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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kki6128 2009-5-24 00:31

《完美愛人》作者:簡汐【完結】

作者:簡汐
出版社:紅豆出版
出版日期:2009年05月05日

  

  文案:

  雲琛一直覺得酒吧是個集天下之大惡的不良場所,但對於在酒吧工作的賀菲安,雲琛還是撩落去愛上了。他願意縱容菲安的一切,只要他專一地愛他,然而這花心的男孩雖然耀眼,卻終究無法對感情忠誠,所以當他目睹賀菲安在外偷吃,終於忍無可忍地離開。當命運讓他們的軌道又有了交集,雲琛慢慢發現,一切如舊,情火依然,只是眼前的男孩多了些滄桑。到底當初的分離是因他的墮落,還是自己得不信任?
  漂亮得讓人驚艷的賀菲安,一直是圈內最耀眼的王子,他流連聲色、徘徊草叢,還在酒吧裡飆舞、一夜情,原以為這樣的五光十色生活沒什麼不好,卻在遇見了那男人後,將過往的一切全部推翻,賀菲安安定了下來,甚至打算辭去最愛的酒吧工作,當以為不同世界的兩人終於能相屬時,卻因一杯酒使得愛人決絕地拂袖而去,兩年後的重逢,是上天給他的羞辱還是另一個機會?
  ……

  序文簡汐
  親愛的朋友們,又見面了,第二本書了呢,呵呵,心情還是像第一次一樣很緊張啊。
  最近在做什麼呢?
  簡汐在存錢啊,因為一直有個心願可以獨自去日本旅遊,是那種玩得很徹底的,要把自己想去的地方一個一個玩過來,所以不僅需要厲害的語言做基礎,更加重要的是存夠旅費啊。
  最近都在賣力工作,希望可以快點存夠錢。
  上一本書是一個古代的故事,這一本則是現代了。
  簡汐很喜歡這個故事,故事的靈感是看了一部電影。情侶間如何相處呢,要做到信任還真難,我想完美無缺的愛是不存在的,每個人都會犯錯誤,愛情的經營很難,畢竟是從兩個陌生的人,一點一點相處到熟悉彼此瞭解,同性間的愛情經營起來會更加艱難吧。
  所以就有了這個故事,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靈感是撲湧上來的,動了筆就停不下來,好像每天每天都不斷在寫,就是想把自己心中的感覺全部記錄下來。這個故事算是一鼓作氣完成的,寫完的時候還真有點虛脫之感。
  很喜歡故事裡的一位男主角賀菲安,是第一次嘗試寫這種灑脫又很天真個性的男主角,會有怦然心動的感覺。
  寒冷的冬天過去,天氣暖起來了,簡汐就是喜歡溫暖的日子啊,最好去到一年四季都溫暖陽光的地方,沒有寒冷,乾脆搬到那樣的地方去算了。
  又開始作夢了,呵呵,白日夢,盡情地作吧。


  第一章
  賀菲安從酒吧出來,迷離的夜色,五顏六色的燈光在夜幕中閃爍,游離在這片紙醉金迷之間。
  「嗨,Prettyboy!」不時有男人向他吹著口哨打招呼。
  「交個朋友怎麼樣?玩玩?」有人更是走了上來,伸手就要攬他。
  菲安笑著避過,手若有似無地碰過對方肩頭。
  「抱歉,下次吧,今天沒空。」他生動的眉眼閃爍著,漂亮得仿若這夜幕的星辰。在對方發愣的時候,菲安已經走了開去。
  「最近怎麼都不玩了?轉性?」熟識的男人帶著三分醉迎了過來,也不看菲安的反應,就摟了過來,順勢要親吻。
  菲安皺了皺眉,扶住對方厚實的肩頭,稍一用力,阻止了進一步的行動。
  「菲安!」身後有人喊他。
  菲安很快被解救出來,摟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雲琛。」看到來人,菲安不禁露出笑容,美麗的臉龐一下生了光似的,迷人至極。
  「原來是有了新歡!」喝醉的男人輕蔑地哼了一聲,訕訕地轉身,離開前不忘回頭曖昧地笑說:「哪天想換口味了,記得來找我。」
  菲安沒有理會,一雙眼已經著迷地看著眼前自己的愛人,忍不住貼近在他唇上親吻了一下。
  雲琛並沒有笑,面孔有點板著。
  「怎麼了?」菲安笑了一笑。
  「今天比平時晚啊。」
  「嗯,酒吧有點事,所以你來接我了?擔心我嗎?」菲安很開心地挽起他的手。
  「走吧,我們回家。」雲琛拉過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率先舉步。
  回家的路上,兩人習慣性地去超市買了些食材。這個時間說要做晚飯未免晚了些,該算是宵夜吧。菲安喜歡煮東西給雲琛吃。
  在廚房清洗蔬果的時候,雲琛走了進來,從背後摟住菲安。
  「怎麼了?」菲安喜歡他露出留戀自己的樣子。
  「菲安,酒吧的工作辭了好不好?」
  「為什麼?」菲安詫異地回頭,不太明白。
  雲琛單純乾淨的臉上有一絲苦惱。菲安喜歡他清澈的眼神,但不喜歡那眼神裡的煩惱。
  「老是有人騷擾你。」
  「不會啊,別擔心,他們不會怎麼樣的,只是開玩笑而已。」菲安習以為常地說。
  「菲安,我想你沒搞懂我的意思。」雲琛的臉色正經,但似乎又有些難以開口,所以咬了嘴唇,像在思索。
  「雲琛,你要說什麼?」菲安伸手輕撫他肩膀,等著他說話。
  「我知道,你以前喜歡那樣生活,喜歡和那些人……菲安,我是個保守的人,思想也很單純,我不贊同那樣的生活方式,所以,你能不能為我改變一下?我是說……」
  菲安笑起來,湊上嘴唇親吻了他一下。
  「傻瓜,放心吧,我現在已經不那樣了啊。沒錯,遇到你以前,我是很喜歡玩,也老是換伴侶,但那都是以前了。」
  雲琛見菲安毫不在意的樣子,知道他還是沒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說的改變並不只是這樣,至少,他不喜歡菲安Playboy的樣子。
  但雲琛只能歎一口氣。他知道菲安腦袋單純,想問題都不會太深入,也不能進行太深刻的談話,他不會明白。
  「那麼,你還要在酒吧工作嗎?」
  「嗯,我喜歡那裡,而且……」菲安聳聳肩,「我書讀得不多,腦袋不聰明,也只能做這個吧。」
  「好吧,但是,菲安,我們會對彼此忠誠,是嗎?」雲琛按住他雙肩,深邃的眼與他相視。
  菲安點了點頭,「我保證。」他笑起來,一下撞上來,投入雲琛懷中,嘴唇也尋到他的,使勁親吻他。
  雲琛呻吟了一聲。他的菲安是個迷人的妖精,總是有辦法迅速挑起他的慾火。
  兩人一路吻著跌跌撞撞地走回臥室,雲琛幾乎被推倒在床上,非安伏在他身上,挑逗地纏綿地吻他,卻又刻意有一下沒一下的撩撥,打亂節奏,一副欲做還休的樣子。雲琛被他搞得再沒耐心,一個翻身,將人撲倒在身下。
  撫摸著那張美麗到極致的臉,那雙明亮的眼,散發著誘人的光芒。雲琛心中有滿滿的憐惜,便深深吻了下去。
  火熱的激情散去,菲安躺在雲琛懷裡,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他的手指,有時放到唇邊輕輕親吻。
  微涼的嘴唇拂過手指,惹得雲琛又有幾分衝動。
  將菲安抱緊了些,雲琛很想和他說說話,但又覺得此時此刻不用說什麼都已非常美好。
  有時他會想,自己對菲安是一見鍾情。
  在遇見菲安之前,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是一個同性戀。事實上,他現在也不認為自己是,可能只是特別喜歡菲安吧。換作別人,雲琛根本無法想像自己和另一個人做這些。
  在那個雨天,酒吧前的驚鴻一瞥。門外的自己,和門裡的菲安,那樣長久的凝視,直到對方那雙他生平僅見的漂亮眼眸露出甜暖的笑容來,那一瞬間,他彷彿被擊中。
  一直木訥單純的自己,居然會迷上這樣一個人。
  而菲安,那樣一個花心的男孩,居然也會喜歡上自己。現在想起來,雲琛都還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菲安,喜歡我嗎?」
  「嗯,喜歡。」
  菲安像只慵懶的小獸,又往雲琛的懷裡鑽了鑽。漂亮卻不厚實的肌肉,勾勒出美好的曲線。那是非常陽光的男性軀體,麥色的肌膚,呈現出健康迷人的光澤。
  無論怎麼看,菲安都美好得不像話。雲琛有點著迷地想。
  「有多喜歡?」雲琛執起他的手,想聽他說更多。
  「很喜歡很喜歡。」菲安笑起來,抬起頭湊到他額頭,吻了一下,剛想溜開的時候,卻被雲琛捧住臉頰,又深深地親吻起來。
  華燈初上,海賊酒吧在夜色裡閃著光。
  廚房聚集著幾個年輕人,正忙著開店前的準備工作。
  「嗨,你們知道嗎?那個Jodge昨天約了我欸!」麥裡吹了口哨,語氣裡頗有幾分炫耀。
  大家都笑起來。Jodge是這裡的常客,是一家大公司的執行總裁,據說非常有錢。
  「哦?那麼他是想純聊天還是想上你?」喬立挑了挑眉,和菲安相視一笑。
  麥裡興致勃勃地講起他的約會來,喬立向菲安走過去,後者正埋頭於一盤薯條,像個孩子那樣沾著醬汁。
  「今天有Party,下班後一起去?」喬立拍了拍他肩膀。
  菲安塞了根薯條到嘴裡,搖了搖頭。
  「Comeon,Chris!你真的要修身養性?」喬立受不了地喊起來,無法想像這個過去的花花大少,一下子變得這麼不近人情。
  「有很多帥哥喔,安迪說有你最喜歡的類型。」喬立還試圖誘惑菲安,他知道過去菲安熱中於和各種類型的型男交往,尋求一夜激情。
  那樣刺激冒險的菲安,什麼時候不見了呢?
  菲安笑笑,還是搖了搖頭。
  「Chris,你真的要為了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喬立不可置信地喊。
  麥裡也湊了過來。
  「而且他那棵樹還是超級木訥嚴謹的參天大樹!」
  幾個朋友圍在一起笑起來。
  眾人散去後,喬立湊到菲安身邊。
  「菲安,你是認真的?」
  「喬立,我說過喜歡男人有力的臂膀將我抱住,」菲安看著他,明媚的眼睛閃亮而迷人。
  「嗯?」喬立有些反應不過來,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我想,我已經找到那雙臂膀了。」菲安微微一笑。
  替三號桌的客人送完啤酒之後,有人在菲安的屁股上使勁摸了一把。
  菲安皺眉回頭,一張英俊的臉在他眼前放大。
  「嗨,你叫Chris是嗎?我聽說過你!和我約會怎麼樣?」
  型男向他眨眼,自以為是地釋放電力,菲安只覺得他愚蠢到了極點。
  「抱歉,我沒那個興致。」他挑眉笑了笑,美麗的臉龐上有一點輕蔑和不屑。
  菲安轉身欲走的時候,被男人拉住了胳膊。
  「嗨,別裝模作樣。我知道你,你只和男人上床,並且樂此不疲!你要多少錢,說吧!我看上你了!」
  菲安第一次有衝動想將托盤裡的冰水全都澆到男人頭上,不過殘存的理智提醒他,這裡畢竟是酒吧,而這男人是客人。
  「怎麼回事?」喬立看到氣氛不對,走了過來。
  「先生,這裡是海賊,不是牛郎俱樂部。如果你想要性伴侶,出門左轉,有夜王俱樂部,我想那裡可以提供你所有想要的。」菲安語帶諷刺地說。
  「你、你這噁心的死玻璃,還真當自己是什麼貨色!」男人惱羞成怒,忍不住怒罵。
  「玻璃?」菲安挑挑眉,笑起來,「沒錯,我是死玻璃,我只喜歡男人。而你,剛剛還想著怎麼跟我上床,不是嗎?」
  他的話讓圍觀的人笑起來,那自以為是的型男臉一下半紅半黑,看樣子氣得半死又想不出話來反駁。
  回到廚房,菲安有點生氣地解下侍者的圍裙。喬立看了他半晌。
  「菲安,你好像真的很生氣,你這是怎麼了?以前不會這麼沉不住氣啊。」
  「喬立,你說我的外表看起來是不是真的很輕浮,才總是讓人會錯意?」菲安看著他,眼神裡有點迷惑。
  喬立看他正經的樣子,哈哈地笑起來,「嗨,我說菲安,你這樣跟我說話我還真不習慣。你的外表哪有怎麼了?看看你,這麼漂亮,漂亮到都讓人忍不住嫉妒。」
  「我不是說……」菲安皺了皺眉,覺得喬立並不明白他的意思。
  「算了,我去看看外面,你暫時不要出來了。」喬立向他擺擺手,轉身走了出去。
  菲安站在那裡,腦海裡想起很久以前和雲琛剛認識時,他曾說自己虛有美麗的外表。雲琛還問他到底生活的基點在哪裡?在他的生活裡,他所信賴的是什麼東西?
  當時菲安被他問傻了,迷惑了很久。
  現在,菲安越來越覺得自己缺少了一些東西。
  而這些缺少的東西,在雲琛的身上卻能找到。
  菲安忽然想馬上見到他。
  雲琛和同事從聚會出來,車子開到了自家門口。
  雲琛從車上下來,就看到那站在門邊蜷縮的熟悉身影。
  「怎麼回事?站在這裡會感冒啊。」他急急忙忙走過去,都忘記跟同事告別,那個站在雪地裡的身影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
  「雲琛,你回來了……」菲安凍得有些快睡著了,模糊地睜著眼,看見雲琛才跺了跺僵硬的腳。
  「你忘記帶鑰匙了?」雲琛無奈地看他,抓起他的手呵氣,展開大衣就想把他裹進自己懷裡。
  菲安笑呵呵地想偎過去,忽然瞥見了身後向他們走近的身影,便猛地推開雲琛。
  雲琛被他嚇了一跳。
  「雲老師,這是誰啊?你室友嗎?」幾個同事跟在後頭,很好奇地看著菲安。
  俊美得少有的菲安,通常都第一時間就攫住所有目光。
  「啊,他是……」
  雲琛正想回答,菲安已經笑著走到他跟前。
  「嗯,我是雲老師的室友,我叫賀菲安,你好。」他伸出手向雲琛的同事們示好。
  大家見他親切的姿態,越發覺得這人討人喜歡。人對美麗的事物本來就容易親近,雲琛的女同事忍不住臉紅,心中都好奇著賀菲安有沒有女朋友。
  雲琛看菲安跟他保持距離、在他同事面前裝正經的樣子,不知怎麼的,心裡很不開心。
  告別了同事,他才同菲安走進屋裡。
  菲安拋下大衣,迫不及待地去打開暖氣。
  「哎呀,冷死了,真的冷死了。看我這個迷糊,不帶鑰匙!」
  雲琛見他孩子氣地揉起自己已經凍得通紅的鼻子,心裡憋著的那股悶氣不由得散開。
  「剛剛為什麼跟我保持距離?還說什麼室友,我們明明……」雲琛忍不住問他。
  「傻瓜,」菲安從袋子裡拿出他剛買回來的東西,頭也不回地回答:「怎麼能讓你的同事知道呢?你這在學校做老師教導學生的,怎麼能有男朋友?這種事被人家知道的話,你很難立足的。」
  「可是……」雲琛覺得這並不是理由。他不太喜歡菲安在這種時候遮遮掩掩的樣子。他從來不認為和菲安在一起有什麼丟臉的,相反地菲安總在這種問題上呈退縮的姿勢,到底是對他沒信心還是對自己沒信心?「賀菲安。」雲琛叫他的名字,聲音裡有幾分嚴謹和認真,想和他好好地討論這個問題。
  「喂,過來!」菲安笑著向雲琛擺擺手,晃了晃手裡的東西。
  雲琛看清他手裡是一條圍巾,毛線的深藍色彩,看上去又柔軟又暖和。雲琛不由自主走到他身邊,蹲下身,讓他把圍巾套在自己脖子上。
  「真好,」菲安眼裡閃著神采,著迷地看他,勾著他的脖子湊近,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一下,又格格笑著惡作劇似地退開。
  雲琛一下抱住他,把他緊緊地攬在懷裡。
  「為我買的嗎?」
  「嗯。」菲安的手扣在他後背上,很用力。
  「今天怎麼那麼早回來?」
  「喔,有點不想做了,就臨時請了假。」菲安聳聳肩,有點厭倦的表情。
  雲琛仔細看他的臉,大概是凍得太厲害了,菲安臉色有些青白,不過那張迷人的五官,還是一如既往讓人心動。
  「做愛吧!」菲安忽然靠近他,笑著眨了眨眼。
  「啊?」雲琛呆了一下,愣愣地看他。
  菲安故意板起臉,「不喜歡我嗎?」
  雲琛看他一會兒,捧起他的臉頰,很珍惜很輕柔地吻下去,就著嘴唇呢喃:「怎麼會不喜歡?」
  雲琛是半年前來到這裡的。
  這個傻傻的傢伙,被人偷了錢包,追著小偷跑了好幾條街,終於在海賊的門口放倒了小偷。小偷摔傷了,雲琛還對著這個偷他錢包的人傻傻地問:「要不要緊?」還把人家送去醫院。
  菲安覺得雲琛這種人是他這輩子從沒見過的,雖然傻到極點,但菲安覺得他可愛透了。
  第一次見面,視線交纏裡有點電光石火的味道。雖然菲安不願承認那是一見鍾情,不過看到那雙清澈得似乎照得出自己所有污垢的眼睛,他的確感到了自己怦怦的心跳。
  莫名地,菲安有一種很想被這個男人抱在懷裡的渴望。
  當然,那雙過分乾淨的眼,和男人挺拔單純的樣子,讓他知道他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所以當時菲安只是微笑著聳聳肩,向他輕飄地拋了一個挑逗的眼神,便轉身懶懶地進去了。
  他想,他不可能再碰到他第二次。
  這樣的男人留在記憶裡,也很美。
  然而有了接二連三的遇見,兩人走到了一起,似乎不可思議又極其自然。
  菲安想,自己之所以愛上他,可能是因為從沒有人能像雲琛一樣,略過他的外表,而直視他的內心。但雲琛,就是這樣的男人。
  在雲琛懷裡動了動身子,對方有力的臂膀緊緊摟住自己。
  耳邊聽到他沉穩的心跳,那個胸膛,似乎蘊藏了堅定的力量,讓菲安感到了依靠和心安。
  聽著他熟睡的呼吸,菲安掩住自己上揚的嘴角,幸福地笑起來。
  星期天,雲琛收到了一封信。
  菲安看他皺著眉讀完,心情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誰的信?」菲安問。他是很直接的人,有什麼想法還沒經過腦子也就說出來了——雖然過後可能覺得有些冒失。
  雲琛抬頭看了他一眼,笑得不太自然。
  「喔,我媽的。」
  菲安抬頭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你父母?我還以為……」他一直以為雲琛和他一樣,是孤兒。
  「嗯,他們不在這裡。其實我和家裡關係不好,也是吵了架才出來的。」雲琛皺著眉,似乎是想到了很不開心的事。
  「有父母我很羨慕呢,我沒有家人。」菲安喝了一口自己泡的熱可可。他就是喜歡這種甜膩膩的東西,很依賴,這讓他覺得溫暖。
  「我們家是兄弟兩個,大哥和我。從小父母就一直比較喜歡大哥,可能我太笨了吧,不懂得變通,所以爸爸也一直說將來是要大哥繼承家業的。」雲琛笑了笑,乾淨的臉上露出一點羞澀。
  每每說到自己的死腦筋和木訥,雲琛就會有點疑惑菲安為什麼會喜歡上自己。菲安那樣多姿多彩的人,和他這個單調到底的傢伙,怎麼看都湊不在一起啊。
  這是雲琛心裡對自己的否定,卻無法對菲安說出口。
  「繼承?你們家很有錢嗎,家業還要繼承的?」菲安又喝了口熱可可,覺得還應該再加一匙牛奶。
  「大哥一直很優秀,但是前幾年好像感情上遭到了挫折,整個人都變了,他現在酗酒又脾氣暴躁。」雲琛的臉上黯然。
  「這樣啊……」菲安其實什麼也不懂,只是聽著覺得有點誇張,感情受了挫折就這樣,也真夠嚇人的。
  「嗯,所以父母有點改變了主意,想叫我繼承家裡的事,但我……」雲琛想了想,「不喜歡。」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對菲安解釋,「我不喜歡父母叫我做的事。菲安,我喜歡平靜的生活,所以在這裡的學校當音樂老師,我覺得很開心。只要可以簡單地彈彈琴就好了,我討厭複雜和勾心鬥角。」
  菲安想想,自己也不喜歡複雜的東西,於是他聳聳肩。
  「那就不要回去啊,跟他們說你不喜歡,把自己的想法對他們說了就可以了。」
  雲琛有點詫異於他簡單的邏輯。菲安果然是沒有家庭溫暖的人,居然把家人之間的牽絆說得這樣簡單。如果任何事情都能像他說的那樣,表明自己的立場和想法就可以解決的話,他又何須從家裡逃出來呢?
  唉,遇上這樣一個頭腦單純的戀人,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雲琛想著,手輕輕撫上了菲安濃密的頭髮。那黑色的光亮的頭髮,帶著誘人的光澤,觸感極佳,柔軟而讓人心安的,會生出濃濃的眷戀來。
  第二章
  菲安在接到雲琛母親的電話時,腦袋停擺了一刻鐘。
  還沒回神,卻聽到端莊的女中音在電話那頭說:「我想見一見你。」
  掛了電話菲安還在那裡發傻。
  他斷斷續續記起剛才電話裡雲琛母親的話,她說她知道他,知道他和雲琛的關係,然後她說,我想見一見你。
  菲安心裡有種從來沒有過的緊張,可能是很少見長輩的關係。
  他打開衣櫥,一櫃子五顏六色的衣服跳進眼簾。雖然他覺得它們很好看,但怎麼看似乎都太過輕佻了些。而偏偏自己只有這樣五彩斑斕的衣服。
  挑不出素淨的顏色,菲安開始頭痛。
  他覺得雲琛的母親應該是個很和藹端莊的中年婦人。說不清為什麼,他很想讓她喜歡自己。菲安喜歡她的聲音,那是他想像中母親的聲音。而且她是雲琛的母親,如果自己討她喜歡的話,那麼雲琛也會高興吧。
  菲安傻呼呼地想,馬上撥通了電話。
  當喬立把衣服送到菲安家的時候,看到那傢伙緊張地對著鏡子比劃自己的頭髮。
  「我說賀菲安,你是當真的嗎?為什麼我覺得你現在的行為幼稚得就像一個小學生?居然要去見情人的媽媽!」
  「別廢話,快把衣服給我,我換上試試。」
  菲安三兩下脫了自己身上的T恤,換上喬立帶來的白襯衫。
  喬立看著菲安線條分明的後背,陽光的褐色,腰線誘惑,這傢伙還真是性感。
  意識到自己生出的慾望,喬立馬上移開視線。
  廚房裡「叮咚」一聲,打斷了喬立的思緒,他一回神就看到菲安像個瘋子似地衝過去,火燒屁股地去打開烤箱的門,一股香氣頓時四溢。
  「這什麼?」喬立忍不住問。
  「我烤的蛋糕啊!準備拿去當禮物的。」
  「賀菲安,你是說你要把這個當作禮物送給雲琛的母親?」喬立又一次受到驚嚇。
  賀菲安的智力難道真的退化到小學階段了?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像是全然不認識他了?
  「嗯,我想了半天該送什麼好。雲琛的媽媽是有錢人,應該不稀罕什麼貴重的東西;再說我也沒有很多錢,不能買貴的。蛋糕的話,雲琛說過我做得很好吃。我想他喜歡的,媽媽應該也很喜歡吧。而且這裡面有我的心意。」
  喬立看他那樣子,有點不忍心說,他難道沒有想過,對方的母親為什麼要叫他去嗎?
  菲安難道天真地以為他母親是要同意他們在一起?
  然而喬立這些話到了嘴邊,都被狠狠忍住。
  菲安對著鏡子又照了照,白襯衫牛仔褲,非常清爽的樣子。他臉上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來。
  嗯,果然,自己的長相還是有點用處的。
  對打扮滿意了之後,菲安抬頭看了看時間。
  「啊,喬立,我要遲到了,我先走了,你幫我關一下門。」
  菲安小心翼翼地將蛋糕裝好,像捧了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似地,亂七八糟地出去了,留下喬立在那兒歎氣。
  見到雲琛母親的時候,菲安心裡有點卻步。
  對方比他能想像的,看上去更嚴謹端莊。
  她穿了一身褐色的優雅套裝,搭著白色的珍珠耳環和項鏈,閃著名貴的光澤,桌上放著她潔白的手套。
  她的面容美麗,看不出年華,似乎只有三十多歲,但眼神卻犀利懾人。
  被她瞧著,菲安已經有點不知所措了。
  「坐吧。」她指了指對面,語氣淡漠卻不失禮。
  菲安將他捧著的蛋糕紙盒放到桌上,有點尷尬地往雲琛母親這裡推了推。
  「這……這是我做的蛋糕,不介意的話,請您嘗一下吧。」
  「嗯。」雲琛母親淡淡地應了一聲,並沒有去接蛋糕,凌厲的眼正在不斷地打量菲安,似乎從頭到腳全看了一遍。
  菲安覺得自己像個商品,很不舒服。
  「我為什麼叫你出來,我想你應該明白了。」她冷淡淡地開了口。
  菲安愣了愣,「我、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呢。對方的神態跟他想像中的相差了很多,對於這樣冷淡高貴的女士,菲安無法和他印象裡母親的溫暖聯想在一起。
  雲琛母親挑了挑修剪精緻的眉。
  「你在酒吧做侍應生是嗎?」
  「對,在一間叫海賊的酒吧。」
  「我對你做什麼沒興趣,我只想叫你離開我的兒子。」
  菲安愣住,腦袋根本反應不過來。
  「你,馬上離開雲琛。」
  「為什麼?」他傻傻地問。
  「為什麼?」雲琛母親臉上露出一絲輕蔑,「你是真的笨呢還是跟我裝糊塗?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我們雲琛,出生世家,受了高等教育,將來是要繼承家業的。你一個混酒吧的小侍應生,還妄想纏著我兒子嗎?聽說你私生活混亂,來者不拒,成天喜歡和男人廝混。你把我兒子變成同性戀,接著還想做什麼?」她高傲的聲音微微揚起,已經顯示了氣憤,「如果給雲琛父親知道這些事,你以為你還有命活在這世上嗎?你這個可恥的、不要臉的東西!就是憑這張臉勾引我兒子的嗎?」
  「請等一下,您沒有權利這樣說我。」菲安終於說了一句話。
  雲琛母親露出微微的詫異,卻更加生氣。
  「你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你還不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我已經說過了,如果被他父親知道,後果不堪想像!你居然還跟我說我沒權利說這樣的話!」
  「我和雲琛不是您說的那樣。我們真心相愛,所以我不覺得有什麼可恥。」菲安看著她的眼睛。
  「你……」她氣結。
  「分手這件事,也不該由您來說。如果雲琛有這樣的意思,我不會纏著他。」菲安覺得自己像在看什麼三流言情劇,而自己居然變成了主角。
  雲琛的母親冷哼一聲,站起身,高傲地說:「我想談話已經沒什麼必要繼續了。」
  她臨走前不屑地看一眼那蛋糕,冷冷說:「我不吃這麼粗糙低級的東西!」
  雲琛找到菲安的時候,他正在狂亂的跳舞。
  昏暗的燈光,光怪陸離地閃爍。菲安脫了衣服,赤露著上身,在那舞池裡盡情熱舞。
  扭動的腰臀,身邊不時有男人和他曖昧地相貼,摟著他的臀部做出交合的姿勢。
  菲安的表情看起來很陶醉,頭髮濕了,身上也都是熱汗,順著性感的栗色肌膚流淌下來,完全一副色情的模樣。
  在雲琛看來,這根本不是舞池,而是大眾迷亂情色的場所。
  他用力拽了菲安出來,對方的眼神還很迷離。
  「喔,雲琛,你怎麼來了?」菲安還在跟著節奏扭擺身體,神色輕佻而誘惑。
  雲琛忍不住有點發了火,「菲安,你這是在幹什麼?」
  「不過是跳跳舞罷了。」菲安一口喝光吧台上的酒,皺了皺眉,看著雲琛的眼有點疑惑。
  「跟我回去!」雲琛果斷地說,心裡像著了火,卻不好發作。
  他厭惡這個地方,這個靡爛情色的場所,而菲安,偏偏樂在其中!在這裡的菲安,不像他心目中愛著的那個人了。
  雖然知道他過去如何亂七八糟,如何與別人玩樂,但自己喜歡上的,是菲安深藏在內心的那個自我。
  那究竟是什麼雲琛也說不上來,但他總覺得在這裡的菲安,不是真正的菲安。
  「你今天去了哪裡?不是休息嗎?為什麼一整天不見人影還跑去瞎混?」回到家裡,雲琛質問。因為太過生氣,所以說話都比平時難聽。
  菲安聳聳肩,「就是太久沒玩了,有點悶,所以找朋友玩玩。」
  「菲安,不要這樣!」雲琛忍不住扣住他肩膀,看著他的眼睛。
  「我怎樣?」菲安皺了皺眉,「喔,對的,你說過,不喜歡這樣的我。」菲安喝了酒,腦袋有點暈暈的,迷離地點點頭,「但是,我沒有真的做啊,我沒跟他們做。」他笑起來。
  雲琛聽了卻益發惱火。
  「菲安,你是故意惹我生氣嗎?」
  後者眨了眨眼,一副迷濛的表情,腦袋混混沌沌的。
  看他這樣迷糊又性感的樣子,雲琛一下捧住他的臉,便深深吻了下去。
  急切的吮吸和需索,吻得分不清彼此,吞著彼此的氣息和唾液,舌頭纏在了一起便不想分開,直到無法呼吸。
  望著那張艷麗的臉,閃亮的眸裡藏著水色。是最直白的勾引和誘惑。
  雲琛脫了彼此的衣服摟抱在一起,將人推到地毯上,益發深切地摸索起那具身體來。
  進入的時候急切火燎,並沒怎麼潤滑,可以聽到菲安含糊不清地喊痛。
  但是,火熱甜蜜的所在,牢牢纏繞著自己。雲琛來不及舒緩,便用力地衝撞起來。
  菲安的呻吟一聲大過一聲,甜蜜而又撩人。
  雲琛按住他狠狠地進出,感覺那柔軟又充滿韌性的腰都快為自己所折斷。太過劇烈的激情讓菲安承受不住,摟著雲琛後背的手臂開始掙扎,人也想掙脫他的桎梏。
  雲琛一個用力的翻身,就著相連的姿勢把菲安抱坐到自己懷裡。火熱相連的部位一陣酥麻的摩擦,菲安銷魂的呻吟幾乎叫他傾瀉而出。
  「菲安……菲安……」他的手捧住他的臉,嘴唇深深地覆蓋上去,將那柔軟顫抖的嘴唇全部含住,渴切地吻著。
  他喜歡和菲安接吻,他知道菲安也喜歡。這樣火熱得似乎沒有終點的接吻,比做愛更能牽動心裡的柔軟和甜蜜,還有一份微微的酸楚。
  細膩深邃的吻割斷了菲安的反抗,他變得柔和下來,雙臂又重新攬上雲琛雄渾的肩膀,糾纏在一起,無盡地溫存。
  雲琛抱著菲安重新跌倒在地毯上,將他壓在身下,菲安的眼裡似乎比方才多了幾分清楚明晰,蕩漾的水霧朦朦朧朧,這是怎樣動人的一雙眼啊。
  雲琛想著,又忍不住用力幾下衝頂。
  菲安美好的身驅在他身下顫抖,因為受不住而呈想逃避的姿態,但又火熱相迎。這極度銷魂的輾轉,讓雲琛在他身體裡全然迸射,火熱的酥麻將兩人同時拋到了高峰。
  雲琛的手指撫摸著他的身體,沿著輪廓一路向下,停留在腰際。菲安咬了咬嘴唇。
  「腰動不了了。」
  菲安語氣裡有幾分責怪,但卻嬌嗔地叫人可愛。雲琛笑起來,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掌。
  「壞男孩,現在酒醒了?」
  「嗯,」菲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往他懷裡縮了縮。
  「菲安,答應我,以後不要那樣了好不好?」雲琛撫過他的半邊臉,讓他與自己對視,深邃的眼緊緊攫住他的。
  菲安愣愣地看他,半晌點了點頭。
  「雲琛。」
  「嗯?」
  「你會嫌棄我嗎?」菲安忽然問,聲音裡有點怯怯的。
  對方沒有回應,深黑的眼眸靜靜看著他。
  「我是說,我以前那個樣子,和別人……你會嫌棄我嗎?會覺得我……不乾淨?」菲安看著他,問得遲疑又艱澀。
  「說全不介意是假的,菲安。」雲琛擁抱他,將他摟在懷裡,「但是,認識我之後,你不再亂來了是不是?我說過,我們對彼此忠誠。如果是這樣的菲安,那就是我愛的。」他笑著吻了吻他。
  「嗯。」菲安閉了眼,承受他的吻,在心裡默默地起誓,會做到忠誠,因為,他是這樣深這樣深地愛著雲琛啊。
  在沒遇到他之前,菲安無法想像只為一個人等待是怎樣的一種情懷,但現在,他瞭解了。
  愛上一個人,就是全無替代,也只想和那個人做這件最親密的事。這就是雲琛所說的忠誠吧。
  如果是這樣,那麼,雲琛,我做得到。
  喬立看著對方遞過來的支票。
  空白的,那數目是等著他來填嗎?
  高貴的中年女子看著他的眼睛。
  「拆散他們,這錢就是你的。」
  「夫人?」喬立微露遲疑。
  「難道你想一輩子在那間酒吧當酒保嗎?我知道你的野心,年輕人,你缺少的只是錢而已。」雲琛母親高傲地笑著,清冷的臉上帶著對野心和金錢的瞭然。「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簡單。用你想得到的辦法,拆散他們。站在朋友的立場,這也是對你的朋友好不是嗎?如果這件事不由你來做,那將來等雲琛父親行動的時候,受到傷害的也只是你的朋友而已。」
  「我……」
  「做還是不做?」她盯著他的眼,手放在支票上,「做,錢還有海賊,都是你的。」
  喬立看著她欲把支票拿回去的手,本能地使勁按在上面。雲琛母親笑起來。
  「很好,看來你已經作了選擇。」
  「菲安,你要辭職?」喬立吃驚地看他。剛才從老闆那裡得知菲安要辭職的消息,他急忙趕過來。
  「對。」菲安笑了笑,「我想這裡還是不怎麼適合,總有些客人會找麻煩。」
  「喔,菲安!」喬立大喊起來,「你都變得不像你了,難道你沒有發覺嗎?」
  過去的菲安那麼喜歡這五光十色,和客人找樂子對菲安來說也是一種解悶的情趣,現在他居然跟他說,覺得麻煩?
  「也許變了,也許沒變。我只是順著自己的心。」菲安微微一笑,「雲琛也不喜歡我在這裡工作。他很小氣的。」菲安開玩笑地撅了撅嘴。「嗯,好了,不跟你說了,我要整理一下東西。跟老闆說好了,我就做到這個月底。」菲安拍了拍他肩膀,轉身離開。
  喬立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雲琛,這蛋糕好不好吃?」
  「好吃啊!」雲琛舔了舔嘴上的奶油,「但是不怎麼新鮮嘛!」
  「嗯,有點忘了,前天做的。」
  「喂,你居然給你的親親愛人吃前天做的蛋糕,不會擔心我吃了拉肚子嗎?」雲琛哼了一聲,走到菲安身邊,用沾著奶油的手指點了點他鼻尖。
  「別鬧。」菲安笑著閃了閃身子,他正在看一本雜誌。
  雲琛瞥了一眼,一看就是那種很不正經的雜誌,彩圖亂七八糟的。看來菲安的品味還有待他慢慢調整。
  「喂,既然你有興致看這些亂七八糟的,不如我們身體力行好不好?」雲琛拉過他的雜誌,很曖昧地看著他,還故意舔了舔他的指尖。
  菲安瑟縮了一下,臉上居然浮起兩朵可疑的紅雲。雲琛真是覺得他可愛透了,一向大膽火辣的菲安,居然會有這樣害羞的表情,他是不是該自豪一下,這表情是因為自己而展的呢?
  正想拉著愛人纏綿一番的時候,電話忽然響了起來,菲安接過。
  我的嗎?雲琛對菲安比了比手指,還在鬧他。
  菲安笑著打開他,搖了搖頭,繼續說:「喬立,什麼事?」
  電話那頭不知說什麼,就看到菲安笑得開心的樣子。
  「好啊,我知道了,晚上我會到,嗯,這樣,Byebye!」
  掛了電話,雲琛還想摟著菲安繼續剛才未盡的事,卻被對方推開。
  「菲安……」雲琛沒想到他會拒絕自己。
  「不要啦,晚上我要和朋友聚會。」菲安安撫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聚會?」雲琛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他還要去那種迷亂顛倒的聚會嗎?
  「別想歪,就是和朋友玩一下。是大家特地為我舉辦的。」菲安拍了拍他臉頰。
  「為什麼?」
  「嗯,這個啊,現在還是秘密,不能告訴你。」菲安很開心地看著他。他準備等離開酒吧找到新工作後,再告訴雲琛他已經辭去酒吧的工作。那樣的話,雲琛會有一個驚喜吧?畢竟他一直不喜歡自己在那裡工作。
  「好吧,你記得早點回來。」雲琛有點悶悶地說,不過再追問下去未免顯得自己過於小氣了。
  雖然他不怎麼安心,但覺得應該給菲安一些空間。如果自己表現得那麼不信任他,菲安會怎麼想呢?
  「嗯,回來給你做宵夜,你想吃什麼?」
  雲琛一下躺倒菲安腿上。
  「等你回來,我想繼續我未做的事。」
  「什麼?」菲安不解地問。
  「吃你。」雲琛清朗的臉上帶了溫柔的笑。
  當晚,海賊酒吧暫停營業,為菲安開了餞別Party。
  在大家一個勁兒的拉扯下,菲安下了舞池,展開熱舞。
  其實他很喜歡這樣跳舞,什麼都不用想,把煩惱全都拋光,在迷亂的光環之下,一切都似虛無。
  大家鬧作一團,跳熱了之後,菲安從舞池裡爬上來,渾身濕汗淋漓,跑到吧台邊就想喝一杯飲料。
  喬立遞上一杯帶著檸檬味的東西。
  「這什麼?」菲安笑著喝了一口,覺得有些澀澀酸酸的,和平時喝的口味不怎麼一樣。
  「我新調製的雞尾酒,我打算叫它檸檬之戀。」
  「好像挺好喝的,應該會受歡迎吧。」菲安一口氣將那雞尾酒喝光,轉身又跑到舞池裡去。
  喬立拿回空杯子的手還在那裡顫抖,可惜菲安完全沒看到。
  喬立注視著舞池裡的菲安,他還在那裡跳舞,瘋狂地擺動,隨著搖滾震顫的音樂。
  他在那杯酒裡放了迷幻和催情的藥物,他在等著它們作用。
  果然,那些貼近菲安跳舞的男人,越來越和他分不開了。
  菲安有些搖晃,他使勁甩了甩頭,好不容易退出舞池,當他跌跌撞撞跑到吧台的時候,腳也在微微地顫抖。
  「喬立,我好像很奇怪……」菲安趴到吧台上,深深呼吸,想找回神智。
  「你怎麼了?」喬立去扶他。
  「別……碰我,我很熱。」菲安又使勁甩了甩腦袋,想要清醒一些,「我大概……有點喝醉了。」他喃喃地說,腦袋益發不清楚,努力回想自己喝了幾瓶啤酒,似乎是多了些。
  喬立順勢帶過他。
  「我扶你去包廂裡躺一會兒吧,等一下送你回家。」
  菲安迷迷濛濛地應了聲,喬立也不知道他聽到還是沒聽到。
  躺到床上,菲安益發覺得熱,無意識地扭動了身體,將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赤裸的身體光潔地舒展在那白色皮毛的大床上。
  毛皮本來就有催情的效果,此時此刻在暗色的燈光裡,那具麥色的身體,呈現著誘人的光澤。細緻的肌膚,蘊理分明;恰到好處的肌肉,躺在皮毛之上,就像一隻艷麗的獸,散發著無聲的誘惑。
  喬立有些看呆了,下意識地吞了口水。自己並沒有服食催情的藥粉,為什麼也會有那麼明顯的慾望呢?
  他慢慢走近菲安,手掌撫上了那誘人的身體。
  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令喬立驚了一下,瞥到電話顯示的名字時,他很快地關了機。
  時間彷彿是凝固的。
  在這個空間,只有溫熱的呼吸和性感的誘惑,最原始的慾望開始萌動。
  他很快脫去自己的衣服,覆身而上,拾高菲安的手,將它們固定在頭頂,飢渴又迫切地吻了下去。
  菲安的嘴唇竟是這樣溫暖誘惑,彷彿以蜜釀成,喬立從沒想過只一個吻都會這樣美好。
  可怕的慾望益發強烈,菲安迷迷濛濛地睜開眼,黑色迷離的眼愣愣瞧了他一會兒,隨後伸出了手掌,輕撫在他臉頰猶如夢囈。
  「雲琛,是你嗎?」
  喬立被他瞧著的時候,心臟緊張得幾乎跳出胸臆,在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才稍稍的心安,知道是迷幻藥起了作用,他將自己當作了雲琛。
  但是,心裡又有一股尖銳的疼痛。
  喬立也不明白為什麼,只是更渴望佔有這具身體,想狠狠地要他,看他為自己綻放。
  刻意撩撥的手撫摸到隱密之地,菲安不安地動了動身子。
  「雲琛,我好熱……」
  「寶貝,我知道,一會兒就好……」喬立難忍疼痛的慾望,不再有耐心開拓,急切地近乎粗魯地衝撞進去。
  菲安發出一聲痛苦地輕呼,擰了眉,只能無助地接受他。
  雖然他迷濛得不知所以,但因為是雲琛,他心裡有那麼點盲目的安心。安心地跟隨他,安心地承受他給予的一切……
  菲安覺得頭疼欲裂,呻吟了一聲,掙扎地睜開眼。
  很陌生的屋子,還有陌生的擺設。
  略微清醒了一些神智,身體私密處尷尬地疼痛,讓他打了一個寒顫。
  當他看清四周,身邊赤身裸體躺著的男人時,血色從臉上褪盡,一下蒼白如紙。
  他顫抖著雙手推醒了身邊的男人。
  喬立迷糊地睜開眼,對上菲安慘白的臉。他顫抖著嘴唇道:「喬立,你……我……」
  菲安混亂驚慌的樣子竟是令喬立感到了心疼。
  「我們……可能喝多了。」喬立只能裝裝樣子,含糊地說。
  菲安臉上慘然的神情,使喬立想到嬌艷的鮮花在瞬間枯萎的姿態,那種驚恐得似乎失去一切的表情,讓喬立都無法面對他。
  菲安的臉一下像空掉了。
  而在這時,門偏偏被打開。
  喬立不用回頭,也知道進來的是誰。
  「雲琛!」
  喬立聽到菲安脆弱得宛如窒息的聲音,那樣乞憐地喊他。
  雲琛受了重擊,就算被雷電擊中,他也不會覺得比這更讓他震驚心痛。他恨不得挖了自己的眼,好讓自己看不到菲安這個樣子。
  他的腦海裡一下空白,怔愣了大約有五分鐘之久,房間的一切似乎靜止了。
  隨即,他轉身奪門而出。
  菲安去抓他的手,人幾乎是撲上去的,那樣赤裸著身體跪趴在地,也不顧自己的狼狽。
  「雲琛,不要走……」他的聲音顫抖帶著哭腔,幾乎哀求。
  喬立不忍地想過去扶他。
  然而,瞬間的變化令所有人都呆住。
  雲琛的手掌啪地一聲甩到菲安臉上,那樣結實厲害的一巴掌,被打跌的不只是菲安,連喬立都呆住了。
  於是,雲琛走了出去,留下跌坐在地上,像全然失去靈魂的菲安。
  菲安終於強打精神回到家,遇上雲琛在整理自己的行李。
  他驚恐地走過去,按住他的動作。
  「雲琛,你要做什麼?」
  「放手,菲安,我想回家了。」雲琛的表情沒有早上的憤怒痛心,平靜得讓菲安比那時還害怕。
  「雲琛,我錯了,我求求你,不要走好嗎?我喝醉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他語無倫次,聲音顫抖,眼睛又紅紅的,迅速濕熱起來。
  「菲安,我是個驕傲的男人,無法容忍這樣的事。我說過要對彼此忠誠,就算你喝醉做錯了事,也無法彌補已經存在的裂痕。這件事,讓我對你的信任消失殆盡,其至會懷疑自己到底是因什麼而喜歡上你?你喝醉不代表可以將發生的一切全都抹殺,你喝醉也不都是別人的錯,你自己的生活態度、你的行為,都招致了今天這個結果……菲安,你不自愛……」雲琛的聲音裡終於洩露了痛苦。
  「雲琛,我真的錯了,我已經要從酒吧辭職,以後也不會喝酒了,絕對不會再喝一滴……也不會對別人笑,不去跳舞,我每天都乖乖地在家裡好不好?你要我幹什麼就幹什麼……求求你,不要離開我!」菲安蒼白的臉上只剩恐懼與空虛,他不能放雲琛走,彷彿雲琛走了就失掉一切。
  他無法承受這樣的痛苦。
  「菲安,給自己一點尊嚴。」雲琛扶住他,深深地看他,「或許,我們真的不適合彼此。我無法容忍自己的愛人這樣,這並不全是你的錯。你還是繼續你喜歡的生活方式吧,不必為了我做這麼多的改變,而我,也回到我本該去的世界。」
  「雲琛,你在說氣話是不是?你不愛我了嗎?你因為這樣,不再愛我了嗎?」菲安不明白,他使勁搖著頭,漂亮的眼睛痛苦而無助。
  「菲安,你把我搞糊塗了。我不知道愛到底是什麼,但是,我無法原諒你今天做的。如果愛是可以原諒對方的一切,那麼很抱歉,我對你的感情不是愛,因為,我無法原諒你。」
  雲琛拉起箱子,站起身便要離開。
  菲安還抓著他,眼睛空洞得厲害。
  「菲安,放手。」雲琛的眼裡寫滿了痛苦,不想再看見這張美麗的臉繼續誘惑自己,他已經超過了他所能容忍的範圍。
  菲安慢慢地放開手,那雙手垂了下來,連身體都顫得如風中落葉。
  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響,菲安再沒有力氣,跌倒在地,摀住自己的臉,痛哭起來。
  第三章
  兩年後。
  和楓背著吉他從腳踏車上跳下來,很快跑回家裡。
  「喂,喂,老頭子,我跟你說啊!」還沒進門,他就衝著廚房大聲嚷嚷。
  廚房裡作飯的青年回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又怎麼了?」
  「我今天看到一個大帥哥耶!」和楓張人眼睛。那雙明媚的眼,在陽光裡分外青春閃亮。
  賀菲安轉過身,擦了擦手,將煲好的湯關了火。
  「冰箱裡有金桔汁,你昨天不是喊嗓子痛嗎?今天買了現搾的,喝一點潤潤喉。」
  「菲安最好了!」和楓湊過去調皮地親親他臉頰,隨即開心地從冰箱裡拿出果汁。
  「試唱會怎麼樣?」
  「我正要跟你說這個!」和楓從果汁裡抬起頭,「不是說我看見帥哥了嘛!」
  「是啊,傻孩子。」菲安笑笑。
  「真的喲,非常俊朗的男人欸,而且看上去好乾淨好乾淨,嗯,就像那種清澈的泉水一樣,一塵不染的……」和楓咂咂嘴,想不出什麼好的形容詞。
  「乾淨的……」菲安笑笑,略略失了神,隨即提起精神問:「那麼,你今天的選秀怎麼樣?別告訴我又徒勞而返。」
  「小看我!」和楓瞪了他一眼,「告訴你,老頭子,我今天過囉!唱片公司說要我寄Demo給他們,他們想聽一下!怎麼樣,你的親親室友我,很快就要變成知名的大偶像啦,還不快來巴結我?」和楓雙手叉腰,笑得猖狂。
  菲安搖搖頭,「又不是第一次寄Demo了,還是再看看吧。」
  「唉,老頭子就是老頭子,這麼悲觀。我這次有絕對的信心,對方一定會被打動。對了,我剛才說的那個男人,就是因為遇見他才有的機會耶。」
  「哦?」菲安停下整理,看了他一眼。
  「嗯,本來那製作人都不耐煩地叫我走啦,可是那個男人忽然出現了,看那製作人低頭哈腰一副獻媚的樣子,我猜想他一定職位不低啦。他要我彈首歌聽聽,我就一邊彈一邊唱了啊。然後他說我是很純樸很乾淨的聲音,就要我寄Demo了。不得不說,這男人很有眼光!」
  「小朋友,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菲安拍拍他的頭。
  「不過,菲安覺得我唱歌很好聽,是吧?」
  「嗯。」
  「瞧,已經有兩個有眼光的人說我唱得好了,這就證明我會發光的!」和楓握住了拳頭,一臉希冀的光。
  菲安不由覺得,年輕真好啊。
  和楓接到唱片公司電話的時候,正在房裡化煙熏妝。
  又到了晚上他到酒吧唱歌的時候。其實他也喜歡那種氣氛,激烈的狂肆,偶爾也可以抒情寫意。總之那是他的小舞台,哪怕只有一個聽眾,他都覺得有在台上表演的驕傲感。
  「菲安!菲安!」和楓激動地推開菲安的房門,一股煙味頓時撲過來。
  「咳……咳……」和楓伸手趕走煙味,跑過去奪過菲安手裡的煙,急忙掐滅,還不忘瞪他一眼。「說過多少遍啦,讓你戒煙戒煙,香煙對身體不好,對我這個未來明星的嗓音也有影響。」
  菲安微微一笑,「我關了門,你應該聞不到。」
  「總之,我不喜歡你抽煙。」和楓皺了皺眉。他覺得菲安有煙癮,這對身體不好。
  「怎麼了,剛才這麼開心衝進來?」
  「菲安,唱片公司打電話給我,那個男人約了我吃飯,要談簽約的事情!」和楓想到這件事,簡直興奮得要跳起來。
  他期盼了多久,終於有唱片公司要和他討論簽約,也就是說他們要給他出唱片,而且還是業界大名鼎鼎的公司!
  「恭喜你。」菲安笑著抱了他一下,「要不要到酒吧開個慶祝Party?」
  「這個晚點吧,總之一切等談了再說。噯,我現在好混亂,也不敢想太好了!」和楓吐了吐舌頭。
  來到約定的地點,和楓看了一下手錶,自己居然遲到了。他急急忙忙跑進去,在侍者的指引下,發現那唱片公司的男人已經坐在那裡。
  和楓暗道一聲糟糕,快步走過去,但走得太快地板又太滑,和楓差點摔倒在地,還好男人及時的一扶,才倖免出糗。
  好丟臉!和楓陽光的臉有點發窘,覺得自己太沒面子。
  男人安靜的臉上有一抹淡淡的笑意,看起來怎麼也不像因自己遲到而生氣的樣子,反而有點親切。這讓和楓放了心。
  「對不起,雲先生,我遲到了。」
  雲琛搖了搖頭,示意他坐下,侍者適時地遞上菜單。
  和楓愣了一下,雲琛便說:「先點餐吧,邊吃邊談。」
  高級的法國料理很快上來,和楓看著眼前的美食,倒是放下了顧忌。就算唱片談不成,他也可以吃頓好的,反正這樣的大餐他也只在電視裡見過。
  雲琛看著他沒有心機狼吞虎嚥的樣子。
  還是可愛的孩子啊,雲琛心裡浮起這種想法。
  「我喜歡你的歌。」雲琛笑了笑,清澈的聲音淡淡的,卻有說不出的迷人。
  「呃?」和楓的食物吞到一半,抬頭愣愣地看他。
  「歌詞很美,都是你自己填的嗎?」
  「嗯。」和楓應了聲,有一點點心虛。他灌在Demo帶裡的那幾首歌,歌詞是偷看菲安散落在桌邊的日記寫出來的。他只是無意間看到,覺得很有感覺,才把他改編進了歌裡。
  確切說起來作詞人應該是菲安耶,但是現在雲先生卻說喜歡。
  「讓人很有感觸。」雲琛淡淡一笑,似乎在回味那些歌詞。「雲和唱片公司雖然是雲氏出資,但其實是我大哥在管理。這是他一手建立的唱片公司,我只是投資了一部分而已。我把你的歌給他聽了,出乎意料地,一向嚴謹的他也非常喜歡,所以有和你簽約的意願。要知道,我大哥是出了名的挑剔,能讓他稱讚,少之又少。」
  「你大哥?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雲非?」和楓驚喜地問。要知道他崇拜雲非好久了,雲非不僅是了不起的製作人,本身唱歌的實力也讓和楓佩服萬分。
  「嗯。」雲琛微微一笑,「所以,詳細的你都要和他談,我只是負責牽線。老實說,我平時不怎麼管雲和的事情,那天遇見你純屬偶然。」
  和楓覺得他笑起來非常好看,有種乾淨清透的意味,無意間露出的溫柔,似乎有治癒的效果。
  說雲琛是個生意人,和楓真不怎麼相信,但是又覺得這正是他的厲害所在,因為他會讓人不由得對他心生好感。
  「大哥說,你的歌聲讓他聽到了思念的味道。」雲琛想起自己的大哥,輕輕歎了口氣。
  「那麼你呢?你聽出了什麼?」和楓很想知道雲琛的想法。
  「我?」雲琛微微一愣,半晌才說:「它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他的神情有點朦朧,但似乎是不快,這樣陰鬱的表情不適合出現在這張清澈溫和的臉上。
  和楓自覺提起了不好的話題,讓氣氛在一瞬間有些改變,正當他絞盡腦汁想著要怎樣轉換話題的時候,雲琛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一個我以為自己愛過的人。」
  「以為?那其實是不愛囉?」和楓脫口而出之後,才覺得自己又多嘴了,根本就不看場面說話嘛。
  「我不知道。」雲琛搖了搖頭,眼神裡有一絲迷惘,似乎至今無解。但很快地,他從縹緲的思緒裡回過神來,調整了情緒,轉而問和楓:「聽說你在酒吧唱歌?」
  「嗯。」和楓笑起來,「很棒的酒吧喔,你可以來聽。」
  雲琛微微一笑,「我對酒吧沒什麼好感。老實說我不喜歡那種喧嘩靡爛的場所,在那裡的人,似乎都不怎麼……檢點。」他想了想,才用了這個形容詞。
  啥?檢點?
  和楓幾乎要笑出來,但是考慮到自己的唱片合約還沒著落,覺得還是不笑為妙。
  看不出這個衣冠楚楚的溫和男人居然這麼死板?
  什麼叫檢點?這是什麼年代啊,在酒吧裡混就不檢點了?估計雲先生自己是那種一到晚上十點就乖乖就寢的男人,平時的娛樂活動也只是看看書而已。想到這裡,和楓都可以想像這個男人捧著一本書坐在安靜的室內,那樣仔細閱讀的場景。
  啊,真是太乏味了。
  雖然對雲琛有好感,不過他這話真是說得太無趣了,讓和楓覺得明顯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還好自己出來的時候,已經把預備去酒吧的煙熏妝給卸掉,否則現在是不是已經被這個男人「喀嚓」掉了?
  吃完飯步出餐廳,外面居然下起了雨。
  「我送你回去。」雲琛看看和楓單薄的樣子,溫和地說。
  「不用麻煩了。」和楓甩甩手。不知為什麼,吃了一頓飯之後,和雲琛在一起反而讓他有點緊張,不知道是他偶爾露出的憂鬱神情殺到了他,還是別的什麼。
  總之他覺得自己不對勁。
  「別客氣,下雨你不方便,萬一淋了雨要感冒的。」雲琛打開車門,示意和楓上車。
  和楓不好拒絕,就上了車。
  他看到侍者將一個包裝好的盒子遞給雲琛,雲琛說了謝謝之後就關了車窗。
  「你家住哪裡?」雲琛問和楓。
  和楓只報了家門前的馬路,並不想讓雲琛送到家門口,他也不明白為什麼。
  「好……」雲琛聽到那條路名,似乎稍微愣了愣,便叫司機開車。
  車子很快駛到和楓說的馬路。和楓從車上跳下來,說了聲謝謝便想走人。
  「等等。」雲琛拿出一把傘遞給他,這裡離你家還有一段路吧,傘給你。還有這個。」他笑了笑,將方纔侍者給他的盒子遞給和楓。
  「什麼?」和楓愣了一愣。
  「抹茶蛋糕。剛才看你吃甜點的時侯,意猶未盡的樣子,你喜歡吃吧?」
  和楓接過蛋糕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停機了半分鐘。
  等到雲琛的車子駛遠,和楓才聽到自己心臟怦然地一聲。
  男人溫柔清澈的笑容像是刻進了腦海,怎麼也甩不掉。
  一直到跑進家門,心臟都還在怦怦跳著。
  「怎麼了?」
  菲安聽到聲響,走出來就看到和楓抵著門,在黑暗裡摸著胸口的樣子。
  「不舒服?」菲安疑惑地開了燈,有些擔心地看他。
  「不是,這個給你吃!」和楓迅速將蛋糕遞給菲安,跑進了自己房間。
  菲安打開一看,是抹茶蛋糕,鮮綠色的抹茶看上去清新可口。
  他用手指沾了一點,放到唇邊。很甜很高極的味道,和自己做的不一樣呢。
  難怪這孩子不怎麼要吃他做的蛋糕,可是總花錢買的話,也很貴吧。
  菲安想了想,將蛋糕放進冰箱裡。
  到了海賊,菲安和往常一樣,先擦拭酒櫃裡的玻璃杯。
  自從學了調酒以後,他就很喜歡擦玻璃杯。那些透明純淨的杯子,一個個擦好,放在燈光下,會折射出很美麗的光芒。
  酒吧開始營業之後,一如往常響起激烈蹦跳的音樂。
  一群人在舞池裡搖頭晃腦,隨著音樂紓解各自的壓力。
  燈光,流影,酒精,電子音樂,混在一起,營造出酒吧特有的風景。
  「Chris!」有人叫他。
  菲安看到負責保安的安迪有些慌亂地走過來。
  「怎麼了?」菲安將一杯粉色的雞尾酒遞給桌邊的女士,從容地擦了擦手。
  「流星跑進來了!」
  「流星?」菲安挑挑眉,「你是說隔壁新開的夜之色的流星?」
  「嗯,他說要找你單挑。」
  「單挑?」菲安有點想笑,怎麼說得像打架一樣。
  「你就是Chris?」一個容貌俊美又艷麗的男生走了過來,佇立在吧台邊,上下打量菲安。
  「是我,你有什麼事?」菲安淡淡一笑。
  「我要和你比舞!聽說這裡你舞跳得最好?」流星皺起英武的眉,「我不服氣!要跟你賭一把,要是你輸了,海賊以後都不許有熱舞表演,別想跟夜之色搶生意!」
  「我想你誤會了,我不跳舞,我只是個調酒師。」菲安聳聳肩,將冰塊加進威士忌裡,很快把酒遞給身邊的客人。
  菲安平淡的樣子,更加激起了流星的好勝心。他砰地一拳砸在櫃檯上,驚動了客人。
  「你不要看不起我!」
  菲安輕輕皺眉,看了他一眼。「你想惹事?」
  流星哼了一聲,轉頭搶過麥克風,忽然大聲說:「大家聽著!今天我夜之色的流星要跟海賊跳舞第一的Chris一比舞技!若是不敢比的話,海賊以後見了夜之色就給我讓著道,不許做出什麼熱舞表演的宣傳!」
  隨著他的話,大家哄鬧起來。有拍手想看表演的,也有不滿流星鬧場的。海賊大多是老主顧,說什麼給夜之色讓路的話,實在叫酒吧太沒面子了,所以熟識的人都拍起手來,「Chris!Chris!」叫喊著,要菲安應戰。
  看流星驕傲的樣子,身邊他的同夥還對海賊的人比出中指。
  菲安皺了眉,從吧台後走出來。
  「好,就比一場!跳一次脫一件衣服,直到沒有可脫的。」菲安忽然笑了笑。
  那種挑逗誘惑的笑容,一下子出現在那張美麗的臉上,別說流星不適應,連跑過來看情況的和楓都嚇了一跳。
  和菲安住了兩年,這個他一直以為像老頭子一樣的傢伙,居然露出這樣艷麗誘人的表情。和楓使勁擦了擦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幻覺,其實那個人並非賀菲安?
  「小子,好好看著!菲安以前可是這裡的王牌。」身邊的安迪拍了拍和楓肩膀,得意地笑起來。
  「Chris!Chris!」圍觀的人越加興奮地鼓起掌來,酒吧裡一時聲勢浩大。
  第四章
  雲琛和雲非走進海賊的時候,就聽到震耳欲聾的鼓掌聲。
  眾人皆圍在舞池,燈光激烈流轉,伴隨著強烈的電子音樂。
  這種吵雜混亂的地方,雲琛始終覺得不適應。
  「Chris!Chris!」掌聲中眾人群呼的那個名字,讓雲琛的呼吸窒了窒。
  不可能的,兩年了,那個人難道還在這裡?
  腳步不由自主地向舞池邊邁去,身後的雲非也不遑多讓,先他老弟一步,擠進人群看熱鬧,並佔了很好的位置。
  「琛,這邊!」雲非還不忘豪爽地向老弟招招手。
  雲琛幾分尷尬地走到大哥身邊,還想說什麼,卻在視線接觸到舞台中央那個人的時候,全然地呆住,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菲安很爽快地脫了一件衣服。他裡面只剩下一件貼身的V字衫,渾圓的肩膀露出來,麥色的肌膚在閃爍的燈光裡,盈盈發光;曲線勾勒出那具身體的健美迷人,腰線的部分流轉,露出一大片蜜色的肌膚來,充滿了誘惑。
  他挑眉笑看著流星,「怎麼樣,就一件,開始嗎?」艷麗而野性的美在那張臉上綻放。
  「哼!」流星不想認輸,也毫不猶豫地脫下一件衣服,露出精壯的身體,還驕傲地掀開衣服,展露自己苦練的腹肌。
  菲安修長的手指抬起來,只輕輕彈了個響指,如瀑布般強烈的電子音樂瞬間便釋放出來。
  在音樂裡,菲安的身體像是被上了發條,那樣和音樂緊緊相扣,流轉魅惑又充滿勁道。
  他的頭髮在扭動裡散亂起來,汗水順著那蜜色的肌膚流溢下來,性感又極致的奔放。
  那雙手誘惑地輕撫他自己,一點一點,順著胸膛慢慢往下,一直到最隱密的地方,卻忽然離了開去。
  流星不甘示弱地舞過去,呈現較勁的意味,卻在無意間跟隨了菲安的節奏,跟著他舞動起來。
  身體交錯著扭動,菲安的身體靈活無比,在流星以為就要攬到他腰身的時候又扭了開去。
  迷離的表情在那張美艷臉孔上,成了若有似無的情色誘惑,順著汗濕的臉頰釋放開來。菲安只是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嘴唇,就叫流星呼吸一窒,火熱的身體更加向他貼近過去,只想狠狠摟住他。
  菲安笑著推開他,又舞了開去,在光影流轉裡,把貼身的V字衫也脫掉,隨手一扔,又貼上來。
  他的手指若即若離地碰過流星胸瞠,在那乳首的地方微微一轉,打了個圈兒。流星覺得自己連音樂都聽不到了,視線裡,只剩菲安。
  對他綻放著那樣冶艷性感的誘惑。
  他全然不管地撲過去,將菲安緊緊摟到了懷裡,那光裸栗色的肌膚,閃著汗濕的光芒,流星心上一火,只覺自己的慾望再無法忍耐,伸了手就想去褪菲安的褲子,讓他的腰臀緊緊貼合自己。
  「你輸了。」
  暗影裡,聽到菲安冰冷有如夢幻的聲音,下一瞬間,流星就被一股力量推開。
  「勝負已分!」安迪急忙跳上台,抓著麥克風得意地喝道。
  在眾人的意猶未盡裡,菲安跳下台,隱匿進黑暗裡。剛才的一切恍然若夢。
  「多少錢?多少錢可以跟你共度?我喜歡你,Chris!」台下有人忍不住大聲喊。
  菲安迅速地穿上衣服,呼吸仍舊急促,他已經許久不曾那樣激烈的跳舞。
  「好樣的,菲安,讓他見識到了我們海賊的厲害。哈,瞧他那猴急的模樣。」身旁夥伴拍了拍他肩膀。
  菲安取了一杯冰水,慢慢地喝下,所有的激情似乎都隨著那舞蹈流去了,一下又歸於安靜。
  「菲安……」黑暗裡,和楓不安地喊他。
  「嗯?」他輕輕應了一聲。
  「你還好吧?」
  「沒事。」菲安將汗濕的頭髮甩到耳後,想對和楓笑上一笑,讓他安心。
  和楓看清他的樣子,舒了口氣。
  「剛才有點嚇到我了。」
  「傻孩子,害怕什麼?」
  「害怕你扭斷了腰!」和楓故意諷刺他。事實上他只是覺得菲安在勉強自己,所以不安。
  「沒事的,過去我可是很能跳的。」菲安笑起來,又變成和楓熟悉的樣子,這才讓和楓安心下來。
  「天!快看那邊!我簡直不敢相信!」和楓忽然緊緊拽住他,伸手指向了一個方向。
  菲安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那裡有男人在向他們招手。就在離吧台不遠的位置,燈光流轉裡,一下打亮了招手男人身邊的那張臉。
  那張倏然在眼前清晰的臉,令菲安整個人都震動了一下,手裡的水杯啪地一聲,就落到地上,打得粉碎。
  「幹嘛,你不要比我還吃驚的樣子好吧?」和楓被菲安嚇了一跳,看他已經蹲下身急忙忙去撿那碎片。
  「欸,小心手。」和楓覺得今晚不是被菲安嚇出心臟病,就是被那邊忽然出現的兩個男人嚇到。
  居然是雲琛和雲非!和楓在電視上見過雲非數次,對他的臉孔已非常熟悉。
  「真是個妖精!」雲非看著吧台邊菲安的身影說。
  身邊的安迪聽見了,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正好菲安蹲下去撿碎片,只有和楓站在那裡。
  安迪以為他說的是和楓,便笑著說:「先生您真有眼光,他可是我們酒吧的紅牌喔,雖然我們這裡不是牛郎俱樂部,不過他也很喜歡跟客人玩。您可以約他看看。」
  和楓那個小妖精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對客人的確有兩把刷子。安迪想也許這次又能撈上大大一把。
  他還想加一句他唱歌也很好聽,卻被砰然的聲響嚇了一跳。原來是身邊一直默不作聲的雲琛忽然把酒杯重重地砸在桌面上。
  「可恥。」他半天才蹦出這兩個字,叫安迪愣了愣,轉而想笑。
  不過還是退開為妙。他想著,便訕訕地走開。
  雲非笑著瞅了弟弟一眼,「這麼生氣做什麼?又和你沒關係,不然叫他們過來聊聊?」
  雲非對身邊的侍者招招手,湊到耳邊說了幾句,對方點點頭,便向吧台走了過去。
  很快,和楓就笑著向他們走過來。
  看到菲安並沒有跟來,雲琛暗暗鬆了口氣,同時又有幾分說不出的胸悶。
  「你在這裡唱歌?」雲非很有興趣地看著和楓。
  「是,兩位雲先生今天是要來聽我唱歌嗎?」
  「可以的話,想聽你唱。但是,想聽安靜的。」雲非指了指耳邊吵雜的電子音樂,和群魔亂舞的舞池。
  「沒問題,只要和立哥說一聲就好了,兩位請等等我。」
  「等一下,能不能叫你的那位朋友也過來聊聊天?」
  「朋友?」和楓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哦,你說菲安啊,他剛才跟立哥請了假要早走,好像身體不舒服。」
  「這樣啊。」雲非心裡有幾分遺憾。
  菲安站在黑暗裡,看著從酒吧出來的人。
  他已經等了兩個多小時,還沒看到那個身影從裡面出來。
  外面其實很冷,菲安身體打著顫,將自己藏在牆角邊,只想看一看那個人。剛才離得很遠,並無法看清他的臉。
  兩年過去了,他還和以前一樣嗎?
  菲安知道自己很膽小,不敢走到他身邊去看他,只敢這樣偷偷地注視他。還是無法站在那個人面前,因為不想從他眼睛裡看到輕蔑吧。
  菲安抱著手臂,動了動僵硬的腿,終於,看到了熱悉的身影。
  他們走出來,還有和楓,好像在談著什麼,很愉快的樣子。不過大部分都是那個和雲琛一起來的男人在說話。
  雲琛站在邊上,並不多話。從菲安所站的角度,只能看見他的側臉。燈光打得過於亮了,把那張臉的輪廓模糊起來。
  菲安一點一滴地看著,覺得又熟悉又陌生。雲琛隨意地穿著休閒服,筆直的長腿、修長俊美的身形,充滿了魅惑,清爽而又溫和的樣子。
  菲安覺得自己的手指都有些發顫,雖然心裡有一股澎湃的激動想過去緊緊擁抱他,然而身體像被凍住,無法邁出腳步。
  他聽到自己心裡缺乏勇氣的聲音。
  菲安垂下頭,慢慢地閉上眼。
  和楓聽到開門聲,從房間跑了出來。
  「你怎麼比我還晚啊?」他揉了揉頭髮,打個呵欠。
  「嗯。在外面稍微逛了一下。」菲安的聲音很低沉,臉還埋在外套裡。
  「喂,你不會是瞞著我偷偷在外面約會吧?」和楓湊過來撞了撞他,很曖昧地笑著。
  菲安搖了搖頭,「小朋友的想像力太豐富了。」
  「哎,老頭子,你這樣不行喔!身邊都沒有伴,怎麼可以呢?你就不會覺得有需求的時候?」和楓擠眉弄眼,故意嘲笑菲安。
  「老頭子是沒什麼需求的。」菲安淡淡一笑,將外套脫下。
  和楓聳聳肩,繼續這個話題沒意思,菲安心若止水的樣子已經將他打敗了。要是自己可不行,怎麼能沒有伴呢?哪怕只是床伴貪著一時樂趣,也比一個人強啊。
  「你剛才看見了吧,那兩個男人?」和楓從冰箱裡拿了一罐啤酒,打開喝了一口。
  「嗯,要簽約嗎?」菲安窩到沙發裡,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腳。
  「對,不過想先進錄音室錄一首看看效果,約了明天去雲非私人工作室!雲非耶,那個了不起的雲非!」和楓嘖嘖歎道。
  「那你還喝啤酒?應該保護一下嗓子吧。」菲安淡淡一笑。
  「沒什麼關係啦。對了,雲非還誇你舞跳得好呢!」
  「嗯。另外一位也是唱片公司的嗎?」菲安想著雲琛,他只想知道有關他的事。
  「你說雲琛啊,他不管唱片的事,不過是投資人。」和楓看了菲安一眼,「對,他也有說到你,他好像不怎麼喜歡你的舞。」
  「他說了什麼?」菲安覺得自己的心都吊起來。
  「他說男人那樣跳舞,讓人很不舒服。」和楓聳聳肩,無意間對上菲安有些蒼白的臉,被他嚇了一跳,「吶,菲安,你不會這樣就受打擊吧?他也沒怎麼說啦,可能是他不適應吧。你知道他是個保守的男人,上次吃飯的時候還對我說,不喜歡酒吧的氣氛,還說酒吧的人都不檢點。」
  「不檢點?」菲安慢慢地重複,心裡頓時又苦又澀。
  「別在意,這傢伙本來就是個老古董,我看他根本不瞭解酒吧文化。你知道嗎,上次吃飯聽他說什麼不檢點,我差點噴出來,唉,現在還有這種人啊。不過要是讓他知道了我亂七八糟的事,會不會影響我的合約啊?」和楓忽然想到了這件事,「菲安,不知道我這樣是不是很奇怪?不過以前我都沒遇見過這樣的人,他跟我交往過的男人都不一樣,雖然很古板很保守,可是也很體貼溫柔喔。對了,那天的抹茶蛋糕,就是他買給我的。你看,他都會注意我喜歡吃什麼,這種小細節,從沒人這樣對我耶,我真的有心動。」
  菲安呆呆地看他一臉甜蜜的回味。
  「菲安,」和楓伸出一隻手,在他面前擺了擺,「喂,我在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
  「你說你……」菲安只覺自己的聲音又乾又澀,好像拉鋸地發不出來。
  「我好像喜歡上他了。」和楓摀住自己的心口,神情有些朦朧,「我喜歡他身上安靜清澈的感覺,和他在一起就好像很安心。這種心情和以前都不同……
  「我看他一定非常厭惡同性戀。哎呀,這樣的話我該怎麼辦啊?難道從今以後要在他面前扮純潔?」和楓有點苦惱起來,「菲安,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我……我不知道……」菲安愣愣地看著他,心臟像被一隻手攥著,那樣狠狠地擠壓。
  手上有一股鑽心的疼,菲安低頭,才發現煙又燒著了手。下意識地彈落熄滅,將煙蒂扔在桌上,那裡已經厚厚的一層煙灰和散滿的煙蒂。
  今晚又睡不著了啊。他打開窗,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月亮也似乎孤單地掛在那裡。
  一點清新的空氣吹進來,吹散了屋裡的煙味,呼吸稍微感到了順暢。
  菲安仰起頭,閉上眼,環抱住自己的雙臂,只希望這風更猛烈一些,可以吹走心裡的痛苦。
  早上睡意朦朧中,聽到門鈴的聲響。
  菲安蜷縮身體,想忽略那惱人的鈴聲。他好不容易才睡著,不想去幫和楓開門。
  但是,鈴聲依舊在響。
  菲安意識模糊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門口,啪地打開門。
  「拜託你以後記得帶鑰匙,不要每次都讓我開門。我剛剛才睡著……」菲安揉著頭髮,靠在門邊撐著身體,有些迷糊地睜眼。
  話語斷在了一半,因為他看清了站在門口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和楓,而是……雲琛。
  這個認知像把他忽然驚醒,菲安整個人縮了一下,徹底清醒過來。
  「你……」
  「抱歉,這麼早打擾了。我是來接和楓去大哥工作室的。因為工作室比較隱蔽,所以昨晚說好過來接他。」雲琛站在風裡,清爽沉穩地說。陽光在他身後,被遮去了大半。
  他也在看菲安,老實說菲安忽然開門也把他驚了一下。他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和他重逢。
  菲安一副沒有睡醒的模樣,赤裸著上半身,還在打著呵欠,頭髮也亂糟糟的,就像一隻亂了頭毛的小狗,但是,居然分外的慵懶性感。
  雲琛發現菲安的美貌對自己仍有誘惑力的時候,不禁對自己有些生氣起來。
  他忍不住打量他。雖然漂亮的臉孔仍在,但仔細看那眼角,有了皺紋,似乎老了一些,而且菲安比過去瘦了好多,他赤裸的身材依舊健美懾人,但是,對從前那具極富肉體美的身軀,雲琛有很深的記憶,記憶中絕對比現在豐滿健康。而不是有一些乾瘦的樣子。
  「進、進來坐吧!」菲安舌頭打結,居然口吃,才慌亂地讓開身子。
  雲琛走上台階,到了門口,才忽然想到,問他:「不會不方便吧?」
  「不方便?」菲安愣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他指什麼,心裡那把利刃扎深了幾分。他搖了搖頭,只是給他讓開了道。
  雲琛見他一語不發地走回自己房裡,想他大概還沒睡醒要去睡。
  走進屋裡,雲琛不禁打量起這個屋子來。
  居然,裡面的擺設和他離開的時候別無二致。
  這讓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想,若是自己,是絕沒有辦法留著曾經有過痛苦回憶的擺設過日子的,而菲安居然毫不在意。也許他對自己的感情,並沒想像中的深吧。
  雲琛心裡有一點不快,但他告訴自己應該平靜,任何的不快只是自己無法走出過去的脆弱證明。這樣一個雲琛,是他自己都看不起的,所以他不應該再被過去的事情所左右。
  調整思緒,才覺得鎮定了下來,雲琛看見菲安又走了出來。
  這次他不再裸著身體,而是套了一件外套,頭髮還是亂蓬蓬的,不過比剛才清醒了許多。
  「你坐一下,和楓大概去晨跑了,很快就回來。」
  他去廚房給雲琛倒了杯水,加入了檸檬片。他記得過去雲琛很喜歡喝這種帶有檸檬味的清水。
  「謝謝。」雲琛接過。
  菲安在他對面坐下來,兩個人都不好意思看著對方。一時之間居然無話,尷尬一點一點地生出來。
  菲安又站起身,想去廚房拿點東西。當然他知道自己是想逃避,他無法忍受這樣和雲琛面對面,他的眼神實在太冷淡了,那種冷淡讓菲安覺得受傷。也許雲琛真的一點也不愛他了,也不會懷念他半分了吧。
  「這間房,和楓是這裡的房客嗎?」
  「嗯,我登了廣告,恰好和楓在找房子,覺得彼此合得來,所以就把房子租給了他。」
  雲琛想,和楓的房間大概是以前用作客房的那一間吧。
  果然,菲安指了指,說:「那邊是和楓的房間。」
  雲琛的視線落到廳裡的地毯上。大紅織錦的波斯地毯,曾經兩個人在上面纏綿的記憶,居然沒有預警地浮現出來。
  身邊還站著那個人,卻已物是人非。
  雲琛忽然覺得無法承受這樣的心痛,站起身。
  「我看我還是先告辭了。等和楓回來,請讓他打電話給我。」
  「好。」菲安點了點頭,起身的時候又一陣手忙腳亂。
  雲琛看見了,想菲安也一定和自己一樣覺得尷尬。果然,曾經的情人不可能變成朋友,關係那樣親密的兩個人,分開了,為什麼還要再見面呢?
  走到門口,雲琛差點和門外進來的和楓撞到一起。
  「雲琛,你這麼早就來?」和楓愣了一下,隨即揚起很開心的笑臉。
  他剛晨跑回來,毛巾還圍在脖子上,傻傻的又有幾分俏皮。和楓是那種非常陽光的男孩子,很容易討人喜歡,雲琛的目光卻不由自主落到他身後的菲安身上。多久以前,菲安也是這樣的呢。
  久得都快記不清了,但當時吸引他的菲安,不也是陽光的模樣嗎?
  那種彷彿帶了燃燒一切的熱度,和他在一起,就很有朝氣很有希望的感覺,自己被那樣的菲安吸引,才喜歡上他的不是嗎?
  不過,他的目光在菲安身上梭巡,有點失望地收回來。
  他不知道是菲安變了,還是自己變了。
  「早餐吃了沒?一起吃吧,菲安的手藝很好。」和楓笑著,又轉身對菲安做了個拜託的手勢,雙手合掌。
  菲安點點頭,「我去做早餐,你們聊。」
  菲安很快決定了早餐的菜單。雲琛喜歡清淡的東西,菲安特意拌了一個水果沙拉,都是最新鮮的蔬果,還加上雲琛最喜歡的美乃滋。
  然後,他做了一些炒麵。炒麵的時候不知是煙熏了還是什麼,眼睛就是覺得熱熱的。
  麵包爐叮咚響起,麵包烤好了。
  菲安有些手忙腳亂地回身,去把麵包取出來,不小心給燙了一下,但是散逸在空氣中的香氣,讓他很開心。
  應該很好吃吧。
  雲琛喜歡吃新鮮的麵包片,配上鮮奶。
  早餐一樣一樣地擺出來,和楓有點看傻了眼。今天是什麼日子啊?菲安還真給他面子啊,做這麼豐盛的大餐。
  他呵呵地笑起來,迫不及待地塞了口炒麵到嘴裡。
  「哇,好好吃!」
  菲安也笑起來,有點期待地看雲琛,後者還在觀察他端上來的食物。
  「還有沙拉,等一下,我去拿。」菲安開心地笑,轉身走向廚房。
  和楓吃得滿嘴都是,一邊把包包拿過來,想拿手機發則簡訊給朋友,說今天去錄音,不能和他們去玩了,誰知從包裡掉出的東西,讓他頓時傻了眼。
  那是一盒保險套。
  和楓看到雲琛微微僵硬的視線,很顯然他也看到了。
  和楓覺得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了,他極力思索著,想要怎麼解釋,一張臉都漲成了紅色。
  正巧菲安拿著水果沙拉從廚房出來,
  「嗨,菲安,你叫我買的,我差點忘了給你了!」和楓急中生智,朝菲安揮了揮手,指指手裡的保險套。
  菲安愣了一下,看到和楓背著雲琛一直對自己使眼色。
  被和楓胡亂地塞了一盒保險套,菲安的腦中有片刻空白。
  匡啷一聲,叉子掉落的聲響,讓兩人同時回頭,看到那邊雲琛站起了身,冷著一張臉。
  「我到車上去等你。」
  這話是對和楓說的,但菲安清楚地看見他望向自己的視線,充滿輕蔑和厭惡。
  這視線就像隔空打了菲安一巴掌。
  雲琛走了之後,和楓才拉了拉菲安衣袖,小聲地說:「菲安,對不起啊。可是你看他那麼生氣,他一定非常討厭隨便的人。如果他知道是我的話,他會看不起我的!」
  「我知道,不然你和他出去吃吧,讓他久等了不好,我把這裡整理一下。」菲安動手去移動桌上的餐盤。
  和楓見他雲淡風輕的樣子,放下心來。
  「那我出去了,謝謝你的早餐,真的很好吃。」
  看和楓拿起自己的包包跑出去,門瞬間合上,菲安才無力地跌坐下來,愣愣地坐在沙發上,望著那滿桌的食物。空氣裡還有奶香,精心切塊的水果也在盤子裡對他綻放清新。
  菲安摀住臉,發不出聲響,只是覺得有滾燙的東西從他的指縫間流出,癢癢的,刺痛著心。
  第五章
  「對不起,你好像很生氣。」坐在車上,和楓看雲琛線條冷硬的側臉,心裡還有幾分害怕。
  那張臉一旦板起來,失去了往日的清澈溫和,竟顯得這樣生人勿近。看來溫和的人不代表就沒有脾氣。
  「與你無關,我只是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
  「你很不喜歡那樣嗎?」和楓嘗試著問。
  「我無法接受那樣生活的人。」雲琛坦白說:「我上次說,我曾經以為自己愛過一個人。」
  「嗯,你說過。」
  「他是男人。」
  「啊?」和楓大吃一驚,腦筋有點跟不上。
  「我是說,我愛過的那個人,是個男人。」雲琛的神情稍稍緩和下來,轉頭看了和楓一眼。
  和楓聽清楚之後簡直是驚喜。他是在說他曾經喜歡過男人,那麼他不排斥同性戀囉?他居然喜歡的是男人?
  「他也那樣生活。」雲琛陷在自己的回憶裡,臉上蒙了一層陰影。「他性感迷人,任何人見了都會被他迷住;他也放縱、隨便……」雲琛頓了頓,臉上的難受無法掩飾,「所以,我們分手了。」
  「所以你討厭菲安?」和楓想起雲琛昨天對菲安跳舞就不滿意,以及剛才保險套的誤會,還有他所說的。
  「我討厭不自愛的人。」雲琛淡淡地說:「所以,你不要那樣。」
  和楓心裡一震,不敢看雲琛的臉。
  「我不明白,一個人為什麼要那樣對自己?擁有那麼美好的外表,不是更應該好好生活嗎?多做些有意義的事,而不是沉迷於酒精、迷藥、性愛……」雲琛皺了眉。
  和楓勉強笑了笑,「你好像是在布道啊,你是牧師嗎?」
  「我不是,我只是厭惡那樣的人。」雲琛的聲音有一些冰冷。
  「但菲安並不那樣,你只看到了他的一部分。他每星期都去孤兒院作社工喔。」和楓覺得菲安太無辜了,自己把保險套推給他,害雲琛這樣看低他,便忍不住為朋友解釋幾句。
  「是嗎?」雲琛看起來不以為然。
  和楓覺得不要再繼續這個話題比較好。
  「對不起,前面有家藥局,可以麻煩你停一下車嗎?我想要買點藥。」
  「可以。」雲琛看了他一眼,「你身體不舒服嗎?」
  「不是,只是一些保護嗓子的日常必備藥而已。喔,對了,還有菲安的安眠藥。」
  雲琛震了一下,「安眠藥?」
  「是啊,菲安有很嚴重的失眠,醫生給他配的。因為是老方子了,有時醫院人多他就不想等,所以常拿著處方自己來藥局買,不過安眠藥不能多買,呵呵,只能多來幾次啊。」
  「有多嚴重?」
  「啊?」和楓愣了一下,不明白雲琛的意思。
  「我是問,他失眠有多嚴重?已經到了沒有藥不能入睡的地步嗎?」
  「嗯,是啊。我是不知道失眠的可怕啦,不過有時看菲安一整夜坐在沙發上抽煙,也挺嚇人。看來睡不著真的很痛苦。」
  「他還抽煙?」雲琛握在方向盤上的手緊了幾分。
  「你說菲安嗎?」和楓看雲琛緊皺的眉,想菲安大概真的把雲琛所討厭的事全部都做足了。
  「喔……可能有時會抽一些吧,」和楓斟酌著說,實在不想朋友在雲琛面前全無好印象啊。
  「你剛才還說他一整夜抽煙。」雲琛轉頭看了他一眼,表情有點嚴厲。
  「好吧,他有很嚴重的煙癮。」和楓垂了頭,只能老實說。
  雲琛心裡更加煩躁。車子停在藥局的時候,煞車的聲音都有些刺耳,看得出和楓被他嚇了一跳,不過他沒心情解釋。
  和楓下車去買藥後,雲琛腦海裡全都是菲安的樣子。
  他失眠、抽煙,那麼還酗酒嗎?這點他不知道,但是酗酒有多可怕,他在大哥身上已經看得夠清楚了。
  菲安從以前就喜歡喝酒,雲琛不敢想像如果菲安抽煙再加上酗酒……
  但他以前從不抽煙,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有煙癮呢?
  雲琛被他完全攪亂了,覺得自己從沒這麼心神不寧過。
  「你是說燒烤派對?」
  「對啊,雲先生邀請我們的。啊,我是說雲非。今天去錄音室,工作完之後他說的。」
  「可是,為什麼要邀請我?」菲安有點疑惑,他根本不認識雲非。
  「雲先生說人多熱鬧點,而且菲安是我的好朋友啊,一起去吧!」和楓湊到菲安身邊,孩子氣的撒嬌口吻。
  「可是……」菲安不大想去,應該說他一點兒也不想去。一想到要在那裡見到雲琛的尷尬,菲安就已經想藏起來了。「那個雲琛也去嗎?」他忍不住問。
  「對啊,雲琛會去。自己哥哥的派對,當然要捧捧場囉。」
  「他這麼閒?」菲安很懷疑,為什麼雲琛現在變得這麼有空?怎麼說也是繼承大公司的人,應該每天有一堆忙不完的事才對。
  「他現在在休假嘛。他說最近不需要忙公司的事,是他的休假時間。」和楓拍拍菲安的頭,「怎麼?討厭看見他?」
  「……」菲安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放心,我知道你們兩個彼此看不順眼,到那天你離他遠遠的就成了。老實說,有時候我對他布道也很煩惱。」
  「布道?」
  「對啊,他就像個牧師那樣對我嘮叨,說得我原先的生活好像自甘墮落。如果照他那樣生活,早晚也變成像你一樣的老頭子——欸,這點來說,你們還真契合!」和楓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笑起來,「不行不行,如果在他的生活裡,你還不能抽煙。菲安,那樣會悶死你的。」
  菲安也被他逗笑了,他都能想像雲琛「布道」的模樣。
  這個人,一直是自律而嚴謹的,遇上自己是個意外吧。
  「和楓。」菲安忽然叫他。
  「什麼?」
  「要珍惜啊,機會並不是很多。」
  和楓愣了一下。
  「遇上喜歡的人,就要緊緊地抓住。一直遊戲玩樂,換不同的男人,這不是你要的吧。」
  「菲安曾經遇到過嗎?」
  「嗯?」
  「那樣的男人,讓你想要安定的男人?」
  「嗯,遇到過,他的臂膀抱住我的時候,讓我有家的感覺。那時候想,這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個人了。」
  「後來呢?」和楓輕聲問,因為菲安的表情看起來好悲傷。
  「後來?」菲安笑了笑,美麗的臉上有種透明擊碎人心的痛苦,「沒有了。我為之前自己的生活方式,付出了代價。」
  週末,雲非駕著車,和楓坐在他旁邊的位子,菲安坐在後面。
  一路上,車廂裡放著舒緩神經的爵士樂。明朗的星期日清晨,藏起了一切痛苦和污垢,每個人都像新生。
  菲安打開車窗,其實有抽一支煙的衝動。但他想起了這是在別人的車上。
  「想抽煙的話就抽吧,我不介意的。」雲非爽朗低沉的聲音傳過來,菲安驚訝地抬頭,在後視鏡裡看到對方含著笑意的眼睛。
  雲非其實是非常俊美的男人,但是他的眼睛,似乎藏了很深的痛苦,那種被掩藏起來的痛苦,菲安總是在不經意間感受到。或許是因為自己也有一顆受傷的心,某種惺惺相惜的了然感,莫名地存在於兩人之間。
  比如此刻,他對自己說可以抽煙。
  「謝謝。」菲安不客氣地點燃一支煙,夾在手指輕輕吸了一口。煙薰到喉嚨的瞬間其實還有嗆人的味道,只不過他更喜歡那種煙霧吐出來之後,眼前一切都變得猶如夢幻的感覺,這時候看這個世界,虛幻得有如透明。
  因為這種原因而喜歡抽煙的人,恐怕沒有幾個。
  「煙霧後的世界是不是異常美麗?」雲非微微一笑。
  菲安又訝異地抬了抬眼。
  車子已駛到別墅,到了草坪上,都沒看到什麼別的人。
  草坪臨著湖,非常靜謐舒適的環境。
  「雲先生,你不是說這是有很多朋友的Party嗎?」和楓環顧四周,哪有很多人?除了正向他們走來的雲琛。
  「沒有了,都被我趕走了。忽然很煩,不想看到討厭的人,只留下我覺得順眼的。」雲非不在意地笑了笑。
  菲安想這人還真是性情中人,這樣輕描淡寫,只怕其實得罪了很多人。
  他在一張籐椅上坐下,又點了一支煙,對著湖邊,裊裊地抽起來。
  雲琛走近的時候,正碰上菲安這副吞雲吐霧的閒適模樣。
  抽煙的菲安,讓他有種陌生得幾乎不認識的感覺。
  「烤肉的話,傭人會幫忙烤,當然如果自己有興致動手,我也不反對。」雲非擺擺手,在菲安身邊坐下,也很閒適地蹺起了二郎腿。
  一時間,兩個人宛如主人的摸樣,倒令雲琛和和楓愣了愣。
  「我們去烤肉吧!」和楓笑著對雲琛說。
  「嗯,好啊。」雲琛的視線匆忙從菲安身上收起,接受了和楓的提議。
  「那首歌是你寫的吧。」雲非轉頭看菲安。
  菲安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和楓的歌。那小子唱得不錯,但我覺得他的經歷應該寫不出這樣的歌詞,所以問他。沒想到他很老實地回答了,說是無意間看到你的日記。」
  菲安露出驚訝的表情,顯然他沒想到和楓把自己的日記寫成了歌。
  「不介意我唱給你聽聽嗎?」雲非笑看著他,不知從哪裡取出一把吉他。
  菲安有一點不安了,他不知道會是什麼歌,也害怕會洩露自己的心事。
  「別擔心,只是很好聽的歌而已。」雲非像看出了他的不安,微笑著安撫。
  吉他乾淨清澈的音符響起來,菲安的視線落到雲非身上,看他漂亮的手撥弄著琴弦。
  我不知道這是你走後的第幾天
  我還是無法入睡
  記憶裡你的樣子,你的眉眼
  生動美好的笑容
  所有一切都像烙了印
  你愛我嗎?
  你說不愛了
  如果你不愛我
  那麼請讓我解除對你的記憶
  不要再如此思念你
  如果你不愛我
  那麼請別在每個黑夜
  佔據了我腦海的全部
  如果你不愛我
  那麼我還是愛你
  我愛你
  一直愛你
  因為你是我
  願意一輩子去等待的人
  即使你永遠也不會回來
  低沉的男聲,沙啞中帶著性感,充滿感情地唱著,觸動了菲安的心,整顆心都隨那歌聲在顫抖,灼熱的感覺又襲上眼眶,他想自己要露餡了。
  菲安下意識想去遮住眼睛,但是,視線卻看到對面那唱著歌的男人,早已淚流滿面。
  「雲……」
  「對不起,我只是想起了一個人。你的歌詞……讓我想到了……我……無法控制……」雲非啞了聲音,似乎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感情。
  菲安輕輕地擁住他。這男人因思念一個人而變得如此脆弱……
  「菲安,你也在等一個人嗎?」雲非在他懷裡,啞著聲音問。
  菲安心中酸澀,抬頭卻正對上雲琛的眼。
  雲琛站在那裡,看著他擁抱他的大哥。
  眼神裡有一絲疼痛,還來不及隱藏。
  湖邊的夜晚烤肉聚會。
  大口吃著香噴噴的烤肉,喝著啤酒,真是人生的快事。
  菲安喝著杯中的清水,看和楓有趣的表演。忽然,一杯啤酒遞到了他面前。
  「喝一杯。」雲琛深漆的眼,凝視著他。
  菲安怔愕了一下,看著那酒杯。「不……對不起,我不想喝。」
  「喝了它!」雲琛沒理他,又將酒杯遞近了些,語氣裡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我……」菲安有些驚恐。自從那件事後,他無法再喝酒,對酒精有說不出的恐懼。
  雲琛把酒杯遞到了他嘴邊,笑容裡有一點諷刺。「過去不是很能喝的嗎?」
  菲安覺得再不喝,雲琛都會壓著自己把它喝完,那種氣勢讓菲安痛苦,他只能被動地接過,閉了眼狠狠往下灌。
  酒灌入咽喉,即使只是很淡的啤酒,也令他有嘔吐的衝動。
  全部灌下去之後,嘔吐的感覺氾濫起來,菲安再也忍不住,跑到湖邊就開始吐起來。
  乾澀的喉嚨伴隨著苦味,眼睛也濕起來。
  「怎麼了?」和楓慌張地跑過來,就看到對著空酒杯發呆的雲琛。
  「我讓他喝酒。」雲琛喃喃地說。
  「你讓菲安喝了酒?」和楓慌了一下,「菲安對酒精過敏,不能喝的啊!」
  他急急地想去找菲安,卻被雲非按住。
  「別擔心,我去看看他。」
  菲安吐了很久,才漸漸地平靜下來。淚水和口水混在一起,真是有夠狼狽。
  一條手帕遞了過來。
  「好些了嗎?」雲非的聲音帶著令人安定的包容。
  「嗯。」菲安用手帕遮住臉,並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此時的表情。
  「是不是覺得酒是很可怕的東西?」雲非在他身邊坐下。
  黑暗裡夜風吹過,帶著野草的香氣。
  「嗯。」菲安點了點頭,一顆心還在痛苦裡沉浮。酒會讓他想起可怕的事情,那個夜晚,那些混亂,和離自己而去的雲琛。
  「我酗酒過。」雲非的視線看著茫茫的湖面,星星綴在夜空,閃著光,「沒有人比我更瞭解酒的滋味和它的可怕。知道什麼是酗酒嗎?」雲非的聲音淡淡的,「它使人惡劣,使人暴躁,失去理智,甚至變態。」
  菲安被他話語裡的痛苦震動了,轉頭看他。
  雲非俊美的臉孔也是迷離。
  「曾經有一個人很愛我,在我酗酒在我落魄的時候,他都沒有放棄我,但是,我傷害了他,重重地傷害了他……
  「我喜歡唱歌,他就說我是唱歌最好聽的人;父母將我趕出家門,不給我錢,割斷我一切生路,只有他,還願意留在一無是處的我身邊,照顧我,安慰我……我喝醉了完全沒有理智,暴躁易怒,不只一次打他罵他,他被我打得渾身是傷,即使那樣他也沒有離開我,依然鼓勵我戒酒,鼓勵我為自己的理想努力……我想他……我想他……」雲非終於再也說不下去,抱著手臂痛哭起來,完全崩潰的模樣。
  菲安看著男人蜷縮的姿態。雖然他此刻很需要擁抱,但他渴望的那個懷抱不是任何人,而是他愛著的人,所以,菲安將手帕交還給他,站起身,留這男人獨自在那裡緬懷他失去的感情。
  在半坡上,遇到站在那裡的雲琛。他走到菲安面前。
  「我有話對你說。」
  菲安愣了一下,跟在他後頭。
  雲琛一直沉默地在前面走,走到很偏僻的地方,才想到要停下來。
  菲安看著岸邊那棵柳樹,黑暗裡柳樹的投影在那邊晃蕩晃蕩,讓他想到某些可怕的東西,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他很想到雲琛身邊,尋求一點溫暖,然而對方的表情讓他無法親近。
  「不要接近我大哥。」雲琛開了口。
  菲安心沉沉的,有些恍惚地看他。
  「我知道,你喜歡換伴侶,喜歡各種不同類型的男人,但是,不能是我大哥。他現在處在混亂之際,你也看得到,他受了傷,很想念他的愛人,這種混亂的時候尤其容易出事。所以我只能提醒你,不要對我大哥存有什麼念頭。」
  「你廢話說完了嗎?」菲安的聲音有幾分尖銳。
  雲琛從沒聽過他用這種口氣說話,不由得愣了一愣。菲安走近他,近得幾乎貼到他面頰,這種距離讓雲琛的腦袋有幾秒的當機。
  「我喜歡和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就算是你大哥,只要他願意,你也沒權利管我。」菲安的笑容艷麗輕佻,像在嘲笑他是個呆子。
  「菲安……」看他轉身要走,雲琛下意識地拉住他的手。
  菲安皺了皺眉,想要甩開。
  「別那樣,好嗎?」雲琛有些語無倫次,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別怎樣?」菲安深邃的眼在黑暗裡閃著光,靠近雲琛,帶著誘惑的氣息,「想我放了你大哥,就吻我。」
  黑暗中的菲安,妖冶得像一隻艷獸,卻讓雲琛感到了深陷的危險。
  他幾乎倉皇地推開他,轉身疾走,完全是逃走的姿態。
  菲安看著他跑遠的身影,美麗的眼裡蒙了悲傷,輕輕歎了口氣。
  心不在焉地與和楓聊天,他說了些什麼,雲琛全沒聽進去,不時轉頭看剛剛回來的路,還不見菲安跟上的身影。
  半晌,看到大哥慢慢地走回來。
  雲琛再也忍不住,跑到雲非面前。
  「大哥,你一個人嗎?」
  雲非有些疑惑地看他一眼,「怎麼?你見鬼了?不是一個人難道兩個人?」他瞅瞅地上自己的影子。
  「我是說,賀菲安呢?他沒跟你在一起?」
  「菲安?他很早就走開了啊,我一個人在湖邊坐了很久,現在困了想回來睡覺。」
  雲琛的心有點往下沉。
  「怎麼,他還沒回來?噯,這裡晚上路不好走,很容易摔跤什麼的,不會跌傷掉入山谷吧?」
  雲非話還沒說完,雲琛已經像飛毛腿似地跑走。雲非臉上露出狡黠的笑。
  「雲大哥,雲琛幹嘛跑那麼快?」和楓走過來,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哦,他去看看他家的小綿羊有沒有被大灰狼吃掉啊。」雲非懶懶地打著哈哈,「困了困了,我要睡覺了,晚安。你也早點睡吧。」
  和楓一頭霧水,只能愣愣地應了句:「晚安。」
  「菲安!」雲琛對著空曠的山地喊。
  沒有回應。一時間,雲琛心裡更亂。
  他已經循著原路走回來了,剛才和菲安就是在這裡分別的,為什麼還是不見蹤影呢?
  難道真像大哥說的,他會掉下山谷?
  雲琛打了個寒顫,更加大聲地喊他。
  「菲安,菲安!」
  半天,似乎有一聲極輕微的回應。
  雲琛循著聲音跑過去,撥開草叢被嚇了一大跳。
  「菲安,你怎麼樣?不要緊嗎?」
  「我……我沒事。」菲安覺得很丟臉,半夜走路好端端地還會踩到窟窿裡,掉進去扭傷腳,這樣的自己不是笨蛋是什麼。
  雲琛拉著他的手把他拖了上來,因為太過用力,兩人的身體不禁貼到了一塊兒,雲琛感覺到菲安溫熱的身體,還有一股野草的清新氣味傳入鼻息。
  雲琛覺得自己身體有股熱火在迅速流竄,趕緊尷尬地放開菲安,退開一步,像受到了驚嚇。
  菲安以為他厭惡自己,下意識地咬咬嘴唇,直起身子。
  「我們回去吧。」
  「嗯。」雲琛應了一聲,率先走在前面,不敢回頭看菲安的臉。
  菲安拖著腳,艱難地走在他身後。走了路才發現自己的腳扭得不輕,每一步都像踏在針尖上,又疼又燙。
  他想自己的確是個笨蛋,很想向雲琛求救,又說不出口。
  對方那麼厭惡自己,如果提出要他攙扶或者背他,都是為難雲琛吧。
  菲安想著,只有咬牙緊跟在他後頭,一步一步的,拖著往前走。
  當雲琛終於忍不住回頭看菲安的時候,才看到他痛得變色的臉。
  「你怎麼了?扭傷腳了嗎?」雲琛急忙扶住他。
  菲安將身體的支點交給他撐著,點了點頭,忍不住舒了口氣。
  「可以走嗎?」雲琛看他都痛出了冷汗,不免心疼。
  「好像不能……」菲安試著又邁了一步,終於變了臉色。
  雲琛放了手,在他身前蹲下。
  「上來!」
  「嗄?」菲安愣了一下。
  「到我背上來,我背你回去。」雲琛的口氣不怎麼好,但語氣裡的擔心,菲安感受到了。
  菲安心裡有絲絲甜蜜在蔓延,這麼狼狽還能覺得開心,這種感覺真是許久不曾有了呢。
  他乖乖趴到雲琛背上,還有那麼點猶豫。「我可能……很重。」
  他和雲琛的身高差不多,對方至多高自己一點,畢竟是個男人,讓他背自己,好像有點勉強。
  雲琛背起他,一開始因為用力,手無意識地托住了菲安的屁股,害兩人都震了一下,臉紅紅的。
  然後,雲琛有點手忙腳亂地去抓菲安的腳,差點就要把菲安摔下來。好不容易在菲安腿上找到了支撐點,便背著他走起來。
  「你是不是瘦了?」雲琛背著菲安,覺得比過去輕好多,不由自主問了出來。
  「啊?不重嗎?」菲安傻傻地反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不重。」
  菲安伏在雲琛背上,他的背還是和過去一樣寬闊厚實,肩膀也好寬,那雙臂膀也還是那麼有力。
  一時間菲安心裡難受得厲害,忍不住將頭擱上他肩膀,輕輕靠了過去。
  溫熱的肌膚貼在一起,菲安輕細的呼吸就灑在脖子上,竟讓雲琛感到了幾分戰慄。
  風輕輕地吹過來,星星照著夜空,菲安忽然希望這段路,永遠沒有終點。
  「到了,晚安。」雲琛放下菲安。
  「嗯,晚安,謝謝你。」菲安看著那雙深邃的眼,覺得那真是一幅畫。
  「這裡是郊外,空氣比城市裡好,不吃安眠藥應該能睡得著。」雲琛忽然說。
  菲安心一跳,還想去看那雙眼的時候,對方已經轉身離開。
  菲安鈍鈍地走回房裡,腦袋還沒從雲琛剛才的話裡回神。
  今天有太多甜蜜的事情可以回味。他背他回來,他來找他,是擔心嗎?而且還對他說,不要吃安眠藥。
  菲安想著,一顆心都禁不住飛揚起來。
  在房間裡拖著傷腳走了好幾圈,一個念頭忽然跳出腦海。
  去找他!
  去告訴他你還愛他!
  去告訴他這些年你對他的思念和留戀。
  去告訴他,告訴他啊!
  菲安腦海裡的小天使蹦啊蹦的,這樣慫恿他。
  菲安終於邁出了腳步,想到雲琛面前,再作一次告白。
  至少,要讓他知道,自己還愛著他。
  那麼深那麼深地愛著他。
  菲安帶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忍著腳痛迅速穿過走廊。
  雲琛房間的門竟虛掩著,這讓他省去了敲門的矛盾和掙扎。
  剛想喊那個名字,抬頭卻看到震撼的一幕。
  和楓竟抱著雲琛,他們在接吻。
  那一瞬間,菲安好像聽到什麼碎掉的聲音。
  轟然倒塌,所有的,都只在一瞬。
  他想,自己終究只是個小丑。

[[i] 本帖最後由 黑暗帝王 於 2014-10-26 22:26 編輯 [/i]]

vikki6128 2009-5-24 00:32

  第六章
  「吶吶吶,知道我遇上什麼好事了嗎?」和楓在窗前吹著口哨,看到從廚房端出早餐的菲安,就抓著他問。
  菲安想笑一笑,可是他覺得自己的神經被牽住了,怎麼擠一下都疼呢?他知道和楓要說什麼,他希望他不要說,那只會讓他痛苦而已。
  那痛苦的瞬間他已經見證了,也許對他們來說是甜蜜,但對鼓足了全部勇氣想去告白的菲安,那無疑是另一次的重擊。
  「我吻了雲琛耶!」和楓終於還是開心地說了出來。
  菲安覺得自己的心臟一窒,低頭去擺餐盤。
  「是我強吻他的耶,雖然是強吻,可是他沒有拒絕。」和楓想到那時的心情,臉上還隱約浮現甜蜜的笑,「我猜他被我嚇了一跳。」
  「那恭喜你了,你們都彼此確認了?」菲安覺得頭好痛。
  「哪有那麼快的,不過我想應該差不多了吧,他沒有拒絕啊。而且過幾天是他生日,他說會請我吃飯呢!嗯,我要想想送他什麼生日禮物,給他個大驚喜才好。也許他會被我感動得向我示愛呢。」
  「那個男人有那麼好嗎?」菲安忽然問。
  「呃?」和楓愣了一下。
  「我是說,你到底喜歡他哪裡?你不覺得你們不合適嗎?我覺得你喜歡上他很莫名。」菲安覺得自己現在根本是不懷好意了,居然對著朋友說這樣的話。
  「菲安,你是在擔心我嗎?我想他可能就是你說的那個人,那個讓我願意停靠、想有家的男人。」和楓笑起來,他的回答擊打著菲安的心。
  「但是,你覺得你們有可能在一起嗎?我是說,你們地位相差那麼大,又都是男人,像他那種家族,會允許你們交往嗎?」菲安的聲音又苦又澀。
  「這個,我想沒問題,他說過會保護我。」
  「……他說什麼?」菲安覺得自己的腦袋被狠敲了一下,呆呆地問和楓。
  「他說會保護我呀,所以我才喜歡他嘛。如果有個人可以保護你不受傷害的話,絕對不能錯過他。你也知道像我們這種人,很難找到真心對待自己的人的。」和楓甜蜜地說。
  雲琛的生日就在週末。
  這星期,和楓都在忙著給雲琛找生日禮物。他和菲安說定,到雲琛生日那天,菲安暫時迴避,因為他想把雲琛請到家裡面,給他慶祝生日,自己親自下廚。
  菲安答應了。看著和楓興高采烈地找生日禮物,菲安只覺得自己和他們的世界已經隔離了。
  「唉,怎麼就找不到呢。」和楓很晚才回來,回家之後有點沮喪地坐在沙發上。
  菲安看他腳指頭都磨破了,拿了醫藥箱給他貼OK繃。
  「只是個生日禮物而已,真要那麼執著嗎?」
  「可是我想送給他最好的啊。雲琛一直說想要一本舊畫冊,那是他小時候的東西,就是時代出版社1986年出版的,好像已經絕版了,只有在舊書攤上才能找到。雲琛說他曾經去各種舊書攤上尋找,都沒能找到。我也不知道這本畫冊裡到底有什麼啦,不過雲琛說起來的時候很陶醉,說裡面的房子會讓他有對未來家的憧憬,是很溫暖的書。」
  「所以你這些天四處奔走都在找這本書?」菲安看了他一眼。
  「是啊。」和楓皺了皺鼻子,苦著臉。
  「你等一下。」菲安忽然站起身。
  和楓看他奇怪的樣子,不知他走回房裡幹什麼。
  「拿去。」菲安將一本書擺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這什麼……啊!是這本書,就是這本!」和楓興奮地大叫起來,「天啊,菲安,不敢相信,你怎麼有的?」
  菲安看他開心的樣子,淡淡一笑,「一次偶然在老書店淘到的,我也喜歡裡面的圖畫。不過顯然這個對你更重要,所以,就送給你了。」
  他不想說,他也是很久以前聽雲琛說過這本書,一直尋找,直到他們分手後,卻在一家不起眼、似乎就要倒閉的老書店牆角發現了這本書。菲安無法形容他當時驚喜的心情,也許那時他覺得擁有這本書的自己,總有一天還能得到雲琛的愛吧。
  當然,這只是個沒用的想法。
  這本書曾陪他度過了很多不眠之夜,現在,把它給和楓也不錯。
  「早知道我早點告訴你,也不用找那麼辛苦了,原來這書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你送的時候可別說是我給的,要表現出是你自己千辛萬苦找到的,那才有價值。」菲安微微一笑。
  「嗯。」和楓點了點頭,依舊欣喜地看那本書。
  菲安又點了一支煙,在煙霧裡看和楓朦朧的臉。
  週末晚上,雲琛應邀來到和楓家裡,吃他的生日晚餐。
  和楓特意做了一大桌的菜,擺了許多增加氣氛的擺設,想要營造一個浪漫的夜晚。
  雲琛說他做的菜很好吃,和楓開心地笑。
  「喜歡我嗎?」和楓忽然握住了雲琛的手,那樣深深地看他。
  雖然年紀很輕,但該學的他都學會了,誘惑起人來,一點也不遜色。和楓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很好,只要雲琛有那麼點動心,他就有把握征服雲琛。
  雲琛沒有像他預想中露出陶醉的表情,只是抽出了自己的手。
  「和楓,其實今天來這裡,我是有話對你說。因為要說的話很認真,所以特意選了家裡面。」
  和楓看他安靜清澈的臉,沒有一點為自己而起的波瀾。第一次,沒有自信的感覺抓住了他。
  「我有禮物送你!」和楓打斷了雲琛想要說的話,拿出包裝好的禮物,放到雲琛面前,「快打開看看。」
  雲琛看了他一眼,終於沒再說話,而是打開禮物。
  看到那本書的時候,他臉上有感動的驚喜。
  和楓暗自慶幸自己還有這件禮物,這樣一來,他是否會改變主意,考慮到自己的心意和付出呢?
  「這本書我找了好久,腳都走出水泡。」和楓的語氣裡帶了點委屈,但是滿滿的情意還是不經意地流露。
  他希望雲琛不是鐵石心腸。一個人如果肯為另一個人做這麼多,他為什麼要拒絕呢?
  雲琛的視線從畫冊移到和楓臉上,神色寧靜,但眼神裡帶了和楓最不想看到的憐憫和內疚。
  「對不起,和楓,我不能接受。」雲琛將那本他日思夜想的畫冊遞還給和楓,「如果我收下的話,只是對你不尊重。雖然你會因為我後面的話覺得我鐵石心腸,但我還是想坦白地告訴你。
  「那天你吻了我,這讓我很吃驚。我想自己有了讓你誤解的地方,我……」
  「我不要聽!」和楓忽然捂起了耳朵。
  雲琛拉開他的手,「你不是小孩子了,有時候不能靠逃避推托一切。」
  「為什麼?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還說你要保護我?為什麼現在不願接受我了呢?」
  「我說的喜歡和保護,並不是你以為的那種。我喜歡你,你年輕活潑又心地善良,我從心底喜歡你;我想保護你,保護你的才能,保護你若是踏入演藝圈,不被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所傷害,這就是我想說的保護。但這與愛情無關。」
  「那麼,你還愛著他?」和楓忽然問,眼神幽深地,緊緊盯著他。
  雲琛沉默,半晌才抬頭看他。
  「是,我還愛他。」
  「你不是說不愛了嗎?不是說不確定到底有沒有愛過嗎?為什麼……」和楓無法理解。
  雲琛苦笑,「我也不知道,但是每次看到他,都會牽動我的心。我會因為他睡不好覺心痛,看到他和別人在一起會嫉妒,這麼多這麼多的情緒,都是那個人給我的。一邊對他生氣,一邊又忍不住憐惜,從沒有一個人,讓我這樣……」
  「我真的不行嗎?」和楓忽然緊緊抓住他的手,身體貼過去,就想親吻他。
  這一次,雲琛阻止了他的行動,讓他與自己保持距離。
  「和楓,你已經明白了不是嗎?為什麼還要勉強自己呢?」清澈的眼裡有一絲憫然的憐惜。
  「其實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說我年輕純潔,其實我不是!我在酒吧廝混,喝酒、嗑藥還有濫交都幹過……哈,你還以為我是你眼裡那種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嗎?你那天說的不檢點的人,其實我就是!」和楓的聲音尖銳痛苦。
  「和楓……」雲琛驚了一下。看和楓痛苦的樣子,覺得自己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放開我!」和楓用力甩開他的手,奪門而出。
  雲琛想去追他,和楓卻在門外對他喊:「不要來追我!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不想!」
  雲琛在室內環顧。比起離開的和楓,他更想在這間房子裡尋找菲安的痕跡。
  這裡是賀菲安的家,自己也曾在這裡住了有半年之久。已經時隔兩年,為什麼菲安還將一切維持原狀呢?都沒有想要改變?
  打開浴室的門,甚至連當初兩人一起買的那個牙刷架還在那邊,並且維護得就像新的一樣。
  雲琛心裡有隱隱的激動。他說不清自己感受到些什麼,只想將這間屋子看得更仔細。
  帶著一種探索和期待的心情,雲琛打開菲安的房門。
  和自己離開時有些不一樣了呢——這個認知像在雲琛心上澆了盆冷水,他以為臥室也會像他離開時一樣。
  菲安的床上鋪著白色的被褥,雪白的顏色看上去一塵不染。打開衣櫥,裡面果然還是賀菲安風格的五顏六色、斑斕花哨的衣服,但是居然多了很多休閒素色的服飾。雲琛在忍不住笑意的同時,也有些驚訝。
  賀菲安的東西不是應該一直時尚一直花哨的嗎?這傢伙可不管價格,只要好看就會想買回來,但雲琛對他的品味一直不敢苟同,總覺得太俗氣。但那樣俗氣的東西,菲安也有辦法將它穿得很漂亮。
  雲琛想,自己現在是在緬懷還是在幹嘛?
  居然會一個人對著衣櫥發呆,真是太傻氣了。
  賀菲安的書架上從不會有什麼深奧的書。基本上他看的都是三流雜誌,有點色情又充滿八卦的,所以當雲琛抬頭在他的書架上發現一本「追憶似水年華」時,愣了一愣。
  這傢伙,真的能看懂這本書嗎?
  不想再探尋了,那種對現在菲安的陌生感覺,讓雲琛胸口有點發悶,就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的菲安已經發生了改變。
  他的……菲安?
  還是他的菲安嗎?
  雲琛為自己乍生的念頭震了一下。
  看了看時間,居然發呆到凌晨四點。雲琛覺得有些困了,但是心裡又空虛得厲害。對下一步的無措,讓他非常不適。
  在房裡轉了幾圈,雲琛發現一瓶酒。
  第一次對酒精產生想喝的衝動。打開瓶蓋,也不看是多厲害的酒,雲琛咕咚咕咚全都灌進喉嚨。
  就放縱一次吧,自己一直太清醒了,那樣刻板的生活也有累的時候。酒精入喉的時候,雲琛快意地想。
  喝光了酒,人開始有點暈呼呼的。雲琛把菲安床上的睡衣拿來套上,一頭跌到他床上,睡意攫住了他。
  呼吸間,似乎可以聞到菲安的味道。
  這讓雲琛有了一種心安。
  第七章
  菲安在清晨時分回到了家。
  一晚上他都混在酒吧。雖然無法和朋友喝酒尋樂,但藏在那吧台裡,看著外面光影形色,總比想到現在家裡那兩人正在幹什麼好。
  那種痛苦折磨得他幾欲瘋掉,他卻完全無可奈何。一段已然失去的感情要怎麼挽回?對方沒有表露出一絲對他的留戀,在那樣的情況之下分手,他從不指望雲琛還有看得起他的時候。
  但是,現在是他的好朋友愛上了雲琛,並且說要跟他在一起。
  忘不掉當和楓說雲琛要保護他的那刻,自己的打擊有多大。就算在一起半年,雲琛也從未對他說過這種話。
  菲安不想再繼續這種痛苦的念頭。眼看好不容易熬到清晨,他現在總可以回去躺一會兒了吧?
  不管那兩個人是什麼情形,現在這個時間回去應該不會打擾他們吧。
  雖然想到那可能的畫面,他的心就痛得快要承受不住,但菲安想,過了今天就會好的,人不會那麼脆弱、那麼容易死的。
  菲安回到家的時候,覺得自己像個遊魂。
  桌上滿桌的食物並沒有整理,菲安看得頭疼,想什麼都擱一邊先去睡一覺。
  打開房門看到床上躺著的那個人時,菲安才真正吃了一驚。
  雲琛躺在他的床上,睡得毫無防備。那麼從容安靜的睡顏,就像從來都睡在這裡一樣。
  菲安在他身邊坐下,仔細看他的眉眼。
  微露的晨光照在他臉上。這個男人英俊得要人命,菲安紅了眼睛想。
  為什麼兩年的時光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呢?自己老了許多,而他依舊年輕充滿魅力。
  安靜的淡然的氣質,乾淨清朗的輪廓,濃密的睫毛,他睡得像個嬰兒。
  菲安的手指輕輕撫過他臉頰,只有現在不必隱藏自己的感情,也不必擔心被他輕視。
  他恣意地、充滿愛憐地在他臉上游移,忍不住俯下身,唇輕輕吻了上去,落在眼睛、睫毛,最後貼在了他溫暖的唇上。
  菲安嗅著他的呼吸,卻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味。
  菲安輕輕一笑,想他大概喝了很多酒。
  有點貪婪地想看更多,手撫摸上雲琛堅硬厚實的胸膛時,菲安帶著微微的顫抖。
  他的肌肉練得真好,性感的胸線,充滿了誘惑。
  菲安的心動了動,帶著虔誠的姿態,閉上了眼,去吻他的胸膛。
  感到自己身體暗藏的情焰,菲安震了一下,終究還是決定放開。剛想起身去浴室,卻被一雙手抓住。
  菲安嚇了一大跳。眼前那張放大的俊顏,眼神裡帶著迷離,正瞪著他。
  「你偷親我。」
  「我沒有。」菲安下意識否認,羞赧也只是因為覺得沒面子。他賀菲安才不會因為情慾而覺得臉紅,尤其是在雲琛的面前,那樣只會顯示自己的弱勢罷了。
  「你有。」雲琛深深地看他,一使力就把他壓到了自己身下。
  「幹什麼?」菲安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吻你。」雲琛傻傻地一笑,看不出頭腦是清醒還是不清醒,火熱的唇就那樣侵襲下來,迅速地讓菲安繳械投降。
  賀菲安根本沒有掙扎。如果是被自己愛著的人吻,菲安無法抗拒。
  雲琛的吻和過去不一樣,而是粗魯狂肆的,像要把菲安吞噬。
  菲安身上的衣服已經被雲琛迅速地撕開。他的手勁很大,弄疼了他,也沒有打算溫柔的樣子,菲安有一點不安。
  「雲琛……」菲安忍不住叫他。
  雲琛卻像沒有聽見,讓人透不過氣的繼續纏吻。菲安軟了身子失了心魂,快要無法呼吸,雲琛卻還不放過他。
  賀菲安終於意識到,雲琛不僅醉了,而且醉得很厲害。
  他的胳膊摟住了雲琛,在晨光裡深深地凝視他,心裡不再有膽怯,而是濃濃的情感。
  雲琛似乎感覺到他的注視,從啃吻中抬了頭,與他對視。
  菲安主動獻上嘴唇,與他深深地捲繞在一起。那是一個濃烈充滿激情的吻,滿滿的感情都像要傾注出去。
  吻得難分難捨,吻得無法割斷。
  兩具身體糾纏在一起,菲安瞬間變成了伏在雲琛身上,吮吸著彼此的氣息,流連不去。那吻移到了脖子,移到鎖骨、性感的胸膛、身體的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放過,一點一點,纏綿隱約。
  進入的時候一點也不溫柔,甚至沒有任何潤滑,然後就激烈地動起來,劇烈的痛感模糊了一切,菲安卻不想雲琛停止。
  此時此刻,雲琛就在他身體裡,他們又在一起。那麼久的時間,久得菲安覺得像過了一輩子。
  如果上輩子的自己是受雲琛寵愛的,那麼現在的這個自己,對於他給予的疼痛,只有滿滿的珍惜。
  身體被拋起跌落,視線朦朧間似乎看到刺目的鮮紅,菲安知道那是自己的血。太久沒有經歷情事的自己,又被這樣粗魯地對待……然而疼痛,也有懷念的味道。
  他茫然地想,然後被翻轉身子,坐到了雲琛身上。雲琛抱著他,繼續狠勁地衝刺。
  菲安終於忍耐不住,發出了痛苦的輕呼。
  那呼聲似乎拉回了雲琛一點神智,他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衝撞的力道緩解下來。
  菲安勾住他的脖子,帶著纏綿與珍惜地去吻他。那種細碎輕柔的吻,令雲琛咆哮的慾望又增添了幾分。
  他低吼了一聲,忽然抱著菲安站起身,幾乎跌撞地衝到牆邊,就著相連的姿勢,將他抵在那裡,又狠狠地抽插起來。
  菲安的後背不斷撞擊著牆壁,時而冰冷時而火熱,他沒有任何退縮的空間,面前只有火熱攻擊的雲琛。他的碩大不斷進出自己的身體,疼痛中被喚醒的快感,漸漸迸發出來。
  菲安跟著他的節奏,毫不掩藏地呻吟,那聲音充滿了媚惑,令雲琛的探進又激越了幾分。
  「啊……」一個深而有力的衝刺,碰到了他敏感的地方,菲安的低喊又長又媚。
  雲琛彷彿有所覺,抓著他的臀部就往那裡重重地沖頂。
  「啊,雲琛,啊……」菲安覺得自己再無法承受,就快死在這極致的快感裡。他濕了眼睛,迷亂的眼出神地看著正帶給自己痛苦和歡樂的男人。
  他沉溺情慾的表情是如此性感。
  又一記有力的衝撞,菲安又一次的迸射,酥軟了身體,如果不是雲琛抓著他,就要無力地滑下。
  早已濕汗淋漓的身體,疲憊地不想再動一根手指。
  雲琛將他抱回床上,兩人相對而臥。
  雲琛的火熱還留在他的身體裡,那裡面都是他佔有的證據,流溢出來的欲液落在床單上。
  記不清是第幾次的高潮,菲安想自己也許會死在他給予的激情裡。
  勉強自己睜著眼睛看雲琛,他貪婪地想記住雲琛所有的表情。
  那雙眼也倏然睜開,深邃閃亮地看著菲安。
  菲安的眼裡又蒙上霧氣,模糊起來。
  在他想擦掉眼淚的時候,雲琛又俯過來,含住他的嘴唇,深深地吻他。
  那吻纏綿而激越,似乎要描繪他口腔的每一處,舌尖、牙齒、喉嚨,細細地吮吸吞嚥,就像是纏綿了一輩子的吻。
  菲安從沒感受過如此深刻的吻。
  這吻吻得他心都要化了,身體一邊融化,一邊又被他點起火焰。
  菲安模糊地看他,已經無法思考了。呼吸,身體,觸摸,能感覺到的只有雲琛。
  埋在他體內的火熱又膨脹起來,菲安的身體柔順地為他打開。
  他伏在他身上,親吻他身體的每處,耐心地挑逗他,勾引他的熱情。菲安的雙手被雲琛固定在頭頂,他的眼睛深深凝視著他。
  菲安覺得那裡面的火焰就要將自己焚燒殆盡。
  「呃……」感受雲琛深深地一頂,菲安叫出聲來。那種酥麻火辣的快感,傳遍每處神經,讓他腳趾都蜷縮起來。
  「啊……」沒給他適應的時間,雲琛猛烈的衝撞隨之而來。
  菲安無處可避,手被他緊緊地壓著,身體也被他圈在身下,已經紅腫的密穴,流滿了愛的痕跡,無法承受更多,卻仍不斷被侵犯。
  菲安能感到自己一顆柔軟的心,為這個佔有自己的男人激烈跳動。
  很痛,長久不經歷情事,一下便是那麼強烈的性愛,根本無法適應。
  那麼痛苦,菲安卻也想跟隨他到底,那是只有雲琛才能給他的感覺。
  菲安失神地看著男人,目光相觸,嘴唇又自然地膠著到一起。
  纏綿的吻配合著下身的激情,一會兒似蜜,一會兒似火,鮮明突兀的感覺,將情事掀動得更高。
  身體被緊緊地摟抱起來,兩個人吻著滾作一團,下身因為轉動摩擦,酥麻得讓人眩暈。
  從床上滾了下來,跌倒在地板上,還是不想分開。
  慾望沒有消退的跡象。可能是分離得太久,又可能是酒精的迷幻,菲安被男人按在地板上,又狠狠地抽動起來。
  摟抱在一起,似乎被做昏過去。想起方纔的火熱激情,菲安有一絲赧然。這種事情,在他賀菲安的人生裡從來沒有過。
  身體又酸又疼,不能動上一動。
  視線與對面的人相觸,菲安的心怦的一聲,看見雲琛深邃的眼,正緊緊凝視他。
  他伸出手指,一點一點開始撫摸菲安的臉。
  比這更親密的事都做了,為什麼此刻雲琛光是這樣摸著他的臉,就讓他兩頰溫度升高,像火燒呢?
  臉紅不是賀菲安的專利。
  菲安極力想讓自己鎮定。
  雲琛覆身過來,一用力,就將他整個人拉到自己懷裡,被喚醒的慾望重新抵著他腫脹的密穴。
  菲安輕顫了一下。方纔已經纏綿了快兩小時,但對方眼裡燃燒的熟悉火焰,卻叫他無法拒絕。
  雲琛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那又紅又腫的秘地,溫柔而又憐惜地,那樣輕輕揉捏著。菲安閉著眼睛想要更多呵護時,一下被填滿的感覺令他戰慄了一下,雲琛碩大的慾望就那樣滑了進來。
  「雲琛……」菲安的聲音露出了一絲疲憊,充滿水氣的眼,依舊想包容他。
  雲琛將他的腿架到自己肩上,並沒有說話,而是直接行動起來。
  「啊……」菲安受不了他每次都衝到最深,那樣地使勁,彷彿故意要弄痛他。
  明明剛才已經那麼火熱地融為一體,為什麼現在又忽然殘忍起來呢?
  又一下劇烈的衝進,雲琛忽然重重咬了一口菲安的脖子。
  「我恨你!」他說。
  被他折磨得迷濛不堪的菲安瞬間呆住。
  「我恨你!」在菲安想說服自己是幻聽的時候,雲琛又低低地說了一句。
  心上激烈的震盪令菲安無法回神,疲憊的身體抵不過受到巨大刺激的心,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卻沒有聽到雲琛伏在他身上的那一句。
  「我愛你!」
  雲琛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思緒有一瞬間的空白,然後一點一點清晰。
  該死的,沒想到那瓶酒那麼烈,只不過喝了一瓶而已,居然醉得那麼徹底。
  看著捲曲凌亂的床單,雲琛腦袋呆了一呆,好像想到了什麼。
  雲琛倏然坐起身,瞪大了眼看四周的情形。床單上的痕跡不用提醒,也讓他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更令他心驚的是那已經乾涸成深褐色的血跡。
  他弄傷他了?
  他記起和菲安在這張床上如何激烈的做愛,目光循著凌亂的床單、散落的衣物,到那牆壁,以及地板……
  天,他一定是瘋了!
  雲琛懊惱地抓抓頭髮,居然如此粗魯地對待菲安。
  菲安呢?
  隱約記起菲安承受的表情,他的菲安一定受傷了,但是,他為什麼不見了?
  雲琛從床上爬起來,很快地走進浴室,又尋遍整間屋子,就是沒有菲安的蹤影。
  頹然地坐到床上,腦海裡忽然想到了酒吧。
  對,酒吧!他一定在那裡!
  當雲琛跑到酒吧的時候,菲安正神情懨懨地趴在吧台上。
  看到雲琛,他蒼白的臉上流露一絲驚慌。
  「菲安!」雲琛向他跑過來,伸手就想碰觸他——
  卻被一個人攔在了跟前。
  「喬立!」看到這個人,雲琛有了火氣。他當然記得這個可惡的傢伙,那樁致使他們分手的事,雲琛其實對他有深深的嫉妒和無法釋懷。
  「雲先生,我們酒吧現在還沒開始營業,請你出去好嗎?」喬立看菲安的眼神,知道他不想見到雲琛。
  「你讓開!這是我和他兩個人的事。」雲琛沒耐性跟喬立廢話,他現在要找的是菲安,他要確認他好不好,也要解決一些事情,雖然他自己的心也是亂亂的。「賀菲安,是個男人就好好說話,不要逃避!」雲琛直視著菲安,眼神熾熱而又認真。
  這話讓菲安的臉白了一白,有點踉蹌地站起來,剛邁了一個步子,似乎牽到什麼傷處,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是瞪著雲琛的目光有一點怒氣。
  「雲琛,你想幹什麼?現在酒醒了還跑來發酒瘋?」
  「你怎麼樣,是不是受傷了?傷口嚴重嗎?我們去醫院!」雲琛焦急地看他,想去拉他的手,「是我不好,我喝醉了,不知輕重,你出血了,我……」
  賀菲安很少有不好意思的時候,但是雲琛這個白癡現在竟當眾說這些話,而且嗓門還很大,的確叫菲安感到了赧然。
  「菲安!」雲琛抓住了他的手,牢牢地扣住手指。
  但菲安想到了他說的那句我恨你,頓時心亂如麻,抽回了自己的手。
  「雲琛,你回去吧。你知道一夜情對我沒什麼,你現在這樣跑來找我,只會讓我們都尷尬而已。」
  「你……」雲琛被他氣到,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這個騙子,昨夜被那樣對待,他還說沒什麼?雲琛絕不相信一個不愛他的人,可以這樣容忍他。
  「快走吧。」菲安甩了甩手,一臉逃避的樣子。
  雲琛環顧四周,雖然都是酒吧的夥計,但大家都有看熱鬧的嫌疑,菲安又的確不想和自己談下去,這個時候他才覺得自己匆忙跑來似乎有欠考慮。
  「那我回家去等你!我等你!」雲琛深深看著菲安,他想菲安應該懂他有多認真。
  「他走了?」喬立看雲琛消失在酒吧門口,聳了聳肩,「菲安,幹嘛拒絕他?」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看他是認真的。」喬立輕輕一歎。
  「認真?」菲安笑起來,「他以前也是認真的。但是,一旦有事情發生,他腦袋裡的價值觀就會全體跑出來。而且,連我自己對自己都沒信心,那時候發生那樣的事……」菲安的神情黯然下來。
  「菲安……」喬立心中痛苦,已經有好多次都想對菲安把真相托出,但是話到了嘴邊又給他嚥了下去。他實在不想菲安恨他。
  「他看不起我。」菲安看了喬立一眼,「我在他的印象裡就是生活混亂,所以,要和他在一起很難。」
  「但是,你明明不那樣了,菲安這兩年你……」
  「改變了嗎?」菲安聳聳肩,「改變了也很難改變他腦中根深蒂固的印象。你知道嗎?之前他來酒吧看到我跳舞,依舊是那麼無法忍受,他到現在還覺得我和酗酒、嗑藥還有混亂性關係連在一起。」
  「菲安……」
  「我是愛他,但頂多也只能接受一夜情了。做愛的時候可以瘋狂迷亂、不顧一切,但擺在現實裡,這是無法繼續的。如果給他太多,真的相處,就會有太多問題跑出來,到時還不是要受苦。」菲安點了根煙,吐了口煙霧出來,「說起來,我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
  「但你應該試著讓他瞭解,瞭解你這些年的改變,瞭解你對他的愛。」
  「我很累,喬立。」菲安搖了搖頭,「現在還加上一個和楓,你覺得還能再混亂嗎?」
  「菲安,我始終覺得雲琛愛的是你,不是和楓。」
  「他說他恨我。」菲安忽然笑了笑,又吐出一口煙霧。
  雲琛是用兩年前的鑰匙打開門的。
  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還可以用這支鑰匙打開這扇門。
  菲安沒換門鎖,自己也並沒有丟棄鑰匙。
  中間,是隔了兩年的歲月。
  這到底代表了什麼?
  雲琛覺得如果自己再想不明白,那麼就是天底下最傻的大傻瓜。
  他開始動手整理起屋子。首先是昨天和楓留下的一桌飯菜,收拾碗盤,清洗,擦拭桌子。
  然後,菲安的房間。
  扯破的衣服當然不能再穿,將床單被套扔進洗衣機的時候,雲琛手指撫過那血跡,心底居然像針扎,覺得疼痛。
  等到全部整理完畢,屋子空空蕩蕩,雲琛在沙發上坐下。
  等待菲安他不覺得難熬,但是不知道菲安的想法,才是真正讓他心神不寧的。
  視線觸及那本和楓當作生日禮物送給自己的舊畫冊,雲琛不由自主地翻開來。
  畫冊他想了許多年,一直記得這上面各種造型的傢俱圖畫,讓那時小小的他心裡有多溫暖,對著圖畫憧憬自己將來要住的房子,和所愛的人建立一個怎樣的家。所以這本畫冊對他的意義,不言而喻。
  重新翻開,溫馨的感覺依舊。
  現在這幅對未來的構圖似乎更加清晰,因為那裡面添了菲安,有了菲安的喜好。
  他會在挑選傢俱的時候,想著菲安喜歡什麼,他要什麼樣的窗簾、什麼樣的被褥?還有可不可以養隻狗,不知道菲安會不會反對?
  帶著這種幻想翻看著畫冊,雲琛竟看得津津有味,無限甜蜜。
  然而,翻過一頁,一張黏在畫冊上的舊紙片吸引了雲琛的目光。紙片已經泛黃,從上面退色的痕跡判斷,似乎是沾了什麼果汁而黏在了這裡,顯然主人並沒有發覺。
  不過讓雲琛真正吃驚的是,這紙上的字跡是菲安的。
  2006年2月23日
  我不知道這是你走後的第幾天
  我還是無法入睡
  記憶裡你的樣子,你的眉眼
  生動美好的笑容
  所有一切都像烙了印
  你愛我嗎
  你說不愛了
  如果你不愛我
  那麼請讓我解除對你的記憶
  不要再如此思念你
  如果你不愛我
  那麼請別在每個黑夜
  佔據了我腦海的全部
  如果你不愛我
  那麼我還是愛你
  我愛你
  一直愛你
  因為你是我
  願意一輩子去等待的人
  即使你永遠也不會回來
  這明明……是和楓唱的那首歌!
  雲琛的腦中一片空白,當機了數秒才被隨之而來的震驚所填滿。
  這歌詞,是菲安寫的嗎?是寫給他的,是菲安在思念他……
  雲琛反覆地看,反覆地看,直到有濕潤的東西落在紙片上,浸濕了那些字,他才發現,自己已淚流滿面。
  和楓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個男人抱著畫冊嗚嗚哭著,哭得毫無形象。
  雖然他不知道雲琛為什麼哭,但想那眼淚是為菲安流的吧。
  剛才他去酒吧的時候,正好撞見了那一幕。雲琛跑來找菲安。那對話叫他震驚的程度,比起自己的告白不被雲琛接受更甚。
  原來,原來雲琛一直所說的愛人,就是菲安。
  而菲安,菲安說找到的那個讓他有家的感覺的男人,就是雲琛。
  一瞬間,和楓覺得自己像看了一出最驚奇的電視劇。不可笑,不荒唐,也不傷害他,反而讓他想到了奇跡這個詞。
  他隱在黑暗裡,注視著那兩人,忽然想到自己一直以來為什麼那麼遲鈍?
  現在他明白了那個野營的夜晚,雲非的那句,去看他的小綿羊有沒有被大灰狼吃掉。
  原來最遲鈍的果然是他,連雲非都看出了這兩人之間的牽絆啊。
  和楓想,這大概就是愛吧。
  「這本畫冊……」雲琛抬頭看到和楓,淚眼朦朧的,顧不得擦眼淚,也並不覺得丟臉。他想問的是,為什麼這畫冊裡會有屬於菲安的東西。
  「這本畫冊其實不是我找到的,畫冊是菲安的。他給了我,讓我送給你作禮物。」和楓告訴他。
  雲琛覺得自己的眼睛又開始發熱。
  「沒想到有一天能讓我看到你哭得那麼傷心的模樣。」和楓笑了笑,在他身邊坐下。
  雲琛下意識地去擦眼淚。
  和楓從口袋裡掏出家裡的鑰匙。
  「我想,我該把這間屋子還給主人了吧?很久以前你就是住這裡的是嗎?」
  雲琛點點頭。
  「後來你們分手了?」
  雲琛露出痛苦的眼神。
  和楓歎了口氣,「你是覺得菲安隨便嗎?不能接受他的生活方式?對不起,我有聽菲安提到過,他一直在想念你。」
  「我……」
  「雖然我不知道過去的菲安怎樣,不過這兩年,和我住在一起的菲安,絕不是你說的那種不檢點的人。你批評酒吧的人,批評菲安跳舞,但是,菲安什麼也沒做,他只是在那裡調酒,是有很多客人對他感興趣,但他從來沒和任何一個人約會過。那晚你看見菲安跳舞,那也是我認識菲安以來,第一次見他跳舞。本來我還不懂,他跳那麼好為什麼不跳了,現在我明白是因為誰。」和楓看了雲琛一眼,「如果你因為菲安跳舞而看不起他,那就是個膚淺的男人。」
  「我……」雲琛想說話,他想說和楓並不明白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他並不是討厭菲安跳舞。
  「上次那盒保險套不是菲安的。」
  「啊?」
  「那天早晨,你來吃早餐,忽然很生氣,是因為這個吧。抱歉,那是我的錯,我怕你對我印象不好,才胡說是菲安的,其實那是我的。」和楓聳了聳肩,忽然笑起來,「其實我本來一直奇怪,菲安一直都一個人,就不會有需求的時候嗎?現在我明白了,他想要的人只有你。」
  他的話讓雲琛又訝然又臉紅,但是深深激盪著他的心。
  「我要走了,雖然有點不捨得這個住了兩年的房子,不過他的主人回來了。」和楓起身,呵呵一笑。
  「和楓,對不起……」雲琛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麼。
  「不要說對不起,菲安說你是讓他想有家的男人,我想總有一天我也能找到屬於我的那個人。」
  第八章
  菲安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廳裡多了幾個可疑的箱子。
  而那個男人,居然正在把他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掛進衣櫥。
  「你回來了?」聽到聲響,雲琛回頭看了一眼菲安,露出迷人的微笑,繼續整理他的行李。
  「你在幹什麼?」菲安狐疑地問。
  「整理我的東西啊。說真的,我的東西比兩年前多了很多,你這裡好像有點擠了,我們是不是要考慮買個新的衣櫥?」
  「和楓呢?」菲安尋找和楓的身影。他今天沒來酒吧,打他手機也是關機。
  「他走了,我把他趕走了。」
  「什麼!」菲安驚了一下,回頭看那個神閒氣定的男人,「你瘋了?你怎麼可以趕走和楓?」菲安氣急敗壞,拿出手機就要打電話,「那孩子孤身一個人,沒有親戚也沒什麼朋友,你……」
  「放心,我開玩笑的,是他自己要走的,他現在在人哥的錄音室,很安全……」雲琛拉住他的手,將它們包在自己厚實的手掌裡,柔聲說。
  菲安疑惑地看他,一點一點消化他的話。
  「我昨天拒絕了他,他明白我喜歡的人是你,然後,我又和你……」雲琛笑了笑。
  菲安想抽回自己的手,但雲琛握得緊緊,不給他逃脫的機會。
  「他祝福我們,菲安,真的,我沒有騙你。」
  「你現在到底想幹什麼?」菲安很惱火自己的力氣沒有雲琛大,老是給他搶了主控權。
  「我想做這個……」雲琛忽然傾身向前,扣住菲安的脖子,吮吸了一下他的嘴唇。
  菲安被他嚇了一跳,在他還沒回神的時候,雲琛忽然一下抱起他,竟將他整個橫抱起來,往臥室走。
  「雲琛,你真的瘋了!快放我下來!」菲安被他弄呆了。兩人身高相差無幾,自己竟這樣被他抱著走,菲安真的覺得很丟臉,這嚴重損害他的形象。
  被抱進臥室裡,丟到床上,菲安還想反抗,雲琛忽然覆身而上,又深深地親吻住他,吞去了他想要罵的髒話和所有抗議。
  菲安被他吻得有些頭暈目眩,身子漸漸發軟,恍惚間感覺自己的內褲又被他輕易褪了下來。
  「住手……」菲安抓著最後幾絲清醒的理智,扭動著身體想要掙扎。
  雲琛停止了吻他,黑眸凝視著他,視線交纏裡,彼此溫熱的呼吸曖昧地交換著。
  感覺他的手指游移下來,竟在自己隱密的穴口輕輕刮了幾下,菲安身體戰慄起來。
  「早上你喝醉了我就原諒你,現在再這麼做就是犯罪,我可以告你。」菲安瞪著雲琛的眼睛,很想表現出氣勢,但雲琛壞心的手指一直做著勾引他的事情,讓他得分神抵禦他的誘惑,又要秉持理智。
  他不能再和他做這件事,自己的傷口裂得很厲害,而且這樣也只會使他們更加混亂而已。
  「噓,別動……」雲琛的嘴唇落在他鼻尖,輕輕吻了一下,「你不會告我的,我知道。」他喉間滾過低低的笑。
  這讓菲安很想揍他一拳。
  迷迷濛濛間,感到有一點清涼落入那甬道,菲安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
  「你……」他屏息著看他。
  「我只是想幫你上藥。菲安,都是我不好,讓我好好看看你的傷口,好嗎?」雲琛深邃的眼瞧著他,眼裡的溫柔和誠懇讓菲安無法抗拒。
  他咬了咬嘴唇,乖乖閉嘴。
  其實是很羞恥的,並不想讓他看見,但是,因為這個人是雲琛,反而有種溫柔的心情。
  感覺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探進去,一點一點的游移,隱密的激情又在體內流竄。
  菲安強忍著,不想讓他發現自己的變化,否則,他是不是又要認為自己很隨便很容易就被挑動?
  清涼的感覺漸漸蔓延。雲琛那麼小心翼翼地上著傷藥,的確讓菲安感覺好了很多,但是他手指不免抽動,那曖昧的錯覺還是讓菲安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丟臉。菲安緊緊地咬牙,痛恨自己的情不自禁。
  「菲安,不要誘惑我。」雲琛忽然俯身過來,對著他的嘴唇就狠狠親吻起來,直到把他的嘴唇折磨得紅腫不堪,才不捨地放開他,急促的呼吸裡,洩露因忍耐而瘖啞的聲音。「不要再這樣看著我,否則我真會忍不住。」
  菲安因他的話而急急閉上眼,不敢再去看他。
  他也感到了自己身體的渴望。
  「菲安,」雲琛輕輕地抱起他,將他抱在懷裡,「對不起,弄傷了你……」他的聲音充滿了心疼和憐惜。
  菲安睜開眼,眼神裡有一絲迷霧。
  「你……不恨我嗎?」
  「恨你?」雲琛愣了一愣,不明白菲安怎麼忽然說出這麼可怕的話。
  「你早上說,你恨我。」菲安閉緊了嘴巴,那樣看著他。
  「啊?我有說過這種話?」雲琛滿臉迷糊。
  「雖然你喝醉了,但我認為這是你的真心話。不過你恨我什麼?可以告訴我嗎?」菲安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愛你!」雲琛緊緊抱住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怎麼會恨他?最多只是對他生氣。他想自己喝醉的時候可能太過任性了,從小到大,他都會在喝醉後說出一些非常誇張的話。
  菲安閉上了眼睛,那股熟悉的潮熱又向自己襲來,難道又要哭嗎?真是沒用啊,菲安想。為什麼只是聽到他的表白,就這樣想哭呢?
  他只說了這三個字而已,這三個被許多人用爛的字,但是從雲琛口裡說出來,菲安就全然相信了,他自己也覺得奇怪。
  雲琛看到那雙漂亮的眼睛蒙上淚霧,濕潤地閃著光。那麼迷人的一雙眼,眼中的柔情也只為自己綻放。
  「菲安,菲安……」
  嘴唇又吻在一起,那樣急切地彷彿怎樣也不夠地親吻著彼此。
  濕潤地不捨地分開時,仍有一絲曖昧的銀線相連。雲琛的手指撫過菲安的臉頰,眼裡有深深的眷戀。
  「你這樣我又想欺負你了。」
  「可以啊。」菲安輕輕一笑,帶點淘氣和誘惑地橫了他一眼。
  雲琛的呼吸一窒,眼眸又深了幾分,撫摸在他臀間的手狠狠拍了一下菲安的屁股。
  菲安輕輕叫了一聲,嘀咕著抗議他的舉動。
  雲琛笑了笑,抱著他滾過來,讓菲安坐到他身上,眼睛望著他。
  「也許,我們可以改變一下方式。」
  「嗯?」菲安有些疑惑。
  「菲安,你不想擁有我嗎?」雲琛黑亮的眼眸看著他,裡面的羞澀被菲安清晰地捕捉到。
  「好啊。」菲安狡黠地一笑,手故意探到他身後,那從未開拓過的隱密所在,在那裡狠狠捏了一下。
  感覺雲琛身體一僵,菲安忍不住笑起來,笑得跌到他身上。
  「喂,你的提議我採納,以後也許可以考慮考慮。不過目前,我還是比較喜歡被你擁抱。」
  菲安出門上班前又轉頭看了雲琛一眼。
  「真的不需要我辭職嗎?」
  「真的。」雲琛微笑。
  「我可以跳舞?」
  「可以。」還是笑著。
  菲安挑了挑眉,又走過來。
  「你真的不介意?」
  「菲安,我要做到信任你。」
  「喔,為什麼?我覺得,你不要勉強你自己……」
  雲琛湊過來,在他嘴唇上親吻了一下。
  「不是勉強,嗯……怎麼說呢,菲安,我們都不要為彼此而刻意的改變,只是多一些瞭解,多一些包容,當然,還有滿滿的信任,這樣好不好?」
  菲安凝視著他,長久地不說話。
  「怎麼了?」雲琛害怕他不高興。
  「我想和你做愛。」
  「……」
  菲安摸了摸雲琛的頭,看他被嚇到的樣子,忍不住微笑起來。
  「只是覺得你很可愛,真的。那麼,我去上班了,晚上見。」
  「嗯,是半夜見,親愛的,想吃什麼宵夜?」雲琛笑著問他。
  「你決定吧。」菲安走到門邊,又回頭看雲琛。「我說,你真的總這麼閒嗎?」
  「我現在在度假。」雲琛向他揮揮手。
  「嗯,那麼假期到什麼時候?」
  「這個週末。」雲琛故意歎了口氣。
  「之後會很忙很忙嗎?」菲安問他。
  「是啊,可能會有見不到面的時候。所以,這個禮拜我們要滿滿地做愛,把後面的都補上好不好?」雲琛提議。
  菲安白了他一眼,將手裡的包丟了過去。
  第九章
  雲琛的假期如他所說的結束了。
  菲安才發現他的工作比他自己說的更忙。雲琛經常午夜一兩點的時候才回來,回來也充滿了睏倦。菲安可以在他高檔的西裝上聞到酒精和香水的味道,想他一定很疲倦於那些應酬。
  兩個人的日子甜蜜而融洽,彼此都有種珍惜的心情。因為是分開過了才在一起,所以更加用心地對待一切。
  凌晨一點,菲安換了靴子披了風衣從酒吧出來,心裡還有幾分惱火。今天發生了一件讓他不愉快的事情。
  臨走時,喬立還拍了拍他肩膀,「菲安,真的沒事嗎?」
  「沒事。」雖然笑著,菲安心裡實在有幾分悶堵和噁心。
  調酒的時候遇上一個喝醉的男人,揪著他就胡亂親,噁心死人了。更惡劣的是,那傢伙不知輕重,居然在他肩上咬了一口,留下個痕跡。
  菲安想著就嘔死了,不過他比較介意那個痕跡,剛才換衣服的時候,對著鏡子照,發覺居然有很深的齒印。
  如果被雲琛看見的話……
  菲安的思緒有點停頓。
  雖說他說了要信任自己,但菲安心裡總是有點害怕。這種害怕說不清道不明,就好像那天雲琛那麼冰冷地甩了他一巴掌,眼裡帶著輕蔑。
  菲安,你不自愛。
  他那時說的話,雖然過去好久,但總留有陰影。
  菲安覺得自己太過在乎,有點看不起自己。賀菲安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呢?但他無法不在乎。這次雖然坦蕩,但還是害怕會有爭吵,打破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
  就算對方表面上裝作不在乎,他也害怕會在他的眼神裡看到猶豫,看到忍耐。
  於是菲安想瞞過去。菲安想,可能用不了多久這印痕就會消失,而雲琛又那麼忙,只要避過這幾天就好了。
  帶著這種想法,菲安稍稍地安定了些。
  回到家的時候,雲琛難得地比自己早。
  「今天怎麼這麼早?」菲安脫了外套,從冰箱裡拿出一盤摘好的草莓,往嘴裡塞了好幾顆。
  他氣憤的時候就想吃自己喜歡吃的東西,不過他還要注意情緒,不想給雲琛看出來。
  「對啊,提前結束會議,不想再跟那群人討論下去。我想你,菲安,就想回來看你。」
  「傻瓜,工作哪能分心的。你這種工作態度會影響在員工心目中的形象。」菲安看到雲琛,心裡的悶氣少了些,露出笑顏。
  雲琛撲過來,雙臂擁著菲安就一個長長的吻,完了還意猶未盡地舔過他嘴唇。
  「想我嗎?」
  「嗯。」菲安有點分心,想著如果他要繼續,該怎麼推開他或者關燈之類。「雲琛,我想先洗個澡。」
  想不出什麼好辦法,菲安只有逃跑。
  「乖乖的,我在床上等你。」雲琛笑了一笑,溫柔的嘴唇拂過菲安臉頰,印下一個吻。
  菲安脫了衣服照到鏡子,忍不住打了冷顫。那痕跡甚至比剛才更清楚了些。如此曖昧地印在那裡,任誰都會想歪。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菲安在浴室裡胡亂地走了兩圈,都沒了主意。
  他打定主意拖延,祈禱等他出去時雲琛已經睡著了。他知道對方這幾天都在忙一個企劃案,睡得很少,希望睡神能快點抓住他。
  當菲安以烏龜的速度在浴室折騰了一番之後,終於磨磨蹭蹭地出來。房間的燈光調得很暗,菲安悄悄地望過去,覺得老天一定聽到了他的祈禱。
  雲琛睡著了。
  菲安放下心來,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深怕驚醒了雲琛。
  關了燈,菲安在雲琛臉上輕輕烙下一個吻。
  「晚安。」
  雲琛在睡夢裡,似乎聽到菲安喊他。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才發覺自己沒有聽錯,菲安的確在喊他,不過看來更像是作了惡夢。
  「雲琛,雲琛!」他皺著眉掙扎著。
  「菲安,醒醒,你在作夢!」雲琛輕拍他,想把他從惡夢裡拉回來。
  「不!你聽我解釋,不是那樣的……」菲安依舊皺著眉,胡亂地呢喃。
  他的話讓雲琛呆了一呆,菲安在作什麼夢呢?夢裡的自己讓他痛苦成這樣子嗎?
  「那個吻痕……不是……」菲安搖頭,手臂動了一動,似乎在拚命地解釋。
  雲琛歎了口氣,伸過一條手臂,將他攬到了自己懷裡。
  「傻瓜,在作什麼不好的夢呢?」低聲對他喃喃,在他顫抖的唇上吻了一下,想安撫他。
  他的吻似乎把他吻醒了,菲安抖動著眼皮,迷濛地睜開眼。
  「雲琛……」面前那張放大的俊臉,依舊很溫柔的神情。
  「嗯,醒了嗎?」雲琛打開一盞壁燈,抱著菲安坐起來。
  菲安似乎確認了四周,從夢境和現實裡區分開來,輕輕舒了口氣。
  「作惡夢了?」
  菲安老實地點點頭。雲琛的手撫過他臉頰。
  「夢裡還在叫我的名字,是夢見我對你不好嗎?」
  「……」菲安不知道該怎麼說。
  雲琛低下頭,去親吻菲安。
  他喜歡吻他,菲安的嘴唇柔軟豐潤,感受那唇為自己開啟、獻上,溫柔的感情全盤托出,雲琛不知道還有什麼比這更美好的。
  愛情的滋味通過舌尖細細描繪,已經太熟悉彼此的一切,但接吻的時候每一次都有新的感覺、新的激動。
  「喔……」雲琛發出低低的呻吟,受不了菲安溫柔的捲繞和吮吸。
  菲安的睡衣被褪了下來,雲琛的嘴唇開始描繪菲安優美的頸線。菲安的身體在雲琛有力的臂膀裡癱軟下來,被他支撐著,讓他安心,意亂情迷地感受他在自己的身上打下烙印,神智就快飄離。
  頸上受他輕輕一咬,泛起一陣戰慄,菲安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不,等等……」他瑟縮著,想阻止雲琛的行動。
  然而他的吻沒有停下來,菲安已經清醒的神智開始害怕,慌亂得不知該怎麼辦。
  「你是在乎這個嗎?」雲琛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來。
  菲安感覺他的指尖在自己脖頸的某處游移。
  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菲安臉色頓時慘白,人也僵硬住。
  還是被看見了,在燈光下,非常清晰的齒印。
  雲琛明顯地感到懷裡人的僵硬無措,他漂亮的眼睛茫然而無助,嘴唇動了動,又像不知道要說什麼,那樣呆愣看著自己。
  心上不免一痛,心疼他這樣害怕他的樣子。
  手指輕輕撫摸那痕跡,打個圈兒,用最虔誠的姿態貼了上去,在那裡細細親吻。
  菲安被雲琛的舉動弄呆了,茫然地看他,直到他在那裡輕輕一咬,讓他感到了稍許疼痛,他才回神。
  「雲琛……」
  雲琛抬起頭,手指摩挲著他的臉頰,凝視他的眼睛。「我相信你,菲安。」
  「你……」菲安的眼睛矇矓起來。心上明明是喜悅,卻又為什麼這麼酸楚呢。
  「我愛你,菲安。」雲琛的手指輕輕拭去菲安眼角流出的淚,「我過去傷害了你,但是請你相信我,不要害怕我,好嗎?」
  「那麼你原諒我了嗎?兩年前的那個我,你原諒了嗎?」菲安癡癡地看他。
  「菲安,我也有錯。我太在乎、太嫉妒了。」
  「可是……」菲安嘴唇微顫,努力想忍住眼淚。
  「我現在只確認了一件事,菲安,我愛你。我愛你,就是因為你,你這個人,你的個性,你的樣子,因為是你,菲安,我才愛你。」
  「愛你就代表要相信你,如果我因此而嫉妒、懷疑、不信任,那只是自己在看不起我自己,在否定我自己啊!過去的我,實在太笨了,被幼稚蒙蔽了眼睛。」雲琛的聲音有幾分激動和傷感,菲安看到他的眼中也有淚花閃爍。「我們分開了兩年,不久之前我還在那幼稚和傲慢裡找不到出路,我……」
  菲安一下抱住他,那麼地用力,捧起他的臉,便熱烈地親吻起來。舌尖嘗到了他的淚,苦澀鹹鹹的味道,但這味道卻像良藥裹上他的心,那些細碎的傷口,彷彿都一點一點在這吻裡縫合起來。
  「我、愛、你……」菲安用嘴唇無聲地說著這三個字,親吻雲琛。
  雲琛溫柔地回應他,他想菲安知道,自己所說的每個字,都是認真。
  擁抱著彼此在床上翻滾,恣意地接吻。輾轉的纏綿的吻,像是沒有終點。
  「啊!」菲安輕輕叫了一聲,發現瞬間擁抱著雲琛又從床上滾了下來。
  他忍不住笑起來,就著吻的間隙恣意大笑。雲琛又愛又憐地說:「這種時候你不覺得這樣笑很破壞氣氛嗎?」
  「可是……可是……我們居然又從床上滾下來了,而且還什麼都沒做!」菲安覺得不可思議,笑得肆無忌憚。
  雲琛看他艷麗的面容,那樣可以融化一切的笑,讓他的心都醉了,眼神驀地深了幾分,一直小心克制的慾火也不想再忍耐。先前只是怕會弄傷他,才一直按部就班,現在,他不想等了。
  「偶爾在地上也不錯!」他低低地說了一句,很快讓那個笑得明媚的寶貝,再也沒心思分神。
  「唔……雲琛……」菲安不耐地舔了舔嘴唇,感受他一點一點地進入自己。
  雲雨的翻騰美好得不似真實,在光滑的地板上,觸摸他彈性而光滑的皮膚,那種銷魂的滋味讓雲琛無法形容。他是那麼緊窒火熱地包裹著自己,光是埋在他的身體裡,就叫他賁張的慾望有射出的衝動。
  雲琛抓著他的腰臀,一下一下緊實地抽動起來。菲安就像一朵冶艷的花,不斷地為他綻放,因他而發出的呻吟,迷人得叫他情不自禁。
  「雲琛,太深了……啊……」菲安覺得承受不住了,扭動著腰想要逃避,雲琛根本不給他機會,而是愈加劇烈加速地衝刺著,要他把自己給予的激情完完全全地接納。
  冰冷的地板因激情而變得火熱起來,肌膚的灼熱熏染了地板,觸手所及之處,都是滾燙的溫度。
  菲安的大腦又呈現空白的狀態,只有極度的快感沖刷著每一處神經。
  雲琛的進攻兇猛而強悍,菲安只覺自己為他沉浮。身子被抱起,一下又坐到了他腰上,隨著他的進攻而被拋起跌落,不斷刺激著他。
  因太過美好而流下眼淚,身體縱情地可怕,被狠狠緊抓著腰,那樣不斷地侵犯。
  「雲琛……」菲安水霧的眼凝視著他,炙熱的嘴唇又貼合在一塊兒,彷彿要吸光全部氧氣那樣地吻著。菲安急急地喘口氣,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死在無邊的快樂裡。
  「已經不行了嗎?」雲琛充滿慾望的聲音,就像火焰燒過菲安敏感的耳畔。耳垂被輕輕咬住,身子又被抱起,菲安驚異地發現,雲琛竟站了起來,並有向外走的態勢。
  「你……」他剛想說話,對方扣著他腰臀的手臂用了力,那埋在自己體內的炙熱就狠狠碾動了一下,立時一股酥麻的電流穿過。菲安眼神散亂,再也說不出話來。
  雲琛抱著菲安倒在客廳的沙發上,將頭埋在他頸項不斷啃吻。
  菲安喘息著,手臂勾著他頸項,好不容易找回了一點自己的聲音。
  「你抱我出來,就想在這裡做,啊……」
  雲琛低低地笑了,充滿激情的眼深深看著菲安。
  「我一直想在這沙發上和你做愛。你不覺得它特別軟嗎?而且它的顏色,好襯你的皮膚……」他的舌頭舔過菲安頸項,眼裡是赤裸裸的情慾。
  「你這色……啊……」菲安剛想罵他,就被他狠狠地旋轉了一下,被頂到很深的地方,一時間連呼吸都不能了。
  雲琛再度兇猛地進攻,不放過他任何敏感的地方。不熟悉的做愛地點,沙發又不夠長,在新奇的感覺驅使之下,激情來得格外鮮明。
  狂風暴雨般的情慾烈焰侵襲而來,在彼此跌宕的巔峰迸射出來,高熱釋放到菲安身體最深處。
  「菲安……」雲琛輕抬著手指,撫摸著菲安的眉眼。
  「嗯……」菲安閉著眼,慵懶地趴在雲琛懷裡,一動也不想動,他覺得自己全身都散了。每次都被這傢伙這麼吃干抹淨,有點對不起自己從前花花公子的稱號。但是,他願意為他而改變。
  菲安暖融融地想,手撫摸過雲琛的一條臂膀,那裡糾結有力的肌肉,讓他感到安心。
  果然,躺在他懷裡,就有家的感覺,只要身邊有他。
  菲安快樂地想,撫摸著雲琛的手臂變得戀戀不捨。
  一下被拉住了手腕,菲安愣了一下,就看到雲琛抬起身,覆蓋到自己身體上方。
  菲安充滿感情的眼凝視著他,不需要言語。
  手臂被雲琛抬高,輕柔地固定在頭頂。他俯下身來,溫柔地吻他。菲安承受著他的吻,只覺自己的身體輕柔得像一片羽毛,就要飛起來。
  「雲琛……」菲安喃喃喚著他的名。
  「我在這兒,在這兒……」雲琛溫柔地回應他,輾轉留戀的吻一點一點描繪著他的身體。
  身下一個使力,雲琛的火熱又滑進了菲安身體。那充滿他愛液的甬道,滑膩溫存,太習慣他的存在。
  深長又緩慢地抽動,帶出另一番綿長的滋味來。不同於充滿力道的激情,而是溫馨動人的。
  菲安在他刻意的撩撥下,迷離的眼凝視著他。
  「舒服嗎?」他低聲問他。
  菲安點了點頭,微抬起身去吻雲琛。
  溫柔細膩地接吻,下身也纏綿緩慢地進出,充滿溫情的造愛裡,菲安聽到雲琛在他耳邊的深情呢喃:
  「我愛你。」
  第十章
  菲安到酒吧的時候,已經開始營業。
  喬立拍了拍他肩膀,「你現在三天兩頭請假,我是不是要考慮重新請個調酒師?」
  菲安赧然,因為他想到了自己請假的理由。
  「嗨,菲安。」和楓從舞台上跳下來,跑到菲安這裡。
  「今天不用錄歌嗎?」菲安笑著遞了一杯果汁給他。
  「嗯,今天休息,所以想來這裡看看。」和楓瞄了一眼菲安給他的果汁,「喂,老頭子,我要喝酒,至少請給我一杯啤酒。」
  「未來的偶像需要保護嗓子。」菲安笑,並沒有給他酒。
  「哼哼。」和楓瞪了他兩眼,乖乖地喝了一口果汁,「怎麼樣?是不是很滋潤?」
  「啊?」菲安愣了一下。
  「我是指你和雲琛啊!」和楓吸了口果汁,「立哥說你每天請假,你們倆不會每天都在家做那檔事,做得起不來了才不來上班吧?」
  和楓只是調皮地開玩笑而已,卻沒想到菲安的臉上真的飄過兩朵可疑的紅雲。
  「天哪!不會給我說中了吧?」和楓呵呵呵地笑起來,故意很誇張地糗他。
  「小孩子不要胡說。」菲安瞪了他一眼,將一顆草莓放到和楓杯子裡,「這是今天剛摘的新鮮草莓,獎勵你的。出了專輯我要簽名啊!」
  和楓還在哈哈地笑。
  「菲安。」身後忽然傳來喬立的叫聲。
  菲安回頭,看到喬立身後多站了一個人,那個人他還記得,雲琛的母親。
  「我想和你談談。」優雅的女人依然穿著剪裁合身的套裝,耳飾、項鏈,都是成套的銀飾,在酒吧裡閃著璀璨的光。
  「您好。」菲安微微一笑,「現在是我的工作時間,如果您不介意……」菲安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
  「我沒有多餘的時間,想現在和你談。」
  菲安看了她一眼,「那好吧,請等我請個假。」菲安有點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喬立,「立哥……」他覺得自己真是不稱職的員工。
  喬立瞭然地拍拍他肩膀。
  「你去吧。」
  菲安選擇的談話地點是自己家裡面。雖然雲母一開始不肯,但菲安還是將她帶到了家裡面。
  雲母其實也有點好奇,跟自己兒子同居的男人,家裡是怎麼樣的?他們倆生活的環境是怎樣?
  進屋之後發現意外的溫馨。雖然比不了高級公寓的奢華寬敞,但是,所有的東西都充滿了生活氣息。
  格子布的窗簾、原木的桌椅、還有不知名的野花,清爽地擺在應該擺的地方,廚房也非常明亮,瓶瓶罐罐擺在那裡,竟像經常下廚的模樣。
  雲母坐下,菲安給她遞了一杯水,透明的水杯裡,旁邊放了一枚草莓,鮮亮的顏色,亮晶晶的。
  「這是剛摘的草莓,很好吃。」菲安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很喜歡吃草莓。」
  雲母看了他一眼。不可否認,眼前的男孩很陽光很漂亮,她並不討厭。不過這些都不成理由,只因為他是男人。
  「我不是來這裡跟你閒話家常的。」
  「嗯,那伯母想對我說什麼?」菲安咬了一顆草莓。
  「我要你離開我的兒子。」雲母看著他,表情嚴厲。
  「哦,這句話您兩年前已經對我說過了。」菲安笑笑。
  「我也沒想到,過了兩年還要再對你說這句話!」雲母恨恨說。
  「那您就該明白,兩年的時間沒能拆散我們,現在我也不可能離開雲琛。」
  「你……你這個可惡的同性戀,勾引我兒子,你是看中他的錢嗎?告訴你,如果他不跟你分開,他馬上會變成窮光蛋,我們雲家的財產不會分給他一分!」
  「我不要他的錢,」菲安搖了搖頭,微微一笑,「也不怕他變成窮光蛋,其實您清楚這一點。」
  雲母愣了一下。菲安又笑了笑。
  「伯母要不要嘗嘗我做的蛋糕?我昨天剛做了草莓鮮奶蛋糕,放在冰箱裡凍著呢,冰一下會更好吃喔!」
  「我……」雲母想拒絕。她根本不是來吃什麼蛋糕的,眼前這個小子顯然沒把她放在眼裡,為什麼話題的主導權不在她手上?雲母很疑惑。
  「伯母,您等一下。」菲安站起身,真的跑到廚房裡,打開冰箱,去把蛋糕取了出來。嬌艷欲滴的草莓還有雪白的鮮奶,切成誘人的塊狀,放在碟子裡,菲安開心地拿出來。「伯母,嘗嘗吧。」
  雲母有點迷惑,差點依言拿起小湯匙挖起蛋糕。但她忽然醒悟自己在幹什麼。
  啪地放下湯匙,雲母冷冷看著菲安。
  「別跟我開玩笑,我不是來吃蛋糕的!你,離不離開雲琛?」
  「伯母還記得嗎?兩年前我也帶蛋糕去見您,但是您沒有吃。當時我很失望,想這個蛋糕的滋味是不是真的比不上那些高級蛋糕店裡賣的呢?後來我仔細嘗了嘗,還是覺得我做的好吃。有一天,我把蛋糕給雲琛吃。雲琛說,這蛋糕有家的味道,這是外面比不上的味道,所以他覺得我做的比較好吃。」菲安像在回憶,溫和的聲音輕輕說著。
  雲母愣愣地聽他講。她不明白為什麼他說的話,她都聽進去了呢?
  「伯母,」菲安忽然輕輕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您心裡很難過、很痛苦,您的兩個兒子,雲非和雲琛,他們都喜歡上了男人,這對您來說,根本無法接受。」
  「你叫我怎麼接受?一個也就罷了,居然兩個兒子都這樣!明明小時候都是很好的孩子,雲非就不說了,我已經拿他沒有辦法,他為了那個人好像連命都不在乎了。這孩子從小一直叛逆,脾氣火爆,根本沒辦法聽家人的。但是雲琛不一樣,他一直是循規蹈矩的孩子,只除了喜歡上你這件事!他從來沒做過違逆父母、讓我們失望的事,現在……」雲母說著,視線有些模糊,眼睛發熱,「你既然知道,就離開他吧,他要結婚生子,將來要把雲氏繼承下去的,他的另一半不能是一個男人……那會讓人家笑話我們。」
  「伯母,」菲安溫暖的手握著雲母的手,「雲非現在開心嗎?」
  雲母愣了一下,抬頭看他。
  「我見過他,看過他痛苦的樣子。」菲安想到雲非痛哭的那個晚上,神情黯然。「而雲琛,你覺得他現在開心嗎?現在的他,和這兩年來的他,哪個更好呢?」
  「你不要和我說愛情,就算他現在因為你,變得比較開心了,你們又怎麼能夠長久……」
  「伯母,為什麼不試著去瞭解您的兒子呢?我從小沒有父母,很渴望母愛,我想,父母最大的心願應該是兒女的幸福。就算彼此的意見有分歧,但是,讓兒女開心不是最重要的嗎?雲琛很好,孝順又上進,他工作努力、性格溫和,除了喜歡上我這點,他們不是你們最好的孩子嗎?」
  「但是……」雲母還想說什麼,但是忽然覺得說不出話來。
  「伯母,嘗一下這塊蛋糕吧,這是我親手做的。」菲安溫柔地說。
  雲母迷惑地看了他一眼,這次沒再反駁。
  「喝點紅茶,吃完蛋糕睡一覺。您太累了,這些事等您醒了再來想,好不好?」菲安看她露出迷惑又疲憊的樣子,溫柔地笑了笑。
  雲琛接到喬立的電話,匆忙地趕來酒吧。
  「他人呢?」他著急地問。
  「和你媽一起走了。你媽說要找他談談。」喬立冷冷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在電話裡說過了。」雲琛很焦急,他就是接到喬立的電話,知道母親突然來找菲安。他擔心菲安,不知道母親要對菲安說什麼,「我是問他們去了哪裡?」
  「雲琛,你真的準備接受菲安,不管怎樣都和他在一起嗎?」喬立凝視著他,表情忽然很認真。
  雲琛點點頭,「是,我已經決定了,會永遠和菲安在一起。」
  「永遠?」儘管他的語氣認真,喬立臉上還是露出了不信和輕蔑的神色,「富家公子就是特別會說浪漫狗屁的話啊。你知道永遠這兩個字的意思嗎?不要說不負責任的話!」
  「我是認真的!而且我有很堅定的決心,知道自己可以做到。」雲琛並沒在意他的諷刺。喬立看著他。
  「像兩年前的那種事還會發生不是嗎?一旦你對菲安有了什麼誤會,你又會露出你那自以為高尚的嘴臉,說到底,你從心裡就看不起菲安。」
  「不是。」雲琛斷然否定,「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不會那樣對菲安了,而且這是我和他兩個人的事,我不想對你多說什麼。」他看了喬立一眼,「謝謝你打電話告訴我母親來找菲安。」
  他轉身欲走,喬立忽然一把揪住他衣領,以很挑釁的神態說:「你能保護他嗎?別對我擺這副世家公子的樣子,你真的瞭解他嗎?」
  雲琛並沒有接話,只是冷靜地看著他。
  「你知道兩年前你媽就找過菲安嗎?你們這種有錢人,就是想用錢來打發一切!菲安那麼開心地去見她,努力地想讓她接受自己,但是她做了什麼,你知道嗎?她做了什麼?」
  喬立的話終於讓雲琛露出了震動的神色。他真的不知道母親曾在兩年前找過菲安這件事。
  喬立倏然放開了他,盯著他的眼睛道:「她給我了錢,一張空白的支票。她說只要我想辦法拆散你們,這張支票就是我的!」
  雲琛變了臉色。
  「我拿了那張支票。菲安說不準備在海賊做了,他辭了職,我提議給他開歡送派對。菲安對我沒有一點戒心,那天晚上,我在他的酒懷裡放下迷幻和催情的藥粉,我遞給他的時候手都在抖,可是他沒有絲毫察覺地喝下去了。我摟著他的時候,他還以為是你,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我……」
  他沒有說完,已經被雲琛狠狠地一拳揍過來。
  喬立歪了身子,嘴角流出一絲鮮血,他擦了擦嘴角,居然笑了一笑。
  「很惡劣的法子是不是?可是這麼惡劣的法子卻讓你上勾了,居然成功地拆散了你們!你還記得自己那時候的嘴臉嗎?菲安那樣求你,你卻一眼都不肯回頭,你還打了他,你以為你比我清高到哪裡去嗎?你和我一樣惡劣,雲琛!」
  「我……」雲琛退了一步,像被重擊。
  「是你潛意識裡不信任他、看不起他的職業他的生活方式,發生這種事你就全怪到他頭上,覺得是他不自愛、隨便!這樣的你,還說著愛他,也只有菲安才會原諒你!」
  「住口!不要說了!」雲琛抱住頭,想起那時的自己。喬立告訴他的事實,就像最殘忍的木槌,狠狠地捶打他。
  「受不了了?」喬立呸了一口嘴裡的血,「就憑你這樣子還說要和菲安一輩子?」
  雲琛緩緩地抬起頭,看著他。「你也愛菲安,是嗎?」
  喬立眼神一黯。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說的沒錯,就憑那時的我,根本沒有能力愛菲安一輩子。但是,現在的我,確定了自己愛菲安的心,比那時堅定了許多、信任了許多,所以,我會努力。這也是你告訴我的原因吧,你也想讓菲安幸福,是嗎?」
  喬立凝視著他,「雲琛,如果你不能讓菲安幸福,那我不會放過你,知道嗎?」
  雲琛在他的眼神裡看到一個男人堅定血性的愛。
  「我記住了。」他以同樣堅定的眼神,回答了他。
  離開的時候,他轉頭看喬立。「這件事,我永遠不會告訴菲安。」
  雲琛開快車焦急趕回家的時候,一開門就忍不住喊菲安。
  「菲安!菲安!」
  廳裡並沒有人,房子裡也靜悄悄的,這反而使他更加不安。
  「噓!」菲安從廚房出來,對雲琛比了個小聲的手勢。
  「菲安!」雲琛看到他,一顆心才放下稍許,「沒事吧,媽媽……」
  菲安的手指按在唇上,讓他小聲點。
  「媽媽在隔壁客房睡覺呢,你輕點。」
  「啊?」雲琛呆了一下。
  「跟我來。」菲安拽了拽他衣袖,微微一笑。
  輕輕打開客房的門,雲琛果然看到母親正睡在床上,居然是睡得很香的一張臉。
  「菲安?」
  菲安輕輕地關上門,把他拉到客廳。
  「媽怎麼會?她有對你說什麼嗎?不要聽她的,我們不會分開……啊!」雲琛焦急地拉著菲安說,因為說得太急太快差點咬到舌頭。
  「傻瓜,你別急啊。」菲安笑了,「放心,媽沒說什麼。」
  「真的?」雲琛很懷疑。
  「嗯,當然,她有說要我離開你,說你將來要找女人結婚生孩子。」菲安故意板了臉看他。
  「沒有,絕對沒有!那是他們的意思,我不會的……」就算舌頭很痛,雲琛也急著否認。
  菲安又被他逗笑了。「我又沒說不相信你。」
  「那現在……」
  「我讓媽媽吃了我做的蛋糕喔,雖然她沒說什麼,但是我覺得她喜歡這個味道。」菲安微微一笑。
  雲琛愣了愣,似乎明白菲安的意思,又不是很清楚。
  「媽很累了,讓她好好休息一下。我們出去買菜,晚上做好吃的給她吃,好不好?」
  就這樣,還有些一頭霧水的雲琛被菲安拉出了門,開著車到了賣場。
  「這個蘿蔔好像很新鮮啊,雲琛,媽媽喜歡吃蘿蔔嗎?有的人好像受不了這股味呢,可以的話,我們用蘿蔔煨小排骨吧。」
  看菲安熱切地挑選著食材,雲琛還在為母親的到來不安。
  「菲安,真的沒事嗎?我媽她……」
  菲安看著他的眼睛,忽然問:「雲琛,你有沒有一直和我在一起的決心?」
  「當然。」雲琛牽住他的手。
  菲安笑起來,「雖然回答的誠意還不夠,但是能夠讓人相信。」
  「菲安……」雲琛無奈地喊了他一聲。
  「那麼,別擔心,以後無論遇到什麼困難,我們都會在一起不是嗎?我們要試著讓你父母接受我們,雖然可能要花很長的時間,但是我會努力。」菲安認真地說。
  「可是不必這樣,他們很頑固,不一定要他們……」雲琛不想菲安受到來自父母那邊的壓力或者不快。
  「雲琛,媽媽很愛你。先前已經有了雲非的例子,你不能再傷她的心,是不是?」菲安看著他。
  「但是……」雲琛覺得要說服父母,簡直比任何事情都難。
  「我相信,這世上任何的父母,最終的心願還是子女的幸福。」菲安開心地一笑,「而且,媽媽並不討厭我喔。」
  雲琛愣了一下。
  「真的,我能感覺到。她吃蛋糕的時候一副很香的表情呢。」菲安又笑了笑。
  「所以,我們可以說服他們?」雲琛決定相信菲安。
  「嗯,我們一起努力。」菲安的手指穿過雲琛的,與他緊緊相扣。
  不在乎是在外面或是哪裡,這一瞬間,眼中只看得到彼此。
  「可能會有不能見面的時候喔。」
  果然,雲琛眼中露出了無法忍受和不樂意。
  「菲安……」
  「總是先要安撫爸媽不是嗎?」菲安調皮地眨眨眼。
  「但是……」雲琛覺得自己根本不能忍受沒有菲安的日子。
  「可以偷偷地見面。」菲安的眼睛亮晶晶地,凝視著雲琛。
  「喔,菲安!」雲琛忍不住貼近,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欸,你真的要注意形象啊,這裡是外面,好歹你也算個公眾人物,如果讓你的員工看見了……」
  「我不在乎,我只想愛你……」雲琛決定把眼前愛人的喋喋不休全都堵住,所以他選擇了最有效的法子——吻。
  「雲琛……我們還要挑選牛排、洋蔥……」
  「嗯……全部在吻你之後……」
  番外篇——夏色
  雲琛有點不安地按著門鈴。
  這是他第一次離開家,也是第一次自己在外面租房子。
  看到廣告,說是一幢三房兩廳的和式舊屋,有不錯的庭院,夏天的時候可以喝啤酒看星星。
  最後那句話打動了雲琛,他能幻想那個愜意的畫面。他這種從小在溫室長大的富家公子,比普通人更渴望自由自在。
  屋主據說是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男生,想找一個合租人,只要合得來就好。對方的要求是身體健康,無不良嗜好,最好喜歡看球。雲琛覺得這樣的要求自己絕對可以符合。
  所以,他現在站在這裡。
  當他第一眼看到那幢房子和它的綠色庭院時,就愛上了它。雲琛覺得,這小屋和他童年時最愛的一本畫冊上的家一模一樣,那是他夢想中可以擁有的地方。
  按了三次門鈴之後,對方才慢吞吞地來開門。
  門開了,一個頭髮捲曲、裸著上身的男人打著呵欠靠在門上。
  「誰啊?」男人揉了揉自己的頭髮,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
  雲琛先被他的裸體嚇了一跳,眼睛有點慌亂地往別處看。雖然都是男人沒什麼好害羞的,可是奇怪的,這個男人過分好看的身體居然讓他有點慌張。
  瘦削緊實的肌肉,不過分誇張、紋理清晰,尤其是腹部到腰線的地方,那線條簡直可以和電影演員媲美。麥色的肌膚,在陽光下閃著健康迷人的光澤。要命的是,他還穿著性感的極低腰褲。雲琛瞄了一眼,是D&G的內褲。
  他亂蓬蓬的頭髮,讓雲琛想到了可愛的卷毛狗。
  身為直男的雲琛,和認為自己只喜歡男人的菲安,在這個夏日的午後,見面了。
  其實那並不是第一次的見面,很久以後雲琛回想。
  第一次的見面是在酒吧的門口,當時他正在追一個偷了他錢包的小偷,跑了好幾條街,終於在海賊將他放倒。從裡面出來的菲安,與外面的雲琛,就那樣對上了視線。
  一瞬間彷彿有火石碰撞的聲音。雲琛被菲安的美貌所懾,愣愣地看他,他當時想,怎麼會有那麼漂亮的眼睛呢?
  然而沒想到,在這個夏日,半裸的誘惑型男,賀菲安,居然會成為他的房東。
  雲琛正在沙發上看一本書。他已經在這個小鎮上安頓下來了,雖然對一切還是感到陌生,但沒有違和的感覺,相反,他很喜歡這種生活。
  只除了……雲琛皺了皺眉。
  開門的聲響,伴隨著一陣男人放肆的笑聲。他的合租人,賀菲安,和一個男人摟摟抱抱地進來了。
  這個月第三個。雲琛發現這又是一個他不曾見過的陌生男人,還是個肌肉男。
  「嗨,雲琛!」菲安笑著打個招呼,「別介意,這是我的室友。」他轉頭對肌肉男說。
  肌肉男只是瞄了雲琛一眼,一雙手不規矩地游移在賀菲安身上。雲琛看到他摸著菲安的屁股,菲安一邊笑一邊動,不知道是要避開還是刻意勾引。
  雲琛想自己的臉一定紅了,因為他看到菲安湊到肌肉男耳邊說了什麼,隨即肌肉男便看著雲琛哈哈大笑。
  兩個人很快摟著進了房間,門砰地關上,雲琛還能隱約聽到肌肉男的笑聲。
  進房間前菲安那句:「他是直的。」雲琛也聽到了,他想他們是因為這個在笑話他吧。
  沒錯,他的室友竟是個Gay。Gay也就算了,還是那種Prettyboy外加Playboy。雲琛盡量對菲安敬而遠之,他無法想像有人竟這麼生活。
  菲安在酒吧工作,雲琛看過他喝酒,酒量驚人,還很會跳舞。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雲琛從沒想到,看上去那麼陽光漂亮的男孩,居然是同性戀。雖然菲安偶爾流露出的嫵媚會把他嚇一跳,但他還以為那只是他太漂亮的緣故。
  雲琛很奇怪自己還能一直住著,並沒有搬走的念頭。
  菲安下班的時候已經午夜,開了門見雲琛正在桌上吃泡麵。
  「你回來了?」雲琛鼻子上架了一副眼鏡,摸了摸鼻子,跟他打招呼。
  菲安很少見雲琛戴眼鏡,老實說這傢伙戴了眼鏡看起來還真斯文好看。
  「你肚子餓了?」菲安問他。
  「嗯,我沒怎麼吃晚飯,因為今天給學生補課。」雲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其實他是根本不會煮東西。但是冰箱裡他買的冷凍食品都快消耗光了,所以只能吃泡麵了。
  「那東西沒營養。」菲安走過來,端走了雲琛的泡麵。
  雲琛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菲安。菲安微微一笑。
  「你等一下,我煮宵夜。」
  「不用麻煩了,我……」
  「正好我也餓了。」菲安打斷他想要客套的話。
  菲安做的宵夜是香噴噴的海鮮面,而且還用剩飯和一些剩菜包了簡單的飯團。雲琛覺得他簡直太神奇了,可以做出這麼好吃的東西,而且是在非常短的時間內完成。
  他悶頭吃了半天,才想到要抬頭看菲安。菲安正托腮看著他,一臉開心的笑。
  「好吃嗎?」
  「嗯。」雲琛忽然有幾分羞澀,低了低頭,又咬了一口飯團。
  「以後我給你做晚飯吧,我去酒吧前給你做好,這樣你回來就可以吃了。」
  「不用,這樣太麻煩,我可以買便當。」雲琛急忙說。
  「不麻煩的,反正我回來也會肚子餓。」菲安的笑容又陽光又帥氣,雲琛一時有些呆了。
  不過,從此我們的直男先生就過上了頓頓有好吃的時光。
  雲琛下班的時候,看到菲安和一個五六歲模樣的小女孩蹲在地上畫著什麼,不由得十分詫異。
  「你們在幹什麼?」他走了上去。
  「喔,明美說她想畫個小卷毛,可總是畫不好,所以我幫她看看。」
  「小卷毛?」雲琛愣了一下,腦袋跟不上,「狗嗎?」
  明美聽到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大哥哥,不要跟叔叔說話,小卷毛明明是小綿羊,怎麼會是狗?大叔連狗和羊都分不清楚啊。」
  小女孩嫌棄雲琛老土的模樣太明顯,菲安有點忍俊不住,摸了摸明美的頭。
  「乖乖的,大叔只是沒看過小卷毛的動畫片啦。」
  「這樣啊,大叔就是大叔。」明美朝雲琛做個鬼臉,小丫頭還是在鄙視他。
  於是雲琛就看那一大一小兩個,蹲在那裡津津有味地畫小卷毛。黃昏的光暈裡,那畫面竟意外的溫馨美好。
  視線定格在菲安迷人的側臉,雲琛聽到自己的心撲通一聲,慌了一下,又甜蜜了一下。他捂著心口,被自己嚇住了。
  「喂,麻煩你,幫我拿一下沐浴露好嗎?浴室裡的用完了,我剛剛回來的時候有買,就擺在桌上!」
  雲琛正在看電視,忽然聽到浴室裡菲安的聲音。
  這傢伙洗澡從來不喜歡關緊門,他說太熱,結果弄得霧氣都散出來,煙霧繚繞的。
  雲琛拿過沐浴露,跑到浴室門口,手一伸。
  「喂,拿去。」
  「不好意思,我眼睛裹了肥皂泡,能麻煩你遞給我嗎?」滿頭泡沫的菲安閉著眼睛,向雲琛伸手。
  雲琛只得走近他,雖然浴室裡嘩嘩的水聲響著,霧氣繚繞,但是仍能看清面前的菲安。
  雲琛從進來就開始心跳加劇,本想擱下沐浴露就快點逃出去,沒想到菲安還要他遞過來。
  眼前全裸的菲安,健康的皮膚流溢著水花,雲琛的視線慌亂間看到他的屁股,結實又挺翹,竟充滿了情色的誘惑。
  雲琛呆了一下,沐浴露竟從手上脫落,掉在地上。
  菲安伸了手一直拿不到沐浴露,就拽過一條毛巾擦眼睛的泡沫,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雲琛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撿沐浴露,還總是手滑。
  「你怎麼了?」菲安笑起來。
  「沒、沒什麼。」雲琛連講話都結巴了,抓起沐浴露往菲安手上胡亂一放,然後逃也似地離開浴室,活像後面有什麼妖怪追他。
  菲安當然沒忽略他的滿臉通紅。
  「還真是純情哪。」他笑了一笑,抓了抓頭髮。
  我絕不是喜歡他,絕對不是。
  雲琛在房裡走了無數遍,這句話也說了無數遍,然而心臟卻跳得越加激烈,完全失了方向。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怎麼變得這麼奇怪?
  剛才在浴室,他居然有反應了。
  怎麼會?怎麼會對一個男人……
  他不是同性戀,不是啊。
  雲琛可悲地想,自己才不要變成同性戀。
  對象是那個濫情的菲安,就更悲慘了。
  不要,絕對不要。
  雲琛今天有補課,回來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十一點了。
  打開門,映入視線的第一畫面居然是兩個男人臉靠著臉,都快貼到一塊兒去了。
  很明顯,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現,這兩個人已經開始Kiss了。
  「雲琛,你回來了。」菲安若無其事地笑著,跟雲琛打招呼。
  「誰?」那大臉的肌肉男問菲安。
  「喔,我的室友。」菲安笑著回答他。
  肌肉男顯然不高興受到打擾。
  「我們去房間。」菲安笑了笑,挽起他的手。
  肌肉男站起身,還不忘對著走在前面的菲安拍了一下屁股。
  菲安誘惑地笑笑,似嗔非嗔地看了他一眼。
  肌肉男顯然被他的這記視線秒殺了,臉上已露出猴急的表情,在雲琛看來簡直粗俗無比。
  「等一下!」他忽然大吼。
  「……」那兩人都被他愣住,回頭看他。
  雲琛拉過菲安,「我今天有話對你說。」然後又指著肌肉男很不客氣地說:「你,能不能請你先回去?」
  雲琛的氣勢嚇了肌肉男一跳,轉而迷惑地看向菲安。
  「怎麼回事?」
  菲安也不知道雲琛要幹什麼,只能對肌肉男說:「對不起,今天不行了,下次再約吧。」
  肌肉男離開的時候還帶有幾分怨氣。
  雲琛砰地關了門,迫不及待。
  「你到底想幹嘛?」菲安站起身,雙手環胸,不明白地看雲琛。
  「我……」雲琛想要說點什麼,但覺得還沒整理好怎麼說,其實他也被自己的舉動弄傻了。
  「算了。」菲安看他欲言又止、猶豫的表情,歎了口氣,「我去洗澡,下次別再這樣。」
  雲琛愣愣地看菲安走開。
  菲安正閉著眼睛享受熱水沖在身體的快感,忽然被重重地勾住,然後人給推到了牆壁上。
  睜開眼,看到雲琛黑亮的眼。
  菲安皺了皺眉,正想說話,雲琛忽然湊過來,吻住了他。
  「唔……你……」菲安伸手想推開他,卻被他扣住了手腕,牢牢地固定在牆上。
  雲琛的吻狂肆而熱烈,用勁地吮吸著他,舌頭急急地捲住他的,想與他共舞。這樣的吻激起心底的某些火焰,或是別的東西,菲安覺得自己被征服了,已經失去了抵抗的力量,隨著這個吻沉淪。
  急躁粗魯的吻變得濃情起來,舌尖開始細膩地勾勒他口腔每處,帶點煽情的意味。這種細膩迴旋的感覺,反而更挑起菲安心底隱藏的情感。
  喉間發出低低的呻吟,跟隨著他。
  雲琛的手一路滑下,撫摸到他的分身,倏然握住,菲安的身體瑟縮了一下,有些發軟。那手又滑了下去,尋到那隱密的穴口,恣意撫摸。
  雲琛含著他的嘴唇,菲安聽到他低沉的聲音。
  「我喜歡你。」
  他震了一下。
  雲琛戀戀不捨地離開他的嘴唇。霧氣裡,那雙黑眸分外明亮,深邃地凝視著菲安。
  「我喜歡你,菲安。」雲琛又說了一遍,湊近他,舌頭輕輕舔過菲安的唇,又攫住,深深地吮吻起來。
  菲安漂亮的眼睛閉上,身體卻有些微微的顫抖。
  一些新的東西在心裡萌芽生根,又彷彿是早已存在的,只是忽然被找了出來,放在露天下。
  抬起一條大腿,配合雲琛的行動,看他生疏不知所措的樣子,菲安心裡竟有一些憐惜。
  他忽然拉住他的手,凝視著他,「你真的想清楚了嗎?我是男的。」菲安還想提醒他,他不是同性戀,如果可以,雲琛還是該做他本來的樣子。
  「菲安,我想要你!」雲琛眼裡的堅定和眷戀,讓菲安震動。
  牽著他的手,指引到那秘地,菲安閉上眼,細膩地親吻雲琛的臉頰,一點一點,每一處都細細地描繪,含著他耳垂道:「這裡……」
  進入的時候有幾分粗魯。兩人摟抱著彼此,憑著心生的感情而恣意地動起來。火熱濃烈地,那樣盡情地衝撞。
  情況漸漸像失去了控制,雲琛越加猛烈凶悍地衝刺起來。菲安被抵在牆上,一條腿被高高地抬起,雲琛緊緊托住他臀部,那樣用勁地推向自己。
  「啊……雲琛,輕一點……」
  「菲安……菲安……」雲琛無法控制自己的力度,像脫韁的野馬,強烈炙熱的慾望驅使著他。
  菲安的體內如此高熱,像溫潤的絲綢包裹著自己,火熱緊窒地吸附,無盡地誘惑。
  失控的頻率達到一個高潮,雲琛最後幾下勇猛的衝刺,灼熱釋放在菲安體內,抱著他一起滑倒在浴室的地板上,四肢仍纏在一起,不想分開。
  自己的分身還留在菲安體內,不想離開。那溫柔火熱的所在,除去情慾之外,似乎還有濃濃的眷戀。
  菲安汗濕的頭髮貼在額際,性感得驚人。他無力地將頭靠在雲琛肩膀,還在急促地喘息。
  「喜歡嗎?」雲琛拉過他的手指,與他交纏,扣在一起。
  「你……沒戴那個……」菲安深吸了幾口氣,才找回一點說話的節奏。
  「啊,抱歉,我不知道……」雲琛頓時有幾分無措,「你和別人做都要戴那個嗎?」
  「當然,絕對不允許別人射進來。」菲安厭惡地皺了皺眉,「很討厭。」
  「那我呢?」雲琛抓起他的手,心裡有一種難言的喜悅。
  菲安的臉上浮起可疑的類似紅雲的東西,沉默了半晌,雲琛才聽到他如蚊子般輕細的聲音。
  「意外的不討厭。」
  雲琛簡直覺得他可愛透了,翻個身又緊緊抱住他。
  「菲安……」
  菲安呻吟了一聲,沒想到雲琛那麼快又振作,體內迅速膨脹的性器微微彈動,帶著躍躍欲動的甦醒徵兆,酥麻的感覺流過,同時刺激著菲安。
  還沒等他適應,雲琛又激烈地抽動起來。
  那一下深過一下的沖頂,令菲安禁不住顫抖,每一下都似乎挖掘出更甚的激情。
  一下深刺,雲琛似乎頂到了某點突起,菲安在他身下劇烈地戰慄,連腳趾都蜷縮起來,因太過強烈的激情而殷紅的臉,眼神迷離。
  雲琛抓到了他的敏感點,又使勁往那裡輾轉衝刺。
  「啊……雲琛……」菲安發出了求饒的低喊,雙手都緊緊扣上了他背脊。扭曲的身體因承受不了太過歡愉的刺激,腰彎折著,想避開卻又只能無助地承受。
  雲琛一下抱起他,讓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那麼緊地摟抱相貼,下身激烈地進出抽動,銷魂蝕骨的激情滋味,彷彿世界只剩下兩人。
  「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兩人對坐著,赤裸地摟抱在一起,還呈現結合的姿勢。菲安輕輕捧起雲琛的臉,那張臉被激情的汗水所浸透,格外性感惑人。
  「意味著我愛你,今後都要和你在一起。」雲琛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拉起他的手,一根一根親吻他的手指。
  菲安顫抖了一下,抬起他的臉,讓他與自己對視。
  「真的不後悔嗎?你本來不是……」
  「噓,不要說那個詞,我愛你,菲安。因為是你。」雲琛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菲安唇上。
  「可是我不夠好。」菲安眼中有幾分黯然,「你知道我以往的生活,我……」
  「只要從今以後有我就夠了,可以嗎,菲安?我們都對彼此忠誠。」
  菲安點了點頭。
  「那麼,你愛我嗎?菲安,我還沒聽你說過。」雲琛抬起他的下顎,深深地看他。
  菲安閉上眼,貼近他,嘴唇輕輕地吻他。
  「嗯……」雲琛低低地呻吟,享受菲安的吻,但菲安沒有說話。
  「不說嗎?」雲琛捧起他的臉。
  菲安忽然笑起來,眼裡帶著濃濃的感情。
  「這句話可不是輕易說的,我會留在以後,慢慢地告訴你。」
  「菲安……」雲琛看他明媚的眼,被自己折磨得有些紅腫的嘴唇分外誘人,心上無限疼惜,情不自禁地,又狠狠吻住他。
  夏日的黃昏裡,兩個男子忘我地親吻。
  夏風輕輕地吹過,留下一抹夏色,讓人無限回味的夏天。

  《本書完》

向晴 2009-5-24 01:57

愛情的經營很難  畢竟兩個陌生的人  一點一點相處到熟悉彼此瞭解  要做到彼此信任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謝謝貼文分享

wuwuba 2009-5-24 02:37

非常溫馨的一篇文耶,雖然中間有一段會讓人落淚

練雨 2009-5-24 08:07

告白那段..........讓我覺得男人不虧是視覺動物=皿=
兩人幸福就好


p.s.雲他媽媽真不是被下安眠藥?

wnn35 2009-5-25 01:56

好看...
最後幸福了...真好!!
雖然過程並非一帆風順...
互相信任...好美麗、好夢幻、也好遙遠啊...
謝謝分享~~

VANILLA102 2009-5-25 16:10

呵呵...
價值觀不同的人本來就很難在一起,
還好結局還是好的!!!
雖然沒很明確寫出雲琛父母答應他們兩個在一起,
不過從雲琛母親的反應看來應該是沒問題的啦!!!

ya931216 2009-6-24 17:37

看完有暖暖的感覺
兩人經過兩年的分離
終於解開誤會並且相知相守

[[i] 本帖最後由 ya931216 於 2009-6-25 16:40 編輯 [/i]]

喵喵叫的羊咩咩 2009-8-31 14:54

嚴重懷疑...雲琛的媽媽應該中了催眠術了...
那段寫得實在太詭異了吧...

中間發生了這麼多的誤會
菲安真的是只能用"衰"來形容
幸虧兩個人的愛牽絆得夠深
結局總算不錯^ ^

a22829831 2009-8-31 19:17

還好

誤會解開了

不然好可惜喔~

ml561210 2009-9-1 00:27

很好看,還子最終二人有幸福在一起,謝謝分享

果妞 2009-9-1 03:27

雖然中間有些"大"插曲‵
但結局很美好‵很幸福‵
令人很感動:)

veracute 2009-9-14 06:32

在一起就好  謝謝分享

freek085 2009-9-14 08:35

同性之間的愛備受考量
彼此更成熟也就更能一起面對更多的考驗
最後就是幸福ㄌ:115:

heart0830 2010-2-17 12:01

還好兩人還是在一起了
不過還有很多困難需要解決
要取得雲琛母親的諒解就不是件簡單的事呢!

水鑰 2010-2-23 23:27

很溫馨呢
謝謝分享
P.S.同意練雨的話
       雲琛的媽媽真的沒被下安眠藥嗎

優生 2010-2-25 22:11

雲琛好善良唷,還帶小偷去醫院
有點在意雲哥後來怎樣了*^*((好想知道好想知道~~~~~~~
幸福的結局就是最好的
很可愛的一對www

小狗嘟嘟 2010-2-26 00:42

不同的家庭背景, 要在一起本來就不容易!

weree 2010-3-6 13:20

好看~~~有高潮起伏~~大哥的應該也不錯看的說~~~

quobaby 2010-4-2 02:11

看見和楓和喬立因自私而令菲安蒙冤時, 還真是替他不值
不過, 最後證明了兩人都是好人啦

雖然是open ending, 但結局該是好的吧
要幸福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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