我想見你……就只想見你一個人--”

  “就只有你能帶給我安心的感覺……所以我拚命的跑,跑來找你……”揮淚在街上跑雖然很沒氣質,但當時她確實心底只有一個念頭--只要他在她身旁,她就能找回安心。

  這樣就夠了!

  瞿颢突然以唇封住她的嘴,“沒關系,以後有我幫你,你再也不必擔心了。”

  就這樣兩個月過去,瞿颢與莊夢夢就像是一對模范夫妻一般。

  他倆總是在一大早,很幸福、很親昵的在家門口吻別,莊夢夢會離情依依的送瞿颢去上班,凝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許久,像是捨不得跟他分開;而傍晚時分,她會開心的迎接他回家,像是她已等他好久好久。

  而以前那個視工作如性命的瞿颢,不知從何時變了性,變成個愛家、戀家的新好男人;原先那個終日無所事事,成天只會徘徊在街頭,試圖找回過往回憶的莊夢夢,也不知從何時開始,賢慧的學習為人妻應做的家事,再也不去外面趴趴走了。

  莊家與瞿家長輩眼見到這樣的發展,心底雀躍不止--

  “夢夢終於找到屬於她的幸福。”莊父欣慰的與電話另一端的瞿父述說:“颢也已恢復正常,我們的努力總算是有好的結果了。”

  同樣的,瞿母也經常與莊母相約逛街。

  “終於--”每次瞿母都會老淚縱橫的笑說,“那兩個孩子終於得到幸福了。”

  “可不是,”莊母也落下喜悅之淚,“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可誰都沒想到,幸福,其實並不是這麼唾手可得的。

  瞿颢將車停妥,手裡拿著一把花束,今天是莊夢夢的生日,他早幾天前就與她約好一起慶祝她的生日,卻沒想到今晚迎接他的卻是一室的漆黑。

  “夢夢--”瞿颢不解的將屋裡每個燈都打開,“夢夢……”

  卻沒找到人,“奇怪!”

  正想撥電話找人問她的行蹤,卻聽到浴室裡傳出一些聲響,瞿颢訝異的打開浴室門,愕然的看著將自己淋得一身濕的莊夢夢。

  “你--”是發生什麼事了?為何她全身穿得整齊,卻讓蓮蓬頭裡的水直往身上灑?他上前想關掉水柱,更駭然的驚覺,“這種天,你怎麼能用冷水沖自己?!”

  她絕對會生病的!

  瞿颢手忙腳亂的先將浴缸裡注入熱水,再趕緊替莊夢夢將身上的濕衣服剝光,以大毛巾緊緊包縛住,不斷的替她揉拭,想替她溫暖身體。

  好不容易浴缸的熱水滿了,他立刻將她浸泡在微燙的熱水中,“先讓你的身體回暖,我去弄點熱的給你喝。”

  可她卻伸出冰得透心涼的手,一把拉住他,那力道之大,彷佛……想把他扯壞似的。

  “怎麼?你想我陪你嗎?”沒多想其它,他擔心的問。

  也行!瞿颢決定先等她泡暖,再將她移到床上以棉被蓋好後,再去弄熱飲給她喝,“沒問題,我陪你。”

  “為什麼……我覺得這樣的情景好像發生過?”她突然問出一句莫名的話語。

  “什麼?”瞿颢不解的看著她,“夢夢,你的臉色好蒼白,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可她沒回話,只是以大眼怔怔的瞧著他。

  “怎麼了?”他問,“有誰來過嗎?你怎麼了?”

  這近兩個月來,他倆的感情與日俱增,日子過得幸福甜蜜,她沒道理突然又變回剛結婚時那樣奇怪的行徑吧!

  莊夢夢任由他將自己逐漸溫暖的嬌軀擦干,抱到他臥室的大床上。

  讓她穿好睡衣,蓋妥棉被,“我去幫你弄點熱的喝。”

  她卻對著他的背影說:“我懷孕了。”

  瞿颢瞬間轉過身,滿臉的欣喜若狂,“你……再說一次!”他要做爸爸了?

  可她沒再說,只是面無表情的問:“為何我覺得我曾經對你說過這樣的話?!”

  瞿颢頓時怔在原地,“怎麼可能?”

  “對,我好像記起來,以前的你--好像也是這麼問我的……”說這話的她雖面無表情,眼神中卻像是有著濃濃的恨意。

  “夢夢--”她是把他和她過去那段感情裡的男主角混為一談了嗎?

  就在同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瞿颢隨手取出手機,“喂?”

  齊耀在話筒另一端告知,“颢,你最好來一趟,我們查到有關莊夢夢的部分過往了。”

  莊夢夢卻在這時突然坐起身,握緊拳頭,恨恨的對瞿颢怒吼道:“我,恨、你!”緊接著就昏了過去。

[[i] 本帖最後由 maisy929 於 2009-5-20 15:32 編輯 [/i]]

maisy929 2009-5-20 15:34

第六章
  瞿颢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莊夢夢送到醫院。

  之後,他通知了雙方父母,告知夢夢懷孕的事,雙方父母又驚又喜的,喜的當然是他倆果真如他們所願,就要孕育出下一代了;驚的卻是……夢夢怎麼會又發病了?!

  “我們立刻趕來。”

  知會過雙方父母,瞿颢抽空與齊耀聯絡上,“夢夢住院了,我可能要過一、兩天才有空過去。”

  齊耀則明說:“颢,在莊夢夢的過往裡,有個查不到的男人,我們還在努力。”所以,瞿颢如要知道有關莊夢夢過住所有的細節,可能還得再給他一點時間。

  “那你要我過去是……”

  “很復雜,等你有空來時,我們再詳談。”齊耀覺得這事還是見面再談比較妥當。

  “好。”瞿颢決定先不管那些雜事,他現在的首要之務是好好照顧莊夢夢,她可是就要成為他孩子的媽了呢!

  “夢夢,你怎麼了?”

  當雙方父母趕到醫院時,莊夢夢恰巧清醒過來。

  她一見眾人,先是緊皺眉頭,焦急的找人,“颢呢?颢……”

  在她內心深處只有一個念頭,除非瞿颢在,不然她就是無法安心,所以一當她待在不熟悉的環境裡,卻看不見他的人,她就感到心驚膽跳……

  像是會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似的。

  “颢--”

  “我在這。”他剛才去找醫師詢問她的狀況,“夢夢,你還好吧?”盡量不去憶起在她昏倒前,曾咬牙切齒的說她恨他的事。

  他心知那絕對是有原因的,但現在不是詢問的好時機。

  “這裡是哪?”她環視四周,“我要回家。”

  看她的神志已恢復,瞿颢安慰道:“這裡是醫院,你剛才突然昏倒,我們才把你送來醫院的。”

  “我要回家……”她很堅持的說。

  “沒問題。”主治醫師說過她並無大礙,“等一會兒醫師會再來檢查,之後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聽到瞿颢這麼說,莊夢夢這才釋然的緊握住他的手。

  雙方家長看到小兩口感情這麼好,當下安心的提及他們最最關心的事,“夢夢啊!聽阿颢說,你懷孕了?”

  莊夢夢原本看著瞿颢的目光是那麼的溫柔,卻在聽到自己懷孕時,眼底竟迸射出類似殺人的目光--

  而她怒瞪的人竟是瞿颢!

  瞿颢大驚,卻在下一秒钟赫然發現,她又在瞬間恢復了正常。

  而她原本握著他的手,在松開不到一秒的時間後,又再次握著他,像是從來都沒放開過似的,這讓瞿颢更是感到訝異。

  女人懷孕後,會情緒大變嗎?

  “是啊∼∼”她柔聲說,“我有颢的寶寶了。”

  “這真是太好了!終、終於有了。”

  “真是老天保佑,還是能生!”

  “謝天謝地,我就說過瞿家不會無後的。”

  不知為何,瞿颢總覺得雙方父母在說話的宇裡行間透著古怪,但到底哪裡古怪,他一時也說不清。

  而在第二天,他便帶著莊夢夢出院返家了。

  她也一如往常,沒再表現出怪異的行徑,而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天,讓瞿颢幾乎誤以為他先前認為她怪怪的,只是他一時的錯覺。

  “我們去看齊耀吧!”看她沒事,瞿颢提出邀約,“前幾天耀來電,說找到部分屬於你的過去……”

  “嗯∼∼我們現在就去!”不顧正在吃晚餐,莊夢夢一如過去兩個月的溫柔形象,撒嬌的纏著他,“走嘛∼∼”

  於是,他立刻驅車帶她前往齊耀的工作室。

  齊耀沒想到他倆竟攜手前來,還說想了解他所查的每一個環節,讓他一時怔在當場。

  “快告訴我們你所查到的細節。”瞿颢催促道。

  “好想知道喔∼∼”莊夢夢眼裡流露出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目光。

  “我--”原本只打算對瞿颢一個人說明的齊耀,心思千回百轉的思索著,卻不能表現出他不想讓莊夢夢知曉詳情的表情,“唉∼∼好吧!我直說。”

  “快說。”瞿颢與莊夢夢立刻正襟危坐的傾聽。

  齊耀不著痕跡的將某些資料自卷宗裡偷偷抽開,“不過……我只敢保證這份數據的准確度是90%,或許還會有些誤差。”

  “沒關系。”莊夢夢好期待,她原本連一絲一毫都查不出呢!

  瞿颢伸手緊握住莊夢夢的雙手,“不管她的過去如何,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不會影響我倆目前的感情。”

  換言之,他等於變相在對她告白。

  莊夢夢哪會聽不懂?

  她好感激的回握著瞿颢,眼裡裝盛的都是愛意,“謝謝你。”

  她也打算不管過去究竟發生過什麼事,在知道後,她就會讓它過去,不會再沉湎其中,因為,現在她身邊有個很讓她心儀的男人。

  說來好笑,他倆竟是從結婚後,才開始談戀愛的呢!

  齊耀眼見他倆已做好心理准備,便開始解說,“莊小姐從國中一年級……不,該是從國小剛畢業開始,家人就開始對你進行緊迫盯人的管教吧?”

  “嗯∼∼”莊夢夢點頭,就是因為家人管得緊,讓她隨著年齡愈大,愈無法忍受,甚至曾跟家裡起過幾次沖突。

  但不論她如何抗爭,總爭不過父母高壓式的管教。

  直到她高中畢業那年,她的父母才終於松口,說只要未來她能找到一個值得信賴的男人愛她,且那男人還得經過他們的核可,那他們就會給她自由。

  所以,從念大一開始,她便很認真的想交男朋友。

  但父母如影隨形的監控,讓她根本無法結交到知心男友,以致四年的大學生涯裡,她只交出一張空白的愛情成績單。

  直到她被父親安排到公司上班,認識了業務部的柳浩元。

  “你與柳先生幾乎算是一見钟情,”齊耀看著手裡的資料解釋著,“他也對你展開激烈的追求。”

  瞿颢卻在這時臉色大變。

  就知道那個柳浩元在她的心目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瞿颢難掩心底的嫉妒,“他們發展到什麼地步?”

  或許是瞿颢說話的口氣太過咬牙切齒,也或許是他的臉色太過難看,以致齊耀當下停止報告,靜靜的盯視著瞿颢。

  莊夢夢當然發現了瞿颢的不對勁,“颢∼∼”

  他剛剛不是說過,不管她的過去如何,那些都過去了,都不會影響到他倆現在的感情嗎?怎麼才聽到她交男朋友,反應就這麼激烈?

  那要是她真有什麼不堪的過往……

  莊夢夢突然膽怯了,“還是別再聽了吧!”她不想冒會失去瞿颢的風險。

  齊耀則是直到現在才百分百確定--他的哥兒們十有十一成對莊夢夢動了真情。

  但……萬一他們挖掘出更多屬於莊夢夢的秘密,瞿颢能接受嗎?

  “不!說。”瞿颢知道自己的嫉妒表現得太明顯,他不好意思的拉拉莊夢夢的小手,“原來我的心眼還真小,竟容不下任何情敵的出現呢!”

  “就算是情敵,”莊夢夢很慎重的向他保證,“也是過去式了。”

  “對。”瞿颢這才釋懷的笑了,“對不起,耀,你繼續。”

  齊耀觑了他倆一眼,這才好整以暇的說:“其實--柳浩元和莊小姐之間應該是沒什麼親密關系。”

  瞿颢下意識的輕吁了一口氣。

  “咦?”那她為何會對柳浩元有記憶?莊夢夢正想開口問出心底的疑惑。

  齊耀已替她解惑了,“莊小姐就是從那時候突然發病的。”

  瞿颢立刻了然的摟緊莊夢夢纖細的肩頭,讓她偎在他溫暖的懷裡,感受他濃濃的關愛之情。

  “你們才不過認識兩、三個月,只不過是一起出去看看電影、吃頓飯,而雙方最多只進展到拉拉手罷了……”

  瞿颢忍不住又吁出一聲輕歎,像是放下心中的大石頭般的輕松。

  “可柳浩元卻不知為何突然加強追求攻勢,他趁著某晚夜色很美之際,向莊小姐求婚--”齊耀輕聲說。

  莊夢夢原本只是專心傾聽,卻在聽聞“求婚”二字時,身子一震。

  她……好像記得有人曾向她求過婚--

  但後來呢?她為何不復記憶?

  而且,她記憶中那個向她求婚的人,為何與柳浩元的面容不相同?

  她只記得那個求婚者像是很年輕……

  可她卻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有霧蒙蒙的一片!

  瞿颢可以感受到莊夢夢身子的緊繃,他立刻將她更摟緊一點,並附在她耳畔輕聲說:“都過去了,別害怕!”

  對∼∼她竟是怕聽到“求婚”兩字,怕想起求婚的場景呢!

  但……為何會這樣?

  齊耀趕緊把調查結果說完,“當場莊小姐就像是發……”他思考著用字,“發作……情緒莫名失控,以致被家人送進療養院。”

  莊夢夢詫異的指著自己的鼻問:“我住過精神病院?”

  她怎麼完全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齊耀回避著她的疑問,“根據病歷數據顯示,你該是因為某些刺激,造成情緒突然失控,並非真的有大病……”

  這樣委婉的說法,希望能被她所接受。

  “那不重要,”瞿颢輕聲安撫,“重點是你已經恢復正常了。”

  “那位柳先生之所以急著向莊小姐求婚,其實是因為他腳踏兩條船的消息就要曝光,所以他想先發制人,讓莊小姐先答應嫁給他,”齊耀指著數據中最後的訊息繼續說,“可莊小姐卻莫名指控他讓你懷孕了!”

  瞿颢頓時愣住!

  他憶起莊夢夢失神時所說過的話語--她說她好像記得自己曾經懷孕過……

  “可那不是真的,”齊耀及時插嘴,讓瞿颢心底的疑慮頓時解除,“根據調查,莊小姐跟柳先生一點關系都沒有。”

  “那我……”莊夢夢不解的問:“為什麼……”

  “以為你懷孕了嗎?”齊耀再次回避她的目光,“可能你當時因情緒失控,而開始胡思亂想吧!”

  是嗎?莊夢夢很懷疑。

  瞿颢也覺得齊耀的猜測說服力不足,正想提問,卻被齊耀以目光制止,他看出齊耀是另有苦衷。

  怎麼?現在是有其它的秘密不能讓莊夢夢知道嗎?

  用眼神響應齊耀的暗示,瞿颢起身告辭,“就這樣嗎?那……我們先回去,如有最新的信息,再通知我們。”

  莊夢夢卻不肯走,“這樣就沒了嗎?”

  這不是她想知道的啊!在她模糊的印象裡,好像有些影像是重迭的、好像有個人是看不清楚的……

  “你現在剛懷孕,不該太勞累。”瞿颢好脾氣的勸說,“耀這邊又沒更多的消息,我們賴在這兒也沒用啊!”

  可莊夢夢還是不肯離開。

  “或許你該回去靜一靜,也許等你將剛才我說的事串連起來後,會記起一些新的回憶也說不定。”齊耀這麼建議。

  也對,莊夢夢這才勉強同意,“那……好吧!”

  她現在思緒確實滿亂的,根本無法將剛才所聽到的整理好。

  “那我們先走了。”跟齊耀握手道別時,瞿颢發現齊耀在他的掌心塞了一張小紙條。

  “不送。”齊耀站在工作室門口望著。

  “累嗎?”瞿颢體貼的扶著莊夢夢坐進他的車,“你想回家,還是去走走?”

  莊夢夢只想將自己混亂的思緒整理出一個頭緒,“回家。”

  於是,瞿颢驅車往家裡的方向開。

  莊夢夢回家後便倒頭大睡,她同意齊耀的說法,她該先讓自己的思緒清晰後再來回想剛才所聽聞的每項訊息。

  她深信自己應能拼湊出一個雛型的。

  瞿颢直到莊夢夢熟睡後,才取出齊耀剛才偷遞給他的紙條,上面寫著--

  颢:

  有些事可能無法讓她知道。

  耀

  瞿颢若有所思的想,是什麼事呢?看來,明天上班途中,他該順道再去找齊耀才是。

  他默默走到床邊,看著熟睡的莊夢夢的安詳容顏,忍不住輕撫著她俏麗的柔頰,“夢夢,我會盡全力幫你找回所有失去的記憶的。”

  他想看到莊夢夢真心的笑顏,他期望能與她建立一個幸福的家園。

  看她睡得安穩,他心底不禁升起一股寧靜的感受。

  原來,這就是婚姻所能帶給人的感受嗎?

  想到當初他是那麼排拒婚姻,視女人為洪水猛獸,甚至不惜與莊夢夢簽訂互不干涉合約,卻沒想到在自己敞開心胸接納她後,心結像是自動解開,他竟會沉醉於平淡和樂的婚姻生活裡。

  真是不可思議啊!

  可當瞿颢安靜的享受著婚姻所帶給他的幸福感受之際,睡夢中的莊夢夢卻是被一片灰蒙蒙的記憶給追纏著--

  “我懷孕了。”

  “你……再說一次!”

  “我懷孕了!”

  “怎麼可能?”

  是誰?

  是誰在說著這樣的對話?

  那兩個人為何一直躲在黑霧裡?

  “出來啊∼∼”莊夢夢用力的呐喊著,可黑霧中的兩個人卻像是聽不到她的哭喊,只一味的對峙著。

  “不要那樣……”她一直以旁觀者的角色看著那兩個模糊的身影,試著給他們良心的建議,“要把話說清楚啊∼∼”

  可那兩人的身影卻愈漸消失。

  “不……不要走啊∼∼”她已是泣訴無聲了。

  突然,一幕場景出現在她眼前--

  “嗚嗚……”

  “不要哭。”

  “我不想--”

  “會保護你的。”

  “真的?”

  “我一定會。”

  又是那兩個模糊的身影,這回他倆蹲跪在地上,像是相互在對對'v方做出承諾似的。

  可馬上又出現幾個似幻似真的晝面--

  模糊的她,被人帶走了,而她在驚叫著,“不要--不要……”

  模糊的他,也被人帶走了,而他也傷心的在呐喊,“不能--不可以啊……”

  她感到好緊張、好惶恐,彷佛她也身歷其境。

  “別拉他們……別分開他們--”她用力的想出聲幫那對小情侶,可她卻突然失聲了,“不要發生啊∼∼”

  然後……一切都消失了--

  她只覺得身邊又出現一個身影,不斷的述說著,“我沒騙你、我沒騙你、我沒騙你……”

  可她卻將身邊的影子,與先前看到那個模糊的男孩給混在一塊,她尖叫著,“是你、是你!你殺了寶寶、你殺了寶寶……”

  身邊的身影突然轉頭看著夢中的她,那張臉竟是--

  柳浩元!

  “我根本沒碰你!”他惡狠狠的說:“你還要怎麼害我?”

  “不∼∼”她驚慌失措的掩口,“我沒要害你、我沒要害你……”

  但柳浩元又跟那男孩的身影重迭了,她驚駭的指著模糊的人影說:“是你害我、是你害我、是你害我--”

  她叫得聲嘶力竭,身體不停的顫動著。

  模糊的身影盯著她瞧,她差一點點就能看清他的臉--

  “是你、是你、是你--”她驚叫連連……

  “夢夢、夢夢,你醒醒!”

  莊夢夢突然被人用力的搖醒,她睜開眼,望進瞿颢關心的臉龐。

  “你作噩夢了?”

  她只是駭然的張著嘴,久久沒說話。

maisy929 2009-5-20 15:36

第七章
  “你真的不要我在家陪你?”瞿颢知道自己若是在三個月前,絕對不敢相信……不,是根本不可能會問出這樣的話語,但現在他是真心想伴在莊夢夢的身邊。

  但她搖搖頭,“我沒事。”

  從昨晚莫名作了場奇怪的夢後,她就一直很沉默,沉默到瞿颢忍不住擔心起來。

  “可你看起來怪怪的。”所以他不放心。

  莊夢夢這才微笑的抬眼望著他,“我真的沒事,你別這麼婆婆媽媽的。”

  真是的!以前的他哪會這麼牽腸掛肚的去擔心其它人的死活?可現在的他,卻把她放在比自己還重要的位置上。

  像是她才是他生命的主宰似的。

  更怪異的是,這樣的感覺……他竟有點熟悉,仿佛他曾經也這麼憂心過某人!

  瞿颢搖頭將怪異的感覺甩掉,“真奇怪,我們居然會在結婚後莫名其妙的戀愛起來,我還愈來愈愛你。”

  莊夢夢聞言也笑了,“會不會是孽緣啊?”

  看她會說笑了,他這才放心,“對,就是孽緣。”捏捏她的鼻頭,他狀似寵溺的揉亂她的發,“等我下班回來就讓你嘗嘗真正孽緣的滋味。”

  說完,與她吻別後離家去上班。

  莊夢夢則是一如往昔的整理家務,完全沒有半點奇怪的行徑;而昨晚的夢境,她也沒多深思。

  瞿颢特意繞到齊耀那兒,一見到齊耀,便開門見山的問:“耀,有什麼不方便當著夢夢面說的,就全告訴我吧!”

  齊耀先問了風馬牛不相關的一句話,“你以前真不認識她嗎?”

  “我當然不認識她,”瞿颢忍不住笑出聲,“我如果認識她,怎麼會還需要透過相親來跟她結識呢?”

  但齊耀卻表情怪怪的,“是嗎?”

  瞿颢看出事情的不對勁,“不是嗎?”

  “颢,會不會你曾經失去的一段記憶……與莊小姐有關?”這是齊耀的直覺,

  “我的數據顯示,你家與莊家是世交呢!”

  “怎麼可能?”他記得自己父母在相親宴上與莊家父母一副不認識的模樣。

  “總之,”齊耀沒再追根究柢,只說出他追查到的線索,“莊小姐確實曾有過懷孕紀錄。”

  瞿颢的臉色巨變,“孩子的父親是誰?”

  “還沒查到。”齊耀輕聲說:“而且是在她滿年輕時發生的。”

  “孩子呢?”難道他得做個現成爸爸?

  “應該是處理掉了!”

  頓時,瞿颢終於明白莊夢夢在告訴他她已懷孕時,何以會情緒大變了。

  “她……是她家人的主意嗎?”難怪她對家人的態度那麼的疏離。

  “應該是吧!”齊耀直指事情的重點,“颢,還要不要我幫你繼續追查下去,得看你真正的意思。”

  瞿颢沒聽懂,“我當然要幫夢夢查清楚。”

  “不,”齊耀指出,“之前你一直不願找回自己失去的那段記憶,但……如果我們在追蹤莊小姐過往的過程中,非查到你不可,這樣你願意嗎?”

  基於他們是好哥兒們,知曉每人的脾性喜好,他們絕不願做出傷害好友的事。

  而瞿颢從頭到尾都知道自己在年少輕狂時,曾有段不復記憶的過往,但他卻從來沒有探討的興趣。

  “我……”

  “如果查到最後,真跟你有關怎麼辦?”他們不願意背著朋友仿這種事,“你得先告訴我如何取捨。”

  “難不成我是那個讓她懷孕的人嗎?”瞿颢忍不住笑問,“查吧!”他深信自己與莊夢夢以前是沒有交集的。

  “OK,”齊耀說,“有新的進展時,我希望你一個人來聽就好。”

  “行。”瞿颢沒當一回事的離開了。

  莊夢夢睡了個午覺,起床後正想鹽洗一番,卻突然頭痛不已。

  她雙手捧著頭,沖到梳妝台前坐著想小歇一下,卻在看到鏡中的自己以雙手捧頭的模樣時,突然心頭一愣。

  好熟悉的畫面!

  但不是在這裡,該是在她的家裡。

  她當下連衣服都沒換,匆忙駕車回家。

  莊家的管家一見嫁出去的小姐直闖家門,還直沖進自己的房間,怎麼都攔不住,當下只能趕緊打電話找主人。

  莊夢夢沖進自己的房裡--房裡布置依舊,雖然她已出嫁,但擺設依然保持原貌。

  她坐到梳妝台前,雙手捧住頭,直勾勾的看著梳妝鏡,努力的回憶……

  莊母在第一時間飛奔回家。

  她一心掛念著她的獨生女,那個她從小捧在手心裡深怕摔著的寶貝女兒,卻在青春期後不再跟她貼心,甚至視家裡如監牢的女兒……她居然主動回家了?!

  是她終於想通,還是她終於體會到為人母的難為,來找她這個媽媽談心了呢?

  莊母好開心又好擔心的來到女兒的房門前,“叩叩--”

  沒有回應。

  莊母又敲了一次門,“叩、叩!”

  回答她的依然是寂靜無聲。

  莊母擔心的將門打開一條縫,剛巧看到女兒呆愣的端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

  “夢兒∼∼”莊母以她小時候的乳名喚她。

  莊夢夢緩緩的回過頭,冷冷的說:“不准那樣叫我!”

  莊母立刻順從道:“嗯∼∼夢夢,你怎麼回來了?是懷孕不舒服嗎?還是想讓媽告訴你懷孕該注意的事?”

  雖然莊夢夢對她不理不睬,莊母卻自得其樂的說著,“媽前幾天幫你買了幾件孕婦裝,剛好讓你帶回去。”

  莊夢夢卻在聽到“孕婦裝”三個宇的當下,臉色一陣慘白,看她母親的眼光也變得淒楚,“曾經發生過不是嗎?那時,你怎麼沒替我准備呢?”

  莊母當下臉色大變。

  莊夢夢也已狂奔而出。

  “夢夢、夢夢--”在她身後大喊的莊母追不上女兒,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兒駕車離去。

  “她知道了嗎?她知道了嗎?”莊母趕緊以顫抖的手撥打著電話,通知莊父。

  瞿颢才剛踏進家門,就聞到一陣菜香。

  他欣喜的往飯廳走,“夢夢--”

  只見莊夢夢身上圍著圍裙,“颢,我今天跟陳嫂學做菜,你快來嘗嘗。”

  瞿颢立刻去洗手,趕緊坐上餐桌與愛妻一起吃晚餐。

  其實,他在回來的路上心情是忐忑的,因為他接到莊父來電,告知莊夢夢今天回家後脫序的行為。

  莊父只說:“別再讓她想起過去,她會承受不了的,求求你。”

  瞿颢也沒再追問莊父有關莊夢夢的事,他能體諒為人父母想保護子女的用心,所以他答應了,“我盡量。”

  可回到家,看到莊夢夢表現正常如昔,他原本疑懼的心便完全放下來。

  夜晚,他輕聲問:“夢夢,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你呢?”她反問。

  “我都喜歡。”他輕聲說,不想讓她有半點心理負擔。

  “哦∼∼”她隨口答,“我想去洗澡了。”

  “嗯。”他陪著她走到浴室門口,“需要老公服侍老婆嗎?”瞿颢好懷念先前常和她一起洗鴛鴦浴的樂趣。

  “才不!”莊夢夢推他,“我現在是孕婦,不能像以前一樣縱欲呢!”

  可才關上門,莊夢夢卻突然怔住!

  “不能縱欲了……”為什麼這句話像是誰曾經跟她說過?

  是誰?她也不知為什麼非要追根究柢的想,但她就是扶著門框,怔忡的思索著腦中的記憶。

  像是虛幻,又像是真實,她突然驚覺,上回她夢見的兩個模糊的身影,居然再次顯現在她的眼前。

  可她現在沒在作夢啊!

  那兩個人叽叽喳喳不停的在對話--

  “不能做啦!我懷孕了。”

  “對喔!不能縱欲了。”

  “不知道是男生還是女生耶!”

  “當然是男的,你沒看我這麼強,種子絕對是雄性的。”

  “我聽你在說……”

  莊夢夢頓時淚流滿面,“不要--”她大喊,“走開!不要來煩我……”

  霎時,浴室門外傳來瞿颢的腳步聲。

  “夢夢!你怎麼了?”

  莊夢夢“唰”的一聲打開門,面無表情的撂下一句話,“你不是說過你一定會生兒子嗎?”

  他……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瞿颢莫名的愣在浴室門口,“夢夢,你是怎麼了?”更奇怪的是,他突然覺得從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痛,像是有人狠打了他一棒似的,而剛才那句話……他好像也有印象。

  怎麼會這樣?

  “你沒事吧?”躺在她身旁,瞿颢關心的問。

  莊夢夢滿臉的困惑,“颢,我是不是真有病啊?”

  每次當她說出莫名的話語後,她的心就變得好淒涼,可她在說那些話的當下,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瞿颢也很認真的考慮這個問題,“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我不介意,”她說,“可我怕你會介意。”

  萬一被醫師檢查出來,她真的頭腦有問題,他會嫌棄她、會不要她嗎?

  可她只有待在他的身旁,那顆彷徨的心才會感到安定,她好怕萬一醫師要她住院,她該怎麼辦?

  瞿颢溫柔的撫觸著她的秀發,“傻瓜,有病就醫,哪想那麼多!”

  他一點都不介意她是否有病,他只在意能讓她過得好、過得幸福。

  “嗯∼∼那你能陪我去檢查嗎?”

  “當然。”就算有再重要的公事,他也會以莊夢夢為第一優先考慮。

  “那過幾天再去,”莊夢夢有點鴕鳥的說:“我這幾天感覺好累。”

  “嗯∼∼你想去的時候,我一定陪你。”

  莊夢夢也不知道自己的內心為何會像是有把火在燒似的急切。

  她迫不及待的想回到自己的小學學校,當她確定自己的想法後,甚至顧不得她正在發廊洗頭發,就這麼披著濕答答的頭發,沖進自己的車內。

  獨留發廊裡的美容師訝異的怔傻在當場。

  將車開在街上,莊夢夢只知道自己必須立刻趕到學校。

  “您是小朋友的家長嗎?”校警可能是看她萬分著急的模樣,竟只檢查了她的身分證後,就將她放進校園。

  她直朝操場最角落走去。

  站在一排矮樹叢後面,莊夢夢突然驚詫的憶起--

  好像在某一個時候,她就像這樣獨自站在這裡等某人。

  可她等啊等,直到天色都暗了,那個人卻沒出現。

  “你怎麼能食言!”幻覺中的莊夢夢,似乎聽到當時年幼的自己發出這樣憤怒的質疑,“你說要負責的!”

  霎時,她眼前的背景又變了。

  她好像身處一片霧茫茫中,小手被人緊緊的拉住,還有個應該很愛她,但她此刻卻很排斥的女性嗓音在說話,“夢兒,這樣對你最好,你要體諒--”

  不!她不體諒,她知道有人要傷害她……

  “啊∼∼”莊夢夢就這樣放聲尖叫。

  在操場上玩耍的小朋友們都被她這聲尖叫嚇到……

  瞿颢趕到醫院時,莊夢夢已經清醒了。

  “夢夢!”他擔心不已的問:“你現在感覺怎樣?”

  “我知道了,”莊夢夢一臉迷茫的說:“我好像都知道了!”

  “先別說話,好好休息。”瞿颢還得向送莊夢夢前來醫院的校警解釋,便要求她先別在外人面前開口,“我等會就來陪你。”

  “快來。”她喃語,“不然,我會心不安的。”

  瞿颢迅速的將莊夢夢情緒不甚穩定的事告知校警,並取得諒解。

  “你該讓她就醫的。”校警臨走前,提出建議。

  “我會的。”瞿颢決定,既然莊夢夢已住進醫院,就干脆請醫院安排替她做個檢查,看她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回到病房,莊夢夢一見他,便情緒激動起來。

  “颢……我好像知道了!”

  瞿颢遞了一杯水給她,“夢夢,你先別激動,喝杯水鎮定下來。”

  可她哪肯聽?“我記起來了,就在我讀的那所小學裡,我在等他,可他失約了,他讓我獨自一人面對未婚懷孕的事……”

  瞿颢聽了好不忍心,他記得齊耀曾對他提過,她確實曾經在很年幼時懷孕。

  而她現在說,那個欺負她的人竟然讓小小年紀的她獨自一人面對這樣的大麻煩,他真是好捨不得她曾經歷的遭遇。

  “那個人真該死!”

  “然後我被帶去……墮、墮、墮--”一連說了三次,她還是無法把那殘忍的事實說出口,“沒有征求我的同意,他們說是為我好……”

  她怔怔的看著瞿颢,眼神中有著似清醒似夢幻的不解眸光,“颢,你、你答應了嗎?”

  “我……”怎麼會問他?

  他又不認識以前的她!

  但他還是堅定的搖頭,“是我,我一定不會答應的。”

  他哪是那麼不負責任的人?

  “我想起來了--”莊夢夢突然將目光移向病房雪白的天花板,“是誰帶我去醫院的。”她的嗓音聽起來悶悶的,略帶著鼻音,“是那個老愛叫我夢兒的人……”

  她胡亂伸手摸臉,“你看,颢,我又哭了!”

  瞿颢趕緊想將她摟入懷,卻被她躲開,“那個人就是我媽、我爸……”

  “也許他們當時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只能這樣替岳父母脫罪,“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

  “可我不能原諒……”她喃喃的說:“不能原諒帶我去墮……的父母,更不能原諒棄我於不顧的他!”

  莊夢夢就這樣直到醫師替她打鎮定劑睡著前,她都沒停的喃語著,“我不能原諒啊……我怎麼原諒呢……

  莊父、莊母趕到醫院,知道女兒已憶起過往的回憶,不禁抱頭痛哭。

  “老天啊!為什麼祢不能再慈悲一點,就讓她一輩子忘記呢?她承受不起這樣的折磨啊……”

  瞿颢不想同情他們,他冷靜且殘酷的建議,“就全讓她知道吧!”

  接著趕到的瞿父、瞿母,連同莊父與莊母聞言,霎時駭然的驚愣住,異口同聲的說:“不能再讓她想起更多了!”

  就在此時,瞿颢接到齊耀的電話通知,“颢,你立刻過來一趟!”

  “不行!”瞿颢無法抽身,“夢夢住院了,我走不開。”

  “颢,那我直接告訴你,”齊耀的語氣像是經過一番掙扎,“是你!颢,是你傷害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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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isy929 2009-5-20 15:37

第八章
  是他!

  怎麼可能?他根本對她全無記憶好嗎?

  但他對她曾有的熟悉感--

  不太妙!

  將手機收妥,瞿颢冷眼看著兩家的長輩,拋出他最最不敢相信的問題,“傷她的人……是我?”

  乍見長輩們臉色驟變,他心頭一驚,不會吧?“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雙方父母面面相觑。

  “你們真的是世交?”瞿颢只能這麼問。

  看到父母低下頭,瞿颢的心逐漸變冷,“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

  他才剛愛上莊夢夢,才剛戀上婚姻的幸福感,甚至即將品嘗為人父的滋味,怎麼會突然說他才是傷她甚深的罪魁禍首呢?

  他沒忘莊夢夢咬牙說恨他的模樣,也沒忘剛才她說無法原諒他這個罪人的模樣……

  但他壓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啊!

  瞿颢一時情緒失控的大嚷,“我求你們告訴我真相。現在、馬上、立刻!”

  瞿父及瞿母雙手緊握,互看對方一眼,再看向同樣緊緊握住對方雙手的莊父及莊母,“看來是瞞不住了!”

  瞿父指指外面,“我們到餐廳部去談吧!”

  瞿颢是很想去,“可夢夢呢?”

  “她剛注射了鎮定劑,沒那麼快清醒。”所以,他們就來開誠布公的談吧!

  坐在醫院附設的餐廳裡,瞿父先開口,“這事說起來誰都有錯,可……即使時光倒流,我們做父母的還是會做同樣的處置吧!”

  莊母傷心的拿出手帕拭淚,“夢兒從那件事後,就再不跟我這個做媽的親近了……”

  夢兒……

  瞿颢想起剛才莊夢夢提及的事,語氣嚴冽的問:“真是岳母帶她去墮胎的嗎?”

  看到莊母心虛的垂下頭,瞿颢忍不住抗議,“你征求過她的意見嗎?她願意把自己的孩子扼殺掉嗎?”

  瞿母忍不住插嘴道:“阿颢,那時夢夢才剛滿十二歲,你要她怎麼作主?她有那個能力作主嗎?”

  瞿颢聞言怔在當場。十、十二歲?!

  “我、我呢?”他聽到自己顫抖的嗓音問。

  “你才十四!”瞿父替他解惑。

  “告訴我所有的事吧!”瞿颢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閉上眼,雙手捧著頭,此時的他就像顆洩了氣的皮球般無力,“從頭說起吧!”

  莊父與瞿父對望一眼,決定由闖禍男主角的父親說分明--

  “誰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開始的,你們明明都還是孩子,怎麼可能會往那方面想……”瞿父緩緩的將記憶倒帶。

  “我們兩家一直相處得很融洽,你和夢夢的感情也不錯,我們甚至想等你們長大成人,如果談得來,就結個兒女親家豈不是很好?”

  莊父也開始回憶,“就是因為太沒防備,以致當你們闖禍被發現時,我們也慌了手腳!”

  “一個才剛國小畢業,一個才國二,這種事傳出去……”莊母難過的說,“從我知道的當時,我就打定主意這麼做。”她一臉保護子女的毅然決然樣。

  “我不要她長大後懊悔,我不要她從此再沒獲得幸福的權利,我寧可先替她把問題解決掉,即使她會恨我……可我是她最親的媽,我不為她的未來著想,誰會為她著想呢?”像是想尋求聲援,她轉頭向瞿母,“我只能去找你媽商量這件事。”

  “颢兒,你當時也不過才國二,卻做出那樣的事……如果聲張開來,你一輩子就毀了!”瞿母臉上散發著母性的光輝。

  “媽--不能眼見你的前途就此斷送,於是和親家達成共識,可你當時卻大聲抗議,說你會負責……”

  “也許是天意吧!”瞿父接口道:“你因過度激動,想抗議我們獨斷的決定,憤而沖出去找夢夢,卻沒想到在沖出家門口時,被車撞了!”

  “說不定那就是老天的安排……”莊父輕聲說,“也說不定是你想逃避,”他當時真這麼想,“總之,當你在醫院清醒過來後,竟然將所有有關我們莊家的一切記憶全都忘掉……”

  所以在那時,他們又有什麼辦法,只能替女兒善後啊!

  瞿颢怔忡的聽他們說著,後腦勺處又開始隱隱作痛。

  好像真有那麼一幕--是夢夢在跟他訴苦,問他怎麼辦?

  好像真有那麼一幕--夢夢在找他,問他,他倆該如何自處?

  好像真有那麼一幕--他告訴夢夢,他會負責照顧她的。

  好像真有那麼一幕--他曾單膝下跪,對著夢夢求婚……

  所以,她才會在當柳浩元向她求婚之際,原本不堪的回憶在瞬間連結起來、但又發生錯亂嗎?

  而他,是真的因車禍而忘了她嗎?

  還是他……因為害怕負責、害怕扛起責任,趁著突然其來的強力撞擊,故意順了自己心底的想望,將她刻意遺忘?

  他真的不知道是否該怪當年年少的自己!

  他不知道、不知道……因為,他真的不是很記得那段“荒唐”的歲月啊!但重點是……現在他該怎麼辦?

  瞿颢看著他們,不解的問:“那為何又來撮合我們?”為何不讓已是並行線的他倆再無交集,那就不會有現在的尴尬情況了不是嗎?

  “那件事後,我們將你帶離台灣……”瞿母娓娓道來,“可你性情大變,再不是從前那個個性開朗、活潑的孩子,你變得冷漠、冷情,甚至世故到我們都快不認識你的地步。”

  或許在潛意識裡,他是有著罪惡感的吧?

  “在你接掌你爸的事業後,更是變本加厲,將工作擺第一,杜絕了和我們相處的每一個機會;你也從不和女人接觸,彷佛對婚姻、對家庭、對女人完全摒棄……”

  “夢夢也開始發病,”莊母接口道:“從柳浩元事件發生後,她常常會突然想起過往的某個片段,並很堅持的想找出屬於她的回憶。”

  “當年我們好不容易請到催眠大師替她封鎖住部分回憶,”莊父接著說明,“並花大錢將所有有關她過去的數據加以掩飾,阻斷她尋找過去的每個可能。”

  “可她卻回憶起愈來愈多的事……”莊母滿臉的憂心,“剛好那家‘現代’媒婆工作室想幫你們兩個牽線,我們認為,或許你們還是有緣分的……”

  “也許你們兩個能夠重新開始,完全拋開當初的那段……”瞿父說出當初讓兩人相親的構想,“更或許當年的錯誤能因此而被修改……”

  瞿颢懂了,他無奈的問:“那……萬一她不原諒我,可我卻愛上了她,這樣的難題誰能幫我解?”

  當下,瞿家父母及莊家父母又不禁面面相觑,他們沒往這方面想過吧!

  可解鈴還需系鈴人,他們是幫不上什麼忙的。

  了解事情始末的瞿颢,回到了病房,看著臉色蒼白的莊夢夢,心底頓時湧起許多復雜的心思。

  他輕輕撫觸著她的肌膚,“我要如何取得你的諒解呢?”

  連他都覺得,當年自己的失憶絕對是在逃避,但他那時確實記不起一切有關她的事……不,其實到現在,他還是沒能完全的憶起她。

  “可為何你會對我有安心的感覺呢?”是她的潛意識裡,只記得他的好嗎?

  “夢夢,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啊?”他低喃著,想讓她替他拿主意,卻又沒勇氣告訴她。“我到底該怎麼辦?”

  還是……就讓這個秘密再塵封下去吧!

  瞿颢竟鴕鳥的產生這樣的想法,“我好怕你那帶著恨意的眼神,夢夢,請原諒我無法告訴你事實真相的苦衷……”

  只是,紙是包不住火的。

  瞿颢在莊夢夢清醒後,並沒將他剛獲悉的事實告訴她,只是一味安慰她要好好保重身子,畢竟,她的肚子裡可是孕育著一條小生命呢!

  莊夢夢也沒持續追問,她打算等出院後再說。

  可誰都沒想到,齊耀在久等不到瞿颢出現之際,竟然決定來醫院找人。

  “咦?你來找颢嗎?”莊夢夢的檢查一切正常,下午就要出院了,所以,瞿颢先去替她辦出院手續。

  “嗯∼∼你好嗎?”齊耀保持距離的說。

  “沒事了。”莊夢夢好奇的問:“對了,颢不是說你還在幫我追蹤新線索嗎?有好消息嗎?”

  “嗯--”齊耀不擅長說謊,將目光移開,不敢直視她,“再說。”

  “哦∼∼”莊夢夢倒是沒多想。

  適巧瞿颢回來了,當他一見齊耀,當下驚愣住,“你……你怎麼會來?!你沒說吧?”

  這讓莊夢夢意會到瞿颢有事瞞她。

  她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於是假意大方的說:“你們好像有話要談,剛才護士小姐來過,要我再上樓去做個小檢查,我就自己去吧!”

  果不其然,瞿颢立刻點頭表示贊同,“如果可以的話。”他急著要齊耀別穿幫。

  “嗯∼∼”莊夢夢走出病房。

  一見她離開,瞿颢將病房門輕輕掩上。

  “耀,我有件事要拜托你。”做出懇求狀。

  齊耀心知肚明的說:“不准告訴她,你就是當年闖進她生命中的人,還曾經讓她為你墮胎,對吧?”

  瞿颢點頭,“我全知道了。”

  “可這樣瞞著她好嗎?”齊耀擔心的是,“如果你們互不在意也罷,可你不是愛上她了?愛一個人卻還欺瞞她……這樣好嗎?”

  “可我無法承受她會恨我、不原諒我,”瞿颢將父母及莊父、莊母替他設想好的解套辦法告知好友,“所以,既然她本來就被欺瞞,不如就一輩子不知道……”

  “是我就不能接受。”齊耀輕聲說,“我不能接受存有欺騙的愛情。”

  “我卻不能承受失去她的可能!”權衡得失,瞿颢決定選擇繼續欺瞞莊夢夢。

  “那就祝福你了。”齊耀不覺得自己有權干涉他人的生活,“但她不是逐漸在恢復記憶嗎?萬一她想起……”

  “不會的,”瞿颢接口說:“我們已安排當初替她催眠的醫師再來台灣一趟。”

  病房的門在此時被推開,門外站的是一臉慘白的莊夢夢。

  “原來是你!”她輕顫著嗓音說,“我也許能原諒你以前做過的事,但你想繼續幫著其它人一起騙我,我就一輩子不會原諒你!”

  瞿颢當場怔傻在原地。

  “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當晚回到他倆的家,瞿颢便開始不斷的懇求她,可莊夢夢一臉的冷然,“我好像記起你的臉了!”其實是騙他的。

  “不--”他不願意未審先判刑,“你聽我說,夢夢,我們的出發點真的是為你好……”

  “好不好不是由你們決定的!”她用力搖頭,“為什麼從頭到尾都沒有人肯問我一聲,我的想法是什麼?我想不想要你們為我決定的每件事呢?”

  她走到壁櫥前,打開衣櫃,取出一只提箱,“我還以為你是不同的,沒想到……你跟他們一樣!”

  所以她要離開他。

  忿忿的收拾起衣物,“你沒資格攔我,別忘了我們簽有互不干涉合約。”

  雖然離開他是她最不願做的事,可她此刻卻好恨他。

  瞿颢沒空去追悔他為何要跟她簽那份合約的小事,他坐在她身後的床上,不管她是否聽得進他的話,開始將他倆孽緣的始末全都講了出來--

  “……就是這樣,即使被告知事實的真相,可我還是沒有太多對你的記憶,不管你氣我、恨我……我都活該承受!”

  莊夢夢在聽完整件事後,逐漸將腦中片段的畫面拼湊完整了。

  腦中那兩個模糊的影子,正是她和瞿颢啊!

  “我懷孕了。”

  “你……再說一次!”

  “我懷孕了!”

  “怎麼可能?”

  她霎時記起來了--他倆有次趁雙方父母相約外出游玩時,偷喝了家中的烈酒,不小心做出不該做的事。

  沒想到幾周過去,她的身體竟發生了變化!

  她記得自己十分驚慌的去找他,要他替她拿主意--好像從他倆認識起,一有大事,她就會要求他替她做決定。

  而他,先是怔愣的說不出話,緊接著就開始皺眉深思。

  “我……要怎麼辦?”

  “我來想辦法。”當時只有十四歲的他,雖然面對這麼大的事,卻還是一如往常,鎮定的安撫她惶恐的心,“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定有解決辦法的。”

  “我……”年紀小小的她,只能惶恐的依賴他。“瞿颢,你要救我。”

  “一定,你放心。”

  不知為何,那樣的瞿颢讓她感到好安心。

  是啊∼∼她一直是信賴他,視他為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可他卻突然失蹤了!這讓她傷透心,也失望透頂,以致當外力催眠時,她很自然的將他摒除在心門外。

  她聽到現實中的瞿颢繼續叨絮著--

  “連我自己也無法原諒我的突然失憶,下意識我就是知道自己是在逃避,可你不知道當我看到你說恨我、不原諒我時的絕情樣,我忍不住擔心……”瞿颢繼續述說自己害怕失去她的心境。

  可莊夢夢卻憶起另一幕--

  “嗚嗚……”

  “不要哭。”

  “我不想--”

  “我會保護你的。”

  “真的?”

  “我一定會。”

  當她偷聽到母親的打算,慌慌張張的去找他商量,她記得自己緊張得將兩只手緊按在平坦的小腹上,“雖然是不小心有的,可我不要殺死他!”

  而他稚氣臉龐上的堅毅表情,帶給她莫大的勇氣。

  “我不會讓人殺死我們的孩子,你放心。”

  可她還是很害怕,畢竟她還這麼小,她哭倒在瞿颢的懷裡,“嗚嗚……我媽如果決定了,沒人能改變--我怕……我好怕!’

  “如果我們真做錯了,”她記得當時瞿颢曾問她,“如果我們真不會處理,那……交給他們處理會不會比較好?”

  “不--”她聲嘶力竭的哭,“我……做錯事了,可我不要別人幫我處理,我能自己負責……”

  “可我們都太小……”他輕聲提醒。

  “為什麼我們要做錯事?為什麼……”她哭倒在他的懷裡,“可既然已經做錯,怎麼能逃避?”

  “嗯∼∼”他看著她的淚如雨下,“我們不逃、我們不逃……”

  “瞿颢,把我送到別的地方……”她求他,“只要等寶寶生下來,他們就會肯幫我們養大,等我們長大,我們再來好好撫養孩子好嗎?”

  “……好。”他答得有點勉強。

  “你不會騙我吧?”

  他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夢夢,我是最能保護你的人,我說的話你要信啊!”

  “我信、我信……”她抬起淚濕的小臉,“瞿颢,那你明天一定要在這裡等我--我會一直等你、一直等你……”

  結果,她沒等到他!

  從那天起,她再沒看過他……

  “你還是騙了我!”此時的莊夢夢全都想起來了。她回身看著他,“你是故意要失憶的,對不對?因為你發現你父母……我父母是對的,而你不敢再面對我!”

  瞿颢不敢承認--但他心知,她說的是事實。

  “我一直覺得老是看到有個模糊的身影在對我解釋,原來是你!”她終於看清楚自己夢境中那個模糊的身影。

  那個老是在她夢中叫著“我沒騙你、我沒騙你、我沒騙你”的人。

  “你終究還是騙了我!”莊夢夢說完才發現,自己又淚流滿面了,“瞿颢,我該拿你怎麼辦?”在她真的愛上他後,才讓她發現,她該恨他的。

  “留下來折磨我!”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maisy929 2009-5-20 15:39

第九章
  其實瞿颢當時所說的是,“留下來折磨我!不要……拋棄我!”

  而莊夢夢只聽進他的第一句話,“這是你自己說的,不要怪我!”

  但說實話,她……也捨不得走啊!

  如果是在一開始,她對他壓根沒感情,那時她可以說走就走,畢竟她之所以同意相親結婚,目的就是不想辛苦的談戀愛,不想耗費心力去愛人;可現在不同了,她在兩人相處的日子裡,逐漸感受到他對她的好,慢慢的對他動了心。

  卻在終於確定自己真愛上他的當下,竟然發現她所有的痛苦……竟都是他所造成,這她哪能接受?

  她當然得讓他吃苦!

  所以,雖然捨不得離開他,莊夢夢卻隱藏得很好。

  她指指已丟進一堆衣物的行李箱,“既然你是真心真意求我留下來折磨你,那我就不刁難,如你所願吧!”

  瞿颢沒想到自己竟能死而復生,當下滿臉落寞、寂寥的臉龐有了生氣,還點頭如搗蒜,“夢夢,我絕對心甘情願任你折磨。”

  “那就麻煩你將我的衣服收進櫥櫃裡。”她說。

  瞿颢簡直開心得想歡呼,她居然這麼寬容大量的原諒他,還不計前嫌的願意跟他再續前緣,當下動作迅速的將她的衣服一件件掛回櫥櫃。

  看著她的衣物繼續掛在他的衣物旁邊,他心底莫名升起一股“這就是家”的安詳感。

  可才剛替她掛好衣服,她的下一句話倏地將他原本編織的美夢給打破了--

  “再麻煩你,把你的衣物全都拿走。”

  瞿颢當下綠了臉,“夢--”

  她硬起心腸,走到梳妝台前,從自己的皮包裡取出那份“互不干涉”合約,“從現在起,我們除了‘同居’外,再無瓜葛。”

  將合約移到他的面前,“這應該也是你夢寐以求的事,瞿先生,從今天……不,從現在這一刻起,我會嚴格遵守你的要求。”

  她故意頓了一下,將瞿颢滿臉懊悔、苦澀與無奈的容顏盡收眼底,還故意曲解他,“相信你也很高興我這麼上道吧?”

  她沒忘當初瞿颢同意跟她結婚前,要她簽下那紙合約的趾高氣昂樣。

  “我……”哪可能高興啊?

  那份合約是在他沒愛上她前所簽訂的,可從他愛上她、在意她後,他就很想毀約,再加上他倆已有愛的結晶,他怎麼可能想執行那份合約呢?

  “看到瞿先生臉上的笑容,讓我明白你應該也是欣然接受我的建議。”莊夢夢壞心的這麼說。

  他哪有笑容啊!

  他現在臉上那進退兩難的模樣明明就是痛苦至極,卻又無從抗議起,只能被迫接受的苦澀好嗎?

  “就這樣吧!”莊夢夢開始妝點自己。

  瞿颢只能認命的將這間原本屬於他,後來成為兩人新房的房間裡所有屬於自己的東西,全都放到先前她所住的隔壁客房裡。

  邊搬東西,邊看到她竟將自己濃妝艷抹,看起來非常的妖魅動人。“夢夢,你……要出去嗎?”現在都已是傍晚時分,她打扮成這樣是想去哪?

  莊夢夢只揚了一下手中的合約,“第七條中寫得很詳盡,不得干涉對方行蹤,違者另一方得提出不再同居之要求。”

  瞿颢只能雙手高舉,做出投降狀。

  唉∼∼他等會兒還真得復習一下,看他當初到底在合約裡規定了哪些不合理的事!

  但現下--

  眼睜睜的看著莊夢夢在他面前換上十分暴露的衣著,看著她將尚不明顯的小腹露出,瞿颢還真的很不能接受。

  莊夢夢著裝完畢,直接走出房門,打開大門,朝她的小march走去。

  而瞿颢根本就是如影隨形,看她准備駕車離去,只來得及問:“夢夢,你懷孕了,別開車吧!”

  可她卻給了他一個“你管我”的眼神,理都不理他,便驅車揚長而去。

  他焦急的也開車尾隨在後。

  由於她沒說不能跟蹤她,也沒限制他不能出現在她的視線范圍內,所以瞿颢認定,自己至少可以隨時守護在她身畔,以免她發生什麼意外。

  就這樣一連十來天,莊夢夢白天四處玩樂,每晚流連夜店,像是想將所有的體力耗盡似的;而瞿颢無從約束她,只能隨時隨地跟在她身旁,盯著她別做出傻事。

  但這樣下去……

  他真打算為了一個女人犧牲自己的事業嗎?

  翻看手中那洋洋灑灑十數條合約裡的條文,瞿颢很無奈的決定去找莊夢夢攤牌。

  他再無法接受她懷著孩子,卻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甚至到外面去招蜂引蝶--每晚當莊夢夢到夜店,總會有人對她時髦的裝扮為之驚艷。

  雖然她從未接受任何男子的搭讪,而她也很有節制的只喝些無酒精的飲料,但……他已受夠,他再無法忍受外人觊觎他妻子的美色。

  “叩叩--”

  “我已經睡了,請勿打擾。”房間內傳出莊夢夢拒他於千裡之外的回答。

  這十來天裡,他夜夜想找她懇談,她卻從來不肯聽他再說一句話。

  但今晚,瞿颢告訴自己,他很堅持。

  “夢夢,我一定要跟你談。”他決定不再做鴕鳥了。

  “我不想奉陪。”她還是拒絕。

  瞿颢只好拿出房間鑰匙將門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莊夢夢剛洗好澡,頭發還濕漉漉的,身上僅裹著一條浴巾的誘人模樣。

  他當下只有一個念頭--他真的好想念她。

  “夢夢,”他克制住自己奔騰的心,“你把衣眼穿好,我真的得跟你好好談一下。”

  莊夢夢卻將他的話當作耳邊風,繼續擦拭著頭發,同時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自己妩媚的模樣,“我跟你沒話說。”

  雖然這一陣子她始終擺出與他保持安全距離的模樣,但至少當他跟在她身後時,她並未出言制止,所以瞿颢認定自己還是有希望的。

  但這一刻,看到莊夢夢冷漠的秀顏,和一副想跟他撇清關系的模樣,他的心很受傷,腳像是一軟,只能靠在門框,輕聲問:“我們……真的不行了嗎?”

  原本是打算跟她再次告白,求她原諒他,他願意花更多的時來追求她,看能否在孩子出生前挽回兩人的感情……

  但她好像完全不想接受他!

  霎時,他原本想傾訴真心的勇氣全都煙消雲散,“也許--結束……會好些是嗎?”

  說出這話的刹那,他的心痛得像是有利刃劃過似的,他甚至再也無法承受她的拒絕,轉身踉跄回房。

  由於他太專注於自己的受傷,以致沒發覺莊夢夢在聽聞他的話語當下,身子巨顫一下;又在聽見他說“結束會好些”的話語之際,原本擦拭頭發的雙手倏地停止動作,用力捏緊,像是既憤怒又悲傷似的。

  但他沒發現!

  直到他離開,莊夢夢飛也似的從椅子上彈跳起身,“砰”的一聲將門摔上,人緊貼著門板緩緩的往下滑。

  熱燙的淚又止不住的決堤了。

  他憑什麼?!

  憑什麼在沒問過她的決定前,又再一次想替她做決定?

  她就是氣他們所有人都想替她做決定啊!

  她是一個獨立自主的個體,可以為自己做任何正確、錯誤的決定,因為,她是她啊!可為什麼他們就是不懂這一點?

  她不在乎別人,唯一在乎的就是他能懂這一點啊!

  過去的事……她其實已不再多想了,畢竟,當年他們確實年紀太小,發生那樣的事也非他們所願,任憑父母處置或許真是不得已、卻也是不得不的事,她想了好多,決定不恨了。

  而即使他當初真是刻意想把她遺忘,她也能體諒了--

  他還那麼年輕,她相信當時的瞿颢一定也陷入了兩難。

  這些天她一直在思考,用即將為人母的心情去思考,是的,如果有一天她的孩子也犯下她曾犯的錯誤,她深信自己也會替孩子做下決定……

  只是,她一定會將事情的利弊得失全都分析給孩子聽,她深信一個十二歲的女孩或許不能做決定,但至少能明白那個決定對她的好壞。

  而她的父母,就是少做了這一環!

  所以,她不會再重蹈覆轍。

  但那些都不是重點,她認為的重點是,既然瞿颢想留她在他身邊,加上他所表現出對她的關心、照顧和寵溺,甚至是占有欲,她相信他是愛她的。

  那一個愛她的男人,為何不能直接來找她溝通呢?

  為何他竟是跟她父母一樣,出了事只是一味躲著她,避談一切就能假裝事情從未發生過嗎?她才不認為。

  所以,她好失望瞿颢竟然還想逃避!

  愈想愈難過,她終於控制不住情緒,“哇”的放聲大哭,愈哭愈傷心……

  瞿颢聽到隔壁房傳來的哭聲。

  他第一個念頭就是,他要去安慰莊夢夢,他捨不得讓她難過、看她傷心啊!

  但一想起她這陣子對他的疏離,他又卻步了。

  他再不想看到莊夢夢視他如隱形人,再不想眼睜睜的看她與別人談笑,卻獨獨吝於給他一絲笑容……

  他沮喪的背貼著門板,緩緩的滑坐下去。

  聽著她愈來愈傷心的哭聲,他詫異的發現,他的臉也濕了……

  瞿颢決定了,愛她就放她自由吧!

  雖然做出這樣的決定讓他心痛得難以忍受,但他心知這樣或許對他倆都好,他不想讓莊夢夢愈來愈恨他。

  於是,他不再跟監她了。

  他一大早起床……不,昨夜他根本沒睡,只是不停的思索該如何讓屬於他倆的愛情畫上休止符,卻能不傷她。

  最後,他終於決定--放她自由。

  所以,他將已簽好的離婚協議書放在桌上,讓她明白,他再不干涉她--至於他倆的孩子,他也願意尊重她,無論她決定怎樣,他都會無條件接受。

  這是他愛她的表現。

  至於他自己,就從今天起,將恢復過往的生活,做個工作機器,再不涉足情愛世界。

  匆匆出門,他順道繞到齊耀的工作室,想謝謝好友在過去那段時間對他所提供的幫助。

  “怎麼有空過來?”齊耀已聽說他最近的“不務正業”,“你不是一心在研究該如何與莊夢夢舊情復燃嗎?”

  瞿颢發現,不論任何人提及“莊夢夢”三個字,他的心都會疼痛不已,但他會忍住那份疼的。

  “結束了。”他簡單的說。

  齊耀訝異的挑眉,“你跟她談過?她真不想把握這份感情?”以他那天在醫院看到莊夢夢的表現,他認為她是愛瞿颢的,只是不太能接受那樣的事實罷了。

  “不--”瞿颢老實說,“不用談我就知道。”

  不會吧!齊耀問出心底的疑惑,“你該不會是……自作主張吧?”

  “我看得出她的想法,”瞿颢覺得心好苦澀,不想再談,因為每談一次,他的心就會受創一次,“我決定放她自由。”

  “颢--”他完全不認同,“你不覺得在做決定前,至少該先聽聽莊夢夢的想法嗎?”

  瞿颢苦笑一下,“我看得出她不想繼續。”

  不多說,他先謝過齊耀,“從此刻開始,我算是恢復正常了。”

  “你真的能嗎?”齊耀在他身後問。

  瞿颢在聞言後怔愣了一下,默然踏步離開,他不覺得還有挽救的余地了。

  莊夢夢被吵不停的電話鈴聲給喚醒。

  昨晚她哭到幾乎天明才睡,沒想到還不到下午,電話聲就把她給吵醒,讓她感覺十分不悅。

  “喂!”接電話的口氣也很不客氣。

  “夢夢--”是莊母,一聽到她不遜的口氣,很難過的問:“你還在氣我們嗎?”

  莊夢夢一怔,不,她早不氣了。“沒有。”她緩下口氣輕聲說。

  頓時,她聽到母親掩著話筒高興的叫道:“她不氣我們了!她不氣了……”像是她身邊還有其它人似的。

  莊夢夢這才知曉,原來她的諒解對家人而言有多麼重要。

  於是,她再次強調,“媽,我真不介意那件事了,你身邊有誰?爸嗎?你幫我告訴他,當年是我自己做錯了……你們是在幫我做必要的事--”

  “嗚嗚……”莊母在電話那端輕聲哭著,“你終於長大了……”

  是啊!她即將為人母,當然得長大。

  “嗯∼∼如果你碰到瞿爸、瞿媽,請幫我轉告他們,我誰都不氣了。”當然包括他們的兒子。

  “他們在、他們在……”莊母開心的說,“他們很擔心你……更擔心你和阿颢--”

  莊夢夢打斷母親的話,“我跟瞿颢沒事的,”她會給瞿颢機會,讓他親自跟她將事情攤在台面上的,“請幫我轉告大家,謝謝大家的苦心,我終於走出來了。”

  “太好了、太好了!”莊母喜極而泣,“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嗯∼∼”昨晚哭完,莊夢夢就打算重新出發了。

  掛斷電話,她想直接去找瞿颢談判。

  這十來天他連班都不上了,成天守著她,深怕她哪天跑得不見蹤影;他也成天看她的臉色,卻是強顏歡笑,她雖對他愛理不理,可他卻始終對她直獻殷勤……

  她哪會不知他的用心呢?

  可他自己提出要她折磨他,她當然不會放棄,誰教他……是欠她的!

  她才從床上爬起來,打算去敲瞿颢的房門,電話鈴聲卻在此時又響起,她以為又是母親打來的,於是接起電話,“喂,媽∼∼”

  話筒那端卻傳來陌生的男性嗓音,“我是齊耀。”

  “齊先生?”找她做什麼?她跟他不熟啊!“有事嗎?”

  卻在聽到對方所說的話語後,臉色大變,“他……居然又替我做決定!”她這回絕不原諒他!

  氣沖沖的走到客廳,果然看到茶幾上的那份文件,莊夢夢拿起一看,當下氣得七竅生煙,“好樣的!瞿颢,你給我走著瞧!”

  直闖瞿颢上班的大樓,沖向他的辦公室,即使秘書死擋活擋的,莊夢夢還是抵死非沖進去不可。

  “砰”的一聲,瞿颢辦公室的門被硬是推開。

  Cherry踉跄跌入,“對不起……瞿總,我已經盡力阻攔了!”

  她不懂,瞿總好不容易又擺出那副酷酷的工作狂模樣,讓她又再次拾起對頂頭上司好感的當下,他老婆是又來插什麼花呀?

  瞿颢乍見到莊夢夢,心底一陣欣喜,“夢--”卻在下一刻億起,他已簽下他倆的離婚協議書了啊!

  當下喜悅的心情全都飛逝,“有事嗎?”語氣變得好低落。

  “這是什麼?”莊夢夢用力的將撕得稀巴爛的離婚協議書碎片朝瞿颢的臉上撒去,“你當初丟下我一次不夠,還想來第二次嗎?!”

  咦?當下瞿颢的面容出現期待的光芒。

[[i] 本帖最後由 maisy929 於 2009-5-20 15:40 編輯 [/i]]

maisy929 2009-5-20 15:41

尾聲
  “我道歉。”

  “很抱歉,本姑娘不接受。”

  餐廳裡有對正在談判的情侶……呃∼∼說情侶好像不太對吧!因為那個女人看起來似乎有了身孕,肚子已微微隆起。

  “夢夢,你都折磨我快兩個多月了,難道還沒消氣嗎?”自從莊夢夢怒氣十足的直闖他的辦公室,指責他食言而肥--明明主動要求她折磨他,卻承受沒兩天就棄械投降的罪名的當下,瞿颢立刻發現他的人生已由黑白轉為彩色了。

  他當下立刻認錯,並死求活求,非要她更用力的踐踏他、污辱他、折磨他,直到她能原諒他為止。

  但幸運的是,因為莊夢夢已原諒了她的父母,故每當兩家父母在場,她就會收斂起對他的怒意。

  也因此,瞿颢只能三不五時讓兩家父母來打擾他們的兩人世界。

  因為在這時,他才能稍微嘗到莊夢夢的濃情蜜意。

  可一當兩家父母離開,莊夢夢就會立刻獸性大發……呃∼∼是復仇心頓起啦!總是不留情面的將他丟到一旁,獨自出門享受單身女郎的自由自在。

  害他只能默默的隨侍在側--畢竟,她的肚子一天天隆起,他哪放心再讓她開車四處閒晃?當然是由他充當司機啰!

  “哪可能這麼快消氣!”莊夢夢又忍不住虧他,拿出當初那份互不干涉合約,“你看,我現在明明很遵守第五條……”

  瞿颢當下只能豎白旗投降。

  “原諒我吧!”

  “還早!”

  餐廳裡有對像是剛吵過架的夫妻,只見那個大婦便便的孕婦囂張的抬著頭,完全不理會眼前低聲下氣的丈夫。

  而那全無男子氣概的老公,只能不停的雙手合十求著,“夢夢,拜托你,孩子就快生了,你就原諒我吧!”

  自她懷胎近九個月,他不斷的與她溝通後,終於弄懂莊夢夢要的其實不多,她只要求他能充分尊重她。而他也很賣命的照做。

  按理說,她該滿意了才對,為何眼看預產期都快到了,她就是不肯松口原諒他呢?

  難道他做得還不夠?

  可他真的盡力了--小至替未出生的兒子添購衣服、玩具,他一定事前詢問莊夢夢的意見,兩人一起討論,最後再做決定;大至她決定在哪家醫院生產、看哪位婦產科醫生、將來哺乳的方式,他全都認真傾聽她的想法,再把自己及父母的意見提出與她一起討論,然後由她做最後的決定。

  這樣還不夠嗎?

  “不行!”她很堅持,“時間還沒到。”

  “可你不怕將來寶寶會察覺我們做爸媽的感情不好嗎?”他知莊夢夢一心想與孩子建立良好的溝通管道,“你不是一直說要給孩子最幸福的生活?”

  但他這招還是沒用。

  她一樣將頭搖得跟博浪鼓一樣,“很抱歉,我拒絕。”

  於是,瞿颢只好繼續過著被她折磨的苦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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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要生了!我們到醫院集合。”掛斷電話,瞿颢慌張的沖出門去暖車,“夢夢你別急,我馬上就帶你去醫院。”

  今晚她真的陣痛了,可她卻堅持要他同時通知兩家父母,她知道他們有多期望這個孫子的誕生。

  似乎是……代表了所有人的重新開始。

  “嗯∼∼”莊夢夢強忍著痛,由著瞿颢小心翼翼的扶她坐進車內。

  他急著發動車子,卻被她阻止。

  “夢夢--”看她痛得頻冒冷汗的難受樣,瞿颢真想代她受罪,他輕擦拭著她的額頭,“你再忍忍,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不--”她強忍著,硬是要跟他說話,“颢……”

  “怎麼了?”急著想沖進醫院的瞿颢沒轍的瞅望著她,“有事等生了再說好嗎?”他不捨看她難受啊!

  “不好,”她很堅持,捏著他的手背,“我要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看到他心疼的眼神,莊夢夢知道自己是真的走過陰霾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有他陪伴,她才能度過,“我原諒你了。”

  瞿颢聞言,眼眶霎時熱了,“夢夢,我愛你。”

  “我也愛你。”

  雖然曾經有過遺憾,但在愛的滋潤下,他們終於度過那段黑暗期,重新邁向充滿愛的世界,可以再次開始。

  “去醫院吧!”他說。

  “嗯∼∼”她溫馴的點頭。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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