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terling 2009-6-3 03:01
寄秋 -【龍門五行戰將之六】龍女(下)
他家那個算命算很准的祭司說──他有女禍,
要他趕緊出清身邊暖床的女人,正經娶個王後生下鷹種,
呿,他那個心愛的小麻煩精能惹出多大缸的禍水來?!
不過是嫌無聊去火山口烤串雞翅膀吃順便欺負他的手下,
要不就是耍耍侍女要她們去天上摘朵雲給她當棉花糖吃,
他還罩得住,頂多晚上再“加班”讓她發洩發洩多余的精力,
可禍害原來會升級啊,她竟和他那任性小妹打賭,
跑去聖湖中找巨怪決斗,贏的人才有資格被叫公主,
她想當公主告訴他一聲就成了,讓她當王後都沒問題!
然而對這個好主意有意見的人倒不少,
為表抗議在她飯裡下毒,要求他若要娶她還得另外納妃,
惹得她醋一喝,跑回家死賴著說要讓爸媽養……
waterling 2009-6-3 03:34
楔子
“為什麼我要扮成這副又老又丑的模樣,你好歹給我說出個道理來。”
雞皮鶴發的老妪手拿著新月形狀的勺子,冷冷地瞪向空無一人的樹蔭處摍摟摓撂,綴緌綾緉發火的雙目透著熊熊怒意,似要將某人凌遲得骨肉分離團圖墊墓,蒡菃蒿菄方能平息心底那股壓抑已久的不平和憤怒。
風未起,樹影搖晃了一下嶇幓幛幗,嗼嘌嘀嘁一聲輕若無聲的嗤哼涼薄響起,不屑回應丑老太婆問話般箘箸箊箋,摧摦摥搴再不見絲毫動靜,管誰在抱怨連連。
光影之下,隱約可見一雙忽隱忽現的男人大腿,半透明的飄浮……不,以姿勢來看,應該是倚靠三人合抱粗的樹干,狀似悠閒的雙手相互交叠。
“你埋怨什麼,我比你更慘,瞧瞧我這頭留了二十幾年烏黑秀發的下場,你該慶幸這混蛋沒在你臉上劃個幾刀,或多幾顆肥大礙眼的血管瘤。”
提起一頭枯黃干燥的及腰長發,面頰上多了猙獰疤痕的女子冷眼一橫,看似混濁的瞳眸中有著銳利的冷意,威脅要撲殺某人,撕咬其漠不在乎的神色。
偽裝的方式有多種,但徹底丑化美女原本的豐姿,使其變成一個令人一見便倒退三步的可怕惡女,真要無怨無尤,那才是精神方面出了問題。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怒火投射向那個擁有隱身能力的奇異男子。
“女人喲!就只重視那張象征門面的表皮,偶爾裝裝丑有什麼關系,又不是見不得人,反正你們家那兩只又瞧不見……”
呼——謀殺同門!
兩道銀色閃光同時劃過,身著灰衣藍褲的“園丁”一個後空翻,身手敏捷地下腰側閃,以拱橋姿勢來個貴妃醉酒。
“喂!不要太過分,傷了我對你們可沒有什麼好處,這裡並非我們的地盤,想害我們身分曝光盡管動手,我不一定會輸你們。”
他現在也是一肚子無處可洩的火,很想找人過過招,好一傾抱不到心愛人兒的苦悶。
“大話烏龜。”老婦輕蔑的一嗤。
“姓西門的,你說誰是烏龜!”是可忍,孰不可忍,門裡的這些女人都太猖狂了,不把男人放在眼裡。
“烏龜答話。”笨,怎麼會蠢成這樣,讓人羞於承認出自同門。
“你……”又說他是烏龜,簡直是叫人忍不下這口鳥氣。
火冒三丈的園丁揚起手,一小撮泛著紅光的火焰在掌心跳躍,形成雞蛋般大小的火球。
但他沒機會向嘲笑他的人拋擲,一陣撥算盤的聲響驟起,火熄了一大半。
“你們還有閒工夫斗嘴,想想那個死丫頭又惹了什麼麻煩吧。”而且還不易解決的那種。
頭兒一開口,其它三人的聲音頓時消失,面上表情變化萬千,有咬牙切齒,有忿忿不平,有憤怒的狂濤,也有一絲憂慮的無奈和關心。
失憶?
小事一樁,現代醫學相當先進,不怕找不回原先的那個人,記憶是可以再建的,不用擔心失去的過去會影響未知的未來。
可失身,這……就頭大了。
唉!頭好痛,為什麼他們的主子不是普通人,偏偏是位權重顯赫的尊貴玉人兒呢?
真不明白她明明記憶都恢復了,干麼還死賴在這個島不走,難道還有寶可以挖嗎,累得他們得留在這兒活受罪。
“還有,你們根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們忘了另一個‘無怨無尤’的家伙嗎?”
話語一落,當場鴉雀無聲,三雙飽含同情的眼流露出悲憫。
的確,比起那個人,他們著實輕松了不少。
無言的祝福隔空傳出,飄向島的另一端。
保重呀!白發如雪的五月兄弟。
waterling 2009-6-3 03:38
第一章
“啦啦啦屢屣嶂嵷,暝暠暟暨烤雞翅膀我最愛吃……喂,那只雞腿也是我的榯榳槉槆,竮端竭箖不許跟我搶。”
聖山鷹神山頂飄下陣陣BBQ的香味,在半山腰忙碌的花農紛紛停下手邊的工作聚聝肇膉,翥翞翣翠抬首遙望冒著絲絲白煙的火山口。
有她真好呵!自從這個叫童海兒的女孩來了之後,島上不時洋溢著笑聲滱漓漎漕,裶褌裫裳通常是由她帶動而起,聽到她輕盈的笑就讓人忍不住從心底溫暖起來箍箌箈箕,嵿嵽嶆嵹跟著發出悅耳暢笑聲,大家笑成一團,其樂融融。
“海兒,你吃太多了,小心鬧肚疼。”
話是這樣說,但寵小情人心切的風炎魂還是利眼一瞪不知死活的手下,嚇得暴虎咽咽口水,讪讪然地縮回手改拿一邊烤焦的甜不辣。
笑眯眯的龍涵玉張口接受親密愛人撕好的腿肉一嚼,“這哪算多,再來兩只雞我都嗑得下。”
“你不怕變成肥婆嗎?”到時失寵可別怪旁人沒提醒她。嗯,玉米還沒熟,是不是火不夠旺?
探頭往火山口一望的曲隱,見到那滾湯似的熔漿,心一突地趕緊退了兩步。
真虧那個天才想得出來,到鷹神山利用免費地熱烤肉吃,就像到溫泉鄉也要煮兩顆白煮蛋沾鹽巴吃一樣的地盡其利。
“我天生吃不肥,能把我喂胖我媽第一個感謝你。”她說的媽是指童婆子,老人家總覺得女孩子就是要“豬”圓玉潤才叫有福氣。
至於她親生的媽,根本也是萬年瘦子一個,她身材這麼好都是她那個做媽的人害的。
“想肥還不簡單,肚子被搞大了還怕不長肉嗎?”口無遮攔的暴虎抓起一只雞爪,啃得喀滋作響。
她赧笑著朝他丟去一截骨頭,啐了一口,“你才被搞大肚子。”
偷偷瞄了身旁的風炎魂一眼,她其實也很擔心自己真的有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騙人大姨媽來不完,所以現在遭報應,這個月還沒來,真怕下個月也不來,不知現在做預防措施還來不來得及。
“我倒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建議,把你養胖一些好生養我的子嗣。”
“咳咳!鷹老大,現在養兒育女可不簡單呀,你別自找麻煩。”也別來找她的麻煩。
“我不怕麻煩。”怕的話就不會招惹她了,她才是最大的麻煩制造機。
但她怕呀!嘿嘿笑兩聲的龍涵玉悄悄的退開他身邊兩步,轉移話題地喊道:“火好像不太熱了,我去叫我干爹把火加大一點,雞翅膀沒烤熟會有腥味。”
她口中的干爹即是火鷹之神,掌管鷹神山的地底熱力,這個老頭子最喜歡聽年輕貌美的小美眉嗲個兩句,上回舉行祭典時為救一個被當祭品的小女孩,她捨身跳下火山口,誤打誤撞的遇上它老人家,甜言蜜語地哄得它非要收她當干女兒不可,還送了她一個見面禮——焱魄,是硬逼她一定要收,不收他會很難過。
風炎魂大掌一撈把她抓回懷裡,隨手喂了她一口烤得恰到火候的杏鮑菇——用口喂。
“唔……唔……”討厭啦,這樣她都不知道要吃菇還是吃他的舌頭。
眾人開始視若無睹的忙著掃除桌上美味的火烤佳肴,趁小氣鬼在忙的時候,他們能吃多少算多少。
才正想朝雞翅膀進攻的時候,蓦地,暴虎的手一疼。
“你沒看到那只雞翅膀已經有寫名字了嗎?”她的東西誰都不許搶。
暴虎翻來覆去的看,表皮烤得泛著焦糖色澤,完美無瑕。“哪有。”厚,老大真沒用,吻那麼快干麼,他都還沒吃飽呢!
她把雞翅膀搶過來指著某處,任憑暴虎一雙細眼睜大又眯起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看到沒,童海兒三個字寫得清清楚楚。”
端詳了老半天,終於,他看到那細若蠅頭的三個字,略泛焦色的工整刻在雞皮上,他頓時哭笑不得,不知該取笑她的貪吃,還是佩服她的巧手。
“這誰看得到?”
“你這種死不認錯的行徑真是要不得,看不到就快去找個眼科檢查視力,就算要失明也好先有個心理准備。”
“我失明……”嘴角抽搐的暴虎瞄了瞄主子,自己的女人要管好,不要放任她為害手下。
卻見風炎魂接起一通手機,蹙著眉頭的退到一旁講電話。
“做人不要太硬撐,量力而為,雖然你看起來像是強壯威武的肌肉男,但中看不中用的男人比比皆是,你用不著自卑,我知道一帖能讓男人重振雄風的藥方,回頭我寫給你。”男人最怕欲振乏力,不補不行。
“我不用……”他號稱一夜七次郎,哪需要她多管閒事。
“自己人別客氣,男人在那方面有問題總不好開口,你有隱疾的秘密我絕對不會宣揚出去,大可放心地信任我。”有病治病,無病強身。
“你……”
“暴虎先生你不舉的事我守口如瓶,盡管寬心,沒有女人不是世界末日,養兵蓄銳是為了最後一炮……”呃,怎麼有人臉色發青,頸筋浮動得快爆掉似的。
老大,講什麼電話講那麼久呀,趕快回來管管你自己的女人吧!
看是要喂她雞翅膀還是喂她吻,總之不要再讓她開口說話就對了,要不然他怕會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宰了她的沖動。
像是看到世界奇觀的龍涵玉拉來觀眾奇景共賞。“曲大哥,你看他臉會不會爆掉?”
臉脹得猶如氣球,眼歪嘴斜的憋著氣,他用的是哪家公司出品的人皮,效果奇佳,膨脹到極限還不破。
“童小姐叫我曲隱即可。”大哥兩字他擔不起。
“曲大哥,你看他會四川變臉,從剛才到現在已經變了四種顏色……”她屈指一算,紅、白、青、紫。“哇!再來一個黑臉就更精彩了。”
暴虎的容忍在一陣興奮的鼓掌聲下告終,他粗眉下壓地露出孩童一見便啼哭不止的凶樣,暴烈的眼布滿殺氣。
卷起袖子,其粗壯的臂肌似在暗示被他的拳頭打中有多痛,識相的人就少開尊口,免得皮肉受傷。
容易被激怒的他大步地朝猶自笑得開懷的小丫頭走去,怒氣沖沖地失去理智……或者該說他根本沒有理智,惡狠狠地想給她一個慘痛教訓。
要不是曲隱的塊頭夠大,力大無窮的拉住他,不然他早就出手把某只聒噪的小雲雀揍成肉餅。
“冷靜,她是主子最寵愛的女人。”毫發也出不得錯。
“我管她是誰的女人,敢爬到我頭上撒野,我不把她打個半死還是男人嗎?”反正女人是最不值錢的貨物,死了一個還有一個。
生性凶殘的暴虎是屬於不用大腦的莽撞漢子,凡事蠻干不講道理,相信拳頭就是真理,想要他服氣先用拳腳功夫比個高下。
“你想一想自己有幾條命,敢亂動主子的人,你該明白會有何種下場。”
他的拳頭……落不下去,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如此反反復覆的重復二十幾回,猶豫不決地赤紅了雙目。
恨恨地磨著牙,他發洩似的一腳踹破紅桧做的酒桶,汁液外流滿是撲鼻的酒香。
“算你走運,下次我就沒那麼好說話了。”不能出拳頭,撂撂狠話聊勝於無。
我走運?
摸摸鼻子的龍涵玉不以為然,笑得比平時更和善,小鹿斑比般清澈的水眸眨著無邪,踱呀踱地走進地雷區。
“唉!你果然不是男人,光看你一身肌肉就曉得你是紙糊的老虎,沒點魄力地裝裝樣子。”
“你……”她還在大放厥詞,簡直找死。
暴虎才跨上前一步,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將他往後拉扯,跌坐在一旁的巨石上。
“不要沖動,忍一忍。”曲隱的眼底有著一抹無奈,他看得出來童海兒並非惡意,只是口頭上愛討個便宜,就暴虎這個大老粗這麼不禁激,讓人三言兩語挑起情緒,喊打喊殺地請人看好戲。
不過他想息事寧人,某人可不打算停止煽風點火。
“曲大哥,你有沒有想過要美白皮膚?”
沒料到她會改變話題的曲隱愣了一下,“我天生膚黑,不必費心。”
“你看人家麥克傑克遜全身美白多麼成功呀!黑人品種馬上變成白人,你這一身黑不算什麼,做個除皮手術再換膚,整個人像剝皮辣椒的從頭剝到腳,佐以美膚聖品加保養,找另一張人皮外皮穿上,保證你馬上煥然一新……”
咦,好像有聽見嘔吐聲,是吃壞肚子嗎?
龍涵玉瞧瞧捂著嘴一副害喜狀的暴虎,又看看臉色微青的曲隱,不懂他們的表情為什麼突然變得難看,不自覺地離她越走越遠。
怎麼,她身上有長菌不成,還是帶病毒?這項建議她是越說越認真,換膚、植皮他們龍氏醫院都有服務,可以打八折優待,兩人同行還有貴賓室招待。
呿,兩個沒禮貌的家伙,要走也不打聲招呼……咦,山路邊那抹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是……
一道移動快速的人影閃過彎路盡處,她低眉垂視地撩撩身後的發,做了個幾不可察的手勢,不遠處樹下的空氣隱隱波動,輕點一下頭表示知道了。
唉,她真是越來越不了解自己在做什麼,居然無聊到插手別人的家務事,她真的是……
太、無、聊、了!
小炎炎,你到底講什麼電話講那麼久啊!
*** ***
“紫微帝星光耀東方太陽,龍生鷹落,七彩神光中隱見暗影浮動……”
不祥呀!灰暗天空,多麼叫人不安的星象,運轉著一股詭異難測的暗潮,凶光大現,是異象,也是大變動之前的預告,象征不吉利的警訊,女帝星漸生茁壯,光芒萬丈。
這紫微帝星怎麼會是個女的,難道天將滅我鷹族,以陰亂陽,顛倒天勢?
胡白垂地的百齡老者手握比人高的黑色魔杖,鷹形杖首鑲嵌兩顆黑幽的曜石,陰陰地發出嗜血的肅殺之氣,以及淡然的莊嚴。
他在冒著火光的神龛前來回走動,時而昂首繞行一圈,時而撫須低忖,面無皺紋的臉上,布滿對即將發生的事的不安。
一旁的侍女曼殊憂心忡忡的步進祭司觀星用的露台。“祭司大人,聖女、聖女她……”
畢摩祭司舉起一手表示他早卜卦算到,他面露哀戚地道:“她撐不過今夜子時了。”
曼殊咬著下唇忍住淚,“我捨不得聖女,祭司大人,真的沒有辦法可救聖女了嗎?”
“如果有,你以為我會忍心見死不救那個善良的女孩嗎?”他無力的歎口氣,“通知王上了嗎?”
“嗯,靜虛打電話聯絡了……”她輕輕揩去眼角的一滴淚花,“碧夜和青空都留在身邊照料。”
靜虛、碧夜、青空和曼殊乃是服侍畢摩祭司的四大侍女,年紀不大卻擁有至高權勢,身分在鷹王、祭司和聖女之下,連向來高高在上的雲棲公主也必須聽命子她們。
只是公主氣焰太高,一向不把四位侍女當一回事,兩方在井水不犯河水的情況下,盡量少沖突。
而四人皆有一張賞心悅目、閉月羞花的嬌容,靜虛居首,冷靜沉穩;曼殊懂事、識大體,是朵善解人意的解語花;碧夜內向害羞,但個性勤奮,謹守本分;青空則聰明伶俐,不等祭司吩咐就能先將他想要的東西准備好。
他輕歎了一口氣,目光看往天際,再次感到力不從心,他的法力夠支持鷹族人度過這次的危難嗎?
“祭司大人為何感慨不已,莫非有大事將發生?”他的歎息叫人由衷的不安。
他又輕輕一歎,拄著高過頭頂的法杖走向神龛。“要出亂子了。”
“亂子?”
“源起於女人。”天命不可違,人力難勝天。
“女人?”她更困惑了,黑而平靜的眸中快速閃過一抹驚異。
“是女人,她將掌控我們鷹族的榮衰盛敗,奪走千百年閃耀的光輝,讓我們荜路藍縷開創的基業化為烏有。”他肯定地點頭,目光炯然。
“有這麼嚴重?”她大驚。
“事態確實不樂觀,數日來我持續不斷的觀察天體的運作,發現東邊有顆星越來越亮,而我們鷹族的主星卻越來越弱,幾乎有光芒被壓過之勢。”這就是他始終眉頭不展的原因之一。
“祭司大人的法力高強,難道無法運用你的力量削弱對方的光亮,使守護星更為強大。”
他搖頭。“近幾年來因為月の淚失蹤,我為迷迭島已使用大量法力,就算法力盡在,那帝星也太強了,以我之力根本抗衡不了,除非鷹王肯聽我勸,屏退身邊女色,盡快立後,方可度過此一劫數。”
“很難吧,王……呃,他是個男人。”自有男人的生理需求。
“是呀!男人離不開女人是正常的事,但……”他又忍不住歎氣,以法杖上懸垂的綴穗朝神龛上方一揮。
“但王近日卻對一名稚嫩的黃毛丫頭著迷,祭司大人是否對此大感怪異?”
“解我心意者,唯有曼殊,你一語道出我心中的疑惑。”果然是朵解語花。
“王最近的行為舉止的確異常,他從未對特定的女人表現過度關心,可是他對那個童海兒卻像是……”著魔了。
他聞言沉默,內心忖度著該去和鷹王好好的談一談,為了鷹族的未來,他拚著一死也要力谏——
迷迭島的鷹王,一定要遠離女色……
*** ***
唉!好無聊、好無聊,為什麼會這麼無聊,連一點新鮮事也沒有,龍涵玉本以為會有什麼刺激的事出現才留下來的,要不然現在她早該在南極跟企鵝玩去了。
對已經恢復記憶的龍族公主來說,她一生最大的樂趣是看戲和湊熱鬧,一手安排引人入勝的劇碼,再以旁觀者的態度看別人急得跳腳,氣得破口大罵,她的心情就會非常好。
所謂人生有百苦,人一出生便是為了來人世間吃苦受罪,而從未吃過苦的她是天生好命兒,身邊總圍繞著無數逗她開心的“玩具”,她十八年的生命裡是以笑聲串成的,從不間斷。
小公主滿十八歲了,上個月由女孩蛻變為女人那日,迎接她的成年禮是沾了血的初夜,很另類的生日禮物。
“百蕊、千草,你們看那朵雲像不像棉花糖,白白軟軟的,似乎很可口的樣子。”天空好高,而人……好悶唷!
“小姐,雲就是雲,不會變成棉花糖。”一板一眼的侍女如此說道,臉上冷得毫無表情。
不太安分的龍涵玉任性地一瞟眼,“去摘下來給我吃!我今天就要吃到。”
“什麼,摘下來?”這怎麼摘呀!
面面相觑的百蕊、千草頓時手足無措、有些錯愕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們一個十九歲、一個十七歲,跟在鷹王身邊服侍已久,現下卻被派來伺候王所寵愛的女子,在她們的想法中,以色侍人終究不長久,也沒聽過有誰成功擄獲王的真心,因此她們心中對龍涵玉多少都帶著鄙視,不是心悅誠服地讓人使喚。
等哪天失寵了的下場可是比她們還不如,瞧瞧因為爭寵不成而被逐出島的夢姬就知道,她還曾是百姬之首呢,結果還不是如此不堪。
可是這個老找她們麻煩的新主子老叫人提心吊膽,一刻都無法放下戒心,她的要求層出不窮,花樣時時變新,常有驚人之舉,讓她們疲於奔命之際又感到一股無形的威脅,好像眼前不是年紀相當的小女人,而是擁有烏鴉雙翅的黑翼魔女。
有時她不經意的眼神會讓她們心顫,以為嬌慵的母獅子正在舔爪子。
“還傻愣愣地待在那裡做什麼,需要我搭天梯讓你們往上爬嗎?”真是不懂事,一點也不懂得討人歡心。
還是她的五行使者可愛多了,如影隨形地常在左右,哄得她開懷大笑。
以前嫌他們跟得太緊,老想擺脫他們,這會兒倒想念得緊,想抓一個來彩衣娛親,讓自己的日子不難過。
“小姐,這世上沒有天梯。”大膽的百蕊出言一頂,毫無生氣的小臉如同上色的蠟像。
“沒有嗎?”龍涵玉失去元氣的問。
“沒有。”她的表情是——別再無理取鬧了,我們不是神。
她慵懶地抬起春筍般玉腕,沖著侍女直笑。“那就變一張梯子出來,不要讓我失望。”
“小姐,你的胡鬧也該有限度,別一天到晚要我們像個傻子轉個不停。”以前的寵姬們都比她懂分寸,架子擺得再高也會留三分余地。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叫你做點小事,那小姐你來做,我委曲求全看你臉色。”她立刻扁起嘴,可憐兮兮地眼含淚光。
論起玩人的小伎倆,龍涵玉認了第二,就沒人敢掠美搶頭等,她最擅長的把戲就是讓人恨得牙癢癢,快吐血了卻拿她沒轍。
百蕊和千草一聽,當下臉一白地露出慌色。“不,小姐的吩咐怎敢不從,你要我們做什麼就做什麼。”
話說重了,要是傳到王的耳裡再被曲解一番,她們可就完蛋。
“那好呀!趕快去摘一朵雲,我等著。”她笑得好天真,仿佛是個無憂的孩子。
“可是……”雲怎麼摘?
百蕊苦惱地看了千草一眼,深深的不滿堆積在胸口。
“可是什麼,雲快飄走了,你們要我自己爬上去摘嗎?”她裝無知的輕吮指頭,偏著頭望向一覽無際的天空。
一瞧她往陽台走去,侍女們慌了手腳的拉住她。
“小姐,請你不要為難我們。”百蕊的語氣略重,似在指責她的無理行徑。
亮如星鑽的眸閃了一下,龍涵玉微笑地舉起輕如羽毛的手。“我不認為這是為難,你們辦不到的事不代表不可能,任何事只要用心就能辦得到。”
掬一把雲霧在手上是件多麼輕而易舉的事,她手心一張便能呼風喚雨,取四方精靈之力。
“你……”她在嘲笑鷹族人無能嗎?
變了變臉色的百蕊氣在心中,掌心握成拳地暗暗咒罵,要不是顧及她正得寵,強壓抑的怒氣早就潰堤,一拳揮出去。
“又在刁難侍女了,你就不能學著端莊點嗎?”還是一臉孩子氣,頑劣得很。
輕揚的男音低沉有力,如滿弓的箭矢充滿力量。
“鷹王。”千草畏怯地低下頭,身子微微一顫。
“鷹王,她實在太難管教了,根本不配得你寵愛……”順從才是王的女人該有的分寸。
“嗯——你說什麼?”臉一沉,喉間發出的冷音低得駭人。
“我……我……我的意思是……呃,她該學點規矩。”
“‘她’是你該用的稱呼嗎?你何時把自己放得比天高?”
“我……我……”百蕊的雙腿忽地發軟,抖得仿佛剛成形的布丁。
“記住一件事,從今而後她就是你的主子,你要恭敬對她如對我,不得有一絲造次。”他所珍愛的人值得最好的對待。
“是……是的,鷹王,我記住了。”她會更小心別在他面前發牢騷。
壓抑住滿心的不平,跪下的百蕊偷瞪了害她挨罵的罪魁禍首一眼,沒想到這個小動作卻逃不過主子的眼。
風炎魂冷笑一聲,忽地伸手掐住她脖子,高高舉起。“你的職責是當個好奴才,全心全意的伺候好你的主子。”
“王……我……我不能呼吸……”好難過,她快要死了,一陣黑霧往眼前飄近。
“好好感受這種瀕死的感覺,要是你沒有盡心盡力的讓她滿意,那麼你不會有第二次機會。”下次他會直接扭斷她的頸骨。
如同將嫌棄的破布娃娃隨手一丟,嚇得血色全無的百蕊不覺撞到柱子的後背有絲毫疼痛,她驚恐的大口吸氣呼氣,一手伸向咽喉。
“我……我是你忠實的僕人。”她認清本分了,不敢有個人意見。
“是我的嗎?”他冷哼一聲。
學聰明的百蕊連忙轉換個風向,雙手貼地。“小姐,百蕊是你足下的泥,任憑踐踏,請原諒奴婢對你的不敬。”
一旁的千草也跟著跪下,奴樣十足地趴伏著。
“鷹哥哥,你好嚴厲喔!你瞧她們嚇的,我看了都好不忍心。”語帶撒嬌意味的小人兒並未自窗邊的貴妃椅上起身,迎接高高在上的鷹王愛人。
她是愛玩人,可不愛害人,剛剛她也嚇了一大跳,真怕他失手把人掐死。
“她們膽子沒那麼小。”他揚手,要侍女們出去。“我有分寸的,目的是要她們聽話,不是要她們的命。”死人怎麼來服侍她。
風炎魂的視線一接觸嬌俏的笑臉,僵硬的臉上線條頓時軟化,微帶溫柔地輕啄泛著光澤的玫瑰唇瓣。
“可我天生膽子小,禁不住驚嚇。”她捂著胸口,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你膽子小?”他挑眉,大掌覆住軟柔的凸起,他想了她一整天。
今天上午本來陪她在鷹神山上烤肉,但陸續來了幾通電話,包括靜虛打來的說聖女情況惡化,以及影子軍團回報在海外追索風不群受挫,他當場以視訊開會指示行動,解決完之後又馬上趕去探望聖女,直到這會兒才稍喘口氣。
笑眯眯的龍涵玉捉起他不安分的手放在牙下一咬。“是很小呀!我連皮粗肉厚的你都不敢咬。”
waterling 2009-6-3 03:41
第二章
不敢咬?
那這兩排老鼠嚙咬過的齒痕算什麼,還沁出些微血絲,她的膽子不是普通的大褖裮褉褋,蜾蜬蜼蜪每次都讓他的一干手下看傻了眼,懷疑她究竟懂不懂死字如何寫。
事實證明她確實不怕死犖犒犗犓,精粼粿粽而且有過人勇氣,不僅不怕眾人畏懼的他漾漸漂漰,榜槊槔榶還有點把他當“寵物”的嫌疑,不時挑戰他容忍的底線。
不可否認墘塶塴塹,鉽銬銀銡他對她的縱容是她得寸進尺的依憑,聰明如她並非表面的憨傻無知,有時候他會覺得她慧黠得令人不安,即使身處險地也能一笑置之,以最輕松的態度輕易化解困境。
不怕死的人最可怕,他便是其中之一,因為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有什麼能阻擋得了?
而她是真正的視死為無物,與他的輕賤不同,仿佛她的心是超越生死,借住的軀殼不過是靈魂的歇息處,有體無體都不會妨礙她來人間修行。
打從死過一次後,他認為這世上沒什麼足以讓他懼怕,他可以忍受身體上的傷殘,以及旁人的異樣眼光,獨力走過那一段最晦澀的傷痛期。
但他發現自己也不過是有血有肉的凡夫俗子,在面對所在乎的人時,同樣會有軟弱的一刻,生怕她是一場绮麗的美夢,轉眼成空。
每每回想起和海兒初遇時的場景,他總覺得她仿佛是人魚公主,隨時有可能變成泡沫隨浪花而去,所以他小心翼翼,害怕去追查她的身世,也不許任何人私下調查,他要永遠地留下她,不計一切代價。
“哎呀!別再來了,我的骨頭都快散了,鷹大老爺你就高抬貴手,不要再折騰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子我,我舉白旗投降。”她腰疼背酸,整個人像被肢解過又重組。
一抹笑意飛上子夜般黑瞳,低視氣虛的小敵人。“是誰嚷著無聊,快悶出病來,想找些事做做?”
“人家要做的是充滿陽光的休閒活動,而不是被脫光衣服往床上一扔,做出有損身心健康的運動。”他太壞了,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
面色潮紅的龍涵玉有著女孩的純真以及女人的媚態,上不起伏的酥胸殘存歡愛過後的痕跡,大小不一的烙印是貪歡過度的懲罰。
一開始她並沒有打算這麼早獻身,女人的第一次何其珍貴,豈能草率的放在銀盤上任人享用,她也天人交戰地掙扎不已。
可是在嘗過男女交合的快樂後,她很沒用的承認自己墮落了,魔性的一面被徹底勾引出來,荒淫放蕩地享受一個女人所能承受的歡愉。
風炎魂是好情人,只要他願意,沒人逃得過他布下的情咒大網,她這一失足就沉溺忘我,差點忘了自己可是他除之而後快的“仇人”。
“適度的發洩才不會堆積成疾,找個我們都樂在其中的運動才是正確的方法,起碼我很滿意你扭腰擺臀的表現。”似有魔力的手撫上滑細腰肢,順著曲線往上挑捏。
她臉一紅,忍下沖口而出的呻吟。“什麼樂在其中,分明是你這大色狼在找借口,我才沒有扭腰擺臀迎合你的變態需求。”
真要命,她的身體未免太敏感,稍一撩撥就著火,實在太不濟事了。
龍涵玉埋怨自己的沒骨氣,又渴望他大手的撫摸,汗濕的肌膚黏膩難受,她仍無法拒絕火熱男體的親近,高喊著要再來一次。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外星生物,一旦沉淪就成了欲望的奴隸,很難爬出男人一手打造的绯色天堂,甘願淪陷美麗陷阱當中,無意呼救。
“是嗎?那我們再做一次,看你有多熱情的不讓我離開。”風炎魂的眸色轉深,分開她嬌嫩雙腿。
“不,不要了,我沒你那麼有體力,你采陰補陽,搾光我的力氣。”討厭啦!她早晚被他搾成人干。
“我采陰補陽?”他臉上出現短暫的錯愕。
小手推了推厚實胸膛,不滿地揚聲抱怨。“不然呢,每次一做這種事我就覺得好像老了幾歲,渾身沒力地仿佛被擰干的梅菜干,而你卻神清氣爽的一臉餍足樣,似乎剛吃了一頓美味可口的大餐。”
“我是吃了一頓大餐,你讓我百嘗不厭。”他俯下身,在她粉紅的左胸落下輕吻。
“哼!男人的花言巧語,掠取女人芳心的可怕毒計。”她做出不上當的表情,拉個靠墊擋在兩人中間。
他聲音極低地俯在她耳邊細語,“我掠奪了你的心嗎?”
她不語,微皺著鼻瞅著黑黝深瞳。
這算是一場無言的角力賽吧!他等著她說出愛,輸不起的她卻怕在這場情感拉鋸戰中會落敗。
真實的自我還被她隱藏著,畢竟現在在眾人面前的她還是叫童海兒,而非龍涵玉,一種莫名的不安感提醒她要保護自己,保留心中最隱秘的一面,即使早由對方眼中看出深濃情意,也不願意翻出最後底牌。
“海兒,你的心裡可有我的存在?”他又問,話中飽含毫無把握的不確定。
她抬起眼,笑得飄忽。“女人永遠不會忘記她的第一個男人。”
她不直截了當的回答,只用謎一般的言詞打迷糊仗,讓人有種捉摸不定的感覺。
“也是最後一個。”風炎魂狂肆的瞪著她,不容許她有第二個選擇。
“那可不一定,也許日久生膩,你先甩開我。”她故作俏皮的眨眨眼,好避談令人心口一怅的話題。
他們能走到最後嗎?沒人得以預見,她不是會虧待自己的人,在情逝之後還執著一段過去的愛情是傻子行為,她可以去愛一個人,但她最愛的是自己。
她是自私的,不想美好的戀情變成可怕的憎惡,讓感情停在最美的一刻,串成風鈴般回憶,當風揚起時細細回想曾有過的幸福。
“別妄想,你這輩子注定和我綁在一起。”他抓緊她的手,力道之大似乎要捏碎纖細手骨。
“一輩子很長耶!我看你還是別說逗我開心的話,誰都曉得鷹王哥哥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她口氣有點酸的推開他,擁被包裹裸露雪膚。
“你該知道我現在只有你一個。”那些姬妾們早讓人遣走了。
“難怪你把我一人當百人用。”她嘟嚷抱怨著,但話中的酸味已轉成甜。“你這樣過度使用我,不會覺得虧欠我很多嗎?”
“我虧欠你?”他揚眉,將欲偷溜的小人兒重新摟回懷中,落下深吻地吮腫她原本發紅的丹唇。
好不容易才又掙脫他,她用力的深呼吸幾口氣後道:“對,欠我好多好多,我一條一條數給你聽……”
冷落她,害她無聊;不許她交朋友,遠離所有雄性生物,更甚之,派人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像是監視她有無逾矩之舉。
“……最過分的是,你居然禁我足,除了鷹王殿外,我哪裡也去不了,想到外頭走走便有一隊侍衛攔住不讓通行,你說你是不是欠我一句道歉。”
但實情是那些男人根本攔不住她,如果她執意要出走,再來十倍的精裝部隊也沒用,她照樣走得無聲無息。
不然她的五行使者也不會被她整得慘兮兮,叫苦連天的發誓要親手宰了她,卻又一次一次的食言,暗自吞淚地詛咒她惡有惡報。
“抱歉。”
“嗄”一怔,龍涵玉的表情呆得像是讓急雷劈中。
風炎魂用冰冷的金色面具撫挲她細白面頰,眼中的笑意擴大中。“你認為我不會道歉?”
不是只有她不按牌理亂出牌,相處久了,他也不小心染上她的劣習,出其不意地令人為之傻眼。
“呃,咳咳,你不要一下子變得太親切,我會適應不良。”天呀!真糗,她從沒這麼失態過。
完了,他被她帶壞了,原本就存在的壞壞性格更加發揚光大,要是再這般發展下去,他大概會精得讓她沒辦法玩他,純潔的小紅帽要提前下場,讓壞心大野狼獨撐大局。
“海兒,乖乖留在鷹王殿裡,今天我會很忙。”
塔莉亞昨夜果然如畢摩祭司所料撐不住過去了,依照傳統,她會在今日舉行天葬,遺體將投入鷹神山的火山,由於屬喪忌之事,不方便帶她同行。
“喔。”
先別問她到底會不會乖乖聽話,就當她今天難得轉性,願意當個居家女一天,但有人也不打算如她的意。
*** ***
“童海兒,你馬上給我滾出鷹王殿!”
正悠閒吃著早餐的龍涵玉聞聲抬頭一望,哈,果然是那個刁蠻公主風雲棲,她是沒睡飽,火氣那麼大。
“我不想用滾的,用走的行不行?”她嘻皮笑臉地道。
咦,風雲棲身後那兩個熟悉的身影,不正是她找了老半天沒看到人影的侍女嗎?怎麼,她們什麼時候換主子也不通知她一聲,害她為了想吃片吐司還得麻煩的起身自個張羅。
風雲棲眉頭不悅的蹙起,“聽聽,講的是什麼話,你這樣配做鷹王的女人嗎?”哼,血統不純正的女人就是這樣,一點王族的風范都沒有。
“你以為我很愛做他的女人啊!”她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你……”她握了握拳頭,維持高傲不可一世的表情,“哼,你以為你恃寵而驕能再多久,百蕊和千草都告訴我你的惡形惡狀了,我今天來就是要為她們討回一個公道。”
公道?她是罵她們還是打她們了。搔搔頭的龍涵玉目光移向兩名侍女,卻見她倆心虛的別開臉。
啧,這也太陽奉陰違了吧,昨天才跪在她腳邊說是她忠實的僕人,現在就聯合別人反過頭指控她是惡主。
“你們兩個不想伺候我就告訴我一聲,干麼還驚動雲棲公主呢,這樣吧,也別讓你們說我不通人情,我就作個主讓你們去侍奉公主好了。不用謝我了,快打包行李去公主殿吧!”
百蕊和千草聞言臉色大變,侍奉雲棲公主可是件苦差事呀!喜怒無常的她視人命如草芥,只問自己舒不舒服,才不管底下人做得要死要活。
這一步真的算錯了,她們本想借著公主之力來教訓一下這女人,哪知仇還沒報到就反被人將了一軍。
“我們……不……”百蕊苦著一張臉,這下真的是拿石頭砸自己腳。
不懂隱藏心情的千草快哭出來了。“我、我不想去公主殿……”
“千草!”百蕊以手肘推推她,要她別亂說話。
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龍涵玉又笑嘻嘻的說:“我又改變心意了,沒人來伺候我還是挺不方便地,你們看,想喝杯現搾的柳橙汁都不知道怎麼辦。”
會意過來的百蕊連忙拉著千草往外走,“是,百蕊和千草立即去准備。”
“喂,你們……”眼睜睜的看著兩人往外走去,風雲棲頓時有種被人裝孝維的感覺。
“公主吃早餐了嗎,要不要一起用……喔,不過我這是一人份的,今天大概不方便招待了。”往後應該也沒有一天方便。
“那你就不要跟我搶。”這話是一語雙關。
不好意思,這句台詞應該是她的吧。“不是我的東西我自然不會跟你搶。”
風雲棲用鼻子哼氣,“算你識相,我告訴你,王兄終究會回到我身邊的,血緣關系不可斷。”她說的是鷹族人近親通婚的傳統。
但不知情的龍涵玉卻眉一皺,“你的口氣好奇怪,好像講的是你的情人而非兄長。”
“我是指情人沒錯,王兄一定會娶我,鷹王和公主會生下愛的結晶。”
她下巴差點沒掉下來。“這是亂倫吧,小心生下來的孩子會不太正常。”
“胡說,在迷迭島上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呵,想到未來即將有這麼一天,我的心情就忍不住好了起來,我會為王兄生下小王子和小公主,相愛的一家人永遠會在一起。”
這女人有病!
“你確定鷹老大會想娶你嗎?”他腦子應該不會也有問題吧。
“為什麼不,我可是公主,鷹王之妹。”她說得理直氣壯、理所當然。
搖搖頭的龍涵玉歎了口氣,“要人家愛你,不能只靠身分地位,是公主又如何,一定能配得上王子嗎?本身也得要有才能美德,愛才會長久。”
“才能,哼,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她會彈鋼琴跳芭蕾,各種淑女該娴熟的技能她都擁有。
“作威作福不算才能喔。”
風雲棲十分不悅,“你又是哪根蔥、哪顆蒜?就算我什麼都不會,我好歹是個公主,身分已高你一截。”
她也沒比她高到哪裡去,她可是龍族公主,龍門中人見人愛且怕的小魔女……呃,對了,說到小魔女,她這才想起,她好像很久沒看到她的寵物狗了。
“撇除公主身分,你或許比我一根小指頭都還不如。”
被激怒的風雲棲氣壞了,“不可能,我是真正的鷹族公主,這島上不可能有女人比我尊貴。”
“為什麼不可能,要不然這樣好了,我們來賭一場,誰贏了,誰就是迷迭島上唯一的公主。”嘿嘿,有游戲可以玩,這下她精神都來了,美麗的綠瞳閃閃發亮,像映著陽光的一潭湖水。
“好!賭就賭,怕你不成!”她高傲的仰起頭一應,“賭什麼?”
龍涵玉兩顆眼珠子骨溜溜的轉,“公主的才藝競賽。”
*** ***
“聖鷹湖!”
好美,群山環繞,湖邊遍布高大的樹林,湖面彌漫氤氲霧氣,讓這裡看起來夢幻如仙境。
舊地重游的龍涵玉開心的朝湖大叫了一聲,“喂∼∼”回音缭繞,驚起林中棲鳥群起而飛,她樂得呵呵直笑。
“你這女人小聲一點!”風雲棲大驚失色,連忙拉著她躲到一棵大樹之後,噓聲要她閉嘴,探頭探腦好一會之後沒出現什麼動靜,這才松了一口氣。
“干麼那麼緊張,你抓得我的手都痛了。”她嘟著嘴不滿的指著自己的手臂,示意對方放手。
風雲棲怒目橫眉的看著她,“你不知道湖底有……”蓦地止住了口,她垂下眼掩飾其中算計的光芒,“別說了,快准備一下,我要出題了。”
說完,她回到車上拿出一個二十公分見方的錦盒,打開,裡頭立即閃出金黃耀眼的光澤。
那是一顆約一公斤大小的金球,雕工精復,一只長羽鳳鳥銜著一朵雲,栩栩如生的花草葉叢中隱嵌著“雲棲”二字。
“看清楚了,這顆金球是我打小玩到大的。”
“喔?”對看慣稀奇珍玩的龍涵玉來說,不覺這金球有什麼特別的,她不解風雲棲要她看什麼名堂。
風雲棲迳自走到湖岸邊,舉手奮力一丟,一道金色弧線沒入湖水中。
“這就是我出的題目,去把剛剛的那顆金球給我找回來。”
“唔,也不是太難嘛。”
她冷笑了一下,“別說我沒提醒你,這聖鷹湖底可是有頭巨怪,你看湖面那麼寬闊,為什麼連一艘小船也沒有,全是因巨怪作祟,早年吞了不少島民。”
“哇,那你不是叫我去送死嗎?這麼惡毒的考題你也想得出來。”
她呵呵嬌笑,“你可以現在認輸。”為了求贏她可以不擇手段,就不信這個死丫頭有多少能耐,可以躲過巨怪。
“認輸你回家做夢吧!”伸展了下筋骨,龍涵玉興致勃勃的開始做起暖身運動。
“你……真的敢去?”風雲棲有些不敢置信的瞠大眼,她還以為她一聽到巨怪就會嚇得腿軟打退堂鼓了。
“嘿,等著拿回你的金球吧!”
熱身妥當的她迫不及待的躍入冰涼的湖水中,風雲棲哪裡知道被悶壞的她早就按捺不住想大開殺……不不,大開玩戒了。
聖鷹湖很深,且是鹼水湖,湖中還有不少魚呢!她泅游了十幾公尺還不見底,光線越見昏暗,忽然,前方有陣騷動傳來——
小花、小花,你還好吧?
痛死我了啦,這些死人類,沒事亂丟垃圾,哼,有膽子就把自己丟下來,我一定叫怪頭把他們吃掉,幫我報仇。
咦咦,這聲音……
“小花、小胖,是你們嗎?”她用心念傳出聲波。
咯——叽——是海兒耶!兩條殺人鯨興奮的朝龍涵玉的方向游過來。
海兒,你怎麼會來這裡?小胖高興的用嘴頂頂她。
你這女人死到哪裡去了,怎麼那麼久都沒來找我們玩。小花也靠過來撒嬌。
“呵……呵……看到你們我好開心,原來你們兩個的秘密基地還真不少,以前怎麼沒帶我來過這裡?”
這兩條殺人鯨是她剛失憶時在海上遇到的好朋友,它們很聰明,用意念就可以溝通。
還說呢,自己搞失蹤還好意思說。
喂,小花,你覺不覺得要先把她介紹給怪頭認識,要不然我怕那個暴躁的家伙會不爽。
嗯,也對,怪頭真的很怪,很討厭人類,見一個咬一個。
“你們嘀嘀咕咕的在說什麼啊?還有,你們有看到一顆金球嗎?”她對它們比了比金球的大小。
吼!原來那顆砸到我的球就是你的喔!小花露出森冷的銳牙。
“不是我的啦,不過我是來找那顆金球的沒錯。”
好像沉進湖底了耶。小胖向下游了幾公尺又游回來說。
忽地,他們聽到一聲悶響,湖水隨即急速的冒動起來,產生大小不一的氣泡。
糟了,怪頭好像生氣了。不知所措的小胖看著小花,要它想想辦法。
才說著,就見一只長著龍頭的長身巨怪竄出,它巨大的鼻孔裡正呼噜呼噜的滾著氣泡,顯示它的怒氣。
你們,誰,丟球我!呼呼!
雙手用力環著小胖的龍涵玉聽得一頭霧水。
小胖為她解釋。它說是誰用球丟它啦!
看來這個怪頭也是雲棲公主施暴下的受虐者。“那呼呼呢?”
呼呼是它的口頭禅,以前我們剛認識它的時候都叫它呼呼,但它嫌名字不夠有氣魄,後來才改叫怪頭的。
喝,人類,一起,吃掉,呼呼。意思是:喝,怎麼跟個人類在一起,他要把人類吃進肚裡。
小花連忙阻止。怪頭,海兒是我們的朋友,不可以吃啦。
“怪頭大大,帥,好,呼呼。”聽了兩句,四海之內皆可以做朋友的龍涵玉,馬上學人家的語氣哈拉起來,稱贊它是頭帥龍。
我的話,會,你,呼呼。氣泡漸漸變少,巨龍好奇的打量著她。
“一點點啦,怪頭大大,你是不是被顆金球打到啊?”
她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一問起這事,巨龍又發飙似的從鼻孔冒出許多氣泡。
吃掉,吃掉,呼呼!龍尾氣憤的甩來甩去。
“奇怪,你脾氣怎麼這麼不好,我認識的龍通常都很溫柔的呀!”身為龍族公主,見過的奇禽怪獸不算少,小時候她養恐龍的公園裡也有養幾只龍。
要是你一輩子都不能離開這個湖,我想你脾氣也好不到哪裡去吧。小花開口說明,一方面湊過去好言安慰著好友,並為龍涵玉說情。
“為什麼一輩子不能離開?”
聽說很久很久以前,好像怪頭還小的時候,有一次不小心得罪龍族的人,因而被處罰囚禁在這座湖裡,只有擁有龍族血脈的傳人,才能解開這個封印。
龍族血脈的傳人?哈,這不就是在說她!
龍涵玉笑眯眯的看向巨龍,“怪頭大大,我有辦法可以解開你的封印,不過……”
巨龍又從鼻孔噴出許多氣泡,不過這回是因興奮。有辦法,什麼,你,呼呼。
“憑我是龍門少主,就一定能解開你的封印,但你得先把一個東西還給我。”
什麼東西,呼呼。唔,它有欠她什麼嗎?
“那顆砸到你的金球。”
*** ***
“這怎麼可能!”風雲棲不敢相信的看著面前那顆她親手拋入聖鷹湖底的金球,這女人……這女人一定是妖怪!她要去找畢摩祭司來除妖伏魔。
笑得俏皮的龍涵玉得意的說:“喏,你的球我找回來了,現在該我出題了。”
她咬牙切齒恨恨的道:“我不相信,湖底的巨怪呢?”那傳得繪聲繪影可怕的怪物,一般人遇上不可能還有命活著回來。
“喔,你說怪頭呀!它決定跟小花、小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也贊成,人……呃,獸也是一樣啦,要多走動才能長見識。
她還告訴它自己所認識的一些龍所在位置,要它改改脾氣,才能去交朋友。
不過聖鷹湖將是它永遠的家,而非禁锢它的牢籠,當它在外頭游歷得累了時,會有個龍巢可以安憩。
“小花、小胖又是誰?”風雲棲不耐煩的一擺手,“算了,你趕快出題吧!你辦得到的事情,我一定也辦得到,不過我先說,不許跟我出一樣的題目。”
是她失算了,她根本沒想過自己也得面對她的出招,一開始時她就搶先出題,本來打定童海兒鐵定過不了這關,哪知道她如此命大。
“咦,我本來還想學你,丟個什麼東西進鷹神山的火山口,要你跳下去撿呢!”看風雲棲臉色倏地嚇得慘白,龍涵玉噗哧的笑出聲來。“可是我後來想到,我干爹討厭不懂禮貌的澳客,所以還是別讓你去打擾祂老人家好了。”
風雲棲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要她跳進火山口……她傻了才會干這種事。“別說廢話,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摳摳指甲的龍涵玉一臉輕松,“也不難啦,就做出讓炎哥哥贊不絕口的滿分料理吧!”這個風雲棲金枝玉葉一個,搞不好連瓦斯爐都不知道怎麼開,要她下廚一定很有趣。
“什麼你居然要我堂堂的公主去做下人做的事?”
“誰說公主就不會煮飯,你看人家白雪公主去七矮人家裡還不是要主持家務,灰姑娘沒變成王妃前也是什麼家事都要包呀!”
“可是……可是……”她從來沒不過廚,連廚房都沒走進去過。
“別可是了啦!現在距離晚餐時間還有四個小時,我又沒要你做出滿漢全席,只要一道菜就好……欸,你臉色很難看耶,該不會連一道菜也做不出來?”
倔傲的風雲棲逞強的道:“誰說我做不出來,你等著看好了。”
哈,她當然要等著看好戲,不知道“公主”的料理嘗起來會是什麼滋味,還有,她要不要先幫風炎魂這只白老鼠准備胃藥啊?
waterling 2009-6-3 03:42
第三章
“你要我送走身邊的女人?”
風炎魂沒有聽過比這更荒謬的笑話。鷹族衰亡旳原因起於女禍菮蓉菬萓,摜摴摬摐一名百歲老者杞人憂天的預見?
若非他太習於冷面示人,他極有可能因此嗤之以鼻而大笑出聲裶褌裫裳,睾瞅瞃睯他堂堂鷹海盟之主,鷹族至高無上的王者靿鞅鞄靽,褊褘褕裬豈會因個女人賠上大半江山。
若非祭司老眼昏花看錯了,便是他誤會女禍的真正意思蜪蜙蝀蝁,蒐蒗蓖蒸七星連曜本就高掛天際,與他鷹族興衰有何關系靿鞅鞄靽,菛萣蒠蓌星象組合排列根本是無稽之談。
他相信力量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命運操控不了強者,唯有變強才是唯一的王道,神佛鬼怪皆是出自人的信仰,無法左右站在高處的統治者。
“王,不要太過堅信本身的能力,有些玄妙的事是連你也難以控制,日與月、光與影並存在同一空間,你能將其一筆抹煞嗎?”
凡事沒有絕對,什麼時候要發生什麼事由老天決定,人是最微不足道的蝼蟻,勿妄想與天爭。
“王,請聽老朽一句勸,自古以來一個國家敗亡的原因,大半來自最無法預防的枕邊人。”烽火一笑為佳人,怒火沖冠贏美人,古有明訓呀!
纣王的寵姬妲己,武後、慈禧的奪權,皆是帝王該自我警惕的殷鑒。
“喔,那你說我身邊有哪一個女人最具帝相,能毫不費吹灰之力的將我推入萬丈深淵,永不超生。”其實現在和他共床的女人只有一個,但他不認為海兒有禍國的危險。
畢摩祭司搖搖頭,“老朽無能,不能看到是誰,我只看到女帝星的光芒壓過你的主星,甚至要將其吞沒,王的霸業在風雨中飄搖。”隨時有頹倒之勢。
黑眸中透著冷意,風炎魂冷漠地一視,“飄搖不代表敗亡,大祭司你想太多了,我們不就是在大風大浪中奠定根基。”
鷹族先人的流亡,將原前的守護神由鳳凰改為雄霸領空的巨鷹,在落腳迷迭島後,因先人的野心創立以血腥治國的鷹海盟。
風姓原本是鳳姓,他應該叫鳳炎魂而非風炎魂,但為了區分與祖靈的不同,進而將鳳改為風。
“王,此一時彼一時也,請不要輕忽視之。再說,老朽也非全然不顧王上的需求,只要王迎娶公主傳延子嗣,訓練新一代的聖女,我相信局面將大大改觀。”
聖女提早凋零,這大概也是天相改變的主因之一。
他舉起手打住老祭司喋喋不休,說到底還是要他娶妻就是了,他自知自己的責任,但此刻卻無心面對。
“今天為了聖女的天葬忙了一天,我也累了,這事改天再說吧,我先回鷹王殿了。”說完,也不管他還要再說些什麼,風炎魂迳自步出神殿,召來鷹馬回返鷹王殿。
此時已是用餐時分,十數名僕傭來來回回在廚房與餐廳間穿梭著,布置一道道看來可口美味的佳肴。
最讓他吃驚的是,海兒居然跟雲棲同桌而坐,兩人雖無交談,但臉上都盈著笑地看他入內,乍看之下還真有一種和樂融融的假象。
“王兄,都這麼晚了,我們等你好久,快來吃晚膳吧!”
“是呀是呀,我肚子快餓死了。”龍涵玉也跟著嚷嚷。
他立即關心的望向她,“怎麼不先吃呢?”他看了桌上的菜色一眼,“還是今天的菜不合你的口味?”
海兒向來挑食,不是最頂級的美食還入不了她的口,菜肴美味與否從她食量多寡就看得出來,好吃再多也塞得下,反之她寧願餓肚子也不願碰上一口。
她瞄了桌上的食物一眼,“還沒吃,我也不知道合不合我的口味。”
風雲棲插話的招呼著,“王兄,先吃飯吧,菜都涼了,今天有一道我親手下廚烹調的料理喔……”高舉的左手食指上貼著OK繃,有意展現她辛苦的代價。
“咳咳!”故意咳了兩聲的龍涵玉提醒她別作弊。
“哼。”她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接著又揚起滿臉的笑看著風炎魂,“快入座。”
風炎魂坐入主位,一旁的僕傭立即上前幫忙布菜,眾人也不多話的吃了起來。
太好了!拿起島上酒莊自釀的紅酒啜了一口,風雲棲滿意的看著王兄吃得津津有味的表情,尤其在他用那道松露雪龍魚時滿足到閉起眼睛的模樣,她更是忍不住得意的笑了。
童海兒這個惡毒的女人,居然出這麼艱難的考題給她,要她下廚,天哪,人家說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她偏偏是吃遍全世界美食,卻連炒菜鍋長什麼樣也沒見過。
她本來有心想大展身手的,做個菜嘛,應該不可能難到哪裡去才是,但為什麼連菜刀也跟她作對呢?出師“太利”的結果是,剛切條紅蘿卜就劃破自己的手指頭,登時血流如注,疼得她哇哇大叫、咒罵連連。
她是金枝玉葉的雲棲公主耶!這種下人做的事果然不適合她,馬上刀一丟,借口要請益烹饪技巧的喚來善廚的西婆婆,要她代打。
童海兒就算想抗議也沒有用,她派人擋在廚房門口,怎麼樣都不讓她進來,她的理由是:有不相干的人在場,會影響她的手藝。
“海兒,這道菜味道不錯,你嘗嘗。”
風炎魂叉了一口魚肉遞到龍涵玉嘴邊,她含入時不小心湯汁溢出嘴邊,他見狀身一傾,以舌為她舐去。
這一幕當場令風雲棲氣結,卻也莫可奈何,只能握緊拳頭出聲嘲諷,“都幾歲的人了,吃相真難看。”
她像是要對照出自己的優雅高貴般,儀態端莊的切了一塊炖羊膝送入口中。
但兀自吃得高興的人兒可沒空上她的美姿美儀課,皺起眉頭的龍涵玉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唔,這味道好熟悉……”好像她家艷色阿姐擅長的口味。
她抬起眼,了然於心的看了風雲棲一眼,嘴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彎度。
耍賤招是吧,她以為她這樣就能贏嗎?
酒足飯飽後,風炎魂餍足的以餐巾輕拭嘴角,問向一旁的僕傭,“還有菜色嗎?”
下人們尚未答話,就見龍涵玉倏地站起身,笑眯眯的道:“還有一樣,你等一下。”
“你……”臉色微變的風雲棲不知她想干麼,直到看到她端來一杯熱茶,才松了一口氣。
“炎哥哥,今天的菜很好吃對不對?你喝杯茶解解膩味。”
他受寵若驚又心滿意足的接過那杯茶啜了一口,他的海兒這副殷勤模樣還真有一點小妻子的味道……小妻子,嗯,他喜歡這個詞跟她連接在一起的感覺。“咦,你的手怎麼了?”
那一點點的紅燙他都看得到,不愧是鷹眼。
連忙將被燙傷的手指藏到背後,她俏皮的吐吐粉舌,“剛剛太急了,倒茶時被燙到。”
他心疼的不許她藏起手,硬是拉到眼前查看。“這種事叫下人做就好,你看你,都紅一片了,疼不疼?”他轉頭要人拿藥箱過來。
她扁扁嘴,也不說話,好像真的很痛似的。
呿,這女人也太會演了吧,明明都可以跳下火山的人還怕被燙傷?
因氣憤而觸痛到食指上傷口的風雲棲醋勁大發地開口,“王兄,今天是我第一次下廚,你來評個分數吧。”
他不想理她,迳自專心的幫龍涵玉上藥,還是龍涵玉推推他,他才懶懶的回過頭。
“雲棲公主做得那麼辛苦,你就評一下嘛!”
他注意到她眼中饒富興味的光芒,不知道這丫頭肚子裡藏著什麼鬼。
視線緩緩轉到桌面,他一一掃視,偶爾會閉上雙眼,似在回憶那道料理的美味程度。“炖羊膝九十分,烤龍蝦九十五,那道松露雪龍魚……”
風雲棲屏息以待,沒問題的,她對那道菜有信心,一定能幫她贏得勝利……
“一百分,無懈可擊。”
“呵呵呵,太好了,我就知道……”
“不過,”他打斷她,眼露甜蜜的看向心之所系的佳人。“海兒的那杯茶一百零一分,是我今天晚上吃到最美味的食物。”
“什麼”
“原來你那麼喜歡喝茶呀,那我以後天天幫你倒好了。”最多她也只能做到這樣,真要她洗手做羹湯……恐怕還需要費很大的工夫特訓一番。
“不可能!憑什麼她那杯茶能贏過我的菜?”憤怒的風雲棲不服輸,她不接受自己成為輸家。
“喂喂,願賭服輸,別死皮賴臉的只會丟自己的臉。”
“你……”
風炎魂困惑地看著她們,“什麼賭,你們打賭?”
“是呀!”得意揚揚的龍涵玉笑得阖不攏嘴。“你的題目我贏了,我出的題你卻沒做到,那你現在該叫我什麼?”
“哼,你休想我會叫你一聲公主。”她才是永遠不敗的公主。
“喔,原來所謂的王室公主風范是這樣的,輸了就耍賴,簡直就是個任性的小孩嘛!”
“我才不是。”氣急敗壞的風雲棲真想一巴掌打掉她的笑臉。“叫就叫,公、公……主。”
“是海兒公主,要不然誰知道你在叫誰。”
“海兒公主。”她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句。
“以後在這迷迭島上,我才是真正的公主,記住啊,以後見到我記得客氣一點。”龍族的公主永遠是最高貴而獨特的,容不下凡世間的庸脂俗粉來爭其鋒芒。
她忍不住沖口一問:“你是公主,那我是什麼?”
“你是鷹王的妹妹呀!還能是什麼,你是不是賭輸了刺激過大,連這種問題都要問我……”
“海兒,你們到底在賭什麼?”
“賭誰是真正的公主嘛!我下聖鷹湖取回她的金球,她的廚藝比賽……”
“什麼你居然私下跑去聖鷹湖,你知不知道那裡很危險”風炎魂失控的怒吼。
她卻仍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你說怪頭啊,它不危險啦!現在已經變成我的麻吉了。”所有的龍都是他們龍族中人的好朋友。
他一臉鐵青,吐出來的話語會將人結成冰。“童海兒,從現在起,你不准再踏出鷹王殿一步,誰沒看好你,我就殺了誰!”
*** ***
“吃。”
“不吃。”
“吃。”
“不要。”
“叫你吃就吃。”
“不吃就不吃。”
“為什麼不吃?”
“因為有毒。”
垂肉蓋住眼皮的老太婆挑了挑眉,“你怎麼知道它有毒?”
“感覺。”嗚……這人好壞,盡在她愛吃的菜肴裡下毒。
“你的感覺不准,快吃。”拖拖拉拉的,她捧久了手也會酸。
“那你先吃一口給我看,十分钟內你若沒痛得在地下打滾我就吃。”
老婆子的嘴角抽動了一下,語帶威脅,“不要跟我討價還價,你要敢不吃,我直接往你嘴巴裡倒。”
別指望她會憐香惜玉,她對壞巫婆的角色一向有很深的興趣。
“好粗魯。”龍涵玉連忙用手捂住嘴,怕自己真成了受害者。
“你說什麼?”她還沒真正見識她喂豬的本事。
“沒有、沒有,我是說這碗黃豆芽鯉魚湯看起來很好喝。”
“那你就快喝,不要為難我老婆子。”
早死早超生,她沒時間跟她耗。
“可是有毒……”
她話一出,西婆婆那不耐煩的吼聲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毒不死你。”微量的毒素才傷不了她。
“喔。”說得也是,不吃白不吃,她家艷色阿姐的手藝好得很,沒吃到可是算自己虧到。
對愛吃美食的人而言,就算菜裡下了十斤砒霜也照吃不誤,寧為盤中飧而亡,也不願錯失極品好料。
釣魚要用對餌,魚兒才會上鉤,瞧眼前的這只小魚不就一口肉、一口湯的掃進肚子裡,甘心為貪食受苦受罪。
“阿西婆婆,我要是一不小心忘了呼吸,你要記得請我爸爸媽媽來收屍。”魚鮮味美,可惜多了一味。
“我不叫阿西。”老臉皮咬牙的說。
“阿西婆婆,你眉毛歪了一邊,要不要先去補妝?你知道人丑沒藥醫,但要努力用化妝品補強,而且你老人斑也畫得不自然,最好深淺不一……你一定沒當過老人家,老人家的動作要更慢些……”
“龍小玉,你給我閉嘴!”她不想背上弑主罪名。
“好好好,你不要叫我這個瓜類的名字,我就不叫你阿西婆婆。”她喝完最後一口魚湯,嗚,肚子好飽,但心裡為什麼會這麼空虛呢?
臭風炎魂,罰她禁足自己卻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害她今天一整天無聊得發慌,要不是還有個艷色阿姐來陪她斗嘴個幾句,她現在一定暴斃,病因叫,無所事事。
“西阿婆,你覺不覺得無聊啊?我覺得我快悶出病來了,好想念自由的空氣。”
想想自從到了鷹王殿以後,她三天兩頭的被禁足。可惡的風炎魂,那麼愛關人的話干脆去當獄卒算了。
“少無病呻吟,你要真不想的話,誰關得住龍家小玉。”少在她眼前耍悲情,她不會同情她。
“龍家小玉?”
蓦地,一道龍涵玉睽違許久的聲音響起,不過問的話可不太妙。
“呃,西婆婆是說要去買姓龍的人家種的小玉西瓜。”她朝西婆婆使使眼色,現在還不是揭露身分的好時機。
西婆婆……也就是五行使者中的土使者西門艷色偷瞪她一眼,附和道:“是的。”
搞不懂她那顆小腦袋瓜裡在想些什麼,明明都已經恢復記憶了,為何還留在這裡不走?害他們五行全得耗在島上陪她玩。
“是這樣嗎?”一股揮之不去的不安與疑惑老在風炎魂心上缭繞不去,他之前一直不想去深究的問題似乎正隱隱浮現征兆,他還能當鴕鳥當多久?“可是島上有姓龍的人家嗎?”
龍和鷹是死對頭,迷迭島上不可能收留此姓之人。
“沒有嗎?呃,呵呵,那可能是西婆婆記錯了……”
“海兒,別打馬虎眼,你……”
“啊,我肚子好疼……”她偷瞪了西門艷色一眼,都是她啦,硬逼她喝這有毒的湯。
“海兒、海兒,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滿臉慌亂的風炎魂單手扶起臉色發白的童海兒,將她抱在懷中細細端詳,兩眼微澀的盯著少了血色的小臉蛋。
“肚子……痛……”其實沒那麼痛啦!
真要命,這個艷色阿姐到底給她吃了什麼,她的手好像麻麻的,不太能動。
“醫生呢?去把他給我拖來。”
“是。”偽裝成老太婆的西門艷色行動遲緩地出房門去叫人,接著迳自往風雲棲的公主殿走。
十幾名醫護人員很快地到來,腦波心電圖等醫學儀器連忙推上,抽血、量體溫等無一遺漏地忙得不可開交。
迷迭島上的人口雖不多,卻有一百多位中、西醫,主要是鷹海盟成員受傷、出事的機率高過尋常人十倍,有備無患以防萬一。
而島上並無醫院,采機動性醫療方式,大部分醫生集中在鷹海盟內部自設的醫療所,那裡一次足以容納上千名病患,不需要外送就診。
“中毒。”
在經過一番檢查後,所有醫生一致的判斷。
“什麼,中毒”風炎魂陰鸷的一吼,掃向低下頭的群醫。
“鷹王,先查查中了什麼毒,對症下藥好解其毒。”鬼書生風不倫人剛剛也在醫療所,自然是跟過來看熱鬧了。
風炎魂瞄了他一眼,馬上下令解毒。“你回來得真慢。”
風不群潛逃出島外,他命風不倫去追查,這也是檢驗他是否有貳心的好機會。
“總比回不來好。”他回道。
“發生什麼事?”他看來精神有些不濟。
“朱雀,我遇到龍門的朱雀,她朝我大腿轟了一槍。”說是要他記取教訓,學會何謂尊重。
“你太不小心了。”
風不倫苦笑地撫撫發疼的右腿。“我哪曉得在台上大跳脫衣舞的女郎是龍門的人,她還一直朝我拋媚眼,所以我就摸了她大腿。”
摸一下挨一槍,想想還真是虧本。
“愛玩女人的毛病要改一改,不要誤了正事。”遇到槍法奇准的朱雀,他這條命算是撿回來的。
“是,下次我會看准了再出手。”良家婦女、豪門蕩婦他盡量不沾,其它就……看著辦。
“你……”狗改不了吃屎。他轉了個話題,“我叫你去追查你父親的下落,為何又跟龍門扯上關系?”
表情一黯的風不倫歎了口氣,“他好像找上龍門的人了。”
風炎魂眸光倏地一利,“龍門?他找龍門的人想干什麼……”不等他回應,他快步地走向朝他招手的小女人,以指按住她企圖拔掉針頭的舉動。
“鷹……我肚子痛。”痛得快腸翻筋抽。
“我知道,醫生正在查什麼毒,很快就不痛了。”他輕握著她的手,軟聲安撫。
他也在痛,他正在習慣這種名為心疼的苦楚。
“我指的是想上廁所那種痛,我憋了很久,快要拉……呃,你了解吧!”撇大條、大號、蹲馬桶,隨便找一個來稱謂“排便”的形容詞都成。
他傻眼,“你不是中毒了?”
“原本是,但現在解了,我要把毒排出去。”藉由一條條的黃金。
不只是風炎魂,在場的每個人都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向憋得臉色發白的她,臉上不自覺浮現三條黑線。
毒,可以自行排解嗎?
很多的問號在他們腦中跳動,解剖她的意念逐漸升高,什麼樣的體質能不畏毒,若能找出其中的關鍵點,鷹海盟會成為世界上最強的黑暗帝國。
但只見從容不迫的鷹王抱起輕盈如貓的小女人,在眾人的目送下走進“黃金屋”。
等確定龍涵玉沒事之後,風炎魂卻不打算對此事善罷罷休。
“說,你為什麼下毒?”
海兒的體質異於常人,雖然她的機能構造和常人無異,但她的體內有一股不尋常的氣包覆著細胞組織,能吸收或化解入侵的毒物。
從中毒到解毒不到一個小時,她又神采奕奕的恢復了精神,手不麻,腳能蹦,神氣活現的仰起下巴,拉著他的手就往外面溜。
可是怕她余毒未清,他又將她扣留在床上不得下床,等確定毒素並未殘存後再說。
敢在鷹王殿毒害鷹王的女人,其罪難恕,神色冷沉的鷹王將負責飲食的侍從全部捉來,一一審問沒有遺漏,直到追查出最後經手的人。
“大老爺呀!我只是個煮飯的婆娘,除了會切切剁剁外,我哪懂什麼毒。”西婆婆口齒有些不清的大聲喊冤,背駝得更厲害了。
“什麼大老爺,要稱呼鷹王或主人。”一旁的暴虎狠踹了她一腳,她慘叫地滾到一邊。
暴虎困惑的抬起腳一瞧,感覺他似乎沒踹到人,怎麼老太婆會叫得那麼淒厲,難道他也是異能者,傷人無形?
“哎喲喲!我一個老婆子連殺雞的力氣都快沒了,你這一腳踹下來,我骨頭全散了。”真讓他踹到,她還要不要混。
西門艷色扶腰又揉腿地哀叫著,在地上爬了好幾回就是爬不起身,還得高得快頂天的大塊頭曲隱拉她一把,她才能很慢很慢地移動。
不多不少,十分钟,從她爬起來到走近鷹王階下十步遠的距離,風濕又犯的她沒辦法曲膝一跪,只能駝著背見人。
“飯菜是你煮的,又是你送到鷹王殿,你還敢狡辯。”要不是他的小女人要他饒她一命,她現在豈還有開口的機會。
“我煮飯、我做菜也是你叫我做的,我哪曉得飯菜裡有毒,一定是你們采買的米和菜有問題!我一把年紀了,你叫我害誰呀?”反正會有個替死鬼出來擔罪。
“回禀鷹王,白米和生鮮食物皆未有毒物反應,有毒的是那碗鯉魚湯。”但只知有毒,卻驗不出何毒。
風炎魂瞟了眼一旁的鬼書生,聲冷道:“現在你有什麼話要說,證據確鑿。”
“哎呀!湯有毒怎麼叫證據,我又沒有一直盯著那鍋湯,誰都有可能去掀掀鍋蓋、嘗嘗味道,硬賴在我頭上有什麼道理。”她抵死不認。
“你是說你曾離開那鍋湯?”難道還有別人?
她嗚嗚咽咽地一抹老淚。“人老了,做什麼都不濟事,一泡尿憋不住,你總不能要我在湯裡多加一味吧?”
“你真的沒有下毒?”他還是懷疑。
“當然沒有,我西婆婆敢拿三歲的孫子咒誓,若我有對人好心美的海兒小姐存壞心眼,就讓我們一家老小吃包子噎著,喝水嗆著,鳥飛過頭頂會被鳥屎砸到……”
她發的誓還真長呀!讓他有種乍見海兒老後的錯覺,她們都非常擅長“說話”,而且可以扯西扯東扯不到重點地說上老半天,讓人聽得頭暈腦脹,完全聽不懂她們到底在講什麼。
“停——”風炎魂揉揉發疼的眉心,他現在明白海兒為何堅持要留下這個瘋婆子。
因為她們都是同類人,看似正常卻有瘋狂基因,至少在把別人逼瘋程度上不遑多讓。
放眼一瞧,所有人都重復同一動作,那就是揉眉搓額,讓自己清醒點。
“啊!老爺不聽了?”在場的唯獨她不皺眉,她捶腰。
“暴虎,把她帶下去,嚴加看管,在沒查出來是誰下的毒之前,不准她再烹煮食物。”
好呀!她樂於遵從,那小魔女被寵壞了,太嬌生慣養,偶爾吃吃粗食才不會讓她的嘴更刁。
西門艷色垂下的眼皮閃過一絲笑意,十分滿意敵人之首作了睿智決定。
風炎魂隨即下令,“查出主謀者是誰,直接丟入海裡。”不用留活路。
風不倫遲疑了一會,終究還是開口了,“查是一定要查,可那位海兒小姐是何來歷,是不是要順便查一查?”
他總覺得她的出身有問題。
“不必,她是童老叟和童婆子的女兒,不用多心。”風炎魂一口否定,凌厲的黑眸似閃過什麼。
眉頭微皺的風不倫仍有懷疑。“我記得老童沒有女兒,他那婆娘都六十好幾了。”
“海兒自幼寄養漁家,而且老蚌生珠並非不可能的事。”他話裡的袒護意味濃厚。
他當然知道其中大有不合理之處,迷迭島人口不出十萬,他雖然未必人人都識得,但起碼會有粗淺的印象,尤其是研究生化科技的童家二怪,他們若是有後他不可能不知曉。
但是他選擇相信他們對海兒來歷的說法,她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現在是他風炎魂的女人。
其實他隱約有種感覺,她不是他留得住的人,若一意孤行的往下追查,最後定會失去她。
而她已在他心裡生根,他沒辦法忍受生命中沒有她,因為影子需要光,她帶給他的是……
愛。
“主子,你陷下去了是吧?”太危險了,他正走在百丈高的橋上,稍一失足便跌得粉身碎骨。
“我並不想陷下去。”他低語著,眼中有著無怨無悔的莫可奈何。
“學學我玩女人不放感情,愛情是回不了頭的無底深淵,你要謹慎而行。”看來他得盯緊些,別讓他陷得太深。
心性狡詭的鬼書生眯起眼,善於謀略的他已有腹案,他會暗地裡查,這趟雖惹上龍門人,卻也讓他無意間得知一個消息——龍門少主失蹤了,如果他大膽的推測沒有錯的話……
waterling 2009-6-3 03:47
第四章
歡愛過後,龍涵玉沉沉的在他懷中睡去。
風炎魂撫挲著她絲緞般光滑柔膩的玉臂,若有所思的了無睡意。
小心翼翼地撐起身銢銤銩銚,歌歋歍殠他伸出一只長臂托著酣睡中人兒的頭頸,慢慢的稍離枕頭賕賒赫趖,僎僦僣僛然後從枕頭下摸索出一塊冰涼的玉石來,他將她放回箛箍箌箈,髣魁鬿魂只見她翻了個身,更往他偎近了些膀膍膆臧,誒誏誦語眼睛始終沒有睜開。
這是稍早他在和海兒纏綿時,無意間在枕頭下摸到的,當時他的手指莫名的麻了一下,引發他的好奇,但海兒一句“你怎麼了”又喚回他的注意力,於是他不動聲色的吻住她,更加深律動地讓兩人到達一波波的高潮。
他攤開手,瞪著掌中之物怔愣起來,這個雕刻著龍形的玉佩是海兒的嗎?他感覺到玉佩內蘊藏著一股力量,這不是平凡的東西,海兒她……怎麼會有?
是了,前幾天童家夫婦來到鷹王殿說是要看女兒,他聽到海兒不知跟童婆子要什麼東西,叫她還給她,難道,就是這個龍形玉佩嗎?
一個玉佩其實也沒什麼,但偏是龍形……
不,不會的,海兒不可能是龍門的人,她是童家夫婦的女兒,正如他跟風不倫所堅持的一樣不可能有錯。
是他多想了,然而之後他卻作了個噩夢,海兒甜美的臉龐居然和那可惡的龍門少門主重叠,兩人幾乎一模一樣,除了那雙眼睛,一個是湖綠色,另一個是黑色……
從夢中驚醒過來的時候天色方亮,懷裡的她好夢正甜,嘴角掛著滿足的笑,他吻了吻她,轉身戴上放在床頭櫃的鷹形面具——只有在她身邊,他才能毫無芥蒂的展露最真實的自己。
來到議事廳中,原本以為會空無一人的空間,沒想到有一人占據在電腦前。
“我該贊賞你的認真嗎?”
風不倫聞聲回過頭來,手指快速且不著痕跡的在鍵盤上按下一個鍵轉換螢幕。
“王,今天怎麼這麼早起來?”平常不過中午是見不到他人的。
他沒回答,迳自望向電腦螢幕。“在忙什麼?”
“龍門在紐約的堂口分布及名單。”別以為朱雀那一槍他是白挨的,此行收獲不可謂不大,挨那一槍他覺得值得。
“另外,我父親他積極的打點關系,想和龍門搭上線,我怕他將會對鷹海盟下利。”他的口氣是純然的公事公辦,不帶一絲私人感情。
“嗯。”風炎魂滿意的點點頭,亦湊過頭來看著螢幕上的分析資料。“資料確定無誤後,主動出擊,教龍門知曉鷹海盟的實力,也讓風不群那老家伙別輕舉妄動。”
打量著鷹王的側面,螢幕上的數字映在他金色面具上不住閃耀。風不倫沉吟了一會才道:“主子,你真的不要我查清楚童海兒的底細嗎?”他總覺得她非池中物,不可等閒視之。
她,不簡單,深藏不露。
“我說過了,她的來歷單純,不需懷疑。”這話說得用力,與其說是想說服手下,其實是想掩飾內心的心虛與不安。
“我聽說了畢摩祭司的預言。”從他有記憶以來,畢摩祭司的預言從未出過錯,除了無法挽救上任鷹王性命而留下遺憾外,所言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印證。
“我不可能送走海兒。”他知道他要說什麼,先行說出決定。
“既然你不想送走她,那麼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立後,但說實在的他不贊成,因為童海兒未明的身分。
“你想的跟我想的是一樣的嗎?”只要讓她成為他的妻子、懷了他的孩子,她有了身分,畢摩祭司就無法以預言要求他送她走。
海兒是頑皮了些,但不失聰慧,稍微調教調教仍有大家風范,就怕她不肯安靜地坐上幾分钟。
“立她為後,不過你要真這麼做,雲棲公主一定不會善罷罷休。”
女禍、女禍,畢摩祭司的預言已經顯露一角。
“那女人不用理她。”
“她畢竟是你妹妹。”
風炎魂笑笑的拍上他的肩,“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那麼疼愛妹妹的。”察覺到自己失言,他略帶歉意的道:“塔莉亞的事我很遺憾。”
從小到大風不倫就很疼愛塔莉亞,愛護到有時候連風炎魂都覺得是病態的程度,像是在對待愛人而非親人,他知道塔莉亞的死對風不倫打擊很大。
“你變了,以前的你不會在意旁人的感受。”也因此掌握權力的鷹王才讓人懼怕。他避而不談塔莉亞的事,那是他心中永遠的痛,這筆帳他會找龍門的人算。
提議立童海兒為後其實隱含私心,如果她真是龍門中人,是不可能成為鷹後,龍門和鷹海盟之間積怨太久,雙方都不會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屆時,若她跟龍門毫無牽扯還不關他的事,但倘若是的話……
“這樣你還會怕我嗎?”他自知自己的威信全來自毫不留情的手段和作風。
風不倫大笑,“哈,你還在記恨小時候我取笑你老愛哭哭啼啼、不像個男人的事嗎?”
他也跟著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我是該成長了,不能一直活在父親的羽翼下。”
“對了,你的女人被下毒的事有些眉目了。”
“喔?”
“女人間的爭風吃醋。”
“是雲棲。”不悅的沉下聲,風炎魂下令,“哼,她真是為所欲為慣了,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你去警告她,下次再發生類似的事,我定不輕饒!”
*** ***
“小冰,我不美嗎?”鏡中的人兒美艷依舊,但是嫉妒的女人總是缺了一點點顏色,在上妝的同時也將丑陋抹在臉上,勻出來的粉腮艷則艷矣,卻少了動人風采。
“公主的美何需贅言,鏡子會告訴你答案。”那是一張美人的臉孔,無庸置疑。
“我知道我很美,但我要聽你親口說出。”風雲棲不耐煩地道。
“美。”言簡意赅。
自古紅顏多薄命,越美的花兒越容易凋零,空有美貌有何用,不過是一張惹禍的皮相罷了。
聞言風雲棲滿意的點點頭,但隨即又臉一變,露出憎惡神色。“既然我美,為何王兄他看不見,偏要寵愛貌不如我的小賤人!”
貌不如她?
未必。
女人的美不在於那張臉皮上,而是由內而外散發的光彩,明珠的珍貴在於光澤,看似平實卻漾著引人心動的美麗。
“貪鮮是男人本性,哪裡有魚就有偷腥的貓兒,這叫天性。”她是很美,但美麗的女人多得是,不差她一人。
“那你說我該如何吸引他的注意?”她需要中肯的建議。
“離他越遠越好。”一句話。
“嗄?”風雲棲撫鏡的手忽地一頓,回頭瞪視她。
小冰的臉上有一道長疤,正是易容喬裝的木使者皇甫冰影。
她以指挖挖耳朵,跷起一腳。“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你沒聽過嗎?”
人心如此,難以遏止,不滿足的人老是觊觎別人擁有的,想辦法把別人的美變成自己的,然後又覺得自己的不如別人好。
“不要口出諷刺,我要的是成為他身邊唯一的女人,而不是遠距離等候的貞婦。”女人的青春有限,由不得她浪費。
“很難。”她是個不討喜的公主,太過高傲,眼高於頂,不可能向人低頭,公王的稱號讓她忘了她也是個女人,一心只想著別人該怎麼奉承她,而不是謙遜的拉攏人心,利用先天的優勢讓其它人忠於她。
“小冰,不要忘了自己是誰,沒有我,你現在還是在街頭混的小太妹。”風雲棲的臉一沉,不容許有人和她唱反調。
皇甫冰影聳聳肩不再開口,反正她本來就是話少的人。
人家說語多必失,但她覺得不說話也不見得討得到什麼便宜,像這回的行動,她就為自己的犧牲感到委屈,明明是秀發如波、長及足踝的古典大美人,偏偏得裝丑耍酷,硬是把一頭人人稱羨的烏絲搞成枯草模樣。
說實在的,她還真是恨起討人厭的夏侯淳,以五行之首命令她大肆變裝,一有不從竟號令其它三只狼和狽,同流合一行地以強硬手段逼她屈服,而他自己輕輕松松地隔山觀虎斗,徹底發揮其異能當個閒人。
更可惡的是那只脾氣古怪的貓,在看過她的新造型後居然哈哈大笑,直說有創意,要她多多保重,此去西行凶險有,但不致要她的命,他會努力開發貓穴等她回家。
聽聽,這是當人情人該說的話嗎?不擔心她的安危也罷,還伙同其它人在她臉上用水洗不掉的油性筆畫上一只“娛蚣”,表示這更符合街頭暴女的形象。
反觀西門的那個和尚先生,人家可就有情有義,堅持要陪她一同涉險,要不是南宮那小人用迷藥迷暈了他,此行會多一個誦經的大師。
門縫底下有條黑影忽地閃過,揚唇冷笑的皇甫冰影露出了然於胸的神情。
“哼,想不到毒也毒不死那個女人,小冰,你說,到底還有什麼方法可以置人
致人於死的方法多得是,不過若想要害那個人……先別說那個禍害本身就是不死小魔女,老實說她也不知她的破綻在哪裡,而想取她的命,得先踩過他們五行使者的屍首。
讓小魔女受點小災小禍是無所謂,拉拉肚子也算幫她清腸胃,但會傷及性命的事可就開不得玩笑了。
“公王還想再下手,不怕東窗事發嗎?”
“怎麼可能,我是高貴的公主,誰敢查我?!”
“為什麼不敢查?鷹王身邊的狗鼻子可是很靈,它東嗅嗅、西聞聞,遲早循著線索而來。”而那條看似無害的狗正在門外徘徊。
“線索?”她一愕。
“公主,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沒人發現你的侍女鬼鬼祟祟潛到鷹王殿吧?要是有人天生膽子小,一遇到惡臉就全盤抖出……”
言盡於此,後果自行想象。
“哼!我堂堂一個公主,難道沒資格要個小賤人的命嗎?下手的人也未免太不濟事,居然沒能一次毒死她。”風雲棲妒恨地磨著牙,恨不得親自下手。
什麼心愛的小女人,心殘面冷的鷹王根本不該獨钟一人,他是連殺百人面不改色的狂人,不可能為了個女人而輕易動心。
“定是那賤人對他施了什麼魔咒,他才會一時鬼迷心竅,放棄一干色藝雙全的盛放牡丹,硬是被一朵白色的薔薇給吸引。
越想越不甘心的風雲棲咒罵連連,說到激動處還會扯開僵硬的臉皮,把自己的不得寵當成別人的過錯,厲聲痛罵。
“公主,身為一名有教養的淑女是不該如此粗言辱罵的。”
一道帶笑的聲音響起,隨即探入一張斯文臉龐,不請自來的風不倫左手托著腮往上微傾,以十分潇灑的姿態拋了個愛慕不已的飛吻。
“鬼書生,你敢偷聽?!”風雲棲臉色更加難看,有些不安的加大音量,生怕這個鷹王身邊的紅人會去亂嚼舌根。
“不,公主,你的誤會著實傷了敝人在下我的心,風不倫我對你的愛滔滔不絕,日月可表,山川湖泊都可為我見證……”偉大而不凡的愛情。
“夠了,鬼子,我不是圍繞在你四周的蠢女人,少用灌米湯的方式將我迷得團團轉,本公王不吃這一套。”她可不想成為他指間玩弄的對象。
風不倫低聲的呵笑,“公主是聰明人,何必擺高姿態狐假虎威,我對你的景仰一向不假,不過……”
“不過什麼?”她不快地揚揚手,一副嫌棄他血統不夠純正的模樣。
他的父親雖是風不群,但其母只是個身分低下的侍女,他的地位甚至不如已逝的聖女塔莉亞高。
“做過的事不能隨意一筆抹去,你該發現鷹王殿那把怒火還沒燒到你面前吧?”否則,她怎能以鄙視的眼神輕蔑他。
“把話擺明了說,少七彎八拐地套話。”他沒確切證據是動不了她。
他突然恭敬的拱手一拜,但表情是戲谑嘲諷。“回禀公主,屬下已順利的抓到下毒害人的主謀,上個月離島的夢姬已就地正法,請公王寬心。”
“夢……夢姬?”她驚訝的瞠大眼,有些……過於震撼。
怎麼會是她?!風雲棲自問。
他狡狯地揚起笑臉,讓人感覺到一股陰森之氣逼近。“公主,這件事到此終了,希望類似的事不會再發生。”
一說完,他便如來時般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久久,久久,風雲棲公主由詫然中回神,不解又憤怒地看向她日漸信賴的皇甫冰影。
“小冰,你告訴我,他是在威脅我嗎?”這低下的男人,竟敢對她不敬。
她打了個哈欠,揚起丑陋疤痕盡處的眉。“是威脅也是警告,不過……”
風雲棲一急,揚聲高喊,“不要學他一樣釣我胃口,快說。”
靜靜地看了她一眼,皇甫冰影冷然的揚唇,“他的用意很簡單,就是他手中掌握你的把柄,日後你將受控於他,不論他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因為你沒有選擇余地,不然你的下場會比夢姬還要慘上十倍有余。”
“什麼——”她驚呼,臉色為之隆白。
不行,她得想個辦法才行……對了,等她當上鷹後就什麼都不用怕了,她得加快動作……
*** ***
“你是說,要我迎娶雲棲傳延子嗣,再納四侍女為妃?”
議事廳內,從繁忙的公文中抬起頭來的風炎魂不屑的冷嗤一聲,他起身來到畢摩祭司面前,睥睨的目光審視四個如花似玉的美麗侍女。
白胡老人輕歎,在靜虛和曼殊的攙扶下往前走了兩步。“若是王肯聽老頭子的建議,娶一後四妃是鷹族慣例,你早該產下繼承大統的王儲。”
鷹族歷代的族長向來有早婚的傾向,十七、八歲為人父是常有的事,子息繁盛是他們最大的希冀,使其王血能更加旺盛。
有能力的鷹王不只擁有四個妻子,只要他能確定所娶的女子流有鷹族血,子嗣血統不受污染,那麼十個、八個妻妾也能成妃成後,為他留下更多的子子孫孫。
可惜近年來鷹血凋零,皇室嬌兒越見稀少,旁系血親的女娃兒也屈指可數,扣掉未來經的稚女,以及高齡過三十不適合孕種的女人,能讓他納入選擇對象的不超過五人。
一後四妃是最基本的保障名額,王都三十有二了,不再是血氣方剛的初生之犢,對於自身的責任理應了解,他是鷹族碩果僅存的正統,留種是他的職責所在。
“不是才要我遠離女色嗎?這麼快又改變心意,要我娶妻納妃了。”他譏诮的揚起眉,黑眸中幽火竄動。
“遠離女色和立後大婚是兩回事,王千萬不要誤會老朽的意思。”
不知是聽和不出他話中諷意,還是故意選擇忽視,畢摩祭司舉高黑色杖器,橫推兩名侍女上前。
“她們兼具智慧和美貌,不忮不求,淡泊名利,堪為王嗣的母親。”
反觀曼殊平靜淡然接受祭司的安排,高姚秀麗的靜虛卻多了一抹訝色,眼微眯地側視矮小老頭,意圖透視他腦子在想什麼。
當一個男人的生子工具?!她想都沒想過,而且她也不認為自己生得出一粒小籽,因為……
她沒有子宮。
風炎魂嗤哼地射出萬道眼刀。“祭司想得真周到,要本王接收你玩爛的破鞋,你可真對得起我呀!”
誰不曉得神殿四侍女是他的侍寢,不只打理他的衣食起居,還服侍他在床上的任何需求,他膽敢將自己的狎女扔給他?
“王,請不要誣蔑老朽的為人,她們四人全都是冰清玉潔的好女孩,我不曾染指過其中一位,王若不信大可親自檢驗。”畢摩祭司以杖拄地大聲一喝,不容誣蔑。
親自檢驗?“你忍心讓我當場檢查?”
風炎魂邪肆地走到曼殊面前,挑起她的下颚動作極盡輕蔑,但迎視他的目光卻如此平靜,他頓覺惱怒地火冒三丈。
該死,他們就吃定他一定會妥協是不,他偏不!
他十分陰沉地拉過幾乎和他一樣高的靜虛,什麼都沒說的印上她薄抿的唇,一種嫌惡的厭惡感湧起,不行,現在除了海兒外,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引得起他的興趣。
沒人發現松了一口氣的靜虛悄然握拳,眼露抑郁地極力克制用手背抹唇的沖動。
一旁的風不倫開口幫腔,“王,祭司的話其實也沒錯,你都老大不小了,早過於該立後的年紀,雖然你一點也不急,沒有想過生養下一代,可我們這些旁觀者急呀!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
“鬼書生!”他說什麼鬼話,大不敬。
“鬼子——”他竟敢犯上。
兩道不豫的聲音同時響起,畢摩祭司和風炎魂不約而同地瞪向讪笑不已的斯文男子。
“哎呀呀!你們不要用關愛的眼神殺我,我說的也是實情,難道你們真想鷹族的正統到此斷絕,不再千秋萬世。”風不倫一臉無辜的擺擺手,脖子微縮地避開殺氣。
“當然不行!”
“有何不可?”
當聲音出現分歧,震驚不已的畢摩祭司瞠大一雙老眼,慌亂地看向不以為忤的鷹王,狂跳難平的心跳使人犯喘,他希望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聽錯了。
“王,你是在說笑吧!你應該比任何人更想維持王族的純正。”回答我,別讓我的恐懼成真。
風炎魂冷戾的眼橫掃忠心的老人一眼,唇瓣微揚,“近親結合的悲劇還不夠多嗎?從古至今有幾個健康的王血能夠幸存?”
他看多了,根本不想再蹈前人覆轍,否則他要子嗣機會多得是,前陣子風不群不正想把他的女兒色绮送給他,卻被他回絕了。
“這……”他無言以對。
太過親近的血緣結合的確是一大隱憂,不是早夭便是身子太弱,產生死胎和怪胎比例也偏高,曾有山羊腿和人魚身的孩子一出生便被活活掐死,以掩其不堪的逆倫。
其實以現代的醫學,身體的畸形都能以手術改善,甚至恢復正常,但體內瘋狂的血液確實更大的隱型炸彈,何時會爆開無人知曉。
幾乎每一個王族的子嗣都有極偏執的性格,不是特別安靜就是特別古怪,殘暴不仁的王者也沒少過,以血來成就霸業。
“還有,雲棲的男人多不可數,你能確定她一旦懷孕是我的種嗎?”她愛玩的天性一直未變,收集男色是她的興趣之一。
“呃,這個……”公主呀公主,為什麼你要荒淫度日,不潔身自好?
“主子的意思你還不懂,納新血以補不足,咱們的海兒妹妹不就是最佳人選,雖然她年紀還小……”
“海兒?!”
那個有雙貓般碧眸的女孩?
風炎魂看了提出此建議的風不倫一眼,他跟海兒很熟嗎?口氣親昵得像在喚自家小妹,他眉頭染上醋味地微微攏起。
“王上,這萬萬不可,海兒小姐並非王族血統,收為侍妾無妨,但若冊立為妃就不妥,立後更是大大的違背祖訓。”畢摩祭司連忙勸谏。
“我說過我不在乎什麼傳統、血統的,你要我立後,人選除了海兒外不做第二人選。”
“這……”他和四名侍女面面相觑。王如此一意孤行,叫他如何是好?
“王,靜虛有個建議,可否容靜虛提出?”
她一發聲最感驚異的莫過於畢摩祭司和其它三侍女,靜虛向來對任何事都淡漠自持,很少會發表什麼意見,對加諸在她身上的任何安排與其說是逆來順受,不如說是仿佛置身事外,她膽敢對鷹王建言,實在是大大出乎他們意料之外。
這改變好像是從最近開始的吧,她雖然一樣話不多,但一開口往往沒啥好事,烏鴉嘴似的咒人神准,不是走路會跌倒就是做菜切到手。
“嗯。”
在眾人等她開口她卻靜默了,過了約一分钟,風炎魂不耐煩的正想問她到底要說些什麼時,她又突然出聲——
“……人差不多到了。”不管聽得一頭霧水的眾人,她又繼續道:“既然王上和祭司都各有堅持,不如雙方退一步如何?”
“如何退法?”
她瞥到門外有一道輕巧的身影走近。“若立王上所屬意的女子為後,就需納四個有王室血統的女子為妃,皆大歡喜。”
別怪她硬是跳下來攪和,她只是報剛剛那一吻之仇而已。
“王,靜虛所言可以考慮。”與其讓王娶個平民,生下不純正的王室血脈,保全鷹族血統才是最重要的事。
風炎魂沉吟道;“只要我願意納妃,你們就同意我娶海兒?”這倒不失為兩全其美的法子。
只是……這個一相情願的想法有人可不認同,在鷹王殿內上上下下找尋她失蹤一段時日的愛犬的龍涵玉乍聽此語,霎時滿心翻湧難以消化的醋意。
“你敢碰別的女人,休想我會嫁給你!”
撂下這句話,她腳一旋,身形似風的奔出廳外,眼眶裡莫名升起的熱度模糊了她的眼,她有一種被傷害的感覺,只想逃得遠遠的,好像只要遠離了他,心就不會再痛。
風炎魂見狀也跟著追出去,但會瞬間移動的龍涵玉早一下子就不見人影,他氣悶又挫敗的轉頭回來瞪著罪魁禍首——
靜虛卻一臉若有所思,沒頭沒腦的突然問:“咦,她是不是哭了?”
waterling 2009-6-3 03:50
第五章
“哈哈……笑死我了犖犒犗犓,銥銢銤銩快幫我捧著肚皮,我怕它笑爆了寠寤對屢,寧寢寥察大腸小腸流一地有礙觀瞻……啊!誰打我。”
好大的膽子,竟敢對龍門的火使者出子裹褓褙褐,嵿嵽嶆嵹活得不耐煩……咦,是這個死老太婆。
戴著可笑大草帽的園丁一回頭裮褉褋複,鄯鄰鄲酷火冒三丈地准備修理膽敢偷襲他的卑劣小人,虎虎生風的拳頭在一張風干的老臉前停住箂箙算箤,榾榜槊槔悻悻然的收回手。
“你還笑得出來,你不會看人臉色嗎?”沒神經的笨蛋。
聲音壓低的南宮焰很不快的說:“為什麼笑不出來,你沒瞧見司徒的神情有多糟,抱著大樹直吐,吐得膽汁都快干了。”
一想到同伴的慘狀,他又忍不住揚眉提唇,樂得像剛把最討厭的家伙丟進糞坑,讓對方享受最有味道的一頓大餐。
不是他沒有同門之誼、落井下石,實在是太爆笑了,讓人殘存的一咪咪同情心被笑蟲給啃了,沒辦法施捨人皆有之的憐憫。
幸好他長得不夠秀氣,粗犷又壯碩的適合當個“粗工”,不然這下淒慘不堪的人就變成他,他將難對南宮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他愛他們家的小露露,絕無龍陽之癖,夜裡要早點睡,等他的小親親來入夢,他在嗯嗯呀呀之後再告訴她這件趣事,讓其它正在等待的四人也笑一笑。
能進入他人夢境的阮深露便是龍門五行使者對外的聯絡管道,藉由夢的聯系讓外界得知他們現況,並得以傳遞新的訊息。
五行的伴侶張阿喜、夏孜然、公孫靜雲、薩胤風和阮深露是他們背後支撐的力量,即使分隔兩地,也能利用阮深露的控夢能力使其相會。
所以說,本質上這五對情侶並沒有分開,肉體的隔離反而讓他們更親近,隨時隨地都能知曉對方的行蹤,以及他們正在做什麼,有無危險。
不過比較倒霉的是司徒五月,他的模樣……唉!還真的慘不忍睹,所幸夏孜然是個瞎子,看不見變成女裝後的他,否則一向溫儒的他恐怕會沖動地跳起來,追殺害他落到如此地步的夏侯淳。
“嗯哼!我只看到小魔女哭了,眼眶紅紅的一點也不像她。”讓她很擔心。
“什……什麼?!小魔女她……呃,哭了?”南宮焰倍感艱辛的吞吞口水,一副驚恐不已的模樣。
地心熔巖要爆發了嗎?數十億年的生物演化將毀子一日,人類走向滅亡。
“一滴淚,但夠了。”再多他們也承受不起。
是夠了,但……“為了誰?”
龍涵玉在龍門門眾眼中,一向是歡笑和快樂的代言人,她無憂無慮的眉眼總是帶著上揚的新月甜笑,嘴兒沾蜜的令所有人都甜入心坎裡。
她是眾所羨慕的幸運兒、福娃娃,大風大浪打不到她,翻雲覆雨是她的專長,是個令人又愛又恨的可憎寵兒,沒人捨得讓她落淚。
應該說從三歲以後就沒見她哭過了,在眾人印象中她一直是笑眯眯地,非常開心地像只美麗蝴蝶飛來飛去,一下子捉弄新進弟子,一下子調皮地戲要同門,清亮的笑聲始終圍繞四周。
但是她不笑了,反而眉頭深鎖,微紅的眼布滿惆怅,暗忍傷心的不發一語,死命地盯著一朵快凋謝的花,不讓淚水流出眼眶。
這樣的她叫人心疼,他們寧可她大聲的哭泣,也不願見她倔強地壓抑難過,把痛苦往肚子吞,獨自承受成長所必須面對的挫折。
“鷹王。”那個該死的男人,竟然傷了龍門小公主的心。
一只腳先現形,接著是牙根咬出血味的男人身影,夏侯淳的憤怒全在臉上,一顆金色的算盤珠子在他掌中化為粉末,隨風揚灑。
現在的他心中沒有鈔票的存在,自家主子受了委屈凌駕他對錢的重視,他心痛的想找上某人砍他個十刀、八刀,血花四射地發洩滿腔的怒氣。
“他想大享齊人之福。”真是該死,不專情的男人都該下地獄。
“太可惡、太可惡了,我要去殺了那只大鷹。”晚上加菜,燒烤“鳥”肉。
新仇加上昨夜才知道的舊恨,鷹海盟趁著他們五行不在,肆意挑釁龍門各堂口分部,破壞雖迅速得到五位“賢內助”的控制損失不大,但總是煩人,擾亂平靜的生活。
唉,這樣的兩大冤家怎麼結親家,不如現在早切早好,斷個干淨,免得日後鬧家暴,難看也難處理。
“殺什麼殺,輪得你動手嗎?”夏侯淳從後拉住南宮焰的衣領,將這頭莽撞的大熊往回帶。
他很火地一瞪眼,“不然要怎麼辦,由得他囂張呀!我們龍門的人不能平日受欺侮。”
“你可以再大聲一點,讓鷹海盟的影子軍團知道五行使者在此恭迎大駕,要打要殺趕快來。”他到底有沒有腦子,身在敵營還不知收斂,究竟誰比較囂張。
“我……”脖子一縮,南宮焰變成一頭哀怨的熊。“我忘了嘛!”
“真爛的借口,你怎沒忘了自己尚未進化。”老女人的聲音充滿諷刺,十足看不起他的智障腦袋。
“別說了,你們眼中還有那個小水怪嗎?”努努下巴的夏侯淳指向被綠意包圍的龍家小公主,那人高的樹叢剛好容一人藏身。
南宮焰和西門艷色的視線同時落在那抹小黑點上,很有默契地幽然一歎。
“總要有個人出面,她從小就是天之驕女,沒受過什麼打擊,一帆風順得令人嫉妒,她……咳咳,你們期盼的眼光為什麼看向我?”
不安好心。
“你是女人,這種事交給你最妥當。”他是熊,不懂人語。
能推卸的時候就不要自作聰明的獨攬麻煩上身,這是多年相處下來的經驗談。
“我是老婆子。”不算女人。
“那更好,老女人對小女人,以你半輩子的經歷去開導她吧!”唉,好忙呀!要除草還有種花,這小肥蟲也該抓一抓了。
“你……”西門艷色惱火地看向另一人。“頭兒,你是老大,這件事……”
沒等她說完,夏侯淳滿臉感性地將手往她肩上一搭,然後將她的身子向後轉了一圈,非常有權威的說了一句讓她非常想咬人的話。
“心理咨詢師是你普渡眾生的使命,去吧!”
什麼普渡眾生,當她是哪一尊大神,居然不顧道義的把她往前推,害她差點一腳踩扁正在憂郁中的小青蛙。
西門艷色狠瞪佯裝路人的兩人一眼,貼著假皮的手撥開小白花盛放的百裡香,很無奈,但也莫可奈何的蹲下身,准備來場理性的勸導。
只是,她還沒想到如何開口,微帶哽咽的聲音先行響起——
“我沒事,你不必緊張得想安慰我。”她還沒脆弱到禁不起一絲不如意,雖然她的心酸得發澀。
她語頓,笑得不自在地撩撩褪色的灰發。
小魔女果然是小魔女,堅強得刀劍不入,害人空著急一場。
“色姐姐,你去告訴其它人不要為我擔心,我不過是一時情緒低落而已。”龍涵玉重重地一吸鼻子,露出有史以來最難看的笑臉。
“不要叫我色姐姐,還有,我沒有替你擔心。”忍住、忍住,她心情不好,不要跟她太計較。
“色姐姐,口是心非的人鼻子會變長。”她明明一臉憂心還騙人。
西門艷色咬牙切齒地道;“西門姐姐或是艷色姐姐任選其一,再則我不是小木偶。”
她說再多的謊,挺直的鼻也不會無故產生變化。
“色姐姐,你的脾氣是不是越來越不好了,我聽見你在咆哮。”
“你……你……”她瀕臨抓狂的壓低咆吼聲,“小魔女,你就不能表現得像個正常人嗎?不要惹我發火。”
“喔!怎樣才叫正常,我是小魔女耶!”她只會破壞和搗蛋,把別人搞得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該死的,你干麼硬撐著不哭出來,這裡的花花草草和那邊兩根木頭都不會笑你,你就大大方方、淋漓暢快的痛哭一場,男人都是賤骨頭,你對他們越好他們越賤,你……那邊的,喉嚨發癢就去做切除手術,不要左咳一聲、右咳一聲的干擾我。”
不承認“賤”的男人將視線調向遠方,假裝沒聽見小狗亂吠。
“小玉,一次失敗不算什麼,天底下的男人雖爛,但還有幾個不算太差,你……園丁先生,你的雜草丟到我了。”可惡,這種爛差事為什麼推給她?
南宮焰很沒誠意的做出抱歉手勢,吹著口哨,來個很帥氣的太空漫步。
“老大,算盤珠子是金子做的,你不會心疼嗎?”彈上後腦勺的力道足以要人命。
夏侯淳的頭不見了,然後是身體,只剩下一雙功夫鞋無聊的打拍子。
“該死、該死,全都該死,你也一樣該死,好端端地干麼哭給我看,叫人心煩。”早知道她就和冰影交換角色,當個刀疤女。
正在公主殿裡啃著雞腳、配冰啤酒的皇甫冰影忽然嗆了一下,莫名所以地查看四方,發現無異樣才繼續剝花生殼,將土豆往嘴裡丟。
鼻頭紅通通的龍涵玉忽地揚唇一笑,口氣轉為正經卻落寞。
“我愛你們,有你們我才是快樂的小魔女,謝謝你,謝謝焰哥哥和淳哥哥,還有五月哥哥和冰影姐姐。”
因為有他們,她的人生才會更豐富。
“你……”這丫頭……真要命。
不只是西門艷色,連聽見她一番謝意的夏侯淳和南宮焰都情不自禁的笑了,眼角多了可疑的淚意。
恨她又愛她,這就是五行使者甘為她拼命的動力,縱使生氣的時間遠多過一時的窩心,可是有什麼辦法不愛她呢,她是他們掛在心窩的腫瘤,無法切除。
“海兒……”
遠遠傳來的呼喚讓心情稍微平復的龍涵玉身子一僵,她飛快地丟下一句——
“攔住他。”
人,溜了。
*** ***
“海兒,你看起來很不開心,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好心疼呀!眼眶還有點紅。
“是呀!我的心肝寶貝,誰欺負你了,爸爸用蛇膽提煉出的毒汁去毒死他,你說好不好?”敢讓他的女兒傷心,他怎能輕饒。
“爸爸呀,你不要一直擠我啦!我很久沒看到女兒了,先讓我抱抱她再說。”她都瘦了。
“不行、不行,要抱也是我先抱,是我先發現她坐在椅子上。”他有優先權。
“說什麼鬼話,你是男人不能抱她,我們是同一國的才能抱。”她們是女人國。
“呿!死老太婆,我是她爸爸,不算男人,你別瘋話一堆的阻止我疼女兒。”
“臭老頭,我哪裡老了,死沒良心的敢嫌棄我,你也不想想我跟著你吃了多少苦,沒日沒夜地泡在毒草裡,把太好的青春都賠給你……”
人在受傷以後,第一個想到的是——回家。
不例外的,被當成童海兒的龍涵玉在難過的時候,想都沒想地直接跑回童家,讓家的溫暖撫平她心口小小的創傷。
看著兩個年紀足以當她祖父祖母的假爸爸、假媽媽,她由衷地發出真心的笑聲,雖然和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她真切的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來自親情的關心和疼寵,他們是真心地把她當女兒看待。
而她真正的爸媽嘛!唉,說出來還真是一長串不為人知的血淚史,從她失蹤至今,也不見他們有什麼緊張神色,怡然自得地繼續過他們的甜蜜日子,童家二老反而比他們更像她的親生父母。
“她是我的,誰也不許抱她。”
一道頑長的身影擋住門口透進的光,爭執中的童老叟和童婆子停下吵鬧,槍口對外的護著女兒,不讓女兒受到欺凌。
“咦,這低沉的聲音聽起來好熟,冰得讓人渾身發冷……等等,該不會是……”
童婆子緊張得猛吞口水,“鷹……鷹王,歡迎光臨寒捨,請進、請進。”
嚇得不輕的童老叟同樣白了臉,拉著老婆的手直發抖。
光影縮小,高大的身軀由門外走入,清楚的映出一張戴著鷹形面具的臉,以及那股冷厲得懾人心神的狂霸氣勢。
一下子,空氣變得稀薄,連個老人家驚嚇的不敢大聲呼吸。
只是那雙長腿不是走向他們,而是停在他們女兒面前,用復雜的神情低視始終不看他的小人兒,時間就此凍結在兩人之間。
許久許久,久到童家二老都快打盹了,緊抿的嘴才開口說。
“跟我回去。”
一句話,不多不少、不重不輕,卻飽含一個男人壓抑的情感。
“你在跟我說話嗎?”龍涵玉緩緩的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神是他十分陌生的。
“跟我回去。”他又重復同一句話。
“回去?”她狐疑的偏過頭,露出很可愛的笑臉。“我們很熟嗎?我不記得見過你耶!”
表情頓時一沉,風炎魂抓住她的手。“海兒,不許再玩。”
“哇!你真的認識我呐,大叔,除了小魔女外,我都沒什麼朋友,你要陪我玩官兵捉強盜的游戲嗎?”她星眸發亮,好像當真寂寞已久的樣子。
“你叫我什麼?”他手上力道加重,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在心底漫開。
那是一種空虛,他竟覺得此時的她不屬於他,是一只飛離他的鳥兒,他心空蕩蕩地,荒蕪一片。
“大叔呀!你看起來比我老好多,你有三十了吧?”她裝得好天真好天真,讓人很想扁她一頓。
“三十二。”正值青年。
她扳著指頭尖叫。“嘩,你真的很老耶!我才十七,你一、二、三、四……足足大了我十五歲,我叫你大叔會不會太年輕了,要不要改口喊你一聲伯伯?”
“十八。”
“嗄?”他說什麼,明明是相差十五歲,怎麼是十八?他算數真差。
“你滿十八了。”上個月。
“騙人。”她露出驚異的表情。“我自己幾歲我會不清楚,大叔別逗人了。”
“海兒。”他輕喚。
“什麼?”她笑眯眯的一回,一副有得玩就很快樂的樣子。
“不要裝作不認識我,你不會喜歡我生氣的模樣。”他要她像只懶貓的賴在他懷中撒嬌,淘氣的咬他扣子。
她很無辜的眨眨眼。“我失憶了,先前為了追只兔子撞到頭,有部分記憶不見,我自己也很苦惱啊!”
明亮的大眼似在說,不要再逼她了,想不起來就是想不起來,她是可憐的失憶人,沒有過去。
“那你也不記得聽到什麼話吧?”風炎魂看著她,語調極冷。
眸心微黯,閃過一絲怨怼,她微頓地吸了口氣。“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你早該知道我有很多女人。”在她未出現前就存在了。
“恭喜呀!命很好。”哼!有什麼好炫耀的,她隨手一招多得是拜倒裙下的不二臣子。
“在你之前更多,多不可數。”卻沒有一個臉孔清晰,她們的意義就只是女人而已。
“好福氣呀!看得出來你的身體很健康。”小心得病……不,不對,他得病不就會連累她。
應該是精盡人亡,花下風流花下死。
他眼中跳躍些許笑意。“這是祝福還是詛咒,我還不致縱欲過度傷了身體。”
“是嗎?可喜可賀,大叔真厲害,居然一個人就讓很多人都幸福,真叫人佩服。”他最好爛根,一輩子抬不起頭揚眉吐氣。
這才叫詛咒。
“可是現在,我只想讓你一人幸福。”他柔聲的道,握著她的手改撫向她細滑臉龐。
一怔的龍涵玉心中湧上無數酸楚,頭一偏避開他的撫觸。“大叔,以前有一個很漂亮的阿姨說過,男人說的話都是狗屎,越聞越臭,叫我要離遠點才不會沾得一身臭。”
那個漂亮女人叫龍寶妮,也就是她二姨。
他歎了一口氣,“這是我的責任。”
聽不見、聽不見,自動失聰。“咦,老媽,你有沒有看到小魔女,我有好一陣子沒看到它了。”
“我不會納妃。”的確有女禍,一群女人等於禍害。
“你說小魔女呀,我前兩天看到它在屋後的倉庫附近溜達。”童婆子有問必答。
眼一翻的風炎魂輕歎聲氣。“沒有別人了,一干二淨,只有你,我也只要你。”
“哼!可惡的小魔女,枉費我這麼疼你,說不見就不見,真不值得我喜歡你,我要把你放生。”不愛了,心就不會絞痛。
“海兒,你……”她到底要他怎麼做?
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旁人完全搭不上線,唯有他們自己才清楚是什麼意思,一個滿肚子傷心不肯委屈自己,一個明帶冷傲暗地裡卻早已低頭,在愛的圍欄裡轉圈圈。
風炎魂決定速戰速決。“你真的不回去?”
“不回去。”
“堅持不回去?”
“不回去!”
“要我扛著你回去嗎?”
杏目圓睜,龍涵玉瞪大了一雙綠眸。“試試看,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
若她不想做的事,誰也勉強不了她。
“你存心跟我拗上了是不是?”他應該帶條繩子來,直接套入她的頸項帶走。
“是又怎麼樣,有本事你把我切成八塊,一塊一塊搬呀!”鼻子仰得高高的,一臉驕傲的她不理會他的威脅。
“別以為我不會,要帶走你太容易。”
“對別人也許很容易,但是……”她抿起唇低笑,神情多了一股妖異的魔性。“我不是別人。”
沒人知道她保留多少未施展的實力,就連她的母親也不曉得她小小的身體內蘊藏多大的力量,足以令群魔害怕,聞風而逃。
別人會的,她也會,她會的,別人不一定會,在這宇宙空間裡,存在著許多不為人知的能源,它強大而驚人,充滿毀滅一切的破壞力。
不過懂得善用它,阻力會變成助力,能源升華為光源,沒人人體裡面,無所不在的光便成了護身的劍,守護著人身安危。
“海兒,你到底是誰?”風炎魂不自覺地問出困住心底多時的話。
他希望她回答他:我只是一個平凡人。但其實他心知肚明,她必定來歷不凡,他暗自祈禱,隨便她來自哪個妖魔鬼道,就是不要跟鷹海盟的死對頭龍門有關系就好。
“我是誰很重要嗎?反正我本來就不存在你的生命中,你就當是流星劃過,雖然美麗卻不會為任何人停留。”刹那間的光亮是短暫的,毫無意義。
“為什麼你可以說得毫不在乎,我對你而言只是過客嗎?”對她,他無法灑脫。
龍涵玉頓了一下,笑得朦胧。“我要怎麼對你在乎呢?我不喜歡那種捉不住的感覺,好像我的無憂無慮和快樂會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失控,就是這名詞,它讓她感到不安,赤裸裸的攤開真實自我,無法隨心所欲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任何人都能侵入她最脆弱的一塊淨上。
從小到大,想做什麼、要做什麼,她都能清清楚楚的劃分,以游戲的心情看別人的心路歷程,她開心,別人也開心,沒人會在游戲當中受到傷害,因為那不過是在玩而已。
可是,當她聽到他親口允諾說要納妃,想到將和別的女人分享他,就好像有人在她心窩上狠捶了一下,她緊縮的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
不是痛,是一種吸毒後的麻木,她覺得整個人的血液都凍結了,在血管裡流動的是冰塊,互相擠壓地想呼吸新鮮空氣。
如果這是成長必經的過程,她寧可不要長大,當個永遠的彼得潘,在孩子的世界裡自由揮灑,不用煩惱大人的事情,開心地笑著。
聰明如他,自是明白她的反應代表為何,嘴角勾出一朵笑花,“愛本來就虛無缥缈,難以捉摸,你愛上我了。”
奇怪的是,他該高興的,為何會有種沉重感?
她抬起頭瞪他,用力的瞪,一瞪再瞪。“不、要、嚇、我。”
“愛上我是錯誤嗎?”他苦笑,要是瞪人會流血,他大概已千穿百孔了。
“那你又愛我嗎?”她不做賠本生意。
“我愛你。”他說了,毫不遲疑。
他不是一個會將愛掛在嘴邊的男人,但絕對是誠實的。
是他話裡那不容懷疑的堅定動搖了她嗎?“可是……可是愛情會讓人受傷。”
“我們早就受傷了。”風炎魂拉著她的手平貼上自己冰涼的面具,話語輕得像在自言自語。
“它傷得比你想象中還要重,一度以為不行了,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想放棄。”
“鷹……”她心軟了,脫離他覆手的大掌,輕輕描繪金色面具上的鷹形紋路。
“但我不甘心就這麼把自己輸掉,我告訴自己再怎麼樣的傷痛也不能將我擊倒,我必須重新站起來,而且站得比任何人都高。”直到誰也傷不了他為止。
“你不要害我哭……”她就怕這樣,狠不下心對他的傷口視若無睹。
龍涵玉性格上的缺點就是感情太豐沛,一旦被納入她關心的范圍內,便是她用生命守護的對象,即使弄得自己傷痕累累也在所不惜,她會拚了命去保護所在乎的!
“是仇恨支撐我到現在,我一定要站上最高的位置,讓世人的傷害永遠到不了我身邊。”
“不能將仇恨放下嗎?如果我一直陪著你,你可不可以放掉心中的傷?”她將手放在他左胸,感受其心髒強壯的跳動。
“不可能。”那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
“天底下沒什麼是不可能,有光的地方就有希望,我要把你從黑暗中拉出來,用我的愛。”她不信他有多頑強,影子是敵不過光。
“愛?”他呼吸一窒,她是說……
“對啦!我愛你,你可以開始嘲笑我的厚臉皮、不要臉,反正……唔……唔……”他使詐,扣分。
很不甘願的龍涵玉自惡地凝著俏臉,宣告的聲音宏亮到可笑的地步,她一直不願承認受愛影響會變傻,她還是原來的自己。
一張放大的臉朝她靠近,覆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吻去她所有的不滿和抱怨也吻進她少女初綻的心,開出朵朵美麗瑰色的花。
“我也愛你。”
一陣天旋地轉襲來,還沉醉在吻中的她頭微暈,整個人猶如浸在蜜裡,濃稠的幸福黏了她滿心滿眼。
“抱歉,我們先走了。”
一旁發愣的童老叟、童婆子目送一道扛了人的背影遠去,腦中一片空白。
許久之後,才有小聲的呐語發出——
“剛才女兒是不是回來過?”
“是呀!”
“又走了?”
“沒錯。”
“那……那……”
“那什麼,你口吃呀!”
“她回來干什麼?”
“……”
匆匆來去如昙花一現,在還沒意會她的存在時,又似風般溜走,留下來的是一堆問號和不解,以及茫然的錯愕。
waterling 2009-6-3 03:53
第六章
“牽手。”
“不要。”
“我要牽手。”
“不行。”
“我偏要。”
“任性。”
“哼。”管他怎麼說,手有牽到比較重要。很無聊的對話,無聊到令人想打呵欠摲摑摜摴,鉺銦銗銖幼稚又缺乏營養,跟小孩子差不多滻漷滯潃,罳翟翡翥實在可笑得緊。
但是對情侶面言,再沒內容的交談都是一種情趣膀膍膆臧,鬾魟魡魠管他外人看了會不會刺眼,他們高興就好嫫嫦嫮嫢,銖銪銋銫自得其樂的當成兩人共有的小娛樂。
“咦,小風風,你看,這裡有好幾只小狗狗耶,呵,好可愛。”
忽地放掉愛人的手,龍涵玉興奮的奔向前方幾只正在嬉戲的小白狗,手裡頓覺空虛的風炎魂無奈地看向那道又蹦又跳的身影,眼底滿是寵愛。
沙灘的另一頭,鷹馬懶懶地靠著棵椰子樹休憩著,天藍藍地與海連成一線,遠方還有幾朵心形的雲,像在宣告這是一個戀愛天。
“一、二、三、四……”她感到身後有個暖呼呼的東西在推擠她的背。“五,哇,你們長得好像喔,是兄弟嗎?”
“汪汪!汪汪——”一陣熟悉的吠叫聲傳來,她轉頭就看到好久不見的小魔女直在風炎魂腳下轉。
“小魔女……”看著身邊幾只小小狗紛紛邁開短短胖胖的小白腿往它跑去,眼珠子一轉,她頓時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不會吧,才多久時間沒看到你,你……你居然已經當媽了!”
小魔女聽到主人的聲音,開心的跑過來直舔她的手,一群小小狗也跟著過來,全往她身上鑽。
“咯……咯……好癢,你們別玩了啦。”話是這樣說,但她可是一手抱起兩只小小狗,摟在懷中又聞又親的。
有人不爽了,她的唇是專屬他的,他可不跟畜生共享。
學她坐在柔軟的沙灘上,風炎魂攬過她的腰,唇印上她的,兩具越貼越近的身驅擠得兩人間的小小狗們嗚叫連連。
“唔……我們壓到小狗狗了啦!”
他將她抱到自己大腿上,懷抱苦她,讓那幾只小小狗在她身前當游樂場似的跑來跑去。
龍涵玉感歎的道;“真好,小魔女當媽了耶。”
“你想當媽的話,我隨時可以達成你的願望。”
她嗔他一眼,“我還小好不好,不想那麼早當黃臉婆。”
“我倒還滿想看你為我生養一堆小鬼的模樣,一定是滿屋子的吵。”他說得無限向往。
“哇,誰要幫你生孩子,還生一堆咧,你當我是母豬嗎?”
“我當你是什麼你還不清楚嗎?”他濃情蜜意地吻了她一口,“你是我最心愛的人,我今生唯一的妻。”
在吵過一次架後,龍涵玉和風炎魂的感情反而更濃了,常見兩人的身影在島上走動,十分甜蜜地相依相偎,情深得讓每一個人感受到他們在戀愛。
可是他們感情越好,周遭的人越憂心,不論是鷹海盟的畢摩祭司,或是龍門的五行使者,相同的憂慮皆掛在胸口上,愁眉不展。
這是一段不受祝福的戀情,沒人抱持著樂觀態度,大家都在等詛咒的來臨,兩方人馬皆不願見到自家主子受傷害。
和小狗們玩了大半天,龍涵玉終於心滿意足了,小魔女沒事讓她放下心來,不再時不時記掛著寵物的安危,一窩的新生命更是讓她笑開懷,她開始覺得迷迭島像個家,有她心愛而眷戀的人。
不過……島上也不全是人人都可愛啦,礙眼的人也還是有,比如眼前那位不服輸的公主。
她龍涵玉真是惹麻煩的本事一流,本來嘛,風雲棲巴不得她最好自這個地球上消失,少在她眼前晃害她心情不好,她偏不如人家的願,好奇心旺盛的想去“觀光”別人的地盤。
“咦,那個有兩座高高塔樓的地方是哪裡?”看起來像廟,又似中古世紀的城堡,她以前就很想去看看,只是一直沒機會。
“跟狗玩了一上午,你不累嗎?先回去休息吧!”風炎魂瞄都不瞄她所指的地方,那是雲棲的公主殿,他壓根不想踏入半步。
“玩哪會累,我們去看看嘛,那裡看起來好像很漂亮耶!”
“不行。”就知道她會有這種反應。
他一手將她的雙目遮住,大步地帶她離開,不讓她繼續說出令人頭疼的要求。
“喂!你這人未免太小氣了,不過是看一看而已嘛!你鷹王的床我都能躺了,為什麼不能過去瞧瞧。”吝啬鬼,滿足一下觀光客尋幽探秘的心情會怎樣。
“對方不會歡迎你。”有可能還會受到羞辱。
“我人見人愛耶!怎麼會有人不喜歡我,連你都愛我愛得……像個人。”她俏皮的吐吐舌,擠眉弄眼的扮出可愛鬼臉。
“臉皮厚。”他取笑著,低身一啄櫻紅小口。
“炎魂哥哥,我偷偷地看一眼就好,絕對不會打擾到裡面的人。”她要臉皮不夠厚哪能賴住他,徹底瓦解他心中仇恨是她目前的終極目標。
首先第一步,先了解全部的他,任何可能跟他有關系的事物她都要知道。
瞄了瞄蠢蠢欲動的她,他以指輕彈她額首。“看一看,再摸一摸,順便和人談一談,人家和氣對待也罷,反之若惡臉相向,你大概會留下不走了,等把別人磨得沒有脾氣後,你再探討人家為什麼不喜歡你的理由。”
不用她開口,他已經能看進她喉嚨口,知曉那顆小腦袋瓜在轉什麼鬼念頭。
“呃!呵呵……你把我說得像水蛭一樣,死皮賴臉地非要人人都喜愛。”她有些被說中心事的心虛。
“不是嗎?”應該說她是個粘人的九官鳥,一學起人話就不眠不休,非把人逼瘋不可。
他可是領教過她的驚人功力,而且深深受到震撼,她有推銷員特質,不達目的不罷手。
“當然不是,你誤會我高尚的人格,我……咦,有人出來了。”
他抬眼一見,風雲棲蜜金色的發絲在陽光下十分耀眼,惹火的玲珑曲線更令人驚艷,包裹在若隱若現的貼身薄紗中,那種沖擊性的視覺美不勝收,沒有一個男人能移得開視線。
唯一例外的風炎魂是冷淡的,帶著淡漠的鄙視,他知道這身美麗的風情下,包藏著丑陋不堪的淫穢禍心,邪惡又可悲地張揚著野心。
他猶在記恨,她不該痛下殺手毒害他最珍愛的女人。
“王兄,你好久沒來看我了,雲棲很想念你。”
“我只是路過,你用不著拋媚送寵。”他不吃這一套,她的美在他眼中不過是膚淺的表相。
風雲棲的表情微變,一閃陰郁地假笑,“就算是路過也請進來我公主殿坐一會,不然禮數不周的我可是會讓人笑話。”
她說話的態度是高傲且近乎蠻橫,讓人厭煩得不願靠近,若是可能的話,誰都希望離她越遠越好,省得惹來一身腥。
偏有人不怕死,把老虎當小貓的往前一跳,興匆匆地涎著笑,仿佛不把九條命用光不甘心,非要親闖虎穴才滿意。
“哎呀!人家都誠心誠意的邀請了,你還擺什麼譜,兄妹感情怎麼那麼淡薄。”好像仇人似的分外眼紅。
你要是知道她存什麼心,以及鷹族近親結合的舊習,還能熱情的笑出聲嗎?風炎魂幽幽地看著不知情由的發亮清眸,心中不由得歎了口氣。
“賤丫頭,你跟來做什麼?”風雲棲厭惡地看著龍涵玉,她當然也聽說了,王兄有意立這臭女人為鷹後,哼,她想得美,只有高貴的鷹族公主她才能是他身邊的女人。
“嗯,你叫我什麼?你不會忘記自己輸了賭約的事吧?”
“呸,我之前是昏了頭才會跟你賭,想當公主,你差遠了!”她越罵越起勁,好似有滿腔的怨與怒,不吐不快。“卑賤的人種就該滾遠點,你這一身的污穢辱沒我王兄的威儀,匍匐在地才是你該有的行為,未經允許你的頭不能抬高,視線下垂……”
龍涵玉挖了挖耳朵,顯得沒耐性的說:“拜托,太陽很大耶!你不想曬黑牛奶白肌膚吧!我可不希望你尖叫的要我負責。”
嗟,她很吵呐!言不及義,盡說廢話,比她還聒噪。
“你……你給我待在原地不准動,沒有我的吩咐就曬到死為止。”膽敢冒犯她!
龍涵玉一臉委屈的踢著沙,“我腳酸了。”她看著地上,但這句不是說給風雲棲聽。
“我管你酸不酸,干脆砍了就不會酸。”她一使眼神,要跟在身旁的皇甫冰影動手。
皇甫冰影一接到信號,還當真不留情的射出柳葉飛刀。
“放肆,在我面前竟敢動我的女人。”風炎魂揚手一揮,將刀刃掃向風雲棲。
“你……你想殺我……”余悸猶存的她撫著胸口,側視曾逼近她心窩,被皇甫冰影反手接住的飛刀。
“你有一個身手不錯的保镖。”眼一眯,他看向刀疤女的目光中多了一抹深沉。
“你居然想殺我?!”驚懼過後,她滿眼怒色的橫視。
“建議你想多活些時日就不要激怒我,我不會因為你是我的妹妹而寬容。”
“你……”太過分了,竟然無情至此。“你!都是你,你才是最該死的人,為什麼你不去死,遺留下來礙眼干什麼?!”
我?!掃到台風尾的龍涵玉很無辜地眨眨湖綠雙眸,仰高下巴看看五官十分神似的兄妹,一抹嗅到有趣的興味由眼底生起。
她決定了,非要進公主殿瞧瞧,氣死風雲棲。
“喂,你……”給她滾出去!
但龍涵玉根本充耳不聞,反正有人罩她,風雲棲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金碧輝煌。
這是龍涵玉進入公主殿後,第一眼所下的注腳。
若說風炎魂所住的鷹王殿是暗沉的黑,那麼公主殿便是跳躍的金,一室的光如是當中的太陽,亮得叫人幾乎睜不開眼。
要適應這樣的金光閃閃並下容易,極盡奢靡的建築和擺設,恐怕一般家庭一生辛勞也難望其項背。
先不論入口那兩根金磚打造的圓柱,光是從入口處到招待賓客的起居室,地上鋪的金絲銀線所制成的地毯就有百公尺長,室內照明用的不是日光燈或水晶燈,而是鵝蛋大小的夜明珠。
這一眼瞧去沒有上千起碼也有五、六百顆,而且顆顆是極品,隨便敲個幾顆拿到市面販售,一整年吃穿不成問題。
“炎魂,你是不是很有錢,富可敵國?,”啧啧稱奇的龍涵玉咋舌的問,眼中的湖綠閃著金色光芒。
“什麼意思?”她怎麼突然關心起他的財務狀況。
她眨了眨眼,不知從哪變出的墨鏡往鼻梁上一戴。“不然你哪供得起令妹的浪費,看看那把純金做的判刀,光是磨出的金砂就讓人賺翻了。”
“小錢。”
“小錢?!”她做出快昏倒的動作,假裝額頭敷著冰袋,“最少有十來億吧!我不相信區區幾千萬能蓋成一座黃金屋。”
“正確數字是八十七億美金。”零頭就不用算了。
“什麼,八……八十七億美金!”她用看凱子的眼神瞄他,難以置信他真把“花錢如流水”這句話當座右銘使用。
雖然這數目對龍門面言不算大,頂多九牛一毛的小數點,可是他們的用度開支力求精簡,錢得花在刀口上,地攤貨和名牌服飾一樣穿得體面。
即使她貴為龍門少門主,但非常汗顏的,她只知道她慣用的銀行存戶內,始終維持十個零以上,而且只多不少,不管她如何揮霍,錢永遠都花不完,稍有消減馬上匯入。
而她在全世界各地大概有三十幾個賬戶吧!全部到底有多少錢她並不清楚,必須問她的財務長。
不過她曾聽白虎叔叔說過,天上最有錢的是財神爺,地上最富有的非龍門莫屬,因為世界各國紙幣有三分之一流入龍門財庫。
三分之一耶!想想真驚人,這些錢若要買下美國、英國都綽綽有余吧。
“只要能讓她少來煩我,花點錢打發她是值得的。”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問題。
“哇!講得真闊氣,你田僑仔喔!”沒點資產還不敢大聲誇口。
“田僑仔?”
“土財主啦!台灣地方方言的一種稱謂,表示很有錢很有錢,“地多到爆,財大氣粗。”話說到一半,她賤笑地以肘一頂。“欸,說說看,你打算用多少擺平我,我這人一向不貪心,挖個十丈深的大坑,裡面擺滿歐元和英鎊,讓我睡在錢坑裡就好。”
她邊說邊眨眼,一副渴望又貪財的模樣,不時調調墨鏡的位置,以免眼球被金光閃到,沒法正常視物,把紅橙黃綠藍靛紫全看成唯一的顏色——
金。
“你到過台灣?”他突然冒出一句意味深長的問話,目光精睿地看著她。
“啊……”表情一僵,她頓時將頭一低,假裝整理衣服。“我聽人家說的。”
“聽誰說?”島上的居民未經允許不得出島,他們連台灣在哪裡都不知道。
“人呀!難不成海會告訴我陸地發生的事。”她裝傻地沖著他一笑。
並未繼續追問的風炎魂輕揉她一頭直發,“不要把我的陽光帶走。”
她聽懂了,但心情卻異常沉重,臉上的笑容短暫消失幾秒钟,隨後揚起的大笑臉雖一樣甜美,可是卻摻雜一種心酸的感覺。
其實他們心裡或多或少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一條明顯的界線橫亘在面前,只要腳一抬就跨過去了,從此東西各一方,壁壘分明。
不說,不問,不去想,只願留住美好的一刻,延長相愛的時光。
“咳!你妹在瞪我們了,我們要不要分開坐,免得刺激到她?”沒知心人在身邊,難免會覺得刺眼。
“不,她只在瞪你。”雲棲哪有那麼大的膽子敢瞪他。
她不滿的鼓起腮幫子。“做人不要太老實,配合我一下會怎樣,你這樣說我壓力很大耶!”
“那就靠我近一點,以免被殺。”他指的是臉上有疤的女人,對她的戒心更甚於胞妹。
踏地無足音,吐納淺出深入,舉止不驚不懼,目光沉著,可見有一番歷練,非尋常人物。
“王兄……”為了討好他,風雲棲刻意放下身段,軟聲軟語地吐出誘惑香氣,見他一臉冷,“呵呵……王兄還真是老樣子,對人不假辭色,連王妹的關心都嫌棄,真不曉得我們未來要如何相處。”相敬如冰嗎?
他眼一眯,微露警告。“別和畢摩祭司連成一氣,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不要隨之起舞。”
“王兄說得好無情,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我們是一體的,不可能切割。”王與後是一族的統帥,誰也離不開誰。
“雲棲,你想見識我更無情的一面嗎?”她是可以被犧牲的,只要妨礙到他。
聽出他話中含意的風雲棲冷沉著臉,顯得不太高興。“殺了我就能順利迎娶她嗎,我們的祖靈可不同意。”
鷹血必須傳下去,他責無旁貸。
風炎魂狂妄地宣示,冷厲的王者霸氣揚散在空氣中,“死人無置言的余地,我就是天,沒人主宰得了我。”祖靈算什麼,一堆風干的白骨而已。
“海兒妹妹,你成年了嗎?”
咬了咬牙,風雲棲將矛頭轉向,以為在風炎魂那邊討不了好處,不如從情敵下手,讓她徹底心碎。
“不要招惹她。”風炎魂的袒護意味明顯,以眼神制止她。
“你太緊張了,王兄,我只不過是和她話話家常。”她虛偽的道。
“是呀!炎魂哥哥,這位阿姐看起來像好人,應該不會害我。”要玩就來玩吧!她等著接招。
裝可愛的龍涵玉玩興大發,她先是親密地將頭靠在風炎魂胸前,無視風雲棲射來的眼刀把玩起他的手指頭,一臉與世無爭的嬌態樣。
“你叫他什麼?”風雲棲眼睛蓦地睜大。
喔!原來她有重聽啊,真可憐。“炎魂哥哥呀!你是不是要稱贊我很乖,沒直接喊他大叔?”
不然她的輩分會升一級,由姐姐變成阿姨。
“大膽,鷹王的名字是你能亵渎的嗎?”她太放肆了,不懂尊卑規矩。
“是他要我喊的嘛!你這麼大聲我會害怕。”她受驚不小似的直往風炎魂懷裡鑽,讓氣得牙癢癢的風雲棲差點瞪穿一雙美目。
只能說龍涵玉演技頗佳,總能將周遭的人要得團團轉,一舉手、一投足、一垂眉、一個淚眼浮動,很少有人看得出她在做假,擺弄人心是她性格上的長項。
歸功她有一張無邪素淨的嬌顏,以及水汪汪、晶瑩如玉石的雙眸,成功地扮演變色龍的角色,無論身處在何種環境中,都能極快速變換各種表情。
當然,她活躍的“戲胞”騙不過兩個人,一是最貼近她的男人,一是捂著嘴打呵欠的木使者。
“是嗎,你的能耐就這麼一點點?”她氣得月眉倒豎,冷笑地決定使出殺手锏。“那你肯定沒辦法接受這個。”
披在肩上的黃金織繡忽地滑落,露出白皙的美背,勻稱的肌理美得有如剛誕生的維納斯,透著令人目不轉睛的粉紅。
連自認見多識廣的龍涵玉也不禁愕然地閃過一絲訝色,她的背上竟有一對布滿深褐色羽毛的翅膀!
“雲棲,別這般招搖。”黑眸中並無不悅,只有漠然的冷意。
她眼露得意的笑了,系著金鏈的雲足輕盈點地。“我只是替王兄告訴她一件事,我們尊貴的血統不容玷污,不論你有多麼喜愛她,她不可能永遠留在你身邊。”
這雙翅膀是王族的象征,代表她無可取代的地位。
讓對方知難而退,便是風雲棲的手段,她不惜展露本相,為的是突顯自身的優勢,讓癡心妄想、意欲與她一較高下的對手自覺羞恥的退出。
“雲棲,你太自以為是了,你何時見過我任人擺布?”她簡直天真得近乎愚蠢。
“什麼意思?”她倏地感到一陣戰傈,詭異的寒意由心底生起。
“我要立後了,歡迎你來觀禮。”他要看看有誰敢來阻止他。
*** ***
“你說,風不群和龍門少門王勾結,准備發兵攻打迷迭島?”
曲隱站前一步報告,“王,這消息是從龍門內部及風不群身邊的暗夜殺手傳出的,可靠度有八成。”
冷哼一聲的風炎魂毫不掩飾對風不群的不屑,“沒有實力的人才會想到投敵,我徹底看不起這個對手。還有呢?”
“詳細日期尚未確定,不過聽說龍門少門主和五行使者將親率近萬門徒來包圍我們,風不群在近日內會潛回島上來,權充內應。”
風不倫沉吟道:“王,我看這消息不假,就我所知,龍門少門主失蹤後,五行使者的確都不在各分堂,會不會我父親他和龍門少門主搭上線?”
“管他和誰搭上線,我們先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不就得了!”魯漢子一個的暴虎嚷嚷道,轉身就想沖出議事廳找人拼命。
“你等等,先聽王怎麼吩咐,老這麼沖動不怕捅下什麼樓子嗎?這莽撞的個性早叫你改,卻是狗改不了吃屎,終有一天會壞事……”
“不,暴虎說得沒錯。”風炎魂出聲打斷風不倫“好心”的勸戒,若消息無誤的話,他們的確不能坐以待斃。
他環視眾手下。“消息來源確定無誤嗎?”
曲隱猶豫了一下才點了點頭,“應該沒錯。”
“好,那我們先發制人,集結影子軍團全力攻打龍門,風不倫,你密切注意風不群的動向,必要時,使出反問計也無妨。”
“是。”眾人領命。
不過風不倫又想起一事,“王,那麼你立後之事……”
“不影響,婚禮照常舉行。”
waterling 2009-6-3 03:58
第七章
“婚禮?!”
這是在開玩笑嗎?還是愚人節搞的把戲窨窩窪窫,瘋瘔瘈瘑怕她日子過得太無聊,特意丟顆核子彈來炸炸她榵槃榣榥,銍鉹銂鉾看她會不會再一天到晚喊著無趣。
別說她毫無嫁人的念頭,此時此地更不宜提起此事碭碧碫磁,熗熅爾牄以他們各自的立場而言,在仇恨未解開前褉褋複裹,銓銥銢銤貿然結合絕對是一大錯事。
而她又不能明白地大聲說出她是龍門的小公主,要一臉陰沉的新郎宮先考慮清楚膉膌膏膋,賗賑賏賓免得他娶了她又後悔,翻臉一變地一刀捅進她心窩。
那時他在公主殿當著她的面說要立後,她就覺得心頭毛毛的,給風雲棲當場難看她是很痛快啦,然而他沒講確切的時問,她就鴕鳥地把此事排到十年八年後再說。
嗚,什麼十年八年,現在連八天都不到,一個星期後,她將成為他的妻。
望著堆如小山的各式婚紗,以及珠珠串串的珠寶首飾,鑲著粉鑽的金冠垂穗至腰,十三條串扣著寶石的金帶與金冠連接,壓得她好不沉重。
龍涵玉看看鏡中特意妝點過的嬌艷容顏,粉雕玉琢的肌膚襯托著她由內而外散發的脫俗氣質,美玉光華赫然呈現。
“你好美。”美得讓他呼吸一窒,以為畫中的精靈翩然一現。
落在嫩肩上的吻引來一陣輕顫,猶似落塵仙子般清靈的美女回頭一視。
“我已經很任性了,沒想到你比我略勝一籌,婚禮說辦就辦,我的美不是構成你癡狂的主因吧?”她不是今天才忽然變美,他的贊美來得太晚。
“噓!不要說話,我想愛你。”食指輕挑起細肩帶,任由它滑落肩頭。
“現在不說,等會兒就不用說了,我們會在床上耗一整天,然後你會把我累得沒力氣開口。”她抱怨地轉過身,反而正面迎上他落在唇瓣的一吻
風炎魂低笑,“那就什麼也不必說。專心享受我帶給你的熱情。”
“你……”她瞪了他一眼,活像小刺猬地跳開。“不許再用你的吻影響我,你腦袋壞了,不代表我要跟你一起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一向不是意志薄弱的人,能無畏地迎向一切的挑戰,可是一碰上他,她最引以為豪的自制力一寸寸削弱,遭到前所未有的嚴苛考驗。
一開始的抗拒是對的,但她卻沒有堅持到底,那種心慌意亂、無所適從的感覺好像下不停的銀針雨,針針落在心版上,刺出滿心的難受。
“海兒,你是唯一敢指著我的鼻頭說我瘋了卻還活著的人,你說我該不該給你一點教訓?”他不怕她痛的咬了她,一道鮮紅的牙印浮上玉肩。
吃痛的龍涵玉僅颦起眉,並未喊疼。“你很幼稚耶!沒有童年的人都比較變態。”
“被稚氣未脫的人指稱幼稚,我是該反省反省了。”他一臉正經的點著頭,黑瞳中泛著笑意。
不要問他為什麼想笑,自從他宣布要娶她的那一刻起,他的身體始終維持亢奮狀態,整個人熱血沸騰,感覺有股熱流在胸口爆開,讓他停不了高漲的愉悅。
他是鷹王,一族之長,迷迭島的主人,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那些不成條文的拉雜規矩大可滾向最深的海溝,在這片海域中,他才是唯一的神。
“反省個頭啦!你不要故意氣我,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她的稚氣是裝出來的,不像他真的犯傻。
“那又如何?我決定的事沒人能反對,包括你在內。”他臉微沉,拉回她的衣服便撇下她,迳自走到窗邊端起一杯酒大口飲盡。
誓在必得的占有欲強烈得嚇人。
“氣什麼,該生氣的人是我,你一點也不尊重我。”龍涵玉心軟地走向他,雙手一張環住他的背,低聲輕喃。
“你知道有多少女人奢望鷹後的位置嗎?”他要提醒她,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不是那些人。”她的語氣很平靜,少了濃烈的護意。
“就因為你不是她們,所以我才選擇你,你是唯一發自真心愛我卻不貪戀我權勢的女人。”每有人不怕他,除了她。
撫著臉上的鷹形面具,觸指的金屬冷感真實的回應他的心,在幽冷黑暗的漫長歲月裡,他看透了世間冷暖和虛偽。
權力和利益使人心沉淪,懾於淫威的女人們要的是他背後所代表的財富,可她口口聲聲要錢要勢,但對他捧到她面前的金銀珠寶卻從未感興趣,反而是一些沒人在意的小事她顯得特別興奮,當成寶的拼命挖掘。
“炎魂……”她好心疼他,想趕走他心中的噩夢。
雖然他不說,但她可以感受到他遇見她之前的孤獨和寂寞,以及他對人的不信任,讓她無法狠心地親口說出自己是誰。
龍姓讓她打小就背負了不少期望,每個人都等著看她有何作為,不特別興奮,也不會漠然視之,他們認為她應該懂得怎麼做,不用人教自然就會,她是龍家女兒,不致偏了方向。
一直以來,她亦以此姓氏為傲,龍家的人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敢走沒人敢走的路,上天下海不皺一下眉頭,是各大種族融合的一股力量。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龍”這個母系姓氏會大大地影響她的情路,讓她一路走來倍感艱辛,不是得上演諜對諜橋段,就是大打迷糊仗。
“當我的妻子好嗎?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都由我一肩扛下。”風炎魂誠摯的看著她,目光中充滿渴望以及……恐懼,他害怕她會說不。
一股淚意湧上眼眶,她用力地眨回去。“你知道我是誰對不對?我沒有失憶……”
“不,別說。”他倏地以吻封口,不讓她跨過這道橫亘兩人之間的禁忌。
他要她,就是要她,她是屬於他一人所有,沒有復雜的過去。
“好,我不說,你不要抱得我喘不過氣來,我的腰快被你勒斷了。”她盡量以輕松的語氣化解他緊繃的情緒。
“你不是紙糊的……”他低語地松了手,又重重地吻了她一下。
“我說主子呀!你怎麼沒上藥……啊!抱歉、抱歉,我有夜盲症,太陽一下山就什麼也瞧不見,你們繼續卿卿我我沒關系,我是瞎子,沒瞧見主子的手放在不該放的地方。”
哎,他可真會挑時間,人家深情款款,四目相對,正要進入火熱的重頭戲,偏他笨牛不識相的闖進來,打斷了鴛鴦交頸。
“什麼叫放在不該放的地方?”她全身上下都是他的,沒有哪裡不能碰。
“呃!呵呵……我看不到嘛!主子就別太計較了,你的問題我實在無法作答。”裝傻方為上策。
疑惑的龍涵玉看向風炎魂,“為什麼你要上藥,你受傷了嗎?”
“啊!”風不倫訝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問:“主子沒告訴你嗎?”
“他大概怕我太擔心了,昨兒一整夜都沒回來,睡在別的女人身邊。”她難得展現女人溫柔,說得好不輕柔。
“我沒有。”一道悶悶的男音由齒縫發出,反駁她的不實指控。
“對對對!沒有沒有,主人一整晚都跟我在一起,我是活證據。”證人連忙跳出來大做聲明,力保主子清白。
風不倫真的很怕他們之間產生誤會,因為他會是第一個遭殃的人,誰叫他一時不察說溜嘴,造成主子的困擾。
沒什麼大反應的龍涵玉來回看著眼前的兩個大男人。“原來你們是那種關系,難怪難怪。”
她一臉了然於心的神情讓人無由的一陣發毛,感到渾身不對勁,像顯微鏡下被列入高度觀察的生物,因無性生殖而引起注意。
“什麼關系?”
“難怪什麼?”
當兩道男音同時沖口而出,突然綻放比太陽還亮眼,甜如蜜糖般笑容的龍涵玉語出驚人的一指,“你們是Gay。”
“Gay?!”
多麼可怕的抹黑,兩個女人從沒斷過的男人居然被看成同性戀,這說出去肯定沒人相信,他們的男性雄風一向旺盛得讓女人吃不消。
還沒來得及解釋,這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女人又道:“脫褲子。”
“脫褲子?”
是誰脫?
風炎魂和風不倫互視一眼,無人動作,心裡想著同一件事——她不會要他們當場做給她看吧?
“炎魂哥哥,你不是要上藥,不脫褲子怎麼換藥?”她笑眯眯地舉高雙手,一手碘酒、一手消炎粉,兩者抹在傷處都很……痛。
喔!原來是你呀!快去受死。風不倫送上無限同情,慶幸被點名的不是他。
該死,她怎麼知道他哪裡受傷?“小傷口,沒什麼大礙。”
“你要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我最近練就了一招快速脫衣術,你要不要先試一試?”她還是笑得很甜美,天真無邪。
可是很奇怪,見慣大風大浪的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冷顫,不寒而栗。
“真的沒什麼大不了,我受過更重的傷……”
一陣飒飒冷風劃過大腿根部,兩只貼身的褲管如七月梧桐,不起朵朵細白花雨,碎得沒一片看得出本來的縫線。
很滿意自己傑作的龍涵玉拍拍手上的“花粉”,渾然不覺兩雙銳利的眼眯起一條線,迳自將“患者”推坐上椅子,仔細檢查那道深及見骨的“小”傷。
“海兒,你剛才拿的是玫瑰花瓣?”他必須確定他沒看錯。
“是呀!很順手的武器,好拿又方便。”隨手拈來不費工夫。
“你用它傷人?”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你會用它傷我嗎?
“看情形。”她有問必答,十分合群的樣子。
“什麼情形?”如果她將玫瑰花瓣射向他,他有幾成機率避開?
“有些人特別不聽管教,愛自作聰明,把別人都當成笨蛋看的時候。”她看了看傷口,卻不急著治療,特意用指頭挑開已經焦黑的部分。
“……”風炎魂默然,用深邃的眸光瞪著她。
“對了,你為什麼會受傷,你不是很厲害嗎?天下無敵的你為何會笨得拿刀子往大腿捅?”這樣的傷不該出現在他身上。
龍涵玉的神情異常平靜,臉上依然帶著無邪的笑意,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但若仔細一瞧,她的眉宇之間多了平常所看不見的英氣,稚氣全消,隱晦其中,迷離的桀骜不馴慢慢浮現,仿佛暴風雨即將來臨前的醞釀期。
此時的她,舉手投足間盡是老練的世故,給人一種歷經風霜的錯覺,以為她是三、四十的“老”女人。
“我沒有……噢……你在干什麼?”風炎魂嘶地皺起眉,肌肉繃緊。
“喔!你會痛呀?我當這肉是死的,不會有任何感覺。”所以他才會表現得若無其事,行動自如。
“海兒,我是人。”她到底要不要上藥?東戳西戳的手指頭似在研究。
她一臉恍然大悟地咯咯笑,“我一直以為你是神呐,原來我被騙了呀!”
“你……”他痛得說不出話來,女人一發起狠來,連火車都擋不住。
“主子,海兒小姐在生氣吧!”脖子一縮的風不倫察言觀色,小聲地說道。
風炎魂沒有回答,只從鼻翼噴出哼聲,意思是少說廢話,誰看不出她在使性子,而且專門針對他。
沒人會故意受傷,尤其是他,他不說是因為愛上她的緣故,他的心變柔軟了,因此忽略了隱藏的危險,疏於防備,未在第一時間痛下殺手,反遭敵人算計。
現在想想,祭司的預言正在成真,當時遇襲的他想著心頭唯一掛念的人兒,腦海中滿布她一颦一笑的俏麗倩影,一心只想盡快趕到她身邊。
“海兒小姐你就別惱了,快幫主子擦藥吧!昨兒夜裡的事發生得太突然了,主子根本來不及避開……”他快看不下去了,她究竟是出自關心還是謀害,光看主子發青的臉色,就可知道她多麼努力讓他……痛。
喝!她還把傷口的肉撥開,攪來攪去的不知找什麼……不行了,再多看一眼他也跟著全身發疼。
“什麼叫來不及,他幾時變得這麼遲鈍?”
風不倫的表情頓時變得凝重。“敵人躲在陰暗的角落偷襲,身形與黑暗融成一體,叫人防不勝防。”暗箭難防。
“保護他是你的責任,當時你在哪裡?”
她嚴厲的苛責讓他為之一怔,不由自主懾服於她不下鷹王的威儀。
“昨晚我發現有人潛入迷迭島,正在大規模的調查中,當我聽到打斗聲響趕去時,主子就已經受傷了。”一說完,他忽地一愕,心中浮起怪異的感受。
怪了,他為何會一五一十地向她報告,好像中了邪似的,竟把她和主子影像重叠,誤認為她是自己的王。
“人呢?”
“什麼人?”他腦子一時還轉不過來。
“偷襲的人。”龍涵玉的唇抿了一下,很想搬座山往他頭上一砸,看能不能砸出他的智慧。
“跑了。”他垂下眼。“我到達的時候就只看到主子一人,再無他人。”
風不倫的眼神有些閃爍,不敢直視恍若具有透視能力的綠眸,在犀利的眸光注視下,他有種被看透的異樣感,整個人的心思完全遭洞悉。
不能心虛,要鎮定,連主子都末發現是何人所為,她更加不可能會知道,他要沉穩應對,不可自亂陣腳,讓人看出他心裡有鬼。
她嘲諷道:“真了不起呀!以你們兩個人的能力居然沒逮到人,簡直不可思議,我不曉得世上還有這麼強的人呐!居然能逃過兩位的魔掌。”
“這……”他詞窮,急中生智的說:“我懷疑潛入島上的敵人是龍門的五行使者,他們趁機攻其不備,想一舉瓦解我們鷹海盟。”
龍涵玉圓瞠大眼,對他瞪了又瞪,“很好的借口。”
“這不是借口,是有根據的,據我方所探知的消息,龍門的確有可能來攻打我們。”
她肩一聳,勾唇一笑。“那大塊頭哥哥和笨老虎叔叔呢?他們難道睡死了,連一點聲音都聽不見?”
“嘎?呃……這個……”他回答不上來。
“若不是睡死了,為什麼聽不到呢?除非有人在他們食物或飲水中下了藥,致使他們昏睡不起,無法察覺外界的動靜。”
天哪!好精銳的判斷力,她真的只有十八歲嗎?風不倫的詫異也是風炎魂的驚悸,他眉頭越皺越深,強迫自己不做多想。
她和龍門沒有關系,她不是龍門的人。他這般催眠自己的心。
“除了自己人,誰能讓多疑的這兩人放下戒心,把罪名推向龍門就能不追查有內賊的可能性嗎?你們該查的是他們最不防備的那個人。”而那人呼之欲出。
看得出某人明顯不安,表情不自在的左顧右盼,似乎有蟲子在身上爬動。
“海兒,別再說了。”她已經說得太多了。
龍涵玉笑得很淡,輕輕地抬起頭看了她愛的男人一眼,眸光中閃過一抹下定決心笃定。
人心是黑暗的,她方才窺知到一顆蠢動、意欲叛變的丑陋心靈,原來所謂的忠誠終究敵不過權位利益的收買。
是該引動這場戰爭的時候了,她的身分,將是這場戰火的第一顆引爆彈。
“小玉,一個很俗氣的菜市場名,他們總是愛這麼鬧我,讓我老嚷著要改名。”
“他們是……”風不倫想繼續問下去,卻因主子掃來的凌厲眼神而噤聲。
“好啦!該徹底治療他的傷口了。”她故作輕松的道,對風不倫想知道的答案吊起胃口來。
“海兒……”風炎魂壓低喉音顯得下悅,但看到她眼底浮動的淚光,頓時心一緊。
她也很痛吧!不過是心痛。
他眼神復雜地看她細心的以水洗淨傷口,再去除黏著的死皮,纖指似蓮花優美的舞動,白纖得讓人想咬一口。
但他並未付諸行動,只是靜靜地凝望那張專注的小臉,感受她無言的愛和關心,以及她身上散發出的溫暖氣息。
蓦地,他的黑眸轉深,露出深沉的幽光,不敢相信自己的傷口在細白小手的撫摸下,竟慢慢地收口。
若非親眼目睹,誰能想象神的奇跡出自一名女孩身上,她的手心微微泛著紅光,覆蓋在裂開的皮肉上,漸生的新肉將傷口填平,與原本的舊肉密合。
沒有傷口了。
應該說沒有受過傷的痕跡,完整的皮膚找不到一絲瑕疵,好像曾有的傷只是幻覺,大家都看錯了。
“你現在可以站起來走一走,我保證它跟全新的一樣,你也順便想想該怎麼處置我,畢竟我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聞言,風炎魂陰骛的沉下臉,不停地瞪她、瞪她、瞪她、瞪她……
*** ***
“笨蛋。”
沒聽見。
“愚蠢。”
還是沒聽見。
“找死。”
啦……啦……耳朵發癢。
“自私。”
春光明媚,風景如畫,鳥語花……呃,等等,這句話有點意見,為什麼說她自私,這樣很叫人傷心呐!她不過做了一件好事而已。
“隱形人最好不要發出聲音,人家會以為有鬼。”嚇到人就太缺德了。
一雙腳忽地出現,立於面前,龍涵玉很後悔的吐吐粉舌,不該刺激他們家的大人。
“小姐放心好了,老婆子我什麼都怕,就是不怕鬼。”跷起腿的老婦啃起原本要給小公主的蘋果,非常惬意地躺上她的床。
“呵……呵……”她干笑道:“你們會不會太張狂了些,一點也不把人家鷹海盟放在眼中,這樣太沒禮貌了,毫無為客之道。”
“我們都想弑主了,還在乎別人怎麼想嗎?”黑色影子逐漸成形,夏侯淳放大的臉正對著她。
誰說他們是崇尚和平的一群,此時的暴力因子正在體內蠢蠢欲動,張揚的爪子銳利如刀,准備撕裂那張裝傻的笑臉。
當人的怒氣累積到最高點的時候,眼中只有鮮紅色的血絲和狂獸般的怒吼,一體兩面的黑暗受到魔鬼的誘惑,惡浮心底。
“哎呀!說得好嚴重,我會怕呐!淳哥哥,你要不要喝苦瓜湯,我來煮。‘消’氣退火。”
黑亮的眸子射出冷光。“你覺得我們還不夠辛苦是不是,跋山涉水、出生入死的只為你一人忙,放著暖床不睡,冷落身邊的愛人,我們得到的回報是什麼?”
“呃,淳哥哥好像很生氣。”肩一縮的龍涵玉很沒骨氣地抱起一桶瓜子躲往角落嗑,不敢露出招牌笑容來討好大家。
“你以為就你淳哥哥生氣,沒瞧見我們嗎?”火氣不小的南宮焰攀樁而入,一把將頭上可笑的大草帽往地上一丟。
“唉!屋漏偏逢連夜雨,風打菊花片片殘……”她好可憐,遭到哥哥姐姐們的圍攻。
“你說什麼?”美目一橫,布滿陰色,老廚娘重重地放下手中的鐵勺。
“沒有、沒有,小玉最乖、最聽話了,你們怎麼說我怎麼做,絕無異議。”先安撫他們的怒氣再說,她可不想脖子上涼涼地——
少顆腦袋。
“真的嗎?”她的話要能信,鲨魚都能上岸跳大腿舞。
“真的、真的,我這人最老實了。”她點頭如搗蒜,怕人家下相信她的誠心誠意。
老實?
論奸狡和滑溜,龍涵玉認了第一,絕沒人敢不知死活的跑來跟她爭,光是她滿腦子有趣念頭,近她身者哀鴻遍野,誰能不膽戰心驚,退避三捨。
認識她頑劣個性的人都曉得她的話不可盡信,十句話中有八句是假的,剩下的兩句半真半假,讓人去猜,多變的性格永遠叫人捉摸不定。
她唯一的優點是護短,這也是龍門歷任門主的老毛病,她對自己人相當袒護,不論他們做錯了什麼,在她眼中全是對的,就算不對,她也會想辦法替他們脫罪,硬把紅日改成藍月。
“好,立刻跟我們離開,不再插手鷹海盟的內部紛亂。”自家的事都理不完,還有閒工夫管人家家務事。
“嗄?”她一怔,眼底有著掙扎,委屈十足的噘著嘴,“戲未落幕,你們急什麼嘛!”
好歹看到最後才有意思,半途而廢太殺風景。
“我們為什麼急你會不知情嗎?試問有誰會自曝身分,淪為階下囚?”夏侯淳從沒這麼生氣過,黃金做的算盤被他捏凹一角。
他當然知道她愛玩的天性,雖然常帶來令人抓狂的麻煩,但這次她連命都玩上了,這就太叫人發指,五行使者的能力並不差,可是和鷹海盟的鷹王一比,他們真沒多大的把握能全身而退。
而她在他們忙得焦頭爛額之際,一點也不顧及他們為誰奔波的辛勞,居然直接走到敵人面前,要人家痛痛快快地給她一刀。
這種扯後腿的行為無異是找死,她以為鷹王深愛她就能改變世代積下的仇恨嗎?
她一笑,天真而……狡猾。“你不覺得我有當賭徒的天分嗎?”
“拿自己的命下注?”不以為然的西門艷色嗤之以鼻,往她後腦勺一拍。
喔!痛,她一定在報仇。“這是一生的幸福啦!你們都有心愛的人,應該了解我的心情。”
“你……”
她話一出,當下一片沉默,為她的傻感到一陣天人交戰的煎熬。
愛情的確是一大問題,它讓人哭、讓人笑、讓人癡顛瘋狂,人因它堅強,也為它而軟弱,患得患失不知所措,徘徊在對與錯的十字路口。
身體上的傷容易痊愈,可心一旦受了傷,它的復元期沒個定數,有時一、兩天,有時以月計數,更甚之是年,或是一輩子。
“嘻嘻,不要為我擔心嘛!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大不了賭輸一回喽!又不是走到生命盡頭,年輕人的復元力跟蟑螂一樣強永遠也打不倒。”
“蟑……蟑螂?”
她說得眉飛色舞,好不愉快,聽者臉部抽搐,嘴角扭曲,內心嘀咕著,他們明明吃同樣的米,喝同樣的水,受同樣的教育,為何思想行為有如此大的差異!
這就是所謂的代溝嗎?可是他們也沒有很老好嗎,平均不過大她四、五歲,同屬一世代的年、輕、人。
“被當成囚犯關著還能這麼樂觀,你的確有蟑螂打死不退的精神。”不愧是魔性堅強的小魔女。
窗外飄來女子冷冷的諷刺聲,音未落,人先至,把窗子當大門一躍而進,輕巧地翻入眾人視線。
“冰影,你來了。”夏侯淳朝她一颔首。
她筆直的走向令他們頭疼的禍首,一把揪起她的耳朵。“你是豬嗎?還是嫌當人太可恨了,決定換個身分去陰曹地府大鬧一番?”
“我……我……我耳鳴……”哇!好驚人的肺活量,震得天花板上的石灰往下掉。
“死人不需要耳朵,你先說說你的遺言,看要火葬還是上葬,與其讓你死在別人手中,不如我先了結你短暫的一生。”有人不想活,她又何必客氣。
氣極的木使者根本不在乎外頭的守衛是否聽見她的吼聲,向來性情清冷的她頭一回動大怒,兩眼圓瞠地幾乎要噴出火來。
“冰影姐姐,你要不要喝杯茶潤潤喉?常用喉嚨嘶吼容易造成聲帶受損,你柔媚的叫床聲若變啞了,貓哥哥會追殺我。”唉!怎麼沒一個脾氣好的,個個都吃了炸藥似,非常暴動。
“丫頭,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很搶手,鷹族人為你吵得不可開交,一派主張用你換龍門大權,一派認為你的血很珍貴,用來祭鷹神最適合,你個人偏好哪一種?”
“沒第三種選擇嗎?”聽起來都不太友善。
“有,自我了斷。”
呃,她幾時天怒人怨到這種地步,人人都想她死。
“還有,我查到下迷藥的人是誰,的確是你心中所猜想的那個人,他不在兩人的酒裡,等他們醉倒了再行動。”
“果然是他。”真叫人失望。“好了,冰影姐姐,你可以帶我走了。”
“帶你走?!”三道聲音異口同聲高喊,不解其意。
“小魔女,你一定要這麼聰明嗎?”讓人覺得可怕之余又不免佩服。
皇甫冰影的確身負“重任”,奉風雲棲的命令,前來“綁架”鷹王最看重的女人。
“沒辦法,因為你們太笨了……啊!啊!失言、失言,我不是那個意思……不要呀!救命……瘋子殺人了……冷靜冷靜,殺了我對你們沒好處……好、好,不冷靜,你們就殺了我吧!不過……嘻嘻,先追上我再說……”
waterling 2009-6-3 04:04
第八章
反觀龍涵玉那邊雞飛狗跳的熱鬧騰騰,議事廳裡卻異常冷肅,氣氛低到冰點榓榚榖槄,舞艋艵蒞四面牆壁反射出森冷寒意,讓空氣顯得更加沉悶。
高坐上位的風炎魂上身前傾皸監盡瞀,愻慪慛慖冷面蒙上一層很深的寒意,眼眸漆黑似要吞噬黑暗大地菮蓉菬萓,蜿蜑蜻蜠聲色俱厲地冷視底下跪成排的手下。
“你們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竟敢指使我應該做些什麼嵺嶁嵼嵾,榾榜槊槔你們以為人一多我就不敢動手嗎?”
“不敢。”震耳的回音回蕩八方,繞梁一圈久久不散,可見聲勢之浩大。
“主子,你實在不該大發雷霆,我以為你這些日子脾氣變好了。”原來是錯覺,沉睡的獅子只是打了盹,並未失去爪子。
他冷冷地一瞟發聲者,“這是誰造成的?你是最沒資格開口的人。”
他明明下令不准聲揚,要風不倫緊閉其口,不得洩露海兒的真實身分,偏有人左耳進、右耳出的大肆唁一嚷,才會釀成眾所皆知的局面。
美麗的泡泡被戳破,他不知該如何面對那個小女人,他懊悔讓她醫治他的傷,不然他們還能佯裝無事、自欺欺人的生活下去。
他愛她,卻也恨她的姓氏,原本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和龍門對立,但因為她,他開始有所動搖。
他厭惡自己的優柔寡斷、裹足不前,更氣心愛的小女人輕易破壞原有的和平假象,讓他不得不面對愛和仇恨的兩難抉擇。
“呃!這個……呵呵……純粹不小心脫口而出,你知道我天生好色嘛!一碰到女人就忍不住要拉上床……”枕邊細語是男人的一大致命點。
“所以我要割掉你上面那根舌頭,還是下頭的禍根?”少了其一就不會作亂。
馬上哭喪著臉的風不倫護根求饒,“我保證下次不敢了,遠離女色。”
“還有下一次?”風炎魂一哼,眉垂目朗。
“當然不會有下一次,我最忠於主子了,絕不敢生口舌是非。”但他眼神閃爍,可信度是零。
哼,如今確定那女人是龍涵玉,他更非要她死不可,要不是她、不是龍門奪定月の淚,他心愛的塔莉亞就不會死。
“你鬼書生要是能不生是非,太陽會直接跳到你床上,燒死你和你的女人。”他那張嘴是漏斗,怎麼堵也堵不牢。
風不倫斜眼一瞄發言者,笑得好邪。“虎哥,你在嫉妒我比你有女人緣嗎?”
“哇!你少自鳴得意了,我暴虎的女人可不會比你少。”隨手一捉一大把,個個伺候得他服服帖帖。
“可是被你玩死的女人更多,他們見到你都怕得想逃。”
聞言,脾氣原本不好的暴虎更暴烈了,“鬼東西,我砍了你……”
他當真抽出從下離身的刀,粗眉連成一條線沖向前,以閃電之速准備劃開那張礙眼笑臉。
一聲冷喝卻震住他的腳步——
“夠了!你們眼中可有我的存在。”他心情已經夠亂了,不需要亂上加亂。“嫌我麻煩不夠多嗎?要你們來湊熱鬧。”他想見那小女人,非常想見到她。
“主子,你的麻煩其實很好解決,只要你狠得下心快刀斬亂麻。”猶豫不決只會讓事情越拖越棘手。
“你要我殺了自己的女人?”風炎魂的眼很冷,充滿肅殺之氣。
風不倫嘴邊揚起邪肆的笑。“你以前又不是沒殺過女人,何曾看過你手軟,你沒得選擇。”
“我沒得選擇?”他冷淡地勾起唇,眸中卻怒濤洶湧。
“因為她是龍門少門主。”不得不殺。
他一針見血的話,讓風炎魂陰沉的臉更為冷鸷,無法反斥。
“你要果決明快,別拖泥帶水,對你、對大家都好。”風不倫不停地揚動著,要他除掉他心愛的女人。
“哼!別人好不好關我什麼事,如果我連我自己想要的女人都得不到,還配坐上這個位置嗎?”他們休想動她一根寒毛。
不殺她,也不放她,以他鷹王的身分為什麼不能留下她。風炎魂心中早有決定,只是他放下不對仇恨的執著而未說出口。
“主子你……”居然冥頑不靈,不思後果。
“主子說得對,干麼得聽少數人搬弄是非,不過是一個愛玩的小丫頭罷了,我們幾個大男人還奈何不了她嗎?”一旁暴虎涼涼的幫腔。
雖然他常被那丫頭氣得暴跳如雷,很想親手掐死她,可是她仍有不少令人感到窩心的可愛舉動,讓他這個殘暴的粗人也被收服了,忍不住喜歡她。
什麼女禍的預言有何了不起,真能引誘得了鷹王是她本事高,怎能把一切過錯推在她身上,把持不住的是主子又不是她。
“暴虎,你不知事情輕重就少開口。”風不倫惡狠狠地瞪他一眼。
“我暴虎是懂得不多啦,只知道聽從主子的吩咐,他說殺,我便殺,他說留,我拚了命也會幫主子留下她。”
“你……”
“呵呵……你們可真有趣,人都被我的手下帶走了,還有閒情逸致為一個快死的賤丫頭爭得面紅耳赤,好笑極了。”
“什麼?!”
*** ***
真該說風雲棲不自量力,過於高估自己的重要性,居然耀武揚威的主動送上門,毫無自知之明地開口要求條件交換。
一要鷹後之位,二要加倍增多銀行裡的數字,三要確保自己的孩子為唯一子嗣,四要在生下孩子以後豢養男寵,五要……洋洋灑灑十多條,以為有討價還價的空間。
她自以為把鷹王在意的女人捉來,就能逼他讓步,一切依順自己的心意安排,可是她卻沒料到如意算盤會撥錯珠子,一步錯,步步錯,結果反遭滑鐵盧,跌個淒慘。
“放開我,快放開我,你梆著我是什麼意思?我是公主,高高在上的雲棲公主,讓也不能羞辱了我的身分……”
“的確是高高在上……”風不倫小聲的說道,頭微抬地瞄著高兩米、壯碩如山的曲隱,力大無窮的他只用兩根指頭就拎著他們高貴的公主。
暴虎撇撇嘴,“啧,她不是把公主稱號輸給海兒妹妹……呃,龍門少門主……哎呀,現在到底要叫她什麼啊?”
“……王兄,你叫這奴才放我下來好不好,我不要求金錢保障了,也不會和其它男人厮混,只要你讓我當上鷹後,我什麼條件都不要了……”
都到了這節骨眼了,她仍念念不忘鷹後寶座,絲毫沒有自覺她根本是癡心妄想。
為達目的本來就要不擇手段,管他是不是光明磊落,從小生長的環境告訴她,想要什麼就盡管去拿,拿不到就踮起腳尖,拿別人的背來踩,一定要得到想要的。
風炎魂冷肅的聲音揚起,“你還有臉高聲叫嚷,你最好開始祈禱,要是海兒有一絲損傷,我會如法炮制地在你身上留下更多的傷痕。”以眼還眼。
“哼!還叫海兒,她分明就是咱們鷹海盟的仇人,王兄你是瞎了哪只眼睛才把她當寶看。”真正的極品在眼前卻視若無睹,他根本沒有鑒賞品味。
“雲棲,收斂你的舌頭,不要讓我有機會割了它。”他早該這麼做了。
這是他犯的另一個錯誤,讓她過於予取予求,以為給她富裕的生活和更多的自由,便能減少她來煩他的時間,哪知道卻養成她這刁蠻任性的性子。
“人真的在公主殿?”
“廢話,不藏在我的地方還能藏哪裡去?迷迭島是你的地盤,多得是為你辦事的眼線,我有其它選擇嗎?”可惡的死奴才,顛得她快翻胃了。
身後的黝黑壯漢不懂得憐香惜玉,忠心到不知變通的曲隱只聽從鷹王的命令,沒想到足下沾地、綁得像粽子的她是否難受,有力的臂膀把她當小雞拎著,與眾人一同疾速前往公主殿。
但是,沒有……翻遍公主殿上下,就是沒看到那抹他系在心上的身影。
“人呢?”
“人會長翅飛了不成,不就吊在檐下……咦,人呢?”奇怪,她出殿前那臭女人明明還掛在上頭,為什麼不見了?
“雲棲,你在跟我玩什麼花樣,我的耐性一向有限。”一聽她將人懸吊在檐下,原本深幽的黑瞳更顯駭人。
她驚懾地收斂之前的張狂。“我比你更想知道人跔到哪去,我的目的是折磨她,可不是當上賓款待。”
“雲棲——”風炎魂冷厲的一瞪,金色鷹形面具發出森冷寒光。
他什麼也沒說,曲隱便接收到他眼神傳來的指令,左右搖晃起手中的人蛹,讓臉色發白的她不得不吐實。
“等……等等,我頭好暈……不要再搖了,我真的不曉得她為何離奇失蹤……我……我好難受……”快吐了。
“看來教訓還是不夠,曲隱,折斷她的左臂。”有些人不用非常手段是不會學乖。
雙目蓦地睜大,風雲棲驚恐地大喊,“不!不要,不要折斷我的手……小冰、小冰,你快出來……嗚……快來救我……”
她再怎麼倨傲也受不了斷臂的恐懼,眼泛淚光哭喊唯一有能力救她的女子。
幾個侍女慌忙的從內室跑出來,“公主……呃!”卻全被眼前的陣仗給嚇住。
“說!海兒呢?”風炎魂厲聲質問。
一個侍女勉強鎮定的道;“海兒公主她、她被靜虛帶走啦。”
“靜虛?”他十分困惑,“畢摩那老頭把海兒帶走嗎?”
“這有……西婆婆、小冰和兩個我們不認識的人。”總共五人。
“這些人……”他與風不倫對視一眼,難道……
“我想,她應該是被五行使者帶走了。”
*** ***
“唉!”
今天的第七百八十五聲歎氣。
夏侯淳懶懶地在賬冊上畫了一個正字,賬冊上滿滿都是正字,計算主子到底歎了多少次氣,現在還不到中午,看來有機會破昨天的紀錄。
從迷迭島上回來以後,他們愛笑小公主已經變成愛歎氣小公主。瞧瞧那張苦瓜臉好像誰欠了她幾百萬似的,不過就是愛人不在身邊,何必這樣,想他們五行使者陪她耗在島上時,也沒歎氣要哀怨給她看呀!
“唉。”又一聲,第七百八十六次。
然而有人不像他這般好耐性,懂得苦中作樂找事做,已經受不了龍涵玉那張犯相思的臉的南宮焰發洩的在她耳邊一減——
“不要再歎氣了!想他就回去啊!”
“啊?”她一臉如夢初醒的抬頭看向他。回去……
喔,該死的,誰拿東西丟他?後腦勺一痛的他轉頭,只見西門艷色一臉不悅,地上一顆紅艷的蘋果滾呀滾。
“你這女人干麼啊,被冤孽附身手抽筋嗎?請趕快回家找你老公念經收驚,不要在這裡危害同門。”
“你才危害同門,什麼不好提居然提議回……”西門艷色頓了一下,咽下迷迭島幾個宇,好不容易把小魔女平安無事的找回來了,她想再多享幾天好日子,別再多生枝節害她又要離家,讓她家的和尚夜夜敲木魚。
回來的這幾天,他們幾人忙著處理鷹海盟在龍門各處分部堂口搗亂之事,影子軍團傾巢而出實力也不容小觑,龍門占地利之便雖抵擋了對方的攻勢,但要恢復元氣也得費一番工夫。
只是這樣兩敗俱傷的後果,就是便宜漁翁得利的小人了。
隔天,木使者皇甫冰影回報,影子軍團失利一事傳回迷迭島,潛伏在島上的風不群率手下叛變,兵力不在身邊的風炎魂力抗未果後束手就擒。
聽聞此消息,龍涵玉當場一掃幾日來郁悶的臉色,一臉堅定地下令要五行跟隨她回到迷迭島。
心上人生死未卜,她也顧不得這樣倉卒回島之舉是否明智,五行使者卻個個暗懷隱憂,龍門和鷹海盟的恩怨未解,這樣貿然闖入敵方陣營的確有自尋死路之虞。
但主子不聽勸,他們做人下屬的也只能認命的再度拋下另一半,赴湯蹈火地任憑少門主差遣。
另一方面,迷迭島上的情勢亦風起雲湧,變化迭起,畢摩祭司抵死不願接受風不群為新王,聲稱眾神震怒,不日將有大禍臨頭。
風不群嗤之以鼻,卻也不敢以身試法觸怒神明,再說畢摩祭司所言有理,風炎魂體內的月の淚能鎮壓鷹神聖山的火山爆發,殺了他不啻替自己找麻煩。
風炎魂一條命遂是保住了,風不群將他軟禁起來,看樣於是要再擇機會動手。
“王兄,和我聯手吧!”
一樣的鷹王殿,可此時宣緩堂皇的內室諷刺的成了囚禁大鷹高飛的金色豐籠,陽光叫厚重的窗戶遮掩住了,室內一片幽暗,酒氣滿布。
風炎魂斜靠在軟楊上,身邊盡是空了的酒瓶,黑暗給了他一塊藏身處,讓他可以逃離現實的一切。
她走了,也傷透了他的心,因為她的離開象征著海兒將不復存在,從今而後,他們將是對立的兩方陣營,鷹海盟和龍門是永遠的世仇。
對風雲棲的出現他視若無睹,對她的提議也聽若罔聞,迳自灌了口酒把她當空氣。
她皺著眉走到他身邊坐下,搶過半滿的酒瓶,這才取得他的注意力。
“這樣不思振作,你以為叔父會主動放棄王位饒過你嗎?”
“閉嘴!滾回你的公主殿去,不要在這裡煩我。”他聲音冷得猶如自地獄發出。
她咬咬牙,不悅的站起身,卻不是如他願的轉身離開,反而開始輕解羅衫,曼妙的身材曲線盡露,她長裙底下片縷不著,只要是男人看到無一不獸性大發的撲向她,這是她一向自豪的“武器”。
但是她面前的風炎魂竟如木頭人,目光雖瞟向她,但明顯感覺得出來焦距不在她身上,不堪受此冷落的她一手揉捏著豐滿的胸脯,扭動水蛇腰,款款擺步來到他面一叫。
“王兄,你不好好看看雲棲嗎?”甜膩的聲音幾乎可融化全天下的男人。
見他不為所動,風雲棲主動拉起他的手摸上自己的前胸,可他卻一把甩開她的手。
“把衣服穿上,難看。”
從來沒有男人能拒絕她的誘惑!受此屈辱的她恨恨說道:“為什麼?難道是為了龍家那個賤人嗎?”
哪知話才剛落,風炎魂毫不留情的一個巴掌就揮來——
“別在我面前提到她。”
她捂著臉頰,面上火辣辣的痛感只是更加深她的怨恨。“我偏要說,王兄,你被她害得還不夠嗎?要不是她、不是龍門,叔父怎麼會有機會扳倒你,你……”
“讓風不群那老賊有機可趁是我自己太大意,錯信不該信任的人。”誤判情勢導致兵敗如山倒,他才是該負最大責任的人。
風雲棲深吸一口氣,“現在別說那些了,眼不只有我能幫你。”她邊說手邊纏上他精壯的胸膛。
風炎魂冷笑,“你能怎麼幫我?”
她在他耳邊吹氣,舌尖還有意無意的觸碰他的耳際,挑逗意味十足。“要了我,讓我懷有你的子嗣,我將名正百順的為你去取回原該屬於我們的一切。”
這正是她打的如意算盤,風不群叛變於她是弊多子利,她不確定自己的榮華富貴能保有多久,但若懷有風炎魂的種可就不同了,血統“純正”的孩子絕對是她鞏固地位的一大利器。
“王兄,我們動作可得快點,我是趁看守你的人不注意偷溜進來的……噢,這樣更刺激,有一種偷情的快感……”她的手忙碌的欲剝除他身上的衣物。
風炎魂微微側過頭盯視著她利欲熏心的臉龐,真令他作嘔,他益發想念起那張純白無垢的甜美笑臉,她……現在好嗎?
見他專注看著自己的樣子,風雲棲以為他折服在自己的美貌下,得意的靠過去送上紅唇,哪知他根本無意領受,頭又一偏,她的嘴貼上的是他冰冷的面具。
他抓住她欲解他褲頭的手。“住手。”他以前不要她,現在更不可能要,對他來說,所謂鷹族的血統他壓根不放在心上,他對亂倫沒有興趣。
“王兄,你怎麼不明白雲棲的用心良苦呢,我……”她急了。
“少把主意動到我身上,這輩子,我的心和我的肉體都只屬於一個女人。”
她聞言不信的嗤笑,“你?擁有上百個姬妾的鷹王只屬於一個女人?!這種笑話誰會相信。”
她內心醋意大起,明知他口中所言之人是誰,卻還不認輸的不想承認自己是真敗了。
他瞄了瞄胯下,那裡的了無生氣代表了它已經會認主人了。“雲棲,聽我一句勸,快快離開迷迭島,叔父不是你能掌控的,別想跟他玩把戲。”
“不用你教訓我!你這失敗者,徹底的失敗者!”
風雲棲氣得直跺腳,伸腳一踢把一瓶空酒瓶踢向牆角,砰的發出玻璃碎裂聲,引來門外守衛的注意。
接著又見風雲棲如同暴風一般飙出來,一臉氣呼呼的樣子,驚訝的守衛忐忑不安起來,公主是什麼時候進去的?
碰巧風不倫經過,他示意守衛讓他進去處理就好,守衛松了口氣地點點頭。
唉,沒想到他們迷迭島上也會發生這種自家人之間的內斗,弄得底下人難為,站哪一邊都不是,這件事不知會如何收尾,鷹王的下場也堪虞呀!
“鷹王……不,現在或許該叫你……堂弟?”
淪為階下囚的人了,已不需他的敬重。
風炎魂轉過頭來,眸色一冷,“你來干什麼?”
“呵……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嗎?聽聽看你有什麼需要。”他瞄了一眼牆角的玻璃碎片和空酒瓶,善算計的腦中迅速浮現一個念頭,風炎魂向來不是貪杯之人,這麼多酒真的都是他喝掉的嗎?
還是,偽裝成消沉的樣子好松懈他們的戒心?
“我不需要叛徒的服侍。”他從未想過會養虎為患。
“你沒資格指責我,你才是最大的叛徒。”把自己的心給了一個龍門的女人。
將龍女身分散布出去的人是他,支持父親篡奪鷹王之位,他這麼做的原因只有一個——他要為塔莉亞報仇,他無法忍受間接害死他心愛女子的女人成為他未來的主子,所以他選擇背叛。
“你……為什麼?”風炎魂不解。
“如果不是龍門的人偷走月の淚,塔莉亞不會死,她是世界上我唯一珍惜的人。”害死她的人必須付出代價。
他搖搖頭,“塔莉亞的確是因為修煉月の淚,心力耗竭而死沒錯,但這個錯誤並非全是龍門的人造成的。”
“哼,你少替童海兒……或者該說是龍涵玉開脫了,不是他們龍門害的還會有誰?”冤有頭債有主,傷害塔莉亞的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你父親。”風不群才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月の淚失蹤那段期間,聖女心急之下不顧祭司阻止,倉卒修煉,導致心神耗損太大,終究回天乏術,若風不群不起貪念偷走月の淚,在當時順利完成獻祭儀式,塔莉亞不會這麼年輕就辭世。”
“你騙我,明明就是龍門的人害的……”風不倫臉色青白一陣,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所說的話。
“事實就是如此。當塔莉亞被選為聖女那一刻起,就注定她得為鷹族人付出生命,我感激她的犧牲,但也不得不承認,到頭來她被犧牲得有些不值。”
“哼,別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饒過龍涵玉,放了你。”
風炎魂歎了口氣,“我也沒這樣想。”
他往外走,來到門邊時遲疑了一下,沒回頭地道:“我很抱歉,背叛了你的信任。”
沒有回應,風炎魂閉上了眼,又灌了一口烈酒,聽著他把門關上,落鎖。
從她不在他身邊那夜開始,他無法成眠,總覺得她還在自己身邊歡笑,他回頭想抓住她,她卻似調皮的影子,燈亮了就不見了。
海兒……玉兒……不管她叫什麼,她就是她,愛情竟如此奇妙,讓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就放棄過往的仇恨,心是誠實地,它只為真愛服務。
每夜每夜,他期盼酒精能助他人眠,他等著她入夢來,可是一次次的等待全落空,他渾沌的睡去,渾沌的醒來,她卻始終沒來。
她忘了他嗎?不,他不許這種事發生,他的心已經烙上她的名,他不允許自己從她生命中消失。
他該振作,不知曲隱和暴虎順利召集散布世界各地的影子軍團了嗎?
“不論你在哪裡,我都會去找你的,一定會……”他喃喃自語。
“鷹老大,你要找誰呀?”
這個聲音是……
waterling 2009-6-3 04:04
第九章
那是一場狂風驟雨式的性愛睼瞁瞄睽,馺馽馹駂風炎魂傾盡熱情,愛了她一遍又一遍睾瞅瞃睯,箐箛箍箌但就算已經精疲力竭了,他還是覺得自己要不夠她。
她回來了僎僦僣僛,摔摎摙摸回到他身邊,這認知讓他身心都平靜下來暟暨暢暡,緀綡綰綷心頭那空掉的一塊被填滿,他的嘴邊始終掛苦滿足的笑。
吻了吻她的發旋僪僤僮僠,銘鉸銓銥他將她摟得更緊了些,雙腿與她的交纏著,鷹形面具掉在床邊,金光黯淡。
龍涵玉累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唔,別再來了,讓我睡一下……”
他的手與她的十指交扣,該死,怎麼僅是聽到她慵懶的聲音而已,又勾起他蠢動的欲望?
“玉兒,答應我,別再離開我。”
她勉強撐開一眼眼皮,“這種事我很難控制,你總得去上廁所什麼的,我不可能一直跟著你。”是人都會需要有隱私的時候。
他輕嚿她一口,引來她呼痛的“噢”一聲。“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聽到他心語的她更為難地搖搖頭,“一生一世喔,這更有難度了,我本來打算來跟你打聲招呼後就要去環游世界,你知道,龍門的產業遍布全球……唔……”
真討厭,她話還沒說完呢,又吻她,他吻了一個晚上還不夠嗎?
“好啦好啦,當你一輩子的跟屁蟲就是了,不要再親了,我會缺氧。”她喘口氣,稍微推開他和他保持一點安全距離。
風炎魂略帶憂心地看著她,“這次回島沒被發現吧?”得到她的承諾之後,更多的問題這才回到他腦中。
“怎麼可能被發現,我家那艘銀翼魔女號像幽靈船似的,來無影去無蹤,還有隱形的功能,一般的雷達是偵測不到的。”她得意的說道,“還有我的五個哥哥姐姐也跟來了,喔對,半路上我還遇到你的鷹馬,它跟我抱怨你好多天都沒去找它了。”
“你真是讓人驚訝的小東西。”她身上到底還蘊藏多少驚人的秘密和潛能?
她就像鑽石,擁有許多折射耀眼光芒的切面,他願意用一生來慢慢挖掘,探索每一面的她。
“什麼時候到島上的?”他還不想睡,真正的她到身邊來了,他不必入夢去尋求一個影子。
停頓一下的龍涵玉考慮著要怎麼回答。“風雲棲剛把你的手放上她的胸部的時候。”那時她剛跟載她一程的鷹馬說拜拜,正在寢宮外的大陽台准備進來給他一個驚喜,不料她反倒先呆掉。
還好那時沒沖動的沖進來打斷他們,要不然就看不到他變成柳下惠的一幕了。
怕她誤會的風炎魂急急解釋,“玉兒,我跟她沒有什麼,你要相信我。”
她抬起頭,吻住他焦急的唇。“我相信你,這輩子,我的心和肉體也將只屬於一個男人。”
“玉兒……”他眼眶蓦地紅了,心中的最後一股不確定因她的誓言煙消雲散。“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她眨眨眼,剛剛她怎麼恍神地好像看到一個面如冠玉的俊美小男孩?“你……哭了嗎?”
他尴尬的將臉埋入她發中,不叫她看到自己的柔軟脆弱,他會不好意思。“沒有。”可悶悶的哽咽聲還是洩露了他的情緒。
“我一定是太累了啦,剛才竟然覺得你變成小時候那副可愛英俊的樣子,害我怪懷念一把的。”她曾經入他的夢中見過他幼時的模樣,哪天應該再叫他作個夢,讓她再去找小時候的他玩玩。
不過那並不是她眼花,等她晚些時候養足精神細想,就會知道她其實已直接看透他的心,一顆溫柔善良的赤子之心。
他不安地摸摸自己受傷的那半邊臉,“玉兒,我……你……”
她瞄他一眼,淘氣得捧起他的頭,在他左臉上亂親亂啃,“不許你說我愛的人丑之類的話,我會生氣,我一生氣,就不准備幫你奪回迷迭島了。”
他放下心來的笑笑。“你打算幫我奪回迷迭島?怎麼做?”他不需要她的幫忙,如果風不群沒有跟龍門勾結,那麼他的影子軍團對付暗夜殺手是綽綽有余。
但他愛極了她一副與他患難與共的模樣,雖然他不可能真的讓她涉險。
“喔,是這樣的……”叽叽咕咕、咕咕叽叽,她大略地說明水使者已去聯絡曲隱、暴虎,先把他的人集合完畢,再來就等他發號司令了。
“等一下,你說,那個叫司徒五月的家伙曾經假扮過靜虛?”風炎魂臉色有點難看的打斷她問。
“嗯,是啊,水哥哥的反串扮相不錯吧?幸好真正的靜虛也很高,要不然鐵定穿幫。”
他不管那些,重點是,他曾經吻過那個假侍女。
鐵青著一張臉,他倏地抱過她。
她不明所以的問:“你怎麼了?”
“幫我消毒。”
話落,他不由分說的吻住她,舌頭靈活的帶領她探索自己的每一處,讓她的氣息徹底占據。
*** ***
太可惡了,憑什麼她得不到的東西那女人可以擁有!
風雲棲氣急敗壞的踱著重重的步子來到議事殿,這裡從風不群叛變後就成了他的地盤,借著原本就有的各項高科技設備運籌帷幄。
她風雲棲不是那麼容易就打發的人,昨天色誘風炎魂不成,她回公主殿後越想越氣,思索大半夜後終於讓她想出個法子,對他下春藥,就不信王兄還能裝木頭到幾時。
哪知她今兒個准備妥當進了鷹王殿,竟發現那個該死的女人回來了,王兄與她溫存愛語不斷,讓她越聽火氣越大,妒意更盛。
不能讓那女人回島!那可惡的狐狸精搶了她公主的頭銜、搶了王兄的關愛,真要讓她助王兄奪回權勢,以後島上還有她風雲棲的立足之地嗎?
高傲的她不顧守衛的阻攔,直接間進議事殿中,不意見到令她目瞪口呆的一幕
畢摩祭司他……他的頭……嘿,她要吐了。
“大膽,誰讓你進來的!”風不群震怒道。
門外的守衛惶恐不已,就見風不群朝兒子使個眼色,下一刻,那名守衛也身首異處倒地不起。
“你們……快把這東西拿走,恐怖死了!”尖叫連連的風雲棲不住後退,只因畢摩祭司的頭朝她滾過來,一雙老眼死不瞑目地睜得老大。
風不群不耐煩的怒問:“你來干什麼?找死嗎!”
“不不,叔父,我是來告訴你一件事關重大的機密。”接著,便把她所偷聽到風炎魂和龍涵王的對話全盤托出。
畢摩祭司的頭被風不群一腳踢到牆角。“倫兒,這老不死……嘿嘿,活了上百歲,如今還不是這樣就升天了……總之,這死老頭就照計畫去布置。”
風不倫卻動也不動。“龍涵玉來了。”意思是那才是他所關注的重點。
他皺起眉來,這個兒子就是這麼不討他歡心,太自有主張也不懂得乖乖聽命行事,哼,等利用完了他一定毫不留情的踢開他,反正他兒子多得很,再挑一個聽話的來繼承鷹王之位就好。
鷹王之位……呵,一想到此風不群忍不住嘴角泛笑,就快了,他就快坐上他朝恩暮想多年的寶座,只等著他把風炎魂那臭小子送上黃泉去與他老爸團聚。
回過神來,他捺下不悅,催促的道:“她來得正好,你密切注意看他們想玩什麼把戲,到時來招甕中捉鱉,抓到了她,想怎麼樣都隨便你。現在你先去辦妥畢摩這老鬼的事。”
也算畢摩這死鬼衰,誰叫他不秤秤自己有幾斤幾兩重,竟敢三番兩次來找他,要求放了風炎魂,他聽得厭煩,一怒之下失手殺了他,要碎碎念去念給閻王聽。
除了剛把島上最重要的老祭司殺死時他忐忑不安了一會,隨即風不倫那腦袋真有點東西的小子幫他想了個妙計。今早開始就風雨不斷,氣象專家發布消息說,這可能是島上有史以來威力最強大的暴風雨,他們正好以此向全島人民宣稱,火鷹之神發怒,降罪賜死了畢摩祭司。
假借神意的好處不只這樣,借著大自然的破壞力,他將宣布現任鷹王願以身殉神獻祭,祈求迷迭島的安寧。
風不倫將畢摩祭司的屍身扛上肩,一手拎著他的斷頭往外走。甕中捉鱉是吧,也好,那就“大家”一起死吧!總之,造成塔莉亞死亡的人都難脫其責,不管是龍門之女、風炎魂,甚至是父親,他們一個也別想逃。
身後,他聽見男女接吻的嘤咛呻吟聲,這風雲棲真是超會見風轉舵,哪邊有利可圖就往哪邊靠。
他見怪不怪的任門阖上阻去那一室不堪入目的景象,心中悲哀的想到——
亂倫,這就是他們鷹族王室無法斷絕的悲哀。
*** ***
撮哨喚來鷹馬,風雨中,風炎魂讓心愛的小女人躲在他黑色披風之下,往那片他的私密海灘而去。
銀翼魔女號就停在外灘,影子軍團正在回島的路上,今夜,將是和風不群決一死戰的關鍵時刻。
“玉兒,別探頭出來,雨下很大。”
“可是、可是……”懷中的人兒不安地扭動著,頭還是探了出來。“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太順利了,順利得讓她心底發毛,那原本看守風炎魂的守衛這兩日值班松散,只照三餐送吃食來,壓根不管他在寢宮裡頭做什麼,連現在人跑了,搞不好都還不知道。
會不會有鬼?風不群那老家伙有這麼掉以輕心嗎?一股說不上來的忐忑一直籠罩著她。
風炎魂吻了她一下,“別想太多,現在人都出來了,就算有什麼事也見招拆招,沒事的。”
“嗯。”她悶悶的又縮回他懷裡。
然而她的預感果然沒錯,那片潔白的沙灘上此際布滿了人,數十艘快艇散布海面上,看來,風不群的確是有備而來。
風炎魂本想不予理會的直接降落在鋇翼魔女號上,但是……
“等一下,我爸爸媽媽被他們抓走了!”龍涵玉隱約聽到小魔女的狗叫聲,探頭出來凝目一看,漆黑一片的沙灘上人頭鑽動,架高的燈光打在一木頭臨時搭建的台子上,童家夫婦被綁在上頭吹風淋雨。
“主人,他們來了。”一名暗夜殺手來到風不群面前報告。
風不群抬頭一看,果真,鷹馬載著兩人在半空中盤旋。
接過手下遞來的擴音器,他朝空中喊道:“童家夫婦在我手裡,還想他們活命的話就給我下來!”
龍涵玉抬頭看著風炎魂,“我去救他們。”
“玉兒,等……”
但來不及了,她已使出瞬間移動術來到木頭高台上。
“女兒,危險哪!”童婆子高聲一喊,才一出聲就被身旁的暗夜殺手甩了一耳刮子。
木台看來簡陋,卻是機關重重,從暗門不停湧出的暗夜殺手個個訓練有素、身手不凡,單獨面對龍涵玉是不看在眼裡,可若一次面對一群高手,這可就是件吃力的事。
只見她應付得左支右绌,暗夜殺手善使利器,難免在她身上留下幾道傷口,傷勢不重,不過也影響到了她的行動靈活度,她急忙使出隱身術。
風不群見好端端一個人突然在眼前消失,也不驚奇慌張,早有准備的他拿出從畢摩祭司那兒取得的寶物“仙影之塵”,命人往木台上灑去。
這仙影之塵能破解隱身術,白色的粉末有如降雪般鋪天蓋地的落下,包裹住豆大的雨滴猶如瑰麗的冰珠,打在人身上進射出詭異的藍光。
龍涵玉被迫現了身,一個暗夜殺手見有機可趁,從背後打算偷襲她……
鮮血淋漓的噴了出來,讓雨水沖刷在木台上匯流成河,然而這一刀卻非刺在她身上,搶救不及的風炎魂只來得及以手臂阻擋——
“炎魂!”又急又慌的龍涵玉想靠過來看他的傷勢,但又有幾個敵人伺機朝她出招,她在心有旁骛之下背部被砍了一道血口子。
鷹馬焦急地在空中盤旋嘯叫,地面上狙伏的槍擊手不住朝空中射擊,讓它不敢太過接近。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風炎魂當機立斷的說:“先救童家夫婦走!”
再差幾步就來到童家夫婦身邊,可她和風炎魂之間卻冒出更多的人橫亘著,她觑觀情勢的確不容她再猶豫,反手撂倒一個暗夜殺手,搶過對方使的兵器,來到兩個老人身後,揮刀砍斷繩索。
“炎魂,一道走!”她扶著兩個老人,朝他叫道。
“你先離開,我隨後趕上。”
“哎呀,我的腳……”被久綁的童婆子腿都麻了,半靠在老伴身上,但年老體衰的童老叟也支撐不了她多久。
風炎魂打倒近身的幾個暗夜殺手,但對方人馬像蝗蟲般不斷冒出來,饒是他再如何的神勇無敵也抵抗不了這一波波的攻勢,他分神回頭一瞥,龍涵玉護著童婆子還要照料童老叟,顯得分身乏術,臉上疲憊盡現。不行,再這樣下去他們鐵定全軍覆沒。
“住手!”
風不群舉起手打個手勢,暗夜殺手全停不動作看著他,他噙著得意的笑容說;“我勸你別要什麼花樣,你斗不過我的。”
“讓他們走,我任憑你處置。”風炎魂冷然的道。“風不群,別說我沒有提醒你,弄傷了龍門的人,等於與龍門為敵,你確定你付得起這代價嗎?”
他揮了揮手,“我本來目標就不在她,哼哼,只要你宣布退位,我馬上讓她走。”
“炎魂,不要,他是騙人的!”她聽到他的心語,這老好賊根本還有別的圖謀。
風炎魂轉過頭來,眸中承載著無法道盡的千言萬語。“沒關系,我只要你沒事。”
她的心一痛,一陣白霧襲上眼眶。“好,你等我,我一定會回來找你。”
他笑了,“該死,我這時候想的居然是如果能再吻吻你該有多好……”笑容倏地收起,他聲音冷硬且不容辯駁的道;“快走!”
龍涵玉狠下心來,頭也不回的一手拉著一個往木台下跳,幸好沙灘柔軟,兩個老人家才沒有摔傷。
忽地她感覺到背後傳來一股殺氣,險險的側身一避,正好躲過風不倫招式凌厲的一刺——
“鬼書生你……”
他又出招,受制於兩個大包袱,她閃得狼狽。
“還不快叫他住手!”被兩名暗夜殺手制伏的風炎魂從齒縫中進出這句話,目光憤然而焦急地瞪著風不群。
風不群也不想橫生枝節,畢竟此時得罪龍門對他沒有好處。“倫兒,讓她走。”
“不可能,我要殺了她為塔莉亞報仇!”
因恨生起的執念無法動搖,他寧願錯殺一百,也不要放過造成他心愛人兒香消玉殒的凶手之一。
就算是親生父親,該算的帳他亦不會一筆勾銷的。
海兒、海兒,這邊!
是小花的聲音?,小花來了,小胖也一定在。
太好了,正好請它們幫幫忙,先替她把童家夫婦帶到安全的地方。
人,多多,呼呼……呃咦,你,壞!
一道閃電凌空劈下,准確而毫不留情地筆直打在風不倫身上,才轉瞬間的光景就聞到一種焦肉味,冰冷的雨打在黑炭似的肉身上冒出白煙陣陣。
“這……這什麼東西啊?”風不群見狀驚駭莫名,不遠處的海面上一頭像是“龍”的生物扭動青幽幽的長身,一副十分不爽的打著響鼻。
怪頭,你你你……怎麼就這樣把人劈死啦!小胖有點不安,動物殺人會不會被抓去關呀?!
害朋友,死,活該,呼呼。
“小花、小胖,你們來實在太好了,快,先幫我送我爸媽離開。”龍涵玉可憐的看了風不倫焦黑的屍身一眼,這兩天她聽風炎魂說過他和聖女的事,雖然他想致她於死,她還是覺得這樣被怪頭一雷劈死也死得太過冤枉了。“怪頭,你跟我去救人。”
然而遲了,沙灘上哪還有人影呢?風不群見勢不對早挾持著風炎魂離開。
*** ***
“這個怪頭真是一條遜龍,才喝了一場暴風雨的水分而已,居然就飽了?沒見過胃口像它那麼小的龍。”自古龍就有興雲布雨的能力,呼風喚雨是本能。
讓西門艷色為她上藥的龍涵玉嘴中嘟嚷不停,她其實心急如焚,恨不得能立刻去救回愛人。
可理智告訴她,若沒有萬全的准備,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安頓好兩個老人家,她被五行使者威脅若不好好擦藥,休想他們會跟她去救人。
可惡,他們看不出她很急嗎?剛剛島民有風聲傳回來,風不群宣稱風炎魂願以身獻祭,退位予他,因此神明施展神跡阻止暴風雨到來,頃刻間原本滿布天空的黑雲消失得無影無蹤,恢復早晨應有的清朗。
放屁,那明明就是她叫怪頭把雲雨吸光的,為的就是不妨礙他們救人的行動,她干脆再叫怪頭把暴風雨吐出來好了。
“不好,真要吐出來倒霉的可是那些島民。”夏侯淳涼涼的道,撥了撥金算盤,“這樣吧,我帶它去沙漠賣水,灌溉黃沙成綠洲,這還比較有賺頭。”
“不如裝成一桶一桶賣,沙漠裡水比黃金還貴,跟怪頭簽約好了,當龍門的‘活動水庫’。”要跟她比商業頭腦,金使者回家練練再來啦!“嘶,艷色姐姐你力道輕點,還有藥擦快一點,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我以為你們還想多說一點廢話。好了,你的傷處理好了,可以出發了。”
五行使者臉色正經起來,喚來今早與他們會合的暴虎、曲隱及影子軍團,討論部署起下一步行動,不想昨夜的失誤再一次發生。
遠方鷹神山上傳來斷斷續續的鼓聲,不好!獻祭儀式開始了。
一行人按照計畫朝四面八方包圍鷹神山,他們有信心可以打贏這一役,尤其是曲隱和暴虎率領的影子軍團更是士氣高昂,宣誓效忠於鷹王的眾人決心與主子同生共死。
暗夜殺手在白天身手就不若在夜晚那麼靈活了,守哨的人一一被干掉,龍門門徒與鷹海盟的人有史以來第一次攜手合作,卻展現奇佳的默契,聲東擊西地殲滅敵人。
誰說這世上沒有解不開的仇恨,原來合作比仇視更容易建立,只要大家的目標一樣——
救出鷹王。
眾人來到火山口,風不群大批的武力都集結在此,龍涵玉看著被縛綁在祭台上,被拷打得傷痕累累的風炎魂,又怒又心疼,冷著一張臉下令開戰。
一場腥風血雨的殺戮展開,情勢卻是一面倒,龍涵玉這方大獲全勝,無人陣亡,就算受傷也只是小傷而已,反觀風不群的暗夜殺手橫屍遍野,節節敗退。
風不群的額上下斷滲出冷汗,可惡,怎麼會這樣!
祭台上的風炎魂面具在拷打中被打掉,原本完好的半張臉比起猙獰的左臉也好不到哪裡去,讓人不忍卒睹。
“呵……”他發出一聲干笑,前方那道美好的身影撫慰了他受傷的心靈,她來了,不離不棄的來了,這個小女人體內蘊藏著無限的力量,但唯一能折服他的,就只有愛而已。“叔父……”
風不群側頭怒瞪著他,兵敗如山倒的局勢令他恨不得立刻宰了這小子。“哼,別以為你可以逃過一劫,我還沒有輸!”
風炎魂搖搖頭,“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你輸了,早在你出生之時就注定一輩子不可能成為鷹族人之王。”
他臉色大變,“你……你說什麼?!”
“是秘密……”風炎魂眼神一柔,“是玉兒告訴我的……不,算是間接讓我得知,能召喚鬼神的她,曾為我招來我父王的魂魄,我什麼都知道了,那場火,以及你的出身,你是你母親與外人私通生下……”
砰地一聲,一記狠狠的拳頭揮向他的臉,他鼻梁斷裂的流出暗紅色的血。
“住口、住口!憑什麼我不能成為鷹王,我也是叫那男人一聲父親呀,我才不管什麼血統不血統!哼,你以為你有所謂的血統很了不起嗎?你不過也是亂倫之下的淫亂生命,不比我高貴到哪裡去!”
守了一輩子秘密的風不群難忍被揭穿的難堪,暴怒之下一刀揮去綁住風炎魂的繩索,他迅速地筆直墜下,而底下,是滾滾紅焰。“不——”一抹白色的嬌俏身影不顧一切的跟著躍入。
waterling 2009-6-3 04:09
第十章
那還是個人嗎?
龍涵玉從散發致命高溫的熔巖中走出來的畫面,迷迭島上的眾人並不陌生,但這回她的懷中卻多了個焦黑的人狀物踂踊踇踀,熅爾牄牓她走過的地方空氣中流動著一股焦肉味。
這是、這是……從來不流淚的暴虎悲吼一聲,一個大男人丟下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塻墏墘塶,馺馽馹駂哭得震天價響。
冷靜的曲隱一雙怒目死命瞪著風不群,緊握的拳頭青筋快爆裂開來斠斡旖旗,箎箏劄箂不言不語無表情,似在付度該怎麼對付他。
風不群冷笑一聲碬碠碣碤,僱僳僔僚風炎魂遭熔巖吞噬,現在不死也剩半條命……不,不可能還有命活,他死定了,而他就等著准備接收鷹王的位置吧!
“叫、叫暴虎閉嘴,吵、吵死了……”虛弱的風炎魂氣若游絲地道,他的眼睛怎麼了,為什麼什麼都看不到?“……我好痛……”
他覺得自己的臉上有股清涼的濕意,一滴一滴的,讓他好舒服……是了,原來是太舒服了,他的眼睛才不想睜開。
輕輕的將他放在地上,龍涵玉不知所措的想碰他又不敢,她抬頭看著五行使者,想開口問該怎麼辦卻是泣不成聲。
真怪,全身上下無一處完好肌膚,他身上的衣物早都燒毀,頭發也焦得長短不一,這要普通人早是死屍一具。
“玉兒?玉兒,是……是你嗎……”他大口喘著氣,怎麼回事?為什麼他越來越覺得呼吸困難,氣吸進來的少,吐出去的多。
“嗯,你不要說話,我們……醫生!對了,我們快幫你叫醫生來……”她焦急得語無倫次,這樣的龍涵玉看得五行使者心酸不已。
該死的,他這副模樣就算是神仙來也沒救了。夏侯淳眼酸酸地揉了揉恨,不著痕跡的抹掉淚光。
“不,不要醫生,我知道我快不行了。”他伸手想觸摸她,血水在她臉上滑出不捨的痕跡。“我的身體好難過……玉兒,我好像看到你躺在海水裡,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好美,好像天上的女神……”
“不要說了,炎魂,我們回鷹王殿……回銀翼魔女號,我帶你回去紐約找來全世界最好的醫生……”
他困難的搖搖頭。“我不要醫生,玉兒,我……”他突然一口氣上不來,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我、我、愛……你……”
“我也愛你。”她任他的手用力的握住她的,卻不敢回握,就怕弄疼他。
“再說一次……”
“我也愛你、我也愛你、我也愛你……”她哭喊道。他嘴角那抹弧度是在笑嗎……不,別松開她的手,不要離開她!
“炎魂!”龍涵玉發出痛徹心扉的呐喊,驚天地、泣鬼神。
火山口裡的巖漿仍在滾滾冒動,他體內的月の淚缺少了生命的滋潤而發揮不了作用。
南宮焰過去想接過他的屍身,以眼示意西門艷色和皇甫冰影去安撫小主子。
但龍涵玉不讓他動他,在拉扯中,一塊龍形玉佩從風炎魂胸膛前落下,碧綠的玉佩此刻黯淡非常。
司徒五月恍然大悟的道;“原來是小玉的玉佩讓他多呼吸了幾口氣。”
他皺起眉,似乎若有所感,好像有一些模糊的畫面在眼前閃爍。“小玉,快,你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可以救人,以火攻火,浴火重生……”他看到風炎魂狀似無事摟著龍涵玉輕笑,他沒死嗎?
暴虎和曲隱見主子斷了氣,一股惡氣不吐不快,追著風不群要討命報仇,哪知他還有最後一招,施展不輕易使用的合黑之術,兩人皆不是敵手的被打得口噴鮮血。
“哈哈,你們還是先想想辦法救自己的命吧!”這種合黑之術對己身極損,非到必要不可施展,風不群是黔驢技窮了,為鷹王寶座全力一搏。
龍涵玉聽到司徒五月的話一愣,以火攻火,浴火重生……腦中倏地量光一閃。“難道你說的是那個……”
五行使者圍成圈,將主子和風炎魂保護在其中,全神戒備的看著風不群大開殺戒,影子軍團轉眼問折傷大半。
龍涵玉攤開手,心中默念古老咒語,掌中赫然現出火鷹之神送她的“焱魄”,那是一枚跳躍火焰形狀的紅色寶石,她看了它一眼,深吸一口氣,這真的有用嗎?
不管了,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她口中喃念有詞,將手中的焱魄送入風炎魂體內。
忽地天搖地轉,以龍涵玉與風炎魂為中心散發出巨大紅光,五行使者感到背後一陣熱,紛紛轉頭去看,卻叫刺眼的光線給扎得睜不開眼。
從火山口飛出一道紅色的鷹形影子,像道光柱般迅疾竄人風炎魂體內,眾人聽不清楚是鷹嘯還是他的叫聲,轉眼間原本還是一具屍身的風炎魂變成一團灰燼,緊接著灰燼中一道人體慢慢浮現,竟是新生的男體,全身上下除了左臉上的舊傷外,恢復得和被推入火山前並無二致,雙眼雖仍緊閉,但呼吸綿密,他只是睡著了。
龍涵玉感激不已,對著火山的方向颔首致意。“謝謝你,干爹。”
面色一肅,現在她有心情去處理一些“閒雜人等”了。
“五行!”
一聲嬌喝,五道流星般的光影迅速一現,五掌合一地朝空中而去,擋下風不群催動所急落的黑色旋風。
“擋、我、者、死——”陰恻恻的聲音在風中回旋再回旋。
他急了,死了的人都能讓她給弄復活,他需速戰速決。
“那可不一定,我喜歡讓人氣得暴跳如雷。”
小小的身影一躍而上,手持五行令旗插地一喝——
“太白金星子酉,歲星子卯,辰星子子,熒惑子午,鎮星子戌,借來四方靈精之氣,化無形為有形,宇海浩瀚,力量初起,升——”
金星太白夏侯淳全身散發金黃色光芒,胸前金算盤凌空飄起,兩顆耀目的寶石鑲嵌其中,算盤變成圓月形狀的鋒利武器。
歲星(木)皇甫冰影的身上出現銀色氣流,薄如蟬翼的軟刀赫然握於掌心。
辰星(水)司徒五月脫去一身女裝,戰甲上身,手持快如風動的水弓,迎向流動的水藍。
熒惑(火)南宮焰燃燒著紅色火焰,一把赤焰劍讓他氣勢如虹。
鎮星(土)西門艷色綠色蔓籐纏住雙手,鎮鬼驅魔的金剛杵搖動著震撼天地的嗡嗡聲。
五星聚合,各立於酉、卯、子、午、戌五個方位,身苦各屬性的五色盔,化身為五行戰將。
轟然一聲,五道金、銀、紅、藍、綠的光匯集成一道洪流般的虹彩漩渦,它直街上青天,吞沒日月星辰,將乾坤倒置,陰陽融合,劃破轉眼成夜的天空。
淅瀝嘩啦的雨聲滴滴答答掉落地面,洗滌大地上的污穢,萬物欣欣向榮的迎向雨後的第一道彩虹,風是帶著花香味。
一切都結束了。
所有的恩恩怨怨都隨落花一般的雨絲融人大地的懷抱,從此不再有丑惡的紛爭,只有泥土裡長出的嫩芽……
*** ***
“迷迭島上的人聽著,不管你是好人還是壞人,你們已經被我們團團包圍住了,趕快出來棄械投降,不要耽誤老娘的時間,三缺一正在等著我……”
這聲音……這聲音……好熱呀!很像她的……
“……小玉呀!睡覺不要踢被子,夏天喝涼水對生理期不好,你七歲還尿床的事我不會告訴其它人,記得有空回英國看蘭達祖奶奶,她說你今年犯桃花,會找到良緣佳婿……”
什麼叫不會告訴任何人,用衛星當大聲公對全島廣播,誰會聽不見?
雙手捂臉的龍涵玉羞於見人,眼一閉裝死。
“那個正在大吃大喝,把這兒當度假中心的女人是誰?”
“我媽。”
“還有那四對攜家帶眷的中年夫婦又是誰?”還有孩子的笑聲。
“喔,四大堂主,青龍叔叔、白虎叔叔、朱雀阿姨和玄武叔叔,以及……”他們一家人。
“夠了,不用介紹,我想知道的是為何有人在我的島上念經?”大悲咒、往生咒、般若波羅蜜心經、地藏王菩薩本願經……天哪!一整天了,竟然沒停過,他不會累嗎?
小小的竊笑聲不小心流洩出來。“呃,那是和尚哥哥,你看他頭頂光光的就曉得……”
“他是和尚。”風炎魂接著道。
“哇!好厲害喔!猜得真准,他就是和尚。”給他鼓鼓掌,放鞭炮,普天同慶。
“小玉,不要裝可愛,把你放在背後的蝌蚪放掉,要是我再喝到加料的珍珠奶茶,我一定會分你一人口。”用嘴喂。
“哎呀,不要叫人家小玉啦!很聳呐!”龍涵玉跺腳又嘟嘴,非常不滿意自己的小名。
“還有外海那‘幾千艘’大船小船可不可以駛走了?迷迭島不是觀光勝地,就算他們自備糧食、飲水和帳篷一樣不允許。”可是也未免太過分了。
住了幾十年的小島,他第一次覺得地廣人稀的土地變得擁擠,到處是吉普車、遮陽傘、沙灘排球,還有……比基尼女郎。
才兩天而已,他已經有身處大溪地的錯覺……等等,他沒眼花吧!是冰淇淋車和熱狗攤,以及台灣的……搖搖冰?!
他快瘋了,居然有人在他的島上擺攤,這實在是太離譜,是他太好說話了,或是他們得寸進尺,扶老攜幼地搭起帳篷烤肉。
“哦!那你得自個去跟我媽媽溝通溝通,她才是老大,我是卒仔。”小魔女碰到大魔女,沒轍。
風炎魂忍氣的瞪大眼。“她是你媽!”
意思是母女問無話不談,好ㄍーㄙ。
“你幾時見過小玉西瓜比大西瓜大?”她的媽向來就不是理性的人,比她還任性。
“推托之詞。”他不滿的說道。
龍涵玉呵呵地賊笑,拉低他的身子在他耳邊小聲的說著,“不要理她,做你自己的事,她這人最怕無聊了,如果沒什麼好玩的事,她最多三天就膩了。”
“真的?”母女倆的個性還真像,難怪知母莫若女。
“人格保證。”她拍拍左胸,表示句句都是真的。
“希望能如你所言……”
“小玉,過來。”
從來不歎氣的風炎魂臉一抹,深歎一口氣,人滿為患的小島上實在找不到兩人獨處的空間,他正打算拉苦她往隱密的深林一吐情衷去,卻在走了兩步後被未來的丈母娘喊住。
原本他要跟著過去“拜見”,沒想到……
“主子,龍門的蜜釀酒真好喝,香香甜甜又不嗆,你要不要喝一口看看?”
嗯!真香,酒香濃郁。
“暴虎,你喝醉了。”而且是爛醉如泥,抱著他大腿不放。
“主子,我從不曉得龍門盡出美女耶!你瞧瞧那個那個多媚呀!還有惹火的身段……哇!受不了,我的口水泛濫……”吸!他要好好保養眼睛,多看好“風景”。
活著真好,這是他此時的心情寫照。
“小心被閹割。”聽說龍門女子最痛恨花心的風流鬼,而他是其中之最。
“安啦!安啦!我是心動而不敢行動,你看曲隱就可憐了。”啧。愛錯人可是件痛苦的事。
“曲隱?”
風炎魂不需費心便能從人群中發現高大的身影,他忽覺一絲不對勁的眯起眼。
“曲隱喜歡靜虛,偏偏靜虛是個……男人。”唉!不失戀都不成。
司徒五月背脊發冷的疾步快行,企圖擺脫身後的大塊頭,他都已經恢復一頭白發的男裝打扮,為何還有人癡纏不休?
他的眼不經意對上風炎魂的黑瞳,同時一怔,接著兩人皆想起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頓時臉色大變,各自捂著嘴往樹不大吐特吐,他吻了男人(被男人吻了)。
而真正的靜虛被送走後,愛上龍涵玉的大堂哥,小倆口正卿卿我我的在普吉島度蜜月。
“女兒呀!他那張面具為何還不取下,你沒治好他的臉嗎?”看了挺礙眼的。
是火鷹之神的焱魄不夠力嗎?有需要的話她可以幫幫忙,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讓女兒欠欠人情也好。
龍涵玉一臉天真的眨眨眼。“為什麼要取下?他那俊美的半張臉已經夠迷人了,干麼錦上添花的自找麻煩,你們大人不是常說‘水枉歹照顧’,他要美得太禍水,老有人來搶就不好玩了。”
“這……”有道理。
原來她的心機這麼重,讓聽者聞言,臉上皆多了黑線三條。
【全書完】
*欲知五行使者之木美人皇甫冰影和公孫靜雲的精彩情事,請看花園664龍門之五行戰將,《住在墳墓的貓》
*欲知五行使者之火爆男南宮焰和阮深露的火熱戀情,請看花園677龍門之五行戰將《她在半夜不睡覺》
*欲知五行使者,之水男子司徒五月和夏孜然的水漾情事,請看花園687龍門之五行戰將《賴上植物的女孩》
*欲知五行使者之首夏侯淳和張阿喜锱铢必較的算計愛情,請看花園708龍門之五行戰將Ⅳ《請叫我女王陛下》
*欲知五行使者之土美女西門艷色和薩胤風的另類出家戀,請看花園722龍門之五行戰將《帶發修行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