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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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四月十日放學後，小學部風向雞裡所發生的事件。整理：櫻森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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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四十五分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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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C班的籐井美笑和一之瀨杏子來到音樂教室。特別教室的出借許可是從導師岡嵨治先生那裡取得的，兩人的目的是為了等轉學生菅原雅同學。除了她們以外，並沒有人利用風向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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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十五分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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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部的音樂老師森川早苗來到風向雞。老師在一樓大廳碰到一位女學生，交談了一陣子。她們談話的時候，突然聽到樓上響起鋼琴的聲音，老師便與女學生分開，往樓梯走去。（老師與女學生的談話內容並不清楚，有必要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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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槐，在音樂教室的籐井美笑和一之瀨杏子也聽到外面響起的鋼琴聲。琴聲大約持續了三十秒即停止，兩人想確認那是怎麼回事，便往大廳查看。不過，大廳裡並沒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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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籐井美笑為了確認琴音的來源便走到樓梯邊，卻因此從樓梯上摔下去。她本人說是因為自己太慌張，所以才失足摔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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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森川老師從樓梯走上來，發現痛苦蹲坐在樓梯間的籐井美笑和待在一旁的一之瀨杏子。老師問明事情的原委後，便吩咐一之瀨杏子將籐井美笑攙扶到保健室。老師自己則前往四樓的大廳，確認那陣琴聲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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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二十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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籐井美笑和一之瀨杏子來到保健室。那時，小學部校醫詢問她們受傷的原因，兩人便詳細說出事情的經過，籐井美笑並堅稱這起事件是「幽靈作祟」。據說，當時她的樣子看起來很愉快，好像一點也不覺得疼痛的樣子。（兩人的資料是根據這份談話內容做成的，詳細內容必須向本人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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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五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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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川老師回到教師辦公室，向兩人的導師岡嵨先生報告此事。她說四樓的大廳裡並沒有任何可疑之處，也沒有發現誰躲在那裡。小學部考慮到籐井美笑主張「幽靈作祟」的說法，所以推測這大概是她們兩人在惡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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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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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籐井美笑從樓梯摔下來只是惡作劇，傷勢未免太嚴重了。據校醫的診斷，她的傷勢若非從高處猛然摔落所造成，就是被人用力推下去而跌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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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醫立即將籐井美笑送往骨科。檢查的結果顯示，她左手腕的骨頭有裂痕，傷勢需要一個月才能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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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知放學來臨的鈴聲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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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窗外的天空，早晨晴朗的天空就像假的一樣，現已蒙上一層薄薄的雲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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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戲譫的廣播似乎不會再出現了。考慮到甚至有人受傷的情況，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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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看了好幾遍的資料放進書包，準備離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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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椎，妳要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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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家睡覺！」小椎趴在後面的座位上立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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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已經沒興趣參加了。雖然午休時有將數據遞給她，但她連一眼也沒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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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會想辦法替妳跟老師敷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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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居然會幫我說好話，你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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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椎狐疑地望著我，我只好老實說：「我昨天的飯菜是咖哩飯，老媽親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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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真是……太可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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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椎念小學的時候，吃了老媽煮的菜後昏睡三天三僅。大概是因為她每天都吃木下伯母做的美食，所以沒有抵抗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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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繼承了從白熊到白蟻都吞得下肚的老爸血統，所以昨天我的胃只有輕微發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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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豁出性命拚命解決，好不讓美雅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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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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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哥慢走，幫我跟菜摘學姐問聲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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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介悠哉地說，站在一旁的響姐卻皺著眉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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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你今天居然沒發牢騷就乖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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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吃壞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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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逃避響姐的目光，我轉身就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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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我先給你一個忠告，感情用事並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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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姐一眼就看透我的內心，我不禁停住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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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太勉強自己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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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妳說什麼？我才不會勉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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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輕輕笑了笑，虎介卻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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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得很勉強哦！修哥的笑容太僵硬了，一看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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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讓我再也笑不出來，直接就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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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請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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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隨時跟我們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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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理會後面的叫聲，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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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用任何人幫忙，因為這是我自己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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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才剛過中午時分，但走廊已有點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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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一排排的窗戶望出去，可以看見雲層慢慢地越堆越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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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理事長室後，並沒有看到老師的身影。害我興致勃勃地來卻撲了個空，真是掃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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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跟老師談話之外，沒有其它重要的事。引起小學部事件的犯人以及真相如何都無所謂，我只想知道，老師為什麼要把我扯進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裡。就只是這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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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委員長和學姐的表情卻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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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的情況是，籐井美笑的傷勢竟然要一個月才能痊癒。所以本格推理委員會的這兩人，很認真地在商討該如何去打探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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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打算跟她們說明小椎頭痛不能來之後，就要打道回府。不過，卻因她們兩人認真的模樣而決定幫她們。畢竟，我對她們倆並沒有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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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即使說是幫忙，我也只是在一旁拿攝影機拍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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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不想插手管這個事件，只想趕快商量完，趕快離開理事長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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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她們兩人的說法，她們已經跟籐井美笑和一之瀨杏子取得聯繫，約好在事發的現場風向雞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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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高中部到風向雞有一段距離。學姐說「走過去也挺麻煩的」，所以我們便依她的提議，前往正門旁的機踏車停車場。我借委員長的MTB（Mountainbike，登山越野車。）騎，學姐則讓委員長坐在她自己的機車後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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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停在停車場的機車，是輛紅色的TOMOS（裝有50cc以下發動機的自行車。）。那輛輕型機車的踏板和自行車的款式一樣，而看起來像改造過的金屬板是黃色的，後座則有特製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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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了一下學姐的肩膀，就騎著MTB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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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想讓車子跑慢點，但速度還是很快。我一下子就進入小學部，而且不到三分鐘就到達通往風向雞的那條櫻花盛開的林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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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旁看不見盡頭的櫻花樹，如雪花般飄落的花瓣不停往我們身後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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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櫻之森林盛開之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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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雙手抱著學姐的腰部，仰望著頭上的櫻花喃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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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鈴，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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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自言自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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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依舊抬頭望著上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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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櫻之森林盛開之下」！那是阪口安吾的小說吧？是一個男子被盛開櫻花花海所吸引而陷入瘋狂世界的故事，她是由自己的名字「櫻森」而產生的聯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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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群綻放的櫻花樹上空，儘是一片灰暗而混濁的雲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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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一定要集中全力在那兩個孩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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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的視線從櫻花轉到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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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葉扶疏的櫻花樹以及越來越明亮的前方，可以看到兩個少女站在洋樓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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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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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停下YOMOS，一之瀨杏子就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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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子用圓溜溜的大眼望著車子，興趣盎然地到處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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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隨便亂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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籐井美笑拉住杏子的領口制止她，粗框眼鏡後的目光很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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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滿臉笑容地看著這兩個小學生，但眼神和上次完全不一樣。學姐沒讓兩人發現，冷靜地觀察她們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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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和杏子都穿著水手服，大概是說好要一起穿的吧？根據委員長從她們導師那裡聽來的話，兩人好像從幼兒園時期以來就是好朋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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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好友的模樣和三天前看到的一樣。不過，從美笑的袖口可以看到她左手腕裹著石膏繃帶，滿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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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是來問音樂教室的幽靈事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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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雖然受傷，還是笑容可掬地說。真是個喜歡鬼故事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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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並沒有直接回答美笑口中的「幽靈事件」，而是指著風向雞的大門說：「總之，我們先進去吧，在裡面談話也比較容易明白。還有，今天也可以拍妳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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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美笑回答，杏子也率直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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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即使面對攝影機，她們也沒有擺姿勢。映在鏡頭中的兩人身影，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看情形，這個事件並不是那麼大不了。反而美笑受傷的事比較嚇人，事件本身只不過如一陣琴聲響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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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委員長和學姐卻一臉慎重地走進風向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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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著紅地毯的大廳看起來依舊富有洋樓風味，不過，這裡的氣氛和上次完全不一樣。一樓的大廳雖然沒有任何人，卻聽得到從各樓層特別教室傳來學生參加社團活動的吵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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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要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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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和這兩個小學生並排站著說道。我走在學姐後面，只顧著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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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想先確認一下，妳們昨天也是在等菅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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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為什麼妳知道轉學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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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們導師跟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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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的視線看向前方，走在長絨毛的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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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們說她是轉學生，所以我以為她一定是春天轉學進來的學生。不過，事情不是這樣吧，妳們老師說她是四年級的時候轉進來的喔。菅原轉學都已經將近兩年了，為什麼妳們還叫她轉學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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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並沒有看著她們發問，一旁的美笑微低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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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學年只有她一個轉學生，而且我們並沒有和她熟到會叫她的名字。所以，我們就一直叫她轉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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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沉重地說，從樓梯旁的鏡子前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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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子像在強烈訴求什麼似地盯著委員長說：「那個轉學生……小雅呢，都不跟人說話。一直都是一個人，看起來總是很落寞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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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兩年了，一直都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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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她轉學進來的時候，都不跟任何人說話。因為她長得很可愛，所以對她有興趣的女生就會想跟她講話。不過，她只是不發一語地冷冷瞪著人，到現在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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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冷眼待人、不跟任何人說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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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走在有點老舊、嘎嘎作響的樓梯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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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她是這樣的人，為什麼妳們還要特地在音樂教室等她、想跟她做明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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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的聲音雖然很溫和，但聽起來過於冷靜客觀，不像她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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籐井美笑和一之瀨杏子是真的想跟菅原做朋友才等她的，或者另有其它目的？委員長是想弄清楚這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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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跟她做朋友不行嗎？這是我們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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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子如此說，生氣地瞪了委員長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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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委員長依然望著前方，慢慢踏上嘎嘎作響的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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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是好或不好的問題。我講句不太中聽的話，我認為妳們想跟菅原做朋友很困難。籐井，妳應該很明白吧？想跟一直緊閉心扉的孩子交朋友是很困難的……所以，可以請妳們告訴我，為什麼妳們那麼想跟菅原做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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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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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講到一半就中斷了，美笑低著頭像在思考什麼。然後，轉個彎走過樓梯間後，她才徐徐地開口說：「我呢……老實說，一開始我並不想跟她做朋友，但杏子一直說我們既然念同一班，就應該跟她做朋友，所以我只好說『能做朋友就好了』。因為，那個轉學生總是冷眼待人，從不跟人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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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說著，抬起頭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委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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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我認為我們既然念同一班，真的可以成為朋友。雖然在今年春天之前我還不太明白，但我終於發現了——我和那個轉學生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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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像——她也用這個字眼形容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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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地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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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從二樓踏上接下來的階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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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說不上來，並不是外表和性格相似。而是看到她的時候，就是有這種感覺，覺得她跟我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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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有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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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連我自己也覺得很奇怪，所以只能這麼說……從這個春天開始，我突然清楚地意識到有人跟我很像。其中，那個轉學生給我的感覺最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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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說我跟她有點像，但我現在還不明白我們哪裡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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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斜後方看著美笑，眼鏡後的那雙眼眸浮現危險的眼神，儘管如此，她依舊緊盯著委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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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很像的人一直都落落寡歡，我只要看到她那個樣子，就覺得很難受、很痛苦。所以，我想跟她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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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子也像在幫助美笑似地大聲說：「我不知道有多困難，但我一看到孤伶伶的人，就想跟她做朋友。難道想跟她做朋友的原因，只有這樣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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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孩子氣的說法，未免太死心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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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被那兩人盯著的委員長，終於轉身望著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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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們兩個真的很想跟菅原做朋友，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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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確定心中的想法，委員長徐徐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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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委員長的凝視之下，她們依舊用強烈的眼神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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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即使很困難，我也不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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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絕對要跟她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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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要忘記妳們這份心意哦。」登上三樓的委員長，露出溫和的笑容說：「雖然要跟她做朋友很困難，但想要打開對方緊閉的心房，就只有『想跟她做朋友』這種強烈的心意才辦得到。只要妳們一直保有這種心意，那早晚有一天，菅原也會微笑著響應妳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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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說得很溫和，但不知何故，聲音聽起來鏗鏘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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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和杏子很專心地聆聽委員長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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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稍後妳們可以告訴我聽到琴聲時所發生的事嗎？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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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樓梯間的委員長突然微微一笑，指著上面的四樓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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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和杏子抬頭往上看了一眼，笑著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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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她們一步之遙的我，把站在樓梯間那三個人的身影捕捉進攝影機裡。而在那三人互相微笑的背後，那個蒼白的少女也在畫中微微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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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著階梯旁的鏡子，擺好攝影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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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著紅地毯的大廳有點昏暗，因為裝飾窗的外面，雲層越來越厚。望著攝影機的取景器就會發現，昏暗的氣氛很適合洋樓的氛圍。不過，這裡的氣氛並不是暗得令人毛骨悚然，而是帶點溫暖的微暗。從音樂教室的門扉後，還傳來吹奏樂器社熱鬧的演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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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站在大廳的中央，傾聽她們兩人講話。和方才一樣，負責詢問的是委員長，學姐仍是默默觀察她們，而我則是負責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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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內容只是要確定事件發生的經過，所以進行得很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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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委員長的詢問，美笑都是用認真的口吻回答，杏子則加以說明。喜歡鬼故事的美笑，似乎深信這起事件是幽靈在作祟，但委員長慎選詞句進行談話時，巧妙地把事實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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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明白事情發生的原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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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大致聽完後，點了點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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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和杏子所說的話與數據上的內容並無不同，她們的態度也無任何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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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妳們可以告訴我最後籐井從樓梯上跌下來時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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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如此說，語氣雖然沒變，卻瞇起眼睛快速地瞥了學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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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摔落時的情況，正是委員長寫在資料上的可疑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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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下去的時候嗎？那個嘛……啊，好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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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搔著頭說。她的表情並不是想敷衍什麼，只是純粹覺得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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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心急了，突然失足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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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失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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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大概是腳踩空而猛然掉下去。」美笑靦腆地笑著：「很丟臉，而且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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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轉身瞥了學姐一眼。學姐的眉毛一動也不動地依舊保持沉默，大概是說沒有任何可疑之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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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不想理會這個事件，但心裡真的鬆了一口氣。想像美笑受傷的背後另有玄機，並不是件愉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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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上的傷容易變成老毛病，妳一定要好好醫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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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大概是放心了，表情柔和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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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雖然有些不好意思，還是把手放在眼鏡上，露出慣有的沉著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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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會小心。我居然犯了小孩子才會犯的錯誤……而且，杏子就在我後面，還被她看到我出糗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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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笑得很靦腆，杏子卻驚訝地直搖頭說：「咦，不對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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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不對？」一直默不吭聲的學姐率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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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是就在美笑的後面。美笑摔下去的時候，我剛走出教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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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子的話，讓我移動攝影機對準音樂教室的門拍著。從那裡到樓梯口大概有十步以上的距離吧，確實不能說是就在美笑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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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美笑先走出去，而杏子是稍後才出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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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沒錯。不過，我覺得後面好像有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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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錯了啦！沒有人在妳後面。」杏子噘著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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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是這樣嗎？我大概太心急，所以看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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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如此交談的兩人，委員長望了學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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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微微點頭說：「那麼，妳想聽她們說的事，就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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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其它部分沒什麼好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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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吹奏樂社的演奏聲響徹整個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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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攝影機，可以看到音樂教室阻隔聲音的門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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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們是高中部的學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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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門裡走出一位年輕的女教師。她的年紀大概和薊老師一樣，約二十五、六歲。身材高姚，留著一頭過肩的長直髮，這個人恐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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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吹奏樂社的顧問森川老師吧？我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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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本格推理委員會的成員吧？」森川老師如此說著，手指擱在下巴看向我們說：「你是委員長櫻森，還有楠木和城崎嗎？木下不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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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適讓委員長揚起眉毛，「該不會是薊老師跟您說我們會來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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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沒錯。不過連攝影機都有準備，真是厲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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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說完，我才發現我們的攝影行為沒有經過許可。不過，老師卻笑著對慌忙放下攝影機的我揮手說「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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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後面那兩個人……哎呀，不就是昨天那兩個學生嗎？籐井，妳的傷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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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已經不要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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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精神奕奕地回答，還揮了揮手腕，望著森川老師的那雙眼眸充滿憧憬。老師那種從容下迫的態度，正是成天嚷著「想當成熟大人」的美笑，理想中的形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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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我很擔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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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溫柔地笑著說，美笑則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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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是為了調查事件而來的吧？小薊跟我說過了。下課後她突然跑過來，叫我要好好照顧爾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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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川老師那句「小薊」的稱呼，讓學姐問：「老師，您是薊姐的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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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吧。我和小薊是小學同學，但還不到青梅竹馬的地步，因為我國中時是念音樂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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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朋友，她卻和不按牌理出牌的薊老師相當不一樣，感覺是個很可靠的人。大概因為她是音樂老師的緣故吧，聲音也很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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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社團活動後我們再來拜訪，那時再請教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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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說完鞠了個躬，老師卻搖著頭說：「我現在有三十分鐘的空閒時間，而小薊有拿數據給我看過，所以我大致知道事情的原委……要花很久的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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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我就先請教老師一下。籐井、一之瀨，妳們可以等我們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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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後面看起來很乖的那兩人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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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數據的內容有沒有錯誤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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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時間大致上是正確的，妳們查得很仔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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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哪裡。」委員長說著再繼續問：「老師可以告訴我您後來到風向雞時，在一樓碰到那個學生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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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個學生呀。她不是我們班上的學生，但她常來借音樂教室，所以我才認識她。她的名字……叫什麼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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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菅原雅，對吧？」委員長彷彿知道事實真相似的，斬釘截鐵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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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是那個學生，資料上好像也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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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對！數據上並沒有記載老師碰到的那個學生的名字，因而學姐也吃驚地看了一眼說得很肯定的委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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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重新把情報再看一遍，就能猜得出來吧。沒有社團活動的日子，有誰會去只有美笑和杏子所在的風向雞呢？委員長就是考慮到這一點才那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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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那個轉學生真的有來嗎？」美笑把眼鏡往上一推，很客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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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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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的話，讓美笑和杏子互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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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們明天去問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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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好，或許可以聊上天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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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笑著望向後面那兩人的談話後，看著委員長說：「不過，菅原和這起事件並沒有關係。因為琴聲出現的時候，我和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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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們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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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們是一起聽到從樓上傳來的琴聲，我去確認那是什麼聲音，她則毫無興趣地立刻離開風向雞。所以，那個琴聲不可能是她弄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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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對老師的話不置可否，另外又問：「您可以講一下從那裡到四樓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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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我走上樓梯的時候，發現一之瀨和倒在一旁的籐井，這些數據上也有記載吧？我叫她們倆去保健室後，就前往四樓的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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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在大廳有沒有發現什麼呢？不只是可疑的人物，或者，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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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聞言不禁望了委員長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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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性。如果有發出聲音的裝置，即使沒有人在，也可以發出鋼琴的聲音。不過，那裡什麼都沒有，我連洗手間都查看過了。那裡可以藏東西的地方不多，應該不難發現那種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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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仔細考慮老師說的話，然後開口問：「……電梯，您也檢查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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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有可能會躲在電梯裡，所以我當然也檢查過了。順便告訴妳，那部電梯並沒有人搭乘，所以積了不少灰塵，而灰塵上沒有任何人的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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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並不是對自己的發現感到洋洋得意，而是冷靜地敘述著。她是個相當聰明的人，確實觀察到重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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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老師接著說：「我敢保證那個琴聲是從四樓響起的，因為從它的回音判斷，絕對不是在二樓或三樓所響起。後來，我到達籐井她們所在之處的這段短暫時間裡，也沒有任何人跑過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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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那個樓梯上跑，絕對會發出很大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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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委員長的話，森川老師點了點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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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得好。也就是說，完全不知道是誰用什麼方法弄出那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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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和杏子一聽到琴聲，便從音樂教室裡跑出來，老師則從樓梯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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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弄出琴聲的人不可能搭電梯或從樓梯走到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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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看來，的確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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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如果擴音器藏在牆壁或地板中，就沒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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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說著，輕輕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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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類調查就要拜託學有專精的你們了。你們把事件理出頭緒後，再告訴我答案吧。不知道犯人是誰，心裡怪不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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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沉穩地微笑，並拍了拍沉思的委員長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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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加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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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謝謝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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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行了個禮，我也不看取景器，和學姐一起低頭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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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老師對我們輕揮著手，要轉身回到音樂教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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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請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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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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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轉過頭來，發現美笑就站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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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也有問題想問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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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把手放在眼鏡上，露出成熟的表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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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呢？」老師也露出沉穩的笑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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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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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正要問的時候，聲音剛好被突然響起的演奏聲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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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奏樂社好像開始全體演奏了。進行曲開朗的音色，從敞開的教室門邊熱鬧地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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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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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川老師背對著明朗的旋律，慢慢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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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也往前走一步，開口說：「老師在春假的時候有看到幽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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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的眼神很沉著，大聲地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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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演奏的聲音很吵，不得不大聲喊叫，但她的聲音還是有點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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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她太喜歡鬼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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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如美笑所言，春假髮生的那起事件中的年輕音樂老師，很可能就是森川老師。不過，春假的事件相此次事情並不相干，所以委員長沒有提及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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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攝影機鏡頭前的美笑，眼鏡後的那對眼眸看起來很狂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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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靈？」老師皺了皺眉，突然噗哧一笑說：「啊，那件事呀！哦，變成了鬼故事嗎？呵呵呵，也確實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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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委員長對笑出來的老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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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春假時看到可疑女子的老師，就是森川老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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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滿臉笑容、從容不迫地點了點頭說：「嗯，是啊。不過，那件事情已經傳開了嗎？不好意思，引起這麼大的騷動，那只是我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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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美笑又高聲地說：「老師看到的就是幽靈，絕對是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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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把手放在眼鏡上，感覺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樣。雖然她想裝得成熟一點，但眨眼的次數過多，視線反而有些游移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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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老師的話，一定會相信春假的事件和這次事件都是幽靈在作祟。因為，老師跟我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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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說「很像」這句話時，我發現了一件事。她上次那樣形容我時，也露出了這種危險的眼神——有些搖擺、依賴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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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瞄了一旁的學姐一眼，學姐似乎也察覺到美笑表情的變化，視線緊盯著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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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的空氣不知怎地令人覺得有些窒息，不過，事實上並沒有任何改變。背後音樂教室的演奏變得更加激昂，熱鬧地響著。小號吹奏著輕快的旋律，鐃鈸刻畫出進行曲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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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背景之下，美笑高聲說：「對吧，那是幽靈，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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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說過，是我看錯了，那並不是幽靈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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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聞言瞪大了眼睛，游移的視線也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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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是，人影消失不見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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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消失不見。我說過好幾次，是我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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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有些厭煩地跟固執己見的美笑說，儘管如此，老師臉上還是帶著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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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老師真的看錯，為什麼要追那個逃跑的人影呢？老師是看到幽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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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並不是幽靈，是我看錯了，因為我那時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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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為什麼要說謊？老師跟我一樣，應該會瞭解我的啊！那是幽靈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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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焦急地大叫著，聲音不輸後面震天響的進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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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說謊。而且，妳說的『一樣』是什麼意思？我和籐井不一樣，完全不相信有幽靈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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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聽了，全身顫抖地說：「可、可是，我們明明一樣，老師應該會瞭解的。所以，老師也應該相信有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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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讓我講好幾遍，我只是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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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強調地說，臉上依舊帶著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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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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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聽著吹奏樂的演奏，一邊用攝影機捕捉這兩個爭吵的人。我突然想到，老師一味否定看見幽靈，顯然讓美笑有些動搖。但老師凝視著美笑時，怎麼還能一直露出這樣的笑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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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不要騙我！老師是真的看到幽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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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奏大概是進入最高潮，音樂聽起來非常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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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配合高亢的管樂器和打擊樂器的樂曲，老師帶著沉著的笑容高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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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上並沒有幽靈！絕對不可能看到死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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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和美笑一樣，游移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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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幽靈！老師看到了音樂教室的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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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幽靈，我不相信有那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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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激烈的聲音，與過度明朗的進行曲旋律一起迴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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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鏡頭看著這個畫面，感覺很不真實。所以我放下攝影機，用自己的眼睛觀察兩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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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不用說謊了，其實老師也相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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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傻了，為什麼音樂教室會出現幽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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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真的有幽靈！因為，我知道！」美笑大聲反駁，往前踏一步說：「老師看到了！看到那個在音樂教室發生事故而永遠不能再彈琴的人的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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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之前也聽過了，只是一則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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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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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奏突然變得異常激昂，所有樂器奏出最後的音符，鐃鈸響起高亢的音色。然後，進行曲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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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為什麼妳知道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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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森川老師口中蹦出來的聲音，毫無疑問是種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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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聲音迴盪在樂曲演奏後的寂靜中，讓空氣瞬間凍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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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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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用勝利、自滿的聲音說。她的眼睛浮現出令人有些厭惡的微笑，好像是另一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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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不對，真的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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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完全失去鎮靜，像孩子一樣拚命搖頭否定。虛偽的笑容崩潰後，只看得到她怯懦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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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幽靈，老師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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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步步逼近老師。老師身體微微顫抖，往後退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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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看到了吧！看到那個因為不能再彈琴而煩惱地自殺的少女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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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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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啞口無言地突然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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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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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好像變成小孩子一樣，不禁令人倒抽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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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大概在哭泣吧，整個身子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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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請您不要再說謊了！您看到幽靈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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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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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這個大人，大幅搖著頭，嗚咽地叫道。而小學生美笑露出扭曲的笑容，俯視著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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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親眼目睹這一切，但實在很難相信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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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到幽靈了吧！趕快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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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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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在哭就是最好的證據！快點承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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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抽抽搭搭地哭著。美笑則瞪著老師，又逼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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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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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目光嚴肅地揪住美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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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讓美笑突然回過神來，看了看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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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和杏子都目瞪口呆地望著委員長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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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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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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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妳打電話給薊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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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把手機遞給學姐後，走近癱坐在地的森川老師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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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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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沒關係，已經沒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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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輕輕抱著聲音發抖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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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打著手機，而我只能呆呆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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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窗戶望出去的天空，任誰看了都知道，那是即將下雨的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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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川老師站在窗邊，一動也不動地仰望陰暗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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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我已經平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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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低聲慢慢說著。微弱的光線照在她臉龐上，讓她的臉色看起來很蒼白，我和委員長默默凝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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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把美笑和杏子送到外面，就騎著機車去接薊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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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被委員長制止後，立刻回過神來，她那個樣子就像是剛剛被什麼東西附身似的。美笑平靜下來後不斷道歉，她說她只是想讓老師承認有幽靈，才會忘我地一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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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井為什麼會知道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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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依舊望著混濁的天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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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經是十六年前的事了，真是不可思議啊！她所說的那個不能再彈琴的少女，是真有其人。她叫二之宮加奈——是我最寶貴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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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的話像雨滴似地斷斷續續吐露出來。由於老師對著窗外敘說往事，所以看不到她臉上是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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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很要好，而且都很喜歡彈琴，所以決定一起上音樂學校．當音樂教室空無一人的時候，我們倆總是在那裡練習。現在我依然記得，我相加奈一起漫步在那條櫻花林蔭道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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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窗邊望著天空的老師，低下頭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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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櫻花林蔭道，真是充滿回憶的地方啊！這棟風向雞、音樂教室以及樓梯間上的名畫也是。我和加奈看到那幅畫，常說它很像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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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轉頭看，我心中也會浮現那幅畫著兩名少女的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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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旁觀看的少女，雙頰紅潤、面帶微笑，而面對鋼琴的少女則一臉蒼白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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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奈和畫中的少女一樣，是個體弱多病的孩子。她的手腳很細瘦，肌膚白得像透明的一樣。上體育課時，她總是落寞地抱著膝蓋，望著跑操場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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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比誰都更愛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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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凝視陰暗的天空，沉思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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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法激烈地演奏，但能夠優雅、溫柔地彈著鋼琴。我一直很羨慕她，加奈曾獲得全國音樂比賽的冠軍，而我連上場演奏的資格都不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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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老師慢慢地回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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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十六年前發生了一個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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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我們的那對眼眸，浮現虛弱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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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起那個事故的不是別人，就是我啊！我沒有發現她的手還放在琴鍵上，就用力蓋上鋼琴蓋。因為那次事故，她的手指再也無法自由活動……因此，她放棄了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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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奈放棄鋼琴後，後來怎麼了？」委員長用不安的聲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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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依舊虛弱地笑著：「什麼都沒有變，我們一直都是好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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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和鬼故事不同。鬼故事中的少女，最後是悲傷得上吊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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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這件事的老師只是繼續說：「她真是個溫柔的人。明明是我害她不能彈琴，她卻從來沒有責備過我。她還笑著原諒我，說她之所以會受重傷，是因為她自己身體太差的緣故。當我想放棄念音樂學校的念頭時，她也為我加油打氣，叫我不要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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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停頓一下，眼睛微微看著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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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我們的人生就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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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說著，又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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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了音樂學校，繼續彈琴。我常在想，加奈會原諒我嗎？或許因為她完全沒有責備我，所以我一直很自責，一直抱著這種心情面對鋼琴。幸好，我還能當上音樂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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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笑著說。我認為那應是自豪的微笑，不過她臉上只見得到沉重的疲憊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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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孩子彈琴是她的夢想。我們在十六年前的音樂教室裡，曾互相傾訴自己的夢想。所以，我才會當音樂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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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夢想……老師，您這樣好嗎？」我無法忍受老師的笑容，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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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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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沒有自己想完成的夢想、想做的事嗎？老師只是想完成好友的夢想而彈鋼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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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夢想是什麼並不要緊。我剛剛也說過，因為那個事故，我們的人生改變了。從十六年前的那時候起，我的人生就走在加奈想前進的道路上，好彌補那個無法挽救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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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那個叫加奈的人，對想代她完成夢想的老師說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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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加奈從此沒有再碰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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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的視線望向窗外灰暗拘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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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曾是那麼要好，但我從這裡畢業之後，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打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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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已經好好補償她了吧？既然如此，見面又何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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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見到她。我希望加奈能原諒我，甚至因此成為音樂老師。可是我又想了，她會原諒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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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有些顫抖卻又很清楚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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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前發生事故時，我為了找人幫助痛得哀號的加奈而跑過這個大廳，我永遠忘不了那個情景。那時剛過放學時間，血紅的夕陽映滿整個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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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彷彿望著過去的自己，環視整個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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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非常不安，但毫無辦法。我害怕自己所做的事，全身冒著討人厭的汗水，發抖地跑著。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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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的話停下來，淺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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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跑著跑著卻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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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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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手指被壓到、痛得蹲下來的加奈，我就笑個不停。那時，我才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心情。我一直很羨慕加奈，同時也很嫉妒她。所以，我現在還是這麼認為——加奈會原諒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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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那個事件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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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深深低下頭來說：「無論我怎麼回想鋼琴蓋砸下來的事，仍是不明白。我現在也想不起自己當時是不是故意的，不過，發現自己醜陋嫉妒心的我，已經無法再面對加奈了。和小薊、其他同學在一起時，我也避免談到加奈的事。這十六年來，一直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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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完成好友的夢想，悔恨依舊存在。到底要怎麼做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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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也沒說，只是看著老師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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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一直沒和她碰面，但今年春假卻收到一封關於加奈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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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從胸前口袋掏出一張紙，憐愛地望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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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都隨身帶在身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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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熟悉的色彩，即使我離得很遠，仍一望即知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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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我就永遠無法向她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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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用黑白兩色印刷的那張紙是訃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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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參加她的公祭，不過，那剛好是我深夜到學校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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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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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很不願去想像，但心中就是會浮現深夜到風向雞的老師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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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好友去世消息的老師，一打開充滿回憶的音樂教室之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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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琴的聲音平靜地響了起來。」老師像在窺探人內心似的，看著我的眼睛笑著說：「是J·S·巴哈的法國組曲第五號阿勒曼舞曲，是加奈在音樂比賽中彈過的曲子。那個優美的曲調，一定是加奈的琴聲。不過，一定是因為我太想見她，所以才產生那樣的幻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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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人厭的汗水又冒出來了，為什麼這個人笑起來的眼神這麼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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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不過是幻覺罷了，人不可能憑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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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憑空消失！」我打斷老師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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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不想對這事件做任何發言，但我實在受不了老師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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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川老師，如果這間教室裡有什麼機關的話，對方就能夠輕鬆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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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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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非常狡詐的機關。比如說，這個鏡子背後有一個隱密小房間之類的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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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敲了一下背後的穿衣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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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壁上鑲著一面巨大的鏡子，而鏡框是沒有任何裝飾的鐵框。它是一面很古老的鏡子，大概在風向雞落成之際它就在這裡了。鏡子的高度比我的身高還高，寬度也有我兩手輕輕打開那麼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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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這樣那就好了，不過，我也做了許多檢查，很想知道那個消失的女子到底是誰……我早就像個笨蛋一樣，拚命查看過了。」老師發出聲音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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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檢查上面的鏡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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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天花板的鏡框上方，大部分的小學生都構不到。即使是當時我這個班上第二高的小六生，也要伸直了背才能勉強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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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這個鏡框有點歪，您檢查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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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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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活栓鎖。往左一挪，鎖就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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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活栓鎖，但我也發現鏡框歪了。不過，那只是因為它太老舊吧？何況，雖然鎖鬆開了，但不管怎麼推或拉就是打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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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推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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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左右兩邊都推過，有時只推鏡面，有時連鏡框一起推，推到鏡子都快壞了。我也以為它或許是拉門，但我錯了。那扇門……無論我怎麼推它、拉它，就是打不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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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就像老師說得一樣。無論怎麼拉或推這面鏡子，就是打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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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要怎麼樣才打得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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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透過活栓鎖鬆開的鏡子，望了老師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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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面鏡子確實打得開，只不過老師搞錯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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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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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彎下腰來說：「這面鏡子並不是推門或拉門！而是活動滑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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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放在鏡面往上一推，只見唯有鏡面會往上滑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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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鏡框只是一種掩人耳目的裝飾。這面鏡子並不是鑲在鏡框裡，而是鑲在牆壁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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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伸入滑開的小空隙中，把鏡子往上推，鏡面就無聲無息地收進牆壁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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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出現一個黑暗的空間，裡面有一條走道以及可通到一樓的螺旋狀階梯。而那條微覆蓋灰塵的通道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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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就是那名神秘女子逃走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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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望了老師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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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從那裡……那裡逃跑的。她既不是我的幻覺，也不是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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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虛弱地喃喃說著，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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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幽靈……如果是加奈來責備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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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不由得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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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笑容的老師，臉色蒼白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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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樓梯傅來輕快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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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薊姐帶來了。怎麼樣，有沒有什麼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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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驚訝得啞口怨言，盯著打開的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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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們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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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的背後響起一個聲音，一身白衣、眉頭深鎖的薊老師就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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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找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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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大廳的薊老師僅瞥了穿衣鏡一眼，就立即環視在場的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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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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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穿了鏡子是怎麼打開的吧？我心裡這樣想著，也回望薊老師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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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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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理事長的立場來說，大概知道學園裡有秘道，而身為森川老師和二之宮加奈的同班同學，薊老師在春假的深夜就是從這裡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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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懷疑的目光望著薊老師。相反的，委員長往前一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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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想問您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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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雙總是很溫和的眼眸，如今銳利地盯著薊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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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如此強烈視線的薊老師，輕輕回答：「有事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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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她走近森川老師，「早苗，妳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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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不要緊了，沒關係。」森川老師微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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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很嚴重耶。真是的，幹嘛逞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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薊老師輕輕歎口氣，轉頭看向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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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今天的工作結束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趕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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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讓人很生氣。什麼接下來交給妳辦，叫我們回去？森川老師之所以會這麼痛苦，都是因為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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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要回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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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的聲音從後面冒出來，害我嚇一跳，回頭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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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剩下的就麻煩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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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也簡單地點點頭，開始往樓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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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瞪口呆地一直站在原地，不明白為什麼委員長能夠立刻理解。沒聽到剛才那段談話的學姐，或許是無可奈何，但委員長應該發現春假的事件和薊老師有關啊！儘管如此，為什麼她願意乖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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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薊老師，我也有事要問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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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再說。不好意思，我現在沒有閒工夫跟你講話，要問等明天放學後再問。好了，趕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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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放學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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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無法理解。雖然想不通，但我一看到低著頭的森川老師便決定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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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身去追已經走下樓梯的委員長和學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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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一踏上台階，掛在樓梯間的那幅畫又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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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兩個少女圍著鋼琴的畫——令人想起森川老師和二之宮加奈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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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川老師，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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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回望著一臉蒼白的少女的視線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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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叫二之宮加奈的人結婚後，有冠夫姓吧？訃聞上的名字，應該是她婚後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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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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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沒有確切的證據，只是想確定這個可能性。那麼，她現在的名字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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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回應我的是薊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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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聽她要說什麼，我還轉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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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放學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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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名字，就是薊老師和這次事件有關的最重要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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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薊老師根本沒有回答，我只好收回視線，轉身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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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不太喜歡這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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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彈琴的少女，現在也是一臉要昏倒的樣子，但卻笑得無比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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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風向雞，就見到天空非常混濁。是因為斜陽所投射過來的紅光的緣故嗎？看起來就好像小孩子玩泥巴後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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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明天會不會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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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外面的學姐皺著眉說，一旁的委員長則不發一言地仰望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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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樹上開滿了盛開的櫻花，粗大的黑色樹枝也因而彎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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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翻騰的灰雲之下，枝葉扶疏的櫻花依舊綻放得異常絢麗，但我只是望著腳下，邁出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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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們為什麼能那麼輕易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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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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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的聲音太輕率了，讓人覺得有些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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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大概沒有發現，但春假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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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薊姐吧？薊姐看到那面鏡子時臉色都變了，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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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樣，不確認一下真相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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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真相後又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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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能怎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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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為之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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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越來越焦慮了，好像有什麼東西刺著我的胃，開始胃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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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推論出真相，不是委員會的工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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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樣。」委員長溫柔地笑了笑，明確地搖著頭說：「我們的工作並不是推理事件、解開謎底，而是要解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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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都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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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還想再繼續反駁，但我的胃實在太疼了，只好低著頭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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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阿修，你只憑剛剛那席話就想得出來，真的很厲害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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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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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面鏡子啊！我聽委員長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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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大概是想鼓勵我吧，她滿臉笑容地拍拍我的背，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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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那個機關的人是小椎，她說那面鏡子裡有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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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懷念的少年偵探團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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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不顧一切玩著推理遊戲、找尋事件答案的幼時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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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椎很厲害嘛！不過，是你發現那面鏡子的開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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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也笑著看低頭走路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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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們不用擔心我，我又不委員會的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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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拚命思考而已。」我說著，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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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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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小椎那傢伙說那是一扇隱藏門，想把鏡子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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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拚命想阻止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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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想破了頭才想出來的，就在小椎從音樂教室扛起一張椅子走過來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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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大概想像了一下那個情景，低聲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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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知道薊老師要你加入我們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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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湊巧想到的。而且，我並不想成為委員會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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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個好幫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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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又拍了拍我的背，啊！真的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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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這個委員長要向小菜和好幫手下指令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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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聞言，突然敬禮說：「是的，委員長。哎呀，阿修，你也回應一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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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是、是的，委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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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好。那麼，明天第六堂課不用上課，大家在理事長室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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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逃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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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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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容可掬、一臉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真不愧是本格推理委員會的委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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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逃課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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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立即露出認真的表情說：「埋伏。小學部放學的時間比較早，所以我想先過去埋伏。那個菅原雅好像找她出來，也不會過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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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菅原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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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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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詢問，我便搖了搖頭說：「從那些聽來的傳言判斷，我覺得即使我們一窩蜂地去找她，也會被她跑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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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小雅不跟任何人講話耶……哎，這個我來想辦法。有沒有什麼好一點的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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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拜託妳了。我想盡快收集好正確的情報，籐井的情形也讓我滿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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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我送她們回去時，有告訴她們我的手機號碼，請她們有事聯絡我。不僅是美笑，杏子也相當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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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之瀨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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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來，她的樣子很普通啊。雖然籐井美笑和老師爭論時，她的確很害怕的樣子，聽那個鬼故事時也嚇得全身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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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在美笑說她從樓梯上摔下去的那一瞬間，那個孩子的臉色大變。雖然她立即隱藏起來，但卻一臉憂心仲仲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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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委員長驚訝地叫了一聲。「那是在她們意見分歧的時候嗎？也就是籐井說『一之瀨就在她後面』，而一之瀨卻說『離籐井相當遠』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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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學姐點頭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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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沒有發現……這個事件似乎比想像中來得難解。為什麼杏子會在那時候臉色大變呢？真搞不僅。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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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明天先聽聽菅原雅怎麼說，然後再跟老師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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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跟我沒有關係，我只是想跟老師談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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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阿修，明天也要拜託你。如果小椎好了，請叫她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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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但我只負責攝影和跑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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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笑著，並抬頭望向天空，絕不讓人看到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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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傲綻放於枝頭的櫻花另一邊，陰鬱而混濁的雲朵不斷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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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蹺了第六堂課去實行菜摘學姐所提議的作戰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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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禁轉身深深歎了一口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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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們到底在做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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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躲在茂密的草叢中，只把攝影機的鏡頭從枝葉間露出來，剛好瞄準小學部的正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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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用說嗎？這是委員會的重要調查行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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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邊這麼說，邊用特大雙筒望眼鏡觀察正在上課的六年C班——不，六年C班的小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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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看，我們看起來都像是偷拍狂耶。喂，妳不要笑成那副德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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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禮貌！我哪有笑成那個樣子，我是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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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你們兩個不要再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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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生氣的聲音傳到我們的耳機。耳機就塞在我們的耳朵裡，從外面看不到，而麥克風則藏在衣服的暗袋，委員長可以用無線電話與我們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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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藏身在大門旁，擔任實際採取行動的先鋒部隊，學姐和我則躲在稍遠的草叢裡伺機而動。不過，擁有這種器材的本格推理委員會，還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委員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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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有小鈴出面，對方應該會跟她說話吧，這真是個完美的作戰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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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個頭啦！如果被認識的人看到我們這副模樣，不曉得會說什麼。尤其，如果被虎介看到的話，他可能會說：「我也要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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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阿修也很認真地拍那些可愛的小學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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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點都不想管這個事件，可身為一個人，無法贊同這種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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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隨便拍拍，今天的天氣有點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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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有種好像要下雨的樣子，現在天空的雲層依然很厚。雖然帶了防水包來，但我可不想在雨中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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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最後一堂課好像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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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觀察著教室。她話還沒說完，鈴聲就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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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瞥了一眼手錶，時間剛好三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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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鈴，開始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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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瞭解，請告訴我菅原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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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從躲藏的牆邊探出頭來，緊盯著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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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獨自一人待在小學部的校舍，完全沒有不協調的感覺。她的模樣，讓我終於明白學姐只派委員長一個人待在明處行動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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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現在離開座位了！」學姐看了看雙筒望遠鏡中的人影和手中的照片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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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攝影機的望遠模式看不清位於二樓的六年C班，所以我把鏡頭對準正門口的玄關。在陰暗的天空下很難調整曝光和白色平衡補正，而且我開始攝影后沒多久，雲層又積得更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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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要一個人回去的樣子。很急哦！感覺上要避開其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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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外表沒有引人注意的地方嗎？跟照片上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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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本人比照片可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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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報告沒有必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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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像美笑她們講的感覺那麼冷淡，但表情僵硬，所以有些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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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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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抱歉、抱歉！她大致上和相片一樣，身高和杏子差不多，頭髮剪得相當短——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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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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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瞄到了，她的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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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虎牙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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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你知道有虎牙的少女其可愛之處嗎？啊，不曉得小雅會不會笑一下呢？她真是不會善用自己珍貴的長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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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跟照片中的人一樣吧？小菜，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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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的聲音當然很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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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菅原是往哪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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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沿走廊走出去了。啊，她的同學在跟她講話……大概是和她道別吧，她們笑著跟她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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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在此打住，學姐咂了一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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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走到樓梯邊了！果然一如傳言，她的同學才跟她講話講到一半，她的眼神就變得很冷淡，不發一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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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的聲音壓得很低，表情逐漸變得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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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下樓梯了。樓梯的下面就是正門口的玄關，妳應該很快就會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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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解……嗯，我也看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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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瞄著窗戶，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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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菜，觀察菅原的表情。城崎，攝影就拜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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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留下這句話後，便走向正門口的玄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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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對出現的人影叫道：「妳是菅原同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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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有著身穿外套的嬌小身材、像少年一樣的短髮，以及小巧、端正的鼻子和嘴唇。她的五官分開來看很可愛，但她的眼神完全把那些優點掩蓋。那雙眼眸遮斷她與外界的關係，讓人感覺不到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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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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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叫住的瞬間，她用更冷淡的眼神瞪著委員長，眼中簡直就像罩了一層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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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本格推理委員會的櫻森鈴音，可以和妳談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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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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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請問妳一件事，可以嗎？菅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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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輕點頭，讓短髮微微搖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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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笑容滿面地說，但那雙會剌人的眼神依舊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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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前天發生的事。妳知道放學後在音樂教室發生的那件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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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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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話的方式和冷淡的表情有些不搭，委員長微微瞪大眼睛說：「嗯，我只是想確認一下。菅原，妳那時在風向雞的一樓碰到森川早苗老師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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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點頭，瀏海僅飄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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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想請問，為什麼妳會在風向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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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我本來想到音樂教室練習一下，但已經有其它人在，我只好回去。因此，才會遇到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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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的遣詞用字還不太成熟，但出人意料地說得很乾脆。美笑她們說她是「不跟任何人講話的轉學生」，還以為她是個怕生的孩子，不過似乎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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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是在一樓大廳的哪個地方碰到老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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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出口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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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講什麼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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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問我『要回去了嗎』，我只有回答『是』。因為，那時候聽到了鋼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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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點點頭，若無其事地往自己的胸膛碰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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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表情沒有變。聲音那麼可愛，也該笑一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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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學姐對著麥克風低聲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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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學姐的話有點開玩笑，但我明白她想說什麼。菅原看起來就像是用冷淡的表情，硬把自己心中的和善與感情掩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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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用雙筒望遠鏡觀察，輕輕咬著自己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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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琴聲響了之後，妳跟老師有什麼反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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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一臉很不可思議地往樓上走，而我直接回家了。因為，我對那個琴聲沒有興趣。」然後，她用稚氣的聲音冷冶地問：「還有其它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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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還有一個——聽妳剛才講的話，我有發現一個疑點。」委員長說著，眼睛瞇了起來：「小學部是下午三點半放學，而那個琴聲是在下午四點十五分左右響起，中間相隔三十分鐘以上的時間。妳若是只到音樂教室看一下就回家，不需要花那麼多時間吧？菅原，妳在這段時間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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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讓她的眼神變得更冷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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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說，反正跟鋼琴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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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鋼琴沒有關係啊。」委員長目光尖銳地直視回去，「妳在籐井和一之瀨所在的音樂教室前，一直猶豫著要不要進去，這的確是跟鋼琴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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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看到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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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有些微動搖，驗證委員長的話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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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只是我的猜測，我只是思考了一下妳大概會怎樣利用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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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菅原，妳是真的想跟籐井和一之瀨成為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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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跟鋼琴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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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瞭解，這只是我個人多管閒事。我想先確認一下妳的心意，因為籐井和一之瀨很想和妳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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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不是哪裡搞錯了？籐井很討厭我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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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那回事，她說她衷心地想當妳的朋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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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真的很討厭我——而且，我才不要跟她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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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又讓學姐咂一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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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沒有變，完全沒有！為什麼她能坦率地說出這種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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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聽到學姐的牢騷，不禁低頭小小地吐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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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一直保持不變，應該相當難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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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森學姐！妳在那裡說什麼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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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嚴峻的聲音突然飛進耳機裡，害我慌忙移動攝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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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那裡的是正要走出大門的美笑，而杏子也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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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為什麼要向這種轉學生問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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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籐、籐井，妳怎麼了？」委員長驚訝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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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這種轉學生，根本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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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鏡後的那雙眼睛，露出滿是怒氣的眼神，與那時說想要和菅原做朋友的眼神完全不同。她那個樣子，就跟她昨天對待森川老師的態度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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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她很討厭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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菅原如此說道，看著美笑的眼神比面對委員長時更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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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一下，妳們不要吵架！籐井，妳昨天不是說想跟她做朋友嗎？妳們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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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們很像，但我搞錯了！轉學生根本不相信有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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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充滿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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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沒有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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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菅原的年紀還很小，卻用很冷峻的聲音反唇相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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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被和她很相像的人否定有幽靈的存在，這情況就和她跟森川老師激辯的時候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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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有點不妙！杏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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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的話讓我移動攝影機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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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子站在怒目相向的那兩人後面，低頭看著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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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瞥了她一眼，便插入美笑和菅原之間說：「妳們兩個冷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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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森學姐，妳是站在轉學生那一邊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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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非常生氣地瞪了委員長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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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並不是站在哪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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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妳相信有幽靈的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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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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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妳就騙騙她又不會怎樣，居然不答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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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是這樣！雖然昨天妳們騙得我團團轉，但反正櫻森學姐一夥人都不相信有幽靈吧？既然這樣，我也有我自己的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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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井，妳說對策……妳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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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證明真的有幽靈！既然大家都不相信我，那我就到音樂教室把她召喚出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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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邊說邊開心地笑起來。她放下書包，從裡面掏出一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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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了好久，終於被我找到。這是一本可以召喚幽靈的書，再來只要做些準備工作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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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很自豪地展示那本精裝書。不過，與其說那是本記載各種奇怪儀式的書籍，還不如說只是一本專門寫給兒童看的咒術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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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美笑很珍惜地摸了摸那本書，淡淡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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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死了！」美笑粗暴地撂下這句話，然後轉頭看了後面一眼說：「杏子，走吧！我很快就會讓你們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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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笑重新背好書包，抱著書往前邁步。杏子則沒有看任何人，只默默跟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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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井，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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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森學姐，要是妳敢阻撓我，我可不會原諒妳！我絕對要見到那個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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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頭也不回地高聲說完，就直接往校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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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靈……真像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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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菅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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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有多期待，死掉的人都不會來見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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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便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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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曉得她是用什麼表情說這句話，透過鏡頭，只看得見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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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嘛？什麼跟什麼，我都搞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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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把雙筒望眼鏡往地上一摔，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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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菜，妳要冷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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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機響起委員長的聲音也有些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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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作沒聽到那個聲音，抬頭望向陰沉而混濁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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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快下雨的樣子，現在要不要先撤退到理事長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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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事件或儀式，怎麼樣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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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最後一次與這個委員會有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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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膀倚著窗戶，望向剛剛下起來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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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理事長室裡，除了透過玻璃的遙遠雨聲之外，什麼聲音都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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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正用桌上的計算機查看拍攝的影像；學姐坐在沙發上，在筆記本上寫些什麼東西；我則無所事事地望著窗外，等待薊老師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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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的雲層很厚，大顆的雨滴不斷落下。看不到一絲絲縫隙的雲層，似乎會在上空停滯許久。氣象報告說，這場雨會持續下到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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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的聲音在雨聲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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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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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走進室內，臉色有些嚴厲。不過，那似乎不是因為想到風向雞事件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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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開會時間拖得很久。議題真的很多，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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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如此說完，環視了一下室內後揚起眉毛說：「哎呀，小椎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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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頭很痛不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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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裝病啊？哎，她是我們最後的保險，今天就算了。而且，我也想到讓小椎乖乖過來的方法……那麼，委員長和城崎請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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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默默遵照老師的吩咐坐下，而老師還是和平常一樣坐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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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沒有什麼好說的。首先要聽聽老師怎麼講，稍後再問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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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薊姐，森川老師還好吧？」學姐看著老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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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態度有些輕鬆地點點頭，「嗯，不要緊了，不用擔心早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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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擔心耶！本來以為只是調查鬼故事而已，誰知道會發生事件，而且春假的事件居然和十六年前的事有關，讓我已經不知道什麼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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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苗的事和小學部的事件並沒有關係，哎∼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吧。為了讓你們集中精力調查事件，就先告訴你們與早苗有關的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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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把眼鏡往上一推，掃視我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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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和城崎聽早苗說過十六年前發生的事了吧，也就是早苗的好友二之宮加奈手指受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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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聽小鈴講了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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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要從哪裡說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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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再問一次昨天沒能問的問題。」委員長直視老師說：「今年春假的深夜，在音樂教室裡的人是老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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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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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坦白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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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加奈曾經參加過音樂比賽。當時，我正靜靜地傾聽那時候的錄音帶，早苗卻突然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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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聳了聳肩說：「真是嚇死人了！我因此大吃一驚，趕緊用搖控器關掉音樂逃跑。即使是我，也會有情緒變得不穩的時候。你們也聽說了吧，那天是加奈的葬禮。小學的時候，她們兩人常玩在一塊；而中學的時候，我是加奈最要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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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好朋友，薊姐，難道妳早就知道森川老師會變成那個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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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用銳利的眼神望著老師，但老師還是一派輕鬆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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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意外，我並沒有要讓早苗和那些孩子碰面。其實，我自己也很懊惱沒有早點看出早苗的精神狀態不穩。要是我知道這樣會引發她的退行現象，我會更早採取因應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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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行現象？」學姐歪著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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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回答：「簡單地說，就是指退回到幼兒階段。為了逃避眼前的問題，而使思考變得幼稚。反正心理上變成小孩子、不去正視問題，就不用深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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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森川老師因為心中有不好的回憶，所以只是變成小孩子在撒嬌而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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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嬌也是退行現象的一種，但森川老師的情況，並不是只有撒嬌而已。當她碰到極大的問題而內心無法承受時，為了保護自己的心靈，就會無意識地讓自已退回到幼兒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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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雙手插在白衣的口袋裡，接在委員長的後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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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病情更加惡化，退行現象的防衛機能就會失效。比如說，被老師臭罵一頓的高中生會開始吸橡皮奶嘴；被戀人提出分手的一方，會開始用幼兒語講話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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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被學生責備的老師，就抽抽搭搭地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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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受到精神創傷的場合，一旦面對會讓人想起那個傷痕的事時，多半會退回到受到創傷的那個時點或更早以前。早苗的情況，就是因為那句『永遠都不能再彈琴的少女幽靈』，而退回到十六年前的那個事故之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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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薊姐，森川老師的心理防衛機製出問題了吧？儘管如此也不要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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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說不要緊了嗎？因為是我判斷錯誤，所以我會扛起照顧早苗的責任。而且，早苗是我很寶貴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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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在胸前握著拳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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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早苗的事就交給我，請你們三人集中火力在小學部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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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老師。」委員長露出不安的表情說：「我覺得那些孩子的問題，下是我們能力所能解決的，特別是籐井的精神狀態非常不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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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學姐大大地點了點頭說：「杏子和小雅也是。杏子和別的孩子不一樣，看起來好像受到精神打擊，顯得很脆弱的樣子。而小雅呢，老實說，我也想不透她為什麼總是冷眼看人，只能想到她是不是以前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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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很抱歉，我們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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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一直盯著發言的那兩人，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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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所以，請妳們繼續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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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這個妳都料到？別開玩笑了！」學姐尖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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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聳聳肩說：「我說事情一如我所料，有什麼不好嗎？除了美笑受傷之外，事情全都往好的方向進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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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方向？怎麼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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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委員長如此說，眼鏡後的目光依舊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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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讓你們沒有先人為主的觀念去調查小學部的學生，所以我才沒說。不過，我以前就很清楚籐井美笑的事。所以，現在的事態也在我料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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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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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妳問我，我也不會回答。喂，城崎，你覺得是怎麼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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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用銳利的眼神盯著默默無語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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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勇敢地瞪回去，開口說：「一切全是老師搞的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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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我講得好像是惡魔的手下耶！我希望你不要想歪了，這不是我搞的鬼，只是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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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您不要再裝蒜了！老師是二之宮加奈的好朋友吧？那麼，我們到處調查鬼故事的由來，就會知道籐井美笑的週遭發生什麼事吧？而引起這起事件的，不就是老師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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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學姐望了我一眼說：「為什麼二之宮加奈和美笑有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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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二之宮加奈——不，籐井加奈，是籐井美笑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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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和學姐都被「母親」這個字眼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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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之宮加奈是薊姐的同學，那她今年不是才二十七歲左右嗎？怎麼可能會有一個小學六年級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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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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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看了啞口無言的兩人一眼，小聲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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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了一跳吧？她是我引以為傲的好友哦。對了，她結婚的時候才高中一年級。他們居然結婚，實在了不起。加奈和大她八歲的男友談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最後不顧週遭人的反對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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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點點頭說：「所以呢……因為籐井的母親春假時剛好去世，所以她才那麼堅持有幽靈。她會想出那則鬼故事，也是因為聽到那起事故的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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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不過，美笑並沒有詳細聽到十六年前發生的事故，所以完全沒有發現早苗和那起事故有關。相反的，早苗也一直刻意忽略加奈的事，所以並不知道美笑是加奈的女兒。因此，早苗的事和小學部的事件沒有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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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學姐點點頭後，看了我一眼說：「不過，阿修，你竟然猜得出她們是母女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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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十分有把握，只是猜測有這個可能性。我看得出來美笑很想見到幽靈，因此猜想她的週遭是不是有人去世，就只是這樣而已。後來聽到十六年前的那場事故，也給了我一些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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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看學姐，別開視線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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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個猜測並不能稱為「推理」。所有理由都是事後附加的，只是因為斷定薊老師一直是幕後黑手，才會注意到的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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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美笑是二之宮加奈的女兒，而且也認識老師，可想而知是老師在操縱這個事件。我只是從這樣的假設，發展出粗略的推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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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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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老師，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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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薊老師故意引起這個事件，並有什麼企圖想讓我捲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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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縱整起事件的人是老師對吧？老師明明知道籐井美笑的事，又叫我們調查鬼故事，顯然就是為了引起這個事件。老師叫我們找出犯人，但其實老師您就是真正的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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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心中鬱積的怒氣，一股腦地宣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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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確從美笑很小的時候，就很清楚她的事。要說我是犯人的話……或許是吧？是那樣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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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果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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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會說明的，請靜靜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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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說著，故作鎮定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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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城崎沒有這樣大鬧，我也打算說出來。叫你們調查鬼故事，並不是我真正的目的。老實說，我想藉著你們此次的調查，在美笑週遭引起一些騷動。我再說一次，這起事件一如我所預料，往好的方向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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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老師這番話，不只是我，連學姐和委員長都想發問，不過老師舉手制止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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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們去見美笑時，沒有先入為主的觀念。嗯，你們第一次看到那個孩子時有何想法？你們一定想不到她是個剛剛喪母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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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在音樂教室碰到她時，她看起來的確只是個普通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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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孩子是和母親相依為命。她的父親……哎，也是我的朋友，是個常常不回家的傢伙。那個傢伙叫籐井清輝，委員長應該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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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個指揮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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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活躍在世界舞台的新銳指揮家——籐井清輝，這個名字連我都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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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夫的父親忙於公演，所以她從小就只能跟加奈撒嬌。可是，美笑大約在去年此時，從她母親病倒之後就變了。她說自己想要當個不會讓母親擔心的大人，好像也是從那時開始戴上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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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停住不語，閉上雙眼似乎在回想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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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個月初，加奈的病情急遽惡化，那是我無法料到的。嚴重時，加奈甚至無法與人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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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老師望了我們一眼說：「你們看得出來嗎？看得出美笑平常舉止中的異常之處嗎？加奈去世後，我和她父親從來沒看見美笑哭過……首先，我希望你們明白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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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老師就可以把陷於這種狀態的孩子捲進來嗎？不是應該默默地幫助她嗎？」我怒目瞪著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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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城崎上老師泰然接受我的視線，「你能想像美笑最壞的情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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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無法想像！我想不到有什麼比被捲進沒有意義的事件中，卻因內心不安而到處說那是『幽靈作祟』更糟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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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我的話中帶剌，老師還是一樣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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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壞的情形，是只求安穩地度過時間，什麼都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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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有什麼不好嗎？總比被捲入事件中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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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安穩』，也只是表面上看到的情況而已。如果心中一直壓抑著問題而不讓人發現，時間一久，問題就會扭曲得更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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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時間可以解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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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這麼說時，老師又接著說：「早苗好像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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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好閉上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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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現在就給各位關於這次事件的真正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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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用認真的眼神望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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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美笑不需要沒用的幫助，而是要幫她把強自壓抑的心情宣洩出來，並且守護著她，避免她走火入魔。這本來是我和那孩子的父親應該做的事，但她絕對不會對我們露出她痛苦的一面。所以，我才要拜託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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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說完，深深一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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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們能夠保護美笑和其它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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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這次真正的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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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我們只有盡力而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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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抬起頭來，對那兩人笑著說：「委員長和小菜，妳們不必勉強自己要為她們做什麼。這起事件，只有緊閉心扉的孩子自己走出陰霾，事件才能獲得解決。不過，如果她們有聯絡妳們，請妳們立即陪在她們身邊。這樣，就是對她們最大的幫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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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看著她們三人交換會心微笑的畫面，轉頭望向窗外灰濁的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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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簡單就能幫助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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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受夠了！自己還能陪她們玩這種假扮正義之士的遊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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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沙發上站起來，瞪了薊老師一眼說：「我很明白老師用心良苦。不過，這是真實的事件，而事情並不會像老師所講的那樣順利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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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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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面不改色地說。她那種佯裝從容不迫的笑臉，讓人看了更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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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不是那麼簡單，不過，因為太困難而逃避現實也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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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逃避問題、直接面對它，一切就能解決嗎？真是可喜可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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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比找一堆借口逃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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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的眼神更加銳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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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崎，你的問題呢，並不是在於加不加入本格推理委員會，而是在於你要逃避或面對三年前的那個事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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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這句話，害我的心臟沉重地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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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果然知道那件事，才叫我來委員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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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你早就發現這件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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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事……是什麼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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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保持緘默、仔細聆聽事情原委的委員長，戰戰兢兢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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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說。如果妳想知道，就問城崎本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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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和學姐聞言，都轉頭望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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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的視線讓我的心臟跳動得更快，全身又莫名其妙地冒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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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跟任何人說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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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中三年來，沒有任何人知道那件事，而我就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地一直生活過來。國中的好友虎介和響姐都不知道那起事件，我和小學時代的朋友也已完全斷絕往來。所以在高中的現在，周圍人知道我小時候情況的，大概只有小椎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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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安穩的日子裡，我終於能夠忘記三年前的那件事——應該可以的，儘管如此，現在我全身卻不停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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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妳們吧……世界上有些事還是只能逃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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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著抖，輕輕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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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覺得什麼事可笑，也不是故作微笑隱藏自己真正的心情，只是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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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三年前春假時發生的事，也就是我像個笨蛋模仿少年偵探的時期。當時，我解開了一個小小的事件——一個小小的殺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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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臉上現在一定露出奇怪的表情吧，學姐和委員長都用不安的眼神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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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我編的故事，而是真實事件。犯人是我舅舅，而慘遭毒手的是我舅舅的前妻。我舅舅頭腦既聰明，人長得又帥，我一直很尊敬他。當時，他略施小計就巧妙躲過警方的調查。不過，我跑去跟他說了自己的推理，並指出他就是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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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突然很想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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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舅舅就瀟灑地自殺了，這起事件也有驚無險地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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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結局真的很好笑，但我並沒有笑出聲來，只是嘴邊掛著一抹微笑。委員長和學姐都別開視線，不忍心看我那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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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停止說話時，室內只聽得到一直下個不停的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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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不了頭上嘩啦啦響的雨聲，以及自己心臟不停怦怦跳的聲音，終於又開口說：「我已經聽夠『不要逃避』、『要勇敢面對它』這種話。如果我沒有逃避、勇敢地面對它，舅舅就會活過來嗎？如果我勇敢面對三年前的事，這一切就可以被原諒嗎？開什麼玩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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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聲嘶力竭地叫著，老師只是一言不發地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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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氣得用非常嚴厲的表情說：「逃避有什麼不對啊！現實和故事是不一樣的。我想像小說中的名偵探一樣，解開事件的謎底……卻殺死了我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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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笑不出來了，我別開視線，不去看薊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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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把我扯進這起事件，妳很開心嗎？妳到底有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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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丟下這句話後轉過身去，不想再回頭。其實，我早該這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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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粗暴地打開門，往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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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鬼地方，誰會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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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扉撞擊牆面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中清楚地迴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