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ungmon 2009-5-31 15:43
【皇闕曲】芳草碧色(上)/(下)BY 色如空(出書版)
【皇闕曲】芳草碧色(上)BY 色如空(出書版)
文案:
蘄斡漩,Y大學普通大三學生,攻讀古代文學兼修政治。
父母溺愛、家庭幸福美滿,他的人生也就該一路順遂到底才對吧?
那麼為什麼會發生這件莫名其妙的事?!
什麼叫性格的混亂錯位?和另一個空間的「我」搞錯了?
眼前這個自稱「運輸使」的傢伙講的是哪國的天方夜譚啊--
啥?自己的性格被搞錯了,到頭來卻還要靠自己去尋找?!
那個什麼「法則」的也太扯了吧!
好吧、好吧!看來自己就辛苦一點,穿越時空來尋找「自己」了……
出版日期:2009/04/14
leungmon 2009-5-31 15:44
第一章
「這裡是哪裡?」
蘄斡漩,Y大學普通大三學生一名,攻讀古代文學系兼修政治。有溺愛他的父母親和經濟充裕的家庭。他是家族中的獨子嫡孫,受寵程度可想而知,可似乎天性使然,他對於周圍的一切並不在乎,因此也讓人覺得——這個少爺很奇怪!
這樣的他,現在卻莫名其妙地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像是個虛幻的空間,到處都如水晶般透明。
「要是我沒有記錯,之前我還在學校吧?」漩思考著自問:「那個林思寰還在向我告白呢,該不會是作夢吧?」
漩有一副好相貌,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發現自己的臉很受男人歡迎,尤其是那些所謂的「受」。
而托那些腐敗表、堂姐妹的福,漩對「同性戀」並不陌生,反而瞭解得有些過頭。
「這不是夢,是真的!」聲音響起,一個陌生的人飄然而至,「你好,我是運輸使——悠。」
「你好。」漩也禮尚往來地打招呼,「請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嗯,你很溫柔。我喜歡,你比他好多了!」悠點著頭喃喃自語。
「他」?
漩直感有趣,莫非又有什麼好玩的事找上他了?
悠沒有多說,而十分誠懇地道:「對不起,都是由於我在二十二年前的失誤,導致了你們性格的混亂錯位,真是對不起。」
性格的混亂錯位?什麼東西?
悠會讀心術,很快就聽到了他的問題,便解釋這個世界由五個空間組成,四個給人類居住,一個給他們這類運輸使生存。
一個人其實在四個空間都有存在,相同的波動,不同的性格屬性,而運輸使負責的是運輸個人的不同性格,而他一時失誤……
「你把我和另一個空間的『我』給搞錯了?」
「嗯。」他小心地點了點頭。
「真的對不起,不過,必須把你們換回來,不然,你們將來不僅會命運錯亂,更會傷害你們彼此的另一半,我沒能阻止另一個『你』,現在一定要阻止這個『你』!」
「這樣啊……」
「你不要傷心。」見他不語,悠著急了,語音略帶哽咽地道:「我現在就送你回去,你的另一半在等你。不過,那個空間的你已經做了些……但現在你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都會好起來的……」他在向漩說明,可更像是在給自己信心。
漩真是有點苦笑不得,現在想哭的該是他吧?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他用手撫上了悠的黑髮,「你現在不是來『救』我了嗎?」隨後還給了悠一個大大的微笑。
悠揚起了頭,望向他的黑眸,四目相對。
那雙寧靜的眼眸讓人很安心……悠笑了,「嗯,我送你去吧!但關於另一個空間的事,我不能告訴你,這是法則,你要靠自己去尋找真正的自己!」
「什麼!?」
自己的性格被搞錯了,到頭來卻還要靠自己去尋找……這什麼狗屁法則!?
「對不起,這是法則……」悠的頭又低了下去。
糟糕,他忘了這小子會讀心!
於是漩慌忙改口:「啊,那個是我純粹的發洩,你不要放在心上啊,哈哈。」
「對了,時間不早了,快送我去吧。」他搾盡腦汁擠出了這麼句話。
「那,開始吧!卡嗎哩呀……」隨著悠口中說出的咒語,漩的身體變得輕飄飄的,就和來到這裡時的感覺一樣。
在最後快要失去知覺的一刻,他又聽到了悠的聲音:「你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雖然不能告訴你什麼,但是,我可以送你一個預言,相信自己,用心去聆聽,用腦去思考,用自己去彌補,向最愛的人坦誠,給予其信任、關懷,創造屬於你的時代,幸福將永遠與你同在……謝謝你,溫柔的人。」
於是乎,某年某月某天,蘄斡漩穿越了時空。
「原來這就是小說中的『架空歷史穿越』啊……」漩不禁感歎。
不過……
如果不是獨自一人……
如果不是衣衫襤褸……
如果不是在這個深山老林……
如果不是……
也許他會更加開心一點……
唉,「人善被人欺」,果然不錯!
「砰」的一聲,直直地往底上一倒,他開始思考這一天的經歷。
在過去的二十三年中加起來的震撼都比不過今天,莫名其妙地被人告知自己生錯了地方,又莫名其妙地被傳回了應該在的地方。
雖然這個空間的身體和原來世界的他有著相同的外貌,只是多了點古色古香的韻味,也沒有什麼不習慣。
不過,現在的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更不要提到底要做什麼了……
好煩……
他最恨傷腦筋了,此時體內懶蟲又開始作祟,於是他當機立斷——先睡一覺再說!
「請問你在這兒幹什麼?」他正打算入睡的時候,一個農夫模樣的大叔來到了他身邊問:「這深山老林,一般不會有人來,再晚點會有野獸出沒,你沒事的話快離開吧!」大叔誠懇地勸道。
漩聞言後,趁此機會,運用那爛得不能再爛的借口「失憶」,跟隨農夫大叔回了家。
農夫家只有他和妻子,屋子不是很大,可是夫婦倆還是熱情地招待了漩,讓他換上了一件乾淨的素衣,並提供他吃和住。
趁著和他們相處期間,漩趁機瞭解了關於這個空間的情況。
這個空間叫「其羿」,由皇族統治,當今聖上姓霽,名凌麒,今年二十,尚有一兄一弟,為人任性妄為,刁鑽刻薄,可以說是一名「暴君」,但他城府頗深,善於利用他人,不容小覷。
只是五年前不知為何,這位「暴君」力排眾議迎娶了一位「男後」,並誕下一子。
漩聽到這裡真傻了眼,「那個,孩子……男人能生?」
而大叔理所當然的回答:「可以!」
因為在其羿的皇宮,有一片「水晶育林」,能使不能生育的女子或男子孕育子嗣!但在兩年前,皇后因刺殺皇帝,結果和太子一起被流放邊境。聽說皇帝如今正為太子之位無人繼承而煩心,民間傳言最近皇帝要尋找「天下第一美人」,並欲冊封其為皇后。
漩聽完後,對這位皇帝的故事產生了濃厚興趣……
皇帝為什麼只娶一位皇后?
他愛皇后嗎?
那現在又為何又要找「天下第一美人」?
而皇后為什麼要刺殺皇帝?
他不愛皇帝?那為什麼又要生下小太子?
於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漩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向大叔要了張地圖,以進城看病為由,打算去皇城看看。
可這裡離皇城十分遙遠,於是大叔贈他一匹老馬,他的妻子還準備了乾糧和盤纏。
臨走時,他們夫妻倆對漩好生提醒,要他注意安全和身體,依依不捨之情顯而易見。
漩帶著對夫婦的感激之情上路了。但其實他心裡明白,自己不僅是好奇心使然,而是在心底的某一個角落,有著對真正自己的渴望,對現況的不甘,不想這樣度過餘生。
這是一條漫長的路途,當他走到了終點,那也許意味著幸福的到來……
騎著老馬,慢悠悠地走了半個多月,漩終於到達了位於其羿邊境的一座小城鎮。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他進入這個小鎮,便有無數人向他投來「奇怪」的眼光,他們一看見漩的臉,就開始仔細打量,隨後又聚在一起好似在商量什麼。
漩見慣了也不覺得怪,依然我行我素,對現在的他來說,沒有什麼比吃頓飽的、睡頓好的更吸引人的了。
這時,前邊走來了一位老大爺,於是他上前打算詢問這裡的客棧所在,誰知還沒問出口,那老大爺看了他一眼,然後瞇起眼睛說:「你要找的地方在前面左邊轉角轉彎,再向前走,穿過一條胡同就到了。」說完便離開了。
漩聽了一頭霧水,不過還是照他的話中所指的方向前去一探究竟。
走啊走,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可是……
「他媽的,那老頭指的方向竟然是『紅燈區』!」
這條街上無論男女都穿得勁爆!什麼「吊帶衫」、「比基尼」這裡統統都有!
「哇啊!」忽然,漩感到有什麼東西撞上了膝蓋,低頭一看……
竟是一名三、四歲的娃娃,長得水嫩水嫩,眼睛黑大而明亮,皮膚又白又滑,花街裡居然有這樣可愛的小生物!?等等!該不會是某個店裡的……
「哇啊,古代的變態大叔太過分了!」
漩最喜歡可愛粉嫩的娃娃,一想到娃娃會有那樣悲慘的遭遇,不禁當街抱起娃娃「痛哭流涕」。
正在他「發瘋」之際,小娃娃開口了:「抱抱,寶寶,回去。」邊說邊指向這條花街上看起來最豪華的樓房。
這算……什麼?
漩的手裡抱著自稱「寶寶」的小男孩——正在睡夢中,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站在花街有名的男倌館——矜鴛樓的大堂裡,如今樓上樓下無數男人向他投來好奇的眼光。
進來這裡,漩才知道,寶寶原來是矜鴛樓老闆的兒子。不過,這老爹還真不稱職,竟然把孩子扔在這裡養。
他自顧著暗暗指責娃娃的親爹,卻沒有察覺週遭的人已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臉色冰冷的男人站在他面前。
他搶劫似的把寶寶從漩的懷裡奪過,說話的口氣差到極點,「滾!我有生之年不想再看到你,趁我還沒殺你之前快滾!」犀利的話語,冷艷的神情,不帶溫度的眼神……
那是討厭……不,那是恨!
毫無掩飾。
「你是誰?」漩老實提問。
「你!?」他的眼睛中閃過一絲詫異和懷疑。「你不認識我?」
漩也奇怪,「我該認識你?」
這個人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番,隨後用他的兩隻手指搭上了漩左手的經脈。
他是在找「脈門」吧?漩露出一絲笑意,暗暗嘲笑,找到也沒用,他又沒有武功!
見漩沒反應,對方立刻換上一張堆滿虛偽笑容的臉,「這位兄台,真是不好意思,我把你和另一位熟人給搞錯了,怠慢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好說、好說。人生在世,不免遇上相似之人,我自然不會怪罪仁兄。」漩回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但對方像是被那樣的笑容給嚇到了,大退了一步。
看來他們不僅認識,應該還很熟。
「不過,仁兄啊。」漩擺出一張嚴肅的臉,「現在我有了那麼點麻煩,你能不能收留我在這裡工作?」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那人默然地思索片刻問:「你要在這裡工作?」
「對,打雜、跑堂的,什麼都行。」
如果他們很熟,那麼對方應該會趁機揪出他的「狐狸尾巴」才對,漩這麼認為。
「可以。」那人彎出一抹不明的微笑,「不過你不用做雜役。」
「咦?」漩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指了指孩子道:「你的工作是陪寶寶吃、喝、玩、樂!」
那不就是……「保母」?
「不幹嗎?」他笑得很開心,也很欠扁,「我不會勉強兄台。」
「我干!」漩氣得牙癢癢,真是背到家了。
「那明天開始,寶寶就由你照顧,工錢我會在月底支付給你,一兩銀子一個月。」這局他略勝一籌。
「算你狠!」漩暗罵一聲後,不忘問正事,「對了,還未請教仁兄的大名,還有孩子,就叫『寶寶』嗎?你和他是……?」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我叫『魅梵』,是他爹,孩子沒有名字,就叫『寶寶』,因為……」漩頭一次見到人有這樣的表情——憂傷、悲哀、憤怒、無奈,都集中在這張漂亮的臉蛋上,讓人不禁怦然心動。
「他是個『傻子』!」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漩一個人留在大廳裡,若有所思地整理起今天發生的一切。
「寶寶來這裡,那裡不能去,那是客房人家正在做生意。」
「寶寶,這個是魚骨頭,不能吃,魚肉在這裡,來來來,嗯,這才乖……啊!不要吐出來啊……」
「寶寶,今天氣溫很低。來,把這條褲子穿上……啊,這是褲子,是穿在下面的,不是衣服啊!」
時光流逝,轉眼間,漩已經在矜鴛樓幹了一個多月。這期間,如上對話可謂是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
一個多月的時間卻比以往的一年還要累,現在他才瞭解「媽媽」有多麼辛苦,孩子啊,那是「惡魔和天使的綜合體」。
漩很會做人,適應新的環境,與新的人群相處都難不倒他。除了有時候聽著些淫聲浪語,總體來說還算過得去。
唯一讓他頭痛的就是寶寶,他一見到漩就會撲來,嘴裡「玩玩、玩玩」叫個不停,漩被他纏著沒有辦法,只能陪他玩,每次寶寶都笑得很開心,漩非常喜歡看他那張純真的笑臉,總覺得看見這張小臉就像是看到了全世界。
寶寶只會說些簡單的辭彙,而且在某些方面的反應也比一般的孩子來得遲鈍,所以被人說是「傻子」。而且由於「傻」,他常被小倌們戲耍,可魅梵這個當爹的都在一邊袖手旁觀,只要孩子沒生命危險他決不勸阻。
至於孩子的娘,漩從沒有見過,據傳是生了寶寶跑了,事實如何也不得而知。
再說這矜鴛樓,生意還不是一般的好!
每天都有一批又一批客人往這裡撒下大把大把的銀兩,而每個客人的最大願望就是能夠爬上魅梵的床,不過沒人成功過就是了。
魅梵是漩見過最美麗的男人,精緻的五官,修長的身形,永遠是一副沉著冷靜,高傲的樣子,一雙冰眸下掩藏著無限的風華,可那脾氣就……
要不是他和寶寶長得那麼像,憑那差了十萬八千里的性格,漩還真不能想像他們有血緣關係。
「唉……人無完人,虧他那麼標緻,脾氣真夠爛。」漩獨自嘀咕,「如果再溫柔點,再體貼點,就算是男人、就算倒插門,我也追!」
可惜夢想終究只是夢想!
「你蹲在廚房做什麼?」這麼冷冰冰的語氣,不用回頭看,漩都知道是他。
「沒什麼。」他拍拍衣物上的灰塵站起,跑到一邊掀開鍋蓋,盛上一小碗菜粥,「你兒子肚子餓,我煮粥給他吃。」
背著梵動作的漩,也因此沒有察覺這時的他臉色的異樣。
「咳咳。」幾聲咳嗽從梵嘴中吐出,他微微皺起眉峰,步履踉蹌地從漩身邊經過。一個不小心,正巧擦撞到漩的肩膀,那碗粥也因為搖晃而潑濺了出來。
「喂,你……」漩有些不悅,剛要說什麼卻瞥見了他臉上病態的紅暈。
「你病了?」連忙放下手中的菜粥,漩一手搭上了梵的額頭,「好燙,你在發燒啊!?」
可他卻毫不領情地揮開了漩的手,「沒事的……咳咳,吃點藥再睡會兒就好。」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包藥材,有些晃悠地走到灶台前似乎在找煎藥的藥壺。
遭到冷遇,漩努努嘴,乾脆不管他,提起碗就走,「哼,自作虐,不可活!」
來到寶寶的房間,坐在床上的寶寶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一聞到菜粥的香味就興奮地直揮小手。
漩見了孩子天真無邪的樣子,心情不覺好了許多,湊上去耐心地陪著寶寶一邊吃一邊玩……吃飽喝足後,也不忘給孩子說說小故事哄他入睡。
等孩子睡熟,已到了戌時,而這個時辰通常是矜鴛樓生意最好的時候,漩疲憊地走出了房間,他又做了一整天保母,該是休息的時候了。
走回房間時,路經大堂,赫然發現今天樓下似乎格外熱鬧,好奇心使然,漩佇足觀看起來。
「梵老闆,你這就太不上道了!?」一名身材魁梧的嫖客手裡拿著兩個酒杯,一手伸到魅梵面前,滿臉猥褻的笑容,「我特意來捧你的場,居然連酒都不和我乾一杯,這太過分了吧?」
也不知道過分的是誰,漩送上白眼一枚,不過依前車之鑒……「真是找死!」
漩所料不錯,只見魅梵手一伸,正欲點上對方胸前的穴位,可他忽然一陣咳嗽,打斷了行動,還被那嫖客給攬了過去。
「哈哈,人說平生有四大喜,可我看,今日我就要有那第五樁喜事咯!」他不知廉恥地叫得所有人都聽見了。
但被他拉住的魅梵不但沒有反抗,更顯得有些無力。幾個小倌上前想解圍,不料那人憑借自己高大威武,硬是不肯妥協,強拉著魅梵要開房。
魅梵雖有反抗,可感染風寒,氣息不暢,連運息都很難辦到,更不要說是出掌了。如今連眼前的事物都有些模糊,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
那嫖客舔舔嘴唇,一把將他扛上了肩頭,邁著大步,迎著眾人羨慕的眼光走上了樓,「哈哈,梵老闆,你放心,我一定會……」
「咚!」他話還沒完,一聲巨大的聲響從他後腦勺傳出,堂下眾人也因為巨響都沒有了聲音。
「……」
朝樓上看去,嫖客仍站在那裡,但頭上流下兩道血絲,沒過多久就「啪」地一聲倒在地上,他肩上的魅梵則被某人接收。
而那個某人先托住魅梵,然後才將手裡的古董花瓶放回原位,繼續裝飾。
一切復原後,某人——漩看著樓下眾人無語地盯著他直瞧,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唉呀!我就說了,在這裡放置凶器是不好的。」
「看看,出事了不是!?」漩自問自答,像在說相聲,「我手滑了一下,這位大哥就成了這樣,真是造孽啊!阿彌陀佛。GOODBYE!」說完合掌一拜,抱起梵就走人。
堂下還是一片靜默,尷尬的氣氛維持了好久,才有人開口問:「那人……怎麼回事?」
「……」
漩把梵送回房間,卻發現他已經處於半昏迷的狀態,這可使他亂了陣腳。以前只有爸媽服侍他,哪有他服侍別人的份?
他努力回想以前自己發燒時的情景,然後開始在人家的屋子裡翻箱倒櫃,找厚棉被,倒熱水裹毛巾,給他敷上,稱得上是手忙腳亂,不過也因此有了些意外收穫。
「嗯……看不出來,這小子還挺疼他兒子。」滿滿一箱小衣服很吸引人。
「唉呀,原來他還喜歡看書。」滿滿一架子書可不是騙人。
「喂,好歹也算個老鴇,這……也太簡樸了吧?」一共才幾件衣物的衣櫃真的很嚇人。
等漩搞定了一切,就走到魅梵身邊對他說:「老闆,我弄好了,記得加工資給我啊,那麼我走了哦?」
可是床上的人迷迷糊糊,嘴唇微動卻聽不清言語,臉上紅暈更甚,眼睛也是濕潤無神。
「什麼?你說什麼?」漩湊得更近問。
只聽他斷斷續續道:「父……師父……好辛苦……」
「師父?」誰啊?「那個,老闆啊,你認錯了,我……」
「師父……」忽然漩感到衣擺被人拉住了,低頭一看,是魅梵那蒼白的手,「我不要……一個人……」
這樣虛弱的哀求打破了漩對梵的認知,他如此楚楚可憐、令人心動的表情怕是看不到第二次!
「好好好。」漩認了,「我陪你,你放開好不好?手放進去。」他一邊哄勸,一邊替他掖好被子。
也許是聽見了漩的話,魅梵的表情一下子放鬆了不少,任由漩擺弄。
「不過……」漩坐到他身邊喃喃地問:「你不是吃過藥了嗎?怎麼還那麼嚴重?」
沒想到梵還真的聽見並且回答了他:「藥打翻了……頭很暈……」
「噢,該死的!」漩懊惱,自己早該想到,發燒的人根本只想睡覺,哪還有力氣自己熬藥!?
悻悻低下頭,漩輕撫他的頭道歉:「對不起,我不該為了賭氣而放任生病的你,畢竟你待我不錯。」
梵閉著眼睛,享受著溫柔的撫觸低喃:「師父……一個人……好累……好冷。」
漩很好奇他口中的「師父」,但更讓他在意的是,「冷?哪裡冷?」
「渾身……都冷。」
「我……靠。」漩嘴角抽搐,「神啊,也沒有這樣欺負人的啊!」
但是看看他那窩在被子裡柔柔弱弱的樣子,漩還是「愛心」氾濫,自己解了外衣躺了進去。
不過不是騙人,梵的身體,尤其是雙腳還真是冰冷,手倒是熱呼呼的,是因為發燒的關係?漩琢磨著,也不忘將病人包裹住。
梵這次老老實實靠上了漩,也許是出於本能地向熱源靠攏,但還是使漩受寵若驚。
兩人的距離前所未有地相近,而一般的身高更是讓漩幾乎貼上了梵的臉龐。
魅梵真的很漂亮,以前都沒有那麼近看過,原來他的眉形那麼好看,睫毛也很長,皮膚夠白也細膩,還有嘴唇……真是老天的傑作!漩觀察著,就像頑童一般。
「其實你人不錯。」漩賞識道,順便用指頭輕撫那完美的臉龐,「不過,我很惹你嫌嗎?對我好點成不?」
睡夢中的人受到干擾,擠擠眉、抬抬嘴角,沒有退遠,反而貼得更近。
看見他這番可愛的小動作,漩不禁暗笑:「你真可愛,和你兒子一樣。」點點他的鼻尖後,漩情不自禁地吻了梵那白裡透紅的臉頰,「有個好夢,睡美人。」
之後漩不忘摟緊懷裡的美人,調整好姿勢才沉沉睡去,兩人一夜相擁而眠。
leungmon 2009-5-31 15:45
第二章
梵被裹了一夜,出了一身汗,熱度也退下不少。第二日天色微亮,感覺到異樣的觸感,他睜開了雙眼,然而在看清自己床上那張熟悉的臉龐時,他幾近本能倏地一拳打了出去!
「哇啊!」漩不要說反應,甚至都還沒有清醒,就這麼直接摔到了地上,腹部的劇痛亦隨之而來。
可他這名受害人還沒有發問,那名加害者更一下子閃身到他面前,一手三指掐住他的喉嚨厲聲問道:「你做了什麼!?」
他居然好意思問?漩不理會他的威脅,依舊吃痛地揉揉屁股和小腹,「靠,你說我能做什麼?」
「你……」魅梵動了動身子,昨晚的記憶隱約浮上,不由顰眉佇足,「昨晚是你?」
「不是我還有誰?」好心當成驢肝肺。
魅梵眉頭皺得更深,手指也加了力道:「你不是『他』……你究竟是誰?」
「我本來就不是『他』!」漩白眼,他早就說了。
「什麼?」見他怒目圓睜,漩覺得有些不對。
他沒有了平時的冷靜,剩下的是不知名的怒火和殺意。看來他觸犯到了他的禁忌。
「你先冷靜下來,聽我慢慢說。」漩好心勸導,「我也可以說是他,不過……唉,等等,聽我說完!」
美人的脾氣真是暴躁,一不順他心就掐緊人家脖子,漩只好自認倒霉。
「我可以告訴你事實,但是相對的,你也要把你的事告訴我。」
「這算是交易嗎?」他瞇起眼睛。
「當然不算,只是我想知道而已。」漩無辜地眨眨眼,之後也不管人家是否願意,先把自己的事情簡單敘述了一遍。
「事情就是這樣,我保證沒有騙你。」
聽完漩的一番話後,魅梵的表情有些怪異,思索地看著他什麼話都沒有說。
「喂,給點反應吧!朋友!」漩半垂下眼,「難道我的人品就那麼低啊?」
過了片刻,魅梵終於放開了他,自己回到床邊坐下,想來是身體還沒有完全好的緣故。
「照你這麼說,你才是真正的『他』?」
「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語畢,漩收到一個白眼。
「那麼……」
「那麼是不是你該告訴我,『他』是誰?還有你和『他』是什麼關係?」漩接著他的話問。
梵聞言,自嘲地一笑,「好,我告訴你,漩……不對,該是霽凌麒!」
漩看見他的笑容,聽著他喊出自己的名字,不禁伸手按住了那狂跳的心臟,這樣快的節奏,這樣激奮的韻律——他知道,他淪陷了,而且一輩子都爬不起來。
但是之後他的話卻讓漩大吃一驚!
「我原本和族人生活在其羿邊境,你們稱我們為『離殄人』。我師父是一族之長,通曉天道,能觀古料今,他膝下無子,待我如親子,教授我武藝和知識。他為我算過一卦,說我會成為其羿的『男後』,並且會和皇帝心意相通,共理朝政,鶼鰈情深,白髮齊眉。師父的卦文從未出錯。果然在兩年後,皇帝來到離殄,說要征服我們,於是師父以『娶我為後』作為條件,答應歸順朝廷。皇帝答應了,力排眾議,娶我為後,不過進宮後,我師父的卦卻出錯了……」他停在了這裡。
房間裡一股悲哀之氣瀰漫開來,漩想說些什麼,卻無從開口。
許久,梵調整了情緒才繼續道:「大婚過後,皇帝離開皇城三個月。他回來後,對我不聞不問,不過為了實現師父的卦象,我也認了,努力學習做一位好皇后,可是……」話到這裡,他的語氣轉為憤怒,「他不愛我就算了,竟用迷藥強佔我,在大臣面前戲弄我,在兄弟面前侮辱我,更在宦官面前凌虐我,最後還因為一時的有趣,把我推進『水晶育林』……」
一句比一句激動,一句比一句更深刺入漩的心裡。看到他那模樣,那些景象彷彿歷歷在目,漩揪心地皺起了眉頭,「所以,你就在兩年前刺殺了皇帝?可那和我有什麼……」
質疑提出一半,漩頓時豁然開朗,難道……
「等一下,你說的皇帝不會是……」
「哼,不是你還是誰?霽家皇朝已延續百年,在其羿姓霽的也只有皇族宗室!」
不是吧?這個似乎離譜地過分了。
不對,這麼說,他們是夫妻?那寶寶不就是……哦,天吶!
漩不知是「吃驚」,還是「吃鯨」,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梵瞥他一眼,雙手抱住膝蓋道:「至於刺殺一事,問我還不如去問問你兄弟,你們設好了陷阱,請君入甕。我獨自一人,怎麼會是你們三人的對手?」
「我……」漩無話好說,過去的不是「他」,但現在他要對這軀體的過去負責。
他雖懶,卻從不逃避屬於自己的責任,這個原則即使換了一個時空也一樣不變。
「那麼你信不信我剛才說的話呢?」漩忽然想到問。
梵低下頭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才咬咬牙道:「你來我這裡,面對著你最痛恨的傻兒子,卻能表現出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還精心編織謊言要我信你,到底有什麼陰謀詭計?」以往的經歷讓眼前的人變得尖銳無比。
他果然不相信,漩無奈地聳聳肩膀,走到梵面前,慎重地搭上了他的肩膀,「對不起!我沒有說謊,過去的所作所為我真的不知道。」
聞言,他渾身一怔,之後就像是要發洩似的吐出一連串話語,「道歉有用嗎?你連向我道歉的資格都沒有!我沒有一點得罪你的地方。你憑什麼這麼對待我?我們原本毫無關係,只是因為想看男人懷孕,就讓我生下孩子,還在孕期把我當展示品一樣供人觀看,毫不在乎我的感受。」
「『對不起』?你豈止『對不起』?我一輩子不會忘記你帶給我的恥辱和痛苦。你滾!你是皇帝,為了百姓,我不能殺你,你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眼前,滾得越遠越好!」
他很生氣,真的很生氣,或者該說是狂怒。
可漩好脾氣,任他罵也不動怒,坐在床鋪上讓他指著鼻子罵,罵到他舒坦!
「罵好了?那該我了……」說著漩就拉起了被子,放倒了梵。
這個動作卻讓梵起了戒心,「你做什麼!?」
「幫你鋪床,讓你睡覺。」漩回答地頭頭是道:「你風寒還沒好不是嗎?」
「不用你!」
「是是是,不用我,只要我滾對不對?」漩才不理他,和昨晚一樣幫他掖好被子,「好,等你病好了,我們一起滾。」
「胡扯什麼?」溫暖的被窩令梵漸漸有了睡意,但臨睡前仍不忘逞強一下。
漩照單全收,自己穿上衣服坐到床尾,手伸進被窩拉出了梵的雙足。
「幹什麼?」梵一驚。
當冰冷的雙足貼進溫暖的懷抱,卻讓他有種難以言喻的溫暖。
漩敞開裡衣把他的腳放進來,動作輕柔,還時不時地替他按摩幾下,「沒什麼,你的腳總是很冷,昨晚睡覺好不容易捂熱,現在又涼了,這樣是不是好了很多?」
梵沒有說話,也不再看他,直接將被子拉過頭頂睡去。
「呵呵!」漩輕聲笑道:「真的非常可愛。」
之後兩人之間再也沒有任何對話,房間裡安靜和諧,不知不覺梵又睡熟了。
漩一直精神抖擻地看著他的睡美人,過了半晌,他忽然抬嘴一笑,「這就是緣分吧?」
不是緣分還是什麼呢?
「親愛的睡美人,我決定了!」漩自信地瞇起雙眼看著梵的睡顏,「我好像喜歡上你了,所以我要追你咯!」
他喜歡他,單純地喜歡。不管梵的話是真是假,漩只知道自己迷上了這個外表堅強,內心卻渴望著愛的人。在這個新的世界生活果然有趣,漩看著梵的臉,越看越喜歡,既然如此決定,那麼一切從現在開始……
「喂,魑影,你聽說了沒?新來的那個正在追求老闆欸!」
「哼,追求老闆的人多的是,有人成功過嗎?就憑那個連老闆喜好都不清楚的白癡?白日作夢!」
「我看不見得,他那追求方式新鮮得很,沒準老闆就看上他了!」
「冥魍,你存心和我作對啊?」
「豈敢豈敢,我是知道你對老闆有心,這才來提醒你。」
「不用你提醒,我自有打算。」
魑影——矜鴛樓的頭牌,相貌並不是十分出眾,但是因為他能夠輕易掌握客人的性格特點和喜好,將客人玩弄於股掌而不自知。心機頗深,對魅梵有情,典型的女王受。
冥魍——矜鴛樓的紅牌,樣貌是倌兒們中最出色的,嘴甜如蜜,撒嬌工夫也一流,總是讓客人流連忘返。視錢如命,認錢不認人,口頭禪:「仁義如糞土,錢財抵萬物。」,典型的誘惑受。
漩對這兩個人印象深刻,總覺得他們將會是自己追求梵的「絆腳石」……
「玩玩?」寶寶的呼聲拉回了漩的注意力。
漩這才回過神來,拿起調羹笑道:「哦,寶寶是不是餓啦?來,這是寶寶的份,這是爹爹的份。乖乖,爸爸來餵你哦,啊……」
這些天,為了追求梵,漩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洗衣做飯、鋪床驅蚊,無一不包,為的就是讓他明白「他」不同了!
梵沒有動手,只是注視著碗裡的食物,隨後冷冷地問:「『爸爸』是什麼?這又是什麼?一團黏糊糊的?」
「拜託,『爸爸』是『爹爹』的另一種稱呼而已。這是牛肉咖哩飯,從你們廚房裡挖出來的,不過還真沒想到,你們這裡竟然有這種香料。」
「好吃,玩玩!吃吃,爹爹吃吃!」寶寶吃了一口後,萬分支持。
「看吧,不信我,也要信你兒子啊。」漩得意地說。
「他也是你兒子。」梵據實反駁。
「隨你怎麼說好了,來,寶寶,我們繼續吃……」漩懶得和他吵。
梵嘴上那麼說,可手還是動了起來,勺了一口,送進嘴裡咀嚼。
漩見狀,期待地問:「味道怎麼樣?」
「有點鹹。」聽見批評,漩當即垮下了肩,「不過就給皇帝的標準而言,你大概是做得最好的了。」聽見表揚,漩立即又活過來了。
「因為至今我還從未見過會燒飯的皇帝!」
「……」
午飯時間結束,漩帶著寶寶來到後院玩耍,卻遇上了一個不速之客——魑影。
原本打算不理他,但他好像是特意來找碴的。
「你要追求老闆?」
「是呀,有什麼問題?」
「老闆不會愛上你,你還是趁早離開吧!」
「為什麼?」
「因為,你喜歡那個小鬼。」
「哈啊?這兩者有關連嗎?」漩有些聽不太懂。
「老闆討厭這個小鬼,不然不會連個名字也沒有。對人要投其所好,你卻投其所厭,怎麼可能成功?」他的口氣充滿輕蔑。
「你……」漩剛要反駁,這時寶寶卻揮著小手,嘴裡喊著「玩玩、玩玩」朝他們這邊跑來。
小孩子重心不穩,在經過魑影身邊的時候,突然往他身上跌去。
沒想到魑影不接反躲,漩沒想到他會這樣,未能及時接住孩子,寶寶硬生生地摔倒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漩連忙上前抱起寶寶輕哄,而魑影則是一臉厭惡地看著孩子,「傻子就不要隨便亂跑!」
漩再也聽不下去,一手抱著寶寶,另一隻手抓住魑影的衣襟,大聲喝道:「媽的,傻子怎麼了?你這混蛋跩什麼跩!?寶寶天真可愛,比你這個偽君子好得多,你憑什麼欺負他!?」
「你不過是個小廝,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些?」魑影怎能罷休。
「資格?就憑我是孩子的爹!」漩吼道。
「爹!?」他震撼地自言自語,「不可能的,那老闆……怎麼可能?」訝異之餘,他驚慌地跑開了。
而當漩平靜下來,這才察覺事情不妙,露餡兒了。
不過寶寶似乎感受到了漩在幫他,已經停止了哭泣,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望著漩,小手一指,「玩玩,爹爹。」
朝著孩子所指望去,梵就站在那裡,也不知看見了多少。
「梵。」漩抱起寶寶親切地黏了過去,「不好意思,我說漏嘴了。」
「沒什麼。」梵看起來很平靜地接過孩子。
這些日子以來,漩的那些行動使兩人的關係變得有些微妙。梵不再似以前那麼冷漠,但對於漩,他總是有所保留,也許是以前的傷心事讓他止步不前。
「你願意和我交往嗎?」漩心存僥倖地問。
梵依舊搖搖頭,和之前的答案一樣。
「哦,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我會繼續追你,直到你願意的那一天!」蘄斡漩最大的優點之一——永不言棄。
「爹爹,玩玩……」寶寶插話進來。
「寶寶乖!」自己的孩子永遠是最可愛的,「對了,剛剛魑影說,討厭寶寶和名字有什麼關係?」
梵看了寶寶一眼道:「在這裡,孩子的名字是由孩子的父親取名,從名字可以看出這個孩子在家中的受寵程度和地位,而寶寶一直沒有名字,所以……」
「所以,大家就一致誤認為你討厭寶寶!」
「難道你不覺得我討厭孩子嗎?」
「不會,至少你還會親手為孩子做衣服。」漩相信自己的眼睛。
「……」
「好了,那麼,我給寶寶起名字吧!」漩自告奮勇。
「啊?」
「我是寶寶的父親,當然有權利起名字。」漩一手指著自己,很認真地道。
「其實以前,他給寶寶起過名,只不過,我沒答應……」梵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臉色變得很差。
「叫什麼?」漩好奇地問。
「霽蒼禹。」
漩思考了一番,還是虛心請教:「有什麼含義嗎?」
「『蒼』即青色,代表地位低下的人,『禹』同『愚』……」說到這裡,他斷了聲音。
爛!「霽凌麒」真的很爛!
「不管不管,我們重新來起。」漩大義凜然地拋棄了過去,「我其實早想好了,如果有兒子,名字就叫『鴻凜』。『鴻』有大而廣的意思,而『凜』是嚴正有威勢的含義,怎麼樣?很大氣吧?很適合太子的名字。」標準的「老王賣瓜,自賣自誇」。
梵無力地垮下肩,「你能不能聽聽我的話?孩子先天不足,不能做太子。」
「為什麼不可能?」漩抱起寶寶轉圈,「我是皇帝,太子我讓誰當就誰當,除非……」他一臉笑意地看著梵。
「除非什麼?」
「除非……我們再生一個吧!?」
「呼……」一陣涼風吹過。
「啪!」響亮的一聲隨風而來,漩的臉上多了個手印。
「要生你自己去生!恕不奉陪。」他抱起寶寶,走進了內屋。
此役結果: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
一如往常,矜鴛樓的夜晚還是充滿著激情,客房裡不時傳來引人遐想的喘息聲,可卻有一個房間傳出的是兩人的竊竊私語……
「聽說,你被那小廝訓了一頓?」冥魍有點幸災樂禍。
「那個混賬,我一定要讓他後侮,你願不願意幫我?」魑影句句充滿憎恨。
「兩百兩,不然免談。」冥魍雖話語輕佻,但不似在開玩笑。
「成交!」
「爽快,我想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被你迷去。」
「得了吧,誰不知道你只認錢,不認人。」魑影完全不屑的口氣。
「唉呀呀!誰叫這個世界,錢比人來得可靠呢!說吧,要我怎麼做?」冥魍輕快的語調中隱藏著一點點憂傷。
「你只要……」
「這樣就可以了?那你做什麼?」
「這我自有打算,對了,聽說你曾經住過皇城?」
「是呀,怎麼?有事?」
「皇帝……是個怎麼樣的人?」
「怎麼?你想入宮?」
「怎麼可能,只是問問,你到底知不知道?」
「呵呵……是個又凶又傻,又討人厭的色鬼!」
「這樣啊……」
今天是花街有名的「盛事」——選花魁的日子。
「花魁」不分男女,無論哪家的姑娘或小倌,只要有才有色,便可上去一比高下。
矜鴛樓一直是奪魁的常客,前兩年的花魁都是冥魍,他的身姿舞動起來雖不能如趙飛燕般輕盈,但是那柔而不弱,艷而不嬌,媚而不俗的氣質,卻能給人一種無與倫比的視覺享受,他今年的奪魁率依然居高不下。
一行三人,有大有小,逛著晚上熱鬧的市集,等待著花魁比賽的開始。
漩一手抱著凜兒,一手攙著梵,嘴裡吹著口哨,笑得像一隻偷腥的貓兒,原因無他,就是因為今天順利地騙出了梵一起觀賽。
梵本身就是個怕麻煩的人,本來不願出席。但漩可沒那麼簡單,憑借現代人的超凡智慧想到了一個法子——抽鬼牌。他自製了一副撲克,教給梵玩遊戲的規則,並和他打賭,如果他輸了,那他就留在樓裡陪梵,要是贏了,梵就陪他出來看比賽。
而他早找到了必勝的法寶——凜兒。
這可愛的小子也在旁聽遊戲規則,玩牌的時候則坐在他爹爹懷裡,幫忙做「小奸細」,每次漩碰到鬼牌,他的臉就臭得可以,漩自然不費吹灰之力就取得了勝利……當然,梵是不會知道的。
「玩玩,那邊……」寶寶指著那邊的人群。
所謂「玩玩」就是指漩,據梵解釋,原本寶寶該稱「父皇」,可是咬字不清,就成了那樣。而他現在所指的方向正是花魁比賽的現場,漩和梵順應其意一起走了過去。
現場的坐席已坐滿了人,黑壓壓一片,有錢的人士都坐在內區,而外區包圍著的人群則是些來湊熱鬧的普通百姓。
漩、梵以及寶寶在後台觀賞,美人雲集,各有所長,不知今年又會花落誰家?
「啊!」冥魍的聲音突然響起。
「怎麼了?」梵作為老闆,對待下屬還是很好的。
「我的腳好像扭到了。」他一臉痛苦的表情。
「唉呀,這可不好,那你今天就棄權吧,帶傷上場會使傷勢惡化,弄不好,腳會廢的哦!」一旁的某人說道。
「是呀,冥魍啊,這次不行就下次,如果硬要上場,要是落下什麼病根,可是一輩子的事了!」另一位某人說道。
真難看啊……為了排擠對手,美人們紛紛露出可憎的嘴臉!
這時梵開口問:「冥魍,你怎麼說?」
「我要他幫我進裡屋推拿。」他手指著漩。
「我?」
「對,就是你!」
梵看了漩一眼,從他懷中抱走凜兒,而後說道:「你去吧!」
「哦,你不介意?」居然不吃味兒?漩有些失落。
「如果你要的話,還會等到現在?」他反問。
這倒也是,漩攤攤手走向冥魍,打算攙扶他進屋,結果,那人一頭栽到他懷裡,還不時蹭啊蹭!蹭得漩一身雞皮疙瘩,旁邊的梵眉毛輕輕佻起,竟然不聞不問,一手摀住寶寶的眼睛,走出了後台。
漩無奈,只有在一邊大歎娶妻不賢,心不甘、情不願地把冥魍攙進了屋。
來到屋內,冥魍一下子攤倒在床上,而漩則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看著床上之人,開口問:「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嗯?」他愣了一下。
「你沒有受傷吧?剛才是假的,目的是避開梵與我獨處。」漩很冷靜地回答。
冥魍的雙眼仔細打量著他,看著看著,忽然笑了起來:「呵呵……不像不像,一點兒也不像,真是太有趣了!」
這話漩怎麼聽怎麼不爽,「喂喂,你是在回答我的問題嗎?」
「哈哈……對不起,因為太好玩了,好了,我這就告訴你。」收斂了笑容,他臉上露出了神秘的表情。
「你打算出多少錢?」
漩一下子愣住了,「哈啊?」
「誰不知道我只認錢不認人,要我出賣魑影,你不應該給我更多的錢嗎?」他還說得非常「有理」的樣子。
「是你自己說要告訴我的。」漩反駁。
「嘖嘖嘖,那一切都要建立在錢的基礎上。」他搖晃著食指。
漩只能自認倒霉:「好了好了,你要多少?」
「五百兩……黃金!」他伸出一個巴掌。
「五百……黃金?」漩有點口齒不清,現在靠著當保母混日子的他,口袋裡充其量只有幾兩碎銀。
「不多不多,國庫還很充足,夠你用的。」他依然一張笑臉,不過多了幾分高深。
「你……也認識我?」他的一番話使漩提高了警戒。
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不僅認識,還很熟。你『所有的』事我都知道。」
「你……該不會……也是我的情人吧?」漩隨便猜猜。
聽見答案,他一陣沉默,一會兒又一陣爆笑聲從他口中發出,「哈哈……我不行了,太有趣了。情人?哈哈!」
「喂,你笑得太過分了,如果不是情人的話,你又怎麼會知道我的『所有』?比我老婆知道得都清楚……」漩一臉「肯定是這樣」的表情。
「我從小跟隨你,怎麼就……」他話到這裡忽然停止了,轉而有些詫異地看著漩。
正準備繼續套竊詳情的漩不禁暗歎,還真不愧是皇帝手下的,那麼快就發現了。
冥魍點頭,看上去好像很是滿意,「不錯的腦袋,我差點就上當了呢,做皇帝夠格……那麼陛下,那五百兩你給不給?」他又繞回了原題。
「唉……給,我給行了吧?你快說,不然我就反悔了。」死財迷,漩心裡偷偷罵了一句。
「魑影叫我今天比賽後勾引你上床,然後讓老闆捉姦床。」
「……還有呢?」
「沒有了!」
「五百兩黃金……一句話?」漩的憤怒指數一路飆升。
他察覺到漩的怒意,連忙改口:「等等,你還想知道什麼,我再回答你五個問題,怎麼樣?」
「十個!」
「六個!」
「九個!」
「七個!」
「各退一步,八個!」
「成交!」
「你是誰?為什麼知道我的事?梵的事你知道多少?為什麼要到梵的身邊?還有四個等以後想到再問。好了,請作答!」漩立刻善加利用機會。
「我原名曜光,是皇朝的祭天師兼巫師,從小就跟隨你,有預知力,所以知道關於『你』的一切。梵?如果你指的是皇后娘娘的話,從他入宮後所發生的事,我都知道,不光是我,宮裡的所有人大概都知道。到這裡來嘛,原因有二,一個是因為太子殿下,另一個是我的私人原因,不便告知。完了。」他倒乾脆。
漩分析著他話中的點點滴滴,最後問道:「凜兒怎麼了?」
「凜兒?」
「霽鴻凜!就是我兒子啊,怎樣?名字我起的,不錯吧?」
「霽鴻凜……」他的眼神不再高深,而添加了些許柔情,「很好的名字,和太子很相配。」
「他怎麼了?你為什麼要來找他?」漩不死心地繼續追問。
「那是……」他恢復了笑容,正欲說明此事,卻被屋外的喧嘩聲打斷了。
曜光皺起眉,「外面怎麼了?去看看!」
「啊?喂!」漩來不及抗議就被拖了出去……
leungmon 2009-5-31 15:46
第三章
場內比賽準時開始了。
各個選手都使出了渾身解數,為的就是抓住台下觀眾的心,戰況果然是如火如荼。
比賽的勝負取決於兩點,一是看有錢人投的銀兩,哪個人獲得的銀兩多,就有爭奪花魁的資格;二是看臺下所有觀眾投的花,將花再加上銀兩來計算,然後決定今年花落誰家。
曜光沒有上場,魑影自告奮勇代替,已打扮完畢的他正站在後台看著場上對手的表演。
他見漩和曜光兩人出來,一陣不悅閃過眼中,卻也不說什麼,漩的直覺告訴他,魑影似乎打算在今天的比賽中幹什麼。
不過,漩也不是省油的燈,而且魑影身為「古人」,在對待「愛情」上有個致命弱點,所以梵一定會是他的!
賽場上,禧春院的頭牌——妮情,一曲「歎春賦」後,不知虜獲了多少男人的心,台下紛紛投銀投花,毫不吝嗇。
而在她之後出場的就是魑影,他是第一次參加花魁比賽,沒有經驗不說,容貌雖然不差,但比起曜光還是有些黯然失色,而且光是歌舞是無法吸引客人的,他會怎麼做呢?在漩這麼想著的時候,魑影已經上台了。
只見他身著一襲淡藍色紗制舞服,衣領和衣袖上鑲著金邊,衣上繡著幾朵誇張卻不失優雅的深藍色花朵。耳垂上的蝴蝶掛飾隨著他的步伐震動,似要靠近花朵採集花蜜。
一頭烏絲,一半用髮髻盤起,配上頭飾,瑰麗迷人,另一半則是參差不齊,自然垂下,感覺飄逸靚麗。這樣的裝扮使兩種相反的個性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給人更為深刻的震撼力。
正因如此,台下觀眾在魑影出場後,先前的激動平復不少,目光自然轉到了他身上。
漩也不得不佩服他——總是懂得如何讓自己成為最突出的焦點。
表演開始了,他雙手一拂,擺出了一個姿勢,台下立刻安靜下來。
樂師雙手擺上古箏,開始彈奏。音樂剛開始平靜如水,悠揚悅耳,似要向某人傾訴……魑影的舞姿,加上配樂,果然,是一曲告白舞!
舞蹈,是一樣很神奇的東西,只要有舞技,再配上合適的樂曲,就可以表達一個舞者所要傳達的一切。
如現在,音樂已從平靜轉變為激情,魑影一抬頭,雙眸裡全是那個人的身影;雙手一揮動,帶動長袖飛舞,彷彿表現他對那個人的感情;一投足,那小心翼翼,卻又堅定不移的舞步正是他對於這份感情的態度。這支舞是為梵而跳,希望透過觀賞,得到回應。
漩偷偷瞄了旁邊的梵一眼,梵的臉上還是那麼平靜,好像完全不知道這支舞的含意。
真是不誠實的小孩,唉……漩都為魑影感到可憐。
最後,曲子又恢復了平靜,樂聲漸漸淡去,魑影的動作也逐步放慢,最終以開始的動作作為結束,一曲終了。
片刻的沉默過後,台下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和掌聲,響徹天際,花朵、銀兩紛如雨落。
看來,今年花魁已經決定了!
不過魑影對這些完全不感興趣,他跳完後,一雙眼只盯著梵,不過梵「好像」沒看到,注意力一直放在寶寶身上。
「這樣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曜光告訴漩。
「啊?那不是很慘?」簡直是悲哀!
「可不是,遇上老闆這個性,還真可憐!」曜光如是說。
漩搖頭歎息,唉……梵這樣的性格,那種事他無論做多少次,都不會有所回應,今天就讓他這個做皇帝以身作則,教教他追上梵的方法吧!
比賽結束了,今年由矜鴛樓的頭牌榮登花魁寶座,比賽結束後,卻不是曲終人散,人們原地坐下開起了類似「慶功宴」的晚會。
各家青樓自是努力培養人際關係,籠絡人心,梵和漩也參加了,而寶寶由於生理時鐘影響在爸爸懷裡睡去,不管周圍如何吵鬧,都沒能吵醒他。
魑影忙著應付剛才被他迷倒的粉絲們,分不開身,漩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將寶寶交給了梵,自己離開了宴會,梵雖覺蹊蹺,但也沒有阻止,放任他去……
當宴會舉行到高潮的時候,漩手捧一大束不知名的花回來了。那麼大的花束自然收到了不少「注目禮」,而這就是他的目的。
只見他從容不迫地走到台上,用最大的聲音說道:「各位,請安靜一下!」
下面的人還算給面子,即刻安靜了下來,注視著台上,不明白他要幹什麼。
「咳……」漩清了清嗓子,「在下不才,幾年前愛上了一位佳人,奈何當時年輕氣盛,只能眼見佳人離去……」然後他假裝拭淚,以博取同情,「佳人一去,我心如死灰,意志頹廢,天天望佳人圖而傷感,故作詞一首,以寄托在下的思念之情。」漩真覺得自己該當演員。
下面不知有多少人被他感動了,各個一臉同情樣兒,多愁善感的人甚至已經迸出了淚花。
「如今,在此時此地,佳人重覓,倍感動心,我要向佳人表達我的感情,不會讓他再次離我而去。」他自己都被感動了。
「嘩……」台下的人們開始探討起來是哪位佳人,能獲得這等「癡心郎」的真情,有人羨慕,有人感歎,有人疑惑,有人猜測。
梵的表情很奇怪,看上去有點抽搐;曜光一臉看戲的好笑樣;魎影則是為他的舉動感到不屑一顧。
「我要念了,大家肅靜!」
等到下面又沒聲了,漩才加上感情,配合聲調朗誦道:「芳草碧色,萋萋遍南陌。暖絮亂紅,也似知人,春愁無力。憶得盈盈拾翠侶,共攜賞、鳳城寒食。到今來,海角逢春,天涯為客。愁旋釋,還似織。淚暗拭,又偷滴。漫倚遍危欄,盡黃昏,也只是暮雲凝碧。拼則而今已拼了,忘則怎生便忘得。又還問鱗鴻,試重尋消息。」
此詞一出,台下更安靜了,人們都去揣意那詞的含義、深度及感情……
「啪啪!」拍手的是曜光,「好詞!」打破沉默。
於是大家紛紛出言:「沒想到公子竟有如此好文采,今日一見,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是某書生。
「不知是何等美人,能得兄台真心?請兄台指點……」這是某銀樓老闆。
「快讓我們見識一下這位佳人吧!」這是某酒樓掌櫃。
「就是就是……」
一呼百應,漩打了個手勢感謝曜光,曜光則回他「不客氣」的眼光。
於是乎,趁熱打鐵,漩捧起這束搶眼的花束,走到了坐著的梵面前,單膝跪地,這一舉動引起在場各人驚呼,包括曜光。
「古人」啊,就在這點上遠不如「現代人」,「古人」有太多的規矩要守,太多的面子要爭,虛偽、含蓄,太多太多東西不願意捨棄,在「愛情」裡,這可是個死穴。
遇上梵這種不老實的類型,魑影的含蓄吃了大虧,而漩是個「現代人」,是個能向「皇后」下跪的「皇帝」!
一切姿勢道具準備就緒,漩完全按照現代人的求婚方式,輕輕托起梵的一隻手放在唇邊,將手上的花獻了出去:「梵,嫁給我吧!」
在場的所有人,在聽到這句話後都懵了。
曜光也是一臉難以置信,現場除了風聲,什麼聲音也沒有,也許都在等待著梵的回答,而梵……
「噗……」他竟然笑出聲來,「你是傻子嗎?有人會用菊花求婚嗎?」
「……」
漩無語,不過不能怪他,天那麼黑,誰分得清那是些什麼花?誰又知道那野花叢里長了株菊花呢?
周圍的觀眾們仍然保持一片沉默。
現場除風聲外,僅多出了梵的笑聲,他懷中的寶寶似乎感覺到氣氛的詭異而醒來,還打了個大哈欠,漩真懷疑寶寶是不是故意醒來看他出醜的。
「梵……你笑得太過分了……」他一臉黑線,死硬憋出一句話來緩和氣氛。
卻沒想到,這句話換來的是梵更加爽朗的笑聲,寶寶似乎也受到了爹爹的感染,揉了揉眼睛後也「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唉唉……這個就是他「可愛」的家人啊!
不過,既然錯都犯了,那麼一不做,二不休——繼續下去。
「笑吧!笑吧!我真是可憐,求個婚都困難重重,挫折不斷,老天啊,你為什麼要這麼耍我?天妒良緣啊……」漩帶著哭腔和憤慨,說出這些話——當然是假裝的。
「梵啊,我為你落到如此地步,若你再不答應,我可真是再也無顏苟活於世,只有一死以表癡心不悔。」
漩這人的又一大特點——臉皮厚度可與天比高。
在座觀眾聽了他這番話後,已經有人面露慘色,生怕真會如此。
梵也被這番話弄得哭笑不得,明知道他是亂說的,但看漩那癡心樣,又不忍再說什麼來打擊,「你這人啊……」
「你答應了?」漩趁機再次提起主題,兩耳豎起聆聽答案。
「走了,回去了!」梵就是不回答。把寶寶送回漩懷裡後,離開了宴會。
漩也不甘落後,抱起寶寶緊跟上去。「梵,等等我。」
三人離開宴會,剛才安靜的觀眾們才紛紛談論起來。
「啊,你剛剛看到沒,他竟然下跪求婚啊!」
「太不應該了,男兒膝下有黃金,怎麼可以為求婚而跪?而且還是個男人……」
「你們這些迂腐的大男人,我倒是好羨慕魅梵老闆,如果有個男人為我下跪,讓我怎麼都行!」
「可不是,哪個女人不想有這麼個男人來依靠!?」
「話不是這麼說的,男人有男人的尊嚴……」
曜光受不了這些的爭辯,選擇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人們依然沉浸在言論中,誰也沒有注意到魑影失落的身影以及一雙閃爍著寒光的眼睛……
就這樣,漩的舉動又引發了一場騷動。
從第二天開始,這街頭巷尾都盛傳著他向梵求婚的過程,而且越傳越離譜,甚至有謠言說他是用劍抵著脖子,求梵嫁給他,真讓人受不了。
現在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人所注意,外人爭著想知道求婚到底成功了沒有。不過,這不妨礙他們的生活,漩依然追著要梵的答案,梵也依然選擇不回答,兩個人就這麼耗著。
唯一變的就是從那晚起,魑影就失蹤了,誰也沒有見過他。
漩曾想過找他,不過被梵否決了,他說魑影需要時間好好想想。被他這麼一說,漩也就放棄了找他的念頭,可是,誰也沒想到,這個決定卻讓他們的生活產生了新的轉捩點……
宴會結束後,魑影來到了河邊,一個人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回想著當時老闆被那個混蛋求婚的畫面,回想著當時老闆爽朗的笑聲,這都是他未曾見過的老闆。在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輸了,輸給了那個混蛋,又或許他輸給了自己。
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有人靠近,直到一隻手制住了他的脖子,魑影才反應過來,可惜為時已晚……
「說,剛才那兩個人和你什麼關係?」男人帶著憤恨的口吻問。
「你……是誰?」好冷的人。
「你沒資格知道,說,麒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還幹出這麼荒謬的事。他是不是那個賤人?是不是那個賤人對麒幹了什麼?」他語氣更差了。
「老闆?不知道。」
麒?是誰?難道……魑影有種感覺,這個男人很可怕,決不能告訴他老闆的事。
「不說?有種!不過,我會讓你開口的。」男人笑了起來。
眼前一黑,魑影失去了知覺……
明亮的燈光,柔軟的床鋪,豪華的裝飾,一切都很眼熟。
「這裡是禧春院的上房!」男人的聲音響起。
魑影聽聞,立刻清醒從床上彈跳而起,但隨即又倒了下去,「你給我服了什麼?春藥!」全身發麻發熱,渾身不能動彈,職業天性告訴他,這是春藥的藥性。
「聰明,我很喜歡你跳舞的樣子,所以想試試你的味道!這上房配得上你頭牌花魁的名號吧!」男人在笑,可眼裡完全沒有笑意。
「哼,你這麼做無非是想知道老闆的事,我不會告訴你的!」大滴大滴汗水從臉上劃落,一張臉充滿紅暈與媚態,很容易引起男人的慾望。
「呵呵,好魄力,希望你待會兒依然這麼堅持,哦,對了,忘記告訴你這可不是一般的春藥,『情晁』可是春藥之極品,希望你喜歡……」男人邊說邊用手開始撫弄魑影全身。
大約一個時辰過後,魑影身染緋紅,不停地在大床上扭動,男人坐在床邊欣賞著眼前春色,卻不動一絲感情。
魑影快瘋了,身體喧嚷著要解放,卻被男人用繩索等物牢牢制止,他無能為力,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著他。
「放……開……啊……嗯……」魑影已經語無倫次了,「老闆……皇后……唔……是,饒了我……」
聽到他的話,男人滿意地笑了,也終於有了動作,「很好,這就讓你解脫!」說著便解開牽制他的繩索。
魑影按耐不住的慾望即刻噴發而出,壓抑許久讓他頓感疲憊不堪,而在意識清醒的最後一刻,腦海中浮現的還是梵的身影……
「老闆……對不起。」
男人見魑影昏過去,眼中儘是不屑,走出房間,對守在門口的守衛下令。「陛下身處矜鴛樓。爾等隨我接陛下回宮,若見廢後及前太子,殺無赦!」
「得令!」
這天,漩一家三口正一如既往地坐在一起吃飯,誰也沒有感覺到暴風雨即將到來……
突然,一個名叫縉儀的小倌氣喘吁吁地闖了進來,「老闆,哈啊……有、有人……帶官……兵……哈啊……來這兒了!」
漩聽得愣愣地,嘴裡叼著筷子。
倒是梵站了起來,意味深長的看了漩一眼,「……是他嗎?」
「哈啊?」漩聽得一頭霧水。
「縉儀,去通知大家,叫矜鴛樓所有人包括雜役,統統收拾好包袱,拿上銀兩即刻離開這裡,越快越好,快去!」梵冷靜地下令。
「……我知道了!老闆,你們也快走吧,來者不善啊!」說著他便離開了。
「喂,梵,到底是誰……」漩的疑問還沒有問出口,就被梵頂了回去。
「漩,你……」梵剛要說什麼,卻被衝進來的曜光打斷了。
「老闆,漩!」
「冥魍,你不離開嗎?」梵問。
曜光逼不得已,一五一十的說出自己的身份,「娘娘……對不起!」
梵聽聞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回宮?」
「不,怎麼可能……」語氣中透著一絲狡黠,曜光看向鴻凜,「還未到時候,更何況小太子的事還沒解決。」
「我說人家現在要攻來了,你們還在這裡『坦白』,不會出事嗎?」漩好心提醒他們,沒想到換來他們一人一記白眼。
「也不想想,這是誰害的!」兩人異口同聲地把苗頭指向了他。
「莫非衝著我來的?」漩無辜地指著自己的鼻尖。
「你們先走,現在的漩如果被他發現,一定會露出馬腳。我去拖住時間,你們走得越遠越好,我若能全身而退,便回離殄與你們會合,若見不到我……就算了吧!」說罷就把寶寶塞進漩懷裡,離開了房間。
「等等……」漩話還沒完,就被曜光硬拖住。
「快走啊,他們要來了!」
「可是梵他……」
「他有事不是問題,可皇帝有事就是大問題了!」
「放開!」漩用力一甩,「皇帝怎麼了,有百姓才有皇帝,今天我若連愛人都護不了,還做個狗屁皇帝,做乞丐算了!」
曜光被這段話給怔住了,漩趁機把寶寶交給了他,又對他放柔語氣,「放心,我已經想到辦法了,我會和梵平安前去和你會合的,你帶寶寶到城外郊林等我們!快走!」
漩的用人之道——糖和鞭子。
曜光看到他眼中堅定的目光,知道無法勸說,於是抱起寶寶,對漩行了個君臣之禮。「陛下請小心,曜光祝願陛下馬到功成!」
重重官兵已經包圍住了矜鴛樓,十尺之內,閒人莫入。
「果然是你!」梵平靜的說。
不過來者可沒那麼好說話,「你這賤人對麒幹了什麼,為何昨夜他會做出如此荒謬之事?」
「昨夜?王爺在說什麼?」梵思索著這位昨夜看見了多少。
「少裝蒜,麒昨夜竟然向你……你定是給他吃了什麼迷藥,不然他決不會這麼對你。」說著他便抽出寶劍,將劍抵在梵的脖子上,「你放心,了結你以後,本王會送你的野種和你下去團聚,受死吧!」寶劍一收,急速向梵的脖子刺去。
梵的手中準備了一些小石子,已有一粒石子準備打出。
這時,漩竟忽然衝了進來,「住手!」
大喊一聲,然後把梵往自己懷中一拉,梵因來不及反應,倒在了他的懷裡,手中的石子打到了男人旁邊的一個官兵身上。
而男子見漩這一舉動,寶劍竟然從手中掉落,顯然是受到了打擊。
漩仔細觀察了下這個人……好一個美男子!
完美的輪廓,英俊的外型,足以吸引女人的壞男人氣質,就是冷了那麼點。不過看對方的動作和神情,他們應該認識才對,既然如此……
「對不起!」漩忽然主動道歉。
「麒,不要……」男人作勢要拉他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梵立刻又射出了另一顆石子,不過這次的目標瞄準的是蠟燭火焰,頓時,現場陷入一片黑暗中。
漩也配合地抄起梵,二話不說就往後門方向衝去,大概是那句「對不起」太深入男人的心,讓他未反應過來追捕他們。於是兩個人順利地逃出了矜鴛樓,漩毫不放鬆警惕,抱著梵一路跑到了城外郊林與曜光會合。
「哈啊……」漩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好累,我考一千米都沒跑這麼快過,現在你們可以告訴我,他是誰了吧?」
「霽凌岳,你大哥。」曜光回答。
漩頓時雙眼大睜,嘴巴大開,「什、什麼?大哥?那他為什麼那麼討厭梵?」
「大概是因為皇后娘娘把您給搶走了,而且……」
梵瞪了曜光一眼,讓他不要再說下去。
「我靠,世界上有人會怕弟弟被弟媳搶走的嗎?」
「霽凌岳很溺愛霽凌麒這個弟弟,也很縱容他,只要是他的願望,這個做哥哥的都會滿足。」梵邊從曜光手中接回寶寶,邊回答道。
「戀弟情結嚴重!」漩評論道。
不過這個大哥的個性讓他聯想到了好久不見的老爸和老媽,他們好像……
「……」
「……」
「你們兩個幹嘛這麼看我?」
他有說錯什麼話嗎?
「沒……陛下,那現在我們到哪裡去?」曜光問到了重點上。
「這個……我其實一直很想幹一件事,不過一直沒有時間和機會,現在機會來了,我打算去完成我的心願。」漩的口氣好……興奮。
「是什麼?」梵問。
「哈哈……闖蕩江湖!」他一手叉腰,一手指向前方。
「……瘋子。」梵一個白眼送上。
「陛下你沒發燒吧?」曜光的手搭上了漩的額頭。
「玩玩,燒燒。」
「……」
矜鴛樓
「王爺,不去追不要緊嗎?」在一邊的侍衛問道。
「不用,麒自有打算!陛下會回來的!」岳王爺說道。
「那,那個小倌怎麼處置?」侍衛又問。
他思考了一下,忽然靈機一動,「帶他回宮!明日起程!」
「明白了,屬下告退!」
留下獨自一人的岳王爺,望著窗外的一輪明月,想起那個人,眼中又泛出了濃濃的柔情……
麒,我們何時會再見面呢?
leungmon 2009-5-31 15:47
第四章
「曜∼光∼小光光,去嘛!去嘛!」漩依然貫徹著理想。
曜光雞皮疙瘩掉落一地,馬上把阻止他的「重任」托付給了梵,「這樣吧,如果娘娘答應了,我就沒意見,陛下請去問娘娘吧!」
「梵,你怎麼說?」此話一出,漩的苗頭果然立刻轉向梵。
「剛才……你為什麼要對不認識的岳王爺說『對不起』?」梵沒有回答,而是提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漩自豪地展現二十一世紀人類的智慧,「這叫『心理戰術』!以退為進,哈哈……」
「……那你上次對我的『對不起』也是『心理戰術』?」梵挖出了先前的記憶。
「哈哈……」驕傲的笑意頓時轉為乾笑,「不……不是這樣的,梵聽我解釋。」
「嗯,我在聽,你請繼續。」梵很平靜地說。
「我……我……」
他「我」了老半天,居然連句解釋的話都說不出來。最後迫不得已連耍賴都用上了。
「不管啦,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解釋,總之我對你是很誠心地道歉,梵,相信我啦!」拉拉梵的衣角,漩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那你要去闖江湖的理由呢?」梵想了想繼續問。
「啊?」
「不要裝傻,就你而言,不會無緣無故去闖江湖,把目的說出來。」梵肯定地說。
「嗯……我真的很想去玩玩啊!如果硬要個理由的話,那就是我想更好的做個『皇帝』吧!」漩懶散地回答,邊逗弄著凜兒。
這小娃兒越長越可愛了呢!
「哦,你要做個好皇帝?」梵的語氣好似在調侃,「那我問你,江山和美人中你會要哪個?」
「美人?哪個美人?」
天下美人何其多!
「娘娘就是問你他和江山你要哪個!」曜光插嘴,被梵瞪了一眼。
「我要梵!」毫不猶豫。
「……為什麼?」梵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因為你比較好看!」漩笑瞇瞇地回答。
「……神經!」先一個白眼,「不過……」又是一個笑顏,「我喜歡這個答案!」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漩冠之為「絕色」。為了這個笑容,江山、權力、財富,一切皆可拋!
「陛下,咳咳……不要在我這個『孤家寡人』面前擺出那麼幸福的表情行不行?」曜光把他拉會現實。
「小光光,你嫉妒啊?」
「不敢,我只是提醒陛下而已。」
這傢伙好像上次被嚇到了,一直「陛下、陛下」叫個不停,聽得漩好生彆扭。
「你們不要拌嘴了……我們四個以什麼身份闖江湖呢?」梵打斷了他們。
「你答應了?」漩驚喜地道。
「不會吧,娘娘,你是當真的嗎?」曜光不確信地問。
「咯咯……」寶寶笑得歡。
「漩要當好皇帝不是嗎?這個理由足夠了。」說話的人也在笑。
「你們……果然是一家人!」曜光無奈。
「梵,我愛死你了,你一定要嫁給我。」漩激動地緊緊抱住他。
「不要胡說,我現在是前廢後,怎麼可能再立,於理不合。」梵沒有掙脫,反而很平靜地道。
「我不管。除了梵,我誰都不要。」漩抱著他,卻沒注意懷中人的眼神有些離散。
「人心是會變的,誰也不能許下『永遠』的諾言,將來的事又有誰能料?」
「梵……」漩聽他這番話,心裡隱隱作痛,所以即刻轉移了話題,「不說這個,說說闖蕩江湖的身份吧!」
「陛下想好了?」曜光適時配合。
「嗯嗯嗯,我蘄斡漩,師出『混虛派』門下,帶著兒子蘄鴻凜,跟隨師弟曜光,師兄魅梵,初出茅廬,闖蕩江湖。」
「混虛派?江湖上什麼時候有這個門派?」在曜光的記憶裡沒有。
「當然沒有,我編的嘛!」漩說得理所當然,「『混』是我們的目的,『虛』是我們的性質,『混虛』不是我們還是誰?」
「……」
「……」
「啪啪……」只有寶寶的拍手聲。
「好,從現在開始,『混虛派』正式成立!江湖啊,我們來咯!」漩興奮的大呼。
於是,一個皇帝,一個皇后,一個太子,一個臣子,四個人的江湖生涯即將展開……
「梵,我們要去哪裡啊?」
他們都騎馬走了兩個多時辰了。
「回我師父那裡。」
「哦,岳父大人!」
省親啊!?
「……」
「漩,你不要說得那麼白好不好?會穿幫的。」
由於需要,曜光改稱他為「漩」。
「不要緊啦,現在又沒有外人。」漩手執韁繩,寶寶坐在前面,乖乖地玩著馬鞍。「對了,岳父大人不知道皇后被廢這事吧?」
「應該不知道吧,這裡離皇城太遠了。」曜光回答。
梵隱約看見了那熟悉的地方,帶著些期待地開口道:「到了!」
其羿的邊境,離殄人的故鄉,一望無際的草原,連綿不絕的山峰,純藍色的天空,樸實無華的民風,這裡就是魅梵生長的地方。
「盤源?這不是盤源嗎?」一個婦人驚訝地看著他們四人。
「漁嬸,我回來了,師父呢?」梵的口氣難得的好。
盤源?漩有些摸不著頭腦……
「盤源是皇后娘娘,全名『葉盤源』,『魅梵』是假名。」曜光輕聲解釋。
「哦!」漩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不生氣嗎?你對娘娘那麼好,他竟連真名都不說。」曜光感到奇怪。
「不會啊,他和我算起來只不過是幾個月交情,不信任我是應該的。信任我才是怪事一件,你不也是一樣?」
曜光不可思議地望著他,「我真懷疑,你到底是傻,還是有智慧?說你傻,你卻能掌握所有發生的事。可說你聰明,在對某些事卻完全沒有城府,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漩糾正他,「這是大智若愚。」
「厚臉皮!」曜光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
「草民恭迎皇帝陛下!」忽然一個嘹亮的男聲響起。
漩回頭一看,地上跪了一地,男女老少,大大小小,全族的人大概一個不少全都到齊了。
梵站在他身邊,眼神中透露出他現在激動的心情……
漩見帶頭的中年男子的烏絲中摻雜著幾縷白髮,但是眼光炯炯有神,氣宇不凡,想必這位就是他的「岳父大人」吧!?
他連忙下馬,一步走到「岳父」面前,把他攙起,「各位請起,岳……唉呀!」
「啪!」梵毫不客氣,給了他個頭撻。
「……」
這個皇帝……原來懼內啊!
之後,漩一行人被邀請到裡屋,受到了貴賓的禮遇,葉浚和離殄的人們很是熱情,可是在要休息的時候,卻發生了一件出乎他們意料的事情。
皇帝和皇后是夫妻,所以,他們被安排在了同一房間,結果……
曜光住在旁邊另一間上房,寶寶被漩硬拖進自己的房間,造就了現在的場面——漩睡裡側,寶寶睡中間,梵睡外側。
「漩?」梵難得率先開口。
「嗯,怎麼?」漩期待,什麼事呢?
「你恨我嗎?」他看著睡著的寶寶,聲音又輕又柔。
「不會啊,為什麼這麼問?」他不恨已經阿彌陀佛了。
「這幾個月,你待我好得過分,而我卻隱瞞了我的名字……」他低低的說著。
「名字而已,『魅梵』也好,『葉盤源』也好,你就是你,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區別!」漩回贈給他一個微笑。
「呵……你真是個濫好人。」梵笑了。
「嗯,只有對你才做濫好人,時間不早了,睡吧!」漩拉好被子。
「嗯?」睡夢中迷迷糊糊,漩感到好像身上有什麼……梵?
睜眼一看,他徹底被嚇到了!梵一身白色裡衣,綁黑髮的緞帶已不知所蹤,長髮披肩,裡衣半敞,雙手撐在睡枕兩邊,兩人下半身幾乎貼合,一張傾城的臉龐與漩接近零距離。
「梵……你在……」
「噓!」他比了比手勢,叫漩配合他。然後指了指窗外,示意有人在看。
「……」美人在旁,不動心是和尚,更何況是自己的愛人。
於是,漩配合到家,不動聲色把寶寶推進最裡側,雙手一用力,趁梵來不及反應,反壓到他的身上。
「應該是我主動吧!」他一臉嬉皮笑臉。
當然這完全是開玩笑的性質,只是做給那人看的而已。
梵先是一愣,可隨後充滿媚意一笑,雙手勾上了漩的脖子,把他用力往下一拉,兩個人唇對唇——吻上了。
根本來不及思考現實,只是順著本能的慾望,兩個人越吻越深,越吻越激情,簡直是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突然門外傳出「嗒」一聲,顯然,那人被這限制級畫面給嚇到了。
曜光聽到聲響,也趕來到他們的房間,可惜為時已晚,那人已經逃離,曜光為確定安全,想也沒想就闖進了房間,結果撞了個正著。
漩和梵衣衫不整,他跨在梵的身上,兩人嘴唇艷紅,氣喘不止。
「……」
「……」
「對不起,打擾了!」他立刻轉身,本打算馬上走人,卻走開半步後又回來了,還很嚴肅的說道:「陛下、娘娘,夫妻恩愛是好事,不過,微臣認為小太子年齡尚小,還不宜觀看這種恩愛畫面,請陛下、娘娘三思啊!」說完沒有半點留戀的離開了。
什麼意思?漩和梵一頭霧水。
「玩玩、爹爹!」軟軟的童聲響起。
不會吧?兩個人相對一眼,同時往裡側看去……
小傢伙一臉神氣樣,腦袋還一直在搖擺,邊搖邊念叨:「親親,寶寶也要親親!」
兒子全看見了。
第二天清晨終於到來,梵顯然完全沒有受到昨日之事的影響,一大早去師父房裡「連絡感情」。而漩就可憐了,這裡人人知道他是皇帝,曜光「警告」不能有失身份,要做什麼萬民的表率。
弄得他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同寶寶待在房間裡。
寶寶曾經是個乖寶寶,但是最近好像被寵慣了,現在最喜歡撒嬌、賴皮、纏人。現在,他正賴在漩身上不肯移動,為的就是昨晚的那個「親親」。
「玩玩,寶寶要親親,要親親嘛……」還拖了老長個音。
「好好好,親親,親親!」漩在寶寶的臉上親了口。
「嗯嗯,要嘴嘴,嘴嘴……」寶寶嘴巴噘地老高,還用小胖手指著嘴巴。
「……」這算不算猥褻兒童啊?
「玩玩……」寶寶依舊不死心地纏著他。
「我的小祖宗,拜託你不要鬧你老爸我了。」漩雙手一合掌朝向寶寶,給他拜了又拜。
天啊……他快陣亡了!
「玩玩?」寶寶顯然沒有明白意思,當漩停下,再次看向寶寶時,他給了漩一個燦爛的微笑,「嘴嘴……親親!」
就在這時,曜光走進來了,漩頭一次覺得這個人太可愛了,連忙把他拉進來,陪寶寶「玩親親」。
曜光聽見寶寶稚嫩的話語,再看看漩祈求的目光,頭上滴下了一滴冷汗。他輕咳一聲,開始說來的目的。「陛下,我是來替皇后娘娘轉達,今天下午我們出發離開這兒,請收拾包袱。」
「咦?下午就走?那麼快?我還以為……」指了指他岳父的房間,「我們還要住些日子。」
「這是娘娘的意思,待會兒他會和您解釋!那麼微臣先走了!」說著就急著離開。
「你等一下!」漩叫住他。
「陛下還有事?」曜光語氣不卑不亢。
「我說你呀,不要那麼嚴肅行不行?第一次和你說話時,你可不是這樣的!」漩還是比較喜歡那個「奸詐的小人」。
「此一時,彼一時。這裡人人都知道陛下是皇帝,微臣怎可讓陛下有失顏面?」
漩還想說什麼,不過最終還是沒有出口,「算了,那離開這裡以後,你還是變回去吧,我比較喜歡那樣的你,那個你夠真實!」
曜光臉色一怔,隨後露出笑容。「微臣明白了,陛下還有事嗎?」
「哦,對了,你還欠我問題吶!你上次說是為寶寶而來,有什麼事嗎?」
「這……」他正要回答,卻又被打斷了。
梵進來見他們便問:「你們怎麼還不收拾?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裡。」說著就收拾起來。
「我這就回去整理,陛下,剛剛那個問題,等會兒在路上告訴您,娘娘也有必要知道。」他意味深長地說:「微臣告退。」
「什麼問題?」梵問。
「是關於寶寶,具體我也不知道。」漩雙手一攤,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模樣,「倒是我們為什麼那麼快就要離開啊?」
「因為昨天那個傢伙。」簡潔的回答。
「哦,原來如此!」漩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梵停下手中動作問:「你明白了?」
「嗯,怕給你的族人和師父帶來麻煩吧!畢竟有皇帝、皇后所在的地方,就不會有『太平』這東西存在。」
「知道了還不來幫忙?」梵看了他一眼,就繼續收拾。
「哦!」漩把寶寶往背上一撩,讓寶寶趴在背上,幫梵收拾東西。
他們這次的省親可是來去如風,離開之時,只有葉浚前來送行,他微笑著對梵叮囑,要他好好輔佐明君,管理後宮,凡事忍讓著些……
梵都一一點頭應答,可他最後那句「為陛下挑選合適的秀女」實在是令漩不爽,不知為什麼,漩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離開了離殄,漩終於找到機會讓曜光說出兒子身上的秘密,可曜光總是遮遮掩掩,好似有什麼難言之隱。
最後漩不得不運用自己的地位強行命令,「曜光,我以皇帝的身份命令你!快說!」
曜光歎了口氣問:「老闆和漩都是正常人,為何會生出一個傻寶寶呢?」
寶寶不是先天不足嗎?漩疑惑地看著他們。
可曜光卻搖著頭,他說寶寶是通過「水晶育林」懷上的,若不是受到外界嚴重傷害決不會先天不健康,所以……
「是人為的……」梵脫口而出。
曜光贊同地看了他一眼,才將事情一一道來。原來在皇帝寢宮的後院,有一棵「隱龍樹」,只有歷代皇帝知道這樹的存在,而這樹每十年只結一顆「隱龍果」。「隱龍果」,名副其實,果實帶有毒性,但是沒有解藥,歷代皇帝暗中將果實分給對朝廷有威脅的妃子、兄弟、臣子、皇子。若是男的,只需食三分之一的果實,便可變為癡呆或者瘋子;若女子食了,那麼就會永久不育。而寶寶在襁褓裡的時候,正是被餵食了這種果實,所以……
「所以才傻!?」漩說話的聲音也有些顫抖。
梵看向寶寶,「那個混蛋……」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做?」漩難以自控地大喊。
「他當著我的面喂寶寶,為了測試我的『忠誠度』。」曜光的臉色也不好,「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是我!是我的錯,你不必道歉……」
漩低著頭,緊咬下唇,雙手握拳,指甲把手掌都刻出了血。
「玩玩?」寶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歪著頭把食指含在嘴裡。
梵走到他的身邊,拉開了那緊握的拳,撕下了衣服上一小塊布,替他包紮,「那個不是你,你什麼也沒做,你對寶寶很好,是個好爸爸……聽,寶寶在叫你吶!」安詳動聽的聲音,讓漩不禁有落淚的衝動。
他愛的人們卻被另一個自己傷害,這種悲傷、自責、憤怒充斥在一起的感受,非言語所能表達。
「我該怎麼辦?梵,我該怎麼辦?寶寶被我毀掉了。」他失神地不停詢問。
「冷靜點,君王無道,帝王無情,上位者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你這樣下去,是不能作個好皇帝。」梵以自己的方式安慰他。
「什麼好皇帝,都是狗屁,連老婆都要殺,兒子都要害,還做什麼皇帝,畜生都不如。」一句一句謾罵從漩口中而出,好似不發洩出來自己就會瘋掉,「我……」
「其實,這是有辦法補救的。」曜光欣賞夠了漩的樣子補充道。
「你、說、什、麼?曜、光?」從悲傷中被拉回來的漩,表情很是有趣。
「……」梵呆愣著,也有一種被耍的感覺。
「我不是說了嗎?我是為了太子的事來的,自然是指讓他恢復正常啊,不然我來幹什麼?」曜光笑得一臉燦爛。
「醫治的辦法是……」漩揪起曜光的領子,咬牙切齒地問。
「前面西林山上的山賊窩裡有一溫泉,泡上一周溫泉,再配合那山上獨有的『盈黃蛇』的蛇膽服食即可。」他卻笑得更歡了。
「那你剛才不是說沒有辦法的嗎?」漩盡量保持冷靜。
「不,我只說沒有解藥。」忍。
「可你剛才一臉愧疚……」
「我裝的啊!」再忍。
「那你為什麼要裝?」
「因為看你的痛苦樣很好玩啊!」繼續忍。
「你真的當我是皇帝嗎?」
「不是你說喜歡『真實的我』嗎?」
「啪!」漩最後的忍耐神經斷了。
他雙目冒火,張牙舞爪地向曜光撲去,「曜光,我要殺了你!別跑……」
「你要殺我,不跑才有鬼!」曜光做了一個鬼臉,然後撒腿就跑。
寶寶在梵懷裡看見我和曜光互相追逐,咯咯地笑得好開心。
梵眼見如此,也露出一抹淺笑,「這樣的皇帝和這樣的臣子……還真合適。」
經過一番波折,他們終於到達了西林山腳,梵對漩百般叮囑,要他在遇到山賊後,將帶寶寶帶離危險地帶。學過幾年空手道和太極拳的漩雖是萬般不情願,可是迫於不會武功的前提下,為了不帶給他們累贅,也只好順從。
梵的耳朵極其敏銳,行走至半山腰,忽聞不遠處傳來的騷動,低聲一句,「來了!」
之後,就將漩和寶寶推到了矮樹叢的後面,那張俊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殘酷的表情。而曜光原本的燦爛笑臉也立刻轉變為陰冷的笑容,還邊笑邊用手撥弄著自己的髮絲,好像在準備著什麼……
「來者何人?竟敢闖到你爺爺的地盤上來了!」一群凶神惡煞的壯漢阻擋了去路。
「各位可是這西林山『碧刑寨』的山賊?」曜光含笑詢問。
「哼,知道老子們是誰還不逃走,難道想做壓寨夫人?」壯漢一臉淫意地望著梵和曜光。
「不不不,在下只想借你們山寨的『幽熏泉』一用,來醫治我家小主子。不知可否行個方便?」這個就是所謂的「先禮後兵」。
「哈哈……江湖中誰人不知這『幽熏泉』是我山寨的鎮寨之寶,怎可讓你們行這個方便?」壯漢停頓了下,又用充滿色情意味的語氣說道:「這樣吧!我看你們兩個還真是美人胚子,不如跟了本寨主,這樣本寨主就行個方便,如何呀?啊哈哈!」
外面的賊人笑得囂張,漩在暗處罵得起勁。
竟敢在他面前調戲梵?真他媽活的不耐煩了,若不是現在這個「失憶皇帝」搬下上檯面,他非抄了這賊窩。
梵也沒多說什麼,走到曜光的前面對著曜光說道:「談判破裂……」然後掌心變得微紅,開始運氣。
壯漢卻不知死到臨頭,還在那嘀咕個沒完,可他剛要搭上梵的肩膀,雙手就被毫無預兆地砍了下來。
「哇啊啊!」手臂湧出大量鮮血,還有那劇烈的痛楚,讓那壯漢驚叫不已。
「頭兒!」山賊們見狀,紛紛亮出武器,向梵和曜光撲來。
梵的武功不知其名,卻是出神入化。與其說是在打鬥,不如說是在獨舞。動作靈動飄渺,連貫優雅,但是深厚的內力使得梵的掌風剛勁有力,雙袖所揮之處敵人屍橫遍野,真是讓漩大飽眼福。
而另一邊的曜光,手中好像拿著什麼東西正在揮舞,但是那東西太纖細,漩又離得太遠,看不清。只知那東西鋒利無比,山賊頭子的雙手就是由它砍下的。
慘叫聲不斷響起,不過一會兒,整個山寨的山賊都被解決了。
漩摀住寶寶的雙眼,不讓他看到這血淋淋的畫面。眼見山賊們被一一解決,便毫無防備地走了出來,誰知……
「漩,當心後面!」梵大叫。
聞聲的漩知道大事不妙,立刻把寶寶扔到了梵的懷裡,之後一名山賊從後面冒出,拿著大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要他的命就放我離開這裡!」山賊好像得勢小人般地命令道。
「聰明的就放開他,不然我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曜光拿著手中的武器對山賊說,那根東西細長如絲,但卻比絲要鋒利的多,通體透明。
「哼,放開他是死,不放也是死,我死都要他來陪葬。」山賊惡狠狠地說。
「大叔,你知不知道男人最痛的時候是什麼時候?」漩揚起頭對他笑問。
「啊?」山賊被他問得手足無措。
「就是這個時候。」漩邊說邊用左腳向後一踹,正中靶心——他兩腿之間的那玩樣兒。
「啊嗚……」山賊疼痛地半蹲了下來,雙手摀住私處。
漩可沒那麼容易放過他,伸出左手往後拉住他的右手,右手抓住他的衣領子,然後借力把他往前狠狠一扔,賞了他個過肩摔。
「哈哈,痛吧!」漩拍了拍掌心,心情豁然開朗。
梵沒有說話,但是可以看出他驚訝,身邊的曜光也是一臉不敢相信。
漩則暗自欣喜,誰叫他們小看他的!?
之後江湖傳聞,某年某月某天,為了使用能醫治小主子的「幽熏泉」,「混虛派」的三位仁兄在一個時辰之內,掃光了西林山「碧刑寨」山賊。
也是從這天開始,「混虛派」開始搗亂江湖這潭渾濁的「水」……
「漩,你剛剛用的是何門何派的武功?」梵率先問道。
「哦,那個不能算是武功吧,是我們那個世界的一種基本防身術。」漩接過寶寶。
「漩的世界還真奇妙啊!」曜光在一邊感歎。
「真正奇妙的東西你們還沒見過呢!所以……」他深吸一口氣,「你們兩個可不要小看我啊!」趁機挽回點尊嚴。
「唉……」梵歎了口氣,搖搖頭就走進了山寨,一點兒面子也不留。
「我在讚揚你的『世界』,又不是你,你高興個什麼勁兒?」曜光一副「朽木不可雕」的口氣,存心氣炸他。
漩可不是等著被他耍的白癡,所以決不上他老當,叉開話題問:「對了,你的武器呢?」
「算一個問題哦!」他意有所指。
「……奸商……算就算啦,快告訴我。」
「一直在這裡。」他指了指他的一頭烏絲。
「哪裡?我沒看到。」漩順著他的手指找了又找。
只見他把手指伸進髮絲內,拉出了一根「頭髮絲」說道:「就是這個。」
「你的武器是頭髮?」
「你的頭髮能殺人嗎?」
「……不能。」
「那不就得了,這東西叫『若無影』,由一種罕見的礦物煉成,可隨環境變化而變色,平日柔如發,我便把它夾在髮絲中掩人耳目,打鬥時只需輸入內力,便可使其如刃鋒利,無堅不摧。」
「深藏不露!」這樣的武器哪個能防?
「呵呵……深藏不露的不是我,是皇后娘娘吧!」他笑嘻嘻地回答。
「啊?什麼意……」話還沒完,梵的聲音便插了進來。
「漩、曜光快進來。」
「怎麼了?」聽他那麼急的口氣,漩連忙抱著寶寶拉著曜光一起進去,可由於匆忙,他並沒有注意到曜光眼中的一抹異樣的光彩。
leungmon 2009-5-31 15:47
第五章
在山寨內,梵找到了一塊龍騰形狀的玉石……不,應該說是一枚印章!
漩左翻右看,連他這個外行人都看得出來的精細做工,顯示出它的特殊性,還有那雕刻著的文字。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漩默念道,然後不可思議地大呼,「玉璽!?」
「玉璽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曜光也感到了疑惑,「難道你之前被這幫山賊搶了?」
「這也是我奇怪之處。」梵說著把眼光轉向漩,「你到底之前遇到了什麼?」
漩拿著玉璽把玩著,「我不知道,那現在這東西怎麼辦?」
「當然是你拿著咯!」曜光回答:「原本就是屬於你的不是嗎?」
「這東西象徵著至尊的權力,天下間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得到它,你要好生保管。」梵叮囑道。
「哦!」漩收起了玉璽。
不過說實話,他對這塊小石頭代表的權力不太感興趣。在他心中,自古以來,帝王都是政治和國家的犧牲品,可悲到極致的人物。
「還有,我在玉璽旁邊還發現了這個……」說著,梵拿出了一張紅色信封。
「這又是什麼?」
「選拔武林盟主的武林大會請柬。」曜光看著信封回答。
「這群山賊要參加武林盟主的選拔?不,不可能,從剛才看來,他們的頭兒並不具有那種野心和實力,難道……有人和他們合作。」漩仔細的推敲著。
梵點頭表示同意,「我也是這麼認為,不過這個幕後黑手掩飾得很好,這裡已經找不出任何線索了。」
「這樣啊,看來這個人不簡單啊!」漩毫不吝嗇的給予讚賞。
「哦?那你覺得我們現在要怎麼辦?」曜光含笑問。
「嗯……解寶寶的毒,然後去武林大會!」漩思考了一下說。
可梵算了算,從這裡趕到召開武林大會的「伏曦山莊」,至少要花費兩個月的時間,恐怕是趕不上了。
正在為難之際,曜光卻說自己有條近路,不妨先替太子解毒,隨後一起趕去山莊!梵和漩也當下達成默契,同意了。然後三人各自分工,梵去取蛇膽,曜光收拾屋子,漩照看寶寶。
漩趁著這個機會,帶著寶寶去泡那出名的溫泉,一大一小泡在水裡好不快樂!寶寶不會游泳,卻用小腳不停地拍打著水面,嘴裡直叫舒服。
漩護著小傢伙,看他起勁的樣子,不禁開始幻想。
自己的兒子將來會成為一個怎麼樣的人?看著看著就這樣失神了……
忽然曜光走了進來,「漩在想什麼?」他的聲音把漩給拉了回來。
「曜光啊,你說凜兒好了以後,你希望他會變成怎麼樣的人啊?」漩現在頗有做爸爸的感覺。
「當然是希望太子殿下能變成像皇后娘娘一樣。」
完全無視面前的皇帝老子!
「你希望他能成為一個優秀的儲君嗎?」
「這是當然,太子優秀是我國之福,漩不是這麼希望的嗎?」他反問。
「嗯……不是。」漩考慮了下回答。
「哦?不希望自己的長子成為優秀的太子?我倒想請教陛下又是怎麼想的?難道是因為皇后娘娘……」曜光話中有話,可惜當時漩並未察覺。
「關梵什麼事?你不要想歪了,只是我……」望向孩子,他正拍打著水面樣子好不快樂。
「我只希望凜兒能夠快樂健康地成長,並且永遠能夠保持現在這樣的笑容,但是如果背上了『優秀的儲君』這個沉重的枷鎖,那麼……」
曜光的眼睛裡光芒一閃,隨即便笑說:「每個人一出生就背負著枷鎖,都有著逃脫不了的責任和命運。漩想得太多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不是嗎?」
「呵,也許吧!」是啊,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呢?
「你們可以上來了。」梵的聲音從裡屋傳來。
「好了,寶寶來,不要玩了,爹爹叫我們咯!」漩穿上衣服,然後拿了條大被單,把寶寶從水中抱起,寶寶在懷中手舞足蹈,興奮無比,「你也進來啊!」他轉過頭對曜光說。
「來咯!」曜光揮揮衣袖,跟了進來。
來到裡屋,曜光就到一邊去處理蛇膽,留下了這一家三口。
「你們剛才在談什麼?」梵好奇地問。
「沒什麼,在陪寶寶玩水,對吧,寶寶?」漩用一根手指逗弄著寶寶的下巴說道。
寶寶被弄得「咯咯咯」直笑,「玩玩……玩水……好玩!」軟軟的童音聽起來好舒服。
「不說算了!」他別過了頭。
「梵,你……吃醋啊?」漩不帶好意地問。
「……你又在發什麼神經?」送上一個白眼。
「呵呵……剛才只是在猜測寶寶的未來而已。」漩好心地解釋道,然後靈光一閃,他開口向梵確認:「梵啊,在這個世界裡能不能取暱稱啊?」
「『暱稱』?那是什麼?」梵想了想問。
「沒有啊?那就好,『暱稱』就是對喜歡的人或物的別稱啦!呵呵,可以取咯……」漩笑得好賊。
「……你想幹什麼?」梵有不好的預感。
「你……」此詞一出,後面半句就被梵瞪了回去,「還是算了,凜兒的我一定要取,你不能反對啊!」
兒子,他決不讓步!
「取什麼?」梵倒是沒有反對。
這時,恰好曜光也完成了,只見他手中拿了碗似藥的物品過來,聞言也問道:「漩要給小太子什麼暱稱呢?」
「小、年、糕!」漩沾沾自喜地宣佈。
「……」
「曜光,藥給我,我來喂。」梵停頓一下後,就去餵寶寶了。
「好『特別』的名字啊!」曜光思索了下說。
「寶寶白白嫩嫩,又軟又有奶香,跟日本年糕根本沒有區別,這名字哪裡不好?」這兩個人真沒品。
「你的世界的嗜好,沒有規定我們也要喜歡吧?」梵邊喂寶寶邊說。
「說的對,要叫你自己叫吧!」曜光掏掏耳朵說。
「哼,自己叫就自己叫,爸爸的小年糕,來,到爸爸這裡來坐坐。」他邊說邊把寶寶擺到自己的大腿上。
寶寶正在與那碗東西抗爭,也不管被搬到哪裡,小嘴巴拚命在躲梵的手,漩和梵見寶寶這樣,對看一眼後,默契地配合起來,漩摀住寶寶的小腦袋,不讓他亂動,梵加快手上動作,爭取把藥送進寶寶嘴裡。
可憐的寶寶在他們的合作下不得不把藥都吞下肚,吃完藥後的他眼睛紅紅的,裡面已經含了幾滴淚珠,好不可憐,過了一小會兒。
「哇……」果然哭了!
漩認命地去哄他,沒辦法啊,為了寶寶的健康!
還有六天嘛。
這樣過了七天,終於喂完了最後一碗蛇膽,任務完成了!
漩伸了個大懶腰,他累極了,比以前考試前複習還要吃力,這孩子真不好帶!
據曜光所說,寶寶醒來後會恢復智力,只要灌輸他孩子該學的一切,自然是沒有問題!梵決定自己留下照顧寶寶,叫漩和曜光下去休息,可漩死硬不肯,死皮賴臉地要和他一起照看寶寶,梵強不過他,也只能妥協。
漩大呼萬歲,可看梵也很累,於是就跑到廚房,打算弄些什麼給他。
可到了廚房,放在桌上的一小碗淡紫色的液體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是什麼?很漂亮的顏色……
漩端起碗,好奇地用手指輕輕一點,然後放進嘴巴裡,淺嘗一口。
好苦……這什麼東西啊?
「漩,你在幹什麼?」曜光走來,見狀大叫。
「嗯?」漩回過頭,手指還在嘴巴裡,「我……」話沒有完,就筆直地倒了下去。
而漩最後聽到的就是梵的聲音:「漩!」
好熱……好難過……喘不過氣來……要死了嗎……這就是死嗎……
「漩!」
誰?誰的聲音?
呼……好舒服……有什麼東西……進入體內……好冰……好涼……是誰……
在迷茫中,一個溫暖的體溫倒在了漩的身上,把他的身體包裹了起來,感覺好舒服。
這種感覺……
漩回憶起了小時候,媽媽把他抱在懷裡的感覺,好懷念……
手下意識地往那個體溫撫去,觸摸到的身體的那一瞬間讓他恢復了意識,清醒過來。
這具軀體雖纖細,但顯然是個男人,皮膚光滑濕潤,但又不同於女人柔軟的身體,曲線優美且結實,不用看就知道身體的主人平日定有適當的運動。
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便是梵那張放大的絕色容顏,剎那間漩的迷離全消,一下子竄起身來,開始察看周圍狀況。
天……他和梵竟然什麼都沒穿地躺在床上,而梵更是整個人暈倒在他的身上!
這是怎麼了?漩不知道,可他知道再這樣下去,兩個人明天肯定都要感冒。
而現在能夠移動的只有漩,所以他小心翼翼地起身,讓梵躺在床鋪上,然後穿好衣服。
正打算也替梵穿上衣的時候,卻發覺梵不知為何身上滿是汗水,於是他又拿起了放在臉盆上的毛巾為他擦拭。可毛巾剛碰到梵的身體,他卻突然張開了眼睛,眸子裡面充滿了憤恨和不甘,憎惡與嫌惡,慌張與無奈,還摻雜著……恐懼?
「你……」他還想說什麼,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又昏昏地閉上了眼睛。
漩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仍然為他擦完身體,穿上衣服,蓋好被子,確定梵睡熟了,然後離開了屋子,他要去找曜光問個明白!
曜光正在寶寶的房間裡,寶寶還在睡覺,曜光就坐在床邊看著他。
「漩?你沒事了?」他見到漩很驚奇。
「我應該有事嗎?這到底怎麼了?梵為什麼會和我……暈倒?」漩有些臉紅。
「你不記得了?」曜光沒有直接回答。
「嗯,我記得,我好像在廚房,吃了什麼東西……然後、然後……」
「然後你就中毒暈倒了。」曜光接著說:「你強,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竟然還敢吃,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我勸你,如果改不掉這個習慣的話,最好早點立太子,以免哪天就『龍御歸天』了。」
「我中毒了?」漩的耳朵發揮自動篩選功能,聽重點。
「是啊,那碗東西是盈黃蛇的純蛇膽汁,含有劇毒。是用剩下的,我隨後打算處理掉,誰知道你竟然會去嘗,若不是皇后娘娘,這次你肯定性命不保。」
「這東西含有劇毒?那小年糕……」
他這個大人都擋不住,那寶寶豈不是死定了!?
「太子殿下體內有『隱龍果』的毒素相抵抗,而且在太子殿下食用前我都有把蛇膽汁處理過,自然不會有事!」他淡淡的回答。
「哦,以毒攻毒啊……」漩思忖著,「那梵救了我……怎麼自己暈了?」
「老闆見你中毒,便將你帶進房中,用內力替你驅毒。
好簡潔!
「那我們怎麼會……會……」
他該怎麼問呢?為什麼會全身赤裸?
曜光見他閃爍其詞,頓時明白了什麼,「你醒來的時候,和娘娘什麼都沒穿吧?」
「你知道?」
「不,我可以想像。這盈黃蛇膽性屬陽,服用後體內會內熱迸發,若要用內力驅毒,定要將衣物全除,不然重者會兩者雙亡。」
「哦,原來如此。」
「那麼……」曜光語氣一轉,語調變得曖昧至極,「漩對娘娘做了?」
「啊?」他沒反應過來,「做了什麼?」
「……」他湊近漩耳邊說了那個詞。
「有病啊!我又不是發情的狗,怎麼可能選這個時候做那事?」漩氣急。
「沒有啊?你是不是,不……」最後那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被吼了回去。
「不你個頭,難道我要幹那事才是正常嗎?」漩頭痛地問。
「從常理上來說,是這樣的。」曜光正色回答。
漩絕倒,這算是什麼答案!?
曜光卻不似在開玩笑,「漩,有件事我必須提醒你。這裡不是你原來的世界,你是皇帝,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你的一句玩笑,一句話就是聖旨,上至百官下至百姓,都具有約束性。漩很喜歡老闆,但老闆的身份特殊,是前廢後。漩若要把老闆再帶回皇宮,那麼就必須給他一個正常的名分,而後宮中的名分是取決於皇帝的寵幸!所以漩一定要盡快寵幸他,這樣才能光明正大地讓他重回後宮。」
「……這樣的話,梵就可以重新做回皇后了?」漩追問道。
「不,最大限度是重回後宮,做個男寵……」曜光肯定的說:「漩還會有新的皇后和嬪妃。」
「不要!」漩大聲說:「我只要梵,其他的都不要!」
「這根本不可能,皇帝後宮的妃子不僅是帝王的家眷,更是帝王所需要的勢力的代表。」
「這些我都知道,不要當我是傻子。」漩捂著耳朵直搖頭,「我曾經的世界也有過皇帝,我也有學過,可是……」他低下頭,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明白了,這種事漩要一個人好好想想,放心吧,我會看著孩子的。」這話就意味著把他往外趕。
「嗯,我出去走走。」
晚風舒服的吹在臉上,空氣中帶著青草的香味,這樣的夜晚很容易讓人精神放鬆。
漩一個人走在山寨的小河邊,聽著河水流動的聲音,踢著河邊的小石子,嘴裡哼著小曲,也不知道在想點什麼。
「頭痛啊……為什麼我會穿越時空做個皇帝呢?」他忽然自言自語起來。
「如果不是那該多好,帶著失散的老婆兒子,闖闖江湖,逛逛小鎮,這樣的生活才適合我啊!」
「什麼後宮,我那麼懶,一個就夠我受的了,要是真的有那麼多老婆,那我肯定英年早逝。」
漩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一下子躺到了草地上,「老天爺……你跟我開什麼國際玩笑啊?」
天上璀璨的星空是那麼美麗,曾幾何時,自己也許下過願望,祈禱有一天,能和最愛的人同在這片星空下,如今……
「漩!」那麼熟悉動聽的聲音,「你一個人在幹什麼?」
口氣雖然有點不太好,但這個聲音就是漩留在這個世界的理由。
他回過頭,對著梵溫柔一笑,「梵,你來得正好,我有事和你說。」
「什麼事?」梵朝著他走來。
「來來,這裡,坐著,你剛醒過來,站著很不舒服吧!」漩拍拍旁邊的草地道。
梵難得聽話,在旁邊坐下,「怎麼了?」
「剛才,曜光對我說,我將來還會娶好多好多女人做妃子,還會有新皇后,而你只能做個……」那個詞他說不出口。
「男寵,對吧?」梵很平靜地說出了這個詞。
「不愧是梵,你果然早就知道了。」
漩笑了,老婆果然厲害。
「這是想當然的,本皇朝從未有過廢後再立,更何況是要重新立一個男人,哼。」梵笑地很自嘲,「那群老臣和你的兄弟都不會同意,連曜光也不會。」
「曜光?你怎麼知道他也不會?我覺得他好像還滿喜歡你的。」
「漩生活的世界一定很美麗……」梵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抬頭望向星空,「不需要偽裝,不需要心計,只要真實快樂地生活。」
「是呀,在那裡的生活真的很舒適!」漩也抬頭仰望,「可是那裡不是屬於我的地方,因為那裡沒有梵,沒有小年糕。」
「……漩。」
「嗯?」
「我一直想問你,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是在『彌補』嗎?」
「嗯,一半是。」
「那另一半呢?」梵再次看向他,雙眼清澈而明亮。
「我喜歡你!」他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為什麼?你不過才來這個世界幾個月,為什麼那麼肯定喜歡的是我這個男人?說不定,你將來會被另一名美麗的女子所吸引……」梵的話中帶著迷惑。
「不會的,我這個人死心眼又懶惰,變心太麻煩了,戀情還要重新來過,麻煩!至於為什麼會喜歡你嘛……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漩邊回答邊撥弄著小草。
梵一臉黑線,「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還那麼肯定對我說『我喜歡你』,你的腦子怎麼長的?」
「隨便你怎麼罵,我就是喜歡你,喜歡到了連皇帝都不想當的程度。」漩執起梵的手把玩。
「漩是皇帝,不要胡言。」梵抽走自己的手。
「我說的是事實。」漩很不甘心,於是整個人撲到了梵的身上,將他壓於草地上。
「事實也不行,上位者一向身不由己。」他毫不反抗,好像知道對方什麼都不會幹。
「那如果我以後娶了其他女子做皇后,做妃子,對待她們像對待你這麼好,你不會吃醋嗎?」漩認真地詢問。
梵的眼中閃過一絲異光,「也許會吧,人總會有佔有慾,對待曾經屬於自己的東西更是如此……」
「哦?那梵現在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呢?」這些話從梵口中說出,漩暗自欣喜。
「這幾個月,你對我和寶寶無微不至,說不動心是騙人的,但是……」話鋒一轉,「趁現在還陷得不太深,清醒還來得及。漩既已知道自己以後的命運,就和我保持距離吧,到時好聚好散。」
「那我們分開後,小年糕怎麼辦?隨你,隨我,還是一人一半?」梵很理智,理智到漩的心都為他糾痛了起來。
「自然是隨我,相信漩也不願在不久的將來看到寶寶的屍體吧!」梵語氣堅定。
「怎麼說?」
「寶寶是皇長子,卻不是將來皇后的嫡子。將來漩會有很多的皇子,寶寶的存在會是一個障礙,所以……不過,漩不必擔心,我定會將寶寶帶離皇宮,撫養成人,他畢竟也是我兒子。」梵的話表明了他的決心。
漩明白,現在跟他說任何道理,他都不會接受,所以改變策略。
「梵,和你講個故事吧!是我世界的一個皇帝的真實故事,皇帝的名字叫劉欣……」漩對著梵說著史上有名的「斷袖」故事。「……怎麼樣,聽完後覺得這個皇帝怎麼樣?給個評價吧!」
「昏君!」
就知道他會這麼說。
「為了個男寵,置百姓和國家於不顧,他不配當皇帝。」
「對啊對啊,我們那裡很多學者也這麼認為。」漩拚命點頭,「但是梵不覺得他是個難得的『癡情郎』嗎?在我們世界有好多女孩子都十分喜歡這位『昏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最心愛的人,那麼真摯的情感,那麼坦白的愛意,不在意自己愛人的性別和身份,只是用盡自己的生命去愛著那個人而已。梵不覺得這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嗎?」
「你想效仿他?」梵皺了皺眉,顯然不願贊同這樣的想法。
「不,我不喜歡讓人們唾罵。」漩笑著搖頭。
「那你……」梵不明白他的用意。
「梵,你說,如果董賢能為劉欣生子,如果劉欣的身體健康,如果董賢像梵一樣明智……那麼梵認為天下會變得怎麼樣呢?」漩正色問。
梵沒有回答……漩知道,他的心開始動搖了。
「那麼,他們將是史上最幸福的一對,漢朝也許會成為史上最強大的朝代吧!」漩自問自答。
「我不會是董賢。」梵低下頭低語。
「我也不是劉欣,我們比他們幸福多了,我們擁有著比他們更多的可能性。」捧起梵的臉蛋,漩在上面輕啄了一下,「梵啊!不要放棄我,不要放棄自己,幸福的未來是靠我們自己去創造的,我希望在我成功的時候,有你和寶寶在我的身邊,好不好?」
看著漩的眼睛,梵的語氣有些不穩,「你……還真是我的剋星。」
「呵呵……」漩爽朗地笑了起來,「這真是我的榮幸啊!」
「好了,進屋吧!晚上起風了,不然會著涼的。」梵起身說道。
「好啊!」漩伸出手,「梵,牽手!」
梵認命得搖搖頭,把手放在了他的掌中,「下不為例。」
「梵好無情啊……」漩得了便宜還賣乖。
「去死!」梵頭也不回地罵著。
風還在吹,但絲毫沒有涼意,漩牽著梵的手,漫步在這點點星空之下。漩滿載欣喜之情,只為梵將自己送到了他的手中。未來怎麼樣,漩並不知道,可是他知道,他將會永遠抓住這隻手,永遠……永遠……
leungmon 2009-5-31 15:49
第六章
小年糕的毒解了,自己和梵的感情有了深入。一行四人又踏上了闖江湖之旅。
漩可謂是三喜臨門!
而且自從寶寶恢復智力後,三個人就努力幫他補回一個四歲兒童該知道的知識。漩還順便教他一些乘法口訣,拼音字母什麼的……希望他能在古代更勝人一籌。
寶寶很聰明,一教就會,現在基本上已經與同齡的孩子沒有差別,不過他的「小惡魔」脾性似乎也是在這個時候悄悄覺醒……
至於稱呼,漩嫌「父皇」太嚴肅,還會透露身份,所以乾脆教他叫「爸爸」,簡單易懂,還好聽。
小年糕活潑可愛,那些童言無忌的話語更是三個大人的開心果,一路上歡笑伴隨著旅程,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清風鎮。
四個人入住了一家客棧,要了三間房——寶寶和漩睡,曜光和梵一人一間。
小二說,他們正巧趕上了這個小鎮的「辟邪祭」,有空可以去市集湊湊熱鬧。這話吸引了漩和寶寶,硬拉著梵去逛廟會,梵在無可奈何之下也只有去了。
當然,他們也邀請了曜光,可是他說什麼他夜觀天象,今天晚上不可外出,不然會有大難。
不去拉倒,人家一家三口正好,開開心心逛市集去。
寶寶手拿糖葫蘆,坐在漩的肩膀上不停得觀望著四周的花燈,漩也同樣咬著糖葫蘆,兩個人宛如「劉姥姥逛大觀園」般,對著梵問這問那。
梵也是難得的有耐心,居然一個個幫他們解釋。
「辟邪祭」名副其實就是要辟邪的,那些花燈是用來驅趕一種叫「鱗獯」的生物,常在這個季節肆虐橫行。「鱗獯」是一種硬殼動物,長得其醜無比,據說還會分泌毒汁,蟄傷人,很不受人歡迎,還有人用它來……
話到這裡,梵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漩也沒有問下去,三個人繼續逛。
忽然小年糕開口道:「爸爸,爹爹,我好像看到一個認識的人,在那邊那個!」他指著河邊觀燈的人。
「嗯?」他們順著寶寶的指向望去。
「我好像很小很小的時候見過他,不過不知道他是誰。爸爸、爹爹,你們知道嗎?」小年糕低頭問。
兩個人還沒回答,突然那個人好像注意到了他們,對著這邊大聲叫道:「二哥!」
二哥?誰啊?
漩莫名其妙,於是問梵:「你弟弟?」他小舅子?
「是你弟弟。」梵更正,「霽凌煦,霽凌麒的三弟!」
「啊!不是吧?」哥哥剛打發走,又來了個弟弟,開什麼玩笑,這回不穿幫才有鬼!
正和梵說著,那個人已經向他們這邊跑來。他氣喘吁吁地來到漩身邊,這才看清楚了,他肩上的寶寶和旁邊的梵。
「盤源,蒼禹?你們兩個怎麼和皇……二哥在一起?」他見鬼似的大叫。
「這件事等下再說,一言難盡,煦怎麼會在這裡?」梵冷靜的面對他。
「我來這裡調查啊,宮裡人都說,你利用『鱗獯』行刺,我不相信,就來這個『鱗獯』出現最多的小鎮調查。還有,就是為了找……那個人。」他越說越小聲。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回客棧再說吧!」梵望了望四周嘈雜的人群提議。
回到客棧,客房已滿,沒有多餘的房間給霽凌煦,所以漩他們只好從三間房中空出一間給他。
漩一家三口被迫三人一室。曜光待在自己房間裡,誰也沒有去叫他。
現下他們四個人坐在一間房裡,開著漩所謂的「家庭會議」。
漩瞎掰一通,說自己失憶期間無意解開了自己和梵之間的誤會,然後重新為寶寶起了名字等等之後,兩人重歸於好!
而梵也幫著隱瞞,兩個人串通著,希望可以矇混過關。
煦信了大部分,可對於某些事還是將信將疑,「二哥你……」
就在這時,曜光的聲音忽然響起:「我說你這人有完沒完?都跟你說了失憶了,還問個不停,你是傻子嗎?」
「曜光?」漩感到奇怪,為什麼他敢這樣對王爺不敬?
誰知煦竟然撲了過去,把曜光緊緊地鎖在懷中,「小光,你怎麼會在這裡?」
「煦,放開我!你二哥還在這裡。」曜光的口氣很不好。
「不要,不放,我要娶你,就算是二哥也不能阻止我。太好了……我終於找到你了。」煦慶幸得幾乎哭出來。
「不要胡鬧了,我們兩個不是小孩子,不要再把兒時的戲言當真了。再不放開我,不要怪我不客氣。」曜光在他懷裡努力掙扎著,不過沒什麼用就是了。
「爸爸,爹爹,他們在幹什麼呀?」寶寶好奇地問。
「你三叔和三嬸在連絡感情。」漩老實回答。
「胡說什麼?」梵白了他一眼。
漩抱著寶寶走到梵的身邊輕聲問:「你以前在宮裡,知道他們是這關係?」
「不,只知道煦有個很喜歡的人,並不知道那個人就是曜光。」他好笑的回答。
三個人就這樣事不關己地看著好戲,一臉玩味。
「啊,嘴親上去了,爸爸爹爹快看,三叔親曜光叔叔的嘴巴了!?」寶寶更是看得入神。
「咳咳……兩位,可以先停一下嗎?」適可而止總知道吧!?
「二哥,你又要分開我和小光嗎?」煦說得好像兩人有深仇大恨似的。
「白癡,閉嘴!」曜光也火大。
漩很佩服這個弟弟,他竟然能讓曜光生那麼大的氣,嘖嘖嘖……不簡單!
「小弟啊……聽二哥一句話,我絕對不會強行分開你們,如果你們兩個兩情相悅的話,我回去後還能給你們賜婚,而且……」他話還沒完,就引起了兩人截然不同的反應。
「真的?」煦有點喜出望外。
「這是我們兩個的事,你少管!」曜光則是直瞪漩。
漩正要開口說什麼,客棧的小二忽然闖了進來。
他急匆匆地道:「各位客官,快、快……離開這……小鎮,有……有鱗……鱗獯,從湖裡爬出來了,快走!」說完他又慌慌張張地跑去通知其他人了。
「糟糕了,我們快離開。」曜光正色道。
可沒想到,外面卻傳來了叫喊聲。
「啊,進來了!爬進來了!」
「救命啊!我還不想死啊!」
「啊……怎麼那麼多?」
梵聽見喊聲立刻做出判斷,「漩帶寶寶到床上去,我們三個出去看看。」說完,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漩,三人迅速離開了房間。
「太過分了,完全忽略我的意見。」漩抱著寶寶蹲在一邊的角落裡畫圈圈。
「爸爸!」小年糕拉拉他的衣袖,「凜兒想看看『鱗獯』長什麼樣。」
「爸爸也很想看,可你爹爹叫我們待在這裡。」漩完全的怨夫狀。
「爹爹只是叫我們到床上去,沒有不允許我們出去啊!」小年糕大眼睛眨巴眨巴。
「……有道理,我怎麼沒想到?哈哈,小年糕,你太聰明了。來,爸爸親一個。」說著,漩在寶寶嫩嫩的臉上大大的親了一口。
「那走吧,爸爸!」小傢伙等不及了。
「好好,不過我們只能站在樓上看看,小年糕不要調皮到樓下去。好不好?」
小年糕一雙大眼睛看看他,腦袋往左邊斜了斜回答:「好,只是看看。」
達成協定後,漩抱著寶寶,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
他們的房間是在客棧二樓,一樓有好多人運用著各種「武器」對付鱗獯,托他們的福,鱗獯們都在一樓,沒有爬上來。
漩站在樓道上,向一樓望去,尋找那三個人的身影,很快就在人群中發現了。
煦拿著長劍對著地上的鱗獯刺去,不過鱗獯數量很多,基本上沒有什麼用。還是梵的內力厲害,一掃一大片,效率最高。曜光嘛,用「若無影」比煦的效率高了點。
「啊,原來鱗獯長這個樣子啊?好奇怪哦!」寶寶好奇地觀察著。
聽他這麼一說,漩也向一樓地面上的鱗獯看去。
「唉呀?」當他仔細看清楚地上的動物後,有些愣住了。
那個、那個、那個是……顧不得別人異樣的眼光,他抱著寶寶就衝到一樓。
「你們統統給我停下!」大吼一聲,所有在場的人都沒了聲音。
原本在「戰鬥」的人們也都停下了動作,完全不解的看著漩。
「你們來這裡幹嘛?想死啊?」梵第一個反應過來,開口就罵。
「你等下再說我吧,先讓我看看鱗獯!」漩左手抱著寶寶,蹲下身,用右手撿起一隻「鱗獯」,這時「鱗獯」的嘴裡吐出了透明的氣泡。
「客官,危險啊!」
「啊,不要!」
「快放下,要中毒了!」
不過他們說的都沒有發生,漩對著右手的動物看了老半天,最後肯定的說了一句,「果然是螃蟹!」
「螃蟹?」在場所有人都對這個詞感到陌生。
「這東西是食物,很好吃,而且沒有毒,你們為什麼要害怕?」他搖了搖手上的螃蟹問。
「怎麼可能?二哥,你……確定?」煦顯然不相信。
「廢話!」他都吃過好幾次了。
「嘩……」這話一出,人們紛紛炸開了鍋。
「漩,你真的吃過?」梵也問。
「當然,要不我現在吃給你們看?掌櫃的,準備蒸籠。還有倒點醋,裡面加點糖和生薑,今天晚飯我吃清蒸螃蟹。」漩指揮著掌櫃,然後回過頭問那三個人,「你們要吃嗎?」
「我……算了。」小弟沒義氣。
「我也不用。」曜光臉色彆扭。
「……我要試試。」還是梵最好!
「爸爸,我也要吃!」寶寶急忙道。
「好,我來選螃蟹,各位,拜託讓開一下。」把寶寶給了梵,漩蹲到地上,開始選起了螃蟹……
三十分鐘後,香噴噴的大閘蟹擺在了一家人的面前,十幾隻又大又肥的雌蟹,現在已經呈紅色狀了。
三人圍著桌子坐下,其餘的人在他們身邊圍了一圈,最誇張的是就連客棧門口也擠滿了人,看戲也沒那麼熱鬧。而據掌櫃的說,所有鎮上的人都跑來這裡看他們三人吃螃蟹了。
漩挑選了一隻,去繩去殼然後掰開,沾了點醋後,一半給了梵,另一半再去軟殼,剝出蟹肉和蟹黃沾醋後餵進了寶寶嘴裡。
「味道怎麼樣?」漩舔著手指問。
寶寶咀嚼著,吞下肚後,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好吃,爸爸,我喜歡這個味道。」
漩再看向梵,他也邊點頭邊讚道:「味道不錯。」
「哈哈……我說吧!」漩笑得囂張。
其他人看著他們,再互看一眼,不約而同的都往自家奔去——回家吃大閘蟹咯!
曜光和煦來到他們身邊,也各拿起一隻螃蟹,試著吃了起來。果然,他們也被這美味給俘虜了,到最後,這幾個人差點打了起來——為了螃蟹。
「哇,二哥,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服了你了,沒想到你這麼『深藏不露』啊!?」吃飽喝足了,一行人聊起了家常。
「呵呵……小弟啊,向你哥我學著點吧!」漩鼻子快頂到天了。
「傻人有傻福。」曜光依舊潑冷水道。
漩都習慣了,「喂,給點面子吧。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人們會說螃蟹有毒呢?」
「據說當年武林盟主的五歲幼子就是死於這種動物的毒。那小男孩死後,屍體全腐,大夫在他的身邊發現這種奇怪的動物,並在這動物的分泌物裡發現了毒素。」梵解釋道:「所以從那之後,只要有這種動物出現,人們就避之唯恐不及。」
「荒謬!螃蟹分泌的不是毒素,只是氣泡而已,它們要呼吸的嘛!」漩訝異。
「這是真的,二哥。」煦突然明白了什麼,「啊!我明白了,二哥就是知道了這動物不會害人,所以也知道了盤源並沒有真的要刺殺你,對吧?」
「啊?啊……對,就是這樣!」漩看向梵,梵也微微點頭給他回應,漩這才明白——當年誣陷梵刺殺皇帝,利用的就是鱗獯。
「那就好,我之前聽到的傳聞果然有假。」他放心的說。
「什麼傳聞?」
「江湖傳聞,有人為武林盟主的小女兒算過命,說她十五歲會母儀天下……怎麼可能,現在盤源才是真正的皇后啊!」煦開心的回答。
咦?漩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哪裡不對勁,好像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是什麼呢?
「十五歲、皇后……天命?」反覆思索著幾個詞,漩想從中尋找點什麼。
「二哥,二哥,你怎麼了?」煦好生奇怪。
漩這才回神過來,「啊!沒事,後面還有什麼嗎?」
「後面沒有了啊。總之這個傳聞現在在江湖和皇城中都傳遍了,我都差點信以為真,不過,看到你們現在這樣,我就放心了。」煦看著他們說。
「煦口中的女孩可是『伏曦山莊』的少小姐——梓惜芸?」梵聽後問。
「對,等到今年的武林大會召開,那位小姐就滿十五歲了。據說他們家已經在等著二哥去迎娶那位小姐,哈哈……可笑,二哥你不可能去的吧?」煦邊說邊笑。
「我們好像就是要去參加武林大會的……」漩頭上一滴汗。
「對,我們明天大概就要出發了。」曜光接著道。
梵倒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在點頭。
「不是吧!?」煦的笑臉僵住了。
「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要來的就讓它來吧!總之,除了梵以外,我是不會娶任何人為後的。好了,今天大家就先散了,回去休息休息,明天上路!煦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嗎?」漩站起來總結發言。
「當然,我找了小光一年多。在他失蹤的這一年內,我發過誓,找到他後,就決不放開他。我當然要去。」他雙手一拍桌,說得極具氣勢。
「嘖,無聊,我要先回房了,你不准跟過來!」曜光絲毫不以為然,並對想要跟他回房的煦進行警告。
「我們也回去吧!」梵抱著寶寶對準漩說道。
「你先帶小年糕去洗澡吧,我想要和這個小弟談談,好不好,梵?」漩一臉無辜地拜託。
看他一眼後,梵似乎已經知道了他的目的,「隨便你,不要太晚啊!」說完就離開了房間。
就這樣房間裡就剩下了他們兄弟兩個了。
「二哥……你……」煦欲言又止。
「停,你先聽我說吧!」漩先聲奪人。
「嗯,好!」
「我現在對於以前的事什麼都不記得了,現在的記憶是從和梵重遇開始,直到現在。在此期間,曜光和梵也和我提起過以前的事,我也知道自己以前是多麼爛的人,不過希望你不要在乎以前的我是怎樣,和現在的我重新開始相處好不好?」漩誠懇的向他說明。
「二哥,你覺得你以前為人很爛嗎?」
「對啊!」他理所當然地回答,「那樣子對待自己的老婆和兒子,還有你之前不是也有說,我阻止你和曜光……這樣的人還不夠爛嗎?」
「你錯了,二哥。」他看著漩說:「以前的你,雖然有點不講道理,也有點任性,不過決不是個爛人。從小到大,你對待大哥和我都是無微不至,所以大哥才那麼喜歡你。至於曜光和我,你認為曜光是曜家人,身份與我不合適。我相信當時的你是為我好,才調曜光離宮的!至於盤源,我也不太清楚你為什麼之前會對他那麼差,也許是你不甘被這政治婚姻所束縛,才做出那些事的。」
「嗯?你等等,你說曜光是我調他離開的?」漩捉著關鍵句。
「當然啊,只有皇帝才能命令身為祭天師兼巫師的他。」他肯定地回答。
「……奇怪。之前的我,真的像你說的那麼好?」小弟不會騙人的吧?
「我騙你沒有好處啊!你幹嘛那麼不相信自己?」他一臉無奈的笑容。
「我明白了。不過小弟啊,我畢竟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們之間還是要從零開始。現在的我呢,叫蘄斡漩,今天開始要請你多多指教。」漩要和他握手。
「二哥,你要幹什麼?」他有點尷尬地看著漩的手問。
「啊,這是我新學的打招呼方式,來小弟,伸出手來和哥哥握握。」漩硬拉起他,兩人伸手一握。
煦表情僵硬,顯然不習慣現代人的招呼方式。
「好了,我先走了,梵還在等我,好好休息啊!」漩邊向他揮手邊離開了房間。
在回房路上,他思考著煦剛才的一番話,又回憶了這幾個月來和梵還有曜光相處的情景,突然心中湧現出一股很不安的情緒。具體是什麼也說不出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在心中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回到房間,寶寶洗完澡,已經睡下,梵坐在椅子上看書,好像是專門在等他。
「梵不睡嗎?」漩笑著坐到床上,看看寶寶,摸摸他的小臉。
「在等你,你向煦問到了什麼?」梵放下書,來到他的身邊。
「問到了些很不可思議的事。」他抬頭看著梵,「小弟竟然說以前的我不是爛人。」
「那為什麼……你看起來很不開心?」梵的手撫上他的臉頰。
「梵!」漩抱住他的腰,整個頭都埋進了他的懷中,悶聲說道:「以前的,我都不想管,我不想當皇帝,我不要這江山,我只要你和寶寶……」
「這是不可能的。你我肩上都有要負的責任,就算自己不願也……」梵沒有拒絕,反而抱住漩,輕柔地摩挲著他的背說道。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腦袋離開他的懷裡,漩的眼睛與他對視,但是抱住腰的手並沒有放開。
「梵,我真的很愛你和寶寶,萬里江山不及你們兩個一分一毫,所以……」
聽完他的計畫,梵有些愣住了,「你真的要這麼做?」深邃的眼睛如夜空的色彩。
「嗯,即使將來……也決不後悔!」漩不禁收緊了環抱住梵的手。
「你……」梵還想說什麼,但是漩剝奪了他的機會。
雙手從梵的腰際抬升到他的頸部,拉下了他的頭,嘴唇對上了梵的雙唇。
房內,相愛的兩人至情擁吻,燭光映襯的人影密不可分。
一陣風從屋外吹入,光動……影動……情動……心也在動……
第二天,一切準備就緒,一行人正打算上路,誰知卻被意料不到的事給阻擋了……
門口擠滿了前來送禮的百姓,每個人手裡都是大包小包,各個嚷著要感謝「混虛派」蘄公子的救命之恩,有的甚至送上了自己的閨女!
漩自認消受不起這個「福分」,連忙以「家有妻室,決不再娶」的誓言阻擋熱情,卻為此受到了更多姑娘們的歡迎。
於是無奈之下,一行人只能狼狽地倉皇而逃,再次展開了旅途。
途中,曜光將大概的事情交代給煦知道,煦這才恍然大悟,也順便向他們交代起了宮裡的一些事情。
「大哥前幾天回宮了,宮裡的事他擔著,我也是得到了他的許可後才離宮的。不過,一向嚴謹的大哥這次還帶回來了一個男寵呢!」煦用難以置信的口吻道。
「……男寵?」大家停下了馬,面面相覷。
「嗯,大哥從不讓他離開自己的寢宮,我也只見過一次,好像是叫……什麼影……對了,叫魑影。」煦終於記了起來。
「MYGOD!」
「魑影隨岳王爺回宮了……」曜光低喃著。
「小光,你認識他?」煦聽到以後問。
「不准叫那個名字,我認識他,但不關你的事。」曜光沒好氣地說。
「煦,你大哥為什麼要魑影?」梵思忖著問。
煦猜測道:「大概是那個魎影的某些地方,很像以前的二哥,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大哥才……」
漩又滿臉黑線,這個「戀弟情結」太嚴重了吧!?
「魑影的事,等我們回宮後再說吧!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們今晚就在此地歇息如何?」曜光徵求大家的意見。
抬頭一看,果然已經接近黃昏,於是決定今晚就在這裡露宿,曜光和煦負責揀柴生火,漩和梵帶著寶寶到河邊釣魚。雖然曜光極力反對,可皇帝的一句「反對無效」氣煞了他,卻又不得不遵從。
漩見他的樣子,暗自在心底裡笑翻了,可掩飾得很好,誰都沒有發現。
現在,他手拿自製釣竿,與梵並排坐在河邊,寶寶坐在他們倆中間,三人專心致志地注視著釣竿,等待著魚兒上鉤。
「你剛才看到曜光那樣子……很開心吧?」梵看著水面對漩說道。
漩的臉部有些抽搐……當他剛才什麼都沒想吧!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老婆厲害,只有認了。
「你的心思單純,猜都猜得到。」梵歎了口氣。
這時,漩的魚竿一陣晃動,小年糕興奮地大叫:「啊!爸爸,魚上鉤了,快拉快拉!」
「哦,好像是條大魚,好重啊!」漩死命拉住釣竿,誓要把這魚釣上來。
「要逃了,要逃了!爸爸,堅持住。」小傢伙在一邊搞現場直播。
「運氣,理息,抬臂,提腕。」梵忽然出聲指點。
開始漩不懂他說這話的意思,可到後來直覺體內充斥著一股氣流,於是按照他的話,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大魚釣了上來。這條魚的確比平常的魚大了好多,也難怪那麼重。
寶寶見爸爸把魚釣了上來,大聲喝彩:「哇……爸爸好厲害!我從沒見過那麼大的魚。」
「呼……剛才……」漩一臉疑惑地看向梵,「怎麼回事?」
「你上次中毒,我輸了些內力給你,你能釣上來也不稀奇。」梵說地好輕鬆。
「你的內力……那我現在的武功豈不是很厲害?」呵呵,他也能做武林高手。
「那是不可能的!」梵一口否決。
「啊?不是你說你給了我內力嗎?你那麼厲害……」失望。
梵看了他一眼解釋道:「我練的武功——『混沌無元』很特殊。要內力和招式相合才能發揮最大效果,光是內力是沒有辦法成大器,只能在日常生活中給予稍些幫助。」
「原來如此。那要怎樣的招式才能與這個內力相合呢?」漩是個好學生。
「這內力側重於修身養性,平氣靜身,迄今為止,只有師父自創的招式能與之相輔相成,發揮強效。」
「這樣啊……」
「你想學?」
「不,太麻煩了,我不要!」
「……」
「好了,我先把這大魚搬回去給曜光他們煮,大魚要熟很費時間,你們在這裡等我啊!」漩雙手托起魚,就往露宿的地方走去。
「……漩!」梵突然出聲叫住了他。
「嗯?什麼?」漩回頭答道。
「沒什麼,路上小心!」
「啊,會的會的!」
他一個人回到露宿的地方,曜光和煦似乎還沒回來,搭好了鍋子和架子,柴火不見蹤影。
「真是的,怎麼還沒回來?」漩一邊放魚一邊抱怨。
這時,一道黑影從樹叢中竄出來,欺到他的身後,漩根本反應不及,一個手刀就往漩脖子後面劈來。
糟了!在想到的片刻,他眼前已一片漆黑……
「……漩,醒醒……漩!」睜開雙眼,梵的臉映入眼眸。
「梵?好痛……」漩起身回應著他,卻感到脖子一陣酸痛。
「爸爸,你沒事吧?」寶寶擔心地看著他,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沒事,小年糕不哭,爸爸沒事。」漩拍著寶寶的腦袋安慰,隨後轉向梵,「發生了什麼事?」
「被人偷襲了。」曜光邊說邊指著一邊混亂不堪的行李,「目的好像是包袱。」
梵覺得事情不那麼簡單,吩咐大家整理自己的包袱看看少了什麼,結果卻是……
「我的少了個錦盒。」漩仔細的查找著。
「什麼錦盒?」
「就是那個裝了玉璽的錦盒。」漩比劃著回答。
「什麼!」
在林子的深處,黑衣人跪在一個帶著鬼面具的男人面前,一場不可告人的陰謀正在秘密籌畫著。
「屬下參見主公!」
「起來吧,我要你拿的東西,你拿來了沒有?」低沉的聲音讓人發毛。
「有,在這裡,請主公過目。」說完便拿出了那個裝著玉璽的盒子。
「好,很好,哈哈……」鬼面具男人拿起錦盒,盯著盒子大笑,「我終於得到了……終於得到了。」
「屬下恭喜主公,稱霸江湖,一統天下!」黑衣男人附和道。
「這事你辦得很好,我很滿意,現在你回去準備參加武林大會!他們也一定會去參加,等時機一到,我便會現身與你連絡,屆時……」鬼面具男人吩咐道。
「屬下明白,屬下告退。」說完一閃身便不見了蹤影。
「再等等,很快就要成功了……霽凌麒啊霽凌麒,你的江山我要定了,你們欠我的……我要你們加倍償還!」
leungmon 2009-5-31 15:49
第七章
裝玉璽的錦盒被偷,曜光和煦比漩這個皇帝還緊張,整天臭著張臉,如果不是漩騙他們說自有妙計,估計這兩個將死於憂鬱症。這可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梵對於這事也沒有多說,只是問了一句:「有人要你的江山,你打算怎麼辦?」
漩也笑著回了一句:「涼拌!」
「……」
自此,誰也沒有再談論起此事。
趕了半個多月的路,一行人終於到達了「伏曦山莊」。
「伏曦山莊」名不虛傳,天下第一莊。位處於靠近皇城的溪祁山中,景色優美,氣候宜人,可謂是人間仙境。山莊的主人正是前任「武林盟主」——梓慕然,據說這位前任盟主因十五年前獨子慘死而悲痛欲絕,帶著老婆和女兒隱居於此。而他雖然武功高強,德高望重,但是為人有些老八股加老頑固,因此很不受江湖小輩的歡迎。
到達後,他們交出了英雄帖,五個人來到了山莊的大廳,碰巧今天山莊莊主召集各位英雄商量武林大會的事宜,大廳中已聚集了不少武林人士。
當然,其中沒有一個是漩認識的,倒是有好多人認識梵,他們紛紛上來打招呼和做自我介紹,口中還不停地叫著什麼「無求公子」。
梵也以笑容回應,可是漩很不爽,那些人憑什麼對他的梵東碰西摸,梵是他一個人的!
於是他悄悄來到曜光身邊輕問:「那些人怎麼回事?梵很有名嗎?還有誰是無求公子?」
曜光高深莫測地一笑,「老闆曾是八年前名震江湖的無求公子,據說武功天下第一。」
原來梵那麼厲害!
漩正吃驚,突然一個長相俊逸的男人來到梵的面前,他竟然把梵當眾攬入懷中!?
漩忍無可忍地大叫道:「你要幹什麼?再抱我要扁你了!」
正要衝過去,煦阻止了他,「二哥,那個人是滕邢,曾經的天下第一,但被盤源打敗,你打不過他。」
「放屁,他算個什麼東西,竟敢……竟敢……」竟敢動皇帝的老婆?「我要宰了他!」
那人聽到了漩的話注意到他,他輕蔑一笑,放開梵走到了這邊,「你是無求公子的什麼人?」
「愛人!」漩大聲說給全場人聽。
他此言一出,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呵……怎麼可能?無求公子怎麼會看上同是身為男子的你?更何況……」他輕瞥漩一眼,「還是個沒有武功的凡夫俗子。」
「這輪不到你管,你又是他的什麼人?」
「朋友,亦是敵人……我八年前曾敗於他手下,從那時起我就……」他的眼神飄向了梵,那眼中的光芒漩熟悉得很,那是對愛人的思慕。
「就怎麼樣?」
敢打梵的主意?有種!
漩當下即決定——玩死他!
「就時刻想打敗他!」似乎感覺到自己過於暴露的感情,男人馬上收斂了。
「哦,這樣啊?那可真是遺憾啊,無求公子就是我的愛人,不信你問他。」對付情敵的最好方法,就是讓他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的失敗。
「難道……」他難以置信地急於向梵求證,「這是真的?」
來到這個世界後,梵是最瞭解漩的人。同樣,漩認為自己也是最瞭解梵的,梵喜歡逃避不能回應的感情,但對待自己承認的感情一向坦蕩,決不否認。
可憐滕邢只有被拋棄的命運——因為他犯了和魑影一樣的錯誤。
「如他所言。」梵收起虛偽的笑臉,認真地回答滕邢。
「你……」欣賞著他大受打擊的表情,漩揚起了勝利的笑容。
在場的各位人士也被這一場面弄得尷尬無比,不知這戲該如何收場。
此時,廳外的小廝大聲叫道:「老爺來了!」
前任武林盟主梓慕然來了!
他雖已不當盟主多年,且入中年,但身上仍殘留著一股霸氣與傲氣。
當他從門口走進來,各位武林人士畏懼著他的氣勢,紛紛為他讓路開道,一路徑直走來,直到大廳最東端的上座。
他回首望著在場的各位武林人士,一一打量著他們,眼光最後落到梵的身上,突然眼睛一亮。
「這位公子是?」
「這位便是八年前名震江湖的無求公子。」這個人漩知道,聽說好像也是梵的手下敗將——輸在喝酒上的,名字叫什麼……「酒狂」不醉。
「你就是無求公子?果然一表人才!」梓慕然細細打量著梵,「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公子的容貌我好像很熟……」
「多謝盟主誇獎,盟主記錯了吧!我們並沒有見過。」梵回應道。
「是嗎,也許是老夫多慮了……那這幾位又是?」他的眼睛飄向漩他們。
梵向他簡單做了介紹,包括他們的目的和門派,但梓慕然在聽到「蘄斡漩」和「混虛派」時,面露異色,連忙叫下人備房待客。
他安排下人招呼各位武林人士,自己則帶著梵他們走入了內堂,細細詳談。
一路上,在梵的提示下,漩才明白,盟主的兒子是死於鱗獯之下,而他卻說鱗獯是食物,難怪他要找他攀談。
而煦抱著睡著的小年糕,和曜光跟在最後,兩個人好像在觀察周圍環境,防範著隨時可能出現的危機,這也許就是身處深宮的人特有的「嗜好」吧!
「各位這邊請。」梓慕然在一棟小樓的門口停下了腳步,小樓的匾額上寫著——罄雨軒。
房間的佈置不俗,高雅瑰麗卻又不失溫馨舒適,空氣中還飄逸著清香,再配上一些紗簾,給人如處天堂的感覺。這時,從房間的最深處傳出了兩個女聲。
「娘,你看,這個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我的芸兒戴什麼都好看。」
「夫人,你看我把誰帶來了!」梓慕然邊走邊道。
來到裡屋一看,在床上躺著個婦人,雖然臉色蒼白,氣虛無力,但仍然是風華絕代。在床沿邊坐著一位少女,大約十五、六歲,清純可愛,活潑靚麗。她們就是梓慕然的夫人和女兒。
「慕然,今天不是開武林大會嗎?怎麼會來我這裡?」夫人曇綺瀠奇怪地問。
而女兒見到他爹來了,不但沒有表示親暱,反而站到旁邊,輕喚了一聲:「爹。」
「嗯。」梓慕然聽見女兒的聲音,也只是點了點頭,隨後就對夫人說:「今天武林大會我遇見了這幾位少俠,綺瀠可知他們是誰?」
「這幾位少俠是?」夫人看向一行人柔柔地問。
「這幾位便是食用過『鱗獯』之人。」梓慕然解釋道。
「什麼?」夫人好像精神一下子振奮起來,拉住他夫君的手臂,「真的?那雲兒的事你問過了沒有?」
「還沒有,我就是打算讓綺瀠和我一起詢問各位少俠關於雲兒的事。」安慰著夫人,他的眼睛望向漩。
芸兒?這個女孩怎麼了嗎?漩心裡著實奇怪,看梵似乎也很不解,在一旁揣測著整件事。
「蘄少俠。」盟主開口道:「相信你也有所耳聞,老夫的獨子於十五年前慘死於『鱗獯』毒下,可你卻說著『鱗獯』是無毒之物,這可是事實?」
「當然是真的,螃……不對,那個『鱗獯』是食物,並非毒物,我自己都已經試吃過了,絕對不會錯。」
「那老夫的兒子梓爵雲,的的確確是死於此物毒下,那又能做何解釋?」梓慕然情緒十分激動,可見兒子的死對他打擊甚深。
「這……」漩思考著,最後得出了驚人結論,「如果令公子死於『鱗獯』,那必定是人為下毒。」
「什麼!」夫人大叫起來,「是何人要害我雲兒!我可憐的孩子,當時只有五歲啊!啊啊……」說到後來她竟然大哭大喊起來。
看她難過的樣子,在場的人都不禁動容,梓慕然在一邊摩挲著她的背安撫。
此時,漩忽然覺得後面有人在拉,回頭一看,原來是兒子睡醒了……
「寶貝,醒了?不再睡會兒?」他溫柔地問。
「嗯。」小年糕揉揉剛睡醒的眼睛,「不睡了,肚子餓了,爸爸抱抱!」
「好,來抱抱。」寵愛地抱起小年糕,漩走到盟主的身邊,正打算向他要點東西給小年糕吃,誰知……
「雲兒?」夫人見到小年糕,停止了哭泣,死死盯住小年糕的臉,突然伸出手想要搶孩子,「雲兒,娘就知道你沒死,你是在和娘玩捉迷藏。孩子來,快讓娘看看,好漂亮,雲兒還是沒有變,我的雲兒,再也不要離開娘了,娘的小雲兒……」
「好痛,爸爸……」小年糕被她抓疼了。
「夫人,等等,他不是你的孩子。」夫人不知哪來的力氣,連漩也拉不動。
梵和其他人見狀,也上來幫忙,可是夫人一介女流,大家根本不可能對她動粗,幾個人僵持不下。
「綺瀠,你冷靜些!」一番爭執後,梓慕然無可奈何地點了夫人的睡穴,讓她睡去。
梵見漩和小年糕無恙便問:「夫人沒事吧?」
「沒事,各位少俠真是對不起啊,綺瀠又發病了……」盟主先是一臉抱歉向著他們,然後對女兒說:「芸兒,你娘托給你照顧了。」
「是。」聽她口氣,他們父女好像很不和。
「我們先離開讓綺瀠休息吧,各位這邊請。」盟主帶著他們離開了小樓。
在離去的路上,漩不禁問道盟主夫人的病。
盟主解釋道,夫人在十五年前,獨子死後,就患上了心病。她一直認為孩子沒死,一看到五歲左右的漂亮男孩就會稱呼為「雲兒」,不過以往她都不會那麼激動,只是會望著孩子發呆,這次似乎很特別。
聽他的解釋,漩似乎想到了什麼,可他並沒有說出口,而梵見他的樣子,也察覺到了問題。
回到房間後,幾個人立刻放鬆下來,煦和曜光回房休息,留下了漩、梵還有寶寶。
「凜兒,剛才弄疼了沒有?」梵拉起小傢伙的手來看。
「還好,爹爹,不過剛才那個奶奶真可怕。」小年糕回答梵,隨即又問漩「爸爸,她是誰?」
漩盯著兒子的小臉,沒有做聲。
「爸爸?」小年糕見他沒有反應便再叫。
「好像啊……」漩卻莫名其妙地說道。
「啊?」梵不明所以,「好像什麼?」
「你和小年糕很像。」漩看著他們兩人,「梵,我覺得痛失愛子而失常的人,往往會比正常人更加清晰的記得他們孩子的長相。」
「你這是什麼意思?」梵皺了皺眉頭。
「剛才盟主說這次夫人特別激動,以往她只是看著孩子發呆而已。」漩沒有直接回答。
「你到底想說什麼?」梵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似乎也猜到了一、二。
「我覺得夫人根本就沒有瘋。她很早就清楚她的兒子已經死了,但是又忍不住思念,所以把那些五歲的孩子當作替身,看著他們就像看到了她的兒子還活著。至於今天失常的原因,也許就是因為小年糕原本就長得與她的兒子過分相像的緣故。」漩將自己的結論道出。
「你的意思是凜兒與他的兒子長得相似?」梵撫摸著下巴道。
「我倒……梵有時候你還真是遲鈍的可以。」漩無奈地搖搖頭,「是你,小年糕長得像你,所以是你和她的兒子相像。」
「這不可能,盟主的獨子十五年前就死於非命,不會是我。更何況,我對這裡毫無印象,與盟主夫婦更是頭一次見面,怎麼會是他們的兒子?」梵一臉「不可能」。
「你不要那麼激動……推測,只是推測而已。」漩安撫道。
梵不以為然地斜視著他,「你少沒事找事,回宮後有一堆事等著你。」
「唔。」挨批咯,「我去幫寶寶找東西吃……」漩叉開話題,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原本只是好心幫寶寶找吃的,誰知道這山莊居然像個迷宮一樣,漩走著走著就迷失了方向。
「這裡是哪裡呢?」他左顧右盼,「廚房不在這裡嗎?」
「可惡,討厭,我算什麼嘛……」突然一句句的咒罵聲進入他的耳朵。
好熟悉的聲音,是誰?那麼囂張……漩往前走一看,一個女孩站在小亭子裡,對著石桌不停地罵,邊罵還邊踹,那樣子還真是潑辣!
咦……那不是盟主的小女兒梓惜芸嗎?
也許是漩的腳步聲太過明顯,她很快就發現了。
「是誰在那裡?」好凶狠的語氣。
「等等,是我,小姐莫慌。」漩立刻站出來表明身份。
「是你?蘄斡漩!」女孩這才放鬆了警惕。
漩搔搔腦袋,不好意思說自己迷路了。「對,是我,我在找廚房,不知怎麼的就走到了這裡……」
「呵……迷路就迷路了,你遮掩什麼呀?」她破涕為笑,「廚房在那邊。」
「哦,多謝小姐,在下先告辭了。」漩原本就無意與這個小姐有過多交集,找到路後立刻起步離開。
而那小姑娘卻出聲叫住了他:「等等,你不問問我剛才為什麼……」她略帶羞澀地問。
漩是個女性主義者,出於尊重便回道:「小姐做事自有自己的想法,在下不宜多問。」
「你這人真有趣,看不出來人還挺溫柔的。」梓惜芸掩唇而笑,「我想說給你聽,你坐啊。」說著她自己坐了下來。
「這個……」漩正要拒絕。
沒想到,這小姑娘真霸道,話還沒說完,她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漩也不得不陪著聽她說話,而從她口中,他得知了令人震驚的事實。原來她根本不是盟主夫婦的親生女兒,而是十五年前從一個道士手裡抱來的,盟主夫婦對她毫無隱瞞,從她懂事就告訴了她實情。
「那道士說爹娘命中喪子,因此把我帶來,給他們作為補償。還告訴爹娘,我注定在十五歲時母儀天下,能夠做當今聖上的皇后。」小姑娘道。
「你不想嫁,所以生氣?」漩希望是這樣。
「不,我無所謂。只是,爹和娘……他們只是顧忌我是將來的皇后,不好生養育會給國家帶來災禍,而在爹娘心中只有他們自己的兒子。」梓惜芸越說越輕。
「這是很正常的事吧?父母都比較愛自己的親生子。」漩想了想回道。
「你……」她有點動怒。
但漩卻解釋道:「你先不要生氣,先聽我說。這是人之常情,不可否認,血緣的羈絆比任何感情都要來得深刻,這並不能怪你爹娘。」
「那我就活該倒霉,沒人疼愛,這樣子過一輩子嗎?我不甘心啊!」她的情緒很不穩定。
「誰叫你這樣過一輩子了?聽我說完好不好?」小姑娘真不可愛,還是梵好,漩暗暗評價,「女孩子嘛,最重要的就是要愛惜自己。既然你說你爹娘不疼你,那就更加要珍惜自己。自愛、自重、自尊、自信,這才是一個女孩該有的生活態度。這樣,你將來的夫婿一定會喜歡你的!」漩像個學者般闡述著二十一世紀女性學說。
「我能這樣嗎?」梓惜芸的眼神飄向遠方。
「當然可以,你是個很可愛的女孩,不要擔心。」漩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看著漩的笑容,梓惜芸羞紅了臉,她扭扭捏捏地往後退去,「今晚……那個……謝謝你。」說完她轉身就跑。
漩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見她又忽然轉身問:「公子,明天的武林大會你會出席吧?」
「啊?嗯……會的!」
「那我先走了,公子路上小心。」說完她便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她怎麼回事?漩莫名。難怪別人說「女人心,海底針」真猜不透她們的想法!
唉……算了,想寶寶的肚子肯定餓壞了,他還是回去先!
好不容易回到房間,梵、寶寶、曜光和煦卻坐在飯桌前吃得歡,而飯桌上已經擺滿了美食佳餚。
「哇!你們太不夠意思了,竟然不管我,先開吃了?」漩抗議地坐到桌邊共用晚餐。
「你也不差呀,怎麼樣?那個小姑娘不錯吧?」曜光邊吃邊說。
「二哥,你開葷了?」煦也給了他當頭一棒。
「什麼?爸爸,小姑娘能吃嗎?」寶寶不甘落後地問道。
「喂喂喂,你們啊……等一下,你們怎麼知道我和那個小姑娘在一起?」不對,非常不對!
「你身上有那個姑娘的胭脂味。」梵好心解釋。
漩嗅了嗅自己的衣服,「原來如此!梵,你聽我解釋,我……」立刻心急地想澄清事實。
梵喝了口茶,在他未開口之前開口道:「其實你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你只是偶然遇到那個梓惜芸,兩個人談了一會兒,對吧?」他描述得就好像自己親眼看到一樣。
「嗯,就是這樣。」漩拚命點頭。
曜光好笑地問煦:「煦,你信嗎?」
「不信!」煦回道。
「我相信爸爸。」寶寶的話讓漩倍感欣慰,不愧是親生兒子。
「老闆呢?」曜光這張笑臉越來越惹人嫌。
不過,此話一出倒是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梵的身上。
梵閉著眼睛,放下手中的茶,「我信!」
呼……漩頓時鬆了口氣,只要老婆沒誤會就好。
而曜光和煦都是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實在是讓漩有扁人的衝動。
「我們吃飽了,先走了。」曜光笑著站起身,聰明地拉起煦逃離屋子。
算他們識相。漩笑瞇瞇地坐到了梵的身邊,可這時,一個小廝走了進來,手裡拿了一盤精緻的小點心。
「蘄公子,這是我們家主人特意吩咐廚房為您添置的點心,請獨自品嚐,切勿給予他人食用。」語畢小廝放下點心就退出了房間。
「搞什麼鬼,這盤東西就只夠一個人吃的。」漩看著盤子發起牢騷,裡面的點心精緻,但就只有一塊,正宗的「單人份」。
「人家給你吃的,你就吃吧,現在誰都不知道你的身份,應該不會有毒。」梵仔細分析道。
漩的目標立刻指向小年糕,小寶貝急忙搖頭,「人家給爸爸的,不是給凜兒的。」小鬼很懂事。
「梵真的不要?」他還在猶豫。
梵也表示拒絕,「我不喜歡甜食,你知道的。」
「那我不客氣了!」說完,漩拿起那塊小點心往嘴裡一放。
一股香氣在嘴裡蔓延開來,甜甜的,滿好吃。可是吃下去後,總覺得有點奇怪。
梵不疑有他,在旁邊收拾衣服,打算和小年糕一起洗澡,然而……
沒過多久,漩就感到身體的不適,眼前的事物有些模糊,強烈的心悸讓他不禁喊了一句:「梵……」聲音略微沙啞,帶著與往日不同的磁性。
「嗯?」
梵回頭注意到他時,只見漩一手撐在桌子上,一手拉著自己的領口,臉呈現不自然的紅暈,豆大的汗水從臉上滑落,眼睛中流露出一種叫慾望的東西。
看見他的樣子,梵似乎明白了什麼,他很平靜地對小年糕說:「凜兒,今晚去曜光叔叔那裡睡,爸爸和爹爹有事要談,好不好?」
寶寶歪了歪小腦袋,又看了看爸爸,隨即道:「好,知道了,那我先去了。」說著小傢伙就向曜光的房間跑去。
梵看著寶寶離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上,而後轉身看著漩:「點心裡被下藥了。」他皺了皺眉頭,一手撫上了漩的額頭。
「不要碰我!」藥性使漩有些暴躁,可他馬上意識到了,喘著氣道:「對不起……梵也先離開這裡吧。」
男人的本性漸漸甦醒,不用說,漩也知道自己中了什麼藥。
體內不斷冒出的熱感已遍佈全身,若不是還有一點點理智尚存,只怕他會立刻撲倒眼前的梵。
不行,不行,梵是不能碰的,他是特別的……
「走啊,還在這裡做什麼!?」體內的熱流得不到抒解,漩氣急敗壞地趕人。
「不要我幫忙嗎?」
「不要……我自己能行!」
快不行了!
「這事……兩情相願……才行!」
「你還真是個濫好人……」梵似乎在笑,可漩已經看不清楚了。
漩的忍耐到了極限,「滾,快滾啊!」不惜口出惡言來驅趕他。
梵並沒有理睬他的惡言惡語,反而以嘴封住那吐出惡語的口,這一吻,吻掉了漩僅存的理智,將他們倆推向了慾望的深淵……
leungmon 2009-5-31 15:50
第八章
漩扣住梵的頭,本能地回吻,頓時覺得一股熱氣充斥全身,一把抱起梵將他帶到了床上。
在藥物的催情作用下,隨著男人的本能,漩親吻著梵的全部。
雙手不停挑逗著身下之人的敏感,而梵久未染欲的身體也隨著細心的愛撫綻放開來,「嗯……」
很奇怪,這兩具身軀分明不是第一次契合,可梵卻覺得這次不同於之前所有,霽凌麒給予他的是侮辱、是痛苦,而現在的這個人……
漩順著梵的頸子一路往下,舔噬著他鎖骨的凹處,一手不停地撫弄著梵的背脊,另一隻手探進了梵的下體套弄。
「啊……」梵的脆弱被掌握住,不由一怔。
漩賣力地取悅著他,舌頭、手指、嘴唇,或是舔弄、或是揉搓、或是親吻,一切都讓梵更加深入這場歡愛中。
男性的慾望被如此逗弄,梵忍不住抱住漩置於自己腿間的腦袋,「夠……夠了,不要再……啊……」
看著身下之人雙頰緋紅,媚態盡顯,漩下腹一緊,輕輕附到梵的耳邊低喃:「梵,我愛你!」說完便吻上了愛人的紅唇。
「唔……」梵聞言也下意識地回應起了漩的深吻。
蘄斡漩與霽凌麒是不同的!梵深切地感受到……
下半身被貫穿的痛楚與那人濃厚的愛意相抵,無止盡的律動帶來的至高快感,讓彼此感受到對方的存在,一次次劇烈撞擊彷彿宣告著對愛人的佔有!
激情之中,梵忽然一個抬身,「嗯……啊啊……」伴隨著高昂的呻吟,一道白濁自體內噴發而出。
與此同時,漩也緊緊摟住梵,如視珍寶,「梵……是我的!」然後一聲低吼將種子射入他的體內。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夜還很長呢……
第二天清晨,東方剛露出一絲白肚,雞鳴聲就吵醒了熟睡的漩。
他昏昏沉沉地睜開眼,望著安靜的房間,迷糊地一個轉身,卻發覺自己渾身酸痛。
「怎麼回事?全身好酸……」於是,他順勢往周圍看去。
「!」
不看還好,這一看差點把他的眼珠子給嚇掉了!
身邊的梵好像很累,睡得很沉。
兩個人都一絲不掛,梵的身上滿是吻痕,腿間留有著歡愛的痕跡,最誇張的是漩的那個竟然還留在梵的體內。
昨天到底怎麼了?
漩閉眼深思起來,腦海裡竟出現了一幅幅令人臉紅的限制級畫面——他在梵身上衝刺,梵在身下呻吟,兩人激烈地擁吻,然後一起達到高潮的……
糟糕了!
「干……干了!」他還沒有心理準備啊!
「嗯。」漩的動靜影響到了梵,他也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漩?」
「那個,梵……我……」這個該怎麼說呢?
梵有意地看了他一眼,「你先出來再說吧。」
「哦。」
漩臉紅了,小心翼翼地退了出來,沒想到這一動居然帶出了更多的愛液,漩真是羞愧地想打個洞鑽進去。
「好了,這下你自由,我還要休息一會兒,昨晚……消耗太多了。」梵一臉疲倦,說著說著,眼看又要閉上眼睛了。
「等……等一下!那個,梵,下面……」漩吱吱唔唔地說。
「等我起來……會收拾的,你先去陪凜兒吧。」他快睡著了。
「不行,會肚子痛,你躺著不要動,我來收拾。」漩說著就立即穿起衣服,下床打水去。
「嗯……」梵好像沒有聽到漩的話,又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漩拿了毛巾和水,為梵擦拭著身體。
他很細心,很溫柔地觸碰著梵的肌膚,梵偶爾會悶哼幾聲,像只打盹兒的貓咪,好像很舒服很享受的樣子。
擦拭完畢,漩輕輕地為他蓋上被子,然後躡手躡腳地離開房間去找小年糕,讓梵能好好休息,毫無節制地做了一晚,他肯定累壞了。
直接走到曜光他們的房間,只見三個人正圍著桌子吃早飯。
小傢伙一見漩來了,立刻從餐桌上跳下來,張開胖眫的小手朝他奔來,「爸爸!抱抱!」
「好,來抱抱……哎喲,小傢伙,就一天不抱就重了,親親爸爸。」漩將小年糕抱個滿懷,用手捏捏他的小鼻子。
「嗯!」寶貝在他臉上大大得親了一口,然後左顧右看問道:「爸爸,爹爹呢?」
「爹爹很累,今天要好好休息,小年糕乖,不要去打擾他哦!」漩對寶寶解釋。
「哦?」小寶貝有點失望,「那今天一整天爸爸都要陪凜兒玩。」
「沒問題。」漩摸摸兒子的小腦袋。
坐在房裡餐桌邊的曜光兩人看著漩抱著兒子進屋,卻不見梵的身影,一時感到奇怪。
煦很天真地問道:「二哥,盤源呢?」
漩跟他打馬虎眼,只是簡單敷衍說梵昨晚睡晚了,需要休息。
這般言辭打發得了煦,卻騙不了曜光,只見他很曖昧地「嗯哼」一聲,相信已猜到了大概。
看他那樣,漩自知隱瞞不了,所以就將曜光叫出了房間,把昨晚的事情說了個明白……
「嗯,圓房是好事,陛下不用向我匯報。」
這個人怎麼那麼欠扁!?
「不是說這個!我要說的是藥,我被人下藥了。」漩白他一眼。
「下藥?」這使他的態度瞬間嚴肅了起來,「有人知道你的身份?還是……」
「不知道,不過為什麼要下春藥呢?」他也很疑惑。
「說不定,下春藥給你這個皇帝的人,希望你寵幸的另有其人。」曜光推測。
「還有什麼……啊!」漩如夢初醒,與曜光對看一眼,異口同聲道:「梓惜芸!」
「那……」
忽然察覺身後有動靜,曜光即刻轉身對著樹叢吼道:「誰?出來!」
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樹叢中閃出……
「是你?梓慕然!」漩訝異道。
這位前任武林盟主不慌不忙地走出,仔細打量了他們一番,隨後恭恭敬敬地單膝下跪。
「草民梓慕然,叩見陛下!」
看來這位是什麼都聽到了。於是漩也不再隱瞞,點點頭道:「盟主不必多禮!朕……此次微服出巡,不宜透露身份,還望盟主保密。」
「草民遵旨!不過草民斗膽,敢問陛下,之前您身邊的那個孩子……」梓慕然詢問道。
「那是朕的兒子。」說道兒子,漩同樣有著身為人父的驕傲。
梓慕然一聽,突然又下跪道:「昨天內人對太子不敬,還請陛下恕罪。」
「盟主請起,朕沒有怪罪她之意,只是……盟主是不是覺得太子很眼熟?」漩試探他問。
那一刻,梓慕然的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隨後回道:「我兒怎麼能與太子殿下相提並論……」
「朕要聽實話!」
「……是,草民也是昨天才注意到的,太子與我死去的兒子十分相像,簡直……簡直……」他看似有些難言之隱。
「簡直什麼?」
「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梓慕然脫口而出。
「果然……」漩摸著下巴思考著什麼。
而身邊的曜光卻反應強烈地道:「混帳,太子像你兒子,你在暗示什麼嗎?」
「草民知罪,不過草民說的卻是事實。」梓慕然毫不避諱地直視漩。
「好了,不要爭了,朕自有定奪。」漩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
看著深思的皇帝陛下,梓慕然考慮了片刻,最後還是問出了口:「陛下……關於芸兒的事,想必陛下已經聽說了吧!」
「是聽說了,可立後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漩原本打算立刻拒絕,可回頭一想到要傷害了那個純真的小姑娘,就猶豫了。
「盟主,感情之事不可強求,這婚事還是等陛下和小姐情投意合之時再議吧!」曜光巧妙地為之開脫。
「草民明白了。」梓慕然也隱約感到了拒意,就沒有繼續。
漩迫於壓力,本想借口離開,可忽然想到了那個預言的道士,於是便向他打聽起來。
「盟主可曾認識預言的道士?為什麼那麼相信他?」
「不認識,可他聲稱自己是先皇身邊的祭司,並有先皇玉珮作證,所以我不疑有他……怎麼了?難道他有問題?」梓慕然不解。
「啊,不,只是問問而已。」先皇的祭司嗎?
看著陷入沉思的陛下,梓慕然識趣地退了下去,忙他那下午即將召開的武林大會,而他一走,漩和曜光立刻熱絡地討論起來……
「曜光,你怎麼看那個道士?」
曜光也是大惑不解,「皇家的祭司都由我管,可要說先皇身邊的祭司……應該是沒有的,至於先皇的玉珮,我也不太清楚!還是要回宮後再做調查。」
「要回宮啊?」漩還真有點意猶未盡。
他張開雙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還左搖搖、右擺擺,十足做廣播操的架勢。
曜光見他那悠閒樣兒,輕聲喚道:「漩。」
「嗯?」
「你很喜歡老闆吧?」
「當然!」
「我奉勸你,還是不要愛得太深為妙。」
「為什麼?」
「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順心,皇帝也是一樣。」
「你這是什麼意思?」收斂了笑容和灑脫,漩嚴肅地看著他。
曜光高深莫測地一笑,「時機未到……漩反正照做就對了,記住一句話,『無論何時何地,曜光都會為吾皇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說完就走了。
看著他離開,漩想攔住問個明白,可是卻明白曜光是什麼都不會說的,最終他還是放棄了。
漩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曜光離開的方向喃喃自語:「曜光啊曜光,這愛不是說停就能停的呀!」
中午時分,漩端著午飯回到房間,梵居然還在沉睡!
漩羞於自己昨晚的不知節制,但為了梵的健康,還是叫醒了他,餵了幾口清淡的小米粥後,又任他沉沉地睡去……
看他那樣精神不濟,漩在暗罵自己N聲禽獸後退出了房間。
房門外,他又遇到了梓惜芸,是錯覺嗎?她好像特意在等……
「蘄公子,你的師兄不要緊吧?」她輕聲問道。
這個女人不是看上梵的吧?暗地裡這麼想,可漩表面還是笑應道:「多謝小姐關心,師兄昨晚稍有些身體不適。」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小姑娘面色一紅,「啊,對了,各位武林人士已經集合到大廳了,我是來通知蘄公子的。」
「明白了,我這就過去。」漩說著就要往大廳走。
可梓惜芸突然攔到他的面前,「還有這個……」說著就往漩手中塞了樣東西,然後飛快的跑開了。
這個女人怎麼回事?漩一頭霧水。
往手中看去,好像是個香囊,上面還繡了個「惜」字。這是什麼意思?漩不明白,決定還是等下還給她,他把香囊收進口袋,往大廳方向走去。
今天大廳裡的人比昨天的還要多,還各個情緒激昂。盟主已經坐在上座,旁邊站著梓惜芸,曜光和煦也已經到了,站在一個角落裡,漩也悄悄靠到他們的身邊。
「喂,怎麼回事啊?怎麼人人都像吃了炸藥似的?」漩壓低聲音問。
「在爭論誰做武林盟主啊!幾個門派爭著爭著就吵起來了。」曜光回答。
「各位不要再爭了!」盟主的聲音插了進來,「不如還是由各位推薦人選,然後比武決定吧!」
盟主一出面,自是無人敢反對,各大門派齊聲贊同,然後立刻就開始推薦人選,有推薦南劍門掌門衛嶺風的,有推薦滕邢的,還有推薦誰誰誰的,真是熱鬧。
而漩則打了個哈欠表示感慨,搞了老半天,居然還是用那麼老套的方法,唉……他為他的子民悲哀,一點創意都沒有。
推選聲不斷響起,突然不知是誰冒出來了一句:「我推『無求公子』為新任武林盟主!」
不知為何,此言一出,場面頓時冷了下來,那些武林人士們都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梓慕然皺緊了眉頭,顯然是為這奇怪的氣氛感到不解。
事扯上梵,漩又重新豎起耳朵,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反對!」一個男聲打破了冷場的尷尬,他就是衛嶺風。
梓慕然問道:「衛掌門為何反對?」
「無求公子武功雖為上成,可自甘墮落,淪落為他人男寵,這種人怎能擔任武林盟主?」衛嶺風怒斥。
「我靠,胡說什麼?信不信我一磚砸死你,老頭!」
漩才不管他是誰,敢在他面前罵梵?也不看看他是誰!
那姓衛的老頭瞪了他一眼,繼續說:「各位英雄可以作證,昨天就是這個男人……」他指著漩,「親口說出,無求公子親口承認,他們兩人是……那種關係。武林盟主決不可由他擔任。」
「這……」盟主顯然有點不相信他的話,眼睛往漩這邊飄來。
曜光拉著漩的衣服,示意不要再說,可事關梵的名聲,漩怎能容忍他們胡謅,他毫不客氣的反擊道:「我說老頭,我昨天說我是無求公子的愛人,你哪只耳朵聽到『男寵』二字?」
「哼,強詞奪理,男人之間行苟且之事,簡直……簡直……骯髒!」衛老頭滿臉厭惡。
由於他犀利的言辭和世俗的偏見,在場的人中好大一部分都站在了他這邊,都低聲私語著男寵什麼的。
漩聽他那麼評價梵,如今豈止是「憤怒」!正要開罵,曜光和煦一起合力把他拉了出去。盟主也以其他理由尾隨而至,留下了一臉吃驚的梓惜芸。
「幹嘛拉我出來?我要好好教訓他,你們讓開!」說著漩又要往裡面衝。
「二哥,你冷靜點,再這樣下去會暴露身份的。」煦勸說道。
「管他呢,總之他這樣污蔑梵就是不行!」他大有將那老頭大卸八塊之勢。
曜光看著兩個人僵持不下,於是開口說道:「如果暴露了身份,無求公子是皇后,還生過孩子的事將會公佈於眾,然後就會被說得更難聽。」
他的一番話使漩如夢初醒,頓時安靜了下來。
「呼……」煦鬆了一口氣,向曜光投去感激的目光,然而曜光卻頭一低躲開了。
「陛下。」是梓慕然。
「盟主。」漩收斂了情緒,點頭回道。
他見漩如此平靜,便一針見血地問:「陛下,剛才衛掌門所言可是事實?」
「是!」漩直言不諱,「可無求公子是朕的『愛人』,不是『男寵』!」
「難道……無求公子就是前皇后?」盟主是聰明人,很快就明白了。
他的問題換來的是三人的沉默。
「草民明白了,那請問陛下,小女的事怎麼辦?」他識相地轉移話題,「陛下可曾打算娶過她?」
「朕此生只愛一人!」漩對於這件事只有說抱歉了。
梓慕然聽他這麼一說,眉頭緊皺道:「陛下,恕草民直言,陛下這麼做是錯誤的,自古男女結合誕子是常理!這男子與男子……」
聽聞這位盟主是老八股、老頑固,看來還真的是,「這是朕的家務事,與你何干?」
「陛下此言甚是,草民只是希望陛下能親自和小女說清楚。」梓慕然雖低頭謝罪,可漩看得出他對自己這點非常不滿。
「這我自會親自去說,可是盟主……」漩頓了頓,問了一直憋在心裡的問題:「若盟主的兒子還活著,並且喜歡上了一個男子,盟主會同意嗎?」
梓慕然眉頭皺得更緊了,「那我還寧願這兒子早早便死了。」
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如此頑固不化。
漩獨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卻沒注意到曜光在聽到梓慕然這句話後,那一現而逝的笑容……
這一天對漩來說真是過得是夠嗆,剛才是梵被人污蔑的事,現在又是梓惜芸這個小丫頭的事,你說這皇帝怎麼那麼難當啊!?
小丫頭一上來就挑明了他的皇帝身份,看來是從梓慕然那裡得到的消息。
漩也不否認,直接將事情和她說了個明白,自己不會迎她為後,皇后的寶座只屬於梵一人。
梓惜芸聞言後低頭不語,渾身抖個不停,可由於身高問題,漩看不清她的表情。
突然她如爆發般大聲道:「為什麼是個男人,你喜歡的應該是我啊!為什麼是那個男人,他到底哪裡好?」
漩訝異地看著她,這個丫頭不會真的喜歡上他了吧?可是她之後的話語應證了他的猜測。
「那天晚上你和我說的話……天知道當我聽爹說你是皇帝時有多麼開心,可是、可是你今天,一手又把我推進了地獄。我竟然比不過一個男子,你……可惡!」說到後來,她邊哭邊扯著漩的衣裳,模樣看起來好不可憐。
「不要哭了。」漩走上前為她拭淚,惹女孩子哭可不是紳士該有的行為。
「不要碰我!」她立刻躲開了他的手,「你這個沉迷男色的昏君,我恨你!」
「唉……」歎了口氣,漩直接問:「那你現在想怎麼樣呢?」
「我要做皇后!你若不娶我……那我就死給你看!」說完她從袖子裡拿出一把刀抵住自己的喉嚨,以做威脅。
漩無奈地搖搖頭,「少拿死來威脅我!」他最討厭這種女人,「梓惜芸,知道你哪裡比不上梵嗎?我現在就告訴你……」
聽到這句話,梓惜芸停下了動作,眼神充滿怨恨地盯著漩。
「第一,梵是個美人,你比不上他,我喜歡美人;第二,梵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放棄自己的生命,我討厭看輕生命的人;第三……」漩看了看她,她臉色顯然不好,「你這個丫頭雖然說自己不被雙親疼愛,可是明眼人一看便知,你是個被寵壞的任性丫頭,如果由你來母儀天下,你能行嗎?」
她好像認為剛才的話有輕視她的意思,所以立刻反駁道:「誰說我不能勝任,你又沒給過我機會。」
「此言差已。」漩搖搖食指,「如果你來當皇后,你能統領後宮,將後宮打理地井井有條?你能忍受我將來要娶其他的女人或養男寵?你能好好教育皇子們?你能對待所有皇子都視如己出?」
「我……」她被問得無話好說,但仍然沒有放棄,轉反問漩:「我不行,那個男人他行嗎?」
「他當然不行,梵看起來平和近人,實際比任何人都要來得高傲。雖然嘴上說同意我納妃,其實心裡幾萬個不願意……呵呵。」說到這裡,漩不禁笑出了聲。
「他不行,那憑什麼要求我要做到?」小姑娘發火,似乎感覺被耍了。
「對了,你問到了最最關鍵的問題。」漩一副教育者的語氣,「梵有本事讓我放棄整個後宮,終身只娶他一人,但是你不行!」
「說到底,你還不是被那個男寵給迷昏了頭,連後宮都不要了。」梓惜芸還是不甘心,「哼,那個男人的床上工夫一定很行吧!不然怎麼會把陛下迷成這樣,衛掌門說的果然不錯,簡直——骯髒!」
漩聞言後,立刻變了臉色,一步一步走近梓惜芸,帶著一臉惡魔般的「笑容」,用平和的語氣問:「你剛才說什麼?請再說一遍!」
「我……我說……」她被嚇到了,連連後退,直到靠到後面的樹幹上,無路可退。
「小姐。」漩雙手撐著樹幹,將梓惜芸困在當中,然後厲聲警告,「你罵我昏君無妨,說我無道也無所謂。可是,我不准你侮辱梵!他是本朝的皇后,你沒有資格評論他!今天我當你『不知者無罪』,若讓我下次再聽到……決不輕饒!記住了!」梓惜芸的話將漩從剛才一直壓抑著的憤怒完全爆發了出來。
「你、你……」她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眼睛裡也含上了淚花。
那可憐模樣讓漩看不慣,他放開了對她的束縛,揮揮手道:「好了好了,你走吧,對了,這個香囊還給你……」
剛要拿出那個香囊還給她,誰知梓惜芸見他兩手一鬆開,就連奔帶跑地離開了。
「喂喂!」叫都叫不回來,漩質疑剛才的口氣是不是太重了點?
正這麼想著,忽然一個白色的小毛球般的物體,由遠及近向他跑來。
「爸爸!爸爸!」原來是小年糕。
這小傢伙被換了一身裝束,換下了平民的小素衣,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月白色、做工精細的小棉襖,頭髮紮了個小髻,看起來非常可愛,可不知為什麼小寶貝的眼睛好像有點紅紅的,眼角有些小小的淚花……
「爸爸,爹爹他……」小傢伙一看見漩就淚水氾濫。
「乖乖……不哭,告訴爸爸,爹爹怎麼了?」漩安撫著兒子問。
「凜兒剛才去看爹爹,可是怎麼都叫不醒爹爹!凜兒找曜光叔叔,結果叔叔說……爹爹中毒了。」說完又趴到漩懷裡哭出了聲。
「什麼?」怎麼會?「凜兒乖,爹爹不會有事的。走,我們這就去看爹爹。」說罷漩抱起小年糕就往房間裡衝去。
來到梵的房間裡,煦在一邊為梵把脈,曜光則站在一邊,好像在思考點什麼……
「梵怎麼了?中了什麼毒?」漩立即向曜光和煦詢問。
「噓……」曜光示意叫漩安靜,以免妨礙煦的診斷。「煦通曉些醫術,他正在為娘娘請脈。」
「浩巖?楹草!」煦突然開口說到,「怎麼可能?」
「什麼巖什麼草?會不會有事?」漩反射性地問道。
「浩巖是種礦物,只吃一次不會死人,但是長期服用會給身體帶來嚴重負擔,輕則四肢遲鈍,重則四肢癱瘓!楹草也不會毒死人,只是會壓制住人的內力。對於像娘娘這種以內力為主的練武者來說,這才是最可怕的!」曜光解釋。
「呼……」聽到梵不會有大礙,漩也鬆了口氣,「吃浩巖一次,內力只是被封住,會好的,沒事。」
寶寶聽到梵沒事也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然後從漩身上下來,小跑到梵的床邊,拉起梵的手捏呀捏,小嘴裡還不停的說著:「爹爹沒事、爹爹沒事。」
看見寶寶幼稚的動作,漩也笑了起來,拿起茶杯倒上了口茶轉向曜光和煦,可他們兩個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你們兩個怎麼了?梵沒事,你們不開心嗎?」
煦頓了頓,說出了殘酷的事實:「浩巖和楹草都不會使人死亡,但是兩者配在一起服用會使人長睡不醒……直至自然死亡!」
「砰!」漩手上一鬆,杯子掉在地上,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小年糕一聽,拉著梵的手立刻不停地拉扯起來,小嘴還咕囔著:「爹爹起來,爹爹陪凜兒玩……爹爹不能不要凜兒……」可是梵依舊沉睡,沒有反應。
漩沒有阻止兒子,一個箭步來到煦的面前,拉住他的領子問:「會有辦法的對不對?說呀!煦,你快回答我啊!」
「這……還沒有人找到過……解藥。」煦的話讓他墜入地獄。
「怎麼可能……」漩兩眼失神地自問。「你胡說!梵怎麼可能一睡不醒,他還要做我的皇后的!」說完他竟如發瘋似的把煦推倒在地上。
「煦!」曜光上去扶起煦,「漩,你冷靜點。回憶一下,今天娘娘吃了什麼東西?什麼時候吃的?也許還有補救的方法。」
曜光這一喊提醒了他,「對了,食物!梵只是今天中午喝了一點點粥,只有一點點……曜光有什麼辦法,說啊!說啊!」
「這樣算的話,時間還不長。可不可以用內力把毒素逼出來?」曜光對煦說。
煦想了一會兒,「這個方法也許可以……可是……」
「可是什麼?」
「要逼出毒素,必須有深厚內力和武功,現在不二的人選只有……」煦皺了皺眉。
「梓慕然!」漩立刻想到,「我這就去找他!你們在這裡等我!」話畢就往盟主的房間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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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ungmon 2009-5-31 15:51
第九章
找到梓慕然,他正在查看著名冊,見漩的到來也明顯一驚。
「陛下有何貴幹?」他示意所有的下人退下後問道,言語間不乏冷淡。
「梵中毒了!」漩開門見山,他等不及了,「需要你替他運功逼毒!」
他沉思了片刻,剛要開口,沒想到漩捷足先登道:「不准說不,這是命令!毒逼不出來,朕要你全家陪葬!」
漩知道他很討厭梵與自己的關係,只有以皇帝的身份壓制他,他才會盡力救梵!
梓慕然聽到漩如此強硬的語氣不免一驚,深睇他一眼道:「草民領命!敢問陛下,為了一個男人,不惜毀壞自己的明君形象……值得嗎?」
漩清楚地回應:「只有梵在,朕才會是明君,他不在……世上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
之後他隨漩來到房裡,在聽完煦的一番解說之後,便叫大家全部出去,房裡剩下他和梵兩人。
無奈皇命,他退下了梵的上衣,正打算為他逼毒時,忽然注意到梵的身上,這是……
而在房門外,漩抱著小年糕坐在門口的階梯上,寶寶哭累了,在他懷中睡去,眼角還殘留著淚花,曜光和煦還在討論著什麼。
「你們在說什麼?不可以告訴我嗎?」漩恢復了冷靜,語氣又回到了以前。
「喲,不發瘋啦!」曜光又開始調侃。
「嘖,不說拉倒!」誰稀罕!
「小光,你不要鬧二哥了!」煦好心的勸說換來了一個白眼,「二哥,其實有件事!關於浩巖和楹草,浩巖雖普遍,但楹草是一種極為稀有的植物,只有皇宮中擁有幾株,江湖中不可能會有人擁有。」煦向他說明他們商量的事。
漩卻不以為然地回答:「稀少不代表沒有,誰規定這東西只能在皇宮中得到?說不准江湖中的誰誰誰發現了一大片楹草呢!」許多武俠小說都是這麼寫的不是嗎!
「漩,這楹草真的是只有皇宮才有,它生長在水晶育林裡。」曜光意味深長地說。
「這……難道是宮中人所為?」漩認真思索起來,「不可能啊,梵現在已經被廢了,難道他在宮中有什麼恩怨不成?」
「不會啊,盤源在宮中都不曾得罪過誰啊!除了……」煦說到重點竟然停了下來。
「說啊,小弟,是誰呀?肯定是那人幹的,快說呀!」漩催促道。
「二哥,就是你!」煦指著他,「以前看盤源最不順眼的人就是你,還有大哥也很討厭盤源!不過大哥只是無視他,只有你動不動就去找他麻煩……」
漩一臉黑線,「小弟,你找死!」
而在一旁聽著他們對話的曜光卻異常沉默。
「你在想什麼啊?小光光?」漩摀住在睡的小年糕的耳朵,在曜光耳邊大叫。
「神經,你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大嗎?」他摀住耳朵說。
「我以為你聽不到嘛!好心沒好報!」漩一臉無辜樣,「你是想要告訴我點什麼事吧?」
「不是,倒是你,應該還有想問我的事吧?」他又回到了一臉笑顏的狀態反問。
「是呀!」漩倒是老實,「問你啊,我知道我以前對梵很差……可是具體差到什麼程度呢?你能不能告訴我呢?」
「問煦不是一樣?」他有點迴避這個問題。
「你們所知道的肯定相差甚大!」
曜光沉默片刻,隨後又開口道:「漩,現在知道這些有什麼意義嗎?現在不是更應該擔心娘娘的安危嗎?」
「不用擔心,梵的毒肯定能被逼出來!我說了,梓慕然若做不到,我要殺他全家!」他好像在開玩笑般地說著。
那一瞬間,曜光似乎暗暗吃了一驚,「唉……好吧,不過這樣,漩就還只剩一個問題咯!」
啊!不說,漩都忘了跟他的約定了呢!
「好,一個就一個!」
「那我可說了,漩聽後可不要後悔。」曜光笑得很賊。
不知不覺間,太陽又從東方的水平線上出現,梓慕然和梵已經在房裡待了一個晚上,而漩也在門口聽了一個晚上「我」與梵的往事。
不知什麼時候,小年糕已經被放在了煦的懷中,至於漩……
「啊啊……不要再說了!」他捂著自己的耳朵蹲在角落裡——拒聽。
「不止這些,這些只是你做的一小部分,還有啊……」曜光一臉微笑地蹲在他身邊繼續灌輸。
「你們兩個……」煦看了他們一個晚上,已經徹底無語!
事實就是,漩在聽到曜光敘述以前的「一些事情」以後,就後悔了……設計迷姦、任意欺負、踐踏尊嚴等等,聽得他自己都想去自殺。可惡曜光那小子越說越起勁兒,一發不可收拾。
於是,就變成現在這樣的場面。
「小光,你放過二哥吧,他好像……快不行了。」煦一臉抽搐勸說道。
「唉呀,這可是他自己要聽的,我可是有提醒過他。」他笑得好奸詐。
「不聽不聽不聽!」漩還在角落裡念叨著,完全沒有注意曜光已經住嘴了。
這時,房門打開了,梓慕然拖著疲憊的身軀走了出來,他的臉色十分蒼白,呼吸也很不平穩。
漩見了下意識地站起來想要去扶他,可誰知他竟然避開了,只是輕輕說了一句:「沒事了。」隨後就一手扶著牆往自己房間走去。
漩一臉莫名地看向曜光和煦,煦搖頭不知所以,只有曜光若有所思……
他們走進房間,梵仍然睡著,再次為他把脈,煦驚訝地發現毒素幾近全消,大概再過一個月左右就能醒來,不過這跟一輩子比起來已經好多了。
漩欣喜地坐到梵身邊,曜光和煦識時務,放下寶寶就離開了。
他們離開後,漩深深地呼了口氣,裝冷靜還真是不容易!把寶寶放在有軟墊子的太師椅上,自己則來到床邊看著梵。
梵的身上有著一層薄汗,也許是方才運功所至,頭髮也有些凌亂。於是漩脫掉了他的外衣,打算用毛巾為他擦洗全身,可是……
「哇哦,好多……」吻痕!?
這些豈不是都被那盟主看去了?難怪剛才他那神情……
「咦?這個是什麼?胎記?」
在梵後背的腰際,竟然有一個如楓葉般的胎記,上次他怎麼沒有發現?莫非……
一個月不長也不短,漩這些天照顧著睡著的梵和淘氣的寶寶,梓惜芸再也沒有來找過他。曜光和煦代表「混虛派」去參加武林大會。
據他們所說,這些天武林盟主的選舉有了較大進展,各個被推舉的武林人士以武藝一分高下,侮辱過梵的姓衛的老頭敗在了不醉的手上,滕邢也是連連戰勝,如今就剩下他們兩人了,看來武林盟主選舉即將結束。
今天,前任武林盟主——梓慕然,來到了他們的廂房。
「陛下,草民有事相商,請隨草民來。」漩似乎猜到他的來意,安頓好梵後就與他一起離開了。
他把漩帶到了另一間房間,這裡的佈置豪華別緻,從擺設來看可以確定是個小男孩的房間。
「陛下。」他先開口了,「這裡是草民的兒子——梓爵雲的房間。」
「梓爵雲?就是你那死去十五年的兒子啊。」果然是這件事。
「是,自從雲兒十五年前去世,我一直保留著這個房間,就像雲兒沒死一般。」他低沉地說著,「雲兒很乖巧,從小就很懂事,孝順聰慧……」
梓慕然向漩訴說著「雲兒」的往事,漩也仔細地聆聽著。
「我和妻子,因為有了這個兒子,生活幸福而充實,直到……」話到這裡,他停下了。
「直到雲兒去世的那天為止!」漩替他說完。
「是呀!」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直到現在,我們也不能從雲兒的『死亡』中走出來。」
「朕明白……父母恩情深似海,人生莫忘報親恩!」父母的愛永遠是最偉大的。
「我常常夢到雲兒,在夢裡,他還是會甜甜地叫我『爹爹』……」他的眼睛裡閃爍著漩從沒見過的溫柔,「還是會嚷著讓我替他洗澡,還是會吵著要我讓他看看自己背後的胎記。」
「楓葉胎記……」果然是梵嗎!?
他直盯著漩道:「是啊,就是那塊楓葉胎記!」
「那……你現在想怎麼樣?」漩笑問:「相認?否認?還是……」
「不了。」他搖搖頭,「陛下曾經問過,若是我兒子還活著……我的答案依然不變。」
「你……」這個老頑固,漩真想罵他兩句。
「可是,沒有父母不希望子女幸福,所以……」他的語氣瞬間有了轉變,雙手一握一作揖,「請陛下允諾,您會讓雲……會給娘娘幸福。」
「唉……明明很想相認,為什麼那麼死要面子呢?」漩無奈地直搖頭。
他聽後,身體明顯一怔,「並非所有人……都能像陛下這般灑脫的啊!」
「算了,既然不認就不要讓梵知道了,他以前已經受夠了『男後』帶給他的屈辱,你若再踩一腳,他會受不了的。」漩淡淡地道。
「我明白了,草民一家以後定會誓死效忠陛下。」他下跪道。
「起來吧,你這樣的大禮我可受不起,以後若朕對梵不好,你豈不是白跪了?」漩上前扶他起來。
「不,從陛下的話語和行動可以看出……陛下一定很愛娘娘。」他欣慰地說。
「呵呵……這倒是事實。」漩很滿意這個答案,「好了,朕要去照顧梵了。」
「草民也要去大廳,恭送陛下!」梓慕然向他行禮。
兩個人就這樣離開了,待他們走遠,一個身影從樹上跳了下來,竟然是曜光,他四周張望著,最後目光停留在了漩離去的那條路上。
「陛下呀陛下,你留下的這個局,也許……」
如果梵是梓慕然的兒子,那怎麼會被他的師父在離殄撿到?為什麼有人會利用螃蟹製造五歲的梓爵雲已死的假象?難道梵的身上藏著什麼秘密?
一連串的問號又在漩的腦子裡湧現,揭開了一個真相,卻出現了更多的問題,幸是不幸啊?他邊想邊向房間走去。
誰知在房門口,他竟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滕邢?他來這裡做什麼?漩好奇地走上前去,往他背後一拍:「喂!」
「啊!」他這個武林高手都被嚇了一跳,可見剛才一定心不在焉。
「你鬼鬼祟祟在這裡幹什麼啊?」漩問道。
「誰……誰鬼鬼祟祟了!我只是……只是……」嘿,他說著說著臉紅了!
「只是來看看『無求公子』,對吧?」不說漩也知道。
「……」他默認了。
「那你還杵在這裡做什麼?進來啊!」說著漩便推開房門讓他進去。
他愣了一下,不過隨後還是跟著進了房間。
房間裡,梵依舊做他的睡美人,煦和寶寶坐在桌子旁爬飯,一見漩回來了,小傢伙一股腦兒跳下凳子,向漩跑來。「爸爸!」。
「寶貝,來,叫叔叔!」漩將他抱了個滿懷,並指了指滕邢道。
「叔叔!」寶寶很乖地叫了聲。
「這是?」滕邢並不知道寶寶。
漩自豪地回答:「我兒子。」
他聞言一臉疑惑:「可是,他長得像……」邊說眼睛邊向梵那邊飄去。
「爸爸,叔叔為什麼老是看爹爹?」小年糕見他這舉動十分不解。
「爹!?」他更加莫名。
「不要亂想了,我們的關係複雜得很。」漩不想再透露身份了,草草作答。
他也很聰明地沒有再過問,漩見他識相,便熱情地招呼道:「吃飯了沒?沒有一起吃啊!」
「二哥,我吃飽了。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就去找小光了,你們慢慢吃。」煦不願趟混水,悻悻離開。
然後,今天的餐桌上又多了一個蹭飯的食客。
「小年糕,爹爹今天吃過了沒有?」漩邊吃邊問。
「嗯,小叔剛才餵過了。」
「嘖,煦幹嘛剝奪我的『樂趣』啊!?」漩很喜歡喂梵喝補湯的感覺!
寶寶學著煦的口氣說:「小叔說,爸爸你每次都不好好喂,都要用嘴,浪費時間!」
「呵呵。」漩被兒子逗樂了,「那你以後告訴他,那叫浪漫,如果他能學會,追曜光就不是問題。」
「哦?這樣啊?知道了,我會告訴小叔的。」寶寶慎重其事地說道。
「哈哈!」見寶寶一臉認真樣,漩笑得更歡了。
這時,一直保持沉默的滕邢開口了,「我想我知道為什麼『無求公子』會喜歡上你了。」
「啊?」漩一時沒聽明白。
「敢愛敢恨的性格,肆無忌憚的作風,無拘無束的生活態度,與你在一起,生活定會很開心吧!如果當時我也……」他笑了笑,那笑裡包含了無奈、遺憾、後悔。
「我們生活背景和想法都不一樣,就算重新來過,你也不會選擇與『無求公子』在一起吧!」漩看著他說道。
「呵……也許吧,你真的是個很奇怪的人,我們兩個應該屬於『敵人』吧?」他笑問。
漩也笑著反問:「誰也沒有規定過,『敵人』不能變成『朋友』的吧?」
「哈哈,有趣,有趣!好,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說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彼此彼此。」漩也同樣舉杯暢飲,不過是以茶代酒。
「話說出來,果然輕鬆不少。我明白了『無求公子』的選擇,你是個值得依靠的人。」
「你也這麼覺得啊?那等他醒來,你可要以朋友的身份幫忙說服他嫁給我啊!」
「……」他停頓數秒後。頓時爆笑出聲,「哈哈,好玩!太有趣了!放心吧,我一定幫你。」
漩笑嘻嘻地為他斟滿酒:「那可說定了,事成之後,我一定請你喝杯喜酒!」
「那我就等著了。」他說著又是一杯。
一邊的小年糕聽著兩個大人的話,心裡暗想:爹爹這次是注定要嫁給爸爸作皇后咯!不過,爸爸對爹爹真的很好啊,婚後一定會很幸福。嗯,一定會的!所以,爹爹啊,這次凜兒要站在爸爸這邊咯,你們成親後可要努力給凜兒生個弟弟啊!凜兒一定會做個好哥哥的!
在和滕邢的交談中,漩瞭解到,原來明天就是最後一場比武。也就是說,明天以後大家就要各奔東西,今天他是來最後看看梵,誰知道梵還未醒來。
兩人大約又聊了半個時辰,滕邢起身離開,為明天的決戰作準備,漩親自送他,回到房間,卻驚奇的發現寶寶竟然坐到了梵的床上。
「小年糕?你在干……」話到一半,漩簡直不敢相信眼前之景,要出口的話也堵在了喉嚨。
「爸爸,爹爹醒了哦!」小年糕坐在梵的懷裡撒嬌。
「怎麼?不認識我了?」梵見到他愣住的臉,不禁笑道。
「啊、啊、啊、梵!」漩辛苦地喊出這個字,隨後一下子撲到了梵的身上,將他壓倒在床上。
寶寶在梵的懷裡,也被連帶著抱住,於是就出現了以下情景,漩在最上面,寶寶在當中,梵在最下面,三個人成漢堡包狀重疊著!
「梵!」漩拖著長音,「我以後再也不餵你喝粥了!就算喂,也要用嘴先嘗了,再來用嘴喂!」邊說還邊用自己的臉磨蹭著梵的臉。
「咯咯……」不用懷疑,這是小年糕的笑聲。
「又在說什麼蠢話,你快起來啊!死鬼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嗎?」梵努力反抗著,不過效果不大。
「好好好,起來起來。」漩雙手還是勾著梵,把三個人一起拉了起來,三人由橫向變成了豎向。
梵見狀問:「你還要抱到什麼時候?」
「一輩子!」前一秒漩還嬉皮笑臉地回答,後一秒卻……「啊!好痛好痛!」手被梵反折,貼在後背。
「你又發什麼瘋?」梵嘀咕著放開了他,雙手反圈住寶寶,撫弄著寶寶的頭髮。
「很久沒這樣抱你了,興奮嘛!」漩抗議地甩甩手。
「你上次還沒有抱夠嗎?」梵指的是「春藥」那次。
說到這裡,漩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不過還是硬著頭皮小聲說:「沒有……」
梵看著他,居然還很認真地說:「沒想到你還很純情啊,漩。」
「彭!」漩的臉更紅了,低聲嘀咕著,「我那也算第一次……」
「不說這個。」梵「好心」地放過他,「對了,滕邢要成親了?」
「沒有啊?誰說的?」漩疑惑,剛才沒聽滕邢提起啊。
「你們剛剛不是在說參加婚禮。」梵皺了下眉問:「難道你要成親?」
「哦,那個啊!」漩恍然大悟,「不是啦,我和他說要他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你說什麼?」
「我邀請滕邢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啊!」
「我們?哪個我們?」
「對啊,就是你和我。」為了解釋,漩還特意用手指比劃著他和自己。
「我們什麼時候要成親?」
「未來啊!」漩理所當然的回答。
「漩……我要掐死你!」
「啊!謀殺親夫啊!」梵放開了寶寶,和漩兩個人在床上扭打成一團。
寶寶聰明,黑亮的小眼珠轉了一圈,理所當然地認為:爹爹和爸爸又要做「生寶寶的偉大工程」了,自顧自地跑去找叔叔玩去。
之後過了大約十五分鐘,兩個「玩」得不亦樂乎的大人終於停下了幼稚的遊戲,遊戲以皇后娘娘的大獲全勝而告終。
「梵,我錯了,你原諒我吧!」梵的「一個月不准碰我一下」最強勢。
「知錯了?」梵喝了口茶,眼睛一挑問。
「嗯!」漩跪坐在地上,樣子可憐極了。
「不要用那麼委屈的眼神看著我,我受不起!」
「不會不會,梵是世界上最好、最溫柔的人,受得起受得起!」漩討好道。
「油嘴滑舌。告訴我,我是怎麼昏睡的?這些天以來發生了什麼事?」他拍了拍旁邊的位子,示意他坐下。
漩得到特赦,立刻坐回梵的身邊貼了上去,將這些天發生的事如實相告,當然隱瞞了他就是梓慕然親生兒子這件事。
「就是這樣,這麼算來我們之後就要回宮了……梵?你在聽嗎?」
「我在聽!」
「你會和我一起回去的吧?」漩問得有些不安。
梵為了讓他安心,摸摸他的頭回道:「會的,你需要我幫忙不是嗎?」
「那就好!」漩鬆了口氣,「那你剛才又在想什麼?」
「只是在想,關於下毒下藥的那個人,也許……」
「也許什麼?」漩追問。
「也許不會輕易讓我們回宮。」梵推測。
「那你的意思是,明天……」
「捲土重來。那是他最後的機會!」梵的眼睛裡透露著精明與睿智。
「嘿嘿……那明天我一定要讓那傢伙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漩笑得陰險。
「他沒有害到你,你那麼生氣幹嘛?」梵見他的表情,好生奇怪。
「我靠,他給我吃春藥,結果委屈了你!給你吃毒藥,害得我差點失去你!」這怎麼是用「生氣」和「憤怒」可以帶過的!?「他該死!」
「呵……濫好人!」梵輕笑。
「我不是……」漩正要反駁,卻被梵打斷。
「漩,我跟你回宮,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要凜兒一直待在我身邊,一步不離。」
「這是當然。」漩奇怪,梵怎麼會提出這個條件。
「一言為定,好了,現在我們要為明天做些準備了。」梵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漩卻被他的笑容所吸引,靠上去,兩人又是一番激烈的討論……
第二天,一行人起了個大早。原因是現代出生的漩,急於去看比武選拔大會!到達比賽場地時,人還不是很多,他們找了個能清楚觀看的位置坐了下來,等待比賽的開始。
過了一時半刻左右,人漸漸多了起來,連梓惜芸都來湊熱鬧,人們紛紛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位置。可他們坐的這塊地方,卻鮮少有人問津。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就是那群所謂「正義之士」,不滿漩和梵的關係,而和他們「搞分裂」。
帶頭的就是那個什麼什麼衛掌門,現在他正用犀利的眼神望著這邊,好像要把他們瞪出兩個大窟窿似的!漩真搞不懂,談戀愛又沒礙著他,真是的……
「怎麼?不習慣?」梵平靜地問。
漩忍耐著怒氣回答:「我不爽!」
梵斜視了他一眼,然後拍了拍袖子,起身就要往旁邊走去。
「你要到哪裡去?」漩對他的動作感到不解。
「他們大多都是衝著我來的,你離開我遠點,這樣不就成了!」說罷,梵剛要轉身離開,卻被漩一手拉回了懷中。
「梵,不要拋棄為夫啊!」漩很不害臊地大聲喊道:「我是不爽他們為什麼要這樣看你!不要搞錯啊!」
梵才剛恢復不久,體力不是很好,武功也因為藥物的關係而處於暫時不能使用的狀態,所以現在的他可謂是手無縛雞之力,當然要靠漩來保護!這正好充分滿足了漩一直無處可洩的「保護欲」!
兩個就當著眾人的面這樣打情罵俏起來。曜光和煦假裝沒有看見,寶寶由他們看管。至於那群旁觀的武林人士就分為兩派,一部分都已經黑了臉,就差沒有揮刀相向,當然也有一部分,因為不管己事,所以視他們為無物。
這時,前任盟主——梓慕然,滕邢和不醉三人,陸續到達。現場氣氛也因為如此而有所改變,梓慕然上台宣佈比武規則,吸引了眾人視線。
但漩注意到,梓盟主總是時不時往梵這邊看,眼神溫柔又和藹,這樣下去,鐵定被梵看出疑竇。所以他把梵往懷中帶了帶,讓他不去注意到盟主的眼睛。
「……規則就是這樣!滕少俠和『酒狂』不醉,請上場比試。」他好像也注意到了,立即收斂情緒恢復了往常。
滕邢與不醉上台,同時開口道:「請!」
隨後兩人同時出招,滕邢用劍,不醉用拳,兩人一開始就卯足全力相拼。
滕邢的長劍掃過不醉的髮鬢,削下幾絲發縷,不醉一個翻身躲避,雙腳順道踢向滕邢下盤,以攻其不穩……
漩乍看之下,覺得是滕邢佔了上風,可經梵提點,發現不醉腰際上掛著的葫蘆,原來此人精通拳道,更有醉酒後使拳的絕技——醉拳。
「劈啪!」突然,滕邢的劍掉在了地上,他也半蹲下身,一臉驚愕的表情,不醉也好像出了問題,全身虛軟倒在了地上。
「不好,有人下毒!」此時台下也傳來陣陣人聲。
人們紛紛手腳麻痺,全身無力,連站起來都有困難,更有甚者想運功逼毒,可逼毒不成,反而吐出血來。
「戌檀!?」熟知藥理的煦很快就發現了他們中的毒,「各位不要運功,這種草藥只會讓人暫時神經麻痺,但是如果運功會導致心力衰竭而亡。」
「你們……」衛掌門指著他們,「怎麼沒事?」
在場的人包括梓慕然,滕邢等高手都中毒了,可他們五人好像完全沒有事。
漩和梵相覷一眼,很快就明白了——嫁禍予人。於是梵立刻在煦的耳邊嘀咕了一些話,煦聽後馬上就離開了,曜光則站在一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你們幾個,欺人太甚!」衛掌門氣紅了眼,破口大罵:「卑鄙小人,想以此來篡奪盟主之位。」
「老伯,那個毒不是我們下的。」漩試著辯解。
「哼,誰相信,只有你們沒有中毒,而且你們中還有人能輕易說出毒名,不是你們還會有誰?」他此話一出,果然招來不少回應。
「對啊,就是你們,假仁假義!」
「枉我如此欽佩『無求公子』,算我瞎了眼。」
「畜生,豬狗不如!」
「什麼『無求公子』,賤貨一個,我呸!」衛掌門向梵吐了口口水。
「啪!」他的話換來的是漩毫不留情的一個巴掌,這使在場的人都停止了辱罵,「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無論是誰侮辱梵都罪無可恕。你們都給我聽著,現在要殺你們之中任何一個都易如反掌,所以閉上你們的嘴,不然不要怪我手下無情。」
「你……」他氣得暈了過去。
這時,台上的不醉發話了:「『無求公子』枉為人,只要我活著一天,就與他勢不兩立。」
「殺殺殺!」他的話使得台下殺氣連連,當然有三人除外——梓慕然、滕邢、梓惜芸。
曜光聽後,雙眼一瞇,來到台上,走到不醉的旁邊停下,漩抱著寶寶和梵走到一邊,靜靜地等待著煦。
大約過了一刻,煦回來了,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對梵說道:「如你所料,毒下在了井水裡。」
「哼!果然如此……」梵自信地笑了起來,「果然是你!」
leungmon 2009-5-31 15:52
第十章
漩有些不甘心,怎麼會猜錯了?「什麼?怎麼是他?我一直以為是姓衛的老頭吶!」以前的名偵探小說都白看了。
梵白了他一眼,「你少打岔,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嘖,沒有人權。」漩咕囔著,又迎來幾個白眼。
梵索性不理他,繼續指著那個人說道:「說實話,你演得十分完美而且低調,若不是你下戌檀時露出敗筆,我還真想不到是你——不醉!」
不醉倒在擂台上,「你,你胡說。老夫怎麼會幹如此下流的勾當?分明是你意圖陷害!」眼中露出一絲心虛。
「不用狡辯了,老頭。」曜光準備好了武器,在他的身旁笑道。「『酒狂』不醉,嗜酒如命,從不喝茶,試問你是如何中毒的呢?」
「老夫……老夫,今天早晨有喝粥。」他還在強辯。
「我山莊從不用井水做膳。」梓慕然開口道。
「哼!」梵冷笑道:「衛掌門極度厭惡兩個男人之間的曖昧關係,他成了你最好的掩飾,你利用他挑起公憤。意在使我們孤立無援……說到這裡,之前提議我為武林盟主的人,也是你吧?」
這次不醉沒有回話,可他緊握的雙拳洩漏了他的心思。
「之後,你按照計畫下藥,不過可惜,兩次都沒有達到你預期的目的。所以,你要趁著最後一天,給我們致命的一擊,所以真正嫁禍予人的是你。如果我沒猜錯,你是在我們的飯菜裡放了解藥,使我們有機會站在這裡。」梵仔細地分析著。
「你說我下毒?那試問老夫的目的為何呢?」
「他,你的目的就是他!」梵指著漩道。
「我?是那傢伙想當皇帝?偷玉璽的也是他?」漩覺得不像。
在場的人聽了大概,應該都明白了他們的身份,但是全不敢開口確認。
不醉此時卻笑了起來:「真是好笑,眾所周知的『無求公子』原來不但是個男寵,還是個會生孩子的男人,真是沒有廉恥到了極點!」
漩剛要發火,卻被梵一手阻止了。「不醉,你不用刺激我,我的確做過皇后,生過孩子,那又如何?我從未害過任何人,也從未對不起任何人!你憑什麼來指責我的不是?」梵氣勢強硬,說得台下更是鴉雀無聲。
「對不起任何人?哼哼,可笑!你對不起的人不就在這裡嗎?」突然不醉一個起身,以葫蘆擋掉了曜光的武器,一個躍身下台,抓住了中了毒的梓惜芸。
漩的第一反應是護著梵和寶寶,完全沒有料到他會去抓梓惜芸。
不醉一手勒住梓惜芸的脖子,一邊說道:「『無求公子』——葉盤源,你身為男子還霸著皇后的寶座,讓這位真正的皇后娘娘無從所歸,你還敢說對的起任何人嗎?」
梵盯著他,沒作任何解釋。
「喂,老頭,你好像搞錯了。」漩危險地瞇起了雙眼,敢當著他的面教訓他老婆?有種!「誰做皇后是由朕定的,關你屁事?」
「哈哈,陛下真是個難得的癡情郎,與我情報中的的確有所偏差。」不醉對他說:「但你沉迷男色,不務政務,真是昏庸!這龍椅該是時候換個人坐坐了!」
「哦?換個人?誰?你嗎?」漩好像在聽笑話一般。
「怎麼可能?自然是我家主……」他脫口而出,卻又半路停住,「你套我的話!」
「不是哦,是你自己說出來的。」漩無辜啊,「你家主人是何人?何方人士?是男是女?朕認識嗎?」
「你認為我會告訴你?」他在藐視皇帝。
「不指望,只是如果你能活著回去,幫朕帶個話給他。」漩正了正神色,「朕喜歡梵,不希望梵受到任何傷害!而保證朕能做到這一點的,就是朕的皇位,因此,朕的龍椅決不讓給他!」
「你……」他無言以對,只得更加緊抓住梓惜芸的纖頸,「還在說大話,我今天就讓你們統統死無葬身之地,出來!」
他一聲令下,忽然台下十幾個武林人士猛然站起,撕掉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真面目,向我們這邊襲來,「十三死士聽令!誰殺了這個狗皇帝,主公有重賞!」
「哦喲!」看著十三個人來勢洶洶,漩拉起梵,抱著寶寶,邊逃邊躲。
曜光和煦在一邊與敵人打得不可開交。有些中毒較淺的武林人士也拿起武器反抗,可是效果不佳。
這時,梓惜芸乘其不備,在不醉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啊!」不醉痛地大叫,「你這個臭丫頭!」說著就把梓惜芸往地上推去。
「小心!」滕邢見狀,使出渾身力氣,用身體接住了梓惜芸,「小姐沒事吧?」
「沒、沒事。」梓惜芸對躺在地上的滕邢說道。
天啊……這都什麼時候了,這兩個竟然在玩「你看我,我看你」的遊戲!?
漩這邊可忙多了,那些個死士真活像殭屍,難搞得要死。
「這樣不是辦法!漩,你上次那個防身術還有沒有後招,可以用來對付那些死士?」梵見情況不妙。
「現代防身術是不能用來對付高手的。」漩也快跑不動了……忽然一個獨特的想法進入了他的腦海,「梵,上次的你說過的,你給我的內力是側重於修身養性,平氣靜身的吧?」
「是!」
「那是不是只要招數能與之相符,就能事半功倍啊?」
「的確。」
「好,那我豁出去了!」漩停下腳步,把梵和寶寶擋在身後……
梵似乎知道他要冒險,硬拽住他問:「你要幹什麼?」
「噓!」比了個安靜的手勢,漩開始擺姿勢,回憶以前學過的太極拳,應該是這樣沒錯。
太極拳也是助人平心靜氣,修養身心,應該可以和梵的內力相符吧!漩死馬當活馬醫,運用內力配上招式,結果——出乎意料地成功,如虎添翼!
太極拳的動作緩慢且柔軟,真正的以柔克剛,在出招之時,內力又恰到好處地將那些死士們推開,他們被耍得團團轉,還始終不明白,自己凌厲的攻勢怎麼會被這麼「柔弱」的招式給化解了。
「哦耶!成功!」擺平一個又一個死士,漩那個興奮啊。
「很厲害嘛,漩。」曜光看著他們的戰況,「不過,你還要再繼續堅持會兒,直到援軍到來。」
「援軍?」漩不明白地看向梵,他也一臉茫然。
「啊!」煦看著前方忽然叫出了聲。
往他的視線望去——那是一面旗幟,好像後面還跟著很多人,帶頭的是……
「對陛下不敬者,殺!」那是霽凌麒的大哥——霽凌岳。
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只能用一句話概括——風水輪流轉!
霽凌岳在危機時刻帶著大批大內高手,如神兵而降,扭轉了整個局面,不醉和那些死士寡不敵眾,最終敗下陣來,霽凌岳將不醉活捉,而死士們真的變做了「死屍」。
霽凌岳很討厭梵,所以此時,梵就帶著寶寶到後面休息,面對他的「重擔」就落到了漩的身上。
煦是最倒霉的一個,霽凌岳一來就把他找去罵了個半死,說他不夠警惕,讓敵人有機可趁!
漩倒是還沒機會和大哥搭上話,現在他帶著煦和五花大綁的不醉來到了漩的面前……
「麒,這老頭什麼都不肯說,你看該怎麼辦?」他很溫柔地問。
「啊?」漩對這個稱呼有點……「哦,大哥,你先把這老頭口中的布條給拿掉吧。」
「不行,一拿掉他就會咬舌自盡。」霽凌岳拒絕道。
「這個……」這不存心為難人嗎?漩試著和不醉打個商量,「好吧,不醉聽著,現在朕問你話,你只要點頭表承認,搖頭表否定可好?」
「哼!」這老頭真不識好歹,竟然瞪了漩一眼,然後回過頭去表示拒絕。
「你這個老頭,膽敢對陛下不敬?」霽凌岳比漩還憤怒,抽出寶劍就往不醉的腦袋上砍。
「哇!大哥,冷靜冷靜,殺了他線索就沒有了。」漩從後面拉住他。
「麒?」可他對漩的動作感到驚訝。
「這件事先讓朕處理。」漩對他說道,而後轉向不醉,「不醉,你不想說,朕也不強人所難!你聽著,朕現在幫你鬆綁,你只要不自尋死路,朕就放了你你看怎樣?」
「什麼?」這話出自曜光,大哥和煦三人之口。
「噓!」漩讓他們安靜下來,然後繼續問道:「你看好不好?」
不醉把頭轉向了他,用自己的眼睛細心地打量著漩……
漩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他的迷惑,他知道自己的第一步成功了。於是第二步,漩親自拿下了不醉口中的布條,他沒有反抗,也沒有拒絕。
「好了,朕說到做到,現在你可以走了。」漩起身道。
不醉揉了揉手腕上的綁痕,精明地探問:「你有什麼目的?感化我?還是打算收買我?」
「暫時沒有這個打算,你倒是走不走?」漩想休息了。
不醉詫異地再次打量他,想找出些端倪,可惜……他遇上的是蘄斡漩。
「霽凌麒,如果沒有那個男後,你會是個好皇帝。」
漩搖搖頭,晃悠著食指道:「此言差矣,沒有梵,做皇帝幹什麼?」
「你!?」老頭又一次表示震驚。
漩漫不經心地說著:「好了,你到底走不走?不走的話,朕可就把你押回皇宮斬首示眾咯!」
聽也明白,對方開始趕人了,不醉深睇他一眼,最後不服輸地道:「老夫欠你一命,日後定會還給你。」語畢也不見了他的蹤影。
不醉離開後,霽凌岳第一個問道:「麒,你為什麼放虎歸山?」
「我覺得這老頭是被人利用的,也許他下毒、被抓、甚至被殺,都在那個人的計畫之中!我最最討厭被人掌控,所以……」漩笑了起來,「他要我殺,我偏不殺!」
他的一番話讓霽凌岳開始思考,「你怎麼發覺的?」
「老頭說的話呀!雖然梵說他的目的是我,但如果要我讓出龍椅,到處散佈對我不利的謠言,擾亂民心,借口奪權篡位豈不是更快?事實上,他的言語卻是處處針對梵而來。可見他對梵的不滿更甚於我這個皇帝。」漩向大哥說明著,「而且從和他相處的期間來看,我覺得他不像是個奸猾狡詐的小人,就是為人有點迂腐……所以我推斷他的主公是看到不醉這個性格特點,來善加利用而已。」
「有道理,我贊同二哥的話。」煦第一個回應。
「陛下不愧是陛下。」曜光也同意。
漩正等著霽凌岳的意見,誰知他突然冒出了一句話,「麒,你變了!」
他著實嚇了漩一跳。「啊?這個……那個……」
「雖然聽曜光說你失憶了,但沒想到,你是從頭到腳變了個人似的。」他感歎。
什麼啊,原來曜光都為他圓謊了?可那傢伙為什麼不告訴他,小人!漩心中暗罵,還不忘奉送給曜光一個瞪眼,而曜光也回了一個「好說好說」的眼神,真是混帳!
「麒,那現在你打算怎麼樣?」霽凌岳問。
「回宮咯!我和他們說好的。」他們自然是指曜光他們。
這時,霽凌岳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們也要回去?」
漩知道「他們」所指,理所應當地回答:「是呀,一個是我的皇后,一個是我的太子,當然和我一起回去。」
「不行,他們是……」他正反應激烈回道,卻一把被曜光拉住,曜光搖搖頭示意,霽凌岳才冷靜下來。
「他們是什麼?」漩奇怪。
「他們已經被廢,以什麼身份回去?皇后、太子沒了,以後再立就是,或者你喜歡男人的話,大哥幫你找些漂亮的男童來侍候你,你不要帶他們回宮,好不好?」霽凌岳像哄小孩般哄著漩。
可是漩的脾氣比小孩子倔得多,他強硬地回答:「除了梵,我誰都不要。」
霽凌岳和曜光聞言對視一眼,好像暗中決定了什麼似的……
不一會兒霽凌岳妥協了,「好吧,那我也無話好說,一起回去吧,麒。」
他像安撫似的輕輕將漩摟住,抱了好一會兒才帶著煦離開,他一走,漩立刻問向曜光:「你們剛才決定了什麼?」
對於漩的敏感,曜光暗吃一驚,「沒什麼,陛下放心。」
漩對他的回答持懷疑態度,可他利用這個機會也表明了立場。「你們做什麼都無所謂,可如果你們威脅到梵的安全,就算是你,我也決不放過。」
「為臣明白,先行告退。」曜光沒有答應,直接離開了房間。
房間裡剩下了漩一人,他踱到了窗戶旁邊,望著窗外明媚的風光,心情卻是沉到了谷底,要是沒有猜錯,回宮後,也許那個最大的波浪即將襲來。
出發之前,漩找過梓惜芸,希望她能收回香囊,誰知那小妮子抵死不從,還誓言決不放棄漩。
唉……好一個剛烈的癡情女子,漩都拿她沒有辦法,不得不先收下香囊,以後再做打算。
而現在漩與梵還有小年糕坐在馬車裡,曜光他們則在外護衛,他們已經趕路數日,據說今天下午就能到達皇城,梵正利用最後的機會做著叮囑。
「漩,我和你講的,記住了沒有?千萬不要在大臣們面前露出馬腳……」
「明白明白!都記著吶!梵不要擔心,更何況如果有不明白的,我還是可以來問你的啊!」漩笑嘻嘻地回答。
「……」梵沉默了,摟緊了睡在腿上的寶寶。
「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看他這般淡漠,漩有些不安。
梵看著寶寶,敷衍一般地回答:「沒,只是你回宮後沒事不要往我那裡跑……我有事會來找你。」
「為什麼?」漩不解,皇帝不是天天翻牌選妃子的嗎?他只有梵一個,不找他?還找誰?
「回宮後,我還算是帶罪之身。身為皇帝,怎麼可以不顧王法?所以還是不要的好。」他對漩曉以大義。
「梵,我很早就發覺了,你為何事事都以國家為先?這樣不累嗎?」漩覺得梵的想法難以理解。
梵抬頭反而來問:「師父說我會成為皇后,他從小就是這麼教育我的,不是應該這樣的嗎?」
漩有些訝異,對於深愛的養子,岳父大人的教育似乎有些不妥……
「皇后也是人,人總有自私為己的時候吧!你不這麼覺得嗎?」
「不覺得。」他搖搖頭,「我一直按照師父的設想成長著……一直如此。」他的言辭中流露著名叫「寂寞」的感情。
「梵!」這使漩情不自禁地將他緊緊抱住。
他為漩的動作愣住了,但是下意識的反抱住了對方,「怎麼了?突然……」
漩為他心痛,抱著他直搖頭,「沒什麼……梵,希望你記得,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站在你的身邊。」他略帶哽咽地說道。
梵沒有回答,可漩感到他的手抓緊了自己,此時無聲勝有聲。
漩趁機提出自己的要求。「梵的身體還不是很好,武功也沒有恢復……答應我,要好好保護自己,如果有人敢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
「好,一定!」
梵對他笑了,那麼脫凡出塵,漩為之怦然心動,卻沒有注意到那張笑臉後面所隱藏的苦澀。
下午一行人便到達了皇宮。走進這裡,漩就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好像自己原本就屬於這裡一般,現在他終於回來了……
「奴才(奴婢)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後宮所有的宮人都出來接駕,浩浩蕩蕩跪滿一地,如此浩大的場面,漩以往只有電視裡才能見到的,現在卻真真實實地擺在了面前,這種心情,實在是說不出地痛快!
見他如此失神,梵從後面輕輕拍了他一下以示提醒,漩這才反應過來,「平身!」
「謝陛下!」人們紛紛從地上站起,可當他們看清楚漩身邊抱著寶寶的梵,都露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
這讓漩很不舒服,可是他也沒太在意,畢竟梵已經答應過了……
剛回宮,大事小事就接踵而至,好多奏章等待著皇帝的批閱與審查,還有一堆洗塵宴需要皇帝親臨。
漩在這奢華的皇宮中真正體會到了當皇帝的拘束與艱難,首先梵和寶寶必須住在別宮,雖然在漩的要求下他們住進了屬於皇后的毓鎣宮,可這還是造成了他們相見的不便——皇后與皇帝的寢宮相距甚遠。
曜光三人都回了自己的府邸,他們替漩掩飾得很完美,不過由於他們為臣,漩為君,彼此之間的交流自然也少了很多。
漩遵守對梵的承諾,不主動去找他,就算極想見他們兩個,也死命忍了下來,不知不覺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月。漩絲毫不露馬腳,大臣們也完全沒有發覺,這個皇帝已經換了人。
這天他難得清閒,漩在御花園閒情漫步,遣下了所有的宮女和太監,自己一個人在鳥語花香的小路上行走,忽然兩個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
「唉?小順子?你不是在毓鎣宮當差嗎?怎麼會在這裡?」一個宮女問。
小太監看清來人才討好似的回道:「原來是薇姐姐呀!你不知道嗎?陛下的貼身侍女翠吟姐姐——掌管著那宮的奴才,她說誰都不用伺候前皇后娘娘,我這不是悶得慌,才來這裡閒逛的嘛!」
可是他的話如一顆炸彈,在漩腦子裡一下子炸開了!他立刻偷偷躲到一邊,繼續偷聽他們的對話……
「啊?翠吟那麼大膽?怎麼敢如此對待前皇后和前太子?」小宮女也詫異道。
小順子解釋道:「薇姐姐進宮不久,有所不知。翠吟姐姐受陛下專寵,陛下對她可謂極其寵愛,皇后娘娘和太子的待遇都比不上她。雖然此次陛下回來,還未招她侍寢,不過她的地位可是高得很。」
「可是,我聽說陛下好像又重新寵幸皇后了……」
「不可能,陛下這一個月從未踏入毓鎣宮半步。娘娘和太子被翠吟欺負成那樣,陛下也未曾勸阻,照我看來,陛下大概是無聊,打算找娘娘回來重新玩過!」小順子自以為聰明地猜測。
「玩?什麼意思?」
「哦,對了,這個你也不知道。這可是宮裡人人皆知的呀,聽小喜子說,陛下曾經對娘娘……」
「啊!?」小宮女聽得臉紅了,「真的啊?」
「真的,竟然在魚水之歡時捆住那裡……想想就難受!」
「唉……娘娘真是可憐!」小宮女抬頭望望時辰,「啊呀,換班的時間到了!小順子,我先走了,你也回去吧!」說著離開了這裡。
小順子揮手向她道別,隨後自言自語道:「這下該去哪裡好呢?」一點兒也沒有發覺到漩已經站在了他的後面。
漩笑地像來自地獄的修羅,用冰冷地聲音問道:「小順子,帶朕去毓鎣宮可好?」
小順子先是一呆,隨後兩腿開始不停地打顫:「陛……陛下!奴才……參,參見……陛下!」
「不要參了!起來!」漩厲聲喝道:「帶朕去毓鎣宮,快!」
「遵……遵旨!」
leungmon 2009-5-31 15:53
【皇闕曲】芳草碧色(下)BY 色如空(出書版)
文案:
莫名其妙穿越時空的蘄斡漩,
順利找回了自己的身份——其羿的皇帝。
不但有個美艷的已廢「男後」梵,單「蠢」可愛的太子小年糕,
還有一個愛「財」的手下曜光一路相隨,一切真是完美。
不過這皇帝真是很難當!
要帶著美人逃離兄長追捕,得打敗山賊取得解藥醫小孩,
參加武林大會也會被陷害。
災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婆外遇、中毒,還要穿越鬼森林……
這一連串的禍害,起因竟是先皇「愛在心裡口不開」!
出版日期:2009/04/14
leungmon 2009-5-31 15:55
第十一章
皇帝的後宮是奢華的代表,處處金碧輝煌,瑰麗無雙。可就有這麼一塊地方,人們稱之為冷宮,是用來監禁失寵、發瘋或犯了罪的妃子們的地方。其羿的後宮沒有冷宮,可是現在的毓鎣宮即使被人稱為「冷宮」,也不會有人感到奇怪!
西風蕭瑟,吹起無人清掃的落葉,伴隨著揚起的灰塵。原本應該充滿生氣的皇后寢宮,如今卻是如此蕭條,就在這樣的環境裡,毓鎣宮的前院中傳出了孩子的喧嘩聲。
「海公公,你就放我出去找爸……父皇吧!」小娃兒穿著布衣,乞求著面前的老太監。
海公公也很為難,「殿下,這可不是老奴做得了主的呀!翠吟可是有關照過的,你和娘娘都不得隨意出這毓鎣宮!」
「什麼隨意?那個女的算什麼?一個宮女而已,為什麼你們都要聽她的?這裡是爹爹的寢宮吧!」小娃兒疾言厲色,可見此時他有多麼著急。
海公公一聽此言,連忙摀住小娃兒的嘴,「殿下啊,此話不可再講。那翠吟姑娘可是陛下眼前的紅人,你可萬萬不能得罪她呀!」
小娃娃毫不畏懼,拉下公公的手繼續大聲說道:「你胡說,爸爸眼前的紅人應該是爹爹才對。」
海公公還來不及阻止,忽然一個女聲插了進來。「唉喲!瞧瞧,我還以為是誰在嚷嚷,原來是你這個小鬼。」
這女人明明身著宮女服,卻頭戴金步搖,囂張至極地領著一群宮人,她便是翠吟。
「翠吟,小皇子不懂事,就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了。」海公公努力護著小年糕。
「啪!」翠吟卻二話不說賞了海公公一個巴掌,「你算什麼東西?竟然袒護這個小鬼,滾!」
海公公見狀,立刻捂著臉頰倉惶而逃,留下了小年糕一個人。
「你快放我去見父皇,爹爹病了。寢宮裡只有一條薄棉被,連個火盆都沒有!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爹爹需要大夫和藥材……父皇要是知道了,不會不管的!」小年糕有條有理地向她解釋,只希望能見爸爸一面。
可是面前的女人不為所動,擺著一副高貴的姿態冷哼:「小傻瓜,你爹爹死了關陛下何事?陛下早就不要你和你爹爹了,虧你那皮厚的爹爹竟然還有臉回宮!?」
小年糕被她的一番話給惹火了,大聲反駁這個女人,「你這個壞女人,爸爸才不會不要我們!倒是你,哪裡比的上我爹爹?」
「臭小鬼!不要以為我不敢動你。陛下回宮一個月,有來看過你們嗎?他關心過你們嗎?他根本就不要你們。要不是我不能生育,打算將來過繼你為養子好有個依靠,我現在就……」說著就作勢要去掐小年糕的脖子。
小年糕下意識拉住她的手,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
「啊!好痛!你這個賤種!」翠吟氣急,抬起另一隻手一揮,啪一聲就在小年糕的左半邊臉上留下了一個紅掌印……
小年糕順勢摔倒在地上,灰塵沾上原本就不怎麼潔淨的上衣,手和臉都擦破了,樣子狼狽不堪。可最終目的還沒有達成,於是他立即起身,顧不得傷,一個勁兒拚命往宮門衝去。
翠吟一個擊掌,「來人!幫我攔住這個小鬼,今天非要給他點厲害嘗嘗!」站在她身後的太監和侍衛們即刻把小年糕團團圍住,然後紛紛伸手按住他。
四、五歲的小娃娃怎麼可能是大人的對手,很快小年糕就被困住了。「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哼!你這小鬼勇氣可佳,可是欠教養,現在就由本姑娘代替你那賤人爹爹來好好教育你。」說完眼看又是一個耳光。
小年糕不甘心,緊緊閉上了眼睛……
「你們在幹什麼!?」
漩由小順子帶領著趕到了毓鎣宮,可誰知,進門迎接他的竟然是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小寶貝被人圍攻!怒火頓時又上一級,漩氣急敗壞地衝了上去。
「參見陛下!」眾人下跪行禮,連小年糕也不例外。
「統統給朕起來!」漩眉頭深皺,看見寶貝的淒慘模樣,想也知道幾分事實,他立刻下令,「所有毓鎣宮當差的奴才給我到詠麟宮門口跪著,翠吟以下犯上,重打三十大板,不得有誤!」
「陛下,我……」她還想狡辯。
漩快氣瘋了,哪還聽地進去,「多說一句再加二十,來人,拖下去!」
「陛下,冤枉啊!」她哭著喊著,可惜侍衛們置若罔聞。聽從陛下旨意將她拉了下去。
漩不再理睬她,連忙去查看寶寶的狀況,看著兒子半邊紅腫的臉頰,他心疼地想要抱起他,可是小年糕居然避開了他的手,依舊跪在地上,大眼睛直直地瞪著漩。
「陛下!」他對漩磕了個重重的響頭,「求求陛下,救救我爹!」
「小年糕,你稱我什麼?陛下?」漩被震撼了,以前那個在懷中撒嬌的孩子,現在竟然如此?「還有你爹爹怎麼了?」
「爹爹生病了,一直昏迷不醒。他需要治療,陛下救救他啊!」小年糕說一句磕一個響頭,幾句話下來額頭都被磕破了。
「小年糕!」漩連忙抱起他,「這到底怎麼了?我們現在就去救爹爹,你不要急!」
漩嘴上如此,心裡卻不斷反覆問道:為什麼事情會到這步田地?
梵果然如小年糕所說,臉色蒼白地躺在冰冷的毓鎣宮,漩把他帶回了自己寢宮,並立刻宣御醫入內為其診斷。
小年糕站在門外衣衫不整,還帶著些皮外傷,可他卻不喊不叫與進宮之前判若兩人,漩心疼地親自為兒子洗澡上藥,而小年糕卻是一臉平靜地望著他。
小傢伙明顯瘦了一圈,眼睛卻依然有神,他很認真地詢問漩:「陛下,你早就不要我和爹爹了,一路上都是在玩弄我們嗎?」
「什麼陛下?我是小年糕的爸爸!」漩為他更正,「你怎麼會這麼想?」這一個多月所發生的事,似乎已經超乎了漩的想像。
「大家都是這麼說的。你這一個月從來沒有關心過我們。你讓我們住那個蕭條的宮殿,讓壞女人來欺負我們,讓我們穿破衣破鞋,爹爹身體不好,可是那些個宮人連個火盆都剋扣著不肯給,你……嗚哇……」小年糕越說越氣憤,最後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
「寶寶乖乖,不要哭!是爸爸不好,可是爸爸從來沒有不要你和爹爹啊!」漩幫他處理好傷,輕輕哄著他。
可小年糕卻越哭越凶,像是要把這些天所受的委屈全部發洩出來一般,漩摟著他不停地安撫,最後也許是累了,小年糕才漸漸安靜下來,在漩的懷裡安心睡去。
寶貝的哭訴使得漩的怒火更旺,而之後姚御醫的診斷無疑更是火上加油。
梵得了風寒,原因是皇后寢宮沒有完好的取暖設施,這讓漩又多了一條殺人的理由,他吩咐小太監跟隨御醫抓藥,把寶寶也安置於自己的寢宮內,隨後帶上門到寢宮外,要來了一張椅子,倒了壺茶,面對著跪在殿外的一群宮人,漩露出了充滿殺意的笑容。
他坐在椅子上,笑咪咪地喝了口茶。不一會兒,兩個侍衛把被打了五十大板的翠吟給拖了過來,這個女人被打得已經去了半條命了,這下好了,人都到齊了!
「你們……進宮是來幹什麼的?」漩提問。
「……」可無人敢做聲。
「朕問你們話呢,回答!你們進宮是來幹什麼的?」他再次大聲喝道,皇帝的威嚴一覽無遺。
他們給嚇到了,便以一個公公為首,紛紛開口答道。
「奴才是來侍侯主子的!」
「對,是來做奴才的!」
「是,是!」
「哦?侍侯主子?」漩把矛頭指向了翠吟,「翠吟,你進宮又是來做什麼的呢?」
「我……是來……侍侯主子的!」她斷斷續續回答。
漩拍案大怒,「什麼我?你是奴婢!」
他的憤怒讓翠吟再次一驚。「是,是奴……奴婢!」
漩接著她的話繼續逼問:「大膽奴才,虐待皇后,毆打太子,連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你都能做的得心應手!宮裡還有沒有規矩了?」
「陛下息怒,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見陛下如此動怒,奴才們似乎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紛紛叩頭謝罪。
「你們好大膽子!朕剛回宮就說過,對皇后和太子要你們盡心服侍!你們呢?你們做了些什麼,啊?」漩的憤怒第一時間爆發了,「毓鎣宮陰冷無比,你們剋扣火盆和棉被不給,讓皇后和太子穿破衣物,沒人打掃院落,沒人收拾寢宮,你們都是來幹什麼的?到底誰是你們的主子?」
跪著的人都嚇得噤了聲,身體在風中顫抖,直到一個小太監顫顫悠悠地出聲:「那,那是……翠吟姑娘吩、吩咐的!」
他原意是想平息漩的怒氣,可被他這一提,漩更加火大了!
「她算個什麼東西?你們聽她的,不聽皇后的!?」
「奴才知錯,奴才知錯!」這類話在下面此起彼伏地響著。
「你們……你們簡直該死!」漩指著他們訓斥道。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一聽到「死」字,他們立即叩首,求饒聲絡繹不絕。
這時翠吟開口了:「奴婢不服!」
「你有何不服?」這個女人真是不學乖。
「奴婢不服!陛下之前說過要給奴婢一個歸宿,可是這次回宮後竟再也沒有提起。」
也許是霽凌麒與她有過什麼冊妃約定吧!
「陛下此行帶回了前皇后和前太子!奴婢是因為深愛陛下才這麼做的!」她竟敢大義凜然地這麼說。
「呵……深愛朕?朕看你是深愛榮華富貴!」漩鄙視這個女人,「朕告訴你,朕愛的是皇后!除了皇后誰都沒有讓朕愛的資格!」
「這不可能!你不是陛下!你是誰?你是誰?」她聞言後如發瘋般反覆問道。
「哼!朕就是朕,從來不曾改變。不過君無戲言,朕就如你所說給你一個歸宿!」漩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
「……」她停止了質問,眼中又迸發出希望的光芒。
「朕就把你賜給為朕磨墨的小全子,即時完婚!」死太便宜這個女人了,生不如死才最合適她!
翠吟一聽,嚇得拚命求饒。「陛下不要!陛下恕罪!奴婢知錯!奴婢知錯了!不要把奴婢嫁給一個太監啊!陛下開恩!」身為宮女自然知道太監會如何對待自己的「妻子」,可惜她明白得太遲了。
漩冷冰冰地反問:「『君無戲言』,你聽不懂嗎?」
「嗚嗚……」自知無望逃脫命運的翠吟倒在原地哭了起來。
見她這個模樣,漩心裡卻有說不出的痛快,誰叫這個女人惹了最不該惹的人。
「還有你們。」漩看著那群跪著的宮人,「死罪可逃,活罪難免。統統發配辛者庫,有生之年不得復職。」
「陛下開恩,陛下開恩啊!」
「閉嘴,朕已網開一面,你們想死不成?統統給我退下!」
聽到要「死」,下跪的人連忙閉上嘴巴退出了寢宮,哭暈的翠吟也被侍衛架了出去,這裡又恢復了安靜。
負責看守這裡的侍衛、宮女和太監都目睹了剛才的一切,雖然沒有做聲,可是從他們的眼中可以看到恐懼和緊張。
漩很滿意他們的反應,這次的「殺雞儆猴」看來起到了效果,他要讓梵在這個曾經充滿怨恨的皇宮中,快樂無憂地生活。
當再次打開寢宮大門,梵和小年糕還睡得很沉,漩笑著搖搖頭,坐到一邊翻閱奏折。外面的鳥兒唱得正歡,屋內的人兒睡得正香。
漩批閱著奏折,時不時得抬頭看看寶寶和梵,嘴角不禁流露出溫柔的淺笑,幸福不過如此,不是嗎?
大約過了三天左右,藥物起了作用,梵終於睜開了眼睛,可在觸及到眼前陌生的環境和宮人,他停滯了片刻,而後便開始搜索兒子的身影……
見梵醒了,最高興的正是那群服侍他的宮人們,這些天他們都生活在陛下的威脅下,一句「娘娘若有差池,朕要你們腦袋!」逼得大家不得不日夜守候,拜菩薩求神仙,只希望娘娘好早日醒來。
現在看見娘娘睜眼,他們立刻一擁而上,圍著他問長問短。
「娘娘身體覺得如何?」
「娘娘莫要起身,風寒初癒,現在休息最重要!」
「娘娘,來用點膳吧!」
「娘娘……」
梵被他們吵得一個頭有兩個大,最後終於不耐煩地吼道:「不要吵了!這裡是哪裡?凜兒呢?」
這麼一吼,宮人們頓時又嚇沒了聲音,就怕他在陛下面前參上一筆,最後倒霉的還是自己。
沉默片刻後,還是一個老公公唯唯諾諾地回答道:「娘娘,這裡是陛下的寢宮。娘娘睡了三天,如今小太子正和陛下在御書房……」
「這裡是皇帝寢宮!?」梵聽到這句話,剛才的虛弱彷彿不見了。
他立刻從床上起來,不顧身體虛弱,穿著單衣赤著腳,拖著病體直接衝了出去,在寒風中一路奔向御書房。
「啊啊啊!娘娘跑了!」宮人們追著他高呼,「來人啊,娘娘跑了!」
隨著不絕於耳的叫喊聲,越來越多的宮人加入了追逐的行列,不為其他,僅為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
「娘娘不要跑了,慢點,當心身子……娘娘!」
「娘娘,您快停下啊,好歹穿件外衣,不然陛下要砍了奴才啊!」
「娘娘饒命啊!」
可惜梵雖虛弱,但是武功也恢復了一兩成,普通人沒那麼容易追上他,面對如此情形,他們也只能跟在後面撕破喉嚨大聲叫喊:「娘娘!」
「砰!」到達御書房,梵直接衝了進去,漩正在教寶寶下五子棋,聞聲都嚇了一跳!
可在看清來人後,他們倆都興奮地大叫。
「梵!」
「爹爹!」
而梵就沒那麼欣喜,見著他們的第一句話就問:「到底怎麼回事?」他指著身後黑壓壓的一串隨從,想來也是被逼急了。
那群奴才在追上他以後,卻發現已然站在了陛下面前,嚇得立刻跪到了地上求饒。
「陛下恕罪,陛下饒命啊!」
看他們的樣子,漩似乎也能明白一、二,將梵拉進了屋對奴才們道:「還跪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拿暖爐、衣裳,還有熱毛巾給娘娘。」
「是是,奴才遵命!」
即刻有人拿來了衣裳和暖爐,漩把梵拉到了火盆邊一起取暖,將暖爐塞到他懷裡,棉衣給他披上,然後用熱毛巾替他擦擦冰冷的雙腳,之後滿足地懷抱著佳人和兒子,遣下了所有宮人,一家三口開始話起了「家常」。
梵開門見山地問漩在他昏睡的幾天裡做了什麼,漩也毫不含糊,將這三天中,他如何懲罰奴才;如何氣暈禮部侍郎,重新立太子;如何和那群老臣辯論,重立皇后;如何撒嬌耍賴,硬逼著曜光和大哥妥協等等,一概說了一遍。
「……事情就是這樣,完了。」漩對自己的豐功偉績很是驕傲。
但梵聽後則是啞口無言,他站了起來,臉色千變萬化,最後停留在怒意上,「蘄、斡、漩!」
「有!」漩開玩笑地舉手回應。
梵哪還有他那樣的興致,正色制止道:「立後立儲之事關係國家大統,哪容你這樣胡鬧!?現在立刻給我撤銷命令,快去!」
漩早就知道他會如此,已有對付他的絕招,只見他頭一歪,嘴角一抬,一臉痞子耍賴樣。「不要,你說得太遲了。」
「什麼?」梵呆了一下。
小年糕適時機插了進來,「爸爸改了皇族族譜,把爹爹和我的名字寫上了!」在梵還沒有消化這句話時,寶寶又是橫來一筆。「不光如此,爸爸還已經開始準備冊後大典,兩個月後舉行。」
嘿嘿,賴皮最是管用招數之一——「先斬後奏」!
「……」梵徹底無語,忽然一個沒站穩往旁邊倒去。
「哇,梵!」漩可不想氣暈他,立刻上前接住他,讓出自己的肩膀讓梵靠著,還很體貼地撫著他的背脊安慰道:「梵不要生氣,開開心心做皇后就好。」
面對如此溫柔的情人,誰還硬得起心腸責罵?梵也不例外,看著他忽然歎了口氣:「漩,你毀約了!」
「什麼毀約?」漩被說的莫名其妙。
「你答應過不主動來找我和寶寶的。」
「哦,那是你違約在先。你也答應過我會好好保護自己和寶寶的。」漩自認有理。
對於這事,梵也自有說法。「我有盡力保護,可帶罪之身的我們在後宮,只有低調和忍耐才能不讓你為難啊!」
漩聽後,一時覺得哪裡不對勁,思考了一會兒,他終於明白過來,難以置信地看著梵問:「咦?難道,梵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
梵迎著他熾熱的眼神,頓時紅了臉,可也沒有反駁!
「呵……哈哈!」明白過來的漩放聲大笑。
他這誇張地一笑更讓梵覺得無地自容,「我還真是喜歡多管閒事。」
「哈哈,梵,抱歉!」漩止不住滿面笑意,對梵的愛意更深了幾分,「對不起,我真的……忍不住,為什麼你那麼可愛呢?」
「可愛?」梵皺了皺眉,覺得這個詞怎麼都和自己搭不上邊。
「嗯,真是可愛,我愛死你了。」說著還梵的臉上直親,「你可一定要嫁我!」
「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梵感到頭痛,他們現在討論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有啊!」漩的語氣變得柔和正經,「梵,世間多少有情人因為莫名其妙的理由而分開,我不要像他們那樣,我希望能和你一起獲得幸福,你不想嗎?」
「我……」梵遲疑了。
「梵也是這麼希望。」漩替他回答,然後執起他的手,「所以,梵就嫁給我做皇后吧?」他的語氣略帶俏皮,讓人不忍拒絕。
「爹爹,嫁吧,嫁吧!」小年糕也在一旁敲邊鼓。
望著這對活寶父子,梵無奈地搖搖頭:「你們啊……要我答應也行,不過答應我幾件事。」
「可以。」只要是梵想要的,漩好像都會答應。
「其一,我要見見魑影;其二,我要單獨和曜光好好談談;其三,我想見師父!」梵慢條斯理地說著。
漩聽後爽快的答應了:「沒問題!」
「你不怕我有什麼預謀嗎?」梵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包袱,輕鬆地笑問。
漩也笑著回答:「不怕,我連那個東西都敢給你!還怕你的預謀?」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正是這三件事,把梵又推向了另一個深淵……
漩說做就做,隔天就陪著梵去了大哥的府邸,岳王府離皇宮不遠,步行也不過一刻左右。可這裡沒有皇宮那麼富麗堂皇,下人也不多,反而給人一種樸素清新的感覺。
霽凌岳今年二十有六,卻沒有成親,也從不養侍妾和侍童,這麼算起來,這裡的住客也就只有魑影一人。
老管家看見他們的馬車,立刻上來迎接,將他們帶到了大廳,自己則去通告霽凌岳!
漩和梵在大廳稍做歇息,小廝端上了茶水,兩人邊聊邊等。
漩不耐煩地問:「梵,你這次要見魑影,想幹些什麼呀?」
「兩個目的,一是道歉。」梵難得爽快地回答。
「哈啊?道歉?為什麼?」
梵歎了口氣,「我以前總是逃避他的感情,這次該好好說清楚了!」
「哦,還有呢?」
「來幫他離開這裡。」梵拿起茶杯說。
「你怕大哥對他不利?」
喝了口茶,梵繼續回答:「不,只是我覺得魑影雖然是矜鴛樓出身,但他也有尋找自己幸福的權利,岳王爺不應該鎖住他……」
「那是他自己的事,不用你來管吧!」忽然,霽凌岳的聲音響起,聽起來很不悅,顯然是為梵剛才的話而生氣。
「我說的是事實,王爺不喜歡自可當沒聽到。」
漩真懷疑,這兩個人是不是天生八字不和?
「你……」霽凌岳剛要反駁,卻被漩打斷了。
「好了,你們不要爭了,大哥我們這次是來找魑影的,一會兒就走!你讓我們見他一面,好不好?」
漩在這些天裡摸清了這個大哥的性格特點——吃軟不吃硬。
可沒想到,這次他竟然拒絕了,「哼!來勸他離開我的王府?休想!」
梵也覺得有些異常,思考了一陣後,冒出一句驚天動地的話語:「岳王爺愛上了魑影?」
「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愛上一個低賤的男妓?他連個男寵都高攀不上!」霽凌岳的反應極大。
梵卻繼續戳穿他的謊言,「那把這樣一個礙眼的人趕出王府,那不是很好嗎?王爺為什麼要極力阻止呢?」
「這是……」霽凌岳無言以對。
漩見兩人尷尬的場面,很有兄弟情誼的幫了大哥一把,「大哥,梵只是想見見魑影,不會就這麼勸他離開的!」
「麒,你幫他!?」霽凌岳更加不甘了。
「我幫真理,我覺得梵的話比較有理!」漩決不承認自己「妻管嚴」。
霽凌岳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答:「後院的南廂房。」
得到答案的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兵分兩路,梵往廂房去,而漩則留在大廳。
霽凌岳什麼都不說,在椅子上坐下,倒了杯茶,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漩就撲上去,鉤住他的肩膀,懶懶地問:「大哥,你生我的氣?」
「不敢。」明明一副生氣樣,還騙人。
「騙人鼻子會變長的。」漩隨口胡說。
可誰知,這單純的霽凌岳竟然真的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的舉動引得漩直拍大腿,大笑不止:「哈哈……大哥,你太有趣了!哈哈……」
「麒!」他居然還不滿地紅了臉。
漩見狀,肚子都笑地抽筋了,可他還是硬是壓下了笑意,「好好好,我不笑,不笑了!說正經的,大哥你真的那麼討厭梵嗎?」
「我是討厭他!因為他是……」霽凌岳欲言又止。
「是什麼?」漩追問。
「沒什麼!」
漩直覺有古怪,但也無意逼他硬說出來,於是接著問:「那你真的愛上魑影了?」
「沒有的事!」他一口否決。
「那你為什麼不放他走?」
這個時候,霽凌岳冰冷的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只要他在這個府裡,我就不會覺得空虛、寂寞。每天和他鬥法,真的很開心。」
「鬥法?」那不是愛上他,還是什麼啊?
這時,梵和魑影一起走了出來,見到兄弟兩個鉤肩搭背地靠在一起,梵是沒有反應,可是那魑影的反應那就大了,他對霽凌岳冷嘲熱諷一番,存心挑起戰火。
霽凌岳也一反常態,不如漩他們所料般生氣,反而與他一起「打鬧」起來!?
魑影罵霽凌岳:「老不死的處男!」
霽凌岳就很認真地反駁:「此言差已,我不是處男,昨天我們兩個可是一直歡愛到天亮啊!」臉不紅心不跳,一臉酷勁兒應對自如。
「叮鈴噹啷……」漫天的物品在飛,罪魁禍首兩隻正玩得歡。
漩和梵真是像看戲一般,就見花瓶、茶杯、坐墊等物在自己面前橫空穿越……
「梵,這兩個人,我們不要管了好不好?他們這裡……」漩指了指腦袋,「異於常人!」
梵也贊同地點點頭。「是啊,我這次是管得太多了!」
「大哥,我們先走……」原本還想打個招呼,可是……
「哈哈,被我打中了吧?老男人還不服老,一把老骨頭還不快去床上躺著休息。哈哈!」魑影雙手叉腰,笑得誇張。
「你這小子!看招!」霽凌岳一個箭步上去,吻住了他的嘴。
「你放……嗯……」魑影被吻突襲。
「算了!」漩轉身下了結論,「說了也白說。」
於是,兩人向下一個目標——曜光府邸進發。
皇族祭師曜家的府邸顯示出特有的靈性,曜光作為當家,正在屋內看著桌前的少女擺弄著奇怪的陣式。
「怎麼樣?占卜的結果?」曜光問。
可女子沒有回答。
曜光歎了口氣,「你還是沒有變,鄞姐姐。」
「他們該來了!」女子冷不防說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
這時小侍女慌忙來報:「少爺、小姐、陛下和娘娘來了!現在正在大廳呢!」
「知道了,你下去吧!」曜光揮手向小侍女示意,隨後又轉向女子問:「好了,接下來又該怎麼辦呢?」
「……隨你。」女子冷淡地回答後,率先邁出腳步向大廳走去。
曜光笑著搖了搖頭,跟隨女子而去。
漩坐在大廳裡,對剛才的所見所聞仍心有餘悸,考慮著曜光該不會也那麼離譜吧!
此時,那個氣死人不償命的聲音響了起來。「唉呀!陛下和娘娘光臨寒舍,真是微臣的光榮啊!」
「曜光,你少來那……」漩習慣性與他鬥嘴,一轉身,卻注意到了那站著的女子。
女子的長相並不值得驚艷,可是她週遭的一種神秘感和身上獨有的靈氣吸引了漩。還有她的眼睛,竟然是一黑一紫。
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像一個裝飾娃娃般安靜,進入大廳後,一雙奇異的眼睛一直盯著他們,好像能看到什麼。漩被她盯得毛骨悚然,連和曜光鬥嘴都忘了!
「陛下!陛下!陛下!」曜光在漩耳邊連叫三聲。
漩被喚回神智,連忙掏掏耳朵,「你亂叫什麼呀?」
「我以為你色心又起,想打我姐姐的主意。」曜光說的自己好像正義之師一般。
「你姐姐?你有姐姐?」漩大驚。
曜光大方地介紹,「對呀,我姐姐曜鄞,其羿第一的占卜師。」
「占卜師?那不就和你一樣?」
曜光想了想回答:「我預知的只是命運的大概走向,就拿你當例子,我只能知道你是從另一個時空來的,卻不知道具體細節,可姐姐卻能詳細地占卜出各種想知道的事情。」
「原來如此!」漩受教了。
待漩說完,梵才向他們說明來意,「曜光,我有事,想和你單獨談談。」
曜光極有深意地看了梵一眼,「我知道了,娘娘這邊請。陛下就由姐姐招呼。」說完就和梵進了內屋。
「啊,等……」漩還沒來得及反對,他們就離開了我的視線。
大廳裡就留下了他和曜鄞,漩和她第一次見面,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他不說話,她也保持沉默,大廳的氣氛降至冰點。
「這個……鄞姑娘?」漩試著打開話題,「你……喜歡占卜嗎?」
「……」
「那喜歡小動物嗎?」漩不死心。
「……」
「那有喜歡的人嗎?」她再不回答,漩就要放棄了。
就在他打算放棄的時候,她終於開口了:「有,一個平民!」
「哦,那打算何時成親?曜光知道嗎?」終於找到話題了,漩暗暗鬆了口氣。
「不可能,平民不能與貴族通婚,光兒不知道。」她的表情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一般平淡。
糟了,漩自知哪壺不開提了哪壺,於是慌忙掩飾道:「那我能幫忙啊,要不要……」
「陛下,不要任意妄為。」她的表情微微有變,「我早就和他說清了,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可我們決不在一起。」她的話讓漩想起了梵。
「這樣很痛苦吧!」漩話中透露著惋惜,「相愛卻不能相親相守!不是很悲哀嗎?」
「陛下覺得悲哀?」曜鄞第一次正眼看漩。
「是呀,愛情啊,想得越多就失去得越多。」漩聳聳肩,「最好的方法,就是什麼都不要想,轟轟烈烈愛一場。」
「那不是很不負責任?」她用之前的眼神再次看著漩。
漩搖搖手指,「在意得太多,那豈不是對愛情也很不負責任?」
曜鄞聽後眼中掠過一絲驚奇,嘴唇微啟,最終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漩覺得自己就像在唱獨角戲,卻不得不繼續下去,「就像我和梵,雖然之後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不過這一輩子我是纏定他了。」
「陛下。」她終於又出聲了,「您不後侮嗎?」
「當然不。」
「是嗎?」漩很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這個冰似的姑娘居然對他笑了。「將來若陛下有事,請來找我,曜鄞一定能幫助陛下。」
「啊?哦,好!」漩那時不明白她的用意,卻想不到將來真的會有那一天。
過了好一陣,曜光和梵終於出來了,漩快步走上前去拉住梵的手,「你們出來了啊!」
可梵的臉色很不對,竟然還避開了他的手,「我累了,回去吧!」
「好,那我們先走了。」漩也沒有多問,直接與曜家姐弟告別。
「恭送陛下!」
兩人恭送他們至門外,直到馬車消失在遠處,曜家姐弟仍然望著那條路……
「光兒,說了?」
「啊,全說了!」曜光仍在笑,可笑中帶著苦澀。
「結果呢?」
「姐姐不是早就知道了?」
「……」
「我不後悔這麼做,為了皇朝我必須這麼做。」曜光好像是在說給曜鄞聽,又好像在說給自己聽。「我要進屋了!姐姐呢?」
「……」
「那你繼續站吧,我不打擾你了!」說罷,曜光就先進了屋。
剩下曜鄞獨自一人,眼睛似乎已經看到很遙遠的地方,她依舊淡漠地歎道:「覆水難收。」
leungmon 2009-5-31 15:55
第十二章
皇帝大婚,是一個皇朝最值得矚目的大事之一,兩個月的時間是太過倉促了!可在漩的再三堅持下,朝臣們還是妥協了。
按照其羿皇朝的制度,皇帝大婚是項耗費人力、物力的巨大「工程」,後宮所有人都動員起來,佈置皇宮,準備禮品、服飾、酒席……分佈在各個地方的大小官員、將領們也因皇帝的大婚將至,而趕來皇城送上賀禮,還有些鄰國的使節送上來自故鄉的祝福。
而漩也再次確認了,皇帝不好當。
光是大婚要用到的禮節就有一百八十多條!包括走路,怎麼邁步,連哪只腳先進門都有規矩,他真的很懷疑,自己的大婚那天,會不會被活活整死……
梵也因為規矩暫且搬回了毓鎣宮,當然,漩有派人重新整理。小年糕這個太子也天天被逼著學習禮儀,最近他連連向漩吐苦水,甚至還說不要當太子。真是可憐的孩子。
除了麻煩的規矩,還有一點讓漩介意,那就是梵!從曜光的府邸回宮,他就有些異樣,似乎有什麼心事,可漩也不好過問,只能盡量逗他開心,但效果不怎麼樣。
算起來他們也有好一段日子不曾見面了,漩計畫著哪天抽個空到那裡去看看!可現在他和煦正在御書房忙著查看婚禮來賓的名冊,之後還要去親自檢驗大婚的喜服、玉合巹杯、如意環珮等等,看來今天也不要想見到梵了。
就在繁忙之際,一個小太監忽然來報:「陛下,黎將軍回朝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小太監一走,漩立刻問煦:「黎將軍又是誰?」
這兩天好多不認識的面孔從四面八方趕來參加婚禮,漩被弄得暈頭轉向!
「鎮關大將軍黎靖希,從一品。曾經留守皇城,幾年前卻因為……過失,而被皇兄驅逐到邊境。」煦解釋地有點模糊。
「哦?」漩思量著,「他很厲害?」
「當然!」說起這個,煦興奮地像個孩子。「十二歲自薦入宮,能力得到父皇的承認,十六歲帶兵出征,十八歲就當上了大將軍!我從小就立志要成為一個像他這樣的男子漢!」
「嗯,夠強!」漩毫不吝嗇地誇獎。「那他犯了什麼大錯,會被驅逐?」
「這個……」他又開始結結巴巴,「傳聞他在流放盤源和凜兒時,私放了他們,結果就……」
「傳聞?」漩不解,「我為何會相信?」
「……」
「煦,說話呀!」
「以前在宮裡,大家都說……黎將軍和盤源……有,有非常……非常關係!」煦緊張地回答。
「非常關係?牽手、擁抱、親嘴?還是上床?」漩倒毫不介意,打開天窗說亮話。
煦黑著臉,「皇兄,你還真豁達!」
漩笑答:「因為那是不可能的事,梵不是那麼隨便的人!」
「這倒是!」煦思考了一下,也同意他的看法。
「黎將軍覲見!」
「鎮關大將軍黎靖希,參見陛下!」一個男子踏著堅定的步伐走進了御書房,跪在下面,抬起頭與漩對視。
好眼神!勇敢、堅定、果斷、不羈、他的眼睛中蘊涵的東西足以讓人明白,這個男人不是好惹的!漩非常欣賞,他擁有一個將軍該有的一切,可是漩不喜歡,他的眼神太冷太狂了!
「平身!」
「謝陛下!」
「朕下個月大婚,將軍風塵僕僕趕來,想必很累了,如無要事,先行下去休息吧!」漩打發他,就像打發其他「陌生人」一樣。
「多謝陛下,可微臣有一事稟報!」
「什麼事?」還有事?要打仗了?漩不知道。
他沒有回答,卻以懷疑的眼神看向一邊的煦。
明白了他的意思,漩便道:「煦,你先出去!」
於是,煦礙於皇命退出了書房。
「好了,你可以說了!」
「陛下,離殄人已經按耐不住了,葉浚已率領族人離開了邊境,向皇城進發了!」
「耶?」漩大吃一驚,他沒有向梵的師父發出邀請,可他卻來皇城,為什麼?「你這話什麼意思?」
黎靖希微愕地看著漩,「莫非陛下不記得了?是您說懷疑皇后娘娘的真實目的,所以表面上驅逐微臣,實際是命微臣暗中監視離殄人的動向啊!」
漩聞言呼吸一滯,「怎麼……可能?」
這到底怎麼回事!?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帶鬼面具的男人坐在上座問道。
黑衣男子恭敬地跪著回答:「起稟主公,一切都如主公所料!皇帝大婚在即……屬下定會竭力阻止!」
「慢!」鬼面男人一揮手,「沒有必要,順其自然就好!」
「可是主公,這時候讓他們成親,不是為皇帝豐滿了羽翼嗎?」黑衣男子不解。
鬼面男子發出了詭異的笑聲:「呵呵……這件事,我們就算不插手,他們兩個也成不了好事!」
「屬下愚昧,不知主公是何意?」
「他們成婚,有兩個最大的障礙。其一,是那皇帝身邊的祭天師;其二嘛,就是再立的皇后葉盤源!」
黑衣男子還是未聽明白。
「好了,不要再想了!記住,回去後什麼都順其自然,他們希望你怎麼樣,你就怎麼樣,千萬不要露出馬腳,這樣就夠了!」鬼面男子叮囑著。
「屬下明白!屬下告退,主公保重!」黑衣男人竟然就這麼消失了。
待他一走,鬼面男人踱步走到一邊,看著外面的天色,他忽然吩咐道:「不醉,把我的錦盒拿來!」
身處暗處的不醉,抱著裝玉璽的錦盒來到他的面前:「主公請過目!」
鬼面男子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盒子,嘴裡問道:「不醉,你說是他比較適合當皇帝,還是我比較合適?」
「……自然是主公!」不醉猶豫了一下回答。
鬼面男子的手停在了盒子上,「你說謊!他放過了你,你很是感激吧!」
「屬下不敢,屬下自那天起,就發過誓,對主公忠心不二!怎麼會對主公的敵人產生感激之情!請主公明見!」不醉慌忙解釋。
鬼面男人拍了拍不醉的肩膀,「罷了,現在說什麼都是空,等我登上了其羿的皇座,你再來衡量一下,到底是誰比較合適……」他繼續摩挲著錦盒,「知道我奪過這錦盒,卻又為何不打開嗎?」
「……」不醉不做聲。
男人自問自答:「我在等,等著憑自己的實力攻入皇城的那天,將皇族完全剷除!到時我再打開盒子,拿著玉璽,順理成章地即位,哈哈……」
「主公定能馬到功成!」不醉應和著。
「哈哈……」鬼面男人囂張的笑聲不絕於耳。
皇宮裡還是一番熱鬧景象,人人都投入了大婚的準備工作,小年糕背規矩,背得人都僵了,也跑出來湊熱鬧!他東走走西晃晃,就想找人陪他,但是大家似乎都沒有那閒情逸致。
「這對紅燭長度不齊,換掉!」
「這玉如意怎麼只有一個呢?應該是一對啊!快找!」
「娘娘的鳳冠霞披、首飾……咦?金鎖呢?」
「一、二、三、四……嗯,金銀茶酒器一套不少!」
「喂,小李子,這個箱子要搬到毓鎣宮,快來幫忙!」這時,一個小太監吆喝道。
小年糕正巧聽到,興奮地衝了過去,「不用小李子,我來幫忙好不好!」說著就動手去碰箱子。
小太監看清來者竟然是皇帝陛下的寶貝太子,連忙下跪阻止道:「哎喲,我的小祖宗,萬萬使不得,這粗活兒可不是太子殿下能做的喲!」
「沒關係啦,爸……父皇不會罰你!來來,快幫我搬啊!」
自從上次漩動怒懲罰了一群下人後,宮裡所有人見到小年糕和梵,都像見了鬼神似的,動不動就下跪討饒。
「這……」在他還在猶豫之時,小年糕已上前抬那個與自己差不多大的木箱。
「好重哦,這裝的是什麼呀?」他根本搬不動這箱子。
「奴才不知,這是從陛下的寢宮搬出來的,是先皇留下的,奴才們不能看這裡面的東西!」小太監立刻上去幫小主子一把。
小年糕的好奇心被激發出來,「那我能不能看?」一雙大眼睛眨啊眨。
「這……太子殿下,請去詢問陛下,奴才不能做主!」
「那……啊,父皇!」小年糕正考慮要不要去找爸爸,就看見爸爸正朝他這個方向走來。
小年糕在有人的時候稱呼漩為「父皇」,稱梵為「母后」。不過,只有熟人的時候,還是用「爸爸」和「爹爹」稱呼!
漩因為先前黎將軍所說之事而煩惱,出來是想散散心,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小年糕,不免有些欣喜,「小年糕?你在這裡做什麼?」
「呵呵,我背規矩背累了,出來找點事做!」小年糕衝進漩的懷抱中磨蹭。
看見寶寶,漩的心情好了一大半,伸出食指,輕刮寶寶的小鼻子,「你啊,找到什麼事啊?」
「啊!」寶寶記起了那個箱子,「父皇,我要看那個箱子。」
「什麼箱子?哪個箱子?」漩莫名。
「回陛下,小主子要看的是先皇留下的箱子,就是那隻。」小太監在旁提醒。
漩點點頭,「可以啊,來人,把這個箱子立刻運往毓鎣宮。」然後對小年糕說:「走,一起到爹爹那邊去看。」
「好!」寶寶被漩抱著,一起去了毓鎣宮。
一進毓鎣宮,小年糕就纏上了梵,「爹爹,抱抱!」
梵很快抱起了小年糕,對漩卻有些冷淡,「你怎麼也來了?」
「陪寶寶來的,想來看看你。」漩隱瞞了黎將軍的事。
「我挺好,現在你來無妨,可大婚以前十天你決不能踏入這裡半步。」梵帶著警告的口氣道。
漩不同意,「不要,為什麼不能來?」
「規矩!」兩個字把漩想好的理由統統否決。
既然是規矩就不能違反了,不然那群老臣肯定用口水把他淹了。
漩無奈地答應:「知道了……切,誰定的狗屁規矩!」
以往,梵聽見這番話,不是淺笑就是說教,可這次他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很平靜地看著漩,太奇怪了。
「開箱子、開箱子。」小年糕開心的叫著。
「對了,開箱子吧!」漩拉回了思緒,幫寶寶打開箱子。
梵有些好奇地問:「這是什麼箱子?」
「不知道,我就知道是先皇留下的。」漩邊開邊答。
打開箱子,寶寶第一個探進頭看,裡面的寶物。
「是畫?」
「畫?什麼畫?」漩也來看,「人?可這人怎麼……」
不是漩孤陋寡聞,而是這些畫著實奇怪!數量好多,且每一張從體形來看都是同一個人,可是這個人的臉都被挖去了,獨留一個空洞……
這畫像在先皇的箱子裡,那就是說是先皇畫的?那這洞也是先皇挖的?
漩拿出一張又一張畫仔細地觀察著,突然一個細節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塊玉珮,一塊刻著皇族印記的玉珮。
「梵,你看!」漩反射性地想把自己的發現與梵分享。
可是梵卻拒絕了,「這是先皇的遺物,只有你們有資格看,我不看!」
「梵……你怎麼了?」漩覺得事情不對,「從曜光那裡回來後,你就怪怪的,是他和你說了什麼?」
「你答應不過問的。」
「可是現在,你的反應已經讓我受不了了。」漩的聲音放大說。
沒想到,梵竟然生氣地反駁,「受不了就不要來煩我!」
「梵?」漩沒料到他會生氣,頓時亂了方寸,「你……」伸手就要去拉他。
「不要碰我!」他的語氣還是很尖銳,絲毫不顧及寶寶在場。「我受夠了,你不要老是對我那麼過度保護行不行?我也是個男人,不要把我當成女人來看待!你動不動就擔心我,你不煩,我都嫌煩。」
「爹爹……」
「你們兩個現在就給我走,離開這裡,快點!」梵不理寶寶的呼喚,不耐煩地催促著。
「……明白了!」漩見小年糕快要哭出來的樣子,立刻抱起了他,「我們這就走,梵不要生氣!」說完他望了梵一眼,擔憂地帶著寶寶離開了這裡。
而梵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直到他們完全消失在視線裡,之後他如洩了氣一般,一下子坐到了床上,想著剛才兩人失望的眼神,心裡罪惡感四起,他抬起手放在眼前,緊咬下唇似乎隱忍著什麼……
「爸爸,爹爹是不是……生凜兒的氣了?」寶寶紅著眼睛問。
「小年糕乖,爹爹最喜歡你了,不會生你的氣,是爸爸不好!」漩安慰道。
「可是……」
漩摸摸他的小腦袋。「好了,寶貝!爹爹心情不好,這幾天不要去煩他,好不好?」
「嗯!」
「這才乖,走,和爸爸去吃飯……」
漩臉上笑著,可是心裡卻怎麼也笑不出來,梵,難道真的……
大婚還有二十來天,自從上次和梵不明所以地吵了一架後,漩也沒有再踏進毓鎣宮一步。他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面對梵,梵總是把事留在心裡,從不向他訴說,就像剛回宮那次,讓漩連幫都不知該從何幫起。
為了弄清事實,漩抽空去了一次曜光府邸,卻被曜鄞告知曜光為皇帝大婚祈福去了,要等婚禮過後才會回來!
漩正打算去祭壇找他,可曜鄞頗有先見之明地阻止了他。「陛下留步!光兒這段時間都不會見任何人,陛下不要白費心思了。」語氣平靜柔和,卻很有說服力。
為之氣急的漩還不甘心地想繼續追問,這時,宮裡的小太監忽然來報,是一直在小年糕身邊的小福子。
「陛下,陛下,不好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
「凜兒怎麼了?」漩被打斷,口氣不是很好。
小福子慌慌張張道:「啟稟陛下,太子殿下高燒不退,請陛下回去!」
「什麼?好端端怎麼會發高燒?快隨朕回宮!」漩聽了,也顧不得曜鄞,立刻跳上馬車回宮。
而曜鄞也沒有絲毫不悅,只是意味深長地看著漩離去。
在車上,漩心情極差,把氣一股腦兒地發在了小太監身上。「凜兒怎麼會發燒?」
「這……」他遮遮掩掩。
「快說!」
「是……是娘娘……太子殿下覺得娘娘這幾日心情不好,態度十分冷淡。所以昨晚上,太子殿下未經通報,就跑去毓鎣宮,想與娘娘一同用晚膳,誰知……誰知……」小福子嚇得冷汗直流。
「說,後來怎麼了?」漩的眉頭已經皺成了「川」字。
「誰知娘娘不在宮中!據宮女們說,娘娘是去了黎將軍的府上。太子殿下不甘心,硬是要在毓鎣宮的門口等娘娘回來,於是奴才就去黎將軍府中通報娘娘……可是,娘娘到了早晨也沒有回毓鎣宮……太子殿下也就……也就在門口等了一個晚上。所以就……」注意到陛下臉色不對,他越說越輕了。
漩有給過梵隨時出入皇宮的特權,可他從沒想到,梵會整夜離宮不回,甚至連有通報寶寶在等他也不理會,太過分了!
「凜兒怎麼樣了?」漩一回宮,只見御醫從太子寢宮出來。
御醫見是陛下,立刻稟報:「參見陛下,太子的病不礙事,服藥後,高燒已稍退,再好好休息一陣就沒問題了!」
「呼……」聽說寶寶沒事,漩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心,隨後又想起……「娘娘呢?回來了沒有?」漩問宮女。
「回陛下的話,娘娘還在黎將軍府中!」
漩聞言一怔,背對著他們命令道:「立刻去告訴娘娘,太子病了,叫他回來!」
「遵命!」他們紛紛退下。
漩打開房門,走近小年糕的床邊,為他掖掖被子,摸摸他的額頭,的確不是很燙。正當要收回手的時候,突然小年糕的一隻小手抓住了他,「爹爹……」小年糕迷糊地道。
「嗯。」漩輕輕回應,在他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好好睡吧!寶貝!」
「爹爹,不要生氣……凜兒會很乖……很乖的……」虛弱的聲音,任誰聽了都會心軟。
「不會的,爹爹不會生凜兒的氣,永遠不會……」漩不停地安撫著小年糕。
這時門開了,梵滿頭大汗地跑進來,黎將軍跟在他後面,「凜兒……怎麼樣了?」
漩淡然地看了他們倆一眼,「沒事,讓凜兒休息,我們出去談!」
三人來到書房,漩遣下所有的宮人開門見山地問梵:「為什麼不回來?」
「我……不知道……凜兒在等。」梵低聲回答。
黎靖希見他為難,立刻為其辯護,「陛下,娘娘是……」
「閉嘴!」漩瞪著黎靖希,「這是朕的家事,你這個外人插什麼嘴?」
「不要找別人亂發脾氣!」梵不滿他的態度。
「發脾氣怎麼了!」漩激動地不顧他人在場,「你每次有心事,第一個找的永遠不是我。這次曜光又和你說了什麼?你說呀!」
「……」梵撇開頭沒有回答。
而黎靖希則是以很奇怪的目光注視著他們兩個,只是誰都沒有發現……
「哈……哈哈!」漩不知是哭還是笑,「好!很好!你總是這樣,所有事情都是一個人承擔!你說我保護過頭,我看你才是!這次你找的是他嗎?」漩一臉怒意地看向黎靖希。
黎靖希立刻低下了頭,梵仍然沒有任何解釋。
漩見他們的反應更是氣憤,「我受夠了!你要承擔,要自虐,要怎麼樣隨便你!可不要把凜兒給扯進來!他還是個五歲的孩子!你要做什麼我再也不管,這樣總行了吧!」說完就狠狠地帶門離去。
寂靜的書房中,誰都不曾開口,梵望著窗外,看起來很傷感,最後還是黎靖希打破了沉默,「娘娘……這樣做真的好嗎?」
梵歎了口氣,閉上眼睛,「沒事的,你先走吧,那件事……拜託了!」
「可是……」
「我不會改變決定!」
「……我明白了!」話畢,黎靖希也走了。
梵一人來到書桌前,執起漩一直使用的毛筆自言自語:「漩,你看到後……會怎麼樣呢?殺了我嗎?還是……」
leungmon 2009-5-31 15:56
第十三章
大婚之前,漩和煦再次確認出席大婚的名單,可漩卻總是魂不守舍,這引起了煦的注意。
「皇兄,皇兄!」煦喚回漩的思緒,「你怎麼了?最近總是這樣……」
緩過神的漩一驚,連這個遲鈍的弟弟都發覺了,看來是他的心事太明顯了。
「其實,我和梵……鬧了點矛盾!」
「鬧矛盾?吵架了?」煦心無城府地問。
「嗯。」漩苦笑道。
「那算什麼!」煦毫不在意,「大哥和他那位天天吵,我和小光也常吵,他還經常打我呢!你們只是偶爾吵吵,不會有事的啦!」
漩該說這個弟弟什麼好呢,「煦,這是沒有辦法對比的……」
「話說回來,你們到底為什麼吵架啊?」這小子倒完全沒有聽他的話。
漩歎息一聲,將整件事告訴了煦,想讓他來評一下誰是誰非。
煦聽完事情,考慮了一會兒說:「我覺得你們兩個都沒有錯,卻也都錯了!」
「什麼意思?」旁觀者清,也許煦能分析地比他透澈。
煦收起了名冊正色道:「你們兩個都是因為怕對方受到傷害,而採用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可是,你們從來沒有想過,這種方式會不會被對方認同……」
漩聽了,覺得頗有道理。「嗯,繼續說下去!」
「你們兩個成長環境不同,教育方式也不同。盤源從小就在養父身邊長大,養父畢竟是養父,盤源尊敬他卻不能像對親身父親那般親暱,所以所有的事自己擔當,不為別人添麻煩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至於二皇兄你就不用說了,從小生活衣食無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所以啊,你們的想法可以說是截然不同!」
的確有道理!漩深入思考。他就算搞錯了時空出生,可是從小父母對他還是照顧得無微不至,可是梵……習慣啊……
漩一反剛才苦惱的表情,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
「二皇兄?」煦看著他的笑臉,出了一身冷汗。「你在想什麼?笑得那麼……那麼……」恐怖——這個詞他沒有說出口。
「呵呵,沒什麼,習慣嘛……煦,今晚陪我去毓鎣宮!」
煦的冷汗更多了,「你打算做什麼?二皇兄?」
漩猛然站起身,自信堅定地回答:「既然是壞習慣,那就幫梵改掉它!」
話題一起,兄弟兩個便在書房熱烈地討論開來,卻完全沒注意到窗外一抹黑影。
到了晚上,兩人如約而至,可漩的特意準備還是讓煦有些汗顏。
他尷尬地看著那琉璃瓶問:「二皇兄,春藥能幫忙?」
「可以,只要你知趣點就成!」這話再明白不過了吧!?
「……我會的!」他還不想成為第一個因偷窺而亡的王爺。
於是,皇帝拉著王爺,帶著春藥,潛入了皇后寢宮。到達之後煦總覺得哪裡有說不出的奇怪,他仔細觀察了一番,忽然……
「嗯?那麼安靜……怎麼連個奴才都沒有?」
煦的話也引起了漩的注意。的確,這毓鎣宮今晚似乎安靜過頭了!
「嗯……」忽然房內傳來曖昧的喘息聲,將他們完全吸引了如過去。
漩在窗戶上用很「古老」的方式開了個洞往裡面看,誰知卻看見了令人咋舌的畫面。
被佈置得火紅的喜床上,兩個人大汗淋漓,放蕩地交纏在一起,激烈的運動連帶著木床也在搖晃。
「啊……快……再快……嗯……那裡……唔……」
上方的男子毫不憐惜地貫穿抽插著身下的美人,而美人卻雙眼失神地隨他一起搖擺,下身迎合著男子地掠奪,張開的雙腿緊箍住他的腰際,傾吐著漩未曾聽過的淫言浪語……
漩完全看傻了眼,呆呆地杵在那裡,一時都無法反應,那是黎靖希和……梵?
黎靖希瞥向窗口,似乎感覺到了有人在看,頓時露出一絲冷笑,他一個用力頂得更深,然後加快了律動。
頻繁的出入讓梵承受不住,他一下子弓起了身子,「哈啊……」隨著一聲低吟,飄逸的髮絲向後甩去,一道白濁噴發而出。
而黎靖希也在其之後,深埋入他的體內到達了高潮。
那個人是誰?梵嗎?不可能,一定是哪裡搞錯了!梵不是那樣的……
漩已經完全被震住了,現在的他根本無法思考。
可煦很快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拉起漩,一腳踢開房門厲聲大喊:「你們在幹什麼?」
「!」黎靖希聞聲一怔,一把拉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
可梵卻有些異樣,喘息地躺在床上,雙眼迷茫地直視上方,神智似乎還不清。
煦十分氣憤,開口就罵:「你們兩個!居然幹出如此苟且之事!?」
他這一吼徹底喚醒了思緒迷離的梵,他從床上緩慢撐起身,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環顧著四周,好像對剛才發生的事情不知情一般!
他的眼睛最後還是落在了啞口無言的漩身上,「漩?」
彷徨的一聲呼喚,如同隔世,彷彿剛才的情形都只是黃粱一夢,漩試著讓自己相信,然而……
「閉嘴!」煦的聲音依舊憤怒,剛才的事情怎能這樣瞭解?「二哥,你說怎麼辦!」
該怎麼辦?漩不知道!
他無助地看向梵,已下意識地進行求助,可是這次梵讓他失望了!
「我?」梵也詫異地看著他,身體的酸痛不會騙人,自己剛才真的是……
「陛下!」這時,黎靖希跪地開口道:「請陛下贖罪,一切、一切都是娘娘他……」
漩不聽他辯解,只是一味地看著梵,而梵呆愣地坐在床上,面對黎靖希的指控毫無反駁。
聽完黎靖希的指控,漩面無表情,停滯片刻後問:「梵……不和我說什麼嗎?」那聲音聽起來幾近哀求。
「我……」他深睇著漩,剛要啟口,卻在看見黎靖希的時候停下了!
漠然地低下頭,梵抓緊了身上的薄被,毅然回答:「無話好說!」
漩聽後雙手緊握,直直地瞪著他們兩人,機械似的開口:「煦,把黎靖希壓入天牢。葉盤源,留在毓鎣宮,不得出宮半步!」
天已經濛濛發亮,漩坐在御書房的椅子上,整夜沒有闔眼。煦也在書桌前來回踱步,陪了他整晚。
漩想了很多,從他和梵的初識到現在,他有辜負他嗎?還是他們之間的差異太大?為何他和梵會走到這一步上?漩真的不明白!
「二皇兄,你倒是說話呀!現在怎麼辦?」急躁的煦終於忍不住問道。
漩沉默地閉上眼睛,是啊……他該拿梵怎麼辦呢?
煦見他不語,更是憤恨不平,一掌擊在書桌上,「二皇兄!不要逃避!這事如果讓大哥和朝臣們知道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這句話點上了重心,使漩頓時清醒了!
是啊,這不但是他們兩人的事,而是關乎國體國威的大事!如果被發現了,那麼梵會如何——會死!
想到這裡,漩猛然睜開眼睛,從椅子上站起,「煦,我要去天牢!帶路!」
煦以為他想通了,立刻照辦,兩人不久就到達了天牢,漩吩咐煦在牢外看守,不准任何人闖入,自己則踏進了黎靖希的牢房。
牢房裡陰冷潮濕,就與漩在電視上看見的相差無幾。黎靖希一個人在牢房裡,衣衫不整,臉色卻是鎮定自若,眼神依然那麼狂,那麼冷!
見漩來了,黎靖希下跪行禮,漩就著他的姿勢,沒有讓他起身。
只是不帶任何感情地問:「黎靖希,你可知罪?」聲音又冰又冷。
他也毫不含蓄地回答:「微臣犯錯,甘願受罰!可此事罪在娘娘,要不是他對微臣下藥,微臣也不會……」
「你胡扯!」漩一聽到這句,即刻惱羞成怒。
黎靖希抬頭與漩對視,大膽而狂妄地回道:「微臣沒有,是娘娘說喜歡微臣,要和微臣一起回離殄,微臣不願,他就對微臣下藥,誘惑微臣……微臣是正常男人,怎麼可能沒有感覺!?」
「閉嘴!閉嘴!給朕閉嘴!梵怎麼可能喜歡你?你一派胡言,朕要殺了你!」漩眼睛裡充滿血絲,極度憤怒。
可是他沒有停止反而變本加厲,用義正嚴辭的口氣繼續道:「微臣沒有欺騙陛下,是陛下被娘娘騙了!其實,微臣之前對娘娘也的確動了些私心,所以流放時放走了娘娘。可是,微臣從來沒有對娘娘有非分之想!今次是被娘娘陷害,微臣無話好說,陛下英明,定可明辨是非!」
「英明」?好一個「陛下英明」!
簡單一句話就將漩要殺他的想法抹殺得一乾二淨!
對,黎靖希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為了國家,為了百姓,不能隨便枉殺他!
漩的理智先一步阻止了他的行動。
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梵的選擇嗎?漩不確定,可是如果……
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漩忽然問道:「告訴朕,你還愛著梵嗎?」
這個時候,他的眼中有了一絲猶豫,「這……微臣不敢!」他低下了高傲的頭。
「不用避嫌!告訴朕!」這個答案很重要。
「也許……愛吧!」他用低沉的聲音回答。
「是嗎!?」漩似笑非笑,離開了天牢!
隨後,他們又來到了毓鎣宮,煦照樣待在門外守著。
房內沒有開燈,但在月光的幫助下,漩很快就找到了梵的所在。
梵已經重新清洗整理,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衣,蜷縮在喜床的一個角落裡,手圈住雙腿,頭深埋在兩腿之間。
聽見開門聲,他也依然沒有抬頭,維持著這個姿勢,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漩在床邊坐下,看著梵,又忍不住替他擔心,所以他解開了自己的披風,走近梵想幫他披上,可是……
「不要碰我!」他愕然抬頭,一下子甩開了漩的手。
漩也反應不及愣在了原地,原來梵是那麼討厭他的觸碰嗎?那武林大會又是……
氣氛頓時僵住,還是漩先出聲打破僵局,「梵,我只是想給你這個而已。」他苦笑著把披風給梵披上,盡量不去碰到梵的身體。
梵默默地接受了披風,腦袋又埋了下去。
「梵。」漩繼續一個人唱著「獨角戲」,「沒關係,我不會介意這事!真的,我知道這是誤會,或者是他強迫你?不要緊,我會幫你的!」漩盡量以輕鬆的口氣笑說著——當然,如果那個也算笑的話。
「……」梵還是沒有聲音。
漩壓抑著自己的痛苦,笑出聲來,「呵……梵,你說,我們該怎麼對付黎靖希呢?凌遲?五馬分屍?還是直接閹了他?他欺負了你,自是你來決定他的死法!」
「漩。」梵終於開口了,「不是他強迫,是我……」
漩聞言停止了笑聲,可笑臉僵在了臉上,「梵,不要開玩笑!」
「不是玩笑!」梵抬起頭,一雙清眸就如漩第一次見到的那樣,「是我的錯!」
「……他說你用藥勾引他!」
「……是!」
「他說你是自願?」
「……是!」
「梵。」漩雙膝一下子跪倒在地,帶著一絲希望企求他,「不要這樣……請你說『不是這樣的』或是『他在說謊』,也行啊!」
就算是騙人也行!漩只希望他親口告訴他——事情不是那樣的!
只要他說了,漩就一定會站在他身邊,就算是謊言也好,他只是不想和他分開啊!
「求求你,說啊!」漩像個無助孩子一般拉住他的衣擺苦苦哀求。
而梵輕瞥他一言,道出的殘酷答案,打破了他的美夢。「他說的……都是真的!」
聽到回答,漩咬破了嘴唇,瞬時倒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問道:「梵,為什麼?」
「因為……」梵深吸一口氣,「我恨你啊!從再次見到你開始,就一直恨著你!」
冰冷淡然的言語深深地刺進了漩的心窩,可他仍然忍氣吞聲,「你恨我?為什麼?」
「面對一個曾經侮辱過自己的男人,還應該怎麼樣呢?」他諷刺地看著漩。
漩立刻站起來解釋:「我說過,那個不是我!」
「哼!」梵冷哼一聲,「你如此傷我,覺得我還會傻傻地上當嗎!?」
「那一路上,你所說所做……」漩已經分不清,到底什麼是真實的了。
梵輕蔑地笑了起來,「你說你喜歡我!我就以最殘酷的方式背叛你給我的愛!這就是我的報復!」
漩不信。「那寶寶呢?」
「我討厭他,他是我人生的污點,可能的話,我真想當沒生過他!只是為了引你上鉤,我才對他好點!事實證明,果然有效!」
他那不屑的表情完全映入了漩的眼中,他癱倒在地,梵的話一直盤旋在腦海中,讓他遲遲不能思考——梵恨他,一直深深地恨著他!?
看著瀕臨失神的漩,梵用力掐了一下自己,不能心軟,現在心軟了,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沒了意義!
於是,他更加重嘲笑的語氣道:「本來還想在大婚之時給你一個更大的打擊,讓你顏面無存!可沒想到今天讓你抓了個正著!如今要殺要剮隨便你!」
之後兩人誰也沒再說什麼,任憑著時間在他們之間流逝,就如那過去美好的時光,一去不復返。
什麼是「愛」?漩在遇到梵之前不曾領會,可遇見他之後,他明白了!
「愛」是那麼甜美的東西,只要每次一見到梵的笑臉,那種感覺就會無比清晰。為了愛,為了愛人,漩可以做任何事情,然而如今……一切都已經煙消雲散了,那不過是為了復仇而為漩編織的一場美夢,真正的「愛」他根本不曾得到過!
「梵,最後一個問題!」漩還是死撐著問了出來:「你愛黎靖希嗎?」
「比起你,他的確是一個不錯的男人!」梵的話語句句帶刺,「愛?也許吧……說不定以後還會有更好的。」
「……是嗎?」罷了罷了,親耳聽見這番話,漩還能說什麼呢?
他站了起來,面帶微笑慢步走近梵,對著他伸出了雙手……
「你要做什麼?」梵皺起眉頭。
漩再次坐到他的身邊,手觸摸上那精緻的臉龐,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額頭、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一一摸過。
「梵,和黎靖希走吧!回離殄去過快樂的日子……我和寶寶再也不需要你了!」漩的手停留在梵的髮絲上,為他整理著凌亂的青絲道。
「為什麼?」出人意料的結局讓梵一怔,「不需要我了,為什麼不殺了我?」
漩的手停住了,臉上平靜溫和的笑容讓人心痛,「你恨我,那是你的事!可是我卻深愛著你啊!」
「你至今……還愛著我?」梵的聲音有些顫抖。
「是啊,全世界我最愛你!此志不渝!此生不變!我的梵……」最後看了梵一眼,漩在他的額際留下一吻,之後便離開了。
他一走,梵就露出了微愕的表情,伸手撫摸上自己的額頭,聲音也有些哽咽,「事到如今,為什麼還願意為我考慮?你是傻瓜嗎……這樣的傻瓜怎麼會被我遇到!」
梵應該滿足了,他做到了想做的一切,雖然計畫有些意外,但他還是順利的離開了漩身邊,明明一切都是自願,可為什麼他會覺得自己是如此骯髒不堪,甚至已經開始後悔。如果什麼都沒有發生就好了!?
漩對煦隻字未提,只是吩咐他準備馬車盤纏,打算讓他們回離殄,煦自然十分不滿,可也不敢多問。
在安排好這事後,漩靜思了一番,然後往曜府走去……
「好了,二哥吩咐的我都已經準備好了,現在你們兩個快滾吧!」煦把包袱狠狠地扔給了黎靖希,沒有好氣地說道。
黎靖希接著包袱,看了梵一眼,先登上了馬車。可是梵卻沒有任何動靜,他呆呆地望著皇城的城牆,好像在等著什麼……
煦瞥了他一眼,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的開口道:「不要看了!二哥不會來的,他現在忙大婚的事還來不及呢!」
是啊,漩還要想辦法推掉十幾天後的大婚呢!梵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然後也準備登上馬車,可在進馬車之前,他背對著煦問:「煦,我是不是很討人厭?」
「是啊!你是全世界最無恥最卑鄙的人!我以前真是看錯你了!」煦的怒氣被梵這麼一激,完全爆發出來。
「你二哥……也是這麼想我的吧?」他這句話問地很輕。
「這是當然!」煦意氣用事,「枉費他對你那麼好,為了你,連皇位都不要了,可你卻這麼對他,不殺你真便宜了你!」
「呵……是嗎?」梵笑地很無奈。
煦以為他在嘲笑漩,立刻出言反駁,「是啊,可你不要高興得太早!凡事都有報應,說不定哪天就輪到你……那時,我看你還笑地出來!」
梵的身體僵了一下,「如果可能的話,我很希望那天快點到來。」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馬車,拉上車簾,示意出發。
黎靖希坐在車伕的位置上,一甩韁繩,駕馭著兩匹馬,他們就這麼離開了皇城。
他們走了,煦在馬車離開的同時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後也離開了。
三人誰也沒有注意,在離他們不遠的城門邊,站著兩個他們熟悉的身影……
「陛下,這麼放走娘娘,真的好嗎?」提問的是曜鄞。
漩還望著梵離開的那條路,「嗯,這樣就好!至少,梵是幸福的!」
「那陛下自己的幸福呢?」曜鄞是個外冷內熱的姑娘。
「是啊,梵幸福了,那就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漩笑著伸了個懶腰,「這個荒唐的鬧劇該結束了……怎麼樣?我剛才和你說的,考慮的如何?」
曜鄞的表情微變地低下了頭,「可是,我已經……」
「沒事!」漩拍拍她的肩膀,「我這個皇帝會幫你的!」
曜鄞笑了,就像春天的陽光般溫暖柔和,她的雙手撫上漩的臉頰,在他的臉上輕輕一吻。「我妥協了!陛下是皇帝,可是皇帝也會傷心,想哭的時候還是哭出來比較好!」
女人是可怕的,她們敏感睿智,一眼就能看到人的內心深處!
漩暗自歎息,而淚水也在這時決堤,「女人,真不是蓋的……」他抱住曜鄞,頭靠上了那單薄的肩膀。
失去梵的痛苦,送走梵的無奈,都在這一瞬間毫無保留地宣洩了出來!
曜鄞摟著漩,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輕輕拍著他的背脊,就像哄嬰兒入睡的母親,他們就這樣的姿勢維持了很久……很久……
梵獨自在馬車上閉眼靜坐,馬車一路不停地趕,如今他們也已遠離皇城。
他什麼都不願去想,什麼也不想去做,好像失去了一切動力!想保護的人已經沒有了,那他之後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呢?
突然,黎靖希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娘娘,我們要去哪裡?」
梵這才慢慢睜開眼,是啊!接下來要去哪裡?
「離殄……送我回去吧!」對了,他還有師父!
黎靖希眼中瞬時閃過一絲異光,「離殄,那可是個好地方啊!」
梵在車內微微一笑,闊別已久的故鄉,他現在終於可以回去了。
「不要再稱呼我『娘娘』,叫盤源吧!」出於私心,他並沒有把「魅梵」這個名字告訴黎靖希,說著他忽然想起了那件事!「這次多謝你,可是為什麼……」
「什麼?」黎靖希奸笑著反問。
梵聽他口氣遲疑了,「不,沒事!」他應該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兩人會真的做了那件事。
「盤源還是先休息吧,到了我會叫你!」黎靖希往後瞥去,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嗯,我真的好累了……」梵還很虛弱,身體沒有完全復原,功力也只恢復了六成左右。
黎靖希坐在前面輕聲道:「好好休息吧,不然你將無法面對將來發生的事了!」
這年冬天,其羿的干熙帝二度大婚。曜家長女溫柔賢淑,才華過人,冊封為後。之後大約一個月,傳出了皇后有喜的消息,於是人們的話題也隨之一變再變,由「後宮的最高控制權」轉到了「東宮的最終歸屬」上……
縉儀原是矜鴛樓的小倌,到皇城尋人失敗,正要離開時,卻被官兵突如其來的盤問弄得摸不著頭緒,最後他找了間客棧住下,打算明天再走。他在房內,無意間看向了窗外的小巷,卻忽然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走路一拐一拐,身上有些污漬和血跡,最後靠在了一堵廢牆上,那是……
「老闆!」
「梵!」漩呼喊著這個名字從睡夢中醒來。
「這裡是……」醒來後他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那人的身影。
寂靜的寢宮,只有寶寶在床上熟睡,他緊緊抓著漩的手,呼吸平穩,睡得很香。漩這才意識到那是黃粱一夢。
和平日一樣,漩看護著小年糕午睡,可今天他也睡著了,所以又夢見了梵,夢見他回來了。
「真是難辦啊……」漩苦笑地看著安睡的兒子。
他至今都不忍告訴孩子梵已經離開的事實,孩子應該在快樂的環境中成長,所以他選擇了說謊。
而在這個荒謬的謊言中,他再婚了,娶回了曜鄞。曜鄞是個好姑娘,也是個賢內助,漩不只一次認為,她嫁給自己真是可惜了。
就在今天早上,她來見駕,說是需要令牌出宮見人,漩那時雖心不在焉,卻也允了她,算算時辰現在也該回來了。
「陛下。」正在這時,殿門被輕輕打開,外面傳來的正是曜鄞的聲音。「您在嗎?」
「小鄞啊,我在,你等等。」說著,漩把孩子的手放進被中後才出去。
「什麼事找我?」看她一見完朋友就到自己面前報到,漩有種奇怪的預感。
曜鄞點點頭,拿出一個小袋子。「陛下,我受朋友所托要將此物交給你,好像很重要!」
「這是?」漩一見這個袋子,整個人都懵了!這是他交給梵保管的。「你朋友是誰?他在哪裡?」他的情緒頓時變得激動,不能自己地抓住曜鄞的雙肩追問。
「回答呀!這怎麼可能到別人手上的?他明明答應過會親自保管,就算是要還,也該是他親手還給我!」漩已經語無倫次。
「陛下?」曜鄞很快就猜到了。
通常漩的「失常」都於「他」有關。
她冷靜地回道:「陛下,這是朋友給我的,他是……」
「縉儀?竟然是他?」漩聞言頗為意外,「那他現在在哪裡?」
「怡悅客棧。」
「客棧?那他一定知道梵在哪裡,我這就去!」漩說完也不顧他人阻止,換了衣衫騎上了準備好的馬匹,揚長而去。
曜鄞看著他的背影,輕聲一歎,「雖然一直想忘記,可是記憶卻越來越清晰……天意弄人啊!」她抬頭望向青空,清麗的雙眸中映出的是一片蒼茫。
「找我何事?」曜鄞向等候已久的縉儀問。
縉儀見了她,從心底裡泛出笑意,「有事要拜託你,這個。」他拿出了個袋子。
「這是?」曜鄞接過專注地看著。
縉儀無奈地笑了笑,「有人拜託我交給皇上,我就來找你了!希望你能把這個東西親手交到皇上手中!」
「……你用了我給你的最後一枚信號彈,就為這事?」她有點不滿。
「還有就是……」縉儀紅著臉,有點不好意思的搓著手,「那天晚上的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現在才來道歉,你覺得有用嗎?」
縉儀收起了一貫嬉皮笑臉地作風,安靜地站在那裡。「鄞兒,皇帝他……知道了嗎?他對你好嗎?還有你們的……孩子。」
「陛下自是知道,對我很好,孩子也很健康。」曜鄞不帶感情地回答。
「是嗎?那就好……那就好。」他低著頭,不知是什麼表情,「……鄞兒,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面了吧?」
縉儀抬起頭,眼神很溫柔卻又帶著遺憾,「祝你和孩子生活幸福……」
幸福?何謂「幸福」?生活安逸,不愁吃穿,每天過著一成不變的日子,這個是幸福嗎?
leungmon 2009-5-31 15:57
第十四章
漩駕著馬奔至客棧,恰巧遇見了從廚房端藥出來的縉儀。縉儀見他氣喘吁吁,滿頭是汗的狼狽樣也頗感驚訝。
「蘄斡漩?你怎麼在這裡?」剛問出口,他突然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自己回答道:「啊!你一定也是受老闆委託過什麼,然後替他辦完事來找他的吧!」
什麼委託、辦事,漩一概不理,大步走到他面前直截了當地問道:「梵呢?他在哪裡?讓我見他!」
「梵?」漩這樣的稱呼和嚴肅的態度讓他感到了不對勁,「老闆在二樓的玄字房,可是……喂,你不能上去,等一下!」
漩才不管他嚷嚷什麼,現在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能阻止他見梵。他想見梵,從梵離開的那一刻起,一直都想見,所以他沒有收回那個袋子,就是希望有那麼一天梵能親自還回來,然而……
「梵!」漩打開玄字房的門,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房間裡很安靜,根本就察覺不到有人居住,漩慌張的往床帳裡探去……可在找到人的那一刻,他驚呆了!
這個是梵嗎?容貌未變,可為何如此憔悴不安,神情不穩,眉頭微蹙地閉著眼,額頭上大滴的汗珠不住滑落。
他伸出顫抖的手,欲觸碰那思念已久的臉龐,縉儀卻及時趕上制止了他。「蘄斡漩,不要碰老闆!」
「!」漩轉身反問:「為什麼?」為了不打擾梵,他的聲音盡量放低。
「老闆不喜歡。」縉儀走上前,悄悄拉上了床簾,也是滿臉擔憂,「我不知道老闆發生了什麼事,遇到的時候,他已經是身負重傷了。」
「什麼!?」漩啞然失色。
之前,他親手把梵和黎靖希送走,可是不出三個月,梵居然就變成了這樣,究竟發生了什麼?
縉儀不知他所想,繼續說道:「我找了大夫,可大夫說治療得太遲,已經……」話到這裡,他有些哽咽,眼角也積聚了些淚花,「不過,大夫也說或許宮裡的藥材還可以救老闆一命,我本想設法弄些來,但老闆不要,卻硬要我將一個袋子交給皇帝,真不明白是為什麼……」他說完,還不時擦擦眼睛。
梵要死了——這句話在漩的腦海裡揮之不去。他不敢相信這一切,而這些卻確確實實放在了他的眼前。
「老闆不讓別人碰他,也不想見任何人,而我也沒有告訴誰他在這裡,所以我想你是不是之前也受了老闆的什麼委託,所以知道他的所在。」縉儀說個不停,但漩聽不進去。
「不可能,不可能的!」漩失神地重複。
「蘄斡……漩?」
「不可能的,梵怎麼可能死的!?」漩氣急敗壞地從胸口掏出一枚玉牌,「這個給你,你進宮去找姚御醫,叫他帶上藥材去岳王府等我,快去!」
他凶神惡煞的樣子嚇到了縉儀,而他說的話也引起了他的懷疑,「你……」
「還你什麼,快去啊!」礙於漩過度的反應,縉儀只能先照辦,然後再來詢問整件事情。
他走後,漩緩緩拉開床簾。梵盤縮在床的裡側,外側空出了一大塊,漩坐了上去。見梵這模樣,他難受極了,心裡好像被一道一道抓裂,一下一下掏空,錐心之痛難以磨滅!
他疼惜地拉起梵的手,貼上臉頰安撫道:「沒事的,漩在這裡,你不會有事的。」
「嗯……」梵感到了肌膚的觸碰,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
在漩到達不了的夢境中,梵又看見了幾個月前的經歷,還是那麼清晰。
「為師知道!你進宮後如何被玩弄;如何被廢黜;如何成為男妓;皇帝玉璽被盜;你為皇帝解春藥;還有……你為了離開皇帝,如何要求黎靖希來玩你!為師都知道!」葉浚尖酸刻薄的聲音令人難忘,那時輕蔑鄙視的眼神更使梵難以釋懷。
「淫蕩下賤的男妓!我沒有你這種徒弟。」
然後是黎靖希,他殘酷地踐踏著梵僅剩的自尊,戲謔地道出侮辱的話語,「哈哈,你不停地求我深入,那般放蕩地扭動腰肢,還裝什麼清高!?」
不是的……梵拚命搖頭,那個不是他!
可他們卻越說越起勁,甚至連身邊的屬下也參與進來嘲笑。
「難怪你爹也不想要你這個無恥的兒子。」
爹?他在說誰?梵不明白!
「梓慕然啊。怎麼?你不知道麼?真是可憐。」
「你才不配當我的養子,你只是一顆棋子,現在也不需要了!」
「爹……他們說你是我爹?」梵滿身是傷地問。
「不!我兒十五年前就已經死了!娘娘是其羿的『男後』,怎麼可能是我兒子?」
「呵……哈哈!」
世上還有什麼比這更可笑的的事情?人生走到這裡才明白,自己身邊的一切居然全是虛假!?再荒謬也不過如此,那麼他又是為了什麼而活呢?
「漩、漩……」惡夢中,梵下意識喊起了這個名字。
在他身邊的漩一聽,連忙靠近將他抱在懷裡輕哄,「梵,我在這裡,不要害怕。」
梵在夢裡聽見了呼喚,正欲回應,此時卻傳來了曜光的聲音。「求求你,請你離開陛下,不然陛下會死!」
死?漩會死?他不要,他不要這樣!
「漩……不要死……」輕聲地訴說著,梵在此時睜開了眼睛,「漩!?」
漩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矛盾的眼神,期待中夾雜著遺憾,愉悅中滲透著哀傷。他的梵為什麼要這樣呼喚著他的名字?
「漩在這裡!」他緊緊裹住梵的身體,感受著他的體溫。
梵的溫順無力是他從未見過的,就好像易碎的玻璃娃娃一般。
「漩,你又到我夢裡來了?」安靜地躺在溫暖的臂彎中,梵把一切當作了夢幻。
「夢?對啊……我來看看梵。」漩苦澀一笑,「梵怎麼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呢?」
梵聞言也笑了,笑得非常淒涼,這讓漩渾身一怔,「擔心我嗎?假的吧……漩有了更重要的人,他喜歡新娶的皇后,還有未出生的孩子,我已經無所謂了。」
「咦?」為什麼要這麼絕望?為什麼要那麼無奈?漩不能理解,選擇離開的是他啊!
「唔?」梵靜靜地躺著,臉上忽然感到一陣涼意,他自然抬頭看去,「漩?你在哭……」
漩雙眸含淚,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在梵的臉上,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哭,可是為什麼淚停止不了呢?
「因為我的事傷心嗎?」梵瞭解地撫上他的臉,微微一笑猶如春風般柔和,「不要哭,沒事的,時間不多了,我不會再麻煩你多久了。」
「胡說!」漩不顧一切地摟緊他,就怕他會消失,「梵的時間還有很多!怎麼能……」說到後來,他幾乎泣不成聲。
梵有些莫名地盯著他,可很快就自行理解了,「也對,你是我想像出來的,當然只是滿足我內心的幻影。」說著,他伸手摟住漩的背脊,在他的懷抱裡貪婪地呼吸著。
「現實裡,漩早就不要我了,因為我是骯髒的。他親眼看見我和黎靖希的事,是不是覺得很噁心?」梵平靜地說著,簡直就像是話家常一般。
可漩聽著他的話語,卻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梵似乎……崩潰了!
「師父拋棄了我,和黎靖希一起辱罵我,我爹也不願認我,為什麼會這樣?」梵說著露出了一臉迷茫,「我不過是希望漩不要死,為什麼一切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不要說了,梵!」漩似乎可以想像發生了什麼,立即阻止他繼續。
可是沒有用,梵還在繼續笑說著一切,「因為我是男妓,我很淫蕩,所以這些都是我的報應?」
迎著他的笑容,漩不忍地將他按入自己的懷裡,極力否決。「不是,不是那樣的!梵是最乾淨的。」
聽到這些,梵愣了愣,隨而露出了滿足的表情,他閉上眼睛貼住漩的身體,鬆了一口氣道:「作夢也好……漩,說你喜歡我,會和我,還有凜兒永遠在一起。」
這番美好的夙願使漩的心再一次糾結起來,他吻上梵的額頭。「我最喜歡你,會一直和你在一起!我們,還有我們的孩子都會永遠幸福快樂地生活,我發誓。」
「夠了,這樣就可以了,謝謝你,漩!」帶著幸福的笑容,梵又進入了夢鄉。
漩在身邊輕輕地摟住他,仔細整理發生的一切。突然他意識到這件事從一開始似乎就是某人布的局,而他從一開始就入局了。
而能將這事佈置到這個地步的——只有他!
可當務之急是替梵治療,抱著這個信念,漩將梵包裹好抱起,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把他帶離了客棧,直奔霽凌岳府中……
說來也巧,在岳王府門口,漩遇到了急匆匆趕來的姚御醫和縉儀,而他們身後還跟著曜光。
漩看縉儀的臉色,他顯然已知道了一切。而曜光則處變不驚,臉上還是掛著和善的笑容。
「縉儀,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現在不是討論的時候,待事情結束後,我自會給你一個答覆!」簡單應付了縉儀,漩又轉向曜光和姚御醫,「一起進去。」
「是。」
岳王府中,霽凌岳正與魑影爭吵不休,但是一見他們來了,兩人都驚訝萬分!
「老闆!縉儀?」魑影見到熟人不禁喊到。
「大哥!」漩則不帶任何感情地道:「我要間房讓梵休息!」
霽凌岳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頭讓管家帶路。
魑影也沒有再和他吵鬧,而是擔心地看著梵,一同隨行。
而後經過姚御醫一番診斷,開出了藥方,縉儀負責煎藥,魑影照顧梵,而霽凌岳、曜光和漩一起回到了客廳。
可診斷的結果卻讓漩怒氣更甚——梵武功全廢,內傷嚴重,即使保住性命也難以恢復到從前。
他當即就朝著兩人喝道:「你們應該滿意了吧!?」
如果他猜測得不錯,那麼曜光和霽凌岳應該知道一切。
「霽凌麒對梵的凌辱,梵師父的謀逆,黎靖希的背叛,甚至他會死的結局,這些都在你們的計畫中對吧?」漩氣憤地一拳擊在桌上。
「麒,你想起來了?」霽凌岳訝異。
漩冷笑一聲,「猜的!霽凌麒在之前對梵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就為了要揪住葉浚的狐狸尾巴。」
「不錯,的確如此!」曜光回答。
見他那麼沉著冷靜,漩忍無可忍地吼道:「曜光,五百兩黃金,你還欠我一個問題,現在就給我把事實全部說出來!」
曜光與霽凌岳相覷一眼,相互點點頭,便將故事逐個道來。
五年前,霽凌麒征服離殄,可離殄族長竟以「娶自己的養子」為條件,願將離殄拱手相讓!
霽凌麒心存疑慮,卻在表面答應下來。大婚後,便和霽凌岳一起微服調查此事,結果僅找到了葉浚謀反的蛛絲馬跡,但仍沒有具體證據。
於是他們把目標轉向了在宮中的梵。霽凌麒的侮辱凌虐,就是要他露出馬腳,沒想到梵真是不知此事,所以最後霽凌麒將他流放了。
孩子原來只是用來折磨梵的工具,霽凌麒年輕氣盛自然是不在乎,也不打算立他為太子,可這孩子是皇長子,霽凌麒乾脆就給孩子服用隱龍果,讓他失去了即位的資格!
期間曜光替霽凌麒算過一卦,算出了他會「失憶」,也算出了漩會愛上梵,因此霽凌麒在一切發生之前將曜光派到了邊境監視,待他們重逢繼續實施計畫。
「你們太過分了!」漩見他們無動於衷地陳述一切,憤怒到了極點,「梵有什麼錯?如此設計他……是認為我不敢殺你們嗎?」
「不,即使陛下要殺我,我還是會這麼做。」曜光語氣很中肯,「為國家為百姓為皇朝,我們必須這麼做。」
「呵,國家、百姓、皇朝?」漩真感好笑,背過身去將梵送回的袋子扔到了他們面前,「看看吧,沒有梵,國家、百姓還有皇朝早就沒有了!」
「這是……」兩人詫異地接過袋子,曜光更是難以置信,「陛下一直把這個給他保管?」
「怎麼?不信?」
「不,只是……」曜光抿抿嘴,無話好說。
霽凌岳不滿弟弟的態度,也站出來說:「麒,公平點!也有些事不在我們的計畫中,像是黎靖希的背叛,還有他使出的攝魂術……」
「攝魂術?」
「是,黎靖希之所以受到父皇器重,就是因為他會這項特殊的能力!能使人不知不覺中受他蠱惑,聽從他命令,做出符合他希望的事情!」霽凌岳解釋道。
「我們也不曾想到梵會是武林盟主的兒子,不過盟主沒有認他,這事就不了了之。還有陛下對他的情深意切,我們連誣陷他的機會都沒有。」曜光補充,「所以為了趕走他,我不惜違背了祭天師的原則,向他說了謊,就在你們來找我的那天。」
漩憤恨地咬著下唇,「你騙他說我會死?」回想梵的夢語,他忽然明白了。
曜光正欲回答,誰知縉儀在此時衝來稟告,說梵那邊出了狀況,漩聞言當即就衝了出去,將所有都拋在了腦後。
房間裡,不斷傳出魑影帶著哭腔的聲音,還有姚御醫的勸慰聲。
漩一進門,眉頭便成「川」字緊皺。只見梵將自己裹於被中,湯藥漸冷,也不願出來。
「陛下!」姚御醫行禮道:「娘娘醒來不肯吃藥,更不准我們接近,現在……唉!」
漩明白地揮揮手,示意他們下去,自己接下了湯藥,讓房間裡只剩下他和梵兩人。
「梵,是我,漩。」他坐上床,單手輕撫梵裹住的被子,「出來喝藥好不好?」
他耐心的勸哄就像是對孩子一般,然而讓他不能忽略的是那觸及被褥時,隱約感到的顫抖。梵在害怕,他怕他麼?
「漩?」很輕的詢問聲,梵在被中拉開一條縫隙向外察看。
「對,是我。」漩溫柔一笑,輕力地揭開被子,讓梵看見自己。「為什麼不喝藥?」
「為什麼要喝藥?」梵平靜地反問。
「喝藥病才會好啊。」漩笑著將他散落在耳鬢的散發塞回耳後,「病好了,我們才能一起回去……」
梵聞言一僵,立刻退後,「我不要!」
「梵?」
「漩。」梵抬頭看著他,神情宛如一潭死水,「我把東西還你了,不會再去打擾你,你不用管我了。」
「我怎麼能不管?」
梵嘴角微抬,露出似有似無的笑容道:「你不必同情我,你是個好人,可對我沒有責任。」
「我不想吃藥,只想安靜地睡一覺。」他說著,就緩緩閉起了眼睛,聲音也有些模糊,「在夢裡,我有休憩的地方,這樣就夠了。」
在夢裡,他能見到慈祥的師父;在夢裡,他能想像完美的爹娘;在夢裡,他能和摯愛的人永遠幸福快樂地生活……
不知不覺,閉著雙眼的梵漸露出幸福的笑容,伴隨微笑的是那默默流下的清淚。這樣虛幻的表情讓漩心疼又害怕——心疼梵受的傷害,害怕梵會消失。
於是,漩強行將他晃醒,「梵,不要睡,不准睡!」他不允許他消失!
「……」被驚擾的梵再次睜開眼睛,那眼神充滿疑惑,卻依舊悲涼,「漩……為何連你也不願放過我?你那麼恨我嗎?」
「不是的!」漩再也難掩自己的激動情緒,將他摟入懷中擁緊,「梵,為什麼要放棄自己?生命對你來說已經毫無意義了嗎?」
「為什麼?」梵有些失神,可人體的溫暖卻給了他真實的感覺。「因為我是多餘的,沒人需要的傢伙。」
「不,不是這樣的,我需要梵,寶寶也需要梵。」漩大聲否決他無力的話語,「我們一直在等你啊!」
「寶寶……凜兒?」說起孩子,梵遲疑了。
「是啊,你怎麼可以扔下他不管?」漩努力喚起他求生的渴望,溫柔地吻著他的額頭。「梵,和我回去吧,我們一起回去。」
這個問題梵沒有回答,他靜靜地闔上眼,過了片刻後,才緩緩道:「我想見凜兒。」
「好,我們這就走。」漩略帶哽咽著道。
回去,他想保護他,替他抹去那些惡夢般的記憶,讓一切重新開始。
漩帶梵回宮,也拖上了縉儀。一方面是利用他為梵做掩飾,而另一方面,他和曜鄞的關係似乎不淺,進宮後,說不定會有意料不到的收穫。
如他猜測,縉儀進宮看見曜鄞,兩人之間那股異樣的曖昧,更讓漩認定了什麼。
不過現在還不是探究的時候,漩先將梵秘密安頓在自己的寢宮,之後宣佈了他出人意料決定——冊封縉儀為「儀妃」,賜坤頤宮!
此舉使宮中謠言四起。皇后娘娘有了身孕不便服侍陛下,所以陛下另納新歡,眾人都這麼認為,這正好符合了漩的心意。
然後他抓緊時間寫了封信,命人快馬加鞭,送到「伏曦山莊」莊主手上,這也是他計畫中不可缺少的一環。
漩心裡明白,梵雖然回來了,也肯接受醫治,保住了性命,但他的精神狀態早已大不如前。儘管在看見兒子時,能露出以前那樣慈祥的微笑,可那張面具下掩藏的哀傷依舊逃不出漩的眼睛。
「朕希望在以後的日子裡,梵能永展笑顏。」看著花園裡帶著兒子散步的梵,漩對身邊的姚御醫傾訴道。
姚御醫只是來例行報告梵的病況,意外聽見陛下如此一席話,不禁感慨,「陛下不必擔憂,老臣相信陛下如此厚愛,定能得到公子的理解。」
能理解才怪!漩橫著眼心裡默念。「姚御醫,如果朕現在想……行不行?」
姚御醫被問得一愣一愣:「陛、陛下,您莫非是想……」
「不行?」
「也不是不行,不過……」
「那就是行咯!」漩只要醫生說可以就夠了。
現在也只能試試那個方法了,雖然他沒有把握,但是梵的狀況不可能比現在還糟!
看著皇帝陛下如此危險的笑容,姚御醫不禁為梵公子捏把汗——真不知道陛下又想出什麼「高招」了。
於是隔天,漩早早結束了奏章的批閱,端上一盤小點心回到寢宮。
「梵!我回來了!」漩大聲道。
梵嚇了一跳,「漩?今天怎麼……特別早?」
看著今天那麼興奮的漩,梵還有些不太適應。可漩就直接多了,把小點心放在一邊,拿起其中一塊,推到梵的嘴邊。
「梵,啊……」漩像寵孩子一樣,哄他吃下。
梵也沒有拒絕,張口就將點心吃了下去,漩的話應該不會傷害他才對,然而……
剛吃下不久,梵忽然感到一陣暈眩,「漩……你!」話還沒完,他就倒了下去。
漩立刻接住他,看著他的睡顏揚起了一抹深刻的笑容,親親他的額頭輕聲道:「希望過了今天,以前的你能回來啊!」
是夜,萬籟俱靜,偶爾有風掠過,吹動殿前的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月影斑駁,撒下點點光輝,由窗欞落入房間,即使屋內燈火全熄卻也有著一絲光亮。
「嗯……」藥效消退的梵漸漸有了知覺,他緩緩睜開眼睛。「這裡是?」
他緩慢地移動身體,這才發現自己被一雙手臂困住了,而且身體與被褥間的觸感告訴他——自己什麼都沒有穿。
「唔,梵醒了?」漩被他的動作干擾醒來,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
梵沒有理他,藉著月光看見了身處的地方,此情此景,他再也抑制不住情緒,顫抖著問道:「為什麼……這樣?」
他們睡在毓鎣宮喜床上,到處是紅彤彤一片,傢俱裝飾一切全然未變,都保持著那夜的樣子!這足以讓他想起那天的事。
「梵害怕嗎?」漩瞭解地親吻著他的臉頰,輕聲撫慰,「沒關係,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所以我們在這裡做吧?」
「什……麼?」梵愣住了。
漩抱住他,溫柔地與他耳鬢廝磨。「你是男人,哪裡跌倒就應該從哪裡站起來。」
「我不要!」梵激動地掙扎著,硬要從床上下去。
漩立刻加以阻止,親吻著他冰涼的嘴唇道:「梵今天不做也得做,我可是下了決心讓你做的!」
「……」梵聽聞果然停止了動作,卻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和漩的嚴肅形成了鮮明的反差,「漩,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昏倒……他那麼嚴肅,為什麼梵會認為是在開玩笑?漩滿頭黑線。
「梵,我很認真。我今天決定做下面那個!」口說無憑,漩乾脆低下了頭,湊近梵的下半身,開始了「作業」。
「唔……漩,不要這樣!」梵還來不及驚愕,就被隨之而來的快感淹沒了。
漩的舌頭或是舔弄,或是輕掃,是男人的哪個能不動情?梵久違的情慾被挑起,卻硬是擠出了一絲理智。「不行……嗯……漩,放開我。」
「很舒服吧!」漩如他所願地抬起頭,「可是之後就要梵自己努力了,這次我是被動方,或者你叫我繼續也行。」說著,他就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躺下。
梵處在這尷尬的境地,不知所措。難耐體內的熾熱,他最終慢慢用手覆上自己的身體。
「喂,梵怎麼了?」漩被他嚇住了,難道這是反效果!?
梵身體微微顫抖,似乎不想停止動作,「這個……不是你想看的嗎?」
「不是啊!」漩真是氣急,「我要你上我,上我啊!」
「我不能……」梵失落地低下頭,「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漩不滿地大叫:「誰說的!?」說著,他拉下梵,讓他緊緊貼合自己,感受自己那賁脹的慾望,「能讓我有這樣感覺的只有梵,你為什麼要逃避呢?」
「我……很害怕。」梵的臉埋在漩的肩頭,看不清表情,「你可能是對我一時起了興致,玩膩了之後再拋棄,我不想重蹈覆轍。」
那些日子讓梵失去了被愛的自信,難以癒合的傷口又開始流出血絲。
「我不是溫柔體貼的女子,也不會阿諛奉承,真是無趣至極。」梵苦笑地埋頭於漩的肩膀上,「現在連武功都廢了,這樣的我還有什麼吸引你呢?」
漩也用雙手反摟住他安慰,「梵太多心了,我只是單純喜歡你而已。」
「喜歡我?呵……」他自嘲,「我師父從小收養我,也是說變就變,更何況你一個皇帝……說什麼天長地久,那根本不可能!」
漩沒有接話,也許現在讓他把這些日子以來的悲傷發洩出來會更好些。
見他不語,梵苦笑著繼續,「你不屬於我,卻還給予我幻想,現在還強人所難,你根本比我師父還要可惡!」
聽著他越發惱怒的聲音,漩摸了摸鼻尖,不反駁也不斥責,兩人在這樣的場面僵持不下。直到確認梵罵夠了,他才開口問:「梵,說夠了?」
「唔……」梵轉過頭去沒有再說話。
「那麼……」他奸詐一笑,手覆上兩人緊貼的下半身,緩慢移動,「我們繼續。」
「你!」梵詫異地抬起身,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漩滿意他的反應,得意地笑道:「不管如何,現在解決正事重要,梵就當報復我吧,來抱抱我!」說著還真打開雙臂要抱。
梵見他這般模樣,過了片刻才有動作,他緩緩收緊雙手抱住身下的漩,像是害怕他就此消失一般緊緊擁住。
漩看不見梵的表情,卻清晰地感覺到了他在哭泣。「漩,為什麼大家都那麼討厭我?我真的如此不堪嗎?」
「不,是他們有眼無珠,梵可是天下第一。」漩輕拍他的肩膀,像在哄孩子似的勸慰,「看,在這世界上能讓皇帝甘願臣服的,只有你。」
「你胡說。」梵的聲音在顫抖。
「不,我真的喜歡你,最喜歡!」漩溫柔地撫順著梵的青絲,似乎明白他所想,「所以,除非你拋棄我,不然我決不會離開你。」
梵激動地渾身顫動,再也不說什麼,直接低下頭,親吻上漩的薄唇,漩也抬起手摟住梵的背脊,兩人身體契合,肌膚摩擦,「我愛你」盡在不言中……
leungmon 2009-5-31 15:58
第十五章
隔天早晨,皇帝陛下因「病」沒有上朝,並命人守住寢宮,可當天下午,曜光卻突然站在了詠鱗宮門前。
侍衛稟報,曜光獲得了許可入內,他推開房門,卻只見到梵坐在垂下的黃紗簾遮飾的床邊。
「陛下不在嗎?」曜光好奇,今日漩應該沒有出過寢宮才對。
「他……暫時出去了。」梵敷衍著回答,馬上轉移話題,「這就是你來的目的?」
曜光搖搖頭,然後抬頭看著梵,剛才與姐姐曜鄞的對話浮現在腦海中。
「光兒至今仍不後悔嗎?騙人,其實你很喜歡煦,也很喜歡葉盤源吧?不要再欺騙自己了,這樣沒有任何意義!去見他吧,你們應該好好談談。」
「你……恨我騙你嗎?」曜光沒頭沒尾地問道。
梵清晰地回道:「恨!」
「想殺了我嗎?」
「不。」梵閉上眼睛,「殺了你也不能改變什麼。」
「你就這樣原諒我了?」曜光有些難以置信。
「原諒吧……托漩的福。」梵睜開眼睛望著曜光,「你也是為了他的江山吧!」
「看得很開嘛!?」曜光詫異伴隨著疑惑,「你好像……和剛回宮的時候不同了。」
猶記當時,他的那雙眼睛是多麼無助,彷彿失去生氣般躺在漩的懷裡。
梵經過昨夜,發現自己居然能坦然地去面對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不自覺地一笑道:「這都是漩的功勞。」說著,他的眼睛不禁向龍床內探去。
「我不會道歉!」曜光眼神堅定,但是顫動的雙手還是洩露了他的真實感情,「雖然使你受到了傷害,可是……我必須這麼做。」
見他如此,梵忽然問:「曜光,你一生中最重要的是什麼?」
「!」曜光沒想他有此一問,當即愣住。
梵卻自己回答:「我的人生中曾有許多重要的東西,可是現在只剩下了孩子和漩,所以在以後的時間裡,我都會為了他們而活。」
「你到底想說什麼?」曜光第一次語氣變得嚴肅。
「人非草木,誰能無情。」梵與他雙目對視,「希望你能放棄對那些死物的執著,真正讓自己得到解放。」
「呵……可笑,什麼叫死物?什麼叫解放?」曜光不屑,「我為皇朝、為江山,這有什麼不對!?」
梵搖頭,「沒什麼不對,可你過得並不幸福。」他也曾經如此,但到頭來卻是一場空,「比起這些,你難道不覺得,和煦一起,還有和你姐姐一起更加快樂嗎?」
曜光聞言不語,梵知道他開始動搖了。不過要改變他根深蒂固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到的,梵也不求多。「你可以慢慢思考我的話,今天時間不早了,你還是先走吧。」
一直沉默的曜光向房門移動了腳步,可在踏出寢宮的那一刻,他忽然停住了。「我沒有告訴過你吧……其實,你和陛下很配,不過……現在可惜了。」
梵知道他所指,曜鄞是現任皇后,曜光的親姐,他不站在自己這邊也可以理解。
「沒什麼,我沒有奢望再做皇后。」梵微微一笑,笑得有些苦澀。
曜光又停滯片刻,道了一句:「……謝謝你。」說完就帶上門離開了。
確定他不會再回來,龍床上的紗簾才被緩緩拉起,漩的腦袋探了出來。
「都聽見了?」梵問。
漩爬到床沿邊,頭枕到梵腿上,「聽見了,還真是不老實的傢伙。」調整了睡姿,好不壓到痛處。
梵乖乖讓他靠,手撫上他的頭道:「漩,我想這件事情,我們也該商量下了。」
梵似乎不怎麼開心,漩有些奇怪,「梵怎麼了?有什麼事需要商量?」
「你剛才都聽見了。」梵揉揉鼻樑,「等事情過後,讓我出宮生活好不好?」
「咦?」漩趴在床上,嘴巴張得老大,「梵,你要拋棄我了?」這也太快了。
「你想歪了。」梵敲敲他的頭,「我想住在皇城外,這樣就可以解決事情了。」
「什麼事啊?」漩還是摸不照頭腦。
梵皺皺眉頭,「當然是你的皇后和孩子,我在後宮,他們總會覺得不舒服吧?」
「哦,小鄞啊!」漩這才恍然大悟,「沒關係啦,我沒有碰過人家,孩子也不是我的。」
他語出驚人,當即把梵震傻了!
兩個人面面相覷,過了半晌,梵才抽筋似的開口:「漩……你說什麼?沒碰?孩子……」
「不是我的啊!」漩一臉乖孩子樣,「我說了,只喜歡梵一個。小鄞完全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才娶回來的.她是懷著孩子嫁進來……唉,我沒有告訴你嗎?」
[……」有才怪!
「啊,抱歉抱歉。」漩見梵臉色不對,立刻道歉說明真相。「小鄞未婚先孕,說出去總不好,我那時正好缺了皇后,所以就乾脆娶了她。至於孩子,原本打算生下來就給個皇子身份,和小年糕做伴,不過現在不用了。」
「為什麼?」
「因為人家老公來了。」漩揉揉腰,「搞了半天,居然是縉儀。」想想那兩人見面時的尷尬樣,保證八九不離十。
聽完整件事,梵忽然無力地倒在床上,雙手摀住頭道:「我忽然覺得我很蠢。」
「蠢?不會啊,梵太謙虛了。」漩雙手捧住他的臉輕揉,「你現在應該好好思考後面的事情。」
「後面?你是說師父……」話到這裡,梵沒有再說下去。
可漩明白他的想法,裂嘴衝他一笑,「梵無須擔心,一切交給為夫的處理,他們欠你的,我們一筆筆向他們要回來!」
「不過現在……我們只需要耐心等待就是了。」漩一臉神秘,而梵也是若有所思……
就在幾天之後,等待終於有了結果。
宮人來報,宮外來了兩個男人,其中老的那個自稱梓慕然,說是奉陛下口諭進宮見駕!
接到通報,漩笑了,他命人將他們帶到偏宮等待,自己則來到梵的身邊。
梵一臉毫不在意的樣子,可手中的筆卻停止了揮舞,漩明白地拿下那支筆,然後死皮賴臉地纏著梵陪他一起去,梵不敵厚臉皮皇帝,最終妥協了。
來到偏宮,梓慕然已恭候多時,他身邊站著一個年輕人,那人竟然是滕邢!?
漩很是意外,可是什麼也沒說,宮內兩人見到他們即行君臣之禮,漩讓梵先坐下休息,然後示意那兩人平身看座。
他們起身時,這才注意到了梵的存在。滕邢並沒有什麼表情,倒是梓慕然的表情真是有趣,明明很擔心梵,卻又不得不假裝鎮靜。再看看梵,他也很在意自己的父親,可拼了命掩飾。這對父子還真像!
漩見他們這樣,不禁出言調侃,「梓盟主原來對朕未來的皇后如此感興趣,可惜啊,他是朕的!」
「!」梓慕然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收斂情緒。「陛下恕罪!草民並無不敬之意。」
「哇!」漩突然身子向前一探,大叫出聲。
座下的兩個人感到奇怪,齊聲問:「陛下?」
「啊?沒……沒什麼……沒什麼,呵呵。」好痛。
梵掐得好狠,漩實在感到冤枉,他不過實話實說而已,幹嘛這麼用力掐?
漩暗自揉揉,然後繼續問:「朕好像只記得叫你來,你幹嘛帶上朕的朋友?」
滕邢聽見「朋友」二字,欣慰地笑了。「陛下還認草民為朋友,草民實在感激不盡。這次是草民聽說陛下遇到了難題,硬要跟著爹進宮,爹這才不得已答應的。」他解釋道。
「爹?」漩怪異地指著他們,看向梵,他也是一臉莫名。
梓慕然很明白他們訝異什麼,於是回道:「他娶了小女,自然理應喚我『爹』。」
「哦?小丫頭嫁給了滕兄你?」這兩個變成一對,漩還真想不到。
這時代的配對怎麼這麼……神奇啊?
「還真是特別的一對。」梵也在一旁低語,果然,兩人想得差不多。
「哈哈,那還真是恭喜滕兄!」漩立刻撤開話題,「啊!對了,那個香囊要還你。」
那「惜」字香囊,漩原本還打算派人還給她,這回好了,交給她相公完事。
「關於那個香囊,惜芸向我提過。她說就留給陛下做個紀念。她想清楚了,自己對陛下的並非男女之情,只是一種單純的崇拜。將這個香囊留給陛下,算是我們夫妻贈予的禮物,祝陛下、娘娘永結同心,白頭偕老!」滕邢拒絕道。
聽他那麼堅決的語氣,漩也不強人所難。「朕明白了,多謝你們夫妻的禮物,朕收下了。」
之後漩將目標鎖定了梓慕然,開門見山地問:「梓盟主,聽說你救過梵?」
梓慕然聞言一怔,可旋即回答:「確有此事!」
滕邢一臉茫然,顯然什麼都不知道,而梵咬了咬嘴唇,也什麼都沒說。
果然承認了,一切皆如漩所料,「那為什麼不把梵護送回宮呢?」語氣頓時變得犀利起來。
「那是……」他啞口無言。
漩目光冷冽,拍案而起,不光是滕邢,連梵也嚇了一跳。「無話好說了吧?梵那時身受重傷,若不是得貴人相助,早就死了。見死不救,你可知罪?」
「草民、草民……」他無言以對,果然是誓死都不願說出實情。
見他這樣,還真是滿可憐的,滕邢在一邊想幫忙卻又幫不上,只好乾著急,滿頭是汗。
梵與他畢竟是親父子,不忍見他如此,於是私下扯了扯漩的衣袖。
而漩卻先一步握住了他略微冰涼的手,對他一笑,輕聲說道:「梵只要看著就行。」
雖然不知道他的計畫,可梵好像有點明白了他所做的事,那是漩的報復。
漩朝著堂下之人歎了口氣,「原本朕要處死你。可梵畢竟沒有死,死罪可免。但你還是傷害了他,所以,朕要你道歉!」
「!?」梓慕然吃驚地抬起頭。
「聽不懂嗎?朕要你親口和梵說『對不起』。」漩好心重複。
眼神相對的一剎那,梓慕然已然知道了漩的用意。身為父親,他確實欠了兒子一聲道歉。
「草民明白。」梓慕然走到梵的面前,梵也站起身表尊敬,他雙手作揖,一個鞠躬,「娘娘,對不起……希望你能體諒草民。」
「我……原諒你。」梵扶起他,輕鬆地一笑,這就是漩的打算。
「多謝娘娘!」梓慕然的頭低得很低看不見表情。
漩滿意地看著這結局,不忘初衷地問道:「對了,梓盟主是如何知道梵的所在,而趕去營救的?」
「那是收到了不醉的信。」梓慕然回答:「他說娘娘受人迫害,需要我助一臂之力。」
「不醉?」漩與梵同感驚訝,「那他現在人在哪裡?」
被問到的梓慕然有些遺憾地回道:「他為了掩護我們逃走,已經……不過他在死前,曾讓我帶話給陛下,說是他欠你的還清了。」
不錯,對於漩來說,梵更重於生命,不醉的確幫了他大忙!
收斂起惋惜之情,漩正了正神色對梓慕然道:「盟主去過敵人巢穴,朕要你畫出詳細的地圖。之後,還要你去監視他們,以你的功力,應該不難吧?」
「陛下這是打算剿滅他們?」滕邢問。
「對。」漩笑著回答。
「可皇宮中不乏武功高強者,為何……」
「為何要讓盟主去冒險是吧?簡單啊!」漩來到滕邢面前,解答他的疑問。「因為朕不喜歡戰爭。戰爭太勞民傷財了。」
「這……草民愚鈍,不知這與戰爭又有關連?」滕邢一臉討教。
「葉浚此次目的是朕的皇位。」漩解釋道:「如果朕派大內高手去進行監視,那就意味著朝廷與他勢不兩立。朝廷要與之相抗衡,自然就得發動士兵、軍隊,那樣的話就會發展為一場聲勢浩大的戰爭。到時國家混亂不說,百姓們還要受苦……這實在是朕不想看到的。」
「可如果梓盟主去那就不一樣了。」漩比出一個指頭,「梓盟主乃武林人士,與朝廷素無瓜葛,這場戰鬥充其量不過是一場江湖恩怨。這樣對國家,對百姓都好,不是嗎?」
「陛下遠見,凡事為民為國著想,草民深感佩服。可陛下又打算以什麼身份來解決這場恩怨呢?」
「哈哈,滕兄莫忘,朕可是江湖中『混虛派』的弟子啊!」漩笑得好囂張。
梓慕然頓了頓,突然大笑出聲,「哈哈……陛下睿智,草民服了、服了!」
「那麼盟主是答應朕了?」漩明知故問。
梓慕然恭敬地行了一個禮。「草民萬死不辭。至於邢兒,就請陛下將他留在身邊,待陛下打算與叛黨一決死戰之時,讓他助您一臂之力。」
「我正有此打算。」漩笑咪咪地答應。
「那麼草民這就將地圖畫給陛下。」說著他就要退下。
「欸……等一下!」漩叫住了他,然後對身邊的梵說:「梵先帶滕兄去休息好不好?」
「……我知道了,跟我來。」梵知道裡面一定有鬼,可是還是給足他皇帝面子,帶滕邢離開了。
他們一走,漩就走到梓慕然的面前,用手撫摸著椅子,眼睛沒有看他。「知道為何要向梵道歉嗎?」
梓慕然點頭,「這是我身為父親欠親生兒子的……」
「的確,我不把事實告訴梵,因為怕他受傷。而你……」漩指著他,「你卻在梵最脆弱的時候火上加油,給了他又一致命的打擊。即使身為父親,也不可原諒。」
「……陛下教訓的是。」他緩緩低下頭,苦澀一笑。
漩看著他,語氣忽然有所緩和,「唉,可你對梵還存有父子之情,看在這點上,朕也不多怪罪你了。」
梓慕然愕然抬頭,「陛下,為何……」
「梵到皇城後,你一直暗中保護對吧?不然葉浚的人馬怎麼可能找不到梵?」漩很明事理。
「呵……」他慈祥地笑了,「陛下好厲害,不過這也不完全是我的功勞。」
「哦?此話怎講?」漩好奇。
「其實……」
「哦?這樣啊……此事朕還要好好想想,不過,朕讓你留下只是想和你說一句話。」漩站正了身子,收斂起笑容,上半身向下微傾,「對不起,朕失約了,朕說過會給他幸福,可是情況卻是現在這樣。真的十分抱歉。」
「陛下快免禮!」他震驚地扶起漩,「草民承受不起!」
漩也很聽話,立刻起身,笑容又回到臉上。「這就是朕要說的。不過朕不會因為毀約而氣餒。與其回望過去,還不如展望未來。既然之前失約了,那就以後補回來!所以這次還想和盟主繼續我們之間的約定。」
「關於此次之事,我相信責任並非完全在陛下。陛下不用過於自責,至於約定……看現在的娘娘就知道,陛下一定不會再毀約。」他笑得很欣慰。
「當然!」漩自信地回答,「若不是為了梵,朕就不用找你去監視他們了。」
「咦?陛下找我的理由不是為了……」人民和國家嗎?
「當然不是!那是胡說的,梵也比較聽得進,是吧?」
「那真正的原因……?」他表情怪異地看著漩。
「當然是因為梵不希望他師父死啊!如果是戰爭的話,結束後,他師父身為叛黨頭目就一定得死。梵不想他死,那我就不發動戰爭。」漩還一副很有道理的樣子。
「……」他思索了一陣,真心歎道:「雲……娘娘能為陛下所愛,是他的福氣啊!」
「好啦,不要說這種人盡皆知的事。」漩揮揮手,「對了,盟主!有沒有見過這個?」漩拿出一張紙,上面畫了一塊玉珮,畫師從先皇留下的畫裡臨摹下來的!
「這是……先皇的玉珮!」他一眼就反應過來。
「盟主知道啊?」漩試探著問。
梓慕然承認,「嗯,就是那帶來芸兒的道士,陛下知道他?」
「果然。」他的猜測是對的,「關於此事不准向任何人提起。」
「草民遵旨!」梓慕然很識相,沒有多問。「陛下,草民可以退下了嗎?」
「等等!梓盟主,相信你也知道,梵的身體……即使傷癒了,也不是很好。」漩說得有些斷斷續續,「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讓梵恢復嗎?武功廢了就廢了,可是他的身體……能不能回到以前呢?」
「這……」他面色有些為難,「恐怕很難,他被人震傷內臟和七經八脈不說,那人還點破了他週身的幾個大穴,能保住性命已屬不易了。」
「是嗎?」漩又失望了。
之後,梓慕然退下,而漩則攤在了椅子上。
他默默思考著梵的身體,表情是從未有過的憂心。
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紀就好了!這樣想著,他漸漸地睡著了……
梵安置了滕邢後,打算回宮找漩,誰知冤家路窄,竟在殿外遇上了同樣來找漩的曜光、霽凌煦和霽凌岳。
岳王爺對梵有很深的成見,宮裡人人皆知,兩人相遇,週遭氛圍也降到了冰點!
梵對霽凌岳倒是沒有什麼很深的敵意,微微點頭示好,打開門讓他們進去,可霽凌岳卻態度有些惡劣,當他不存在似的,兩人之間沒有一言一語。
四人進屋搜索著漩的身影,卻發現漩像一個嬰兒一般在太師椅上睡著了。
霽凌岳溫柔地上前,打算抱漩回寢宮,可誰想在他碰到的那一瞬間,漩居然皺了皺眉,轉個身拒絕了。
「唔……梵?」
這一聲呼喚,使霽凌岳的手停滯了。
「梵,不要走。」說著,漩伸手還想去抓梵的手。
霽凌岳臉色深沉,而梵看了看他,逕直走到了漩的身邊,「漩醒醒,會著涼的。」
可漩還在繼續沉睡,朦朧中,他拉起梵的手貼在臉上,不住低喃著:「不要走。」
梵聽了,面帶笑意,輕拍著他的背脊安撫,「不走,我不走。」
漩像是聽到了他的話,露出了安心的神色,趴在梵的懷裡睡得更是安穩,梵也抱著他,兩人之間有著一股難言的溫馨。
在旁看見這一幕的三人,表情各有不同,他們不願打擾這對壁人,一起退了出去。
來到宮外,霽凌岳歎息一聲,靠上了背後的殿柱,似乎在思考什麼。
曜光看著他道:「他比王爺想像的要優秀得多。陛下也對他極其寵愛,或者該說是迷戀。也許讓他留下,會讓一切更加圓滿!」
煦一心留下梵,也幫忙幫腔,「大哥,二皇兄失憶了。已經不是原來的他,他愛上盤源,讓他們這樣幸福下去不是很好嗎?你就不要這麼頑固了。」
「愛嗎……」霽凌岳聞言感歎,睜開雙眼回身看向了宮門。
過了不久,漩一覺醒來。他揉揉眼睛,起身伸了個大懶腰,卻發現身邊除了回來的梵之外,居然還多了三個身影。
「大哥?曜光?煦?你們怎麼……」
霽凌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直接開口問梵:「你會喜歡麒?你能原諒他以前對你所做的一切?」
「大哥!」漩討厭他的態度,剛要為梵辯解。
可梵卻阻止了,輕鬆坦然地反問:「那魑影能不能原諒王爺以前對他做的一切呢?」
「他?」霽凌岳被問倒了,「他和你不一樣!」
「是,我們不一樣,我喜歡的人……」他看向漩,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熾烈,「是他!霽凌麒也好,蘄斡漩也好,只要是他!我就喜歡!」
「唔……梵!」漩感動得就差沒掉眼淚了。「梵,人家也最喜歡你!」他雙臂大張,將梵抱了個滿懷。
可這樣一抱,梵險先被他蒙得窒息,若不是曜光出聲提醒,可憐的梵就要這樣白白死於非命。
漩注意到,立刻放開,一邊幫他順氣,一邊低頭哈腰地道歉賠罪。
曜光和煦樂得在一旁看戲,對於這種畫面見怪不怪,可霽凌岳不同,這場面給他的震撼不是語言所能表達的。
「岳王爺,他們這樣不好嗎?」曜光輕聲問道。
煦也和曜光站在一邊,笑著說:「二哥雖然變了,可我喜歡這樣的他!」
霽凌岳看著眼前之景,聽著那些話語,他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變了?是啊,都變了。
當再次睜開眼睛,他看向梵的眼神變了。「……麒!」
漩立刻回應:「什麼?」
「我知道可以讓他身體恢復的辦法。」他冷不防扔出這麼句話。
「真的?」漩立刻跑到他身邊,「什麼辦法?什麼辦法?」焦急地問。
梵也對他的話感到震驚,看得出他也迫切地想知道復原的方法!
「楹草!」
「不可能。」煦出聲反駁,「大哥,你也知道楹草有壓制內力的作用!怎麼可能讓盤源身體復原?」
「可以。」霽凌岳很確定,「楹草確實可以讓受傷的肉體恢復,不過功力是肯定不會恢復到從前……父皇用過。」
「耶!?」眾人驚訝不已。
聽霽凌岳說,在他十歲那年,有人硬闖水晶育林,獲取楹草救了先皇。可是不知為何,此事過後,再也沒人見過那人。
「那時,你們還小,所以都沒有印象。」霽凌岳解釋。
話到這裡,漩想起了那幅畫。「難道……」
霽凌岳看著他,之後什麼都沒有說便離開了。
漩沒有阻止,轉過身興奮地看著梵,可是……
「你們怎麼都鐵青著臉?」不光是梵,連曜光和煦也一樣。
「陛下,楹草在宮中已經沒有現存的了。」曜光說。
「沒有就去採啊!」
「二哥,你要誰去『水晶育林』呢?」煦小心問道。
「嗯……派個新婚的誰誰去採不就好了?」不是嗎?
梵很鎮定地接著說:「漩,能進『水晶育林』的只有皇族。『水晶育林』誕生的只能是皇族。」
「啊?」漩愣愣地看著他們,「皇族指的是……」
「你、大哥、我!」煦好心作答,「或者是我們的妻子。」
「這個……」漩掰起手指一一舉出,「梵身體不好、煦和大哥也不可能,你們也沒有娶妻。」那就是說……
「沒有人去採。」曜光一針見血。
「……」
不會吧?漩冷汗直流,臉部表情微微抽搐。難得有了辦法,居然因為這樣莫名其妙的理由無法達成,怎麼可以?絕對不行!
忽然一個神奇的想法進入了漩的腦海——對嘛,不過就是生個娃娃而已,有什麼好多想的!?
看見漩那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周圍三人感到一股寒意,該不會……
不久,他們的憂慮成真了!
只見漩握起梵的手,慎重其事地說:「梵,為夫的為了你,決定親自去『水晶育林』。回來後,你可要對為夫的負責啊!」
『103頁空白』
leungmon 2009-5-31 15:59
第十六章
天要下雨娘要嫁,這是常理。可有誰聽說過皇帝生孩子的嗎?那恐怕老天都要下紅雨咯!
偏偏漩這位跨時空皇帝硬是要挑戰極限。第二天一早,他做好了萬全準備,打算親自進林,無論別人怎麼勸都無濟於事。
而梵也是個堅持己見的主兒,直至臨行前也不願放棄,然而就在他們即將出宮門的那一刻,卻遇上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曜鄞。
「參見陛下!梵公子!」
「小鄞怎麼在這裡?」漩感到奇怪。挺著個大肚子,她就不嫌重嗎?
曜鄞朝著他們微微一笑,神情有些曖昧地拿出一個小盒,「這個,是光兒叫我帶給陛下的。」
「什麼?」漩接過,與梵一起看。
「是楹草!」
「……楹草!?」
她還是一張笑臉回應:「嗯,光兒昨晚拉著煦去採的。」
「……」
曜鄞見他們的呆愣模樣,便微微福身,「光兒說,希望看在這草的份上,梵公子和陛下能原諒他之前的所作所為。藥和話我已經帶到,不妨礙陛下和梵公子了!曜鄞告退。」話完,她就離開了。
見她離開,梵和漩在門口杵了好一陣,之後才慢慢反應過來。
「梵,曜鄞剛剛說,曜光他……我沒聽錯吧?」
「嗯,他去採了楹草,還和煦在一起。」
兩人對看一眼,然後齊聲大笑:「哈哈……」
「喔唷,我不行了!曜光和煦……哈哈!」漩笑到胃抽筋。
「哈……咳咳,這回不原諒他也不行了!」梵也笑得厲害。
唉……事事難料,尤其感情這事,又有誰能說得清呢?
之後一個月過得十分平靜,葉浚那裡完全沒有動靜,好像暴風雨前的寧靜一般。
霽凌岳的話果然不假,梵服用了楹草,恢復狀況良好,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就讓他的身體恢復了九成左右。
期間,倒是魑影有來為霽凌岳的事「討公道」。
這小子還真是有趣,嘴裡說著多麼討厭霽凌岳,但看到他那天回去眉頭不展的,立刻進宮要個說法。可是,漩也不弱,三兩下就套出了他喜歡霽凌岳的話,結果弄得魑影跌跌撞撞地離開,此事就此不了了之。
說實話,漩還真的很欣賞魑影那個性。就算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這小子還是敢在我們面前「放肆」,真是坦白又有趣!
之後漩閒來無事,居然與梵設下了賭局。賭的是魑影和霽凌岳,哪方最先妥協,和對方說『我愛你』之類的話語。而贏家的獎品是可以隨意要求輸家在洞房之時,無條件做三件事!事後不准追究!
原本他設想得很完美,沒想到梵卻捷足先登……
「我賭魑影!」
「啊!梵,你怎麼可以搶先?我明明……」也想賭他的,陰險!
「先下手為強!」
「唔……」他不甘心!
兩人談笑風生間,忽然只聞「咻」一聲,一支利箭從兩人之間劃過,箭刀偏向漩,一下子就在他左邊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漩!」
「我沒……」漩正想叫梵不要擔心,一陣頭痛襲來,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隨後,他的雙腿漸漸失去知覺,眼皮也越來越沉,梵的臉龐正在靠近,卻變得更加模糊,這是怎麼了?
漩看不清也聽不見,只記得最後迎來的,是一個溫暖舒適的懷抱。
梵……
詠麟宮外,大家聞訊集結在了一起,御醫入內診斷已久,各人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又過了一些時辰,殿門終於被打開,姚御醫眉頭深鎖地走了出來,見他這樣,一時間竟無人敢出聲詢問。
姚御醫一步步走至霽凌岳面前,行了禮道:「岳王爺,陛下中毒了,可這毒……」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眾人,然後附上霽凌岳的耳邊低語起來。
梵觀察著霽凌岳聞言的反應,只見他的雙拳逐漸握緊,神色凝重,甚至最後倒吸了一口冷氣,聲音顫抖地問:「你說什麼……一樣?」
姚御醫點點頭,卻不敢看他眼睛,「是,一樣……無藥可解!」
「咦?你是說二皇兄的……」煦急急開口求證。
而曜光卻攔下了他,往一旁使了個眼色,「煦!」
煦這才猛然清醒,也不安地看向身邊的梵……
梵靜靜地站立,表情有些愕然,過了許久,他好似反應過來,開口問:「漩中毒了……那箭呢?給我看看!」
可周圍沒人動手,「娘娘,箭有毒,陛下說不要讓娘娘碰。」姚御醫解釋。
「閉嘴!」梵口氣惡劣的搶過毒箭,仔細打量,不久就在箭身上發現了一行小字,果然是他……
霽凌岳以幾近肯定的語氣問:「葉浚嗎?」
梵沒有隱瞞,「他說要救漩,就要我今晚到城外等他。」他將箭交還,然後對大家說:「岳王爺、煦,請你們封鎖漩中毒的消息。還有姚御醫,我能去見漩嗎?」
「啊,可以,但……」姚御醫求助地看向岳王爺。
霽凌岳也明白梵的打算,「麒不會讓你去的!」他敢肯定。
「不,這次他會的!」梵一邊回答,一邊朝殿內走去。
龍床上,漩愣愣地看著攤開的雙手,神色嚴肅地在考慮著什麼,忽然門外傳來腳步聲,他立刻轉為輕鬆的笑容,而在看見來者是梵時,那笑意又深了幾分。
「梵,坐這裡。」他拍拍自己的床沿。「來,這裡舒服。」
梵微笑地如他所說坐下,輕輕撫摸起他臉頰上的紗布,「中毒了,很痛吧?」
「不痛不痛!」漩揮揮手,「不要大驚小怪的,一點也不痛,馬上就好了。」
「騙人。」梵放下手,眼睛直視著他,「分明無藥可解。」
「唔……」漩的笑容再也掛不住,微垂下頭。
梵知道了也如此平靜,表示那箭上的字他也看到了,那接下來要說的……
漩有些惶恐,他如孩童一般,雙手緊緊拉住梵的衣擺道:「梵,不要去!我不准!」
「對不起,這次不能聽你,漩。」梵的強硬絲毫不亞於他,「就算抗旨,我也一定要去。」
「為什麼?你應該知道這是圈套,為什麼還是要去送死?」漩失控地搖晃著他,「難道因為我是皇帝?梵啊,不要傻了,我死了還會立新帝,國家不會滅亡!我求求你,你不要再為了什麼民族大義而置自己的生命於不顧好不好?」
梵還是微笑著搖頭,伸出食指抵住了漩的嘴唇,「我才不是為了救皇帝而去見師父,我是為了救漩而去。皇帝沒了可以再立,可是漩沒有了,我上哪裡再去找一個呢?我很喜歡你,所以不希望你死……就像你不想我受傷害一樣。」
「那不一樣!」漩更加激動了。
「不,一樣!」梵捏捏漩的臉,「我不想漩死,也不希望漩傷心。我答應你,會好好保護自己,讓自己活得好好的,漩,讓我去吧!」
話雖如此,可漩還是不放心,畢竟他已經沒有了武功。但梵卻以各種理由回駁,漩最終還是沒勝過他……
他雙手觸摸著梵的臉,將他拉近自己,兩人額頭相貼,有著道不盡的溫馨,「梵,我好喜歡你,所以,這個給你。」
漩從枕頭底下拿出了梵還他的物品,「這個還是放你這裡!等回來,再還我!」
梵有些愕然,「你還是不相信我嘛!」
「梵啊,你有前科的!」他指的是剛回宮的事。
「你原來還記著?」梵笑中帶著無奈,「真是受不了你!」
「梵!」這次換漩正色叮囑,「凡事不要勉強,生存才最是重要!如果拿到解藥,你也要親自拿回來。不是你給的,我決不會吃!」
「漩,你還真是強人所難。」梵感歎,「那萬一我被師父扣住了,不能及時給你藥呢?」
關於這點,漩也想到了,「梓慕然會暗中監視著,如果你被監禁,那為夫就親自去找你。」
梵聞言,先是一陣啞然,可隨後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輕輕抱住漩的肩頭,柔情中帶著些須羞澀。
漩也擁緊了他,他們都知道,這也許是他們最後的時間了……
按照姚御醫所說,漩所中之毒與害死先皇的是同種慢性毒藥,藥物可在三月之內侵入全身,人的感覺會逐漸喪失,最後成為廢人,氣絕身亡。但是在那之前,只要中毒者不說,旁人是絲毫看不出任何中毒的跡象。
出於此因,趁著梵還沒有走,漩就拉著他去看小年糕,恰巧遇到了正在讀書的孩子。
「……欲為天子,民之所走,不可不察。今之世,至寒矣,至熱矣,而民無走者,取則行鈞也。欲為天子,所以示民,不可不異也。」朗朗讀書聲傳來,漩自豪無比,這是他教的《呂氏春秋》中的選段《功名》。
兩個人悄悄探頭進去,只見寶寶直挺挺地站立著,太傅在他面前來回踱步,不斷地點頭表示對太子功課的滿意程度。
「好!」小年糕一背誦完,太傅便稱讚道:「太子殿下的功課完成得十分出色,老夫真是倍感欣慰啊!」
小年糕倒是沒有那麼開心,只是淡淡地回答道:「太傅,我覺得這些還是不夠……」
「哦?那太子殿下覺得還應該學點什麼呢?」太傅有些奇怪,歷來皇子不都是學習這些的嗎?
小年糕一本正經,漩和梵都沒有見過他那樣嚴肅的神情,「書上所寫不過是紙上談兵,太傅不覺得應該學些更實用的東西嗎?」
「實用……」太傅的眼中閃過一絲欽佩。
「對,就像父皇,他不記得之前所學,卻依舊是個好皇帝。」小年糕舉出實例道:「我也希望變成那樣。」
太傳聞言,露出慈祥的笑容摸了摸小年糕的頭,「太子殿下有這份心,老夫相信您一定能成為了不起的君主。」
小年糕撇撇嘴,半信半疑地問:「真的?」
「真的,老夫保證!」太傅信誓旦旦地回答。
聽著房內的師生二人的這番話,門外的漩和梵不禁相視莞爾,兩人安靜地離開了書房,向宮門口走去。
在路上,漩笑得特別自豪,兒子如此,做父親的就應該滿足了。
「梵,小年糕長大了。」漩笑瞇瞇地說:「我第一次看見他,他還只是個喜歡窩在我懷裡睡覺的奶娃娃呢!」想起和寶寶的初遇,漩的笑容更深了。
「是啊。」梵也不禁感歎,「凜兒的成長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料,還真有些不捨。」
回想當初臂膀裡的稚嫩生命,已經漸漸開始振翅習飛,那種期冀與眷戀的衝突也只有雙親才能明白。
「呵呵,那我可以不用擔心了。」漩樂呵呵地說道:「如果我有什麼,寶寶也一定能勝任皇帝一職。」
梵聽後忽然停住了腳步,怔怔地看著他,過了半晌,他終於啟口:「漩,你不怕嗎?」
「當然怕!」漩雙手背後,態度也有所收斂,「如果死了,就再見不到你,見不到小年糕,享受不到安逸快樂的生活,也不能欣賞這個世界的美麗……我一想到這些就怕得要死。」
「……我也很害怕。」梵聲音有些顫抖,「如果世界上沒有你……我會怎麼樣呢?」
漩抬頭想了想,然後笑著說出了自己的希望:「沒有我……梵和寶寶還是會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
「漩!」梵厲聲制止他說下去。
漩也如他所願,但依舊那可愛的語氣道:「對了,要不要我下個旨?梵可以再娶,或者再嫁也可以,不過可不要忘記為夫的啊!不然我一定會回來找你。」說著,他還雙手一抬學起殭屍樣。
「不要開玩笑!」梵激動而沙啞地說。
「唉……」漩收起嬉皮笑臉正色道:「我沒有開玩笑,我很認真。」
話已至此,漩的態度十分清楚,可梵卻有些難以接受,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走到了宮門口,抬頭望去那輪明月,正告知著離別的時間到了。
「我要出宮了。」梵站在門口對漩微笑,「漩,那首《帝台春》……能不能再念一遍給我聽聽?」
「沒問題!」漩深吸口氣大聲誦道:「芳草碧色,萋萋遍南陌。暖絮亂紅,也知人春愁無力。憶得盈盈拾翠侶,共攜賞、鳳城寒食。到今來,海角逢春,天涯為客。愁旋釋,還似織。淚暗拭,又偷滴。漫倚遍危闌,盡黃昏,也只是暮雲凝碧。拼則而今已拼了,忘則怎生便忘得。又還問鱗鴻,試重尋消息。」
梵在漩開始念詞的瞬間,轉身離宮,踏著漩念詞的節奏,慢慢走出了皇宮的大門。而隨著尾音的結束,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茫茫月色中……
「梵!」漩對著空曠的街廊大聲叫道:「要保重身體啊!」
這話梵已經聽不見,他獨自一人站在這裡,聽著自己的回音,許久許久……
梵來到皇城郊外約定的地方,觀測著周圍一切動靜,不一會兒,旁邊的樹叢裡就傳出「嘩嘩!」的響聲。他警惕地轉過身,只見葉浚和黎靖希從林子裡走出,沒有其他人。葉浚仔細打量了梵一番,點頭微笑了起來。
而黎靖希也是冷哼,用鄙視的眼光注視著他。
面對他們,梵沒有情緒波動,只是平靜地開口問:「師父,此次前來,希望師父能把救漩的解藥給我。」
他如此直截了當,是他們所料未及的,葉浚收好驚訝,笑著反問:「盤源,你應該知道這是個陷阱吧?」
梵點點頭承認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來呢?」
「……」他依舊無語,可是眼中卻帶上了幾分柔色。
「哈哈,原來如此!」葉浚似乎明白了,「真令人想不到啊,你居然會愛上他。」
梵搖搖頭,「人非頑石,孰無愛人之心?」
「是嗎?」葉浚微抬嘴角,沖黎靖希使了個眼神,梵注意到了,可是不待他動作,黎靖希在接到葉浚的指示時,從一邊點了他的睡穴。
「你們……」梵倒了下去,被黎靖希一把接住。
正當黎靖希想按計畫那般一掌劈下去時,卻被一隻手給阻攔了。
「主公!?」
葉浚擋下那一擊,他看著梵的臉道:「不要殺他!帶他回去,留著還有用處。」
「是!」黎靖希雖有不甘,也不敢違抗命令。
時至深夜,兩人帶著昏迷的梵,迅速離開了此地。
宮裡的漩在大殿裡等了梵一個晚上也不見他歸來。待雞鳴過後,東方漸漸現出白肚,他終於肯定,梵是不會回來了。
漩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看了看時辰,決定先去寶寶那裡走走,順便解釋下他爹為何又離宮了。
這一路上,侍衛數量比往常增加不少。事出有因,毒箭事件的兇手可以在事後逃得毫無蹤影,明顯是宮中之人,但後宮宮人眾多,不可能逐個徹查。所以最好的選擇是明裡保護,暗中調查。
漩慢慢晃悠到小年糕的書房,卻發現那孩子已經坐在太傅的面前,似乎在討論……
「太傅,為什麼我朝不准女子為官?」娃娃總是比較直接。
「小女子怎能及上大丈夫?自然是不能。」太傅耐心解釋。
「可有些女子巾幗不讓鬚眉,她們哪裡不及男子?」他覺得不對。
「呵呵,這可是自古的恆規,太子殿下不可不認啊。」
「但是……」小年糕還想說什麼,卻看太傅有些不悅的臉色,硬是壓了下去。一人不甘地偷偷在私底下嘀咕著,「不懂變通,以後叫爸爸找個女太傅給朝臣瞧瞧。」
房外的漩看著他兒子一臉不爽,真有笑的衝動,這個孩子將來一定會是個別出心裁的皇帝!
不過他可沒忘正事,整理了一番儀表,便敲門進去,「太傅,皇兒的學業可好?」
兩人完全沒有意料到漩會來,驚訝地行禮招呼,漩揮手免去那繁瑣的禮節,自己拉著小年糕走上上座。
簡單地詢問了寶寶的課業,自然是不錯,於是他又下旨賞賜了太傅,順便用些理由打發了他,自己有事和寶寶單獨談。
「爸爸。」太傅一走,小年糕就甜甜地撒嬌,「爹爹呢?」
漩捏捏他的小鼻子,把他抱到自己身上,「寶貝,爹爹出去幫爸爸找東西了。」
「咦?!」他的聲音果然有些失望,「爹爹又走了?」
「唉呀,寶貝不要那麼沮喪,爹爹馬上會回來的。」漩安慰道。
「馬上是多久?」
「嗯……三個月以後吧!」漩想了想回答,「那個時候,寶寶可要等著爹爹啊!」
小年糕拚命點頭,「當然,凜兒一定會等。」
「唔,乖孩子」漩憐愛地將寶寶摟進懷裡,「寶貝的話,一定能讓爹爹振作起來。」
小年糕被摟在懷裡,看不清爸爸的臉龐,可是爸爸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難過。
孩子是敏感的,他立刻抓緊漩的衣袍,懂事地回應,「凜兒會等爹爹,等爹爹回來,然後我們三個人一起出去郊遊,好不好,爸爸?」
「……好。」漩思量再三,還是決定撒謊,「好了,爸爸要辦事了!中午來和你一起用膳!凜兒要乖哦!」漩放下他,為他整了整衣冠。
小年糕也露出一個微笑,「好,爸爸路上小心!」
「嗯!」
漩走出書房,只見小全子已在外面等候。翠吟就是賜給了他,他做事認真勤快,為人聰慧機靈,漩週遭的大部分雜事都交由他一人處理,也可以算是貼身侍從。
可今天漩不記得有喚他來,而他也是一臉有事想報……
「有事找朕?」漩不喜歡太監那副扭捏樣,直接問道。
他一聽,立刻跪了下來,「奴才有罪!望陛下恕罪!」
宮裡的人動不動就下跪,真讓人受不了。漩也厭煩了,繼續問:「什麼罪?」
他顫悠悠地說:「先些日子陛下將翠吟姑娘賜給了奴才,奴才感恩至極!誰知,那翠吟一直在家中對陛下和皇后娘娘不敬!不是惡意辱罵,就是製作布娃娃……奴才百般勸戒,她仍然不聽!於是奴才將她鎖入柴房,誰知……陛下遇刺那天,她居然失蹤了。」
「翠吟?」漩警覺起來,「你懷疑,是她謀害朕?」
「陛下恕罪!」他趴下去,不敢抬頭。
「起來吧!如果是她犯的罪,不會加在你的身上。」漩明白了他的用意,「你現在去把兩位王爺、曜光大人、皇后娘娘一起請來,就說朕有要事與他們商量。」
「多謝陛下!奴才這就去!」他立刻起身下去。
他走後,漩拿出了那份早就擬寫好的聖旨,獨自坐在御書房思考。梵,這個奸細是翠吟嗎?
一會兒,所有人都奉命前來,不過沒人知道這次集結的目的,所以眾人一到齊,就各個以好奇的眼光飄向漩。
漩也不打算繞彎路,直接向他們說明梵被帶走的事實和自己的計畫。
「……所以,過些日子,我要親自去接梵,到時後宮裡的一切包括小年糕就交給小鄞了。」
「這樣不是太冒險了嗎?而且陛下的身體……」曜鄞有些擔心。
可漩卻笑得像個無事人一般,「所以我要在毒發前把梵帶回來。而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那個奸細給找出來,這樣我才能安心出宮。」
說到奸細,大家又沉默了,那人至今都沒有露出馬腳,調查也毫無頭緒。
漩明白他們的想法,很好心地提供線索。「今天小全子向我稟告,說翠吟有嫌疑。」
「她?」霽凌岳有疑問,「不可能,她五歲入宮,自小生活在宮裡,沒有那種百步穿楊的本事。」
「對啊。」漩敲敲書桌,「而且她的動機太明顯,反倒是給人種『替罪羔羊』的感覺,所以我懷疑……」
「小全子!?」曜鄞接話。
「小鄞果然聰慧。」正中靶心。
「我立刻派人暗中盯住他。」霽凌岳是個行動派,說著就要離開。
漩立即攔住他,「大哥等等,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事先和你們商量。」
「還有事?」他聽後,停住了腳。
「就是這個,明天早朝我要宣佈的。」他拿出了那張聖旨。
「這是……」他們一群人的頭湊了過來,仔細看著內容。
漩讓他們看,自己自說自話地解釋:「如果我過世,這是小年糕的即位詔書,也免得國家內亂什麼的,怎麼樣?」
沒有人回應漩,大家都蹙眉不展地盯著那張聖旨,他們明白,這麼做是必須,也是必然,但是……
「唉呀!你們不要這樣行不行!又不一定會死,這張聖旨只是以防萬一而已!我還想留著命,見見將來的小侄子吶!」
為了緩和氣氛,漩意有所指,好奇地看著曜光的小腹,卻絲毫沒有注意那番話的冷場效應……
大概過了半刻,當他再次反應過來,發覺曜光以殺人的眼神望著他時,這才連忙打哈哈,「哈哈,我好奇心比較旺盛……」
「這個傢伙……」看漩笑得一臉欠扁,曜光真的很想當眾揍他一頓,可惜君臣有別。無奈下,他只得表面微笑,背後用力掐住了煦的後背。
最可憐的就是煦了,想叫不能叫,還要硬憋出笑意,那個表情真是再窘不過了!
見他們如此,漩很是放心,看來感情不錯啊!這宮裡的情況不用他擔心了,現在他最放心不下的還是——梵。
想到這裡,漩不禁臉色微沉,抬頭望向窗外……那邊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你過來。」黎靖希叫住一個端著餐盤的小廝,「他的情況怎麼樣?」
「回大人,一切都好。」小廝恭敬地答道。
看著乾乾淨淨的餐盤,黎靖希眉頭微皺,「你下去吧!」
「是!」
梵剛吃完飯,一個人靠在床上,手上翻閱著書籍,樣子看上去更像是在做客。
「看樣子,你過得不錯嘛!」黎靖希看見他的悠閒樣,心頭就一把怒火。
梵放下書看著他,淡淡回答:「還好。」
黎靖希走近他,東碰碰西摸摸,最後來到梵的面前,突然一把托住梵的下巴,「你不要太囂張!不要以為主公不殺你,你就有機可趁,你只是個浪蕩下賤的男妓而已!」
梵毫不客氣地拍掉黎靖希的手,「不要碰我!滾開!」
「你?!」他有點吃驚,可也立刻恢復那種下流的口氣,「喲,回了趟皇宮,還真是變的不一樣了,那狗皇帝怎麼待你的?他的技術比我好嗎?」
「啪!」梵迅速甩了他一巴掌,「不要把自己和漩作比較!你沒有這個資格!」
「你敢打我?」黎靖希摀住半邊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混帳!」他把梵狠狠地推倒在床上,開始撕扯著梵的衣服,「我今天就讓你生不如死。」
「咻!」梵見他壓下來的一瞬間,從袖口中抽出一柄鋒利的短劍,趁著黎靖希不注意,短劍一下架在了黎靖希的脖子大動脈處,讓他不能動彈。
「黎靖希,不要欺人太甚,我雖然沒有了武功,可這並不代表你可以為所欲為!如果我希望的話,我一樣可以送你去地獄。」梵的話句句冰冷深刻,說得黎靖希目瞪口呆。
leungmon 2009-5-31 16:00
第十七章
「盤源,放開他!」葉浚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可是梵沒有動作,短劍還是抵在黎靖希的脖子上。
「……如果你還希望霽凌麒活命,就立刻放開他!」葉浚見狀不得不使出殺手鑭。
「……」梵這才放下短劍,推開黎靖希。
黎靖希眼見短劍撤下,手一握拳揮向梵,「你這個……」
而梵絲毫沒有反抗,像是知道這拳不會落在自己的身上似的。
果然,葉浚一下子攔截在兩人之間,黎靖希的拳硬是停在了半空中。葉浚擋下他的拳,並命令他出去,讓房間裡就剩下他和梵兩個人。
葉浚自己拉開了椅子,自說自話地坐下,倒了杯水,然後拉開旁邊的椅子,「我們兩個已經好久沒有談過了,坐下!我們談談。」
梵不聲不響地坐下,可是眼睛從未離開過葉浚。
「盤源,你不是想要解藥嗎?」葉浚問:「我可以給你,不過你不能給姓霽的皇帝。」
「不行!」梵簡單有力地回答。
「那你就死心吧!我決不會給你解藥。」葉浚喝了口水說道。
「……師父。」
「我說過,你我已經毫無關係。」
「那麼,葉浚。」梵改口,「聽說你曾經救過先帝?」
葉浚杯中的水搖晃了出來,「荒謬,我為什麼要救自己的敵人?」
「……因為,你曾經愛過他。」
葉浚聞言後沉默了片刻,忽然放聲大笑,「哈哈……盤源啊盤源,明明什麼都不知道,什麼證據都沒有,卻想以此套出真相嗎?」
「哼!」梵的嘴角也揚起一個弧度,「不承認沒關係,我有根據。岳王爺的描述還有先皇那裡留著的畫像……那人就是你吧?」
「我沒有不承認,對,那人是我。」葉浚毫不否認,「既然你那麼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吧……」
十七年前,先皇微服去離殄暗訪,目的是想將來有一天能將離殄納入其羿的版圖中。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可命運弄人,讓他在回朝的前幾天碰上了離殄族長的獨子尋夜。
尋夜長得很美,並通曉天道,也因此有著比常人更甚的傲氣,帝王的霸氣讓先王起了征服欲,他體貼入微地呵護著尋夜,為的就是要他臣服,而經過一番努力,他終於成功了!
但這也成了他的敗筆——尋夜愛上了先皇,還糾纏著要和他回宮,最後他以離殄為籌碼,將它送給先皇,換取了自己進宮的機會。
一個以江山為重的皇帝,一個為愛不擇手段的少年,他們兩人之間能產生的只有悲劇。
回宮後不久,先皇遇刺,尋夜為取楹草救他,硬闖入「水晶育林」,滿十月後,他生下了一個女孩。
「後來呢?那個女孩子怎麼樣了?」梵越來越接近整件事情的中心了。
葉浚輕瞥他一眼,「後來?後來我就逃走了。」
女兒生下後,先皇將他們監禁在廢殿,只來偷偷看過幾次,留下了一個繡著「惜」字的香囊,皇宮中鮮少人知道小公主的存在。先皇沒有讓她入族譜,也許在他看來這個女兒帶給他的只有恥辱吧。
「那麼你應該恨先皇!那關我,還有漩什麼事?」梵不明白,「我們完全不知道你們的事,為什麼要把我們牽扯進來?」
「因為我恨的不單是他,我更恨奪走他的人。他的臣子、皇后、嬪妃、皇子,還有江山,我恨這一切!」葉浚瘋狂地訴說著,「至於你……你讓我妒嫉得要死!所以我也不會放過你。」
「妒嫉?」
「不錯!」葉浚的嘴角揚起殘酷的笑意。
尋夜出逃後,先皇並沒有追捕他。他找到了江湖上「怪醫」季延,把自己二十多歲的年輕容貌變成了一個四、五十歲的老者。然後用以前學的天道之術為其羿的未來算了一卦,卻沒想到竟算出了個諷刺的答案——先皇的兒子居然要娶個男人為後,還孕育了子嗣!
他不甘心,自己不能做到的事,憑什麼其他人就能做到!他好恨,所以他要改變這一切!而能夠改變這一切的關鍵就是……
「是我?」梵意識到,「你算出其羿的男後就是我?」
「對,所以我利用『鱗獯』造成你死亡的假象,然後洗去你的記憶帶到離殄,收你為養子。只有這樣我才能讓你按照我的希望成長。」葉浚的笑容越來越冷。
梵做了一個深呼吸才道:「你成功了,我一直按你的意願成長,之後又被送到了霽凌麒的身邊,可是……」
「可是老天和我開了個天大的玩笑!」葉浚再也忍不住,從椅子上站起,「我的一切按計畫進行!可是那霽凌麒的靈魂竟然搞錯了位置。」
「這也是你算出來的?」梵並不訝異他知情,只是想瞭解更多。
葉浚拿起茶杯晃悠,「原本我也沒想過要去算這個,可是當這個被我親手殺死的皇帝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真的驚訝極了。」
「當時在邊境,是你殺了霽凌麒?」梵原本就覺得皇帝衣衫襤褸地出現在邊境老林裡是件可疑的事情,但沒想到事實居然如此?!
「對,是我幹的!」說到這裡,葉浚一張老臉皮露出可怖的表情,「那霽凌麒實在可恨!他不但查到我要謀反,即刻廢了你。還以尋訪『天下第一美人』為由微服私訪,以求將我這十幾年來的努力一網打盡,所以我殺了他。」
「那時我帶漩來見你,你驚訝的不是我的到來,而是漩?!」梵這時也回想起葉浚當時的表情不禁低語,「那梓惜芸呢?為什麼要說她將來會當皇后?她是你和先皇的女兒吧!」
「哈哈……」葉浚大笑,「她是先皇的女兒,她姓霽,她體內流著皇室的血!當然也在我的復仇名單之上。」
「為了復仇,你連自己的女兒都利用?」梵緊了緊眉頭。
葉浚斷言:「錯,這也是我復仇的一環,我要先皇死不瞑目。我要他的兒子和女兒結為夫婦,讓他在地底下也不得安寧!」
「……你瘋了!」這個男人已經徹底陷入了復仇的漩渦裡。
「我瘋了?」葉浚大聲反問道:「哈哈……我早就瘋了。是他,是你們,把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沒有人能改變你,能改變你的只有你自己。」
「呵……這是我從小教導你的,如今你竟然將這句話還給我?」葉浚嘲笑,「難道你不知道,我教導你的一切都是假的嗎?」
「我知道!你教導我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讓霽凌麒和我之間存在芥蒂。」梵說得很平靜,「可我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
「你還是一樣天真……可事到如今,一切都太遲了。」葉浚冷漠地道:「從我殺了先皇的那一刻開始。」
「果然是你下的毒手,你用的毒是……」梵慢慢地引誘著葉浚說到這毒藥。
話到這裡,葉浚又露出一絲冷笑,「對了,我差點都忘了。你那情人還等著你拿解藥回去,可惜啊……實在太可惜了。」
梵聽出不對,立刻問道:「可惜什麼?」難道……
「解藥沒有了。」葉浚皮笑肉不笑道。
「什麼?」
「不用那麼驚訝。」葉浚按住梵的肩膀,「唯一的解藥我連同香囊送給了先皇。但先皇不屑,又把它還給了我。至於解藥……我原以為他吃下了,可沒想到,最後他還是死在了這毒藥上。」
梵不管先皇怎麼死,現在他只關心那解藥的去處,「那解藥呢?」
「我不知道……」葉浚臉色黯淡下來。
那就代表著漩的毒,現在是無藥可解?!不對……
「既然你向先皇下毒,那為什麼還要送解藥給他?」
葉浚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起身離開了梵的房間,「總之你要的解藥是無法在我這裡得到,現在就等著那皇帝來救你了,好自為之。」
「砰!」他一走,梵一拳打在了牆上,「可惡!」
難道漩的性命就要斷送在這毒藥上?他是個好人,可為什麼卻要承擔這不屬於他的罪孽?為什麼……
暗中,一個黑影注視著一切,他聽到了、看到了,同時也明白了。
只見這黑影一個閃身,就失去了蹤影。
梵走後已經快一個月了,梓慕然沒有送回任何消息,現在只能按兵不動。這些日子以來,漩明顯感覺到了毒藥的發作,可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右耳失聰、味覺麻痺,一切都警示著,他只剩下兩個月的時間了。
這天,漩正盯著書桌上擺放著一幅幅人物畫像——正是先皇留下的。他看得入神,連霽凌岳的到來都沒有注意到,直到岳王爺出聲提醒,他才如夢初醒……
霽凌岳本為公務而來,卻無意間提醒了漩,想起了一直存在的疑問。
「大哥,父皇他是個怎麼樣的人?」
原來只是有些好奇,但霽凌岳的反應卻讓漩感到怪異。
霽凌岳沒有對父親的崇拜與尊敬,也沒有對先皇的恐懼與嫌惡,霽凌岳只是表現了淡淡的疏離和冷漠。
「父皇是個好皇帝。可不是個好父親,也不是個好丈夫。」
「哦?」漩可以理解,自古皇帝哪個不是這樣?!「那父皇有沒有特別喜愛的人?比如……」他指著眼前的畫卷。
「不可能!」大哥一口否決。
「為什麼?」
「如果他是父皇所愛,那麼他早就死在後宮了。」他肯定地說:「也難怪……麒已經忘記了母后是怎麼樣的人。」說到這裡時,霽凌岳的聲音有些不穩。
「母后?」漩趁機詢問。
「母后是鄰國的公主,自小嬌縱蠻橫,囂張跋扈。父皇就是因為她的身份背景,才可登基繼位,但她獨佔欲極強,不允許其他女子誕下父皇的子嗣,所以每當後宮有嬪妃懷孕,她總是從中作梗。通常不是母子雙亡,就是誕下死嬰……」
「這樣啊?」這個時候,漩才真正認識了女人的可怕,「可是……」
他的話題重回畫卷,「畫是樣很神奇的東西,從畫中可以看出作者的感情。這些畫雖然已損毀,可仍能看出,父皇對那畫中之人的思慕與深情。」
霽凌岳走到那些畫前,仔細端詳也覺得有些道理,他沉思片刻後道:「那年我還很小,只記得父皇帶回了那個人,之後不准任何人接近,包括母后……後來,他用楹草救了父皇,母后正打算對付他時,他就失蹤了。」
「失蹤?」漩還要問什麼,卻被來報打斷了。
梓盟主回來了,如今正在外等候——收到稟告,漩與霽凌岳相視一眼,即刻向議政廳趕去。
梓慕然站在廳中央不停踱步,顯然已久候多時,一見皇帝的到來,梓慕然立刻下跪行禮。
漩免去了那些禮節,等不及地問道:「告訴朕!情況怎麼樣了?梵是不是在那老頭那裡?他好不好?」
面對一連串的問題,梓慕然不慌不忙地回答:「草民待會兒會回答陛下的問題,可在這之前請陛下遣下所有宮人。」
漩看他如此正色,也有些許預感,於是退下了宮人們,房內獨留三人。
沒有了旁人,梓慕然才開始說正事,「梵公子確實被葉浚監禁,可是陛下不用擔心,他有好好地保護自己!」
「是嗎!」漩聞言後鬆了口氣,「平安就好。」
而梓慕然卻沒他那麼坦然,他思索再三,還是決定將自己聽見的如數稟報!
「陛下。」他頓了一頓,「關於那葉浚……其實……」細細將一切道來。
「……事情就是這樣!」絕無虛言。
「這怎麼可能?!」霽凌岳先聲奪人。
弟弟的解藥沒有了,事情還牽扯上了父皇?!這太出人意料了!
而漩卻沒有激動的反應,只是暗自思考著什麼……
「陛下、王爺!」梓慕然臉色也不佳,「這些的確都是出自葉浚之口!」
「是嗎?」漩平靜地拍拍霽凌岳,示意他冷靜,然後對梓慕然問:「梵也知道了?」
梓慕然見他的反應,暗吃一驚,「是!」
「麒!」霽凌岳正欲安慰他。
沒想到漩卻一反常態地露出了笑顏,「解藥沒了,事情就變簡單了!朕要接梵回來!」
「梓盟主!」漩面向梓慕然,「請你畫出詳細的地圖,朕要以去會會那葉浚!」
梓慕然有些猶豫,試探性地問道:「陛下,葉浚已經設好了圈套,您還是執意前往?」
「那朕就更不能讓他失望啊!」漩笑地好不正經,「何況梵在那裡,就算刀山火海,朕也要去。」
聽到這個答案的梓慕然滿意地笑了,「草民明白。」
他的笑容引起了漩的注意,回味著這個笑容,漩忽然開口問:「梓盟主,你覺得,尋夜和先皇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感情的事,有時候問問老者,也許會有所收穫!
梓慕然笑意更深:「他嗎?那是孩子的愛情。」他說得很隱諱。
「孩子?」
「對,就是那種倔強的孩子!面對喜歡的人,就忍不住去欺負一下。強調自己的存在,讓對方不能忘記自己。」薑還是老的辣。
漩暗暗讚歎,「那父皇為什麼沒有服下解藥,還毫不留情地把香囊還給葉浚呢?」
「也許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一直沉默不語的霽凌岳好像想到了什麼,「麒,我們走!」漩還來不及問原由,就被他拉走了。
霽凌岳把他帶到了皇宮深處的廢殿,這裡蕭條荒涼,讓人不禁打個冷戰……這裡的門口有個老太監守著,看見兩人到來,他立刻迎上前來。
「陛下、王爺!」
「魏公公!」霽凌岳喚道:「要是本王沒有記錯,從先皇那時開始,你就一直守著這裡,沒錯吧?」
「回王爺,是老奴沒錯!」老太監答道。
霽凌岳冰冷地瞥他一眼,「那你可知先皇公主的下落?」
「!」魏公公聞言嚇出了一身冷汗,卻什麼都沒有說。
霽凌岳見狀,正要發怒,漩卻阻止了。
他笑著走到了魏公公面前,然後拍拍魏公公的肩膀道:「朕都知道了哦,先皇有位公主出生在這裡,所以朕要把她找回來……」
「陛下,不可,萬萬不可啊!」魏公公馬上脫口而出,「先皇有遺命,千萬不要去打擾小公主還有夜公子的生活。」
他果然知道!漩向大哥點頭暗示,霽凌岳也同樣回應。
魏公公見陛下沒有反應,不得不使出最後一招,「陛下,先皇留有遺旨和親筆信在這裡!陛下若不信,老奴可以給陛下看!」說著就將兩人帶進殿內。
這廢殿的寢宮沒有漩想像中那般凌亂,聽說先皇逝世前一直居住這裡,看來不假。
魏公公走到書架前,拿下一個長方形的錦盒打開。盒子裡,放在最上面的是一道明黃色的聖旨,而壓在聖旨之下的是好多封信。
拉開聖旨,上面簡簡單單寫了幾個字,「擾尋夜者,殺無赦!」
「這是先皇逝前親筆寫下的,寫完後再三吩咐老奴,將來若有人提及夜公子之事才可拿出此旨!」魏公公用顫抖的聲音說。
「那這些信是……」漩拿起那疊厚厚的信封。
「這……老奴真的不知。是先皇在離世前,在這書房中寫下的,每天一封,老奴從未打開看過!」
漩與霽凌岳有著相同的默契,拆開了其中一封來看。這些信很奇怪,信封上都有署名收信的人,有的署名是「尋夜」,有的署名是「朕的皇子們」,還有的是「朕的女兒」。而他們拆的自然是那些給「朕的皇子們」的信件。
給朕的皇子們:
岳、麒、煦,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一定是你們遇到了他,來揭開過去所有秘密的時候。朕知道自己不是個好父親,也不是個好皇帝,可朕對得起天地,對得起百姓,朕可以說自己是個當之無愧的好皇帝!
但這「皇帝」難當啊,當「好皇帝」更是難上加難。朕為了當這個「好皇帝」,捨棄了自己很多重要的東西,這是朕今生的遺憾啊!
你們不用去查朕的死因,這是朕自己的選擇!朕選擇死在他的乎上,這是朕欠他的,他是無罪的。他有為朕送來解藥,是朕沒有服用而已,所以不要去打擾他們父女倆,讓他們過平平淡淡的日子去吧!你們不用覺得奇怪,當你們經歷過那些事,你們就能明白為什麼朕要做出這樣的選擇。活著真的太累了,朕需要好好休息了,你們三個都是朕值得驕傲的好兒子,所以把江山交給你們管理,朕很是放心。岳為輔,麒為皇,煦為將,你們三人各取所長,一定能使其羿更加繁榮富強!
最後,朕要以一個父親的身份提醒你們,不要像朕一樣為了所謂江山社稷而放棄自己所愛,這麼做的代價實在太沉重了!
朕的時間不多了,現在想來,人生在世一切皆是過眼雲煙。可悲啊可悲,朕竟然直到這人生盡頭才發覺。朕的皇子們,希望你們能超越朕,不要讓自己後悔!
這不是一封很長的信,可是從中卻能感覺到一個父親對兒子最後的關愛。
漩對先皇並不熟悉,但他的悲哀卻可以理解,歷史上多少英雄愛江山不愛美人,這樣的悲劇還少嗎?
霽凌岳看了信,難過地說不出話來,他從來不知道父皇居然……如此!
而這時他又看見了弟弟奇怪的舉動,漩找出了那些給「朕的女兒」的信件,走到燃燒著的蠟燭前,抽出……燒燬!
「麒你幹什麼?」他急忙拉住漩的手。
「大哥!」漩指指那寫給皇子們的信,「這信上說要我們不要打擾那父女的生活,可這裡卻有給『女兒』的信,這樣不是很矛盾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霽凌岳鬆開了手。
「據我猜測,這信不是叫皇妹逃離皇宮,就是給了她什麼特權!」漩邊說邊燒,「可我沒有打算去打擾皇妹的幸福生活,所以這些信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將最後一封扔到燭火中,漩又收起了給尋夜的信,「這些留著,拿去對付葉浚。」
霽凌岳聞言眉頭成「川」字,漩明白他憂心什麼,很坦然地說道:「大哥放心,我不會殺他,畢竟他還沒有壞透。」
「什麼意思?」霽凌岳聽不明白。
「對梵啊!」漩放好信件道:「之前,盟主和我說了件怪事,梵得救後,是他在暗處保護,可是卻沒有發現一個來捉拿梵的敵人,大哥,你說這是為什麼?」
「這……莫非……」
「當然是葉浚故意放過他。」
「他為何要放過他?」
「日久生情……大哥,人啊,相處時間多了,自會有感情。更不要說是一直以養父自處的他了。」漩看著那些署名給「尋夜」的信件,「可是他那樣對梵,我還是要他付出代價!」
「我明白,可是……」
此時,一個小太監來報,打斷了霽凌岳的話語,「陛下!煦王爺抓了小全子,在廢殿外候著!」
「煦已經抓捕了他?」漩眉頭微皺,這弟弟是不是太心急了點?「走,出去看看!」
殿外,小全子被五花大綁地摔在地上,曜光還有梓慕然都在。煦見他們出來,便興奮地邀功。
之前,小全子見梓盟主監視回來,有些慌,立刻飛鴿傳書想去通報,誰料卻被注意著他行動的煦給一舉抓獲了!而翠吟也在柴房被發現,她的舌頭被割去,已經自縊身亡。
漩瞭解了大概,對小全子問道:「射膚一箭的就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哼!」小全子白過眼,「主公對我有救命之恩!此恩無以為報!」說完,就將自己的頭往地面使勁一敲,眾人來不及阻止,他頓時已頭破血流。
煦見狀,上前一把拉住他的領子搖晃,「喂!不準死,聽到沒有,你還沒說出解藥的下落呢!喂……可惡!」
可惜,小全子一心求死,沒過多久,御醫就宣佈了他的死訊。
煦不甘心地雙手握拳,完全把罪過攬到了自己身上,漩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煦,不要放在心上,關於解藥我已有眉目了。」
「真的?」煦一聽說解藥有了下落,臉上頓時「雨過天晴」。
「當然!」漩笑著哄騙,然後抬頭對眾人問:「如今宮中各事均已解決,事不宜遲,三天後,各位可願隨我去會會葉浚?」
在場的人以笑回之,紛紛表示願意,這個時候,梓慕然插了進來,「陛下!關於小女……」
可漩卻在他的話出口前,將他堵了回去,「梓惜芸是梓盟主的小女兒!現在該稱為滕夫人了,她現在生活得很幸福吧?」
「……是!」
「那就好,一入宮門深似海……眾所周知,朕只有一個弟弟,對不對?」漩反問。
「呵呵,的確如此!」梓盟主對此事釋懷了。
隨後各人先後回府,今天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但唯獨曜光,他勸走了煦,留下來獨自面對漩。
他笑吟吟地走到了漩的身邊,問得有些隨意:「陛下,解藥呢?」
這個人還真可怕,漩為弟弟的將來捏了把汗。
所謂「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他也很老實地回答:「沒有了。」
「果然……」他輕歎一聲,「那漩身上的毒怎麼樣了?」
「右耳失聰,左眼有時會看不清東西,好像也快了……」漩說得好像事不關己的樣子。
曜光停下了腳步,漩還繼續優哉游哉晃著,「那陛下這次,還想過會回來嗎?」
漩也停下,很乾脆地回道:「沒有!」
沒有回來的打算,他想做的不過是接那個人回來而已。話已至此,兩個人沉默了,只有寒風從中吹過,發出呼呼的響聲……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漩受不了這樣的氣氛,為難地抓抓頭,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哈哈,說這個太早了點,不如說些眼前的事情。」
「眼前的事?」曜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頓感疑惑。
漩理所當然地回應:「我的小侄子呀,不要忘記胎教啊,那是你為人父的職責!」
「……」漩沒有看錯,那一瞬間,曜光的笑臉扭曲了。
之後幾天的事情出人意料得順利,漩在臨走前已處理好事務,安頓好小年糕。
寶寶這次很好商量,聽說爸爸要把爹爹找回來,就答應在宮裡乖乖待著。
然後第二天一早,漩悄悄地起床,拿起收拾好的行李準備出發。
可當他到集合地時,卻發現原本一齊去的人多出了那麼幾個……原本要去的只有梓慕然、煦和滕邢而已,但是為什麼大哥、魑影、曜光也在?
「我陪你們一起去,朝廷裡的事也已經安排妥當。」霽凌岳先聲奪人,「至於他……」他指魑影,「硬跟來的。」
「放屁!」魑影怒道:「死老頭欠我那麼多次,我一定要向你討回來!」
「唉……」面對這兩隻,漩直感頭痛,「那麼……」目標轉向另一個,「曜光,你又來湊什麼熱鬧?」這傢伙不好好安胎,這次去好玩啊?
「呵呵,我自然是想和煦在一起,對不對,煦?」說完還拋了個媚眼給煦。
煦被他電得不行,直點頭道:「對……對!」
唉……可憐的煦啊!
「那麼孩子怎麼辦?」漩又問。
「他還沒成形吶!」曜光雙手交叉,瀟灑一笑。
那葉浚也真了得!居然把根據地搬到深山墓地的後面,官兵不易發現不說,之前若不是不醉通風報信,相信梓盟主要找到它也非易事!
一行人一路前進,一邊商量著營救路線和計畫。
漩認為這麼多人不便使用輕功,若走梓盟主那條路,最起碼也要用一個多月,時間不夠。所以,他選擇另一條路,這條路在地圖上算是捷徑,然而……
「『音霧林』?」
漩見眾人在聞言後神情緊張,卻不明所以,「有什麼不對嗎?」
「理
論上沒有什麼不對。」曜光喝了口茶回答:「只不過,如果走『音霧林』,那不用葉浚設計,我們也到不了那裡。」
「此話怎講?」
「傳聞……」霽凌岳接著道:「民間傳聞『音霧林』裡有些不好的東西。」
「不好的東西?」他還沒聽明白。
「鬼!」魑影和煦齊聲道。
「啥?」
鬼?這東西存在嗎?
與漩滿臉不信邪的表情相對應,魑影就緊張多了,手不由地拉住霽凌岳,身子也開始微微顫動。
霽凌岳明白地覆上他的手,從後環住他的腰,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安撫著。
這「音霧林」素有「鬼林」之稱。有些人闖入之後,再也沒有回來,有些生還者都號稱見到了各種妖魔鬼怪,而那些人唯一相同的見解便是音霧林很漂亮。
這樣的傳聞除了漩,大家都知道,原本應該再議,可漩卻一意孤行——他的時間不多了。
「各位,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去闖一闖。」明確的態度不容更改。
此言一出,在座眾人的都看著他,也許是難以拒絕那份決然,他們妥協了。
「既然陛下思妻心切,我們就陪你闖一闖這『音霧林』。」
漩看著眾人,點頭以笑報之,隨後又安排梓盟主在林外接應,對著大家慎重其事地叮囑道:「我不知道那『音霧林』裡有什麼妖魔鬼怪!如果各位感覺有任何問題,不要硬撐,趕快出林,與梓盟主會合,記住活著回來才是最重要的!」
「明白!」
「好!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咯!」
也許是一行人商量得太投入,誰都沒有注意那道跟在他們後面的鬼祟身影。
leungmon 2009-5-31 16:00
第十八章
接到他們要闖鬼林消息的葉浚大笑不止,真是蒼天助他,他們硬闖等於送死,誰人不知那林子的可怕?!於是他立即命黎靖希將消息帶給梵。
當黎靖希進入房間,梵正在吃飯,見到他的到來,梵只是淡淡地撇了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
黎靖希被惹怒了,可他不急,坐到對面,帶著奸笑道:「狗皇帝來接你了!」
「……」梵果然如他所願,手中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呵……你們兩個真是有趣!」黎靖希拿起一個酒杯把玩,「我奉主公之命來告訴你,那狗皇帝為了能死前見你一面,竟然去闖那『音霧林』?!有如此迷戀男寵的皇帝,我看啊,這皇朝是玩完了!哈哈……」他放下杯子,囂張地離開了房間。
梵放下碗筷,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明月獨自低語:「白癡,那麼守信幹什麼……」
『音霧林』並不是非常恐怖,和一般的森林無異,可這僅限於白天。
現在已經是春末夏初,到了晚上,森林給人的感覺就是陰冷潮濕,再伴隨一些鳥兒奇怪的叫聲,還真有些毛骨悚然。
由於天色已晚,所以大家決定今晚就地露宿。聽到這裡,魑影不知為何面露懼色,更加往霽凌岳身上靠,「我們……啊!」忽然面前的草叢有了動靜,「那是什麼?」
「什麼?」大家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卻什麼也沒有看見。
「動了……剛剛……動了!」魑影連手都在顫抖。
「眼花了吧!」滕邢回答:「可能是被風吹的。」
「可……可是……」魑影堅信自己沒有看錯。
「好了好了!」霽凌岳將魑影摟進懷裡,「今晚就這麼睡,你不要再胡說了!」
就在眾人以為是他多心的時候,突然曜光也察覺了不對,「等一下,你們聽!」
所有人聞言,立刻靜聲傾聽,可週遭只有些風吹草動的悉窣聲響。
「什麼都……」漩剛要說什麼。
卻被曜光即刻摀住嘴巴,只聽他在漩耳邊輕聲道:「噓……有人!」
霽凌岳似乎也捕捉到了什麼,眼睛緩緩掃視著前面,最後將目標定在了一棵大樹的下方,「在這裡!」他一個轉身,飛速竄進矮樹叢中。
「哎喲!」矮樹叢中傳出稚嫩的叫喊聲,霽凌岳一把從矮樹叢中抓出一個小傢伙。
……沉……默……
只見霽凌岳手裡抓著的是個穿著錦袍,背著小包袱的小娃娃,娃娃不是別人,正是漩那可愛的兒子——小年糕是也!
「哈哈。」小年糕見自己行蹤暴露,抓抓腦袋,乾笑兩聲,「爸爸,大伯,小叔,各位叔叔,好久不見了!」
霽凌岳歎了口氣,放下小年糕,走向魑影摟住他,然後坐下睡覺。
「現在不是『哈哈』的時候吧!」漩感到一陣無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小年糕,你怎麼會在這裡?」
「從姐姐那裡偷跑出來的吧!」曜光也感到很頭痛。
「才不是哩!」小年糕雙手插腰,「我是拿著爸爸的令牌,正大光明地走出來的!」
頓時,狐疑的眼神從周圍向漩射來。
「我什麼時候給過你令牌?」他冤枉啊!
小年糕從自己的包袱中拿出一塊小玉牌,「上次我在爸爸書房裡看到,我說很漂亮,爸爸你就送給我了呀!」
「這個是……好像是……是我給的……」迎著四周那些「熱烈」的眼光,漩越說越小聲。
面對著這個對孩子溺愛過頭的老爹,眾人皆是無言以對。
而小年糕則是開心地跑到爸爸面前要抱抱,然後用撒嬌的語氣道:「爸爸,這些天我一直跟著你們,可自己準備水和乾糧都快吃完了,帶我一起走好不好?」
「胡鬧!你知不知道這麼做多危險。」漩雖然抱起他,卻難得地斥責了寶寶,「滕兄,麻煩你把我兒子送回去。」以這次行動的危險性,怎能由得他那麼胡來?!
「我不要!」小年糕拒絕道:「我也要去找爹爹!」
「不行!」漩厲聲斥道:「現在立刻回去!」
小年糕被漩的口吻嚇到了,小手一緊,語音顫抖地訴說道:「爸爸自從回宮後就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這個不准,那個不行,現在連找爹爹都不准我去。」他揉了揉微紅的眼睛,樣子委屈極了,「現在還凶我……爸爸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了?嗚……」說道最後,他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這下好了,漩明明為了寶寶安全著想,倒把寶貝給弄哭了!
最要命的還是小年糕那長相,跟他爹爹那麼相像,漩拿這個最沒轍了。
曜光歎氣地拍拍漩的肩膀,「自己兒子自己搞定!」
「好了,寶貝不哭!」漩用衣袖為小年糕拭淚,「爸爸不是故意凶你,也不是不要你,只是怕你出事。你這樣跟著,萬一受傷了,那爸爸會心疼的!」
「哼嗯……」寶寶啜泣著,「那爸爸……不是不要我?」
「當然!」漩拍拍他的小臉蛋。
「那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去?」孩子的大眼睛因為之前哭過,更顯得晶瑩水靈。
見寶寶那麼可憐的表情,恐怕誰都要投降,思量再三,漩還是點頭了!
「……嗯,可以!」
「哦呵!我可以去找爹爹咯!萬歲!萬歲!」寶寶一反剛才的可憐相,歡欣鼓舞,又蹦又跳。
「……」漩好像被兒子擺了一道。
「唉……」罷了罷了,漩無奈地搖搖頭,「滕兄,小年糕的安危我就拜託你了!」
「嗯?喔!」滕邢遲鈍地應允。
小年糕就機靈多了,一聽這麼說,立刻反問:「爸爸,這林子裡有什麼危險嗎?」
「嗯……傳聞這裡有鬼!」漩裝出恐怖的表情嚇唬他,可誰知道……
「鬼啊?」寶寶大喜,「我還沒見過他們長什麼樣呢!這次正好看看!」
「……」這是誰的兒子啊?
忽然一陣寒風吹過,讓在場的人不禁打了個冷戰……
「我說……」漩剛要說話,卻發現大家都驚恐地看著他和寶寶,連平日以冷靜著稱的霽凌岳都臉色發青,「怎麼了?」他們那麼可怕嗎?
「後……後面!」魑影結巴地回答,眾人也一致用手指著他們身後。
「後面?」漩身子一僵,抱著小年糕,慢慢地轉過頭……
只見身後的林子裡,隱隱約約地閃爍著火光,可那火光不是紅色,而是忽隱忽現的藍色!而且不止一束,就好像地獄之火一般。
「爸爸,這個是……?」小年糕好奇地盯著瞧。
漩沒有說話,抱著寶寶,不顧他人勸阻,直有藍色火光的地方走去。他這麼一走,剩下的人也不得不跟著一起前進。
走近的藍火,漩仔細觀察著,沒過一會兒,它就熄滅了。可在這期間,周圍又有些地方燃起了這樣的火焰,而且有些火焰總「跟隨」著他們。
「這……這就是……鬼?」滕邢也不禁嚥了嚥口水。
魑影盯著周圍的藍火,緊拽住霽凌岳的衣物不放,霽凌岳也將他擋在了身後保護。煦護著曜光,大家皆是小心謹慎,生怕出事。
這地方讓人很不舒服,陰潮不說,四處還可見些屍體白骨。漩打量著週遭,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原來是鬼火!」
「鬼火?」
「二哥,鬼火?那就是有鬼?!」煦的聲音險些不穩。
對了,這裡是古代,人們都不知道化學原理!於是漩立刻解釋:「這是『磷火』,一種很普通的自然現象。」
「磷火?」他們又異口同聲地問。
「人體的骨胳和磷脂裡含有較多的磷。人死了,軀體裡埋在地下腐爛,發生著各種化學反應。磷由磷酸根狀態轉化為磷化氫。磷化氫是一種氣體物質,燃點很低,在常溫下與空氣接觸便會燃燒起來。磷化氫產生之後沿著地下的裂痕或孔洞冒出到空氣中燃燒發出藍色的光,這就是磷火……這麼說,你們明白嗎?」
「……」
算了,看他們的呆愣樣就知道——完全不明白!
「簡單來說,就是屍體中的某種物質自然產生的火焰啦!」他放棄說教,轉向那些火焰,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大家聽了漩的話,也改變了對鬼火的態度,紛紛上前,好奇觀望,寶寶更是湊上去玩弄。漩看著一切,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這個地方不尋常!鬼火不會對人體造成巨大傷害,更不要提死亡了。那怎麼會有屍體?怎麼會有人一去不復返?
也就是說……漩向林子深處望去——那裡一定還有什麼存在!
遇到「鬼火」之後,一行人又在林裡走了五天。這五天內,他們再也沒有遇到什麼非自然現象,也沒遇到任何阻礙!這不免讓漩心生疑竇,難道是他多心了?
一轉眼,再過兩天左右他們就能出林,這讓大家士氣大振!
「兩天,太好了!」魑影最是興奮,他早就想離開這個討厭的地方了!
可曜光的反應卻與他大相逕庭,「我們……真的可以平安出林嗎?」
「咦?」他的話讓漩不解。
「嗯!」小年糕點頭贊同,「這裡面有異樣!」
「哦?為什麼,小年糕?」
漩像平時一樣抱起他,卻在湊近寶寶的時候忽然察覺——寶寶的奶香味沒有了?!
也就是說,嗅覺……
「林子裡少了該有的東西。」小年糕繼續自己的理論。
「原來太子殿下也注意到了?」滕邢感慨,「是啊,這個林子太安靜了。」
「連隻野獸都沒有。」曜光接著說。
煦以拳擊掌,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就覺得哪裡怪怪的,原來是沒有野獸啊!」
「那麼說……」
的確,那麼大片森林,怎麼會連頭野獸也沒有?
「唉呀?魑影,你臉色不太好,怎麼了?」漩說著就要拍他肩膀。
誰知,原本就表情僵硬、呼吸急促的魑影,被他一碰到,竟然歇斯底里地叫喊起來:「啊啊!我不是故意殺他的……爹爹,不是我故意的!是我一時錯手……我不想殺他!大娘……聽我解釋!不是的!」
霽凌岳聽見這番話,立刻眉頭緊皺,將他裹進懷中親吻安撫,動作是那麼溫柔,「不要害怕,有我在這裡!別怕,都是他的錯,不是你……安靜,安靜下來。」
「……不是我的錯?不是我……」魑影彷彿被催眠了般,眼中噙淚,尋求著支柱。
霽凌岳也好像哄著孩子一般重複著那些話,漸漸地,魑影的情緒平復了下來,最後在霽凌岳懷中睡去。
兩人之間看似有著什麼秘密,可在場沒人主動發問。霽凌岳抱起魑影,也什麼都不說,大家就這樣繼續往林子深處走去。
這林子,越往裡走就越怪異,原本路上只有些許骨骸,可越到盡頭,屍體和白骨的數量卻逐漸增加,散佈於各處,使人不寒而慄!
大人們的神情變得嚴肅,腳步也小心翼翼,還是孩子的小年糕安靜下來,不知不覺間抓緊了爸爸的肩膀。
漩會意地拍拍他的小背脊輕訴:「不要害怕,寶貝,爸爸會保護你的。」
「前面好像就出林了。」煦在前方大叫。
「出林?確定?」漩疑惑,怎麼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上去看看!」滕邢以輕功攀上一棵最高的樹,向前方觀望道:「前面還有一個湖泊,過了湖泊就可以出林。」
湖泊?
漩疑心,謹慎地問道:「滕兄,那湖的景色美嗎?」
「嗯!很漂亮!雖然周圍寸草不生,但是雲霧繚繞,景色綺麗……簡直像仙境!」滕邢據實回報,「啊,那湖水有點奇怪,顏色……似乎不像平常的湖水,具體還看不太清……太遠了。」
「湖水有問題!」漩敢斷言,人們說的美麗景色一定是指這裡。
「就停在這裡。」
曜光等人聞言頓時提高了警惕,而漩則讓滕邢帶自己上樹一探究竟。
從樹上往那湖泊看去,滕邢描繪地絲毫不差,那裡的景色真的非常怡人。湖泊周圍由紅色的岩石圍繞,上方被淡淡的藍色煙霧所環繞,簡直不像人間所有。那湖水的顏色,即不是綠,也不是藍,而是更加深沉的顏色。
漩總覺得好像在哪裡看到過這樣的風景——那種帶著魔性魅力的妖冶景色!
「絕對不能靠近那裡!」他本能地告訴自己。
可他到底是在哪裡看到過呢?這幅熟悉的畫面……
一行人的行程被漩強行制止,今晚只得在這裡過夜。這天晚上,漩翻來覆去,想著那湖的景色進入了夢鄉。他做了一個夢,他看見以前的自己坐在電腦面前,吃著漢堡,邊看著某網站的內容,邊發著牢騷。「什麼呀?胡說!世界上怎麼可能存在那種東西?」
什麼東西?他在看什麼?想不起來……那種東西……究竟是什麼?
「爸……爸爸……」
「爸爸!」小年糕的聲音傳來,將漩從夢里拉了回來。
「小……年糕?」他半夢半醒地回應,「寶貝,醒了?」
「太子殿下早醒了。現在已過巳時,是陛下起晚了!」曜光提醒。
漩這才懶懶地起身,卻發現沒有了霽凌岳和魑影的身影,聽曜光說,兩人採野果散心去了,他這才放心。
「蘄兄,是為那湖泊之事煩心?」滕邢看他有些疲憊,便猜測道。
漩伸伸懶腰,「是啊!可惜,還是沒想出什麼……」
這時,霽凌岳正好帶著魑影回來了。魑影安靜地跟在身後,一反往日的囂張,溫順柔和地像只小貓!
看他這樣,漩還真有點不習慣,於是上前拍拍他的頭:「傻子!鬼不會找上你的!」
「!」他聞言又是一驚,往後縮了縮,情況更糟了。
「麒!」霽凌岳不滿道:「不要再嚇他了!」
哎呀呀,心疼啊!?
漩好笑地繼續,「真的哦!鬼啊,原本就怕人!人體有陽氣,鬼最害怕了,所以他們只會附上病人或死人的身體!」
「嗯,陛下說得有理!」曜光在旁支援,「我也是這麼聽說的。」
如他們所願,魑影的臉色恢復不少,「真的?」他輕聲問。
「君無戲言。」漩在這裡可是皇帝,「況且,那鬼若是不怕陽氣,幹嘛非要晚上出來?白天也行啊!可你聽說過大白天遇鬼的嗎?」
魑影拚命搖頭。
「那不就得了!打起精神來!不然要是生病被鬼給招了去,大哥可是會哭得很大聲的哦!」漩笑著整理著自己的衣物。
「麒!」霽凌岳臉色微紅,出聲勸阻。
而魑影嘛,連耳根子都赤紅了。
「哈哈……」周圍一片爆笑聲。
其中以煦為首,他笑得最為誇張,「哈哈……大哥,真是……笑死我了!這可真是出銀子也買不到的場面。」
剛才……
「煦!」霽凌岳青筋爆起,顯有揍人之勢!
漩的笑聲停止,轉為嚴肅地問:「煦!你剛才說什麼?」
「啊?」煦愣愣地回答,「我說大哥很好笑……」
「不是,還有!」
剛才……有很重要的東西!
煦結結巴巴回應:「還有?那是出銀子也買不到的……」
「對了!就是這個!」對啊,那個湖泊是……
漩露出滿意的笑容,取出一個裝水的小器皿遞給滕邢,要他利用輕功,屏息取些水來。
滕邢遵命,過了片刻,便將水取了回來。
大家一起湊上器皿查看,一見卻是很平常的水,不免有些失望。
小年糕也有點氣餒,忽然突發奇想,「爸爸,我來嘗嘗!」說著就伸出指頭來。
漩連忙拿開器皿,「小年糕,不要喝,會死人的!」
「怎麼會?這不是湖水嗎?」魑影感到奇怪。
漩不答反問滕邢:「滕兄,你取水時有沒有發現什麼怪異的地方?」
滕邢想了想道:「有!蘄兄也知道那湖水的顏色看起來很奇怪,可是當我把水取出時,卻發現這水的顏色變回了尋常的湖水顏色。」
「果然!」漩沒有猜錯,「那是水銀湖!」
「水銀?」大家又是一臉莫名。
這個根本不可能和他們說得明白,漩只是簡單敘述了一下,「那藍煙有毒,那湖水有毒,毒死了人類鳥獸還有周圍植物。」
水銀遇到太陽照射蒸發,產生汞蒸氣,就是那藍煙,而高濃度汞蒸氣就是導致人類鳥獸還有植物死亡的原因。
漩之前覺得這畫面眼熟,是因為曾經看過科學幻想小說《山鬼之湖》。
書裡描寫的簡直就和這景色一模一樣——紅色的岩石是硫化汞礦石,這種礦石在地面內部熱力的作用下會發生分解,並析出單質汞。
他從不認為水銀湖是存在的,因為水銀密度太大,若有這樣的湖泊,那麼豈不是連鐵塊也要浮在上面了嗎?可是這「音霧林」的水銀湖……
「那麼這水又怎麼說?」煦拿起器皿問:「從湖裡取來的是水,哪有什麼水銀?」
「因為水銀沉在水下啊!」這就是原因,「水銀密度大,而且不會與水結合。沉在水下,所以湖泊看上去,除顏色還有周圍的藍煙外,和一般的湖泊沒有區別。」
「那就是說,我們只要一接近湖泊,就會被毒死?」曜光從話中提出重點。
「一般情況下,是這樣沒錯。」漩倒了器皿中的水,笑看著眾人,「我好像有辦法過去,可是……」他以懷疑的眼神,盯上了曜光的小腹。
「……陛下,你又在看什麼了?」曜光被看得渾身不自在。
「曜光……真的還沒有成形嗎?」漩再次提問。
周圍人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曜光更是忍無可忍,「廢話!現在才一個多月,你要問幾遍才甘心啊!?」
確認之後,漩微笑合掌,「那就好,現在我們來準備吧!」
「蘄兄,這個東西會有用嗎?」不能怪滕邢不相信,這個實在太……
「啊?應該有用,泥土裡含有木炭……用兩塊布條包裹住泥土,最簡易的活性炭防毒面具!」漩埋頭挖出一堆堆泥巴回答。
曜光和煦負責將些衣物撕成布條,漩、滕邢、魑影和霽凌岳負責將泥巴包裹進布條,小年糕是最開心的一個,正大光明地玩著泥巴!
漩的想法很簡單,他們沒有針線,只能用手托著走,但這麼簡陋的防毒面具,用走的速度過湖,鐵定死在這裡。
所以他設定兩人一組,煦背曜光、霽凌岳負責魑影。被背著的那個人用雙手托住前面人的面具,自己用頭將面具磕在前面人的背脊上,防止泥土洩漏,然後靠輕功過林。
「我和小年糕嘛,就要辛苦一下滕兄了。」漩笑瞇瞇地簡單敘述了一番,「懷裡抱寶寶,後面背我,可以吧?」他體重正常,寶寶也不重,應該不會有問題。
滕邢點頭,卻有些擔心地問:「可我若抱著太子,雙手就無暇顧及蘄兄,會不會太危險了?」
曜光也這麼覺得,乾脆提議自己用輕功過林,讓煦背漩。不用說,被漩一口回絕!
開玩笑,傷到肚子裡的小侄子怎麼辦?
「放心,我沒事的,滕兄只要顧好小年糕就行,我會牢牢抓住的!」不容置疑的口氣讓大家知道無論怎麼勸說都是多餘的。
於是一行人如此分配完畢,一起來到了離湖大約四百米處。
漩做著最後的叮囑:「都聽清楚了!兩個人只要顧住自己,面具一定要離開林子後才可拿下,一定要活著出去。」
「瞭解!」
說完,霽凌岳背上魑影,煦背上曜光,互相做了做暫時的道別,分別出發。
隨後滕邢抱緊了小年糕,然後讓漩攀上自己的背脊。確定一切準備就緒,他雙腳一踏,「咻」地一聲,如箭般竄了出去。
健步如飛,使得周圍的空氣形成冷冽的風,激得漩不能完全睜開眼,只依稀看見四周流水般的景物。可無論如何,他的手都緊緊地抓住滕邢的面具,不讓身體有任何掉落的機會!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陣劇烈頭痛襲來,眼前一片昏暗,隨之而來的還有耳鳴、四肢無力,這一切都讓漩慌了神。
該死的毒藥,怎麼偏偏這個時候發作!?他咬緊牙關,雙手抓得更緊!
不行,現在如果放手了。那滕邢,還有小年糕……
可惜,越發強烈的痛感折磨得他力不從心,使不上勁兒。突然一個鬆懈,漩就覺得全身無力,雙手像灌了鉛似的沉重,再也提不起來了……
就在這時,滕邢感到後面一鬆,不但自己臉上的面具掉了下來,連後面的重量也瞬間消失。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