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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terling 2009-6-2 03:40

寄秋 -【龍門續曲Ⅱ四大堂主之四】玄武問心

我沒忘記你你忘記我,連名字你都叫錯……  
她這人見人怕的少年隊暴力女警,  
生平無大志嫥嫖嫭嫜,嫢孷孵寞唯吃好料的和扁人而已,  
最愛人肉大沙包愨慒慟慷,鄱鄪鄮鄭三拳包他叫阿爸,  
這樣的女人讓休這龍門自閉堂主想十二年綯綻網緄,嵹嶇幓幛  
懼女成癖是為她保持「原封」,  
沒想到再見面韶領頖頗,萉菧菗蒯她竟把他忘得一乾二淨,  
連忙來頓大餐討好她的胃,  
趕跑她身邊打不死的蒼蠅好護花,  
再來個街頭熱吻喚起她蹂躏過他的記憶,  
昔日沙包即日起升級當床畔抱枕,  
誰知床還沒睡暖他就被踢下床,  
治安不好她要掃黑抓壞蛋去,  
這下麻煩了,他要怎麼告訴她,  
他好像是黑道赫赫有名的組織頭兒……

waterling 2009-6-2 03:41

楔子

  龍門

  一個傳統古老的神秘組織熙熐熂熉,搿撤摘摳無人知曉它的力量有多龐大,是否控有來自異世界的詭魅力量。

  龍門恍若一個地下帝國歊歌歋歍,賗賑賏賓如蟻穴般向全世界延伸,控制全球經濟、政治的脈動誥認誙誑,遮鄱鄪鄮一個小小戲弄足以毀掉人口千萬的小國。

  黑白兩道皆畏懼龍門的聲望,馬首是瞻地奉龍門為聖門慁愬慇慢,菮蓉菬萓不敢輕是觸怒龍門之徒眾。

  龍門歷代門主大多是擁有龍王血統的高貴龍女,鮮少有男子擔任。

  門主座下有四大堂主摠摧摦摥,銑鋮銕銍分別是——

  青龍,本名龍信,青龍堂堂主。年三十七歲,是龍家僕從後裔,因忠心護主、才能卓越而獲其位,為人剛毅、正直,凡事認真不妥協。

  白虎,本名白少虎,白虎堂堂主。年三十二歲,是前任門主嫡傳弟子之一,為人狡猾多詐,善以嬉皮笑臉的假象.蒙蔽世人的眼。

  朱雀,本名朱心雀,朱雀堂堂主。年二十七歲,龍門弟子之一,美艷、冷漠是她的保護色,其心性十分簡單,一流的用槍好手。

  玄武,本名沉敬之,玄武堂堂主。年二十八歲,龍門弟子之一,個性孤僻、自閉,不愛與人往來,對門主所下的命令絕對服從,只對龍門體系中的同伴友善。

  門主之下有兩位副門主,除了誤陷時間河滯留唐朝的龍三小姐,井帶走四大壇主煙、霞、雲、霧,另一位副門主麾下也有四大護法。

  他們四人自幼便擁有某種特殊能力,經由前任門主以自身能力啟發,使其尚在萌芽階段學會控制,繼而達到極限。

  風,風向天,年三十歲,前任門主嫡傳弟子之一,個性慵懶中帶精厲,看似無傷的笑容卻掩藏殺機,叫人防不勝防,死於無形中。天風堂堂主。

  雨,方羽,年二十九歲,龍門中一流的殺手,平日像個愛玩的大孩子,有點痞子個性,但下起手來六親不認,唯獨懼怕他上面那兩位正副門主姐妹。天雨堂堂主。

  雷,雷剛,年三十一歲,前任門主之義子,為人剛正不阿,做事明快利落,有點薄情寡義,門中人都稱他酷哥,是個私生活嚴謹的冷峻護法。天雷堂堂主。

  電,龍翼,年三十歲,龍門門主之遠房表親,和門主有血緣之親,遇事冷靜沉穩,一個擁有高科技智慧的軍師型人才,冷漠的只關心門內事,有人普曾稱他是只吃人不吐骨頭的笑面虎。天電堂堂主。

  龍門是女子當家,因此門內規矩甚嚴,女尊男卑,門內弟子對女子向來不輕薄,亦不狎耍玩弄後棄之。

  龍門徒眾數十萬名,至今仍未有過風流轶事或花心的負心漢出現過,重情重義的漢子比比皆是。

  只是,風雲要變色了。

  四大護法已覓得終身伴侶,而四大堂主呢?咱們迷人、冷艷的朱雀堂主說要去報恩,結果卻失了身,很好的現世報。

  奴性堅強的青龍在遇上他的小女人後,頓時柔化成一攤水,不時咆哮兩聲嚇嚇小孩,愛情改變了老男人的固執,高高興興地啃他的嫩芽去;四大堂主上三缺一,陰險狡詐的笑面虎栽了跟頭,被騙了大半身家不審執迷不悟地愛戀他的小護士,老開也只好歎氣祝福。

  龍門最後一個單身漢玄武該何去何從呢?請看龍門續曲最終回——玄武的愛情。

waterling 2009-6-2 03:43

第一章

  “沉敬之,你要把糖果拿好不准偷吃,要是我去嗯嗯銕銍鉹銂,演漼漉滭回來沒瞧見我的草莓軟糖,我會好好的揍你一頓。”

  小小的拳頭揮舞著瘍瘖瘕瘋,誖誒誏誦粉雕玉琢的五歲小女娃甩著兩條小辮子,一副“我是老大”的模樣命令同齡的小男孩捧好老師剛分的糖果韎韶領頖,綢緆綣綩自己則神氣十足的走向教室外的廁所,下巴仰得高高的。

  這是一間擁有千名幼兒的幼稚園箇箎箏劄,蒯蓂虥虡包括托育的滿周歲小貝比。

  這些小孩大多是來自附近鄉鎮的小朋友,因為幼稚園的設備和口碑更勝於一般雙語教育的明星學校,而且學費便宜了一大半。

  占地好幾甲的公立幼稚園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相當難得,聽說這間幼稚園背後有大財團予以金錢上的資助,因此入學的學生幾乎是一些知名集團或“幫派”的子弟。

  只有少部分的學生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完全天真無邪,不帶一絲早熟的防備。

  但是,總會有那麼萬分之一的意外,一個盛氣凌人的小女孩就這樣闖進小男孩的世界,造就他日後排斥女子親近的心態,活像修行中的憎侶。

  她是偵二隊警官大人的獨生女,志向是要當女警——合法的施暴者,她父親對她橫行的“暴力”所下的評語。

  打從她滿周歲抓周一把抓住她父親腰際的警棍開始,四年來的輝煌事跡不勝枚舉,幾乎每隔兩、三天就有人挨她的小拳?頭。

  大人們挨一拳不痛不癢一笑置之,頂多摸摸她的頭說句好活潑的小孩,拿塊餅干打發她去玩。

  可是其他小朋友被打了可就眼淚汪汪,撫著腫了一塊的額頭回家哭訴她的惡行,再隨父母上門“展示”傷勢,然後在隔天又挨上一記小拳,此後不敢再隨便告狀。

  誰說警察的小孩就一定要循規蹈矩,她偏是其中的異數,專門欺壓她看不順眼的小男生,尤其是眼前這個正捧著她的糖果的單薄男孩。

  同樣是五歲的小孩,有人生來霸道,有人生來膽怯,弱肉強食是未來大人世界的縮影,小女生的強勢只怕將來她的惡勢力會擴展到警界。

  所謂三歲定終身,她的父母和師長的憂心可想而知,天天都處於水深火熱的頭痛中。

  可她依然天真無邪的丸非作歹,吸收小班的小朋友成為“部下”,勇往直前的欺負中班、大班的小哥哥、小姐姐,然後命令所有人都要叫她一聲“大姐頭”,她才稍微收斂些少揍人。

  總而言之,她就是縮小版的惡女范本,誰都不可招惹她就是。

  “沉敬之,你不要理那個凶巴巴的臭女生,我們來玩游戲好不好?”打扮得像小公主的小女生拉拉他小手。

  瘦瘦小小的小男生頓時如驚弓之鳥般的跳開。

  “張艷艷你別碰我,薇薇會打我的。”

  “你很奇怪呐!為什麼那麼怕常若薇,好像是她的奴才。”

  向來被大人呵寵慣的張艷艷很生氣他甩開她的手。

  “我就是怕她怎樣,你別弄捧我的糖果啦!”他小心翼翼的捧著,生怕少了一顆。

  “膽小鬼,沉敬之膽小鬼,羞羞臉怕女生,我偏要搶你的糖果……”她很不高興他吼她,於是動手搶起糖果來,一邊吟唱似地說他是膽小鬼,兩人拉來扯去的互不退讓你搶我護的繞圈追逐著。

  吵到最後小班的老師都出來勸阻,—手拉開蠻橫不講理的小女生,一手推著嘟著嘴的小男生。

  誰知一個不慎撞上一旁看熱鬧的小朋友,沉敬之手中的糖果像仙女散花似地灑向四周,所有的同學都圍過來搶,你一顆我一顆的分著吃。

  這下子不只是小男生一副快哭的表情,連資深的幼教老師都想哭了,她們都認識蘋果班的小霸王,知道有人又要挨揍了。

  “我的糖果……我的糖果……”薇薇一定會打死他,他會死的。

  “沉敬之同學乖乖哦!你別哭,老師再拿很多糖果給你。”

  真要命,這些小孩是怎麼了,老愛搶別人東西。

  黃老師抱了一堆果凍和牛奶糖給他,可是他看了一跟後哭得更大聲了。

  “不是啦!不是這種,薇薇不愛吃果凍和牛奶糖她只愛吃軟糖啦!”

  “這……”這下她也沒轍了。

  就在這個時候,綁著兩條長長辮子的小女生昂首闊步,以一副這條路就是我開的姿態走來,笑咪咪的表情像是剛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般。

  但是當她一看見小男生空空的手心時,甜美的笑容頓時消失,活像天下人都欠了她似的手叉腰,三七步一跨,掄起拳頭就往小男生後背捶去。

  “沉敬之,我的糖果呢?”

  “薇……薇薇……”他哭嗆著比比不怕死的張艷艷。

  “她搶糖果……”小晚娘面孔一沉,氣沖沖的走上前一推。

  “你為什麼搶我的糖果?”

  “誰說我搶了你的糖果,我是拿了沉敬之一顆糖果。”

  不服氣的張艷艷也推了她一下。

  這下不得了,黃老師緊張的站在兩人中間。

  “你們不要吵架,快回坐位坐好。”

  可是她的勸架無濟於事,常若薇小小的年紀已會“作弊”,故意朝自己的坐位走去然後趁老師松了一口氣,沒再留心之時折了回去。

  小小的身子動作非常利落,懂得攻擊要害,只見她一手抓住張艷艷的頭發猛扯,將人整個推倒,自己再坐上的肚子猛捶,黃老師拉都拉不住地跑到隔壁班叫其他老師來幫忙。

  等她打累了一起身,四、五個老師才沖進來,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像大人樣拍拍身上灰塵,一腳踩過哭得不成人形的小女生肚皮。

  “常若薇——”園長的吼聲拜她所賜已近乎咆哮,不時在幼稚園的走廊響起。

  當然,那些搶了她糖果的小朋友在事後也被她揍了一頓,不和不還她一顆軟糖,從此以後相安無事……呃,應該說沒人敢再惹她。

  轟動幼稚園暴力事件終於落幕,在三年的戰戰兢兢中,飽受家長責備的老師們終於不用每天擔心受怕會掉了飯碗,因為小惡習女畢業了。

  所有人都感動地落淚。

  在外人眼中還以為是她們捨不得帶了三年的學生要離開,其實只有她們心裡最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感動是因不用再瞧見幼兒暴力的發生,而她們無力阻止。

  @@@

  “沉敬之,你今天為什麼沒來上朝會,你知道我的書包很重嗎?”小學三年級的小男生肩縮了一下,一臉怕怕地接過常若薇自稱很重其實很輕的黃色小書包,還把人家送他的奶油面包遞給她以緩和她的怒氣。

  從幼稚園到小學,兩人六年來形影不離,因此他明白了一件事,只要她肚子餓就會生氣,而她一生氣就想打人,首當其沖倒霉的就是他,即使他也愛吃奶油面包,也要忍痛割愛。

  像是一場孽緣又像是認了命,明明一個住街頭一個住巷尾,怎麼也扯不上關聯的兩人,就此結下不解之緣。

  該說是小男生的不幸或是小女生的蠻橫,總之比沉敬之高出五公分的常若薇就是吃定他的老實、怕生,待他宛如小跟班似的任意使喚。

  在新生小學裡只要見到常若薇就一定會看到小傭人沉敬之,這是全校師生的體認,也是拳頭下的教訓,一瞧見兩人到來立即閃避,驚惶的神色有如見到湘西趕屍隊,冥紙一揚,生人回避。

  當然,她的輝煌暴力事跡也如火如荼的傳開,俨如新一代的古惑仔。

  沒辦法,誰叫她有個警官爸爸當靠山,全台北市的警察叔叔和阿姨們是她的後盾,警察局長是她干爹,某某立法委員是她干媽,因此她能繼續的橫行霸道下去,仿佛無政府狀態地欺壓善良同學。

  “喂!我在問你話怎麼不回答,你今天為什麼遲到?”要不是她賞糾察隊長一拳,他就要被罰掃廁所了。

  “我……我去練拳……”他不敢明說自己是某黑幫的新進弟子,正在接受基礎訓練。

  他也不懂自己為何會被那個看起來像小天使的“公主”挑上,只知走在路上吃冰,莫名其妙被點了點,然後就有兩個大人上門向他父親提出要求。

  至今已兩年了,他並未再見到那位看似純真卻有點早熟的未來小主子,和他一同習武練拳的小朋友多數是他這個年紀,感覺很奇怪。

  還有一點更叫人驚訝,只要入門學武的小孩都有“月薪”,比他爸爸工作一個月的薪水還多,有一萬塊耶!師父也說努力的弟子可以加薪,成為小組的組長再加五千元,因此他非常用功的求上進,希望能多賺一點錢孝順父母。

  以及,還要孝敬一個人,他最畏懼的大姐頭——常若薇。

  “練什麼拳,想打敗我好當老大嗎?”女寨主拳頭一揮,盛氣凌人的仰著鼻孔噴氣。

  他連忙畏縮的搖搖頭。

  “不……不是,是用來強身健體,爸爸說我身體太弱了。”

  不管將來的成就如何,他已經先怕了她,以後要改也很難。

  “好吧!允許你去練拳,你要給我變強一點哦!”這樣她帶出去才威風。

  他一副得到太後施恩的小李子模樣,喜出望外地猛點頭。

  “嗯!我會變強。”

  “咱們去吃冰吧!今天爸爸有給我零用錢,我分你吃一半。”

  她拿出一張皺皺的五元紙鈔炫耀著。

  對九歲的小孩而言,五元起碼可以吃上十碗冰,身為不貪污警官的女兒,算是一筆大數目了。

  “我……呃,不用了,我請你好了,你留下來買文具。”

  現在他口袋裡有一張百元大鈔,怎麼也不忍心看她花掉少少的五塊錢。

  “沉敬之,你瞧不起我是不是?”難得大方一次卻遭拒,她自尊心受損的一瞪。

  “不是啦!不是啦!”他趕緊搖手擺腦地解釋著,“因為我爸爸說不能讓喜歡的女生付錢,所以……所以……”他拗了個最整腳的借口。

  “你喜歡我?”她表情古怪的看著他。

  “是。”

  他大聲一應,不敢不喜歡她。

  常若薇豪爽地往他瘦弱的背一拍。

  “我讓你請,我要加很多很多的紅豆和牛奶哦!”

  “好。”

  他傻乎乎的笑了。

  歲月如梭,光陰似箭,很快地小男生和小女生長大了一點,進入青澀的少年時期,開始有了暗戀的心情。

  那年兩人十四歲,初二。

  @@@

  “沉敬之,你給我站住。”

  已經長到一六五公分的大男生正急著去送便當,忽然兩旁的木麻黃樹後出現幾個三年級學生攔下他,來勢洶洶的不懷好意。

  在經過七年的特殊訓練洗禮下,猶帶稚色的臉孔有抹超乎同齡男孩的謹慎和深沉,他小心的退了一步成防備姿態,不想與他們正面沖突。

  籃球校隊的學長他是認識,但是彼此並無交情,頂多在校內擦身而過,他是不允許隨意和別人交談的。

  “你們有什麼事,我很忙。”

  要是遲到,有人就要遭殃了。

  “你口氣很狂呀!見到學長不用打招呼嗎?”來人之一故意找碴。

  “學長好。”

  頭一點,沉敬之打算繞道而行。

  可是對方不饒過他,形成一個小圈圈將他圍住。

  “聽說你拒絕校花的告白是不是?”

  告白?!“誰是校花?”他根本不曉得校花是誰,他只認識一個常若薇。

  “校花古月娥,我妹妹。”

  還想裝蒜。

  “她不是給你一封情書。”

  “你是說長得像青蛙的那個小矮人呀?”他有點印象了,那女孩個子小小的,戴著一副滑稽的眼鏡。

  “你說我妹妹像青蛙……”他眼睛長到哪去了。

  沉敬之看看具有特殊功能的表,差點大叫的跳起來。

  “我要趕著送便當給薇薇,你們不要擋路。”

  “薇薇、薇薇,叫得多親熱呀!大眼辣妹常若薇是你一個人的嗎?”非常嫉妒的籃球隊隊長很想用球K他。

  “真的要來不及了,她一餓可是會發脾氣的。”他警告著。

  “我們就是不讓怎樣,你不可以獨占她——個人。”他們也喜歡常若薇。

  他明白了,心裡有些不高興。

  “薇薇不喜歡滿臉痘子的男生。”

  “你……”伸出手一指的男孩突然慘叫一聲,手腕遭人折向後,痛得眼淚差點飙出來。

  十分钟後——

  “你死到北極去買便當呀!看到我活得好好的你很不開心是吧?”受到眾人喜愛的常若薇沒啥形象地蹲在地上大口吃飯。

  沉敬之走到她對面行日式坐姿,擋住她裙下的春光外洩。

  “我遇到一群野狗叫。”

  “下次帶根棍子去,給它們死。”

  春天野狗多,放他一馬。

  “好。”

  他一笑地打開自己的便當盒。

  “瘦肉給我,你吃肥的才長得高。”

  一七O公分的常若薇還是一樣的惡霸。

  “你要不要吃香腸?”不該說是縱容,而是習慣,任由她自行挾走愛吃的菜,然後接受她嗤之以鼻的食物。

  “會不會很肥?”她死也不吃肥肉。

  “有一點。”

  他用筷子戳去肥膩的部分,撕下瘦肉挾到她的便當裡。

  就這樣,兩人兩小無猜地在大榕樹下吃著香噴噴的便當,沒人注意到在不遠處的木麻黃樹下幾個哀哀叫的大男生,一副悔不當初挑錯人干架的模樣。

  那一年,所有人都對沉敬之的好身手投以詫異的眼光,只有常若薇依然故我的吆喝他,還不知道他變得很厲害,像她崇拜的張無忌。

  @@@

  “沉敬之,你爸爸死了干嘛要移民,台灣沒有醫師了嗎?”分離的時刻到了。

  沉家父母在一場意外中遭逢劫難,父親及幼妹當場身亡,母親重傷下身癱瘓,目前還在昏迷中尚未清醒。

  身高已拉長到一八O公分的俊朗男孩一臉哀傷,他知道是自己的緣故才害得家人受牽連。

  龍門,一個既神秘又充滿無限權力的黑道組織,升上分堂堂主的他雖然只有十六歲,可是已有多次傑出的表現,難免積下了些恩怨。

  他相信以薇薇的身手足以自保,但他還是不放心,不想她像家人一樣的處於危險之中,所以他決定到美國,成為公主殿下的貼身侍從之一。

  公主是現任門主的女兒,小他一歲,古靈精怪的整人手法令人防不勝防。

  她是下一任門主,因此他的責任重大,疏忽不得。

  為了薇薇的安全著想,離開她是萬不得已,只是日後要再見的機會微乎其微,他不敢想像少了她的生活會怎樣,因為他們一直都在一起。

  十六年,扣掉牙牙學語的幼兒期,這些年來他們早已不分彼此地宛如連體嬰,如今要分割的痛是難以形容,比親眼目睹家人的遺體還要痛苦萬分。

  她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也是他記憶的全部,他想自己永遠也無法忘懷她。

  生命中第一次的純純愛戀,將來只怕找不到比她更讓他重視的女孩了。

  “好嘛、好嘛!你要走就走,我一定會把你忘記,當作沒你這個人。”

  裝什麼死樣子,真難看。

  明知她說的是氣話,可心口仍像是扎了刺般難受。

  “沒關系,忘了我也好。”

  只要她過得開心就好,他無所謂。

  “少給我說五四三的鬼話,干嘛一副要哭不哭的丑臉,捨不得就不要去,又沒有人拿槍逼你。”

  他敢說沒關系試試看。

  “薇薇,我不在你身邊要勤勞些,三餐記得吃,不要老找人打架……”蓦地,他眼睛睜得好大,像是被百萬伏特的雷電擊中般呆若木雞。

  “我警告你,沉敬之,我可以忘記你但你不可以忘記我,不然我會揍死你。”

  她當真朝他小腹揮出一拳,全國女子組自由搏擊冠軍的重拳。

  他根本是呆了,不知痛地撫撫唇。

  “你……你吻我?”

  “怎麼,你敢嫌棄我的初吻,是不是想去吻外國妞?”她的表情活像抓奸的大老婆,仔細檢查頭發的長短。

  “薇薇……”他覺得眼眶好熱,不想與她分開。

  “不許哭,我以後要當警察,你到了外國不准給我為非作歹,不然我一定去抓你歸案。”

  男孩子哭什麼哭,沒志氣。

  “我……”他想說龍門雖是黑社會大幫,但是絕不為非作歹,他們只懲戒壞人。

  然而接下來,沒想到說不准哭、一向給人凶巴巴形象的常若薇居然抱著他太哭特哭起來,拳頭如淚水一樣全往他身上問候。

  坐在飛往紐約的班機上,身邊是位出奇艷麗的少女,冷冰冰的感覺像他此刻的心情一片空洞,她叫朱心雀。

  撫著胸前淚漬未干的濕意,他的心住進一位名叫常若薇的暴力女孩,伴著他度過日後無數血腥與黑暗的日子,不再容許其他人靠近。

  他,沉敬之,未來的玄武堂堂主從此懼女成癖,有些自閉不愛與人來往,除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伙伴們。

  年輕的歲月走人未知,離台灣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

  “常若薇,你給我死得好看些,別丟我們警察的臉好不好。”河東獅吼。

  素有警界之花之稱的女警張艷艷用公事夾一拍,驚醒了四周昏昏欲睡的蒼蠅……呃,是同仁,口水一抹裝作忙碌的接聽電話。

  不是他們怠忽職守,而是前幾日掃黑組來調兵借將,埋伏了三日才抓到十大通緝要犯范金牛,因此大家才精神不濟的稍微打個盹。

  他們沒有放假的權利,誰叫犯罪率節節升高,而犯罪年齡卻逐年下降,那個自動請求“降級”的少年隊隊長放著輕松高薪的工作不做,非要來此湊熱鬧,讓他們的“業務”無形中加重許多。

  因為隊長的表現能力太傑出,不時有重案組、緝毒組、掃黑組、特別行動組的頭頭來串門子,順便把他們的隊長借出去幫忙揍人。

  平時少年隊的事情已經夠多了,自個隊員都忙得焦頭爛額,而她這個不修邊幅的美麗隊長,竟然還能忙裡偷閒地抓他們出公差,去幫別組的同事抓通緝犯。

  唉!破案獎金是人家在領,他們頂多分點小紅,喝杯涼茶就沒了,怎能不哀怨的趴在桌上小憩一會,誰知等會又有誰會來借人頭,他們真的快累垮了。

  而這位把屬下當超人用卻不管他們死活的大姐可舒服了,悠閒地跷高腳,躺在旋轉椅上呼呼大睡,完全聽不進外界的咆哮……呃,要文雅點,是聲音。

  畢竟少年隊的氣質實在是到了人人搖頭的地步,為了確保僅存的警界素養,兩百分貝以內都不算噪音。

  “常若薇,你死了是不是?若死了請應一聲,我好替你收屍。”

  該死,反射動作還真靈敏。

  明明已記得保持距離,怎知睡到閻羅殿的粗暴女還踢得中她,還好幾年的警察不是白當,要是被她踢中骨盆,這下子別想生個討債鬼來玩。

  “艷,保重呀!被牛踢到可會倒霉三年。”

  她就是活生生的慘案。

  不是外調就是要她扮雞,不然用她美美的小短腿去追公車,害她三天兩頭的大傷小傷不斷,實在是大才小用全警局最妖娆的美女。

  “少說廢話,有本事你來叫她。”

  誰不曉得她超難喚醒,與死人無異。

  “看我的。”

  古月娥媚眼一拋地成立定姿態,忽地——“啊——抓賊呀!有人搶了我的皮包,夭壽哦!年紀輕輕不學好……”在全隊隊員的大笑中,如火車頭一彈的身影拔腿就追,點三八手槍飛快上膛,一跑到門口才覺得不對勁,打著哈欠地走丁回來。

  像頭慵懶的睡獅仲伸懶腰,搶過屬下泡好正欲入口的咖啡,不理會對方目瞪口呆空空如也的手心,抓抓三天沒洗的頭連打五個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常大隊長睡醒了,要不要我幫你買杯百香果冰砂?”惡!還有眼屎。

  “好,麻煩你了,我還要一份雞排。”

  她倒是順口地點起餐來。

  “好你的大頭鬼啦!你看看我是誰?”她居然把她當小妹使喚。

  常若薇撐起一眼眼皮微眯。

  “古月娥哦……”等等,古月娥?“你們掃黃組也要來借人呀!”一提起抓賊她就興致勃勃,所有的精、氣、神全活過來了,眼睛亮得看不出一絲萎靡。

  “啐,有我這個大將在,用不著你出賣色相。”

  當她的部門沒人才呀!“是我要找你。”

  塗著紫色指甲油的手指在她眼前一晃,期望她分點心注意一下。

  “是你,交際花。”

  既然是她就真的“用不著”,她最厭惡和窮追不捨的媒體打交道。

  張艷艷火大的一瞪眼。

  “我是在公關部上班,別當我是酒廊小姐,還有請叫我雪莉。”

  聽起來像是酒廊小姐的花名,但她堅持比張艷艷好聽。

  自從某人消失後,應該算是青梅竹馬的張艷艷、古月娥和常若薇意外地在警官學校重逢。

  不用說以常若薇的輝煌歷史和有力的人脈,考上警官學校是件輕而易舉的事,在打遍全校無敵手的情況下以第一名畢業。(因為沒人敢和她搶第一。)

  然而在幼稚園慘遭修理、壯烈敗北的張艷艷在多年後越想越不甘心,發奮圖強的振作,因為她相信小惡女將來長大一定會變成監獄的常客,所以她要報仇當警察,抓她去關到頭發生虱子為止。

  而在經過物理矯正視力後的古月娥則以危險標准吊車尾進入警校,連身高都剛剛好是及格邊緣,一五六點三公分。

  同窗四年又分發在同一個單位,使得三人的“恩怨”繼續延續下去,雖然有短暫的外調他處,但沒多久又都回到第一分局,只是同在一幢大樓卻各處不同部門。

  一個在少年隊,一個是掃黃組,而另一個是公共關系科——專門處理警方對外的發言。

  天天見面卻也常常見不到面,正確說法是匆匆一見就各自趕著出任務,連聲嗨都來不及說。

  “有事快說,沒事請別妨礙我補眠,待會還要去抓飙車砍人的青少年。”

  非揍得他們沒力氣拿刀揮棍。

  話一說完,全體隊員都發出垂死的哀號聲。

  “叫什麼叫,吃太飽呀?”她好餓哦!一餓就想揍人出氣。

  懶得和她生氣的張艷艷丟下一張精美小卡。

  “喏!同學會,你負責通知沉敬之。”

  沉敬之?”他是誰呀?”

  兩個快吐血的妖娆女警一個做出要掐死她的動作,另一個發出分貝二百五十的音量一吼。

  “你去死啦!常若薇——”樓上的局長辦公室發出砰地聲響,常長敬鎮靜如常地拾起蹦蹦跳跳的小金魚放入鋼杯內。

  明天得再去買個小魚缸了。

  第二十一個爆裂物,以今年來算。

waterling 2009-6-2 03:49

第二章

  她真的忘了沉敬之這個人。

  那年夏天她忙著參加聯考嫦嫮嫢孷,蒸蒻菣萒每天補習由早補到晚,一大堆講義多得足以撐起天花板斡旖旗暝,僭僱僳僔地震來時不用怕,左鄰右捨全壓扁了她依然健在。

  接著是警校的新生訓練誧誣誤誚,靺鞃鞀靿她從入學第一天和學長姐“切磋”後,自此闖遍各大社團讓人家難堪榿歉歊歌,彃彄彆彯舉凡跆拳道、空手道、柔道和劍道,甚至是茶道都被她踢過館墐墋墅塿,煻熏熆熒還撈到日後四年有專人泡茶給她喝。

  沒辦法,走錯路了嘛!以為有個“道”字就可以進去揍人,所以一踏進古色古香的社團逢人就扁,來自日本的留學生田中一夫就倒霉了,被逼當侍茶小厮。

虧他還是田中會社的小開,每年淨賺千萬美金的有錢少爺,不過是來台灣體驗警察生活,而他的身份還是武術教練。

  於是常若薇第一年過得轟轟烈烈,第二年過得精彩萬分,到了第三年馬馬虎虎,最後一年是意興闌珊,因為沒人敢和她對打,連教官都避得老遠,一看到她就臉色發綠。

  因此在不刻意的情況下,她把沉敬之這號人物忘得一干二淨。

  “同學會通告,通緝逃犯一名沉敬之,八月午五是好日子;記:得來參加,否則扁你。”

  搶過一份華文報紙,放聲大笑的白虎摟著愛妻,—字一字逐一的大聲念出,邊念邊笑還打嗝,簡直太佩服有人敢不怕死的通緝玄武。

  龍門在全世界的黑道中位居龍頭,人人忙著來巴結、奉承,還沒人敢光明正大的挑釁,頂多使點暗招想分點甜頭罷了。

  像這般利用報紙點名算是頭一遭,這是下戰書還是真的開同學會,以玄武的沒人緣來說,離開台灣都十二年了,他相信沒有一個同學會記得他。

不交朋友,不與人往來,活得像忍者龜的男人連他都覺得很不可思議,甚至懷疑”高齡”二十八歲的玄武是處男,因為他身邊從未有雌性生物出現過,包括那只好吃懶做的烏龜。

  瞧!快一個月了都沒翻過身,背朝地的一動也不動,要不是用牙簽戳它會不高興地探出頭一毗,真當它早已駕鶴西歸,想廢物利用拿來卜卦呢!真奇怪它居然不會餓死,龜肉的彈性好得令人想下鍋嘗嘗,看看三杯龜肉和三杯鱉肉有什麼不同,畢竟它們是堂兄弟。

  “笑夠了沒,把報紙還我。”

  左手向外翻,玄武沒好氣地向他索討看了一半的華文日報。

  “別那麼冷淡嘛!好歹問問要不要喝杯茶,遠道而來表示交情夠。”

  躲人也方便。

那個女人太囂張了,新婚不久就來挖角,當他死了不成,四大金钗有那麼缺人嗎?風的秦逆蝶和雷的東方味不就已有兩人了。

  要是她本事夠就把龍翼的“未成年少女”鸢虹戀勾回來,加上青龍那口子小巧心丫頭,剛好四人淒成一桌,東風碰,西風胡,熟不熱鬧。

  “喝茶嗎?”意思是喝完就可以滾蛋。

  白虎的妻子噗哧一笑,引來他的抱怨。

  “好無情呀!你瞧我老婆都笑我做人失敗。”

  “人家哪有,我是太高興你們好朋友聚首,忍不住會心一笑。”

  說謊不打草稿的向水心睜著無邪大眼,看來沒什麼心機。

  其實她心裡笑得腸子快打麻花結了,這兩人實在不像好朋友,倒有點像一個要送瘟神,一個硬要人家“包庇”。

  “老婆,你的會心一笑真是叫為夫的驚訝,怎麼看都像是幸災樂禍。”

  沒誠意。

  她故作難過的眨眨快落淚的眼。

  “你不相信我,認為我是壞女人?”

  “別裝了,當心嚇著了玄武親親,他討厭女人。”

  在玄武眼中,女人都是變形的怪獸,十分可怕。

  他畏女?!向水心可不這麼認為,懶得和女人打交道比較有可能。

  至於原因為何,八成和報上發出通緝令的人有關,他或她是主凶。

  “真的?”表情一變,她的眼中出現令人啼笑皆非的詢問訊息。

  “我不是同性戀。”

  赫!她嚇了一跳的讪笑著,他會讀心不成?“也許你還沒弄清楚自己的性向,我們醫院有專門的心理輔導醫師,看在我的面子上可以打八折。”

  “我、不、是、同、性、戀。”

  你的女人有病。

  玄武用拒人於外的眼神傳給伙伴。

  你現在才知道我活得多辛苦,內外夾攻。

  “老婆,我向你保證他不是同性戀,至少我沒被他侵犯過。”

  “白虎——”

  “親愛的玄武有什麼事,你不會正好發現愛上我吧?”那可不行,他剛結婚,要為老婆守貞。

  “近來衛星通訊很便利,希望你不介意我向公主報備一下。”

  婚後的白虎顯得……三八。

  這一、兩年,四大護法和四大堂主一個個暈了頭,有了另一半就開始不務正業,連累他東、西岸的來回奔波。

  一會在西雅圖主持黑道聯盟大會串,不清幾個钟頭後又在芝加哥、加拿大等地“游蕩”,到了晚上搭機回紐約,一天睡不到五個小時,心情已經夠不好了,又看到怠職的人還好意思跑到玄武堂暫避風頭,沒叫人把他轟出去已算厚道了,還敢裝瘋賣傻地逗樂自己的女人,實在是安逸日子過久了,不懂得居安思危的道理。

  他是不想理他,否則他早成了公主餐盤上的點心。

  “嘿嘿!玄武,你變壞了,越來越不可愛。”

  原以為他最善良的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報紙,別讓我說第二遍。”

  威脅人,他的架式十足。

  真是不好玩。

  “喏!拿去,通緝你的人是誰?”

  “你別管。”

  接過報紙,他看仔細後微露一絲罕見的笑容。

  為之一愕的白虎不懷好意地靠近。

  “需要我派個人去教訓他或她嗎?”

  “你敢——”怒目一視,手筋浮現的玄武差點朝他揮出一拳。

  “啧!你竟對自己人動怒?我們是關心你耶!難道你不怕對方包藏禍心,對你不安好心?”泰山崩也不足為奇,但他……可疑了。

  認識十多年,頭一次見他為非龍門伙伴的人生氣,可見此人與他交情不錯,值得他和伙伴翻臉也在所不惜。

  叫人疑惑的是他根本沒有朋友,這通告寫得不清不楚的,玄武真能由不具名的寥寥數句中得知是何人召集的嗎?怪呀!要人不好奇都很難。

  “她不會,她不像你那麼狡猾。”

  揍人是她的人生目的。

  一旁的向水心認同的點點頭,人家消遣的是她老公她還一臉心有戚戚焉,像是找到了知音人。

  人身攻擊。

  “請問這個他是男是女?”

  “你很閒嗎?白虎堂主。”

  他不會讓任何一個龍門的人去騷擾她。

  “不要再傷我心了,誠如你所言資訊非常發達,要查並不難。”龍門的訊息網四通八達,找個人太簡單了。

  “你……無聊。”

  什麼來躲禍,根本是見不得人安穩,存心翻天覆地。

  “玄武,認命一點告訴我,你曉得有個人更無聊,專愛整得人死去活來……”點到為止,那人大家都很熟,不用點名道姓,以免留下把柄。

  禍由口出。

  神色為之一斂的玄武有幾分無奈。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那人的確難纏,告訴他比讓她知道保險,至少逃難的人嚼不了舌根。

  “性別?”

  “女。”

  “年齡?”

  “與我同齡。”喲!幫她保密呀!

  “同學?”

  “是。”

“哪一時期的同學,小學、中學、高中?”惦惦吃三碗公,真人不露相。

  原來他還有朋友。

  “以上皆是,再加個幼稚園。”一直以來,他的同學只有她,其他人全是陪襯晶。

  白虎吹了聲口哨表示令人吃驚。

  “和你同學還真是不幸,居然沒被你悶死。”

  “那是從小到大我周圍的老師學生給我的評語,不幸的沉敬之。”

  一面倒的同情他飽受摧殘。

  上了初中之後,她的拳頭就不再能威脅他,不是她良心發現少揍他幾拳,而是他練武的身子變得強壯,挨個幾拳不痛不癢,反倒心疼她手會扭到。

  打出來的情感吧!當有個男孩在他面前送出第一封情書給她時,他的心就難有平靜,像有顆石頭壓住胸口讓他喘不過氣,很想一拳打扁那人的鼻梁。

  他沒做,但她做了。

  狠狠的一拳雖然害自己被記了個大過,可是按踵而來的崇拜者多不可數,一封封的情書多到塞滿整個抽屜,其中不乏有女孩的愛慕。

  他又酸又澀的感情她一點也不知情,依然每日笑嘻嘻地要他把情書貼在公布欄,來個奇文共欣賞。

  所以,他成了全校公認的“情敵”,只是沒人知道他們一直到兩人要分離時才有唯一的進展,她吻了他。

  現在想來都覺得好笑,他當時的表現實在太驢了,木讷的不知反應,任由難得的機會平白溜走,他該摟著她重重一吻,告訴她先前的吻不算是吻,太短促了。

  也許一開始是怕她,在幼稚園時期,但久而久之,便形成依賴。

  在未習武前他總是任人欺負,瘦小的孩子容易引來別人的惡意欺凌,但有了她後就沒人敢再動他一分,因為她成了他的保護者。

由怕到敬畏到崇拜,逐漸成形的依賴轉為依戀,來不及出口的情意因一場意外而中斷,然而心中的思念並未停止。

  只是沉澱。

  “不幸的沉敬之?”興味正濃的白虎再看一次報紙上的“通緝令”。

  “她真會扁你嗎?”

  “會,而且毫不留情。”

  他沒想到她還會記得他,恐怕是別人的提醒。

  薇薇一向迷糊,大概早在他沒接到她的來信時已把他的地址搞丟了。

  “噴!你不是開我玩笑吧?你就任由她揍你不還手?”有這麼凶狠的女人?嗯!那個女人會喜歡,四大金钗有著落了。

  玄武橫睇他一眼。

  “你讓她揍一拳看看,我保證你終生難忘。”

  “她學過功夫?”心腸真惡毒,推他去送死。

  “沒有。”

  全靠揍人累積出的成果。

  這句話他沒說出口,免得激起白虎的心機。

  他一定在想如何將她拐進龍門,然後代替他老婆加入四大金钗。

  “虧你是龍門弟子還打輸個不會武功的女孩子,你真該慚愧呀!”丟臉丟到水晶宮了,魚蝦齊笑。

  “連續三年少年組自由搏擊冠軍,蟬連六屆全國武術金牌,一拳打倒泰國重量級拳王,連挑二十幾個三段以上的跆拳道教練,你說我該找死嗎?”速戰速決是她的戰略,但是拖時間的耐力戰肯定是他贏,只是沒必要打得兩敗俱傷,她的體力並不好。

  白虎輕呼一聲。

  “不簡單呀!她該不會是以蠻力取勝吧?”玄武唇畔有抹掩不住的笑意。

  “打多了總會出師,她知道人體最痛的部位在哪裡。”

  “你喜歡她?”天呀!想想真可怕,以揍人磨練出一身好功夫。

  “是的,非常喜歡。”

  他沒有半點隱瞞,坦誠的說出自己的心意。

  事隔多年再看見她留的訊息,深藏心底的思念不自覺地源源湧出,到了無法負荷的程度,他是多麼地想念她,心都微微的擰痛了。

  最後一個陣亡的四大堂主。

  “看來台灣之行你不得不去了。”

  “白虎,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她是立志鏟除黑道勢力的女警官。”

  用暴力消弭暴力。

  “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他抓狂地一吼,一把將報紙撕成兩半。

  “離開她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痛恨黑道,而我不巧的是龍門弟子。”

  正邪誓不兩立。

  大笑出聲的向水心同情丈夫的百般算計成空,到頭來是一場玩笑。

  她是不可能入龍門,自個的虹組織已經很滿意了,七色染虹的成員再加上一個“白”的施苒苒,飽和的收入夠她吃喝一輩子不盡。

  何況她的老公是龍門四大堂主之一,以後吃香喝辣全靠他了,保護虹組織的成員不被挖角才是首要,某人正垂涎她的手下呢!

  “你……你……她……她……你們干嘛不愛得死去活來,難分難捨?”愛情力量大,可移山倒海。

  玄武突然面無表情的起身,大大的嚇了他一跳,以為同門要相殘了。

  “你……你要干什麼?”

  “訂機票。”

  “去哪裡?”一問出口他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答案不用說也知道。

  果然——

  “台灣。”

  “別那麼急嘛!天底下的女人那麼多,多看看多比較,千萬不要委屈自己,你的下半生幸福是我最大的期望。”

  別搬石頭砸腳。

  “白虎。”

  玄武忽地嚴肅一喚,害得他也跟著正經起來。

  “什麼事?”莫非龍門中有事?

  “玄武堂就拜托你照料了,住個三、五個月也無妨,留個屋頂給我就好。”

  遮遮雨也成。

  “你……你在說什麼瘋言瘋語,我的白虎堂都不管了還插手你玄武堂,你當我閒得發慌。”

  他休想。

  放下電話,他做了個松筋的動作。

  “你是很閒,不然怎會有時間來串門子。”

  “我在度蜜月,你沒瞧見我們夫妻倆如膠似漆的黏在一起嗎?”他故作恩愛地摟著妻子又親又吻。

  “誰理你,落跑的人沒有人格自主權。”

  話一說完,他大步的走出堂口。

  不甘心的白虎將主意打到自己老婆身上。

  “心兒,他侮辱我,用你的聰明才智對付他。”

  “誰理你,龍門的事與我無關。”

  清風兩袖,莫管閒事。

  “你……”他氣惱地吻住她壞心的唇,夫妻竟然不同心。

  台灣舶天空應該很藍吧!每一個人都在猜想。

  @@@

  “常若薇,有膽你再給我說一次,什麼叫不清楚,聯絡不到人?”河東的獅子又在吼叫了,隔著平靜的水橫眉豎眼,手中的藍色檔案夾快被揉碎了,她多希望那是某人的脖子,省得她動手。

  母獅的身側有頭盛怒的母狼,同樣磨著爪子等著要撕裂某人的皮,剛燙的直發有些分叉,她將原罪歸於使她怒發沖冠的“死人”。

  說是死人一點也不為過,她們氣得快啃桌子了,而她仍無動於衷的擦著槍,用腳指頭勾著電話線,准備接那響得快翻天的申訴專線。

  這不是她少年隊隊長的工作范圍,但是太無聊了,與其聽路人甲、路人乙的聯合炮轟,她寧可當總機小妹。

  張艷艷將電話交給另一邊“很忙”的同事。

  “你今天不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我保證你以後吃不到我的拿手好菜。”

  這威脅很卑鄙但很有用,眾人皆知的弱點。

  “好好好,你冷靜一點,是誰拋棄你了?我去替你伸張正義。”

  紅燒排骨、清蒸黃魚、油炸丸子……揍人的事她在行,報出人名和地址她一馬當先,不給他死誓不還。

  “常大隊長在給我打馬虎眼呀?我說得口干舌燥你到底聽進了幾句?”她會被人拋棄?去他的伸張正義。

  一句也沒聽進去,只看見她嘴巴動個不停。

  “有,全聽了,不就是你的陳世美老公另結新歡。”

  “我還沒結婚,你再耍我試試,中午的便當……”可惡,就知道她散得過分。

  認識至今二十余年,她有沒有結婚她會不清楚,居然冒出個子虛烏有的陳世美丈夫,警界之花豈會沒人追,一整排的男人等著她挑。

  為什麼她的不幸會由幼稚園延伸到現在,自從生命中出現了一盞壞掉的路燈,自此她只能摸黑前行,前途無“亮”呀!小時候的痛苦記憶猶存,她還因此掉了一顆乳牙,但這件事就不提了,誰叫自己去搶人家的糖果呢?被捧活該。

  在以為可以揚眉吐氣的時候,天殺的黑煞星又來罩頂,讓她的彩色人生頓變黑自。

  而現在她快氣死了,那個悠哉悠哉的人依然一臉“你敢坑我便當,我就捧你”的表情,毫無自覺自己的行徑多叫人寒心。

  “這個女人沒救了,她的人生目標是吃和揍人,你講太深奧她聽不懂。”

  通常四肢發達的人頭腦都裝豆腐渣。

  的確,我真的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古月娥,麻煩你把她的話翻譯給我聽好嗎?”

  “你……”不氣、不氣,與白癡有何好計較的。

  “她的意思非常白話,你聯絡上沉敬之了沒?”

  “沉敬之……喔!應該有吧!”想了一下,常若薇用不確定的語氣一應。

  “有還是沒有,他現在在哪裡?”就不信她回答得出來。

  “美國。”

  十二年前他說要去美國,她想了好久才想起來。

  都怪他太忙了也不聯絡,害她一搬家就搞丟他在美國的地址,所以不是她的錯,是他太懶了。

  “美國的哪一州、哪一個城市,請你好心地報個完整的地址止我們佩服佩服。”

  她們也曉得他人在美國,根本是廢話。

  表情一赧的常若薇扭扭腳指頭穿上鞋,蠻心虛的。

  “放心啦!他不敢不回來。”

  “請問你通知了嗎?要不然他怎麼知道幾時要開同學會。”

  她能放心才有鬼。

  “哪個華人不看報,我花了一個月的薪水把這消息刊登在全美的華人報紙耶!”好心疼哦!她的錢呐。

  為之氣結的古月娥挑挑指縫。

  “再請問常大隊長,去美國十二年的人是不是已經洋化了,你想他看不看華人報紙?”

  “對哦!”她找到大報一登就省事了,他沒看到也該會有人通知他。

  “雪莉,我們像不像在對牛彈琴?”虧她還是破案串最高的優秀警官。

  “牛全身上下都可以貢獻給人類,拿她和牛比實在太侮辱牛了。”

  張艷艷不屑一睨。

  “說得也是,我們該頌揚牛的偉大,摒棄無知的人類。”

  有些人類是該淘汰。

  她配合地在胸前劃了個十字架。

  “阿門。”

  真是夠了,有異性沒人性,她會不曉得她們兩人在打什麼主意嗎?從幼稚園“肖想”到高中,人都出外好幾年還不能斷了花癡夢,她就看不出沉敬之帥在哪裡,怎麼有人會蠢得迷戀他。

  說實在話,時間太久遠了,她都忘了他的長相如何,只記得他本來比她矮,後來有長高一點,都是她的功勞,因為她把肥肉都給他吃,所以她停止長高而他越長越高。

  嘻!他該感謝她。

“你在笑什麼?”有點惡心。

  濃眉一掀,她好笑的道:“請問二位為何一定要沉敬之來參加同學會,他並未念完高中。”

  請問呀!她們會用她也如法炮制,明明不是客套的人還咬文嚼字呢!“這……呃,同學嘛!多一個人多一份熱鬧。”

  古月娥以肘推推張艷艷要她幫腔。

  “是……是呀!同學一場聚聚也好,聊聊近況聯絡生疏的感情。”

  她笑得氣弱地拉拉筆直的制服。

  “感情呀!”騙肖耶!當她警察是干假的呀。

  “可是為什麼要我聯絡他,你們才是召集人。”

  “因為你跟他熟,除了你沒人知道他在哪裡。”

  要不然她們何必透過她來達成多年心願。

  小孩子互搶東西或惡作劇是喜歡的表現,年紀小不懂得什麼是情情愛愛,只希望他多放點注意在自己身上,而不是老跟著另一個小女生。

  幾年來也談過幾段感情,分分合合地重蹈同樣的錯誤,蓦然回首才知道最在意的原來是最初的那個人。

  不一定要相愛,能再見面也好,這樣才能徹底斯了心底的蠢念。

  她和古月娥都明了到一件事,沉敬之若會回來肯定是沖著常若薇的面子,別人休想請得動他。

  而且她們也明白,若有人會吸引沉敬之,那人非常若薇莫屬,他們都有一種不平凡的氣勢。

  就像花和葉注定要連枝,誰也分不開。

  “再熟也沒用,那人居然敢懶得回我信,我沒揍死他他就該偷笑了。”

  害她們對她寄予厚望。

  “少給我逞狠,你得負責找到他,然後帶他出席同學會。”

  哼!壓根不知人家下落,她上哪揍人?大話。

  “張督察,你濫用職權哦!”中午了,她要去吃飯,一堆人來都攔不住她。

  “反正你本事夠、人脈廣,全世界都有奴隸,我們看好你。”

  她賦予重任地撫平扭折的檔案夾。

  哇!她是鬼呀!這也知道。

  “我盡量、我盡量。”

  不過是人揍多了,他們屈於暴力才服從她,而且剛好都是所謂的社會精英分子,國家棟梁,民族的救星,統稱有錢人。

  “是絕對,我們不接受盡量的敷衍語句。”

  八月十五一定要見到人。

  餓得受不了的常若薇才不管兩張喋喋不休的嘴,推開那些礙事的家伙往外走,心裡想著中午要吃飯好還是大碗的牛肉面,7一ELKVE的蛋包飯正在特價。

  不過涮涮鍋也不錯,好久沒吃日式料理了,上回的壽司吃得蠻過瘾的,可是太貴了,吃蒲燒鳗便當吧!奢侈一次不為過……砰!咦?怎麼有堵牆,哪個混蛋把門堵住妨礙進出,真是死不足惜。

  一拳揮過去想打碎牆壁,誰知牆壁竟有嘴,居然吃掉她的手,還開口說了句人話。

  “你的脾氣怎麼老不改,不分青紅皂白先賞一拳再說。”

  她抬頭一望,看見一張陌生的男人臉孔,脫口而出的問道:“你是誰?”

waterling 2009-6-2 03:53

第三章

  “你是誰?”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分別十二年她一點都沒變,除了頭發留長了嫠嫣嫗嫕,蜳蜧蜡蜛他知道她是懶得剪,還有臉型多了一些成熟女人的韻味瘧瘉皸監,榵槃榣榥個性上的莽撞一如記憶中,先揍了再說。

  看到一成不變的她心裡才有了踏實感暡朄朅朢,綖緋綴緌他很怕再見到的是一個完全變了性子的乖乖女,雖然不太可能發生嘏嘎嗿嘄,墂墎塻墏但是未雨綢纓是人的天性,難免會想得太多。

  玄武的嘴角微微揚高,他想這些年自己真的變得很多,由青澀的少年長成偉岸男子,連心態上都滄桑得像個中年人。

  何況薇薇一向迷糊又不愛記人的面孔,長年和她相處的人都得有一份出乎尋常的耐心,否則會被她氣到得內傷。

  她是變漂亮了,一身的朝氣活躍,襯出她充沛的生命力,像是一株永不凋謝的向日葵,不管太陽出不出來她照樣開著花,嘲笑畏懼風雨而彎腰的小花小草。

  但……她一定要表現得這麼明顯嗎?了解她的他,忍不住笑出聲。

  “喂!你笑什麼,擋了本隊長的路還敢笑,你是哪個單位的?”縱容屑下無方,組長連罪,該揍。

  “沉敬之。”

  他報上名字。

  咦!好熟哦!好像在哪裡聽過。

  “滾遠點,別擋路,本隊長有任務要出。”

  “你餓了。”

  實在太明顯了,她一餓就脾氣不好,嘴角往下垂。

  “我是餓了……”啐!她干嘛和他說這些。

  “你擋在我面前干什麼,沒吃過牢飯是不是。”

  是沒吃過。

  “我請你吃飯。”

  “好……”嗯,等等,她是不是答應得太爽快丁?“好你個鬼,你當我是隨便的人嗎?”

  “不,我當你是服務市民的好警察,警民合作共創美好的台灣。”

  如果台灣不被政客搞垮的話。

  聽來真舒服,好像宣傳廣告詞。

  “為什麼我覺得你的話含有諷刺意味?”

  “常警官想多了,小老百姓怎敢……怎麼,有疑問嗎?”她到現在還沒認出他,苌叫人怪不是滋味的。

  “你是小老百姓?”疑問可大了。

  “奉公守法,不貪污不漏稅,出入境都用護照。”

  只是偶爾會未經海關蓋章就是。

  “誰理你的滿口怪言怪語,這裡是少年隊並非菜市場,要報案請到一樓櫃台。”

  喝!還走得大搖大擺,當百來個警察是死人呀!“常若薇。”

  非常好用的通行證。

  “喔!常若……可惡,你敢拿我的名字招搖撞騙,活得不耐煩了。”

  一拳欲揮,火氣不小的她發現他不同於一般人。

  沒幾人能接得下她又快又狠的拳頭,記憶裡好像有那麼—-個受氣包,三不五時拿身體當沙包供她娛樂,不避不躲地老是打不死還緊跟著她。

  但這不是重點,她居然毫無所覺地讓他包住硬拳好半天才發覺,若非想再賞他一拳,她根本忘了自己的手在人家的掌控中。

  他到底是誰?“薇薇,你真的想不起我是誰?”墨鏡下的黑瞳無奈的轉動著。

  見鬼了,他真認識她。

  “好久沒人叫我薇薇了,連我老爸都連名帶姓的吼。”

  吼得好像殺父仇人似的,一會兒要她多用腦少動拳頭,一會兒吆喝她趕快去抓賊,打死了他負責,真是得了老年癡呆症,做起事來反復不定。

  也不想想她的個性是遺傳誰,有暴力老爸就有暴力女兒,一家都是暴力份子,唯獨溫柔似水的古董老媽,說起話來永遠軟綿綿,丈夫和女兒是她全部的驕傲。

  “給你個暗示,我人生的第一個挫折是你給的。”

  唯一的。

  “哈!你在耍我呀!全台灣有多少人的挫折是葬送在我的拳頭下,說點新鮮的來聽聽。”

  大手包小手,他的手是她的兩倍耶!好稀奇的感覺,沒人敢包著她的手不放,一副非常珍惜的模樣,怪得讓她好想扁人。

  “你禁不起餓,愛吃軟糖和巧克力,偏偏又怕發胖的只看不買,詛咒別人胖死活該。”

  但是又想吃,妥協的結果是縱容自己一個月吃一次。

  “哇,你真的了解我,連我這個小秘密也知道?”漫不經心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似在研究他的來歷。

  “刨冰要加很多的紅豆和牛奶,最愛吃學校對面那間冰店的紅豆牛奶冰,你說老板娘長得像發福的小白兔,兩顆大門牙有如總統府前的衛兵屹立不搖。”

  他的如數家珍叫常若薇訝然地睜大眼,忘子抽回自己的手。

  “你是CIA還是KGB,中情局派你來台灣臥底多久了?”玄武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薇薇,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大而化之。”

  “聽起來不像是贊美。”

  伸出另一只自由的手,常若薇自然地摘下他鼻梁上的礙眼墨鏡。

  嚇!好熟悉的眼神,太熟悉了,簡直是……像誰呢?掏空容量不大的腦袋瓜子,她難得用心地搜尋潛藏記憶裡的模糊影像,呼之欲出的人名硬是哽在腦頁翻不了面,她就快想起來了。

  “看到你一如往常真是欣慰,脾氣還是可愛得讓人忘不了。”

  一樣的囂張跋扈。

  啊!是他。

  “我知道你是誰了,你叫……”

  “哇!沉敬之——”兩人交握的手被兩道“亂流”沖散,失去溫暖的手有點失落,似心愛的玩具被人搶走了,而她找不到該死的凶手。

  兒時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一波又一波狂猛地幾乎將她掩沒,小男生的形象,大男孩的腼笑,逆來順受的包容眼神……天哪!她實在無法將記憶中的沉敬之和眼前充滿陽剛味的男人重叠,記憶也是會騙人的。

  不能怪她認不出來,誰會曉得童話也有真實的一面,丑小鴨和天鵝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品種,眼前的他她只能說是奇跡,上帝是存在的,彌補他小時候的缺憾。

  畢竟活在她的魔掌下多年還能活著不容易,老天非常好心地給予他一次重生。

  一離開她他就活得人模人樣。

  說起來她功德無量,加諸的磨難造就了今天的他,雖然她不怎麼識貨,但他那一身高級服飾在她抓攤販時曾看過不少仿制品,據說沒個上萬還買不起。

  看來他是削翻了,又是一頭待宰的肥羊,她要給他客氣就有損大姐頭的氣魄,耀武揚威十幾載今日再接當年雌威。

  “喂喂喂!你們兩個阿曼尼滾離些,他是本隊長的私人產物。”

  對對對,他的財產應該是我的,我是讓他成為大人物的幕後功臣。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行弗亂其所為呀!簡單的說法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什麼是阿曼尼?”旁邊的小警員一頭霧水,代一群同樣不得其解的同事發問。

  小時不讀書,大了沒路用。

  “啊,曼尼,Money,懂了吧!有錢人的簡稱。”

  她們兩個慣用名牌,大半薪水都花在各名牌的高檔貨,不叫聲有錢人未免太對不起她們。

  “喔!”一室的應聲表示有道理。

  “張艷艷,你貴為公關部主任卻做出有損警務人員形象的舉止,風紀小組正等著抓你的小辮子哦!”別怪她沒提醒,交際花的人緣差到連狗都唾棄。

  她一聽連忙左右張望,端正形象地梳攏有條不紊的發絲。

  “姓陳的沒來吧?”

  “難說哦!他比匪諜還神出鬼沒,也許就在你身後。”

  陳督察長特愛找她麻煩,大概是磁場不合吧!“你……你少嚇我……”張艷艷像做賊似地四下眺望,不忘瞧瞧桌底。

  並非疑心重,有一回當真在桌子下鑽出個人頭,陳大的吊死鬼臉發白地朝她一指,原來她不小心踩破了他的隱形眼鏡。

  “大家各自保重,你少來觊觎我的所有物,再被記一個點,你今年的考績就完了。”

  連二等都升不上。

  “那她呢?”張艷艷咬牙切齒地一比更High的貓女,她簡直快巴到人家身上去了。

  嵯!一群沒見過男人的花癡。

  “古月娥小姐,你打算在警察局內強奸男人嗎?”常若薇下意識的主權維護,非常輕地推了妖娆女警一把,習慣地站在沉敬之面前為他擋風擋雨,保護受侵犯的市民是警察的義務。

  人是一種慣性動物,明明已被遺忘十二年的人再度出現,中斷的空白仿佛在刹那問連接,好像回到不識愁的學生時代,只有她能欺負的小生物誰都不准碰,否則她會翻臉。

  “常大隊長的遣詞用句未免太聳動,我是在問候許久不見的好朋友。”

  說得真過分,分明破壞她的名譽。

  暗戀多年終於見著了日思夜幕的心上人,忘形的古月娥一個勁地往人家身邊靠去,絲毫不曾發覺那抹高大身形一味的閃避,始終不讓她碰著衣角。

  警界三花的事跡一向為警局同仁津津樂道,看似好友卻老是互揭瘡疤,彼此熟稔地還擁有對方的車鑰匙,可是一天不吵不鬧就顯不出交情。

  時逢中午用餐時間,尚留在警局的人員遲遲不去吃飯,一窩蜂趴在三人附近的門偷窺,希望能找到些可供茶余飯後閒聊的話題。

  尤其是報出常大隊長名字的體面男子是何人,怎麼當事人一臉迷惑的樣子,而張督察和古副組長卻異常熱絡。

  這四人應該是舊識,但他們明顯的發覺那位英挺男士只對某人親切,一見到另兩人靠近立刻不苟言笑的板起臉,表情極度厭惡地忍受她們的聒噪,不著痕跡地拉開一段距離。

  四角習題喔!太有趣了,好久沒新鮮事發生了。

  “我不記得他跟你要好過,你少自我催眠好不好。”

  常若薇的臉上表現出受不了的神色。

  “那是因為你毫纏著他讓其他人設機會接近他,你是我見過最自私的女人。”

  臉漲紅的古月娥翻起舊賬。

  呵呵……她太久沒挨扁了。

  “古、月、娥,你的肋骨好得差不多了吧!”

  “你……你想干什麼?”她戒慎地壓住曾受過重創的胸骨。

  “想念你的汗臭味喏!幾時咱們再上訓練場玩玩摔角。”

  她保證不會再踢斷同一根肋骨。

“有時間謀殺同仁怎麼不去抓槍擊要犯,你以為我會再發一次神經嗎?”她受過教訓了。

  一睨張艷艷,她怪罪地怨在心裡,那時都怪她居然慫恿自己去試試身手,結果不到一分钟就被抬上救護車送往醫院急救,穿了三個月的鐵甲才能活動自如。

  以往的傳言在她身上得到印證後,自此她不再輕易涉險,死在自己人手中不算因公殉職,領不到撫恤金。

  為了長命百歲,她寧可穿著低胸小可愛和短裙站在冷風中“接客”,一夜逮十來個嫖客回局裡交差,順便拎幾個小雛妓入少年關護所管束。

  “學聰明了嘛!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很餓。”

  那一抹微笑含著十噸火藥。

  餓字一說完所有人都作鳥獸散,僅存兩個猶豫不決的女人仍在考慮用什麼方法賴上她,請吃飯似乎派不上用場,有人正等在一旁效勞。

  若是開口“一起”聚餐會不會顯得厚臉皮,她們不介意花錢請一頓法國料理,只是人家鐵定不領情。

  “何敬之,你不是說要請我吃飯?”瞧!多好用,警察是相當合作的“俊傑”——識時務。

  “是沉……”他來不及糾正她的錯誤,吼聲先起。

  “沉敬之啦!你這個忘性大的笨蛋。”

  少根筋的女人,為什麼她的人生還會一帆風順?要風是風,要雨得雨,呼聲電來馬上打雷,叫人為之氣結。

  常若薇埋怨的一掀眼皮。

  “幾時改了姓也不通知,怕我向你借錢呀?”不還是他的榮幸。

  “他一直姓沉好不好,真不想承認與你同校過。”

  天哪!怨蒼天無眼。

  “你們兩個夠了吧?你一句、我一句的插話,請問你們誰姓沉?”倚在門口,常若薇叩叩門上的牌子。

  意思是這裡是少年隊,我最大,你們不要在我的地盤上拉屎。

  “呃,我……”

  “你……呃……”

  兩人一臊地看向不置一語的男人,隨即沮喪的失去興奮光彩,他的視線只停留在那個雙手環胸、毀天滅地的大魔女臉上。

  唉!時不我與,她們是該識趣了,將愛戀改為欣賞,心裡會好受些。

“何敬之,我們去吃飯。”

  有凱子出錢,她要海撈一頓。

  “是沉敬之。”

  兩道合音似的女子吼聲再度震驚局長辦公室的……金魚,沒人及時搶救的情況下,局長大人這回不用費心再挑個新魚缸,直接說阿們哀悼三分钟。

  常若薇皮皮的伸出食指在眉上一劃。

  “逗你們的,兩位美麗的女警。”

  “你……”氣惱的兩人眼睜睜見她勾起沉敬之的臂彎,小人得志地敬了個禮,大笑地說著她要吃什麼喝什麼,不管別人同不同意。

  “常若薇,你一定要帶他出席同學會。”

  “不然我們跟你絕交。”

  兩人朝漸行漸遠的背影大吼,得到的回答卻是一記擺手說拜拜。

“艷艷,他變得好有味道哦!”眼中閃著星星光芒,一臉癡迷的古月娥捂著胸口說。

  “是呀!比以前酷多了。”

  她忍不住微微一歎,好男人都心有所屬。

  “可是他瞧都不瞧我一眼,我心碎了。”

  就當純偶像崇拜吧!“有常若薇在,我們不過是芝麻屑。”

  毫不起眼。

  古月娥咬著牙露出暴力神色。

  “好想宰了她。”

  “癡人說夢,我勸你多保幾個意外險,最好是保傷殘險,你還沒動手就先一命嗚呼。”

  傷得越重,領得越多。

  “說說不成嗎?我可不想再挨她的拳頭。”

  常若薇是瘋子,不能以常理論。

  手握成拳,一松一緊,賭氣是一回事,活著最重要,地獄太擠了,等淨空一片再去報到。

  風悄悄,四周是完全靜谧。

  兩人這才發現除了值班的員警,其他人早走得干干淨淨,匆匆地回各自的辦公室拎了皮包往外跑。

  吃飯皇帝大,閒人莫阻。

  @@@

  “沉敬之,不姓何,不會再搞錯了吧!”燈光美,氣氛佳,環境優,服務品質一流,還有流洩一室優美的輕音樂,氣質典雅的長發美女正聚精會神地彈著鋼琴,修長的十指在琴鍵上跳躍著。

  非凡的裝潢,古典的擺飾,罕見的藍色玫瑰嬌貴地插滿水晶瓶,熱帶雨林植物為屏障隔開鄰桌的喧擾,互不干擾地享受著自成天地。

  如此獨特的用餐場所,自然是屬於高消費的范圍,而且是高階警宮斯負擔不了的“貴’。

  因此在一片名牌服飾中,連服務生的制服都比常若薇一身警察制服來得有看頭,她則一進門時服務生還以為警方來臨檢,驚動了經理前來一探究竟。

  “有點成就就神氣了是不是,高級場合我照樣開扁。”

  面對沉敬之的取笑,常若薇以拳頭回應。

  “沒想到多年以後你還是愛揍人,沒考慮以德服人嗎?”雙手交叉置於颚下,他語氣溫和的看著她少有長進的擠眉威嚇樣。

  人人畏懼的玄武在她眼前不過是毫不起眼的小角色,他很喜歡這種平凡的待遇,沒有矯揉造作,也無曲意奉承,更少了勾心斗角,感覺很溫馨。

  她用你在說鬼話的表情睨他。

  “去和監牢裡的死刑犯談談,他們會回你一句:好天真的想法。”

  這個世界已不流行所謂的“德”,誰的拳頭硬誰就是老大,社會價值觀早嚴重扭曲。

  像前些日子逮到滅門血案的主嫌居然只有十五歲,合伙的幫凶同他一般是十五、六歲出頭,問他為什麼殺人,吊吊地回答說人家錢多,他看不順眼。

  還有一次去找跷家少女,才十三歲而已,賣淫、吸毒、搶劫以及販賣人口全都來,沒有半點愧疚之色。

  十三歲呐!拐了小學妹帶到PUB灌個半醉送到賓館,任由不良的中年叔叔輪番上陣,一面收取觀賞費一面拍成A片牟利,順便兜售MDMA快樂丸和FM2強奸藥片,連RU486墮胎藥都帶了一整瓶。

道德淪喪的台灣只講強權,向錢看的不良教育席朽了小孩子的判斷力,不求上進只問結果,想不勞而獲的人滿街都是,虛榮心壓過了道德心,哪管合不合法,只要我喜歡有何不可。

  偏偏上面那個頭頭要她手下留情,揍個意思意思別留下痕跡,免得上了法庭不好交代,所以她專挑不容易淤青的痛點揍,看誰敢再啐她是老女人。

  誰說暴力服不了人,被她揍過的人都乖乖的改邪歸正做起小生意,有的賣魚丸,有的在菜市場炸敖酥雞,有的當起老板蓋房子,見她去“巡邏”還大包小包的送,吃得她好爽……呃,是吃得很不好意思。

  人都有劣根性,不捧不學好,為了讓台灣的治安能見人,她會繼續努力揍人,直到世界上找不到欠扁的人為止。

  “這些年你鐵定過得很好,好得忘了我的存在。”

  她一向很能自得其樂。

  常若薇不帶羞愧地拍拍沉敬之肩膀。

  “節哀順變,至少你該感謝我還能想起你,十二年呐!”剛好是政府規定的十二年教育,執政黨都變綠了。

  “謝謝你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他當真一謝,她反而不自在地翻翻看不懂的菜單。

  “你會不會怪我忘了你?心裡很傷心吧!”千萬別哭給她看,她最討厭幫人家擦鼻涕。

  “是有點難受,但是不怪你,意料中的事。”

  即使他無一刻忘懷她。

  不平衡的天平總有一天會平衡。

  桌子一拍,她不高興的直視著他。

  “你是什麼意思?好像我天生冷血無情似的。”

  “別發脾氣,我叫他們先上甜點。”

  他彈彈手指,立即有人去准備。

  “根據醫學臨床實驗,饑餓的女人通常有暴力傾向。”

  她冷笑地扳扳手指,發出咔的聲響。

  “麻煩你給我寫這篇報導的人所有資料,我相信他會很樂意重作實驗。”

  不管餓不餓,她無時無刻都處於暴力階段。

  “薇薇,你可是高階警官,不好老是尋人晦氣吧?”他隨說說罷了,一句玩笑話。

  “看我心情好壞咯!難道沒人告訴你警察是合法的流氓嗎?”只要看不順眼就可以仗“星”欺人——肩上的小星星。

  警察的身份非常好用,小老百姓互推一下可能相安無事,但是若稍微碰警察大人一丁點的小頭皮屑,光是襲警一罪便可大可小,再來壞心點告他意圖殺警奪槍,嘿嘿!不關個十年八年老婆偷漢子才怪。

  別的警察或許怕風紀整肅,可她背景雄厚任誰也告不倒,由橫行左右鄰居到稱霸警界,她依然走路有風地系槍招搖,看到不學無術的小混混立刻拉到暗巷狠扁一頓,誰敢說她一句不是呢!反倒是“為民除害”、“功在社稷”、“傑出女警”之類的獎章、獎牌多得無效可放,一把燒個精光還是年年得獎,真是很煩。

  面帶微笑的沉敬之將香蕉船推到常若薇面前。

  “你的宏偉志願還在嗎?”

  “什……什麼?”好……好好吃哦!貴得有價值。

  “立志掃除全世界的黑幫,還諸干淨的平靜社會。”

  為了這件事,他始終未敢提及自己是龍門的人。

  “哈……小孩子的志願哪能當真,神都做不到的事能仰賴我嗎?”她只喜歡揍人而已。

  他臉上笑著,眼底卻含著試探。

  “如果我是黑社會的一份子,你抓不抓?”

  “照抓不誤,只要你犯在我手上,我要你求生不能,求死無門。”

  她故作凶惡地伸出一手抓呀抓的,另一手則拼命地舀著冰淇淋入口,看起來不具威脅性。

  “真的?”他用紙巾拭拭她嘴角,小孩子般的吃相叫人莞爾。

  “才怪。”

  大口的飲著汽水,她點的意大利面正好上桌。

  “管你殺人放火還是奸淫擄掠,我罩你到底。”

  “為什麼?”這才是她,豪邁而且毫無理性。

  她斜瞄了他一眼指指面上的香菇。

  “因為你是我的人,你的死活歸我管。”

  不能說不感動,她有她獨特的怪異邏輯。

  沉敬之夾起她盤中的香菇放人口中一嚼,再把自己盤內的香炸乳酪叠上她的面。

  她很挑食卻吃不胖,一天到晚喊著體重超出標准要減肥,可一見到好吃的美食就馬上拋棄堅持,一口接一口地埋怨別人把她當豬。

  “沉敬之你太對不起我了,你實在非常、非常、非常的可惡。”

  一連說了三次非常,可見事態嚴重。

  “我哪裡得罪你了,願聞其詳。”

  誇大向來是她的本領,他不以為然地將焗菠菜分她一半。

  他居然還有膽子問。

  “說,你發達多久了?”

  “呃,薇薇,叉子是用來吃東西的,對著別人鼻頭很不禮貌。”

  他笑著按下她手中的叉子,然而轉頭要侍者放下南瓜濃湯時己換上一張疏離的冷臉。

  “你敢糾正我?”啧!他肯定是雙面人,一下子笑臉,一下子關公臉。

  剛正不阿,威儀十足。

  “我是怕你謀殺了南瓜湯,畢竟它是你的最愛之一。”

  幸好侍者受過訓練處變不驚,否則那盅湯會灑上她。

  嗯哼!原諒他的不敬。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事?”搖搖頭,沉敬之猜不透自己又犯了她哪條禁忌,只曉得她必出驚人之語。

  “發達了為什麼沒想到我,虧我死揍活揍把你揍成材,有好處應該第一個通知我,自己吃香喝辣時怎麼不覺得慚愧,大恩人每天吃泡面裹腹,你……你太令人失望了。”

  “薇薇……”哭笑不得呀!原來她計較他獨自享受沒找她分享。

  “你沒資格叫我的名字,好好的反省再來想想如何感恩圖報,你有今天全是我的功勞。”

  好濃的湯,真夠味。

  敢大言不慚地顛倒是非她算是第二人——龍家公主位居榜首。

  “咳!你剛吃下一千塊。”

  “嗄?!”有嗎?一片熏鲑魚而已。

  “這道檸檬熏鲑魚四千五百元。”

  除掉佐料和檸檬調汁,四片單薄的魚片算一片一千。

  “沉敬之,你該不會說你正在報恩吧!”她不笨,腦筋一動便知分曉。

  他會心一笑舀起一匙凱撒沙拉往她嘴裡塞。

  “大恩人,請接受我遲來的報答。”

  “嗯哼哼!還有呢?”她手心向上一翻,滿嘴食物的吸著冰涼茶凍。

  多哼一聲了吧!“敢問常隊長還少什麼?”

  “給我三千美金。”

  賬不算不明。

  “三萬都成,理由呢?”她不是平白無故向人伸手要錢的人,頂多訛騙食物。

  “沒事干嘛死到美國去,你知道你有多難找嗎?光是登報就花了我一個月的薪水,加上精神賠償,你敢賴我的賬——”

waterling 2009-6-2 03:58

第四章

  “小薇嘄嘉嗼嘌,蒯蓂虥虡你怎麼會在這裡?”冤家路窄是流年不利,出門忘了看黃歷僣僛僖僩,竭箖管箜和某人對沖的黑煞日絕對不能出門,否則比踩到狗屎還臭。

  一身警服與四周環境格格不入墓墈墆墂,鄩鄧鄯鄰可她灑脫得很怡然自樂,將高級餐館當路邊攤蒧蒱蒲蒪,銠鉻銝銇肆無忌憚的高談闊論,不時拍桌子大吼大叫。

  這下報應來了罳翟翡翥,膀膍膆臧誰叫她不肯安份守己地忍一下,把生命中最惡劣的一面帶進雅致空間,雖然她也沒什麼優點可言。

  瞧瞧地板可有洞好鑽,她寧可少吃一頓好料也不願碰上自诩情聖的死男人,揍他千遍也不退怯,像不死的蟑螂一樣苟活著,打從骨子裡犯賤的宣稱愛上她。

  她是沒有種族歧視啦!更談不上民族情結,就是對他沒感覺難以承受他自以為是的熱情。

  都怪自己一時貪口腹之欲平白讓人灌了四年茶,沒個分寸地和人稱兄道弟打成一片,如今才知天下沒白喝的茶,吞下多少就得吐出多少來還,叫他自己去馬桶裡挖又不肯,早化成屎尿了。

  這一生她唯一後悔做錯的事就是捧斷他鼻梁,如今一報還一報才會糾纏不清,下一次揍人要睜大眼,千萬不能再揍到心理變態的人。

  否則,她會有個不見天日的未來——因失手打死某集團總裁,身陷囹圄,終生監禁。

  “他是誰?”不客氣的男音帶著責問。

  “三個月沒被揍皮在癢是不是,我跟誰吃飯用得著向你報備嗎?”當他是警政署長還是她老爸。

  他們也管不住她。

  “我不是這個意思,多認識一個朋友總是好的。”

  田中一夫低聲下氣的道著歉。

  另一雙鷹眼亦凌厲地打量著,似在審視對方是否具威脅性,兩個各懷心思的男人互相評估,心裡盤算誰優誰劣,有沒有可能是一大阻礙。

  雄性生物的較勁是以眼神來斷輸贏,在常若薇的面前依然保持君子風度,表面平淡無波,私底下不知已戰死幾億細胞。

  不消數秒,兩人都曉得一件事——他是情敵。

“要談生意去找別人,他目前沒空理你。”

  他的朋友還不夠多呀!“小薇,你別這麼冷淡的趕我走,朋友一場一起坐吧!我請客。”

  田中一夫大方地欲入坐、突然來了一腳踢翻他拉靠的椅子。

  呵呵,踢得妙。

  “我的那口子說不歡迎你,請識相一點呀!”

  “那口子?”田中一夫的表情頓時一變,眼中射出數道利光。

  不為所動的沉敬之心口一熱,朝常若薇一笑地吃掉她盤中剩下的蘑菇和西洋芹,叉了一塊蘋果沙拉放在她唇邊等她一咬。

  “那口子”聽來像是……她的夫,感覺出奇的舒暢,渾身暖洋洋地想吻她。

  “他是在你之前的奴隸兼沙包,我唯一認同的生命共同體。”

  沒死就代表福大命大。

  “唯一?”田中一夫再度進出致人於死的冷光。

  “你趕快去動割舌手術少來煩我,像鹦鹉一樣老是重復我的話,你想害我倒胃口嗎?”常若薇掄起拳一比,要他知本份。

  田中一夫按捺住微起的酸意。

  “我想認識你的朋友。”

  他跟神直視沉敬之,含有某種程度的挑釁。

  “沒必要,他討厭人群。”

  而且不愛和“外人”說話。

  “我堅持。”

  日本人的大男人主義在此時抬頭。

  “我是田中集團的總裁田中一夫,幸會了。”

  沉敬之看也不看他—眼,無視他伸出別有用意的手,徑自沉默的用餐,不時和常若薇交換食物吃,口水間接混來混去。

  他在心裡冷笑,區區一個田中集團還不如他堂下的小分堂,想用權勢來壓人太不智,不想理會是因為薇薇的那句話——沒必要。

  他的確不配讓他多瞧一眼。

  “早告訴你別自取其辱,他一向不愛說話又不理人,你該光榮退場了。”

  她做出“請”的動作。

  像是被打了一耳光,自覺受辱的田中一夫往前走了一步。

  “你太狂妄了,以為有小薇當靠山就可以目中無人?”吵死了。

  沉敬之的眼神如此說。

  “田中一夫你有完沒完,日本人不教禮貌還是天生沒風度,你干嘛不死遠一點。”

  手好癢,好想扁他。

  等她吃完最後一道千層派他就該死了,三仟塊耶!她撐死都要塞到胃裡,薄薄的一片居然標價三仟元,根本是吃人的黑店。

  還好不是她付錢,不然准嘔死,達美樂的比薩也不過五佰元有找,還附送雞塊和可樂,吃在口裡都是面粉制的派餅,價格卻有讓人如坐雲霄飛車般的可怕落差。

  下回找他蹲在路邊吃可麗餅和新加坡拉餅,一佰塊吃到吐,好過被人坑錢。

  可是,可是,嗯——這口感要命的好吃,入口即酥,香味四散地溢滿味蕾,不知道可不可以打包,留著晚上追飙車少年時好當宵夜。

  “小薇,你不會喜歡上他了吧?”田中一夫滿心不甘,同樣都曾為“奴隸”,不該厚此薄彼。

  “我喜不喜歡他干你屁事,你吃飽了撐著就去拉,投人攔你。”

  要她文雅不可能,粗魯是天性。

  都怪她老爸沒教好,小時候她揍鄰居大毛他在一旁鼓掌叫好,沒同情心的遇危不救,還教她怎麼出手才打得有格調,一點都不像人人尊敬的警察伯伯。

  等到人家上門投訴時,他先是假意地訓斥一番,指著禿驢罵和尚,說她怎麼可以小欺大,一個小女生打人家大男生;把人家打得沒面子,不得不像個豬頭般游街示眾來討個公道。

  所以,她的不肖是因為不肖老爸的錯誤示范,有樣學樣是她天份好,因此造就今日的“警界之光”。

  “小薇,你在偏袒他,是男人就別躲在女人裙擺下,啞巴都會比手劃腳。”

男性自尊受損,田中一夫惱怒地將矛頭指向另一人。

  吞下最後一口千層派的常若薇一拍桌面。

  “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三秒钟離開。”

“該走的人是他,我們好久沒聚聚,我非常想念你……”他不容許有人介入他和小薇之間。

  “一、二、三,時間到。”

  她一口氣將剩余的半杯汽水灌下肚,浪費會遭天打雷劈。

  “小薇……”回音蕩漾,以為她不會動手的田中一夫失了策,未做防范地正中她一拳,如破布娃娃似的往後飛去,下巴稍微歪了一邊。

  一道冷冽身影正好在附近,腳步一移似風卷起,托住落下酌身子,一個反手送回原位,身手好得叫人咋舌,隨即聲音帶著嚴肅的響起。

  “要鬧事請到外面,別妨礙其他人用餐。”

  @@@

  “藍總裁?”

  “藍大少?”對立的兩人不約而同的對出現的男子一喚。

  打算和龍氏企業簽訂長期合作契約的田中一夫見到來人心頭一寬,他們今天相約在此會面商討下半年的商品進口,他提別一個钟頭先做准備,期望給予對方一個良好印象。

  他揚起欣喜的笑容走上前,心想有龍氏企業在,旁人多少到賣些面子,剛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踢走情敵,他才能抱得美人歸。

  得意的表情神采奕奕,禮貌的伸出手——

  “你幾時來台灣,怎麼沒通知我一聲?不會是被追殺吧!”藍凱鷹冷峻的臉頓時變得可親多了。

  “大少愛說笑,純粹為私事而來,不想驚動太多人。”

  免得被抓去坐鎮龍氏企業,替人賣命。

  “我家小妹知道你來台灣嗎?聽說你們四大……”沉敬之輕咳一聲打斷他的話,他明了的話鋒一轉。

  “聽說你們被逼婚?”可憐的四大堂主,遇上他的魔鬼小妹是在劫難逃。

  “不是我。”

  是其他三人。

  “大少不像你家小妹一樣愛管閒事吧!”

  “玄……玄小弟,有膽把這句話說給青妹子聽,我想她會很高興你變得正常了。”

  敢有個人意識了。

  朱雀和白虎不用說,生性狡猾而且敢和青兒斗智,因此被她整得很慘,即使都有個圓滿的結局。

  最忠心老實的青龍據說也蠻慘的,差點沒抓狂到叛上,吼聲如雷地要殺了龍青妮,他冠了母姓的同胞妹妹,現任龍門門主。

  眼前的玄武嘛!他等著看就好了,希望青丫頭別玩得眾叛親離,一個個手下誓言要宰了她洩憤。

  “玄小弟?!”田中一夫再度落空的手顯得可笑,他回過神愕見兩人的相談甚歡。

  藍凱鷹聞聲表情一冷,簡單的介紹。

  “他是捨妹手……手底下員工,為她工作十數年了。”

  從入門到成為貼身侍衛,一直到晉升為四大堂主,差不多有二十年左右,他不是很清楚龍門內部的堂主背景,因為只有一個人有此資格了解——門主。

  “深居簡出”是他對玄武的印象,龍門對內的事務大多由玄武處理,亦有刑堂的意味,負責懲戒門內犯錯的弟子。

  即使外出,玄武總專挑夜晚行動,而且絕不與女人同行,除了朱雀和龍門的三位女兒,不曾見他與其他女子有過從甚密的跡象。

  因此在白天看見他偕同一位女警用餐實在大出人意料,要人不心生疑惑都難,他的“怪症”好了嗎?

  “藍總裁有妹妹?怎麼不曾聽說。”

  田中一夫一直認為藍家只出男丁,未聞有藍氏千金。

  “她在美國。”

  不願多談,藍凱鷹草草帶過。

  “玄……玄小弟,不介紹你的警察朋友?”玄武的真名他並不知情,因為習慣了只喚堂名銜稱,一時間差點改不了口。

  沉敬之猶豫地看了常若薇一眼。

  “薇,可以嗎?”

  “無所謂呀!他看起來出手闊綽,也許願意送一張什麼免費吃到飽的金卡給窮女警。”

  肩一聳,她的眼底快速閃過一抹若有所思的眸光。

  “龍氏企業總裁藍凱鷹,少年隊隊長常若薇,我的同學。”

  他多此一舉的說明兩人的關系。

  有問題。

  “幸會了,常隊長。”

  “不用客套,有錢人。”

  和政商打好交情相當便利,免得以後有利害關系時遭逢無謂的壓力。

  她最恨好不容易才把揍得半死的嫌犯帶回局裡,結果不到半天就因為某大官或某大有力人士的關說而釋放,那太嘔了,讓她直想把人拖回來再揍一遍。

  “有錢人?”藍凱鷹眼露興味的一睨不作任何表示的沉敬之。

  “小玄子,你的同學很有意思。”

  “小玄子?!”打了個飽嗝的常若薇將手搭在沉敬之肩上。

  “聽說龍氏企業和某個黑道組織有親戚關系。”

  一聽此言,藍凱鷹和沉敬之同時一凜,輕松的態度明顯有了轉變,略顯防備地審視她看似輕快實則別具用意的一問。

  “聽說不足為信,龍氏企業乃正正經經的營利事業,賺錢為第一要務,哪有空閒舞弊營私。”

  他不否認也不承認。

  “那麼,打個商量如何,據說東區有間不同凡響的PUB屬於龍氏企業所有,可否方便給我一張通行卡?”她真的不貪心,那裡的沙拉吧超好吃。

  不過要吃一頓可不容易,采會員制,年費百萬,一卡五百萬才能通行。

  藍凱鷹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她是個可敬的女警,也會是個可怕的對手,如果她執意為敵。

  “金卡嗎?”

  “我不嫌棄,上面加印頭龍更能表示出你的氣度。”

  人家主動提起她不好推拒。

  “嫌棄?!”他為之一哂地望向沉敬之。

  “你確定她是少年隊的女警官而非土匪?”他失笑地一點頭。

  “請大少多包涵,得寸進尺是她諸多優點之一。”

  “嘿嘿!不愧是我的人,說起話來就是動聽。”

  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很惡霸的常若薇頂頂他的肘。

  教導有方,強拳底下知分寸,她得意揚揚的暗喜。

  四大堂主全完了。

  “小玄子,你欠我一份人情,來日我自會向小青兒討。”

  “藍大少還是直接向我要,公主她很忙。”

  忙著做賊和整人,正事不理。

  藍凱鷹輕笑地一拍他手臂。

  “還沒忙到不理我這個大哥,你們四人……”一想到他們悲慘的畫面,他不由得笑聲大了些,叫不知內情的人一臉迷惑,唯獨沉敬之聽出話外話,表情冷肅地微微泛青。

  “祝福你能浩劫余生,還有……”他意有所指地一瞄笑得傻氣卻令人不得不防的女警官。

  “得償所願。”

  “謝謝你的金口,我們該走了,改日再聚。”

  沉敬之看出常若薇吃太飽想運動的慵懶相。

  “嗯,記得帶來好消息,我等你。”

  真不幸,玄武生命中的女人都聰穎得過頭。

  “吃飽了吧?”沉敬之體貼地抹掉她發上沽到的沙拉醬。

  “有點不甘願,可是太貴了。”

  常若薇撫撫微突的小肚子,意思是飽到快走不動了。

  他像支拐杖的一扶。

  “別心疼,藍大少請客。”

  “我幾時……”好,他記下了,原來玄武也有陰險的面。

  “是,我請客。”

  @@@

  等到沉敬之和常若薇離開高價位的意式餐廳原後,始終無法介入的由中一夫才上前一步,陰晴不定的臉上有著復雜神色。

  不平,也是羞辱。

  身為天之驕子的他自幼便是高人一等,從未有過受氣的時候,唯一的一次挫敗是在警校遇到凡事以暴凌人的常若薇。

  一打钟情吧!讓他甘願四年的茶水侍奉,並備上日式茶點以供她隨時取用。

  但是,一直以來他的追求未獲回應,將近十年的時間他將心放在她身上,以為守候久了必會等到她,誰知竟下起一場不該有的急雨,雷電交加妄想與他爭奪。

  不甘心退出,他會力爭到底,不管是誰都不能阻攔他得到小薇的決心,必要時他會不惜一切代價鏟除障礙,小薇是他的。

  “田中桑,我勸你一句,不要與他為敵,他不是你惹得起的人物。”

  “難道要我拱手讓出心愛的女子?”不戰而退非大日本國的精神。

  “你的‘心愛’一詞常隊長同意嗎?沒有兩人的情投意合算是一相情願,莫要逞強。”

  他言盡於此。

  “不試試怎知我一定是失敗者。”

  他的表情是神風式的,不成功便成仁。

  離死期不遠。

  “愛試就試,別怪我無情,龍氏企業暫時無法和田中會社合作。”

  “為什麼?因為他是你朋友?”他不服氣的據理力爭,認為藍凱鷹公私不分。

  笑意森冷的藍凱鷹淡淡地說:“我不和死人做生意,尤其是即將消失的集團。”

  “嗄?”錯愕與不信交織在田中一夫倏然刷白的臉上,他居然失去今年度最大筆的合作訂單!這個賬,他記在沉敬之頭上,種下仇恨的幼苗。

  @@@

  “薇薇,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問我?”惶然戒慎的神色出現在一個高大男子的臉上實在諷刺。

  像是年少畫面重現,不管對或錯先行低頭,以惶恐的態度小心翼翼,不漏絲毫的細微觀察她的一舉一動,隨時有挨揍的准備。

  他已非當年的吳下阿蒙,偾起的雙頭肌是多年磨練下的成果,手臂上的陳年傷疤是他成功的見證,生活刻劃出一顆滄桑漂泊的心,唯獨對她的感覺仍舊是重於一切。

  怕她生氣不怕她發火,薇薇一生氣便是誰都不理,半天不說話地瞪得人手腳發軟,背脊發毛,不立即道歉就有苦頭好吃,兩百零六根骨頭一一編號,免得遺失找不到。

  火氣一發三秒钟,一幸就解決了,不拖泥帶水,用不著提心吊膽,揍完了又是一片風平浪靜,笑嘻嘻的當沒這回事。

  個性未變的好處是不用去猜測她高不高興,沉默不語就代表他大難臨頭了。

  以他現今的身手要接下她幾拳綽綽有余,有空陪她過過招也成,但是她肯定會追問他幾時變強,然後說出令人覺得可笑的火星話。

  不按牌理出牌是她的個人風格,常常天外飛來一筆地無故揮拳,只因落葉不夠黃她瞧了心煩,不揍人她會腸絞肝黑三天不舒服。

  沉敬之的表情是充滿不安,她先前發表的言論夠讓人吃驚了,沒幾個人知道龍氏企業和龍門的關系,而她甚至得知東區那間PUB的幕後出資人是誰,著實叫人不容小觑。

  他不曉得她究竟知道多少抬面下的秘密,現在這樣就已夠叫他驚訝了。

  可想而知她定是了解龍門甚詳,一口就能指出外人所不知的關聯,有意無意地用手中籌碼進行“勒索”,索討方便進出情報交換大本營的金卡,而且還強調要有龍門的背書,保她安全無虞。

  龍形圖印正是龍門的標記,她非常擅於利用現成的力量擴充自己所欠缺的資訊,反其道將黑暗勢力收納於旗下,有備無患地儲存實力,好用來抵制作奸犯科卻逃過法律制裁的罪惡之徒;甚至,他懷疑她已得知他的真實身份。

  “薇薇,你要找什麼,我的車在停車場,你該不會是想找根大木棍試試我的腦殼硬度吧?”不無可能,她一火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左顧右盼的常若薇不想坐車,吃太飽撐了胃,她徑自往出口走去,懶得回應他的被害妄想症,她像殺人凶手嗎?哼!木棍有她拳頭好用?真要揍他何需借由外力,有過一次失手她便已知他今非昔比,要攻其不備才能占到上風,打不贏架會讓她喪失理智忘了自己是警務人員,控制不住自己的拔槍一扣扳機,轟他一身腦漿。

  小時候的印象模糊了,人會成長,如今的他恐怕非她能輕易制伏的人物,不考考他測不出底限。

  哈!原來在這裡,真會躲!害她跑斷鞋跟的賠償金就用拳頭抵債,她不會貪心要太多,三拳就好。

  “薇薇,小心紅燈,橫沖直撞太魯莽……”真是的,當著交通警察的面闖紅燈。

  對方不知是沒有看見還是故意放水,身一轉背對著兩人,煞車聲嘎地拉長。

  “王定國,有本事你再跑給我追,看我不打斷你的腿才怪。”

  逮到你了吧!一聲嬌喝,圍在巷子底擲骰子的一群人中,有個衣衫破舊的男子拔腿就跑,其他人一看見有警察馬上一哄而散,人群四下流竄,一時之間叫人瞧不清誰往哪跑。

  常若薇撩高裙擺做出短跑姿勢,跷高的臀引人遐思,豐挺而有型。

  “沉敬之,去左邊巷口當木柱,他不停就折了他左腿。”

  左邊是她的幸運方向。

  “他是誰……跑得真快,像只蹬羚。”

  是她的左邊還是他的左邊?兩人的位置正好相反。

  噙著抹笑意,他立於原地不動,不管從哪個方向,他都能一舉成擒,身為龍門堂主可非浪得虛名,逮個不見經傳的小賊是輕而易舉。

  不過該說是他的錯覺還是判斷力出岔,在等了兩分钟後,一道慌亂的黑影由原先竄入的巷底跑了出來,緊張的模樣像是有人逼他似的。

  然後,常若薇人未出聲先到。

  “攔下他,否則下一個死的人就是你。”

  跑快一點,別裝死。

  一聽吆喝,右手敏銳一伸的沉敬之幾乎碰觸到那人的衣角,他微微一訝掃出一腳,收起輕敵的態度攻向對方面部,一氣呵成的手到擒來。

  有種奇怪的感覺,像是被算計,遭他壓在牆上的人身手不差,有不錯的武功底子,若是尋常人還不一定能制得住他。

  看他跆拳道的招式應該是屬於教練級,非常純熟利落,剛橫有勁,類似……警校教官?

  “先生,你真要聽那蠻女的話打斷我的腿呀?”他退休了,別再找他麻煩。

  “你說誰是蠻女呀?王大泥鳅。”

  鑽來鑽去鑽不出她的手掌心。

  由暗處走出,不見半絲喘意的常若薇拿著一根西瓜口味的冰棒,一副來散步的模樣舔著,不疾不徐地走到他旁邊拎起一只耳朵。

  “痛呀!姑奶奶,你隊上幾時來了個厲害人物,叫他松手成不成,我又不是犯人。”

  他夠倒霉了,被她堵上。

  她用力擰轉。

  “是不是由我決定,警界的逃兵專干下流事,你羞不羞?”掙脫不開的王定國只好認命地趴在牆上喘氣。

  “我做的是正當職業,通稱自由業。”

  “專揭人隱私的偵探算什麼高尚職業,聽說你這個月又害五對夫妻離婚,七對情侶分手,一富商偕同情婦飲藥自盡……”她扳著手指數落道。

  “說吧!吸血鬼,你又想從我這裡挖誰的丑間,最近景氣不好,別害我勒緊肚皮。”

  唉!命中煞星。

  “上道。”

  她彈彈手指要沉敬之放了他。

  “我要加菲貓。”

  “加菲……貓?!”他臉色發白地失去鎮定,想溜卻有根柱子擋路。

  “王教官,王督察,王教練,提早退休不代表你智力退化,我要杜、加、非。”

  他是她人生的一大敗筆。

  “你想從他手上弄到那份官方文件不容易,有不少高層人員牽扯在裡面,你何必硬要往虎口闖。”

  冷汗都濕了他的背。

  “給我他的資料,不然……”她大口地咬著冰棒呼出一口冰氣。

  “沉敬之,麻煩瞄准他的左腿,應聲而斷的成語學過吧?”笑意在他眼底,沉敬之大概知道她在玩什麼把戲,表情冷然的一點頭,狠厲無比地一瞟王定國的膝蓋。

  “我的姑奶奶好心點,我惹不起杜加非,他有日本山口組當靠山,又是個狠角色……”天呀!他是招誰惹誰。

  “沉敬之……”他狠她就不狠嗎?沉敬之手剛抬起,王定國馬上一喊。

  “等等;兄弟,你是警察吧!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別作垂死掙扎,他不是警察,而且非常擅長折磨人,持美國護照出入方便,不怕留案底。”

  呵呵!再來一根,待會得去和老板要情人果口味的。

  “常若薇,你都自己請調去少年隊了,就別再插手重案組的懸案,免得惹禍上身。”

  王定國語重心長的告誡。

  “沉敬之,還不動手,我的冰都吃完了。”

  黃河雖遠,要見不難。

  請看八千裡路雲和月,大陸尋奇,看到暈船都成。

  “不……我說……我說就是,真是敗給你。杜加非最近有批貨要由基隆碼頭上岸……”人在拳頭下,不得不低頭。

  想當年他也是意氣風發的高級督察兼警官學校的跆拳道教練與鐵面教官,誰知來個新生造成他日後的黯淡,三十五歲不到就趕緊申請退休。

  現在四十出頭白絲大半頭,全拜她所賜。

  唉!好漢不提當年勇,提了傷心,她是所有人的惡夢。

  王定國迫於無奈地說出最新得知的一樁買賣……

waterling 2009-6-2 04:03

第五章

  “薇薇,別把你的聰明才智用在我身上,我從來不會隱藏你想知道的事。”

  喔哦!被發覺了。

  小舌一吐的常若薇坐在人行道的紅磚上墔塼塽墉,墋墅塿塺兩腳伸直不怕曝光地靠著身後的行道樹,歪斜的警槍系在腰側搖搖欲墜瑧瑢甃甂,聝肇膉膌可她毫不在意地任由它要掉不掉。

  干了六、七年警官她沒向歹徒開過一槍,不是她槍法超爛不敢丟人現眼僗僝僬僕,蓍蓁蒟蒺而是奇准無比,因為她只瞄准兩個部位——眉心和心髒蓉菬萓蒨,銓銥銢銤所以局長大人請求她不要開槍,警察和殺手不能並存。

  因此凡事能用拳頭就少浪費子彈,公帑有限要節流,能省則省,反正她愛揍人就別客氣,只要不打死人帶得回局裡錄口供就好。

  多慷慨是吧!一把手槍帶在身上好些年沒扣過扳機,不曉得還能不能用,時時勤擦拭是為了維持它的美觀,好告訴大家她是優良的警官,不用懷疑她是來混吃等死的。

  風好熱,離八月十五日不到二十天,剛才應該在餐廳裡吹冷氣,干嘛呆呆的跑出來曬太陽,那是魚干的責任。

  一吃飽就想睡覺,怎麼不下場雨,攝氏三十四度真不適合出門,哪天帶張涼席到植物園睡個痛快,省電又有好花好樹作伴,她會非常的幸福。

  如果沉敬之不在旁邊喳喳呼呼就更好了,知之為不知之,不知為不知,事情說得太明就失去刺激性,何苦扯破臉大家都難做人。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不點破你,你不來找碴,相安無事共飲污染水,祈禱國泰民安、六畜興旺,人人都有被揍的義務。

  不能小看他呀!清揚的眼有了深沉,稍微一動就輕易地制伏王定國,他若如她所臆測的身份,那麼她該算是賺到了還是要開始頭疼,正邪該不該兩立呢?管他的,先占足便宜再說,等同學會過去再來秋後算總賬,誰欠誰的不難討。

  “薇薇,你曉得我在說什麼,用不著裝睡逃避問題。”

  外衣一解,他輕輕地披在她大腿上遮住春光。

  還是不懂得照顧自己,完美的腿型全叫人瞧光了。

  她眼掀開一條縫瞧見蹲在一側的男子,順勢將頭枕在他腿上。

  “用腦過度暫時失聰,你有說話嗎?”

  “穿著一身警服倒在大馬路上不好看,要不要到我住的地方休息?”她耍賴的本領一流,他別想由她口中套出一句話。

  人惡不需要理由,自然天生是她的口頭禅,領有惡執照為所欲為是她的專利,你奈我何。

  “遠嗎?”懶得動。

  “陽明山,不遠。”

  一小時的車程。

  她吹了聲口哨。

  “沉敬之你真的發了,住豪華別墅享福喲!”

  “陽明山也有平房和瓦屋,你想像力太豐富了。”

  是住別墅,但不見得是享福。

  身為龍門弟子,他承認在某些方面是十分便利,像是有揮霍不盡的金錢和無上權力,手底下掌管數十萬子弟兵,一句話足以決定小幫小派的生存與否。

  但相對的,他也要付出不少努力和血汗,在槍林彈雨中討生活,以血淋身活在黑與白的邊緣中,他的世界是虛幻的城堡,只有一道道的傷口才是真實的。

一進龍門就很難再出龍門,責任心綁住了他,當年若沒有龍門醫術高深的群醫們傾力相救,他的母親早死於那場意外,豈會健康的存活至今並已覓得第二春,嫁了個意大利帥哥為妻。

  他可以說是最自由,也是最不自由的人,龍門擁有各項最先進的交能工具,小到電動滑板車,大到豪華游輪和私人客機,應有盡有,四通八達,隨時想走都可成行,出入各國甚至不用護照。

  身體是自由的,可心卻像停留在原點,像是二十四小時不打烊的商店,時時警戒著新形成的勢力,適時地予以制衡避免其坐大,威脅到海外華人的生命財產。

  能讓他放松的唯有她,一個不把他當“玄武”看待的真性情女人,率性而灑脫,愛用暴力。

  “開名車,穿名牌,認識名人,一頓飯消費五萬六仟元,小費還不算,你要是住平房破屋,我腦袋給你。”

  當她沒見過世面呀!“你有看到賬單上的數字?”眼力不錯。

  沉敬之心裡想要的是包含她腦袋在內的常若薇。

  她沒有男女之別的勾住他脖子一笑。

  “我是警察,別忘了。”

  觀察環境是警察的本能。

  “薇薇,請你體諒我是個正常男人。”

  心跳加快,下半身不爭氣地起了反應。

  這是前所未有的事,向來,他的自制力過人常惹來伙伴取笑,一致認為他還是原封不動的處男,雖然事實亦是如此,但不表示他不會有原始的沖動。

  “誰說你不正常……喔!正常、正常……”視線往下一瞄,常若薇故意往他身上蹭呀蹭的。

  他想哭了,為何他所能接受的女人都有顆惡劣的心。

  “薇薇,你真想讓我出糗呀!”

“偶爾一次開開眼界嘛!你以前都沒感覺耶!我們還睡了一晚也沒失身。”

  是她手下留情沒拿他試驗人生初體驗的課程。

  沉敬之差點嗆了氣。

  “大姐頭,你怎麼知道我無動於衷,我是怕挨你拳頭。”

  要命,他會被她害死,死因是欲求不滿。

  那一晚她上陽明山揍了一位科技大學的負心漢,她的心情好就找了處幽僻的草坪看星星,天氣冷就命他“以身相許”,借她一靠好取暖。

  睡癖極差的她一整晚在他身上滾來滾去,好幾回一腳跨在他胯下搓搓頂頂的,害他一晚不敢亂動,只希望天快亮。

  並非如他所言的怕挨揍,而是看她睡得香甜捨不得吵醒她,何況兩人當年才十五歲,性的發生不宜太早,所以他隱忍了下來,憋得快成不舉的太監。

  若是換成今時,在四下無人的幽靜環境,也許他會小人的趁其不備,以最溫柔的對待占有她。

  她二十八歲了,不再是青澀純真的少女,是個適合男人珍惜、嬌寵的妩媚女子,即使她不愛打扮。

  一個人的美是發自內心,隨意扎起的長發和微绉的上衣是惰性,都是他當時年少寵壞了她,沒人打理就無法自理,隨隨便便能見人就算了事,從不刻意梳整或燙平衣裳,她沒有他真是不行。

  “好熟悉的稱呼哦!你真的對我有感覺呀!我是指那一晚的‘花前月下’。”

  杜鵑花前,半片月。

  被她逗得欲火中燒的沉敬之只好請她自己印證,豹子膽一吃地抬起她的身子往他身體火熱處一坐。

  “這就是我當時的感覺,還滿意吧?”

  “你……你變壞了,你是不是肖想我很久?”她知道在人來人往的馬路邊他不敢輕舉妄動,沒半點羞怯地拉扯他臉皮。

  “是,我是為你癡迷。”

  自作自受,他下身快難受死了,一點也沒察覺脫口而出的真心話。

  嚇了一跳的常若薇有幾分心悸的捧起他的臉。

  “你喜歡我?”太不可思議了吧?是他沉敬之耶,難道是被她揍了十幾年揍糊塗了不成,哪有受害者迷上施暴者的道理,他腦子不清楚了。

  他一怔,隨即微微勾起唇角。

  “我是喜歡你,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

  “為什麼我不知情,沒有我的允許誰准你偷偷喜歡我。”

  不過感覺還挺虛榮的,他真識貨。

  “我喜歡你,薇薇,可以嗎?”他忍住腹下悶燒的不適感,表情正經地請求她允諾。

  “可以什麼?”常蓉薇,耐腦筋轉不過來,眼睛眨呀眨地反問。

  可愛的小迷糊鬼。

  “可以喜歡你嗎?”

  “呵呵……”她暗自得意的一笑,一手拍拍他的臉。

  “看在你為我做牛做馬又吃了你一頓的份上,勉強同意讓你喜歡。”

  “同意我追求你喏?”沉敬之乘機占上一壘,扶著她腰的手上下撫弄著。

  他從不自诩是君子,可以得寸進尺時必不遲疑。

  “追求?!”她忽地一愣.“你發什麼神經追求我,你在美國沒交女朋友嗎?”她忿忿然的起身,無視他急忙以手掩飾胯下的明顯突起,像是等著生蛋的母雞在他面前走來走去,認為他在開玩笑。

  喜歡有很多種,像朋友啦、父母手足型,還有同事間的喜歡,他見鬼地干嘛說要追求她,嫌在台灣的日子太無聊,找她打發時間呀?好吧!她長相尚可,在恐龍林立的女警界算是美女一位,是有不少不怕死的金牛和精英份子撂下話要把到她,不過沒人得逞過。

  活了二十八年夠精彩了,寫一本回憶錄肯定嚇死人,揍過無數的人,其中不乏當今大獎小獎不斷的名人、財大氣粗的企業人士,可是她的豐功偉業中獨缺愛情一項,愛啖狗血的小市民絕對會嫌味道淡,不夠腥膻。

  現在想想,她還真沒愛過人,除了她老爸、老媽。

  沉敬之苦笑的努力克制住那股欲火。

  “某人曾勒住我的脖子恐嚇我,要是我敢多碰其他女孩一丁點就提頭來見,你不陌生吧?”

  “是誰這麼惡劣,個性和我好像。”

  一樣的惡霸、不講理,哪個欠扁的人敢搶她的台詞。

  “她姓常,名若薇,少年隊的大隊長,生性暴力,我最喜歡的女人。”

  該有印象了。

  她掀眉一睇,笑裡藏刀地踢了他一腳。

  “沉敬之,你敢調戲我?”

  “是你調戲我才對,別忘了誰硬搶走我純真無邪的初吻。”

  突然地起身,沉敬之平視她愕然一訝的驚嚇表情。

  “呃,那個……你……我……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往事別再提。”

提了,羞人呀!她是不記得這檔事他干嘛提醒,往事如煙一場空,一吻換一吻又沒吃虧,她可是吻得很辛苦,看了十一、二年的小矮子突然抽高,她還得踮腳尖呢!不知感恩圖報、忘恩負義的渾小子,不重要的事何必提起,十幾年前的爛吻當是吃了一塊海綿蛋糕,到了腸胃一消化都是屎,他搬出來聞什麼臭嘛!越想越氣,沒發洩光的熱量和卡洛裡全聚到手上,常若薇拳頭一握就往前送,管他是豬還是狗,先揍兩拳再來談論年少無知。

  揮空。

  一拳不中復出一擊,警察當街揍人好不熱鬧,大家都當是電影開拍,武術排練得十分完美像是真的,不免多看了幾眼。

  附近的交通警察是同事,這種事早司空見慣,哨子一吹驅散群眾,生怕有人不小心挨上一拳,哭死都沒人同情。

  “薇薇,你打不過我的。”

  這是實話,早在升初三那年他已知龍門武藝勝過她的無師自通拳。

  “沉敬之,你給我站好,乖乖讓我揍一拳。”

  可惡,不揍他一拳誓不甘休。

  拳化如星,急如野火的攻向他,每一拳的力量都貨真價實,一次次的朝著連番退讓的身影襲去——啪!一聲布帛撕裂聲出自不服輸的女警之手,她嫌窄裙太礙事,只會影響行動。

  “你叫我的名字敬之不冠上姓,我就站著挨你一拳。”

  沒讓她打一舉恐怕是沒完沒了。

  “放屁,你敢瞧不起我。”

  她不信揍不到他。

  沉敬之以龍拳接下她蠻橫的快拳,借力使力地拉她入懷一吻,她太不愛惜自己了,用力過度容易拉傷肌肉,她怎麼學不會。

  “沉敬之,你……”他的舌頭居然伸到她嘴巴裡,太過份了。

  “薇,叫我敬之,不然我要吻到你口中輕逸我名字為止。”他學起她的霸道。

  “沉敬……唔……”宰了他,她一定要宰了他……好舒服的吻……

  “薇,讓我追求你好嗎?”征詢只是基本禮儀,追不追在於他。

  “少啰嗦,吻我。”

  嫌他話多,常若薇抓起他的頭往下壓,四瓣相接。

  他在心裡笑開了,原來她喜歡他拙劣的吻技,他有了一項致沉敬之用心的吻著她,一場產生化學變化的男女戰爭以吻收場,四周響起歡欣鼓舞的掌聲,笑意連天。

  一旁怕沉敬之被揍死而來支援的交通警察都掉了下巴,目瞪口呆地望著世紀大驚奇,久久無法回神地僵如路邊的大石公。

  這……這……這真是他們以暴力聞名全警界的常隊長嗎?

  @@@

  真是他x的叉燒包,她得了什麼失心瘋,居然在大庭廣眾下親吻一只青蛙……

  呃,好吧!他是一只很有型、很有男子氣概的青蛙,接起吻來有根吸力超強的青蛙舌,卷來卷去卷得她春心蕩漾,像中了鴉片毒似地反被動為主動,像個瘋女般巴上他,不給他說不的機會。

  她現在終於知道當年的鴉片戰爭為何開打,林則徐的禁煙運動值得推崇,大刀闊斧一把火燒了,省得大伙一口接一口有如喪心病狂一般,不吸都難。

  是他耶!她青梅竹馬揍到大的小男生,他身上累積的拳數足以破金氏世界紀錄,可他居然敢主動吻她,還放話要追求她。

  到底是他瘋了還是她腦子燒壞了,兩人之中鐵定有一人中暑,都怪台北的天氣太悶熱。

  意猶未盡是她此刻的感覺,吻上瘾地想再找他試驗人體最柔軟的部位是否如記憶中好吃,為什麼他會喜歡上她呢?她還是搞不懂他大腦的構造是哪裡出錯,還是DNA少了一組?

整天渾渾噩噩的常若薇提不起勁,趴在坐位上像一尾失水的虹魚,大張的雙臂直接貼在凌亂的桌面上,要死不活地盯著向日葵造型的筆筒,猜不適有了花為啥還畫上葉子,一點一點像鼻屎似的花心叫人看了惡心。

  最近的少年暴力事件怎麼一下子少了很多,害她空有一身梢力卻找不到發洩管道,胡思亂想地只容得下一個名字。

  沉敬之。

  “啊——煩呐!”突來的一聲大叫,全體少年隊的隊員嚇得差點起立立正,有人打翻茶水,有人不小心捏斷筆心,有人在寫筆錄字寫歪了,更慘的是某人被開水燙傷了手,手中的的碗面全喂給了飲水機。

  十數雙眼睛如行最敬禮地轉向同一位置,心裡頭毛毛的,擔心一向健康如石敢當的隊長是不是得了時下最流行的腸病毒,還是什麼怪病,好些天沒人挨她拳頭,感覺怪不舒服的。

  像是便秘沒通,身上沒個東痛西痛就活得很痛苦,想吃一顆瀉藥拉個痛快。

  說他們犯賤吧!被打上了瘾當是健身,時日一久變得耐打耐磨,出任務不怕和匪徒周旋、朋友的拳頭打在身上不痛不癢,因為他們的身體己習慣了要命的重拳,再來些花拳繡腿只當在搔癢罷了,覺得不夠力地當捶背。

  人的習慣很可怕,像此時的冷清著實駭人,宛如調味料不夠,乏善可陳。

可是沒人有膽子敢上前詢問隊長的心情指數,誰曉得肋骨會不會再斷一次,健保卡他們都用到護士翻白眼的地步,F卡該換新的了。

  當然,好事者還是不少,而且膽敢在虎口前舞紅巾,大吐口水。

  “死女人,聽說你公然妨害風化造成十字路口交通惡化,你老實說來那人死了沒?”她好去頒一張勇氣獎。

  常若薇沒力氣地斜斜一睨。

  “張督察今天沒輪休呀?上回警員喝花酒的事沒讓媒體追著你跑嗎?”

  “少給我五四三,瞧你一副死樣子,快從實招來,坦白無罪。”

  不安好心的張艷艷是存著私心,期望她早點銷掉少阻礙她的姻緣路。

  “干嘛,逼供逼到少年隊,你近來生理期不順,到了周期性的癫痫發作。”

  拷問罪犯是她的拿手戲,她越俎代庖了。

  “常若薇,你說是不說,小心我聯合古月娥斷你伙食。”

  怕了吧!餓死你這個饞鬼。

  老套,真當她沒手沒腳呀!嘴上一喝多得是奴才。

  “太閒就去掃掃地,牆角有一堆蟑螂屎。”

  “名字就好,給我受害者名單。”

  電腦一查好去上香,順便送點慰問金給家屬以表歉意。

  公關組的職責是扭轉警察的負面形象,不良警察的表現不代表全體,她得去粉飾太平。

  “沉敬之。”

  還受害者呢!真要列表她看到明年春天都不一定印得完。

  “誰問你沉敬之的事,我是指……你……你染指了沉敬之?”造孽哦!她摧殘人家十幾年還不放過他。

  “請注意你的形象,口水收一收。”

  惡心透了,滴到她的公文上。

  張艷艷吸了一口氣順順驚嚇。

  “你就不能多積一點陰德嗎?造孽太深會有業障。”

  “抱歉,是他先吻我,本隊長才還以顏色。”

  禮尚往來,互不虧欠。

  “他吻……呃,沒重傷吧?我得買鮮花素果去悼祭。”

  縮了一下,她不敢想像重拳下的支離破碎。

  就算沒死也去了半條命,躺在醫院奄奄一息,送花圈也許比較實際。

  “等你瞧見晚間新聞有無沉敬之的大名再來致哀傷之意。”

  現在回想起來才覺得不值,沒揍上一拳。

  真是暈了頭,人就站在她面前直挺挺的,多方便拳頭的棲息,她居然只顧著上天堂的滋味,未能乘機狠扁一頓平白錯失良機。

  難怪這幾天拳頭老顯得無力,原來是沒扁到他的緣故,失魂落魄地想聽到砰地肉擊聲。

  可惡的沉敬之,寡廉鮮恥的沉敬之,挖糞填墒的沉敬之,下次一定要扁到他,否則常若薇三個字就倒著寫。

  “你很沒良心耶!不過是一個吻而已何必出手那麼重,物價漲得厲害很難訂到好棺木,飛機失事率又高得離譜,回不到美國就連死兩次……”挖挖耳屎,常若薇快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

  “誰說我揍他來著?”尚未付諸行動。

  “做人要有公德心,資源回收好給別人用,好歹我……等等,我剛剛是不是聽到一則天方夜譚?”幫她去耳科掛急診。

  “張艷艷,門在左手邊,請自便。”

  沒見她懶洋洋只想裝死呀!她懷疑的眼神直瞟。

  “你當真沒揍他?你幾時反性了?”

  “沒空。”

  她說得令人想入非非。

  “嫉妒你,他的技巧具有那麼好,好到讓你暈頭轉向?”叫人想流口水,羨慕呀!為什麼活了二十七年半,如此的好運降臨不到她頭上,和拜的神不同有關嗎?她家的恩主公也滿靈的,不比耶稣差。

  “去找你的陳督察長試試,他會讓你滿頭星星轉。”

  丟臉的事還一再提起,好想扁她。

  張艷艷做了個殺了我的表情。

  “我寧可去吻只無尾熊,那個抓耙仔只適合待在爪哇人墓穴等死。”

  “真的嗎?”陰恻側的冷風由背後灌人,害她打了個哆嗦。

  “你干嘛裝死氣沉沉的聲音,聽起來就像‘老陳’被割喉之狼強暴的呻吟聲。”

  好不淒涼。

  “老陳”的臉色鐵青,直瞪她的後腦勺。

  “割喉之狼不奸屁眼。”

  “啧!真租俗,我懷疑‘老陳’有屁眼,他是陰陽同體,所以陰陽怪氣老愛找人麻煩。”

  最好拍下他的裸照威脅他不能再神出鬼沒的抓人把柄。

  “是嗎?”奇怪,聲音好近。

  “常若薇,你的辦公室裡裝了回音器嗎?”常若薇送上萬千的同情。

  “正在考慮中,你希望收到什麼奠儀?”

  “奠儀……”你咒我短命呀!你和陳某某一樣都是黑心肝族,擠不出一滴人血。”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壞的不靈好的靈……

  警察的禁忌呀!高度危險群呐!

  “誰是陳某某?”近到可聞的呼吸聲很難叫人忽略。

  “你別給我裝白癡,就是陳……呃,陳督察長好久不見,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的胃炎治好了?”真是三分钟如地獄一年。

  相見不如不見。

  “張督察,你對我頗有怨言,不妨來督察室申訴。”

  他不過請了一天假治療胃炎。

  誰理你。

  張艷艷表面裝得服從。

  “何必麻煩,我自己寫張表交上去就好,反正我也在督察室消磨時間。”

  “我等你的報告。”

  一說完,他面如閻王不苟言笑的走出去。

  “同學一場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棺材臉在我後面好歹打個暗號作作手勢,他一向最卑鄙了。”

  卑鄙、無恥、下流兼賤人一個。

  “我是卑鄙的棺材臉?”去而復返的陳督察長拎了個萊鳥警員進來。

  “嚇!你是鬼呀!來無影去無蹤……”她的聲音逐漸變虛。

  “很好,張督察,立刻回督察室報到,別讓我等超過……三秒钟。”

  他揚起腕表計時。

  臉色變得想殺人的張艷艷冷瞪一眼。”

  你最好別落在我手中,否則我連一秒都不給你。”

  “三。”

  “你……”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怒氣沖沖的她扭頭走回督察室,口裡嘀嘀咕咕地要某人好看,碎屍萬段在所不惜。

  “學長,喜歡就去追,干嘛每回灌她一桶火藥,炸得我的少年隊一片血肉模糊。”

  她的地盤是第二戰場。

  主戰揚不遑多想,自然是督察室。

  一抹紅暈染上他耳根。

  “常若薇,管好你的拳頭,小心你今年的考績是丁。”

  “公報私仇就沒意思了,艷艷小姐快三十歲咯!再不嫁人就只好去相親。”

  居安要思危呀!“你在指你自己嗎?老、學、妹。”

  交情夠老,警校認識至今剛好滿十年。

  常若薇壓壓手腕關節。

  “學長,傷好了吧?咱們再來較量。”

  陳督察長退了好幾步保持安全距離。

  “張督察還在督察室等著,我不奉陪了。”

  不等她回應,他冷硬的表情出現一絲裂縫,風一般的迅速離開。

  “三八五四,你有什麼事?”喝!居然雙腿發抖,警界的素質越來越差了。

  二十二、三歲出頭的大塊頭肩一縮,呐呐的報告。

  “局長請您上去一趟。”

  用“您”呐!可見他多敬重暴力警官。

  “知道了,你先下去。”

  不會吧!又來訓話。

  “是。”

  他如死刑犯獲釋般的松了一口氣。

  “等等。”

  “嗄?!”他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看到你的笑臉讓我的心情非常低落,好像不扁你過意不去……”

  “不——”劃破空氣的長哀聲持續了兩秒,隨即淹沒在無聲世界裡,請為三八五四默哀三分钟。

  阿門。

waterling 2009-6-2 04:06

第六章

  “聽說……”一句話未竟蜲蜢蜦蜿,菣萒蓑蒜拉椅子刮地板的聲音響得刺耳,常若薇倒轉椅背不文雅的岔開腳跨坐跽跼踄跿,蓐蓊蒶蓏若非中間隔著一張黑檀木的辦公桌,她大概會走光。

  沒大沒小的她橫過桌面拉開抽屜僦僣僛僖,暟暨暢暡自行取出一包軟糖和巧克力餅干坐回原位,流氓似地跷高一腳寣實寧寢,演漼漉滭一副來野餐的模樣。

  進進出出局長辦公室是常有的事,每天不走個兩、三回局長大人會想念她廑廜廓廒,膏膋膃腿然後三餐茶不思、飯不想的只吃面。

  窗外的麻雀看起來很肥,下回裝個網子來捕雀,沒道理犯人抓得到卻逮不到幾只小鳥來烤,分泌過剩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聽說……”啪!好大的蚊子橫死杯蓋上,腸流肚破地懸著一根腿蕩呀苗的,死不瞑目的身軀好死不死的落入局長大人的減脂茶中,漂呀漂的好像茶渣。

  這下子該用什麼撈呢?眼睛東瞟西瞄找不到工具,就用那只總統親頒、具有紀念意義的鋼筆吧!反正物盡其用。

  就在局長大人大睜的牛目下,上萬美金的純金鋼筆就此報銷,那一杯茶也投人敢喝了,甚至看到茶葉會聯想到蚊子的屍體。

  磨牙聲好陰森,可依然故我的常若薇仰著頭嘴一張,接住拋擲而出的軟糖落入口中,好不自在地喊著,“中,得一分。”

  做人千萬別太拘束,這是她老爸的至理名言,她一向奉如金科玉律,絕對不會和局長大人太客氣。

  咦?有長頭發,還是金色的?有問題,偷腥。

一雙帶著有色的懷疑目光掃向漲得一臉紅的局長大人,害他憋不住死硬脾氣當場發作,狠狠的拍桌子一蹬,只差投掐住她的脖子大吼。

  “你……你給我坐好,癱得像個死人樣能看嗎?還有腳放下。”

  不倫不類。

  她要真死了他就沒人送終。

  “我家父親大人有交代,一切以舒適為主,做大事的人不用拘泥小細節。”

  “咳咳!你……你最近揍人了嗎?”沒人來投訴太安靜,害他坐得好悶。

  平時一天至少十通電話解解悶,有時來個立委、民代吼兩聲纾解壓力,將軍級的人物也曾來坐上三個小時,為不堪一擊的少校兒子要點醫藥費。

  軍、警不分家,何必計較那一點小錢,他當然死也不肯給,國防預算多得還有好幾億傭金送給法國人花用,自己人干嘛為了小小過節而撕破臉,大家都難看。

  軍不如警是訓練不足就該反省,還好意思來警察局備案,“才”斷了三根骨頭算什麼重傷,連個女人的三拳都接不了,還保什麼國衛什麼民,早點去投胎免得丟盡國軍的臉。

  要錢免談,道歉等到死,他就不信堂堂的將領敢宣揚家丑,讓人家知道他養了個沒用的兒子。

  少校的階級八成是拿一塊蕃薯地去換來的,一個小女警的拳頭會有多重,頂多擊斃一頭牛而已。

  瞧!多囂張的警察局長,像在炫耀自己女兒的非凡成就。

  “沒想到日理萬機的局長有空閒關心我,最近和老婆房事不和嗎?”閨房起勃溪才一臉怨夫神色。

  哈!要不然就是偷腥被抓,一定是的,難怪老婆不理他。

  死小孩、死小孩,生下來浪費食物。

  “聽說你最近很不安份,四處放話耍抓杜加非。”

  “你的聽說千真萬確,王教官打電話來哭訴我的殘暴不仁是吧?”不過是要他往回跑,試試某人身手,這麼愛記恨。

  “斑點貓狡猾又殘酷,你自個小心點,千萬別當自已是子彈打不穿的義和團,我不會去收屍。”

  他的擔心一出口就成詛咒。

  “指望你?”瞧瞧他腹上那一圈,她自己爬回去還比較快。

  “你該減肥了。”

  “我有。”

  他看著不知該不該喝的減脂茶。

  “你干嘛沒事去踩惡貓的尾巴?”

  “不爽。”

  一句話,簡單扼要。

  嗯!的確是她的作風。

  “說來聽聽,他又哪裡惹到你了?”

  “他的手上有我要的文件。”

  而她非得到不可。

  “文件?”常長敬眉頭一皺,似有不祥預感,她又要口出驚人之語。

  “狗屎王和那票狗朋狗友的官商勾結文件,以及吳庭長的受賄名單。”

  她要他們死得難看。

  他頓感心髒無力,找了顆鎮定劑吞下。

  “王議長和吳法官?你存心玩命呀!”

  “沒辦法,我的個性像父親,愛往鬼門闖。”

  她把一切壞習性歸咎於基因不良。

  “我幾時橫沖直擅拿命開玩笑,你一定像你外公。”

  她為什麼老挑不好惹的人物。

  個性像她母親多好,溫溫柔柔沒脾氣,永遠以家為重地照顧丈夫和小孩。

“不好意思,我指的是不肖父親與你無關,別把‘家父’的失敗教育,怪罪我和藹可親的外公。”

  人死為大。

  常長敬一聽火冒三丈,光看兩人的姓氏就知道關系密切,剛好是一對父女。

  生個女兒像是來討債,打小就大禍小禍的闖,雖然他應付得得心順手,可是每隔個兩、三天就要洗一大堆樁衣服,洗得老婆手都變粗了,害他心疼得要死。

  沒有兒子不遺憾,一個女兒抵十個,家裡天天鬧哄哄,附近的鄰居老是來串門子,外帶哭哭啼啼的小孩,擠得水洩不通。

  別人家的小孩像小公主一樣甜美可人愛撒嬌,而他家的薇薇……唉!沒話好說的優秀,天生就是當警察的料,一拳揍得小毛賊哭爹喊娘,成不了未來的通緝犯。

  “常若薇,王議長和吳法官什麼時候得罪你了?”臉一板,常長敬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

  她一臉不屑地發出嗤聲。

  “問我一夜多少錢?”

  “你不會指你在舞廳值勤的那一回吧!”十只小老鼠在他臉皮下跳舞。

  “沒錯。”

  該死的色豬。

  “你……你……你簡直是……”重話罵不出口,誰叫她是他最心肝寶貝的女兒。

  為調查八股女子分屍案,偽裝成舞女進入舞廳臥底,被吃吃豆腐、口頭上的調戲是必然的過程,人家問一夜多少錢也是正常的情況,因為她是“舞女”呀!可是她的個性容不得吃一點虧,別人拔了她一根頭發她非拔光人家的毛不可,管他是不是任務,天皇老子照樣扁。

  偏偏她口中的那些人扁不得,出不了的氣越積越深,導致她決定以另一種方式報復,沒有一個政治人物是絕對清廉,多多少少都有些為人诟病的地方。

  而且會上酒家、舞廳包小姐的大官員肯定有收取賄賂或做出違法之事,否則一個月一、二十萬的薪水根本難以支付喝花酒的開銷,不另辟財源怎麼可能,而隨便一查就查到令警界頭痛的杜加非。

  要說壞事他干得不比別人少,但是狡猾的程度讓警方始終逮不到他的小尾巴,任其逍遙法外地掌握一些政商勾結的文件,乘機對他們索取高額金錢好保證文件不外流。

  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杜加非賬戶內匯進的數字都是民脂民膏,只是沒人敢出面扳倒一群披著人皮的衣冠禽獸,所以即使知道有可疑之處也無法進行調查,他們惹不起。

  “夠了,老爸,你女兒會有分寸。丟不了你的臉。”

  原來是這檔事,放馬後炮來不及了。

  話都放出去了還能收回嗎?常長敬的眉頭沒法因她的保證而舒展。

  “你挑上的全是些危險人物,拳頭再硬也敵不過子彈。”

  “槍我也有,只要你解禁,它隨時能顯威風。”

  拍拍槍套,她不著痕跡地扣好掉了一半的槍。

  “自信是好,但別私自行動,配合重案組的火力。”

  他無法不但心,她面對的不是一般人物。

  “了啦!你女兒也怕死,該後退的時候絕不上前挨子彈。”

  啃著巧克力餅,她的態度是吊兒郎當。

  自己人用不著裝嚴肅,她也知道對方不好應付,可是一口氣哽著硬是不痛快,身為警務人員豈有畏懼惡勢力的道理,將壞人揍個半死是她的職務。

  為人父母的當然會憂心兒女的安危,警察是站在火線的最前頭,所面對的凶險是尋常百姓的數倍,她的安撫不見得能寬慰父親的心。

  但是有什麼辦法,誰叫她在三百六十五行中挑了警察為終生職業,傷亡是在所難免的事,只有請他先作好心理准備了。

  “聽說……”

  常若薇立即打斷他的話。“別又來了,你的小耳朵也未免多了些。”

  “薇薇呀!聽……呃,你在大馬路上和個男人吻得如火如荼,天崩地裂。”

  大消息耶!他女兒總算動春心了。

  對他老婆也有個交代,養個女兒二十八歲還銷不出去。

  “好八卦哦!局長大人,你是壹周刊的小狗仔呀!專門挖人內幕。”

  其中有八成是虛構的。

  什麼如火如荼、天崩地裂,只是唇碰唇而已,吻的時間稍微長了點,差不多半小時左右,真不曉得有何大驚小怪,如野火般燒遍全台北市的警察局。

  搞得所有人一見到她就低頭悶笑,小聲的竊竊私語怕她聽見,討論著與她接吻的男人死了沒,甚至同情起敢吻她的男人。

  拜托,多少男男女女在街頭熱吻,她不過是滄誨中一小粟,有必要宣揚到人盡皆知嗎?當天幾只報馬仔要面臨空前絕後的大劫難,她會好好的“照顧”一下,畢竟他們的功德無量,不送上西天請佛祖保佑怎成呢?不多,一人三拳,絕不生利息。

  “你沒打死他吧?有那麼點意思就帶來給老爸鑒定、鑒定。”

  應該還活著,沒人抬屍抗議。

  她翻了翻白眼。

  “老爸,我只吃了你幾顆軟糖和幾塊餅干,別害我吐。”

  鑒定?!除了娶對妻子,她老爸的眼光……唉!不是她不給面子,實在是超級的爛!

  “死丫頭,敢吐我槽,一點都不貼心。”

  萬般優點中的小小缺憾。

  “要貼心找你老婆,貼成連體嬰都不成問題。”

  反正他們愛拿肉麻當有趣。

  一拋一吞,手中的軟糖和餅干都吃得干干淨淨,常若薇一推桌子,椅子往後傾起身,撥撥頭發表示“會談”結束。

  她沒空和局長大人閒話家常,晚上還有任務要出,得先補補眠養足精神好上工。

  “記得回家吃晚飯,你媽念著好些天沒見到你了。”

  同在一個屋檐下卻老是碰不著面。

  “今天不行,你叫她明天鹵一鍋紅燒牛脯備著,我死也會回去吃個精光。”

  她口無遮攔的道。

  “啐!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少說些觸霉頭的話,平安最重要。”

  每回她一出任務,他總要提心吊膽個老半天。

  “是,我可以走了嗎?”剛好一個小時,訓話時間。

  欲言又止的常長敬張了口卻只說了一句,“給我安全回來。”

  “遵命,局長。”

  她頑皮的雙腳一並,做了個敬禮的動作。

  “你喔!都是被我寵壞了。”

  他露出為人父親的驕傲,無可奈何的—笑。

  她眼一眨故送秋波。

  “誰叫你是我老爸。”

  @@@

  夜黑風高,正是走私的最佳時機。

  基隆港口第十七號碼頭,一艘吃水頗重的漁船正緩緩駛進,在停泊了大約五分钟後,碼頭上方的第五倉庫湧出一群扛貨工人,目標一致的走上船板。

  一箱箱木制的貨箱搬了下來,在無聲的黑夜中忙碌著。

  來來回回不到一個小時的光景,總共有一百零八個貨箱搬到第五倉庫,工人們在一旁喝著提神飲料,一邊聊天狀似平常,眼神卻不住的留意四方。

  他們警戒著,腰間衣服下覆蓋的凸起物絕非鑰匙圈,幾乎人人一槍的佩帶著,與把風的人隨時保持密切通話,確保無警方人員潛入。

  而在遠方停了幾輛消音車,裡頭閃出幾道穿著防彈背心的黑影逐漸靠近,壓低的身子以半蹲及匍匐的姿態前進,速度非常緩慢地盯著前方的照明燈。

  他來了嗎?覆面的黑影以眼神詢問左方的女子。

  她回以手勢,沒有,再等等。

  隱身於貨櫃箱後,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悶熱的氣候使人心浮氣躁,汗由額頭滴落,背部幾乎全濕。

  等待,冗長而枯燥。

  十二點三十五分,對時。

  一輛賓士車駛近六號碼頭,非常謹慎地熄了火,幾道人影由車上下來,采步行的方式緩慢接近隔壁的倉庫。

  裡面的人趕緊出迎,態度恭敬的哈腰行禮,不一會兒,一行人沒人半啟的鐵門內。

  是他,你們准備。

  女子手勢一比,其他人連忙把槍上膛。

  她原本就是重案組的組長,待了兩年自覺無味的請調少年隊,因此同行的人都信服她的領導能力。

  幾個人留守待命,而另外幾個人則潛行到工人身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動制伏,手月一劈擊倒在外把風的工人們,搜出十來把黑星手槍,拔掉撞針丟向後面接應的弟兄。

  小組成傘形靠攏,分成三批人員攻堅,左方黑影先行探路,右方為後盾保護,最後一批則扣押工人集中在一地由幾人監視著,其余的人為後備支援在外守候。

  “貓哥,這次的噴子保證是新貨,剛由中東一帶運來。”

  夾帶著日本口音的男子用不甚清晰的中文報告著。

  “驗過了嗎?別弄些假貨來唬弄我。”

  染了一頭金發的男子要手下開箱瞧一瞧。

“貓哥大可放心,我們在上船前都驗過了,每把絕對無瑕疵。”

  他抓起一把史泰爾CB手槍快速拆解,在六秒間完成分解及組合。

  這種復動式自動手槍擁有十八發的分離式彈匣,在未裝彈時重量只有八百四十五克,經由改良後沒有所謂的保險裝置,取而代之的是擊捶解除桿,只需輕扣扳機。

在發射第一發子彈時需要非常大的力量,不會發生走火現象,通常用於部隊及執法單位,產地是奧地利的史泰爾公司。

  “工滕,日本方面怎麼說?”杜加非一掌敲碎另一箱的木板,取出AK47擊槍一試重量。”

  角郎先生說一切照舊,先找到買主再匯款,他抽三成傭金。”

  “三成?”他掀起唇冷笑。

  “上回才兩成,怎麼這回就漲了一成?”還說照舊。

  “最近海關查得很緊,台灣方面也因大陸武力威脅而頻頻出動海防,要進來不容易。”

  “是嗎?”突地聲響引起杜加非的注意。

  “你去看看。”

  一名手下走至圓桶旁大略的瞄了一下,未察覺到異樣,而一只女人的腳勾住垂落的鋼架,在他走過後悄聲放下。

  眼神一閃,不小心碰撞到鋼架的黑衣部隊一員慚愧地低頭,更加謹慎的觀察四周。

  “沒人;貓哥。”

  他話才落,一桶裝油的鐵桶便滾至牆角邊。

  繼而是三十把槍齊對中央。

  “把手舉起來,我們是警察。”

  在聲音一落之際,回應他們的是槍聲大作,杜加非在手下的掩護中由倉庫後方的小門離開,隨手帶走一把MP5沖鋒槍,槍已上膛。

  “該死,是誰叫你踢翻油桶的?”躲著子彈的常若薇真想揍人一掌。

  “我以為時機成熟了……”他嗫嚅的說,舉槍射擊一名走私者。

  現在重案組組長是她原先的副組長升上去的,為了搶功在未知會前先一步行動,表示他是帶頭者,功可加一級。

  誰知弄巧成拙、打草驚蛇,己方人員尚未就射擊位置找好隱身處,而敵方手中握有強大火力,貿然開火極為不利。

  在短短數分钟,雙方互有傷亡,常若薇一看立刻作了決定,喚來第三批弟兄支援火力,盡量將歹徒集中一處攻擊,對他們較有利。

  可是跑掉的“貓”令她火大,從未用槍進行逮捕的她連開了三槍,對方三名槍法精准、且火力最猛的男子應聲而倒,當場斃命。

  神准的槍法大大削弱對方實力,造成敵人的恐慌,不由得心生恐懼地想逃。

  只是後路已斷,胡亂射擊的槍聲顯然是自亂陣腳,不足為懼,困獸之斗不需她出手,眼神一瞟將現場交給重案組組長,自己則隨後追趕杜加非。

  沒多久即看到人影在前方晃動著,敏捷的腳步一躍上叠起的鋼管,又跳上成排貨櫃箱,目標逐漸接近中。

  她鎖定了幾個移動的人影,開槍,錯愕的中彈者驚慌地回過頭一看,胸前噴射的鮮血毫不留情地宣告生命的結束。

  “加菲貓,你乖乖地讓我揍幾拳,也許我會讓你活久一點。”

  至少等他把文件交出來之後。

  最恨人家叫他加菲貓的杜加非洩憤地舉槍對空橫掃了一遍。

  “又是你,男人婆。”

  “可不是我嘛!咱們真是有緣,狹路相逢呀!”她的槍始終對准他的眉心。

  她開了幾槍就讓他身側的手下幾個倒下,奇准的槍法的確具有威嚇性,所以他只敢對空鳴槍而未掃射她,沒人願意拿生命開玩笑。

  “你干嘛死迫著我,少年隊的隊長還戀眷以前的職位不成?”他語出諷刺的嘲笑。

  “因為我暗戀你嘛!想抓你進牢裡待一輩子,這樣才方便我天天去‘探望’。”

  一天揍個三回當利息。

  他冷哼地探向背後的紅星手槍。

  “我知道你想由我手中得到王議長及吳法官的貪污文件,夠資格和你談判了吧!”

  “噴噴噴!小貓貓,和警務人員談條件,你未免太不濟了。”

  山口組下一任的繼承者。

  “我再不濟也勝過你的窮追不捨,這麼缺男人上街揍昏一個拖回去,憑你的姿色還不夠暖我的床……”咻地一聲止住了他的大話。

  常若薇吹吹槍管的煙硝。

  “把槍放下,別讓我說第二次。”

  “你……”子彈擊中他手中的槍,將槍管射歪一邊。

  “你當真要與我作對?”

  “加、菲、貓。”

  聲一冷,笑鬧的眼頓時利如寒芒。

  “好,我認栽了。”

  他拋下重達二點六七公斤的MP5沖鋒槍。

  “玩我呀!先生,腰後及褲管的槍一並交出,我可以少揍你一拳。”

  她搖搖手上的槍一比。

  暗自咬牙的杜加非低咒著將兩把槍往前一擲。

  “滿意了吧!常大隊長。”

  “轉兩圈給我瞧瞧,慢一點,像沒電的跳舞娃娃旋過身。”

  她小心的接近;用腳撥開三把長短槍以防意外。

  “你的侮辱我記下了,只要我活著……晤!”悶哼一聲跪趴在地,杜加非抱著肚子瞪視驟然出拳的女警。

  “我不喜歡人家威脅我,非常不喜歡。”

  常若薇將槍移到左手,腳尖挑他起身。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常隊長需要我提供身體取悅你吧!”

  “是的,我需要……你的身體。”

  一記拳頭狠狠揮向他下巴,咋聲十分清脆。

  他飛了出去撞倒一排鐵條,腥甜血紅溢出口角。

  “敢讓我辛辛苦苦的追,這一次再溜給我看呀!附近可沒有捷運讓你跳。”

  她拎起他又補上一拳。

  杜加非向後退了幾步,是往碼頭的方向,邊戰邊退地忍受身體上的刺骨之痛。

  突地,他眼尖地發現身後距離不到一公尺的堤防下有對父女在釣魚,以常若薇的角度看不到這一景,於是他倒地一滾,抓住七歲不到的小女孩丟向她——

  “送你個禮物,男人婆。”

  “啊!什麼鬼……”她順勢一接往右側倒,忽地肩上一熱。

  該死,是掌心雷。

  嚇了一跳的小女孩開始號啕大哭地抱緊她,呆若木雞的父親則手持釣桿看著開槍的男子跳入海中一潛,然後不見蹤影。

  “三更半夜釣什麼魚,你沒瞧見此處禁止夜釣的牌子嗎?”她把孩子還給愕然的父親。

  “我……我……”他害怕得說不出話,手直抖著。

  “自己找死就算了,干嘛拖著你女兒陪葬,這裡起碼淹死過三十個釣客,你想當第三十一個水鬼嗎?”氣死人了,又讓加菲貓溜了。

  “警官,你……”你在流血。

  “廢話少說,身份證拿來。”

  好想扁人,他最好不要跟她合作。

  “我……我忘了帶……”

  “很好,我正等你這一句。”

  她毫不遲疑地送上一拳,然後回頭對小女孩說:“去倉庫那邊找個警察叔叔來抬你爸爸。”

  小女孩“啊”了一聲,看見父親兩眼一閉地倒在大石間,害拍地照可怕阿姨的話跑向倉庫求助。

  常若薇冷笑地走向另一側,不覺得痛地滿心懊恨,居然又把大好機會白白葬送,下回再要想逮到加菲貓的可能越來越微乎其微。

  若要整倒那群色鬼得另謀方法,這條線算是斷了,而且惹貓成虎,怕是噬人。

  一道黑影莫名的出現在她眼前,槍才舉起已落入對方手中,動作之敏捷令她驚訝。

  “看清楚再開槍,子彈比拳頭更具危險性。”

  她太任性了,任意脫隊行動。

  常若薇抬頭一笑。

  “沉敬之,我中槍了。”

  “什麼?”他大驚失色的扶著她忽然一軟的身子,手指的黏濕感讓他森冷的眼轉深,燃起熊熊怒火。

waterling 2009-6-2 04:07

第七章

  “沉敬之,你笑一個好不好,我還沒死用不著擺一張死人臉給我看。”

  冤枉呀!大人箜箅箑筵,蓁蒟蒺蒙我又不是故意要中槍。

  他竟然敢用白跟瞪她,好像她說了什麼天理不容的話詛咒自己一樣赫趖趕趙,綣綩綠綜該抓去面壁思過。

  傷口很痛很痛耶,他沒有一個好臉色會讓她更痛緇綝綟綖,辣遷遰遯挨子彈的是她,但反倒他的臉色比她還蒼白馝馻馺馽,餂飹馜馝一副余悸猶存樣不說話,跟根木頭差不多。

  傷得多重她是不知情,只知道上一次睜開眼看世界是三天前,空白的時間是處於重度昏迷,連是誰挖出肩上的子彈也沒看見,徘徊在生死關頭。

  她的生命力一向堅強,知道自己不會有事。

  可是一整天面對不言不語的自閉兒,她的沮喪可想而知,要一顆跳豆不跳是件多恐怖的事,心理上的折磨猶勝肉體的。

  他好狠呀!當真不理會她,游魂似的盡在她身邊走來走去.一下子換點滴,一下子量體溫,一下子調整她枕頭的高度,就是不開口說一句話。

  夠了,她的容忍度到此為止,就算曾分隔十二年,她一樣吃定他。

  “沉敬之,你信不信我可以下床跑兩圈。”

  她作勢要扯掉腕上的針頭。

  “住手。”

  飛快的身影令人咋舌,一指按住拔了一半的針頭冷睨著她。

  再裝啞巴給我看呀!“我為什麼要住手,命是我的,我不想活不成嗎?”

  “你敢?”又是二字箴言。

  “沉敬之,你認識我幾年了,天底下有我不敢做的事嗎?”

  “你……你讓我害怕。”

  軟了心,他輕輕摟她入懷,怕傷到她肩上的傷。

  “害怕我沒死成……啊!你壓到我的傷口了。”

  呼!好痛呀!說說而已嘛!哪會真的成真,瞧他激動的。

  不過談淡的窩心仍暖了常若薇的無情。

  好像有點動心了。

  “沒有我的允許不准說那個字,你是我的。”

  他怕得手都發抖了。

  在他的認知中,她一直是個強悍的不死身,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女超人,只要她願意就可以擁有全世界,揍遍天下無敵手。

  那時,鮮血的腥味傳入他鼻翼,讓他狂亂的心起了莫大的驚慌,印象裡的巨木在瞬間傾倒,抽空的知覺像是四周的空氣不再流動,呼吸困難得有如瀕臨死亡。

  不能失去她的沖擊使他慌了手腳,他好怕自己不能及時救回她,那種即將心碎的感覺痛得他無法言語,他不敢想像生命若沒有她會如何陰冷。

  看著她氣息微弱的躺在手術台,忽快忽慢的心電圖像在考驗他的忍耐度,幾度欲扯掉那些惹他心煩的紅藍綠管線。

  他該信任龍門的專屬醫師,但是當第一刀劃下她的肌膚欲取出子彈時,他幾近昏厥,那猶似在割他的心一般難受,恨不得代替她躺在手術台上挨刀。

  愛她的情緒是這麼激烈,他怎麼捨得見她受罪,心情忐忑地隨著心電圖起伏。

  醫師說等她脫離險境後,只要不發燒、保持傷口干淨,盡量別去拉扯肩膀,很快就會沒事……她會沒事?沒事會昏睡三日?!

  要不是不放心離開半步,那個蒙古大夫肯定會被他揍得只剩半條命,哪有元氣大笑他太緊張,她沒醒不過是在點滴裡加些讓她安睡的藥而已。

  “沉敬之,你偷用我的專利。”

  這些話都是她以前說過的。

  “你就不能讓我安心幾天,非要任性妄為的玩命才甘心。”

  他的語氣有著沉重的無奈。

  常若薇裝著可憐的表情。

  “你要罵盡管罵好了,反正是我活該。”

  “你……”他惱怒地抓抓自己的頭。

  “我沒有罵你,我只是要你多為我保重一點。”

  “為你?”他在做夢。

  “對,為我,我愛你,薇薇,我不能失去你。”

  經過這一次,他不保留地傾言一訴。

  愛,要及時說出口,他不想藏在心裡無人知。

  愛她,從年少的夢裡開始,每當午夜夢回時,最牽掛的人兒總是她,輾轉難眠的抽出皮夾裡一張怒目相視的照片以慰相思。

  那是她在萬不得已的情況才勉強拍下的唯一一張照片,平時的她是最不愛照相,老嫌要擺姿勢很煩,要等上大半天才OK地笑得像白癡。

  男人不該老是畏縮不前,他不是以前那個一味順從她的小男生,該說愛時就要大膽表白,勇敢地向她說出心中隱藏多年的愛意。

  他們都沒有退路,只有相愛。

  “你……你愛我!”她口吃得怔然一傻,心口怦怦跳得厲害。

  “是的,我愛你。”

  笑得滿臉愛戀的沉敬之輕撫她的頰。

  眼底盡是柔情蜜意。

  喔!她發燒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最好趕快去看醫師,小病不治容易拖成絕症。”

  瞧!她多關心他,怕他死得早少一個沙包練拳。

  “開口沒好話,我只是愛你而已,別當我得了世紀黑死病。”

  即使用強搶的,他也要搶到她的心。

  “你的而已讓我負擔好重呐!我寧可你得了世紀黑死病少來害我。”

  她沒好氣的一瞪。

  他在她鼻上吻了一下。

  “不用著急,我用了二十八年來愛你,我會等你愛上我。”

  “二……二十八年?”好恐怖的數字,她手腳都發冷了。

  他怎能說出這麼聳動的字句來勾引她,她的心很軟很容易受引誘,未定的心一不小心就往他身上靠,要收回來可是難上加難。

  一直以來,他的存在如同三餐一樣自然,看得見時就拿來吃兩口,不在時就換換口味,反正她身邊向來有打死不退的蟑螂,不覺得有什麼差別。

  自從他打美國回來,一切的感覺都不對勁了,她會因為他的吻而魂不守捨,老想著他親吻的味道,渾身無力地望著天花板的日光燈發呆。

  他變得不一樣了,而她清楚他的轉變為何,小男孩已擁有自己的一片天,不需要依賴任何人,更具侵略性。

該不該為他心動呢?“我二十八歲了,當然愛了你二十八年,你忘了我們從小就在一起?”由小萌芽的愛,直到今日才開花。

  她想哭,太感動了。

  “你讓我揍一拳好不好?看看你的愛有多深。”

  “薇薇,你嫌縫道疤難看,想再湊一雙嗎?”他失笑的指指她的傷,化開她摩拳擦掌的架式。

  “你不讓我揍我的心好痛,你口頭上說愛我是騙人的吧!”她用無辜的表情慫恿他慷慨赴義。

  受傷的人沒力氣,小小地捶兩下嘛!干麼小氣巴拉地賞她冷臉睡。

  “等你傷好了愛揍幾拳都成,現在給我好好養傷。”

  他有很多耐打的手下供她揍到手軟。

  龍門弟子不計其數,個個都有一身好武功,陪她玩兩下不算什麼,門裡的內傷藥相當好用,不合理的拳打腳踢就當是磨練。

  有個惡魔主子,他的心也被污染成黑色,上粱不正波及到下梁,身為他的手下只有自求多福,他是有樣學樣,怨不得他。

  若有命開口就往上承報,他非常樂意遭解除堂主的責任,當個普通人。

  “真的?!隨我揍?”太好心了,她會盡量忍著不打死他。

  他好笑的點頭。

  “絕不食言。”

  “哇!沉敬之,你好善良哦!我無法不喜歡你。”

  他太明智達理了,可愛的叫人想摸摸他的頭。

  “試著不喊我的姓。”

  她在干什麼,在他頭上搓搓揉揉的。

  “沉……敬之。”

  好拗口哦!“你用哪一個牌子的洗發精?”

  “龍之坊。”

  龍門自行研發的品牌,外面買不到,僅此一家。

  常若薇一臉哀愁地望著腕上的針頭。

  “唉!好幾天沒洗頭了,洗頭小弟不曉得要不要收費?”

  “免費服務。”

他忍俊不住,拐彎抹角地繞了一大圈,原來是懶病發作。

  不過以她的情況而言的確不適合動手,所以他不效勞成嗎?肯定被她怨死。

  “沉敬之,你人真好,天若下鑽石雨鐵定有你一份。”

  而她會坐享其成的搶過來。

  他冷冷一哼,“你叫我什麼?”

  “沉……呃,敬啊之嘛!真愛計較。”

  喊了二十幾年,一時改不了口是正常事。

  “薇薇——”對她,他是好笑又好氣,完全拿她的惡作劇沒轍。

  “好嘛、好嘛!親愛的敬之先生,我能去洗個香香的頭嗎?”她作怪的擠眉弄眼,像是回到了十六歲。

  興致一起的沉敬之也跟著她一起胡鬧。

  “美麗的薇薇小姐,請容小的為你服務。”

  “你……你好好玩哦……”她大笑地震動了胸口,哎呀一聲樂極生悲。

  “怎麼了?傷口又疼了?”他急忙取來止痛藥要她服下.“還好,笑得太劇烈了。”

  推開白色藥片,她不要借助外力止痛用意志力吧!“你喔!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我瞧瞧傷口裂了沒。”

  他無奈的縱容口氣叫她心口微酸。

  常若薇趁他檢視左肩時,輕聲地附在他耳邊,“愛上你會怎樣?”他微微一震,若無其事地轉頭刷過她的唇。

  “我會愛你一生一世,至死受你奴役。”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交易,我想我會喜歡。”

  她神氣地仰起下巴,一副我是老大的模樣。

  “決定愛上我了嗎?”捧起她眯著眼的笑臉,他輕聲問。

  “在我考慮前先吻得我失去理性,也許我會暈了頭地把你當成白馬王子。”

  她想念他的吻。

  “是,我的薇薇。”

  他在她心上貼上私人標簽了,而她仍若無所覺的迎上他的吻。

  情定,緣生。

  三生石上留名姓,雙雙對對永不離,共飲姻緣水。

  愛是水中磐,情是韌草絲,此心永不移,絲牽千萬裡,碧波藍天是證人,笑看有心人。

  @@@

  “沉敬之、沉敬之,我的腳好癢,你快來幫我抓一抓。”

  一聲召喚,草地那端出現個手端冷飲的男子,不疾不徐地放下英國進口的鸢尾花瓷盤,彎身抓起她的腳板握在手心。

  “哪裡癢?”像是理所當然,常若薇動動五根腳指頭道:“第三根和第四根腳趾的縫中間。”

  “這樣可以嗎?要不要抓重些?”力道不重不輕,他順著溝痕抓撫著。

  “嗯,好舒服,我要喝檸檬汁。”

  學過道地武學的人就是不一樣,懂得抓筋絡按摩。

  沉敬之單手將杯子遞上前,不過不是交給她,而是放在她唇下。

  “喝慢點,別嗆到了。”

  “好。”

  好好喝哦!為何他家連檸檬汁都比外面賣的好喝,真想永遠待下來。

  清風徐徐,涼意送爽,好一個度假天。

  因傷休假的常若薇幸福得像個死人,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天生的兩條手如廢掉似的很少使用,以免扯到傷口造成發炎。

  走路成了她唯一的休閒,由屋裡走到屋外,大概一百步左右,“非常”遠,因此她懶病一發,人力轎夫必會提供臂力播著她過橋,跋山涉水來到前院的草坪。

  跋山,庭院裡的假山;涉水,天然流泉造型的小瀑布,一路搖呀搖地搖過一條造景的小寬橋,一步就可以跨過。

  所以,她真的很幸福,幸福到幾乎忘了自已是個警察,剛埋下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有引爆的可能,安安穩穩享受幾天前榮升她男友寶座的“奴才”服侍。

  一晃眼,她在這裡待了將近一個星期養傷,安逸的生活並未完全消弭警察的本能,應該注意到的小細節無一漏失,盡收了然的眼底。

  這裡看似與世無爭的桃花源,四周高築的圍牆卻是通了高壓電,電不死人卻足以令人昏迷大半天.可由外看來不過是昔通的白牆。

  前前後後數了一下,小小的針孔攝影機不算多,大概百來個,屋頂有紅外線熱源掃瞄,哪個不長眼的笨蛋敢由天而落,定是掃成蜂窩不留情。

  表面上看來正常的傭人個個都身懷絕技,腳步輕盈,氣息穩定,由內而外散發著自信,眼神銳利不忘藏芒,分明有人事先交代過。

  真要是傭人才有鬼,練家子豈會甘於人下,做起粗鄙的低下工作?用點心思一轉,不難猜出此處是龍門名下的產業之一,他是帶她來“避難”的。

  “沉敬之,我腳酸。”

  太久沒跑、沒動了,缺乏運動而酸澀。

  “好,我幫你捏捏。”

  沒有半絲勉強成份,他做得相當勤快。

  “沉敬之,我想睡覺。”

  人都有惰性,風一涼爽就直打哈欠。

  “好,你睡。”

  調調懶人枕的位置,方便她入睡。

  “沉敬之,我待會要洗澡。”

  一天洗三次不為過,浴室裡的香精洗得皮膚好滑。

  “好,我先放好水等你。”要用迷迭香還是薰衣草精油好呢?

  “沉敬之,我要去上班。”閉目假寐,她說得漫不經心。

  捏腳的手停了一下,隱約傳來悶笑的嗆氣聲。“等你好了我再送你去。”

  是夠狡狯的詭計,但是功力尚淺.和龍門的公主一比算是小巫見大巫,若非已是“身經百戰”,恐怕他會中計的一口應允。

  論起整人術,龍青妮認了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尤其是千奇百怪的整人法從未重復才叫人稱奇,整得人反過來還要感謝她,含悲帶怨地吞下一肚子苦水。

  因此,常若薇小使手段想回工作崗位的陰招很快便被識破,久病成良醫,看多了別人的“苦難”,他的反應實屬正常,不然他也會淪為“苦難”之一。

  她倏地張開眼用不快的眼神一瞪,“你干什麼這麼精,讓我得逞一次會死呀?”

  “薇薇,子彈打中身體的感覺如何?”將她摟入懷中一棲,沉敬之輕柔地以指代梳理理她微亂的發絲。

  “熱熱麻麻的,像是冬天喝麻辣火鍋配牛肉面,辣火中燒。”

  “不痛嗎?”撩開她已呈淡粉色的傷疤,他的心口仍隱隱作痛。

  “沒來得及痛你就出現了,昏死的人不會有知覺。”

  奇怪,他問這些有何用意?“可是我很痛,強烈的劇痛幾乎要奪走我的呼吸,我沒辦法忍受你一動也不動的樣子,我痛得快麻痺了。”

  他緊摟著她發出沉重的喘息聲。

  “沉敬之……”他太奸詐了,每次都說這種讓人感動得要命的話,害她一不小心就愛上他。

  真的很卑鄙,在她還沒做好防備之際一舉侵人她的心,死皮賴臉地借由言行舉止表現他有多愛她,然後騙出她少得可憐的同情心,同情他沒人愛。

  人的感覺在一刹那間,劈哩啪啦的電源一通就全身顫栗,毛細孔全開地讓心型小星飄了進來,灌人名為“愛情”的能源,一下子就電得人神智不清,不明所以的怦然心動。

  唉!她是警察呐!而他卻是……黑與白應該能揉出灰色地帶吧?“噓!你聽我的心跳聲時快時慢,就像你躺在手術台時的心跳,忽快、忽慢,忽快、忽慢……無法平順。”

  在她頭頂的笑臉閃著黠色,學武者足以控制心跳的速率,不難使其紊亂,氣血上下橫逆的快慢交錯。

  要擄獲她的心得打亂她既定的邏輯,一步一步地蠶吞,徹底顛覆原先的印象重塑形象,要她迷迷糊糊地走入他設下的陷阱。

  龍門所授的對敵良招用在她身上恰到好處,多年來目睹門主所使的小把戲正好派上用場,攻心為上。

  “沉敬之”三個字要她改口真的很難,一再糾正她反而變本加厲,只好由著她高興,至少他的詭計已獲得初步進展,成為她有生以來頭一個“同意”的男朋友,還有了進一步的親密舉動。

  進一步的關系得等她身體康復再說,她的健康比他的私欲來得重要,忍了二十八年不在乎多等幾天,她是他一生渴求的珍寶。

  “沉敬之,你是不是太陶醉了?”想羅曼蒂克別找她。

  她的浪漫細胞全叫狗啃了。

  常若薇無情地澆下一桶冷水,根本感動到麻木,也就是無感。

  一道可口的菜肴天天吃也會煩,何況她本來就不是多愁善感、愛詠風頌月的林黛玉,聽聽就算了哪會當真,心跳不規律就去看醫師才實際,那是他心髒有病的緣故,與她無關。

  “薇薇,你沒用心。”

  他微露抱怨的口氣,哀歎自己的不受重視。

  心,有呀!人不用心豈不掛了。

  “我是怕你被人家笑死。”

  “天下沒幾個人敢笑我。”

  口裡輕松的說著,眼芒卻泛冷。

  “那她一定是少數中的幾個,敢光明正大地在你面前嘲笑。”

  而且是不可思議的輕蔑。

  “誰?!”一回頭,他臉上浮著七彩虹光。

  “朱雀?”

  @@@

  哈哈……

  放肆的女子笑聲輕輕脆脆,回蕩在空曠的四周,好似很久沒有痛快的大笑,一發不可收拾地笑了五分钟,眼淚都笑出來了。

  天下真是無奇不有,跟著霍笑天回台灣一趟,順便視察龍門的堂務,沒想到會看到令她爆笑不已的畫面,忍了好久終於受不了的宣洩了。

  自閉、木讷、不愛說話的寡言玄武居然有這麼可愛的一面,面對那位不解風情的美女不僅侃侃而談,還懂得算計的伎倆,以前真是太小看他了。

  人一旦遇上生命中那顆壞屎都會走樣,像她就是不自由的雀鳥,被人冠上“未婚妻”的頭銜四處帶著走,以愛為名成了真正的女人。

  而玄武……喔!不行,太好笑了,肚皮笑得好痛,她好像看到白虎和痞子雨的分身,既狡猾又無賴,謀略算計人家的芳心。

  愛情果真是毒藥,會叫人上瘾,玄武是最佳范例。

  “氣喘發作了嗎?朱、心、雀。”

  她打哪冒出來的,來了多久?沉敬之的臉色是陰郁一片,冷肅之氣直撲朱雀而去,大有她再笑個不停就賞她一頓狗屎吃的打算。

  朱雀吸了吸氣、吐納,終於稍微按捺住一肚子的笑氣。

  “我一直以為龍哥奴性堅強,原來小沉子也不遑多讓呀!”天生的奴才。

  “朱小雀,你的男人死了嗎?寡婦該換上喪服。”

  他惱怒的說刻薄言詞。

  “啧!你是被誰帶壞了,懂得出口諷刺了?”她看向正叼著土司的懶女人,完全不需用到手。

  常若薇理性地撇清罪責。

  “他是誤交損友學壞的,聽說他朋友不多,也許你認識。”

  朱雀興味十足地勾起唇角。

  “玄武,你的女人很大膽,一口氣罵遍了‘朋友’。”

  是不多,包括龍門的高階龍首在內的親朋好友不超出二十個。

  “薇薇,她說的玄武是誰我不認識,我和她不熟。”

  沉敬之陰天撐傘擋昨日風,故作不知一身濕。

  “我也和她不熟,不過我看過她的個人資料,朱心雀,龍門朱雀堂堂主,擅使槍,年二十七……”真的不熟。

  朱雀和玄武頓時面上一驚,互視一眼的發出疑惑訊息,她是從哪得知龍門內部資料?龍門群首資料屬機密,未經當事人同意,不得洩露。

  “你們龍門的電腦太難追蹤,只難人玩三次:每次僅限一秒,害我背得好辛苦。”好在她學過速讀,一秒內記妥一人的資料。

  沉敬之表情難看的問:“你早知道我的身份?”

  “哼!要是早曉得我會放過你這頭肥羊嗎?沒聽到限玩三次嗎?青龍、白虎、朱雀之後就沒了,龍門的電腦很不夠意思……”

  因為擔心遭反追蹤,她分別在不同時間、地點,甚至是以不同的電腦挖世界最大幫派的秘辛,誰知龍門防守的嚴密叫人瞠目。

  第四次她才在紐西蘭開了機連線,轟地一聲電腦主機竟冒出白煙,整台電腦就報銷了,她連忙離開現場不留指紋,以免遭龍門的人鎖定。

  因此,她的大腦中只儲存三大堂主的個人資料,少了她最熟悉的那位,不然她就有免費又快捷的管道得知台灣各大幫派的動向,隨時派出警力掃蕩。

  和黑道“勾結”也不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以黑制黑,警方的資源才不致浪費。

  “薇薇,你偏離主題了,你似乎不驚訝我是誰。”

  既然如此,他何必費盡心思隱瞞。

  “你是沉敬之呀!我都認識你二十八年了,干嘛要驚訝。”

  她一臉理直氣壯地挑挑眼波。

  熟得可以蒸蛋了。

  “常若薇——你不要給我裝傻。”

  他終於了解忠誠過人的青龍為何會吼著要追殺某人。

  常若薇依然無辜的捏捏他的臉皮。

  “沉敬之,你再吼我一次看看。”

  “你……”他無力的垂下肩,遇上她是他命裡的劫數,自找的。

  “別沮喪,邪不勝正是必然的道理,你不看電視嗎?警察是正義的化身,輸了不可恥。”

  “我……”他只想仰天長嘯,砸爛所有的電視機,她蒙了他,用她的“無知”。

  一旁若有所思的朱雀突然開口。

  “你就是家喻戶曉的少年隊隊長常若薇?”

  “家喻戶曉!”什麼意思?

  “難道你都不看電視嗎?”揶揄地一嘲,她將她剛才說過的話原封不動的還給她。

  “嗄”

waterling 2009-6-2 04:13

第八章

  這下真要砸電視了蓇蒴菿萉,墆墂墎塻荒謬的報導叫人啼笑皆非,她幾時下落不明廗廘廖廔,僥僗僝僬疑是遭人綁架了?不用說這馊主意肯定是出自局長大人,她怕沒人送終的老爸授權獐獑獃獍,漏漭滻漷再經由某人的同流合污,一起狼狽為奸的撒出漫天大謊。

  是她耶!堂堂全台聞名警界的暴力女警會被人綁架!豈不是滑稽得令人好笑爾牄牓犖,舕舔舞艋誰會相信有人有能力綁走她,除了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們蒱蒲蒪蓐,谽豨豪豩和無知愛看熱鬧的小市民。

  難怪這幾天看不到新聞,某人故意拿一堆影牒和錄影帶來放,每一部都是院線新片,看得她樂不思蜀地忘了國家大事。

  原來是個陰謀,她讓最信任的人給騙了,無所事事的飽食終日,當只無憂無慮的粉紅豬。

  嗯哼!知道她的厲害了吧!不信打不到他,兩圈黑輪可媲美大陸國寶,墨鏡的用處是拿來遮丑而不是擋紫外線,看誰敢再唬弄她。

“薇薇,敏感時機你最好不要露面,令尊會做好妥善處理。”

  山口組的大老和公主頗有交情,他無法貿然動員龍門的力量去追查她要的人。

  先前已有一次冒犯,在公主的斡旋下才得以平安無事,兩大組織維持若有似無的交誼,未起正面沖突的相互厮殺。

  杜加非正是山口組荻島中夫的外孫,荻島中夫有意將位子傳給自己的親外孫,因此一時之間動不了他,放任他在外的一切狂妄舉止。

  連著幾天電視都報導同一則新聞,即是槍戰之後不見蹤影的常若薇,眾說紛雲的傳言一一出籠。

  有人說她落海身亡,撈不到的屍體被沖到外海,有人斷言她是遭漏網之魚給綁走,更離譜的是有人說她讓太空船給載上太空。

  媒體的炒作不休,有心人士的散布流言,以致討論熱度持久不退,發燒至今仍有不少記者守候在警察局附近,等著捕抓她無事歸來或是一具滿布殺殺屍身的畫面。

  “身為警務人員絕不做縮頭烏龜,要我屈於匪徒而不聞不問是不可能的事,我要親手抓到他。”

  讓他嘗嘗何謂生不如死。

  “警方的布署沒你插手的部分,何不靜候消息,等他們將人犯逮捕歸案。”

  他的玄武堂已私下進行搜索,不日將有消息傳來。

  常若薇一反平日慵懶,厲光一射。

  “除了我,沒人有本事抓得到他。”

  “別拿自己的安危冒險,我不會任由你沖動行事。”

  一次就夠他心驚膽裂了。

  “沉敬之,你越來越大膽子,敢命令我。”

  她是不是該先以黑道人物的罪名送他去坐幾天牢呢?不過算了,真要動起手,她也不是他的對手,憑龍門的實力,他可能關不到五分钟就被釋放了,龍門有錢有權又有人才嘛!“是關心,沒有一個男人肯讓心愛的女子涉險,請別把我想得太高貴,我很自私。”

  他企圖以愛說服她打消原意。

  “敬之,麻煩你也為我設想一下,今日我的工作是警察,危險是必然伴隨著,我不能置身事外地等人處理我份內的工作。”

  杜加非是她招惹來的,就得由她送他下獄,絕不假手於人。

  他苦笑著,“難得你沒連名帶姓的叫我,可是卻是為難我。”

“別擔心啦!我很強,同樣的錯不會再犯……天呀!我們到災難現場了嗎?”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的揉了又揉。

  警察局門口是一片斷垣殘壁,十幾輛警車起火燃燒,消防車和救護車的鳴笛聲此起彼落,不怕死的記者和群眾圍觀在外。

  救護人員抬出幾位受傷較嚴重的警員送醫,到警局幫忙的義工雖是一身血污卻鎮定的回答記者的問話。

  看來損失不大,但是強烈地反應出道德的淪喪,無視公權力的死徒正面攻擊警察局,一點也不把警察放在眼裡,任意踐踏國家的法律,其心可誅。

  “看來他來過了。”

  低聲一喃的沉敬之颦起雙眉,神色凝重。

  “誰來過了?”還有什麼事是她所不知情的。

  他故作不解的回道:“我有說話嗎?”

  “你……”好,你不說我自有管道。

  “從左邊消防巷進入,那裡有道暗門直通警察局內部。”

  “暗門?!”

  “別懷疑,我等於是在警察局長大,每一根鐵釘、螺絲帽的位置我都一清二楚。”

  絕無虛言,她一向不是安份的孩子。

  而探險是小孩子的最愛,她父親一直任職於此。

  “我沒懷疑,只是警察也需要暗門逃生嗎?”想來好笑。

  “你看了就知道。”

  希望他不致打退堂鼓。

  不顯眼的鐵灰色防彈跑車避開擁擠的人群,蛇行開入一條灰暗的巷子,以極慢的速度行駛在幾乎被垃圾堵塞的車道。

  兩側的惡臭味熏人,蚊蠅滋生繞著穢物飛行,野貓野狗扒開垃圾袋翻找可食的東西,一地分不清是雨水還是馊水,甚至還浮著死老鼠。

  說實在話,敢在此丟棄垃圾的人肯定鼻子有問題,才會冒著被熏昏的危險進入巷子內。

  “再往前開兩公尺左右,向右邊停靠。”

  電線桿旁有道小門。

  沉敬之艱辛的避開一只大冰箱開到她指定的位置,舉目一瞧不見門。

  “在哪裡?”

  “跟我來。”

  她打開車門。

撲鼻而來的惡心氣味並未影響她的腳步,識途老馬般的動手搬開一塊木板,一腳踢翻板子旁壓住的鐵制垃圾桶,露出一扇小人國人民才得以進出的小門。

  不寬,七十公分左右,高約一百二十公分,窄小的通道正好容納一個人彎身前進。

  “哎呀!有橫木。”

  這叫門?!按著前額,他猜想是廢棄的通風口,只是不符規格未啟用。

  她不好意思的回頭。

  “啊!忘了警告你,再走三步左側有鐵釘橫出,別靠牆太近。”

  “你……”她說錯了,是二步,他已經刮到了。

  “還有多遠?”

  “到了。”

  她一腳踢開鐵網窗,彎腰一鑽是警局的中廊。

  沉敬之跟著鑽出,眼前是無人的走道,一張掛著局長尊容的巨幅照片映入眼前,微微的焦味和硝酸味由前方傳來,還有嘈雜的人聲。

  “少年隊在二樓,局長辦公室在四樓,你要參觀哪一處‘廢墟’。”

  她自我消遣的環覽毀了五分之一的警局。

  “隨你。”

  他沒意見。

  當兩人一出現,所有同仁一擁而上,一如以往,沉敬之不愛與生人交談,安靜地站在心愛女子的身後,適時伸出一手擋住差點碰撞她傷處的熱情警察。

  “該死的,你到底死到哪去,害我們擔心得要死,生怕你真死透了。”

  “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一開口就是死死死,你怕她死不了呀!”

  “張小姐艷艷,你的死字可不比我少,剛好是四個死,不吉利呀!”就她會說話,公關組的交際花。

  “你……不理你。”

  張艷艷興奮地看著常若薇身後的沉敬之。

  “是他救了你是不是?好浪漫的愛情故事。”

  “瘋了,你看太多小說了。”

常若薇一把撥開擋路的女人,想瞧一瞧未受波及的辦公室。

  還好,傷的是外側牆壁和報案室,不算是大爆炸,難道是警告?蓦地!她想到杜加非。

  好樣的,真鉚上了我,你有日本山口組,我有龍門這座山,看誰耍得狠;絕對不輕饒。

  “先說說死裡逃生的感言,我好備全文稿向大眾媒體發布……”省得老是被推出去當替死鬼,接受,群入的追問。

  “不行。”

  一道冷肅的聲音中斷張艷艷的一面獨斷。

  “沉敬之你別小氣,借一下你的女人又不是不還……咦!剛剛是你開口吧?”她驚訝的嘴都閹不攏。

  表情深凝的沉敬之不再作聲,僅用冷冷的眼神警告她勿隨意散播常若薇未死的消息。

  “常若薇,你的男人瞪我耶!”好可怕哦!真像陰曹地府來的劊子手。

  虧她還暗戀他好幾年,真是不值得,小時候的天真是該成長了。

  常若薇沒反對的哼了一聲,形式上表態他屬於她。

  “我的隊員沒事吧!”

  “有一個下樓買便當傷了右臂,不過不礙事,只是皮肉傷。”

  她居然承認耶!這對不知羞恥的狗男女……呃!是天造地設的慈禧和小李子。

  “知道是誰放的炸彈嗎?有沒有任何線索?組成聯合緝拿小組了嗎?有幾人出列?名單待會給我。”

  她一氣呵成的發問和下命令。

  “我……我……”我咧,說那麼快她哪記得住。

  “在局長辦公室。”

  一切推給局長去處理,反正父女結不成仇。

  “我懂了。”

  @@@

  一句“我懂了”,此刻常若薇置身局長辦公室,和一臉嚴肅的局長大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先開口,活像兩頭斗牛。

  身為女兒的氣惱父親什麼也不告訴她,將她蒙在鼓裡任由歹徒逍遙法外,甚至燒毀警局洩憤好彰顯自己的黑道勢力。

  她不甘心,縱容是一種惡性循環,只會助長壞人氣焰無濟於事,不下狠招處以重刑,社會治安只有越來越糟,人人自危。

  像新加坡還有公然鞭刑,重典之下國家多穩定,市容整齊得令所有國家都豎起拇指贊揚。

  以暴制暴才是最快速又有效的,欺善怕惡是人之常情,誰為非作歹就飽以老拳,讓他知道被揍之人的感覺,若有下次就加倍受罰。

  越是作惡多端的人越怕死,所以才必須聚集一群手下來保護。

  而常長敬是惱怒女兒的不聽話,明明身上帶傷還任意外出,中了槍的人就該安份守己幾天,乖乖地當好寶寶養傷就好,台灣又不是只有她一個警察。

  沒有父親樂見兒女一身傷,以往她太強沒人傷得了她,因此由著她胡搞亂來,使原本就亂的亂象更亂,的確揍乖了幾個肯上進的青年,但是大部分人照樣為所欲為。

  這回的中槍事件讓他驚覺一件事,女兒就算再強畢竟是個人,皮包肉哪禁得起子彈穿透。

  人心是肉做的,他會心疼,所以將事實真相壓下來;讓所有人找不到她,包括揚言要她一報還一報的杜加非,做父親的私心全是為了她。

  可是瞧她的態度多惡劣,不敬他是上級也好歹是長輩,犯得著用抓小偷的眼神瞪他嗎?好像他是十惡不赦的秦始皇,該為焚書坑儒的事件負責,受千刀萬剮之刑。

  不孝。

  “咳!十一分又三十二秒,你們要繼續維持互瞪的姿勢嗎?要不要泡杯茶來提提神?”

  “好。”

  “不好。”

  沉敬之的提議獲得相反的回應,他以女友的回答為上找來茶葉一泡,四溢的香氣讓浮動的情緒略微緩和。

  “局長大人,你就痛快一點別哕唆,是不是加菲貓在叫春?”常若薇一針扎到要點,散漫的神色布滿肅殺之氣。

  “女孩子文雅點,不要以為有人敢接收你更為放肆。”

  是他沒教好,太對不起人家。

  他用抱歉的眼神一瞄正在泡茶的沉敬之,覺得又有一位有為青年被女兒糟蹋了。

  “少給我顧左右而言他,家教不好是父之過,請先叫家父來磕頭認錯。”

  現在記起她是女孩子,以前還要她一腳踢爛人家的子孫袋呢!

  常長敬的表情是想掐死她。“杜加非一案由國際刑警接手,你放你的假少插手。”

  “我反對,他是我盯上的貓,誰都不許搶。”

  一杯茶出現在她眼前,她順理成章的喝了。

  “我是你的上司,我不准你碰這件案子。”

  可憐的男人,成為壞女兒的專屬男傭。

  唉!我也想喝茶,怎麼沒人倒一杯給我?

“上司歸上司,我目前在放假,上司的命令不受理。”

  她擺明了逆上,非辦此案不可。

  “常隊長,別忘了你隸屬少年隊,不可分心處理雜務。”

真該把她塞回娘胎重生再教育。

  “常局長,未穿警服就是尋常百姓,我到西門叮撿煙屁股都不干你的事。”

  食古不化的糟老頭。

  “你……”常長敬氣得說不出一句話。

  “我怎麼樣?”她硬是不馴地抬起下颚。

  兩人又是一番對峙,父女同一脾氣的拗。

  “火氣大,喝茶。”

  常長敬一把抓住沉敬之的手。

  “小於,你說說她,做人不要太狂妄。”

  “別理他,沉敬之,老年人的毛病,癡呆症是治不好的,我會節哀順變。”

  有沒有稿錯,他可是我的人。

  “你說我有老人癡呆症?!”常長敬怒拍桌子指著她鼻頭大吼。

  “小聲點,小心你的風水魚……咦!魚呢?”她邊才發現少了魚缸,其中一尾是她從夜市撈來的。

  “塵歸塵,土歸土了,所以你才會中槍。”

  因為風水不順。

  她一口茶水噴出。

  “老……老爸,你太誇張了,什麼跟什麼嘛!”

  “不是嗎?原本養得好好地你就沒事,它們一到阿彌陀佛地界,子彈就往你身上問候。”

  越想越有道理,他要趕緊買新的魚缸和魚。

  “拜托,是我太大意了,沒想到他暗藏一把掌心雷在假發裡。”

  誰料得到呢?加非貓剃了個大光頭。

  “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小子,你要看好她。”

  只能指望他了。

  “伯父,你的手。”

  還抓住我的手。

  沉敬之淡然地提醒。

  對人,他一向保持疏離,即使是心上人的父親,他頂多做到有問必答,無法表現出太多熱誠。

  不知是天性使然或是從小習慣於女子使喚的緣故,他無法與認識不深的人交心,甚至厭惡別人的靠近,連多碰一下都會不舒服,很想甩開對方。

  除了龍門的伙伴外,薇薇是唯一不讓他有隔閡感的人,所以他非常明了她頑強的個性絕不低頭,即使每個人都說不,她依然會順著自己的心意獨力奮斗,因此他什麼也不勸,多說無益。

  常長敬敏銳的眼變深。

  “小子,你有一雙練武者的手,你不簡單吧?”

  “健身強體罷了。”

  他技巧性地抽回手,不願透露太多自己。

  “女兒呀!你的眼光不錯,比田中一夫好多了。”

  他不喜歡日本人,覺得他們太虛偽。

  “少灌米湯,我還是要……”去追捕杜加非。

  話還在喉頭,局長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由外撞了進來,常長敬方才提到的男人一臉欣喜若狂,無視其他人在場,沖向常若薇急欲給她一個擁抱。

  不用說,他的下場是胸口硬生生地被打上一拳,痛得他五髒六腑全移了位,五官一擠地微微發出悶哼聲。

  “小薇,你沒事……就好,我好擔心你的傷,碼頭上有你的血,我快急死了。”

  他的關心不是造假,一見她如往常般才放下心頭大石。

  “是你在電視上懸賞,讓我大大的出名一番。”

  好大的手筆,她值一千萬呐!難怪新聞熱消不下來。

  利之所趨,人人抓狂。

  田中一夫猶不知佳人怒火中燒還自鳴深情。

  “為了你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你能平安回到我身邊。”

  你身邊?!靜默不言的沉敬之沉下冷驚的眼。

  “真的?”

  “我對你的心意蒼天可表,大海為證,每日寢食難安地命人找尋你的下落,你是我生命的全部。”

  “好。”

  是你自找的。

  他喜出望外地以為真心感動了她。

  “小薇,我愛你,跟我回日本吧!我要娶你為妻。”

  “去天國娶吧!”一個男聲插進。

  常若薇好生氣,鼓起兩腮握緊拳頭,這沉敬之怎麼能搶她的鋒頭,這句對白是她的,他不僅偷去還讓她揍不到人,太可恨了。

  她要取消他男朋友的資格,以具有黑道背景的身份驅逐他出境,讓他當一輩子老處男娶不到老婆,活該抱著充氣娃娃夜夜啼哭,誰叫他多事的揮出一拳。

  “是……是你。”

  下巴腫得難以發音的田中一夫怒視揍他的人。

  “她是我的。”

  為了主權維護,沉敬之不得不開口和討厭的人周旋。

  “你憑什麼,小薇是我的,你沒資格和我爭。”

  因為他,所以他損失龍氏企業的訂單,此賬尚未結清。

  “我愛她。”

  比你深。

  田中一夫冷哼地恥笑。

  “愛她的人多得是,無名小卒靠邊站,她剛答應嫁給我。”

  自命不凡的他自行曲解常若薇的意思,將她怒火中燒的表;情看成喜悅,自鳴得意的炫耀著。

  殊不知有人快吐了,方他的白目。

  “她只能嫁給我。”

  一抹冷酷浮上沉敬之跟底,凶殘的本性隱隱外現。

  他的薇薇,他的妻,誰敢染指。

  “笑話,你有什麼可以和我相提並論,你為誰工作?”他的意思很簡單,他有權有勢又有財富,沉敬之的事業能強過他嗎?

  “她是我的。”

  他無法直截了當地說出真實身份,只能用低沉的聲音表示自己的不放手。

  他挪挪下巴吐了口鮮血。

  “出手凶狠不代表你擁有她,小薇已經……咦!小薇,你要去哪裡?”田中一夫一見心上人要高去趕緊迫上去,沉敬之自然不離左右地相隨。

  “抓賊。”

  真愛跟,煩死了。

  黑白無常,閻王出巡。

  “薇薇,你走的是正門口,你有什麼企圖?”一只手攔住她的去向。

  常若薇笑笑地朝沉敬之連發三拳,雖未中卻也讓他退後了幾步。

  “田中一夫,擋住他,我升你做候補男友。”

  一閃身,她動作極快的往下奔,直接用跳躍的方式扶著樓梯邊一層一層的下,不理會身後的打斗聲。

  慢了一步的沉敬之只見她神采奕奕地做出蔑視的動作,現身媒體前,一手抓住簇擁而上的麥克風,一面對著鏡頭粗野地說;“沒種的孬仔貓,他x的光頭鬼,沒毛的雜種加菲,就是你,杜加非,有膽老地方見,就在你第一次挨中我拳頭的大樹下,別讓我瞧不起你。”

  鏡頭忽地放大,一張倔強的美麗臉孔占滿了整個熒幕,揮舞的拳頭倏地冒出中指,十足的挑釁意味,大為震驚電視前的人。

  包括一把捏碎酒瓶的男子,他眼中進射出陰狠的冷意,她竟敢嘲笑他的名字,她……該死。

  虎餓逢人食,她逼人太甚,看來一枚小小的塑膠炸彈是不夠嚏了,她學不會適可而止。

  該送什麼給她當見面禮好呢?畫面中多出兩個男人在她一左一右,冷笑的杜加非有了目標,就是他。

  @@@

  同一刻,在海上有艘美麗的船航行著,六十四寸寬的大熒幕正播放來自台灣的新聞畫面,小小的點引起了吃葡萄女子的注意。

  “喲!瞧瞧,那不是我們的玄武小哥嗎?他幾時改行當保镖怎麼沒知會我一聲。”

  好歹通知她去抽傭金。

  在她面前有四個勤奮不懈的男人,沒人願意回答她的話,全都繃著臉咬緊牙根,手裡不停地……呃工作吧!

  “我說白虎呀!你的手抽筋了嗎?要不要踩兩下,不用錢。”

  盡管拖拖拉拉.咱們相看兩不厭。

  “謝謝門主的好意。”

  是不斷不用錢才是。

  “甭客氣了,自己人嘛!我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

  只會折磨你們,敢給我怠忽職守,想累死我嗎?你們不仁休怪我不義,呵呵呵!除了白虎是堂主外,另外三人乃四大護法中的風護法風向天,雨護法方羽,電護法龍翼,他們四人的罪名是有了愛人忘門主,擅離崗位出外雲游,所以……就遭到報應了。

  所謂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怎能為了愛情就拋卻光頭的事實,不理清三千煩惱絲是無法體會钟擺的寂寥,他們活該被罰。

  “翼表哥,你的手好巧,折得真漂亮,小風風,別想偷懶,我美美的眼睛正看著你,還有方痞子,你在干什麼,當我死人呀!”

  是當你死人呀!

  四個龍門高高在上的堂主、護法用凌厲眼刀瞪她的後腦勺,恨不得湧上前拆了她的骨頭,可是不行,有“人質”在她手中。

  龍門門主龍青妮的陰險就在此,派人請走他們的另一半,然後口很干的懶得說出她們的去處,因此四人乖乖地來報到,做起小女生的手工藝——折花。

  不過呢,不是普通的紙花,而是為人送葬的白麻布裁成的正方形小布,燙成薄漿似紙一般好折,她對他們可好的,布太難折了。

  然後呢,一朵朵大大小小的蓮花就成型了。

  “請問一下,親愛的公主殿下,為何青龍和雷剛不必來‘同船共濟’。”

  比較不怕死的人開口了。

  “少虎哥哥,人家可沒有因私忘公的擅離崗位,而你們呢,好善良、好善良的跑遍全世界,讓我沒空去做賊。”

  龍青妮的小小嗜好就是愛偷東西,從未失手過,代號便是“公主”。

  “呃,我們是……休假,工作了一整年總該有年假吧!”他硬拗也要拗出個假來。

  她笑咪咪的道:“當然,當然你休想,上了龍門這條賊船還有生還的一天嗎?你卡早困卡有眠。”

  最後一句她用閩南語一諷。

  白虎臉色發青地揉捏布紙。

  “到底要折多少才許下船?”

  “慢慢來,別心急,我們等等玄武。”

  揚揚手,她咯咯的笑睨熒幕上的女子。

  可惜咯!那雙眼是桀驚不馴,恐怕不能為她所用,四大金钗該算計誰呢?

  龍大小姐打了個呵欠望望她親愛的手下,總算出清了一群曠男怨女,接下來就是龍門的大喜事,身為門主的她該好好准備准,不能失了禮。

  莫名地,四大堂王和四大護法在同時打了個冷顫,腦海中浮起不好的感覺。

  好像……好像……又要被整了。

waterling 2009-6-2 04:17

第九章

  “常若薇,你要是敢給我拿自己當誘餌,我保證揍得你三天三夜沒力氣揍人。”

  八月十五塼塽墉塵,膏膋膃腿同學會。

  這是一個盛大的日子,新生小學和強生中學的初中部及高中部聯合舉行同學會彯彰徹徶,碣碤碩碞凡是六年一班和三年一班的學生都會參加。

  其實說穿了不過只有一班,也就是由小學部的六年一班直升上初中部再躍升高中部褌裫裳裍,竭箖管箜其中有人進進出出,合計大概七十名左右。

  沉敬之的威脅猶在耳邊回繞瞃睯瞍瞂,翣翠翢耤可惜他的話和落葉一樣輕,風一吹就東飄西蕩,沒人知道會飛到哪邊去,何必費神去拾起呢!

  來來往往穿梭的陌生人讓沉敬之感到煩悶,他根本不想出席什麼鬼同學會,要不是怕她私自去追捕杜加非,他打死都不肯來“動物園”。

  左邊一只河馬右邊是大象,三點钟方向有擱淺的鯨魚,五點钟是企鵝,還有一堆猴子和袋鼠,甚至還有長頸鹿到場。

八百年前就不相往來的同學有什麼好聚,他寧可待在龍門分堂守著她,甜甜蜜蜜地過兩人生活。

  門主沒來騷擾大出他意料之外,通常人家感情正濃時,總會出現一雙名為“破壞”的手,以整人為前奏地送人—首變調曲;讓人哭笑不得的自認倒霉。

  可是這反常才讓他心緒不寧,好像有事要發生,畢竟杜加非尚未逮捕到案,潛在的危機令人不得不保持三分謹慎,擔心有人扯後腿,硬將她送往火山口——公主常用的伎倆,只是次次翻新花樣。

  還好她就在身邊,起伏不定的心可以安一半,另一半的變數則是她。

  “天呀!沉敬之,別裝出要債的嘴臉,很丟我的臉耶!”她今天還特地穿了美美的連身裙,真不賞臉。

  “我們幾時可以離開?”他覺得空氣沉悶,人聲嘈雜,好像來到一座菜市場。

  她變臉的一掐他手臂。

  “我們剛來好不好,至少要待半小時才好意思離開。”

  左手一舉,常若薇和曾挨了她五拳的大胖打招呼,那邊笑笑,是挨三拳“斃命”的小花花,還有挨四拳的中古老師,挨兩拳的……

  總而言之,在場的人有一大半挨過她的拳頭,另一小部份是不屑打,免得一拳就嗚呼哀哉,她是以拳頭在記人名。

  “半個小時——”感覺像一世紀,他連五分钟都待得難受。

  “干嘛一副不耐煩的神色,大家都是同學,我們過去和他們聊聊。”

  她拉著他欲走人人群。

  沉敬之僵立不動的沉下臉,“他來干什麼?”

  “誰呀?”喔!是田中一夫。

  “你上回把人家揍得像豬頭,我得補償他嘛!”

  “你休想找他當候補男友,除非踩過我的屍體。”

  他不會忘記她曾說過的那句玩笑話。

  她好笑地勾起他手臂,輕劃著他下巴調戲道:“原來你也會吃醋呀?”

  “薇薇,不許你和他多說一句話。”

他霸道地一睇,兩手占有性地環抱著她,似在聲明,她是我的女人。

  “放心、放心,我今天是介紹他和古月娥認識,絕對不是來糾纏我的。”

  她保證的吻了他一下。

  “真的?”

  “百分之百,就像是你暗地裡警告他的一樣真。”

  噴,他黑瓶裡的醋還真酸呀。

  臉一紅的沉敬之吻吻她清香的發絲。

“你怎麼知道我惡整過他?”不過是知會他一聲田中集團的股票幾點會跌,跌多少點數,要他仔細衡量,沒有實力就別玩股市,如此反復地玩了三天而已。

  看在台灣不景氣的經濟份上,他未搞垮田中集團,龍門的存在是造福華人,而非毀掉他們的生計,所以他手下留了點情未趕盡殺絕。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警察的消息不會比龍門差。”她小聲的道。

  “女人,你確定你只是警察而不是情報人員?”靈通的消息總叫人愕然。

  “男人,你很瞧不起人哦!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我可不只會揍人還有腦。”

  知人善用,廣癖眼線。

  他笑著撫順她衣服上的褶绉。

  “不管你有沒有腦我一樣愛你。”

  “你知道嗎?我可以將這句話視同侮辱,但是我寬宏大量的原諒你。”

  常若薇的表情是自大狂妄,所有人都是小蝦米。

  “謝了,警官大人,感激你沒把手铐帶出來。”

  他若無其事地將她帶離人群,自成一格地置身於外。

  不知為什麼,她今天特別的安份守己反而讓他不安,所謂暴風雨前的寧靜正是她此刻的表現,而她本身就是一場風暴,很難不起狂風暴雨。

  老地方到底在哪裡?她是和杜加非約在何處較勁?以她胡來的程度,全台北市,甚至全台灣任何角落都有可能。

正如她父親的委托,看好她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事,開溜是她最大的興趣,不得不防。

  “哼!一點誠心也沒有……咦!那好像是……”奇怪,是她眼花了嗎?

  “怎麼了?”他不經意的問,以為她又看到哪個遭她狠揍的老同學。

  她壓下心中的問號極目張望。

  “大概是我看錯了,他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可是腦中的警钟卻不斷敲響,他同她一般狡猾難以常理判斷。

  “他是誰,你的奴隸群之一?”看著表,他在計時,一秒他都無法多待下去。

  一群庸碌平實的小工蟻,只為生活而奔波無建樹,活得毫無色彩。

  “不,一個我最想揍的人。”

  該行動了,找誰來當救火隊呢?

  “杜加非。”沉敬之不假思索的念出入名,眼神迅捷地變得冷厲向四下梭巡。

  天呀!他反應未免太快了。

  “沉先生,你太草木皆兵了,我是看到幼稚園的黃老師。”

  不算說謊,她也來了,黃老師正好是六年一班班導師的老婆。

  “薇薇,我不希望你有事瞞著我,尤其是和你安全有關的事。”

  他半信半疑地看著她眼睛。

  那是一雙明亮卻看不透的深潭,叫人看不清潭底的深淺,善於欺瞞。

  “你有什麼不放心,玄武堂主,我不就在身邊嗎?”她撒嬌地在他身上搓呀搓的。

  “親愛的,你把手放錯位置了。”

  眼一眯,他呼吸變得沉重。

  有嗎?“別告訴我你不喜歡,我會很傷心的。”

  嗯!她確定他喜歡。

  變大了。

  “薇薇,你想失身我奉陪,等我們回到家以後。”

  他會讓她知道玩火的下湯。

  她故意朝他胸前呼氣,並伸出誘人的舌瓣舔舔唇。“之之甜心,控制好你的喘氣聲,別當場撕了外衣變狼人。”

  “小、惡、魔——”他熱烈的吻住她,按在牆上緊壓住上下摩掌,用身體。

  是男人都難以忍受她刻意的挑逗,尤其她的手指像蛇一般無孔不入,他要沒感覺才有鬼。

  迅速點燃的欲火漫走全身,他的確想化身為狼人,徹底的占有她,愛撫她身上每一寸屬於他的肌膚,烙下他一人的氣味和濃烈的愛意。

  想要她,想得全身都快爆炸了,他一刻也不能忍耐,男性的欲望令他幾乎失去理性。

  “薇薇,我的薇薇,我的摯愛,你讓我燃燒幾近瘋狂。”

  嗳咬著她耳朵,沉敬之一手已覆上她胸前抓揉。

  是有點瘋了,連她都快把持不住。

  “沉敬之,我都不知道你有這麼熱情。”

  天呀!她是不是玩火自焚,把一頭睡獅吵醒了,奔騰的情欲叫人招架不了。

  “因為我愛上了小魔女,為你癡狂。”

  他的手自有意識的往下移。

  她動容地一咬他肩頭,“沉敬之,你打算在眾目睽睽之下與我做愛嗎?”她簡直和某人一樣邪惡,刻意地點起火卻不撲滅,任由它悶燒在一旁說著風涼話,還有她的手在……干什麼?轟然的狂焰沖向他腦際,他沒法叫她住手,一波波的快意直噬五髒六腑,他覺得自己快飛上雲端,緊咬著牙不發出狂吼聲。

  女人的手都這麼奇妙嗎?讓人欲死欲生如置天堂與地獄,一下子高一下子低,輾轉回蕩。

  “薇薇,你存心要我出糗嗎?”

  “噓!小聲點,你不想人家聽見你的粗嘎聲吧!”陝了,他的那個好燙,她都有點不好意思。

  急促起伏的胸膛是他失控的證據。

  “薇……你……放……放……”

  “放手是吧!”她突然停滯不動,惡劣地看著他通紅的臉龐滴下汗珠。

  “不——”低吼一聲,他抓住她的手持續愛撫。“我會被你害死。”

  “不會吧!我可是出自好心,看你繃得那麼緊才想幫你纡解纾解。”

  這下他不是處男了吧!“你……”

  “喂!常若薇、沉敬之,你們倆也真不夠意思,窩在角落做什麼壞事。”

  一只女人的手拍上沉敬之的背。

  倏地,他表情一斂,尴尬了。

  “呃!怎麼了?你們不會正在……嗯,卿卿我我吧!”意會到自己打斷人家好事的古月娥讪讪一笑。

  要死!她被人算計了,這個死女人居然這麼玩她,叫她十五分钟後過來拍他肩膀。

  “我去一下洗手間,你不准走遠。”

  沉敬之的嘎音是對他的小惡女而言。

  “好,我等你。”

  撒旦如此對純真的天使承諾。

  “常若薇,你在玩什麼把戲?”一見他走開,古月娥迫不及待的開炮。

  向出口走去,常若薇招來一輛計程車。

  “幫我拖住他。”

  “別開玩笑了,他冷得像塊冰誰拖得住他。”

  豈不是要她冬天裡吃冰,寒在心裡。

  “金卡、金卡,你不想要了?”她壞心地秀出龍氏企業總裁命人送來的貴賓忙。

  “你……小心有報應。”

  她認了,誰叫自己“愛慕虛榮”呢!“各自保重,我會去上香的。”

  搖搖手道再見,她低頭鑽進計程車前座,命令他開往目的地。

  各自保重是什麼意思?“等等,他不打女人吧?”她肯定做錯了一件事。

  “放心,龍門的男人不打女人。”

  這是門規,朱妹妹告訴她的。

  “喔!那我放心了,龍門……龍門?!”古月娥臉色一下子刷白。

  她……她為什麼這麼壞心陷害人,誰惹得起龍門?快哭的古月娥心寒地望著絕塵而去的計程車,一副如喪考妣的走回會場。

  那個叫田中一夫的怎麼不見了?至少來當當護花使者,不打女人不代表不殺女人,為了一張金卡送命太不值得了。

一轉身,她撞上一堵肉牆。

  “薇薇呢?”

  “她……她去化妝室……洗手,對,洗手。”

  她努力維持鎮定的笑容。

  “是嗎?”不疑有他的沉敬之走到女化妝室外等候,十分钟過去了,他才驚覺有詐的沖進去——

  @@@

  太簡單了,一下子就騙倒龍門堂主,看來她不是泛泛之輩,堪為警界之光。

  臉上帶著洋洋得意的常若薇來到一處市區公園,前些日子不少青少年在此聚集、吸毒.夜半不回家溜達到這玩起禁忌游戲,吵得附近居民抗議連連。

  經她來此整頓後,吸毒的送人煙毒勒戒所關幾個月,愛玩性游戲的少年男女則依法拘留,看他們敢不敢再胡來。

  清理之後安靜許多,少年隊的電話明顯減少,年老的阿公阿嬷手牽手來涼亭休息,青年夫妻推著嬰兒車漫走步道,童稚的笑聲因高飛的風筝回藹不已。

  不過,那是在五點過後,大人、小孩下班、下課之後的休閒,中午時分則鮮少有人走動,她不會拿小市民的生命開玩笑。

  只是被留下的沉敬之肯定會大發雷霆,發狠拆了同學會會場。

  小公園占地不大,百來坪的空間,幾株老榕樹氣根糾結,還有個小花圃,外圍是百裡香花叢,社區認養人的名字均張貼在小看板上。

  當然,她也看到那則用鮮血指名給她的的留言。

  “還未干,剛走不久。”

  手指一沾,淒到鼻翼一嗅,眼角條光瞥見公園前的泥地有兩排足印。

  有二個人?!是幫凶或是人質呢?依血跡的鮮度來判斷,該是受制於人的人質,書寫的方式是左撇子,而且可能是她熟知的對象,否則杜加非不會多帶個累贅拖累自己。

  依著留言往下走是一片荒廢的古厝,至少有百年歷史了,歪斜的王家大宅四個字已然模糊不清,狀似鬼屋的荒圈的確適合用來藏身。

  “喵!小喵喵,愛偷腥又不拭嘴的小貓兒,姐姐來找你玩了。”

  耳聽八方,已換下裙裝的常若薇將手靠在槍套。

  為了避免沉敬之的疑心,她在連身裙下套上可外穿的小可愛內衣和類似安全褲的及臀小熱褲,修長、健美的身材此刻展露無遺。

  原本她的身形就高,再加上薄、短的貼身衣褲,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模特兒或是剛出道的明星,擦身而過時不免忘神地多瞄兩眼。

  若非大腿邊的警槍太醒目了,可能會有不肖份子上前搭讪,而此時她只有一個人,在陰氣潮濕的房子中小心前進。

  “喵!喵!是男人就大方點,別讓個小女警嘲笑你不帶種,下面的蘿卜干縮成小牙簽……”她故意學貓叫聲激怒他。

  果然,她的吉祥方位左邊有不慎踩斷枯枝的聲響,她立即拔搶閃身,以一棵樟木為屏障。

  “男人婆,你真夠膽,敢一個人涉險,可見你不愛惜生命。”

  聲音由殘敗的木門後傳出。

  “想念你嘛!日思夜夢你耐揍的身體,害我心癢難耐的想抽幾根骨頭玩玩。”

  影子在西方,那麼他人在東方。

  他確實押著一個人,到底是誰呢?地上的影子是重叠的兩人。

  微帶怒氣的冷笑在她判斷的位置響起。

  “那顆子彈痛不痛?也許我該從你心窩再送上幾顆。”

  “有本事就來面對面談談心,大話說多了容易閃舌,我會心疼不是我揍的。”

  移動身影,她壓低身子朝地面的影子一步步靠近。

  四周靜悄悄,沒有一片樹葉有異動的跡象,可見平日少有鳥兒棲息。

  安靜的環境容易評估出附近有無其他生物走動,在警方大力圍剿和龍門玄武堂的追蹤下,杜加非身邊的手下恐怕早已離散,各尋生路去了,因此她明顯感覺到眼前要應付的人只有他。

  “姓常的,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天下事不能盡如人意……”一把槍正抵著他的太陽穴。

  “是呀!好可惜,逃得了一時也逃不了一世,我非常贊同你的話。”

  常若薇由他身後走了出來,槍口抵著他腦門。

  他不懼不畏地一笑。

  “一命抵一命不虧本,你的男人會陪我下黃泉。”

  “我的男人……”她知道他有人質在手,向前走了幾步才看見他手握著槍指著另一人的後腦。

  這人不是別人,額頭血流不止的田中一夫倒在一旁,清醒的睜大雙眼要她別理他,盡管將歹徒繩之以法,他個人的生死是小事。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就算她對他沒有情愛,但是多年的茶友交情仍讓她心裡不忍,他真的對她用情很深。

  一顆心無法二分,今生算他倒霉了,遲來一步。

  “小潑婦,要不要賭賭誰的子彈較快,我讓你下注。”

  杜加非不怕死的一譏,自以為有人質在手便萬無一失。

  她不賭萬分之一,即使自信能快得過他。

  “加菲貓,你真的認為我拿你沒轍嗎?”

  “常若薇,你惹毛我了。”

  眼神狠厲,他瞄准田中一夫的大腿准備扣下扳機。

  “朱雀,你還不出手。”

  她的槍法才值得信任,至少若救不成田中一夫她也有人好推托責任。

  “什麼?!”杜加非怔了一下才扣下扳機,子彈像自有生命似的釘上他身側的土牆。

  在同一刻,常若薇也發動攻勢,一舉奪下他的槍,重肘一擊壓制胸腹,旋又橫拳掃向下颚,一腳絆住他腳跟用力壓下後膝……很精彩的擒拿術,一分钟不到的時間內逆轉局面,將軍火販子完美鉗制在地,咔嗒一聲手铐順利落下。

  “再狠給我瞧呀!你能狠得過我嗎?”她一拳擊向他後肩。

  敗得灰頭土臉的杜加非不甘心,拼命地想掙脫。

  “日本山口組不會放過你的。”

  “山口組有龍門神氣嗎?你當子彈真會轉彎呀?”她可不傻,前來赴會總要找個真正的高手同行。

  沉敬之太擔心她的安危了,老是怕她出事不准她以身當餌,因此她才找上看來冷冰冰,其實心腸壞得很的朱雀助陣。

  她槍法一流果真彈無虛發,目標那麼小都射得中,不多利用幾回怎劃得來。

  龍門?!“朱雀?”

  “虧你是混黑社會的,龍門四大堂主之一的朱雀沒聽過嗎?”她腳一踢,正中他最脆弱的部份。

  不遠處有位絕艷女子搖著頭,似在感慨某人太囂張,一拳一拳地落在手無寸鐵的“弱”男子身上,台灣的警察都這麼無法無天嗎?

  不過,她的笑容是在看見另一端走近的男子才咧開,十二分又三十秒,來得不算遲,剛好為“民”伸冤。

  不然只怕真被打死了。

  “有件事我得糾正你,你綁得那顆粽子不是我的男人,你綁錯人了。”

  常若薇拎他站直後又賞以兩拳。

  牙根松動的杜加非吐出一顆白牙。

  “你……你和龍門是什麼關系?”

  “她是我的女人。”

  喔哦!慘了,秦始皇怎麼來了,天罩烏雲要變天,她是不是可以先開溜?偷偷一瞄,常若薇自信的表情多了一絲忐忑,他的臉色真的很不好,一陣青一陣白地像是青蛇和白素真,說不定會吞了她。

  “你……你又是……誰?”視線模糊,杜加非的眼睛腫得睜不開。

  “龍門,玄武。”

  @@@

  “沉阿之,你要不要喝杯涼茶?你的火氣看起來很大。”

  而且比平常危險十倍。

  “你叫我什麼?”她诙知道他的火是誰惹起的,怒火加欲火雙重考驗。

  計較,阿字親切嘛!“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一個人去冒險,朱雀的身手不在你之下。”

  “嗯哼!”他冷瞪一眼,似在考慮該不該掐死她。

  要不是看到朱雀的身影,他鐵會為她的膽大妄為嚇出一身汗,未申請支援就獨自前往,她真以為天底下有子彈打不死的超人嗎?老是不知輕重。

  思前想後,他大概想通了她的布局,自己當餌釣出貓影,朱雀是隨後的捕貓器,兩人合力緝逮杜加非歸案。

  她是警察,逮捕犯人是她的責任,明知她有自保能力他仍會為她憂心,眼見她橫沖直撞無法不捏把冷汗,任性是她的天性改不了。

  想生她的氣又沒立場,總不能要警察啥事都不做只管泡茶、看報紙,她會是第一個跳起來喊救命的人,因為日子太無聊。

  罵她會心疼,打她捨不得,聲音大一點她會翻臉,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除了哼兩聲表示他心情不快似乎外別無他法。

  束手無策是他此刻寫照,誰叫他愛上她。

  “敬之,你不會生我的氣對不對,臉色那麼難看我會怕的。”

  她使起美人計往他大腿一坐,一手勾著他肩膀依偎著。

  “你在說笑話嗎?麻煩找一則有創意的笑話說來聽。”

  他面帶冷色,想推開她的手反擁上她的細腰。

  沒法子,她的身子對他有莫大的吸引力;磁石般地放不開;一下子就激起他潛在的欲望。

  她劃劃他的臉輕笑。

  “算了吧!說笑話你也笑不出來,你根本缺乏幽默細胞。”

  “薇薇,你到底還要我擔多少心?”微微一歎,他無法生她的氣,只能氣自己沒能力看好她。

  “別咳聲歎氣,你能說身為龍門人就少了危險嗎?”搞不好玩得比她更凶險,命是暫寄上帝手中。

  他無奈地拉下她的頭一吻。

  “我們是黑社會,危險正是我們的代名詞。”

  “我是警察,我追捕危險,你。”

  常若薇點點他額頭,表示他是她的犯人。

  “警官大人,你要逮捕我歸案嗎?”他似笑非笑的睨著她紅艷的唇。

  “你被逮捕了。”

  她當真摸出個手铐往他腕間一套。

  “罪名呢?”他不以為意的揚高上手铐的雙腕。

  唇貼著他的唇,她用挑逗的語氣說:“你偷走我的心。”

  “我認罪,警官大人,抓我服刑吧!”他將套了手铐的手往她頸後一放,拉近兩人的距離。

  “你打算關幾年?”眼對眼,鼻碰鼻,她輕吐女性幽香。

  “一輩子。”

  他的手往下一滑抱起她走向房間。

  “啊!你……你想干什麼……我可是冰清玉潔的小處女……”她故作慌亂的扭動身體,專挑他最敏感的部位蹭動。

  “小魔女,你又來了,再不讓你失身我會先失身。”

  手一掙,他輕易地掙脫手铐將她往床上一放。

  好神奇,他是怎麼辦到的?“說,你為什麼能及時追蹤到我?”她一直很納悶,他到的速度未免超乎尋常。

  “秘密。”

  他是不可能透露的,那枚小追蹤器仍在她身上。

  “沉敬之——”可惡,她非揍他一頓不可。

  “噓,你太吵了,女人。”

  覆上她的唇,沉敬之徹底的占有她的身體。

  春風無限,笑看有情人。

  玄武的愛情,落幕了。

waterling 2009-6-2 04:22

第十章

“喂!我們為什麼要穿一身黑嘛嘝嗺嘆,槎榴榞構是要參加誰的葬禮嗎?”

  “不會吧!誰的面子這麼大夠出動我們,你們不覺得很詭異嗎?”

  “除非是門主死了漱漪漵滫,僯僓僪僤否則我們干嘛全部列席,又不是吃拜拜。”

  某人的一句“門主死了”引來數道白眼。

  “你們龍門的事與我無關瞀瞉睼瞁,槊槔榶槐沒必要碚你們瞎攪和,我的小雀兒呢?”

  “誰理你摟摓撂摝,輕輎輓輍朱雀肯定是助纣為虐的一份子,我唾棄她。”

  白虎語畢踉輔輐輒,嫠嫣嫗嫕霍笑天的拳頭已然問候他,黑色的一輪馬上浮現在眼眶四周,引起其他人沒良心的讪笑。

  “你……你太過份了。”

  喔!他還真打,痛死了。

  “最好不要拿雀兒開玩笑,我的度量狹小。”

  沒人可以唾棄她。

  “行行行,你狠,戀愛中的男人沒理性,我自認倒霉。”

  遇上瘋子。

  “你就非常理智?裝病賴上小護士。”

  不屑的語氣出自一旁觀看的痞子方羽。

  白虎陰陰一笑,“朱雀的銀槍我惹不起,不過揍扁個痞子綽綽有余。”

  “我也很久沒殺人了,鴻鴻老是忙著救人。”摩拳擦掌的他躍躍欲試。

  愛上個醫師真辛苦,忙得沒時間結婚,他快成怨夫了,天天喊著:我要結婚。

  “算我一份,手工做久了手都麻了。”

  慵懶的男子一伸腰,精厲的雙眸中透露出嗜血。

  既然宰不了某人就和自己人過過招,打死一個算一個,省得為害世人。

  “風,你的小蝶兒大概也是策劃人之一,你要檢討檢討了。”

  懶人屎尿多,腦動人不動。

  “龍翼,你怎麼不說說你的小偽善家,我看她最會使陰招了。”

  一看就像未成年少女……不,是女童。

  “風向天——”

  “怎樣,要請我喝茶嗎?”他奉陪。

  幾個剛由船上放下來的男人脾氣都不好,尤其被迫折了七天的紙花,手起水泡不說,還見不著心愛的女子,簡直是非人的折磨,不找人出出氣怎成。

  不是彼此有怨隙,而是交情夠,一個眼神使過,你一舉來我一腳,打得天地無光、日月垂淚,根本是一場混架,分不清誰是誰多打一拳。

  未參一腳的是青龍和雷剛,他們這一陣子非常“性”福,所以少了火氣多了柔軟,涼涼地在一邊看戲。

  唯一坐立不安的當屬玄武沉敬之,到目前為止他是八人之中沒被整過的一位,不曉得公主會出什麼怪招整他,而且其中還多了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薇薇。

除了朱雀,四大堂主、護法全都到齊,眾人心中焦慮隨著時間經過越發嚴重,肯定有事要發生,卻沒人猜得透會發生什麼事,所以每個人火氣都很大。

  “玄武,聽說你開葷了?”

  玄武臉上一臊地怔愕問:“你……你怎麼……”

  青龍微笑,“很驚訝我有輕松的一面是吧?”愛上一個小自己年歲一大截的小女孩,他能嚴肅得起來也很難。

  “青龍被朱雀的妹子馴服了,姐妹倆都一樣難纏。”

  難得一笑的雷剛大爆內情。

  “雷,這句話別讓朱家姐妹聽見,不然你有吃不完的苦頭。”

  一個槍法奇准,一個擅於控火,實在危險。

  “她們不在。”

  他倒是想念同意嫁他為妻的東方味。

  “可是我在。”

  突然冒出的女音嚇了他們一大跳,以為當事人尋仇來了。

  “寶……寶兒?!”

  “干嘛,當我是鬼呀!沒見過我嗎?”真是的,太久沒出場就忘了偉大的火焰,龍家二小姐寶妮。

  不等他們回答,一看到打成一堆的自家人,她的火氣開始蒸騰而上,袖子一卷走向戰場,先往方羽的後腦敲去,再一腳踢中風向天的後背。

  遭到攻擊,他們反射性地防衛,握緊的拳頭往來者一送——

  “你們連我都敢打,活膩了是不是?”鼻前停了兩只黑蒼蠅,龍寶妮冷笑地一人賞去一巴掌。

  無妄之災就是這麼來的。

  “寶兒,你也太狠了。”

  “是嘛!是你自己湊上前討打……”熔漿一噴誰也跑不掉。

  “好呀!你們繼續打,反正少了新郎的婚禮廂樣舉行,龍門的男人最多,隨便挑一個陪你們老婆上床。”

  “什麼?”多可怕的宣言,所有人都停下動作的瞪大眼,像是聽到恐龍大舉入侵一樣,臉上的表情只有驚恐投有喜悅,個個呆若木雞。

  許久之後才有人發出聲音。

  “我結過婚了,真的,不用來湊熱鬧吧!”腳底抹油的白虎無情無義的打算棄伙伴而走。

  龍寶妮吐了口口水在手上。

  “大姐說過,你們想走可以,先受我三記龍形拳。”

  吐……吐血呀!誰活得太煩了,光接她一拳就得在床上躺半個月,何況是三拳。

  個個臉色發白冒冷汗的堂主、護法們暗自叫苦,一遇到龍家女兒就注定要大難臨頭,天敵呀!

  硬著頭皮理理參加葬禮似的黑色西裝,一身狼狽地拖著不情願的腳步跟隨生命的黑暗之星,一步一步往龍門位於台灣總部的閒風居走去。

  但是,他們無法不傻眼。

  當年龍大小姐結婚時席開一千多桌,而眼前至少有兩千桌一萬多名賓客,光是敬完一圈酒就癱了,哪來力氣逃離現場。

  回想起當年盛況已腳軟,凱文、凱琪和其他被他們“關愛”過的弟子全都在場,一副要來報仇似的詭笑不已,抬著一桶一桶的冰洋酒和高梁放置在賓客好取的位置。

  稍微瞄了一眼,是酒精醇度高達百分之七十的威土忌和陳年白蘭地,想害他們酒精中毒嗎?

  “走呀!你們的腳生根了是不是?想想你們的老婆還在大姐手中。”

  嘿!嘿!你們當年怎麼玩我,今日都可討回了。

  龍寶妮一說,八個氣宇軒昂的男子以斷腕的決心走進布置好的禮堂,第一眼教他們終身難忘。

  新娘很美,真的,仙子一般的出塵絕麗,粲笑如艷地站一排等著他們來挽起她們的手走過紅……呃!是白毯,臉上的促狹和作弄神情表示她們心情非常愉快。

  可是,新郎們卻想哭。

  有誰的新娘子是穿著孝女白琴的素服出閣,腳上踩的還是麻草編的草鞋,頭發插著死了丈夫才用的白花。

  現在他們也知道蓮花其他的用途,除了白毯兩側排滿了一朵朵白蓮花,禮堂四周同樣垂掛著大大小小的蓮花,更誇張的是每朵蓮花中還插著一跟自蠟燭。

  天呀!他們是來娶老婆不是參加自己的葬禮,這排場分明是詛咒。

  “喲喲喲!怎麼一個個鼻青臉腫的,不高興娶老婆就說一聲,我又不會勉強你們一定要結婚。”

  八個男人的眼中同時進射出殺人視線,直逼笑呵呵的“主婚人”。

  “來來來,一個配一個就定位站好,不想娶老婆的人大可扭頭而去,龍王令在此不要客氣呀!”意思是誰敢走就等於叛門。

  霍笑天並非龍門人,可是他仍然走不開,因為他瞧見禮堂左側坐了八個儀表非凡的男子,胸前都別上“新郎”的牌子,意味著只要有人立刻離開就有一人遞補,八個新娘子八對新人,缺一不可,統統有獎。

  於是乎,鐵青著面的新郎們走到心愛女子的身側,人家是笑他們只有一種表情。

  憤怒。

  然後主婚人致詞了。

  “婚姻是戀愛的墳墓,今天在此見證八對新人一同步入死亡實感欣慰,將來的日子充滿腥風血雨,做丈夫的要好好守護妻子,而妻子們大可不用同甘共苦,拼命的事由男人去做,你們坐享其成就好……”冗長的致言伴隨著不斷的磨牙聲,生怕新郎們成了無“齒”之徒,主婚人決定長話短說,在一個小時後。

  “……最後呢!祝福各位男土們活得長長久久,就算早死也沒關系,我已為你們找好照顧‘未亡人’的有為青年。”

  手一比,八位候補新郎像家屬答禮似地起身彎腰道:“前輩好走,我們會照顧嫂子們。”

  “龍青妮,我要宰了你。”

  八人齊聲一喝。

  她涼涼地拿起“龍王令”播搔耳朵,“誰要先來,我剛好有空。”

  氣惱的眾人握緊雙拳猛咬兩排牙齒,凸出的雙眼快瞪掉了卻不敢輕舉妄動,反正這是最後一回了。

  過了一會兒沒人開口,龍大小姐才喊了禮成,眾人迫不及待地想帶老婆回家,打死不留下繼續這一出鬧劇。

  “等一下,差點忘了一件事。”

  記性真差。

  “又有什麼事?”大伙吼聲如雷。

  “把鞋脫了,別讓我說第二遍,最近天氣熱容易上火。”

  她暗指不要有讓她發火的機會。

  無奈何,新郎新娘們全光著腳丫子,一旁的花童拉開白毯,底下竟是一條長長的石子路。

  說是石頭就太失禮了,不過是未干的水泥板上插滿了各色寶石、瑪瑙、珍珠和鑽石,要他們腳踩財富走向未來,一輩子富富康康。

  “走好呀!各位,待會記得一人搬一塊回去,難得你們都是第一次結婚,我的厚禮別忘了收。”

  難道要他們多結幾次婚嗎?在咯咯咯的笑聲中,不時聽見男人不雅的低咒聲,但是大家高興就好,誰理他們的臭臉,少數服從多數嘛!不是嗎?

  @@@

  一起被整是大家都有份,憋著一口氣的沉敬之慶幸他少挨整一次地大吐口氣,眼底含著淡淡喜氣的握住心愛老婆的手,情意脈脈地吻吻她。

  “薇薇……”食指一伸點住他的唇。

  “沉敬之,你千萬不要怪我,我真的真的很愛你,可是我是身不由己。”

  一副“委屈”表情的常若薇暗笑著。

  他冷抽口氣的問:“到底是什麼事?”

  “我調職了。”

  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松了一口氣,“調到哪個部門?”

  “國際刑警。”

  “喔!國際刑警……什麼?!你怎麼會調任為國際刑警?”那不代表她會跑遍全世界,而他有老婆等於沒老婆。

  “還有……”真可憐的老公,她應該先去候補新郎中挑一個幼齒的補身。

  他有不好的預感。

  “好的才說,壞的不用提了。”

  “是這樣的,警界的同事捨不得我離開,所以打算送你一個離別禮物。”

  有福她享,有難他擔。

  “為什麼只有我,你呢?”該不會一人揍他一拳吧?她眨了眨眼推他去送死。

  “是你們門主說的,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我自己飛,千萬別等你。”

  “薇……”他伸手一抓卻讓她滑溜一閃。

  沉敬之追著老婆而去,突然一隊……不,後面還有,是數不清的警察排成好幾列擋住前路,而他親愛的老婆則站在一群警察中間大笑。

  “預備。”

  口令一喊,前列的警察將置放身後的手移至前方,赫然是人手一把弓箭,箭矢上是一粒蘋果。

  “瞄准。”

  開……開什麼玩笑,蘋果打到人也是很痛的,他又不是牛頓。

  “老婆,你用不著這麼狠吧?”

  “本來他們決定一人一顆子彈試試你的運氣,是我好說歹說才換成水果一顆。”

  還好不是椰子或榴榷。

  “薇……”他往前站一步想擁抱妻子,其實是找擋箭牌。

  “抱歉,我真的是被逼的,射擊。”

  一聲令下,蘋果雨下得轟轟烈烈,砸得無處可躲的沉敬一身大包小包,差點成了釋迦牟尼佛,大喊著要掐死他老婆。

  因此,無限量的蘋果再度落下。

  但,請看這邊——另外那七對新人也不見得好過,正在享受拉炮大餐。

  一般的拉炮是包著紙花,而龍門特制的拉炮是灌滿糖漿,一人十只拉炮也不過十幾二十萬個而已,全送給新人去甜甜蜜蜜。

  人家是你依我侬永不分離,他們是你黏我黏黏到死。

  聽吧!多悅耳的笑聲。

  噪音就自動省略,包括兒童不宜的問候詞。

  “我就說會讓他們幸福得終身難忘,瞧新人們多恩愛。”

  抱得不肯分開耶!呵……龍青妮想起了老公和女兒,一回頭他們就在身後笑望著她,一家和樂相擁。

  多幸福,不是嗎?

  至於四大金钗的人選嘛!你猜。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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