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KCLAM 2009-6-25 20:47
《三界計》作者：巋之然【完結】（人鬼俠情系列第二）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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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部小說，是“人鬼俠情”系列 第二部。
若想知曉前情，請移駕至第一部《心有彎彎控》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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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陰謀一角
2021年5月8日，星期六，傍晚。
鉛灰色的天空下，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天。
狹長的醫院走廊上，幾盞晃眼的白熾燈冷漠地俯視著靜穆的人群。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四處蔓延，如濕冷的毯子一般完全包裹住人體，寒意徹骨、令人窒息。
走廊盡頭的一扇窗戶大開著。
微風輕吹著雨絲，斜斜地飛進走廊。
雨滴劈裏啪啦地敲打著窗臺，水花四濺。
一位四五十歲上下的魁偉男人如石像一般佇立在窗前，眼神空茫。
男人的雙眼布著血絲，青色的眼袋讓眼睛略顯浮腫。
水珠凝集在濃黑的眉毛、睫毛之上，盈盈欲滴。
棱角分明的五官，帶著雨水沖刷不去的歲月滄桑。
夾雜著銀絲的濕發，散在飽滿的額頭，淩亂中帶著倔強。
男人的襯衫前襟、褲子前片均已被雨水打濕。
濕透的衣褲貼附在胸前、腿上，勾勒出男人健碩的胸肌、修長的雙腿。
腳下的地面，濕漉漉的一片，聚集了一灘水漬。
這個男人，是連續三年在福布斯中國富豪榜排行第一的林博聞家裏的管家——沈梓文。
5月7日下午，沈梓文在江南水鄉N市的林宅恭送林博聞夫婦北上前往B市。
當天深夜23點45分，沈梓文常年24小時隨身攜帶的呼叫器破天荒地響了。
這是主僕二人之間的特殊聯繫設備。
只有主人林博聞遭遇危險時，呼叫器才會響起。
淺眠的沈梓文從床上一躍而起，以最快的速度查找到林博聞遇險的具體方位。
他沉著地向B市緊急救援中心求助，使得主人林博聞及家人在第一時間得到救治。
他同時聯繫了位於B市的朋友，隔著半個中國，將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
沈梓文麻利地收拾好東西，挑選了法拉利跑車，連夜北上。
在沈梓文的要求下，司機將飆車技術發揮到了極致。
大約1000公里的路程，他們只用了5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便抵達了B市。
5月7日深夜，林博聞乘坐的賓士轎車在B市海澱區白石橋附近被一輛重型卡車撞擊。
轎車損毀嚴重，車上四人生命垂危，均在手術室接受搶救。
肇事車輛已經逃逸，交管部門正在全力追查。
經過近8個小時的救治，司機首先脫離生命危險。
中午時分，林博聞的兒子林雨霖被轉到了重症監護病房。
林博聞夫婦則依舊命懸一線。
林博聞受到了來自側面的猛烈撞擊，傷情最為嚴重。
接到醫院下發的病危通知書，林氏老夫婦抱頭痛哭。
之後，醫院又下發了林博聞的妻子趙婉芸的病危通知書。
一時之間，走廊裏哭聲震天。
沈梓文遠遠地望了一眼手術室門上亮著的燈，一臉木然地離開了吵鬧之地。
他來到走廊盡頭，推開了緊閉的窗戶，任憑風吹雨打。
無論是室內還是室外，空氣都如含著鉛粉一般，沉重得讓人無法呼吸。
空蕩蕩的走廊上，出現了一名高大如山的年輕男子。
短得根根豎立的板寸頭，顯得人異常英武。
古銅色的肌膚、棱角分明的剛毅臉龐、炯炯有神的黑亮眼睛、既粗且黑的濃眉、英挺高直的鼻樑、線條堅硬的嘴唇……
這一切，無不顯示出年輕男子濃濃的陽剛味道，使得男子透出了極為吸引人眼球的“硬漢”氣息。
軍綠色的短袖緊身T恤，勾勒出發達的胸肌與健美的腹肌。
軍綠色的休閒長褲，襯出修長、有力的兩條筆直的腿。
黑色的軍靴，與當下的時令不相符。
不過，看那磨損的程度和保養的狀況，這雙鞋應該是主人常年穿著的心愛之物。
這位年輕男子雖然快步疾行，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這應該是他多年的職業習慣造成的。
這位英武的男子名叫沈峻岩，是沈梓文的獨生子。
沈峻岩18歲入伍，因為各方面的優異表現而進入特種部隊服役。
去年，26歲的沈峻岩轉業。
他在N市北面100公里的Y市任公安局廣陵分局刑警大隊副大隊長。
沈峻岩站在沈梓文身旁，掃視著依舊如石像般呆立的父親，暗叫不妙。
能讓父親木然到注意不到來人的接近，林博聞的狀況絕對不容樂觀。
沈峻岩皺著眉頭關上了滴水的窗戶。
沈梓文的雙眸這才逐漸恢復聚焦。
“太慢了！”
沈梓文的嗓音有些嘶啞，語氣中帶著責備。
“隊裏有些事……”
沈峻岩的解釋剛剛出口，便被沈梓文打斷了。
“辭掉，來這兒！”
沈梓文的語言短促有力，語氣中帶著不容商量的強硬。
“刑警隊的工作，怎麼能說辭就辭？”
沈峻岩不滿地盯著父親沈梓文的側臉。
“這裏才是適合你的戰場。”沈梓文命令道，“你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找出幕後黑手。”
沈峻岩略一思索，眼中精光乍現。
“真能釣到大魚？”沈峻岩躍躍欲試。
沈梓文以眼角餘光掃了眼兒子激動的眼神，冷哼道，“鯊魚！”
沈峻岩頓了一下，面色轉為凝重。
“鯊魚嘴裏豈會有活口？”
“立即組織一批人馬，暗中保護。”
沈梓文平靜地下達命令。
沈峻岩點了下頭，在腦中快速檢索著可以信任的人員。
“現在的人馬，全部撤換，我需要新面孔。”沈梓文繼續發號施令。
“全部？”沈峻岩有些為難，“我一時之間找不到那麼多合適的人啊！”
沈梓文轉過頭，目光冷厲地刺著親生兒子。
沈峻岩立時噤聲，暗暗唾棄自己。
被十餘名窮兇極惡的販毒集團雇傭兵圍攻時，我都沒有過害怕的感覺。
可是，面對著50歲的老父親，我卻會發怵。
從小到大，唯一能夠讓我敬畏的人，只有這個一年到頭都沒有幾個笑臉的老爸了。
可惜，鐵腕老爸卻心甘情願地到林家當傭人，並且一當就是22年。
老爸明明不是那種會有愚忠思想的迂腐之人，偏偏對林博聞這個比他小5歲的硬派男人俯首貼耳。
這算不算命中的剋星？
老爸克我，林博聞克我老爸？
誰來克林博聞？
大概是那個從小體弱多病、動不動就愛哭鼻子的林雨霖吧。
人家是老爸怵兒子，我們家是兒子怵老爸。
我做人果真太失敗了！
“去吧！”沈梓文沖沈峻岩揮了下手。
“您最好洗個熱水澡、換套幹衣服，這麼關鍵的時刻，您可別病了。”沈峻岩勸解道。
“我自有分寸。”
沈梓文緩緩閉上了眼，幾不可聞地輕歎了口氣。
“哎喲……疼……疼……”
一位□著受傷的上身的粗獷男子，正在接受一位靈秀少年的治療。
這位少年身著淡綠色長袍，披散著齊腰長髮，掌心跳動著具有療傷功能的綠色火焰。
“啊……啊……”
粗獷男子聲嘶力竭地喊著，疼得冷汗直流。
陰曹地府房梁上積的上千年的灰塵，被這叫喊聲震得撲簌而下。
“行了行了，別鬼喊鬼叫的，聽著瘮得慌！”
靈秀少年收了掌心的火焰。
“你牛頭阿傍好歹算是我們陰曹地府的一塊招牌，拜託你有點名‘鬼’的自覺性，好嗎？”
“老大，就算是名‘鬼’，我受傷了也照樣會疼啊！”
牛頭阿傍擦了擦額頭的汗，聲音有些虛弱。
“你這個傷，我恐怕治不了。”靈秀少年蹙著柳眉，“我得聯繫一下天庭的醫館，向他們諮詢一下。”
“老大，求您儘快幫我問問。”牛頭阿傍苦著臉，“我這身上，火燒火燎地疼啊！”
靈秀少年一聽此話，立即火了。
“什麼叫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說的就是你！”
“你好歹也上千歲了，怎麼總是只長歲數、不長腦子？”
“那個紅毛小子一看就很邪行，你沒事惹他幹嗎？”
“您讓我去勾那一家三口的魂，那小子硬是攔著，我能怎麼辦？”
牛頭阿傍大吐苦水，狀甚委屈。
“從來沒見過這麼囂張的小子，竟敢跟我們陰曹地府叫板，竟敢獅子大開口地要從我這裏留下三個魂魄。”
“本來，這家人的魂不該你去勾。”
靈秀少年輕輕歎了口氣。
“但是，你的勾魂業績總是上不去，我看著著急啊。”
“這個林家，在人間是首富之家。”
“這一家三口的魂魄，屬於最高等級的魂魄。”
“如果你能把他們的魂魄勾回來，不但業績不愁，還能拿到一筆獎金。”
“唉……我現在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啊！”
“老大……”
牛頭阿傍“撲通”一聲跪在靈秀少年面前，一臉羞慚。
“我對不起您，總是要您替我操心。”
“您那判官的工作已經很辛苦了，我……”
“好了好了，我又沒責怪你。”
靈秀少年將牛頭阿傍拉了起來。
“你對我忠心耿耿，我自然要罩著你。”
“我崔府君罩著的，又豈會是沒用的草包？”
“你不會投機鑽營，也不是什麼壞事。你繼續做你自己就好。”
“謝謝老大。”
牛頭阿傍感激涕零，臉上有些燥熱。
2021年5月7日，星期五，深夜。
月朗星稀，涼風習習。
喧囂了一天的城市，逐漸歸於岑寂。
春末夏初的夜晚，在繁花、翠葉的點綴下，透出寂靜的美感。
一位頭頂火紅色朝天發的少年，漂浮于靜寂的街頭，失魂落魄得仿佛孤魂野鬼。
他身著閃光面料的紅色無袖緊身T恤、紅色長褲，腳蹬紅色球鞋。
從頭到腳，紅紅火火，顯得極為囂張、另類。
這位紅發少年的身體呈現出透明的狀態，非常怪異。
事實上，他現在已經不是人類。
自從紅發少年16歲那年被牛頭阿傍的勾魂鎖鏈絆到，隨即被疾馳而過的大貨車撞死，他一直是個四處遊蕩的鬼魂。
只是，他生前加入了器官捐贈行列，他的健康心臟被移植給了中國首富林博聞之子——林雨霖。
他的名字——顧彬霆，因此被懂得感恩的林家人銘記于心。
因為心臟的關係，林雨霖能夠看見身體呈現出半透明狀態的顧彬霆。
這兩個同齡人吵吵鬧鬧、分分合合，彼此之間的感情非常深厚。
在3年的相處過程中，林雨霖對顧彬霆有了別樣的情感。
顧彬霆無法接受同性之間的親密接觸，卻又丟不下林雨霖這個摯友，內心深處苦惱不已。
夜深了，顧彬霆依舊在街頭晃蕩著不肯回家。
因為，他之前撞見了林雨霖以自己作為性幻想對象。
場面太過震撼，顧彬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林雨霖。
2020年7月份時，林雨霖在加勒比海上親了顧彬霆一口。
當時，顧彬霆大發雷霆，不但將林雨霖辱駡了一頓，還毫不留情地將其從空中扔到了甲板上。
當時的顧彬霆，覺得自己被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背叛了。
2.開膛破肚
顧彬霆認為，林雨霖的行為是對彼此之間深厚的兄弟情誼的嚴重侮辱和嚴重褻瀆。
他感覺，自己被林雨霖深深的傷害了。
滿腔怒火的顧彬霆，一走就是半年。
他遊歷了祖國的名山大川，同時利用自己的超能力行俠仗義。
自從顧彬霆擁有了超能力，他一直風雨無阻地日行一善、日行多善。
3年以來，上千個日日夜夜，從未間斷。
即使生活在21世紀，顧彬霆的心中卻自有“江湖”。
他希望自己是個新時代的“大俠”，憑著一顆俠義之心，盡可能地幫助他人。
直到2021年新春佳節時，顧彬霆才因為熬不住思念之情，歸心似箭地回到了林雨霖身邊。
“小別勝新婚”這一句話，用來形容朋友之間的感情，似乎不太合適。
但是，顧彬霆與林雨霖這對朋友的關係比較特殊，似乎能夠套用這句話。
事實證明，經歷過分離、經歷過思念，顧彬霆與林雨霖的感情確實比以往更加深厚、更加牢靠。
兩個人好的如膠似漆，整天形影不離。
當你感到無比幸福的時候，危機總會在一旁伺機以動。
不知道什麼原因，顧彬霆的身體一天比一天透明。
林雨霖擔心顧彬霆會像《棋魂》裏的藤原佐為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成了驚弓之鳥。
顧彬霆嘴上說林雨霖杞人憂天，自己也是憂心忡忡。
看似平靜的生活下，早已暗流湧動。
林雨霖一直以來以顧彬霆作為性幻想對象的秘密，又被顧彬霆撞見了。
一時之間，顧彬霆的腦中如颶風過境，昏天黑地、混亂不堪。
按理說，林雨霖這一次雖然沒有觸碰自己、行為卻要比上一次更加惡劣，但是，顧彬霆卻無法像上次那樣大發雷霆、憤然出走。
林雨霖那淒厲的叫聲、泫然欲泣的無聲哀求，如烙印一般烙在顧彬霆的心頭，又如電影一樣不停地在其眼前重播。
顧彬霆不是不想走，只是，他捨不得、丟不下，完全狠不下心來。
可是，如果你讓他回去，他又不願意。
明明看得一清二楚、聽得真真切切，如果就這麼回去了，豈不是變相地告訴林雨霖那傢夥——我不介意？
狗屁，誰說我不介意啦？
我介意的很！
我只是想找個坦誠相見、肝膽相照、能夠為對方兩肋插刀的好兄弟，為什麼就這麼難？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這個笨蛋為什麼放著“手足”不當，非要當我的“女人”？
更何況，林雨霖根本不是女人。
雖說他比女人還要精緻、美麗，但是，他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啊！
以前，他還有點娘娘腔，讓我很瞧不起。
現在，他已經在我的訓導下成了英氣逼人、氣宇軒昂的大好青年了。
我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有為青年，怎麼能走上那條不容於世俗的不歸路？
我要是縱容他，就相當於在害他。
我要是一走了之，他絕對會自甘墮落。
不行，這一次，我無論如何不能走！
我得想辦法好好治治他這個毛病！
顧彬霆正在煩惱、糾結，突然胸口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
他緊緊抓住胸前的衣服，疼得面孔扭曲、冷汗涔涔。
好端端的，胸口怎麼疼起來了？顧彬霆有些不解。
腦筋一轉，顧彬霆頓時一臉驚駭。
難道……雨霖的心臟病復發了？
顧彬霆使用瞬移之術，“嗖”地回到了位於柳御苑的家。
可惜，家中空無一人。
顧彬霆看了眼牆上的時鐘，11點46分。
這麼晚了，雨霖能跑到哪兒去？
家中的一切都整整齊齊，沒有因為心臟病復發而導致的混亂場面。
顧彬霆開始懷疑自己先前的猜測。
或者，雨霖在外面發病了？
一想到此，顧彬霆更加焦急。
顧彬霆努力感應著林雨霖的存在，試圖找出林雨霖所在的具體方位。
令他憂心的是，他根本感應不到林雨霖的人體生物波。
怎麼會這樣？
這種情況從來沒有出現過。
我的心臟一向健康、有力，即使隔了大半個中國，我都能感應到雨霖的存在。
現在，我和他同在一個城市，怎麼可能感應不到？
難道……
一個念頭在顧彬霆的腦海中閃過，驚得他七魂丟了五魄。
不可能，我的心臟怎麼可能那麼沒用？
幾個小時前，雨霖還活蹦亂跳的，怎麼可能突然之間就……
顧彬霆越想越害怕，不停地甩頭，仿佛這樣就能將厄運全部甩掉似的。
胸口的疼痛，一陣比一陣劇烈，折磨得顧彬霆有氣無力。
自己的死有多麼蹊蹺、多麼突然，顧彬霆很清楚。
正因為自己的枉死，顧彬霆第一次認識到人類的生命有多麼脆弱。
也正因為認識到生命脆弱、世事無常，顧彬霆才會在擁有超能力後馬不停蹄地行善、救人。
上千個日日夜夜下來，顧彬霆已經不記得自己救助了多少人和動物。
車輪下、江河裏、火災中、深山裏……
只要有人或動物發生了危險，顧彬霆都會不辭勞苦地去救。
不管上天、入海會耗費他多少精力，他均在所不惜。
我救了那麼多不相干的人和動物，卻救不了自己最重要的朋友？
顧彬霆不甘心地咬緊牙關，冷冽的目光中透出不容動搖的剛毅。
顧彬霆盤坐在地板上，努力忽略胸口的劇痛對自己的幹擾，閉目調息。
之前心神大亂，體內的真氣混亂不堪、幾欲自噬。
現在，他的心境恢復了澄淨，一度想要造反的真氣也“乖順”起來。
顧彬霆引導著真氣在任督二脈中走了一圈，又引領著真氣在周身經脈中通過一遍。
真氣順暢地運行了，胸口的疼痛感也跟著逐漸消失。
顧彬霆只覺丹田逐漸充實，虛弱的身體逐漸有了力氣。
顧彬霆再度屏息凝神地感應林雨霖的存在，這才覺察到了極為微弱的人體生物波。
完了，雨霖真的出事了！
顧彬霆的心猛然下沉，心急火燎地朝著林雨霖所在的方位瞬移。
人體自身是一個天然的能量、資訊輻射源，每時每刻都在向其周圍發射著一種生物實體信號。
人體發出的這種具有特定能量的生物實體信號，綜合稱為人體生物波，也叫人體生物頻譜，還被稱為“生命之光”。
人體的這種能量，相對於其他輻射源而言較為低弱，常人無法感知。
顧彬霆具備超能力，則能敏銳地感應到人體生物波。
3年以來，顧彬霆一直進行著嚴格的自我修煉。
他天生具備一種野生動物般的覺察力、適應力與靈性。
明明沒有任何人指導，也查不到任何有關修煉的資料，顧彬霆卻無師自通地琢磨出了一套適合自己的修煉方法。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法力”、“修行”這一說的話，顧彬霆認為，自己的情況一定屬於“法力大增”、“修行小成”。
只是，一個多月前，顧彬霆突然感到身體裏的力氣在一點一點流失，整個身體就跟漏氣的皮球一般。
他的身體原本是半透明狀態，現在也逐漸轉成了幾乎透明的狀態。
顧彬霆對此非常不解，卻找不到人詢問緣由。
這種求教無門的感覺，讓他很憋屈。
一直以來，顧彬霆都在修煉的道路上孤軍奮戰。
他找不到誰指點自己，也找不到誰交流修煉的心得體會。
幸好，林雨霖雖然是個普通人，卻想像力豐富、經常會有奇思妙想。
無論在顧彬霆身上發生什麼，林雨霖都能坦然接受。
林雨霖從不懼怕擁有奇異能力的顧彬霆，反而會為顧彬霆的修煉提出很多建議。
林雨霖的很多想法都荒誕離奇，卻偏偏能夠歪打正著地幫助顧彬霆提高“法力”。
在林雨霖的鼓勵與支持下，顧彬霆的自我修煉一直很順利。
其實，“法力”、“修行”之類的，顧彬霆並不看重。
他最想要的，是有人能夠理解自己、認同自己、支持自己。
林雨霖雖然只是個不滿20歲的男孩子，卻恰恰做到了理解、認同、支持。
他給了顧彬霆一直以來最想要的東西。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顧彬霆認為，從一定意義上說，林雨霖就是那能夠容納自己的海。
雖然自己變成了四處晃蕩的鬼魂，顧彬霆卻在林雨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生命之光”。
如今，這“生命之光”已經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了，顧彬霆急得五臟俱焚。
雨霖，你一定要堅持住！
等我，我很快就到！
經過數次瞬移，顧彬霆終於在B市海軍總醫院的手術室裏找到了被醫生開膛破肚的林雨霖。
面色慘白的林雨霖，如死屍一般躺在手術臺上，生命跡象微弱。
無論顧彬霆在其耳邊如何竭力地嘶喊，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林雨霖遭遇了重大車禍，身體多處骨折，內出血嚴重，已經陷入重度昏迷。
其中，顱內出血、腦水腫、肺內出血等等都是致命傷。
醫護人員雖然在盡力救治，但是，林雨霖存活的希望非常渺茫。
3年前，顧彬霆親眼看到自己那顆健康的心臟被醫生放進了林雨霖的胸腔中。
現在，顧彬霆再度看見了自己的心臟。
顧彬霆那一向引以為傲的強健心臟，如今卻如垂垂老者一般，虛弱、遲滯。
顧彬霆惡狠狠地盯著那不爭氣的心臟，恨不得將其海扁一頓，命令其立即老老實實工作。
可是，顧彬霆幾欲將拳頭捏碎，也不敢觸碰自己的心臟分毫。
看著醫護人員緊張地忙碌著，卻不能讓林雨霖的病況有任何起色，顧彬霆第一次痛恨自己不精通醫術。
他雖然有超能力，但是，沒有治癒傷病方面的能力。
顧彬霆焦急萬分地飄在手術室上空，完全幫不上忙。
有力氣無處使的憋悶，讓他的心裏有如一團烈火在灼燒般的疼痛不已。
顧彬霆從醫護人員零星的話語中得知，出車禍的是林家一家三口以及司機。
他立即穿牆進入其他手術室查探。
“下病危通知書！”
醫生短促的一句話，讓顧彬霆呆立當地。
林博聞渾身浴血，鼻青臉腫的他幾乎看不出原先的樣貌。
他同樣被開膛破肚，胸腔裏的心臟卻停止了跳動。
手術臺邊的醫護人員忙作一團。
各種電子儀器發出的機械聲響，尖銳的刺耳。
滿頭大汗的醫生直接用雙手捧住林博聞那血淋淋的心臟，進行胸內心臟按壓搶救。
胸內心臟按壓、氣管插管、心內注藥、電擊除顫……
凡是能夠採取的搶救方法，醫生全部用過了。
但是，那顆沒出息的心臟，硬是倔強地不肯恢復跳動。
顧彬霆呆呆地盯著林博聞那面目全非的臉，胸口堵著一團濁氣，咽不下、吐不出。
這是雨霖的爸爸。
這是雨霖最最敬愛、最最崇拜的父親。
這是林家一家人的主心骨。
這是孝順的兒子、溫柔的丈夫、慈愛的父親。
這是十幾萬員工賴以養家糊口的林總。
這是被成千上萬的孤兒感恩戴德的林伯伯。
3.與你同行
這是個偉岸強健、成熟睿智的硬派男人。
這是位叱吒風雲、書寫神話的商界奇才。
這樣值得尊敬和仰慕的男人，卻被一輛卡車撞上了黃泉路。
顧彬霆幼年時，父母離異。
他從小就是個兩邊不管的“孤兒”。
在顧彬霆的記憶裏，沒有溫柔的母愛，沒有寬厚的父愛。
家庭的溫暖，顧彬霆從來沒有體會過。
林雨霖的境況，跟顧彬霆完全相反。
他幾乎擁有顧彬霆渴望的一切。
林雨霖最讓顧彬霆羡慕的地方就是，他有一位視兒子如珍寶、對兒子關愛得無微不至的好父親。
只要是林博聞與林雨霖單獨在一起，顧彬霆總會將自己置身于林博聞的視野之內。
顧彬霆心裏清楚林博聞看不見自己。
不過，當顧彬霆適時地出現在能夠與林博聞對視的位置時，他總會覺得，林博聞在看著自己。
當林博聞慈愛地凝視著寶貝兒子林雨霖時，顧彬霆總會貼在林雨霖身旁。
那樣的話，顧彬霆會有慈愛的父親正在凝視自己的錯覺。
明明知道是錯覺，顧彬霆卻能感受到短暫的幸福。
自從從林雨霖處得知林博聞知道自己的存在，顧彬霆的心湖就一直無法平靜。
他很擔心林博聞會對自己這個孤魂野鬼有偏見，擔心這個讓自己仰慕的男人會厭惡自己。
事實證明，林博聞是個有著海一樣寬廣的胸襟的男人。
林博聞不但沒有歧視顧彬霆，反而主動通過林雨霖與顧彬霆對話。
聽到林博聞囑咐自己好好學習，看著林博聞凝視著空氣的期待眼神，顧彬霆激動得直想給林博聞一個熱情的擁抱。
這就是父親啊！
這就是父愛吧？
胸腔裏漲得滿滿的熱氣、眼睛裏揮之不去的潮氣，都是幸福的證明吧？
林博聞很忙，非常忙。
他整天出差，世界各地到處跑。
他經常忙得沒時間回家，只能在辦公室裏過夜。
顧彬霆經常會瞞著林雨霖跑到林博聞的公司，偷偷看望這位整天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父親”。
顧彬霆最喜歡工作中的林博聞。
他喜歡林博聞發號施令時的威風、處理問題時的果斷、駕馭下屬時的魄力。
顧彬霆認為，男人就應該像林博聞這樣，父親也應該像林博聞這樣。
假若顧彬霆知道，自從他13歲那年進入N市相秋中學上初中一年級時就已經得到林博聞的關注，他一定會非常激動。
假若他知道自己被林博聞視為整肅校園裏不良團體的奇才，他一定會無比驕傲。
假若他知道林博聞一直暗中為自己擺平各種處罰，還為自己交納學費、醫藥費、賠償費等等名目繁多的費用，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
就在顧彬霆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中時，林博聞的靈魂離開了身體，漸漸漂浮了起來。
顧彬霆怔怔地望著林博聞呈現出半透明狀態的身體，一股酸氣猛然襲向鼻樑，雙眼立時噙滿熱淚。
林博聞疑惑地環視手術室，仔細分辨著躺在手術臺上的面貌全非的病患。
他認真聽了一下醫護人員的對話、查看了一下記錄，知道自己重型顱腦傷、多處肋骨骨折、胸腔及腎臟等多處內出血……
看到醫護人員一直在盡心盡責地搶救自己，林博聞很想勸他們放棄。
可是，他的喉嚨處卻仿佛哽了什麼東西，讓他開不了口。
想要安然老死，果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啊！
這二十多年，一直站在風口浪尖上，招到太多人忌恨了！
不過，被一輛大卡車撞死，可真夠寒磣的。
我被撞得如此慘烈，不知道霖兒會是什麼情況。
在被撞的那一刹那，我已經盡可能地以身體護住霖兒了，不知道能不能救他一命。
趙婉芸的情況會不會好一點？
她畢竟算是坐在最裏面的。
不過，如果車子撞上了護欄，趙婉芸應該就不行了。
這麼說來，還是夾在我們中間的霖兒有存活的希望。
林博聞留戀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打算出去查探一下寶貝兒子林雨霖的情況。
當他看見眼淚汪汪地盯著自己的顧彬霆時，心中突地一跳。
“霖兒他……”
林博聞緊緊盯著顧彬霆的淚眼，心中惴惴不安。
“還在搶救。”
顧彬霆的聲音有些哽咽。
顧彬霆在這個手術室看著林博聞的搶救過程，同時也在留意林雨霖的人體生物波。
雖然生物波一直非常微弱，但是，這證明瞭林雨霖還活著。
林博聞暗暗松了口氣，決定暫且不去目睹寶貝兒子的搶救過程。
他飄到了顧彬霆面前，上下打量著對方。
“3年了，你還是16歲時的模樣啊。”
林博聞一副熟人敍舊式的口氣。
“能夠青春永駐，也挺好的。”
“我已經不年輕了，以後一直保持現在這副模樣，也還算說得過去。”
“這3年，你一直都是獨自飄著。現在有我來陪你了，歡迎嗎？”
林博聞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話語也帶著輕鬆的調笑。
顧彬霆卻被這樣的林博聞弄得潸然淚下。
“霖兒跟我說過，他從未見顧彬霆哭過。”
林博聞慈祥地凝視著顧彬霆，語氣溫柔。
“‘男人流血不流淚’，是你說的吧？”
林博聞抱著胳膊閒適地立在空中，笑著打趣。
“‘整天就知道流馬尿，算什麼爺們兒’，也是你說的吧？”
“那麼……”
林博聞摸著下巴，故意緩慢地從上至下、從下至上地來回打量著顧彬霆。
“我面前站著的這個紅頭髮的傢夥，到底是不是男人？是不是爺們兒？”
“是！”顧彬霆斬釘截鐵道。
他用大手狠狠擦了一下淚眼，昂首挺胸、理直氣壯。
“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正話、反話都讓你說掉了，你這嘴皮子倒是很利索。”
林博聞輕輕拍了下顧彬霆的肩膀，笑得爽朗。
顧彬霆一把將林博聞拉進懷中，緊緊擁住。
林博聞的身體僵硬了一下，隨即放鬆下來，也緊緊抱住顧彬霆。
這是林博聞變成鬼魂後，第一次與另一個鬼魂擁抱。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鬼魂的身體與人類的□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除了呈現出半透明狀態以外，身體同樣有熱度、有彈性、有實質感。
林博聞甚至能聞到顧彬霆身上那乾淨、清爽的體香，能嗅到陽光大男孩兒的氣息。
難怪霖兒會對顧彬霆這小子戀戀不忘、欲罷不能。
在霖兒的眼裏，顧彬霆這個鬼魂跟普通的男人根本就沒有區別嘛。
只是，這小子是個死腦筋，偏偏看不上我家寶貝兒子。
唉……
霖兒啊，你怎麼也是個死腦筋？
天下好男人那麼多，你幹嗎非要纏著顧彬霆這小子不放？
爸爸現在死了，沒有辦法再為你撐起一片廣闊的晴空了，你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不過，如果爸爸能夠像顧彬霆這樣自由自在，還能擁有超能力，說不定反而可以更有效地支援你。
林博聞想得正美，一個手持鐵鏈的粗獷男子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裏。
這個男子大概有2米高，虎背熊腰、豹頭猿臂。
他身著青黑色長袍，頭頂挽著髮髻，腳蹬白色布靴，造型很像古裝電視劇裏的平民百姓。
林博聞打量著漂浮在空中的男子，暗暗猜測對方的身份。
“我是來自陰曹地府的牛頭阿傍，奉命將你帶回去報到，請你跟我走吧。”
男人一副公式化的口吻。
林博聞與顧彬霆二人的身體同時僵硬了一下，立即分開來。
顧彬霆轉身看向聲源處，立時怒目圓睜地咆哮起來。
“好你個王八蛋，老子找你很久了！”
“你他媽的害得老子枉死，竟敢用一句‘我回去想想辦法’就把老子給涮了。”
“你個龜孫子，竟然有臉來勾魂？”
“老子告訴你，這個魂是老子罩的，想帶他走？門都沒有！”
牛頭阿傍被顧彬霆罵得心頭火起，怒氣衝衝地甩開了手裏的鐵鏈。
“臭小子，敢罵老子的，都已經喪命在這勾魂鎖鏈之下。”
“我管你是怎麼死的，老子一概不負責任！”
“這三界之中，哪天沒有冤死、枉死之事？”
“就算生死簿上沒有你的名字，你既然死了，也只能自認倒楣！”
“這個林博聞，陽壽已盡，老子必須帶回去。”
“不止是他，林家一家三口全部都得跟老子回陰曹地府報到。”
牛頭阿傍的最後一句話，如炸雷一般炸毀了顧彬霆的理智之堤。
顧彬霆如猛虎出籠一般撲向牛頭阿傍，那股兇狠的氣勢，仿佛要將對方生吞活剝一般。
牛頭阿傍立即設了結界，將三隻鬼與普通人類分隔開來。
這樣的話，無論他們打鬥得如何激烈，都不會影響到人類。
“彬霆……”
林博聞想要上前阻攔，轉念一想，自己不過是個剛剛“出爐”的鬼魂，一旦插手此事，只會礙手礙腳。
林博聞乾脆退到手術室的牆角，決定不給顧彬霆添麻煩。
牛頭阿傍將勾魂鎖鏈甩得風雨不透，顧彬霆卻偏偏能夠見縫插針地從極為詭異的角度切到對方的身邊給予攻擊。
一個手持鐵鏈、一個赤手空拳，兩隻鬼纏鬥在一處，打得難解難分。
顧彬霆在人間活了16年，幾乎天天都在打架。
小時候，他經常被敲詐勒索的小混混打得鼻青臉腫。
10歲以後，他的身高達到160釐米以後，便沒有人能打得過他了。
顧彬霆身為人類時，便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運動速度，人稱“閃電”。
經過這3年堅持不懈的自我修煉以及日日夜夜的實戰，顧彬霆已經是名副其實的“閃電”了。
牛頭阿傍雖然活了上千年，但是，他的日常工作只是勾魂之類的事情，很少涉及真刀真槍的打鬥。
就對戰經驗來說，他的經驗不見得比顧彬霆的豐富。
牛頭阿傍之前敢那樣放話，是以千年老鬼的身份自傲。
他萬萬沒有想到，顧彬霆這個鬼齡只有3歲的“小鬼”竟然擁有超凡的戰鬥能力。
而且，顧彬霆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快得讓牛頭阿傍有些應接不暇。
半個小時下來，牛頭阿傍的破綻越來越多，身上挨了顧彬霆不少拳腳。
這只千年老鬼暗暗叫苦，卻也只能咬牙支撐著繼續與顧彬霆對戰。
牛頭阿傍一心盼著顧彬霆體力耗盡。
只要顧彬霆的速度慢下來，他就會有勝利的希望。
林博聞一開始還擔心顧彬霆的安全。
觀戰了一段時間，他徹底放下心來。
雖然兩隻鬼的打鬥速度快得讓林博聞無法看清。
但是，林博聞卻知道，紅色影子更快、更強。
顧彬霆的打鬥特點，一向是“快、准、狠”。
他從來沒有花裏胡哨的動作，卻能夠最有效地攻擊對手。
奇才就是奇才！
顧彬霆這小子身為人類時，便能以一人之力肅清學校及周邊地區的不良團體。
現在，顧彬霆雖然只是個“小鬼”，卻也能將陰曹地府的老鬼打得狼狽不堪、疲于應付。
彬霆，加油啊！
給我用力打，狠狠打！
4.仙鬼纏鬥
彬霆啊，你最好把這個虛張聲勢的紙老虎給我打回陰曹地府去！
這個自稱牛頭阿傍的莽夫竟然要將我家霖兒帶到陰曹地府，真是膽大包天。
只要我還有意識，我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
牛頭阿傍被顧彬霆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胸中的怒火越燒越旺。
想我牛頭阿傍在陰曹地府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如今卻被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弄得如此狼狽。
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我的臉面何存？
一想到面子問題，牛頭阿傍頓時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今天不滅了這個小子，難解我心頭之恨！
狗急跳牆的牛頭阿傍，一甩手扔掉勾魂鎖鏈，雙掌同時擊向面前的顧彬霆。
他的雙掌陡然噴出兩道近一米長的青黑色火焰，狀甚詭異。
毫無心理準備的顧彬霆，一時之間來不及後撤，只能使用瞬移之術堪堪避開。
“你個王八蛋，竟敢耍詐？”顧彬霆破口大駡。
“媽的，竟然沒燒死你！”
牛頭阿傍惡狠狠地啐了一口。
“我一向慈悲為懷，從不輕易使用我的‘灰飛煙滅’。”
牛頭阿傍說著與狠戾的表情完全不同的話語。
“要知道，像你這種孤魂野鬼，一旦觸到我的‘灰飛煙滅’，絕對會瞬間灰飛煙滅。”
“到時候，連神仙都救不了你。”
牛頭阿傍帶著一臉自負的表情，蔑視地看著顧彬霆。
“我操你大爺的！”
顧彬霆憤怒地咆哮著，氣得臉紅脖子粗。
“這麼陰損的招數都能使出來，還有臉說自己‘慈悲為懷’？”
“想讓老子灰飛煙滅？我呸！”
“老子先滅了你！”
顧彬霆的雙眼微微眯著，眼神淩厲如尖刀。
他在腦海中想像著烈焰噴發、烈火焚燒的場景，將精神力貫注於雙掌之上。
牛頭阿傍既然祭出了殺手鐧，哪里容得顧彬霆喘息片刻？
之前，他猛然使出“灰飛煙滅”，便是為了殺顧彬霆一個措手不及。
現在，既然已經錯失了最佳的偷襲機會，牛頭阿傍更加不敢耽擱分毫。
見到顧彬霆立在原地不動，牛頭阿傍心中頓生歹意。
牛頭阿傍迅猛地沖向顧彬霆，將千年法力全部貫注於掌心。
在離顧彬霆1米左右的距離時，牛頭阿傍吼叫著噴發出了比剛才熾烈數倍的青黑色火焰。
“彬霆……”
林博聞驚叫出聲，震驚地看著被火焰包裹的顧彬霆。
完了！
這下子恐怕凶多吉少了！
牛頭阿傍的殺意濃烈，這一擊必定用上全部力量。
難道……小傢夥真的要灰飛煙滅了？
林博聞心中大慟，恨不能扛起火箭炮，一炮將牛頭阿傍這個千年老鬼轟成飛灰。
牛頭阿傍站在顧彬霆面前，得意地看著被烈焰焚燒的顧彬霆。
臭小子，竟敢跟我鬥，也不稱稱自己的斤兩。
變故只在眨眼間。
牛頭阿傍正自得意，一股火紅色的熾焰如火山噴發一般襲向其周身。
“啊……”
牛頭阿傍慘叫著飛離顧彬霆，焦急地拍打著身上的火焰。
顧彬霆身上燃燒的火焰漸漸熄滅，顯露出來的形象讓林博聞目瞪口呆。
只見顧彬霆雙目火紅，火紅色的朝天發變成了一簇熊熊燃燒的火焰。
原本小麥色的肌膚，也變得如白玉一般潔白細膩、光澤滋潤。
“彬霆……”
林博聞緩步走向顧彬霆，試探地叫了一聲。
顧彬霆轉頭看向林博聞，長長舒了口氣。
“我還以為我真要灰飛煙滅了，明明看到那個王八蛋沖了過來，我這邊的火卻噴不出去。”
“為了防止被那個邪火燒到，我只能先在周身設上結界。”
“幸好……我突然之間覺得身體輕飄得仿佛要飛起來，然後，火焰就噴出來了。”
“哈哈，我也能從掌心噴火，真好玩兒！”
顧彬霆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的掌心，臉上帶著孩子氣的喜悅。
林博聞暗暗松了口氣，無言地望著面前這個兀自歡樂的大男孩兒。
“不好……”
顧彬霆陡然臉色大變，隨即如旋風一般穿過了牆，消失在了林博聞的視野裏。
林博聞立馬意識到寶貝兒子出事了，連忙跟了上去。
可惜的是，他被牆擋住了，穿不過去。
這太奇怪了！
同樣是鬼，為什麼他能穿牆，我卻不能？
林博聞擔心寶貝兒子的身體，只能大聲呼喚顧彬霆。
他希望這個冒冒失失的毛頭小子能回來接自己。
“別叫了，外面聽不見。”
清亮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嚇了林博聞一大跳。
林博聞轉頭看向聲源處，只見一位身著淡綠色長袍、披散著齊腰長髮的靈秀少年正看著自己。
不遠處的牛頭阿傍，身上的火已經熄滅，青黑色的長袍被燒得破破爛爛，皮膚灼傷嚴重。
“你是……”林博聞打量著靈秀少年。
“我是十殿閻王摩下首席判官——崔府君。”
“你好，我叫林博聞。”
林博聞點了下頭，心道，又來了一個勾魂的，看來，陰曹地府對我們一家人是勢在必得啊。
“牛頭阿傍設了結界，普通的鬼魂，不可能從他的結界裏沖出去。”崔府君主動答疑。
“哦……”林博聞點頭，問道，“我的兒子是不是……”
“林雨霖陽壽已盡，生死簿上已有記載。”
林博聞的身體劇烈震顫了一下，幽黑的眸中波濤洶湧。
雖然牛頭阿傍已經說過此話，林博聞依舊無法接受寶貝兒子去世的事實。
我辛辛苦苦養育了19年的寶貝兒子……
被先天性心臟病折磨了16年的苦命兒子……
剛剛過上3年舒服日子的健康兒子……
“王八蛋……”
顧彬霆咆哮著沖了回來，懷裏抱著身體呈現半透明狀態的林雨霖。
林雨霖臉色蒼白、雙目緊閉、呼吸微弱，仿佛陷入昏睡之中。
“人死了也就罷了，為什麼鬼魂會是這副德性？”
顧彬霆沖著狼狽不堪的牛頭阿傍狂吼。
“不管我怎麼叫喚都叫不醒，這是怎麼回事？”
“林雨霖有先天性心臟病，即使後來換了健康的心臟，鬼魂裏的，依舊是原先的心臟。”崔府君解釋。
“他的身體很虛弱，只能沉睡。”
顧彬霆皺眉打量著崔府君，眼中是露骨的鄙夷。
哪來的娘娘腔？
沒有雨霖漂亮，卻比雨霖還娘！
看到崔府君臉色不悅，林博聞連忙向顧彬霆作介紹。
他以眼神警告顧彬霆不得魯莽，以免惹怒陰曹地府的小頭目。
顧彬霆撇撇嘴，不屑地哼了一聲。
林博聞從顧彬霆懷裏小心地接過林雨霖的鬼魂，不舍地輕撫著寶貝兒子熟睡的臉龐。
霖兒啊，爸爸對不起你！
“你是那個王八蛋的頭兒吧？”
顧彬霆俯視崔府君，口氣不善。
“3年前，他害我枉死。今天，他又想用什麼‘灰飛煙滅’的鳥火燒了我。”
“這些帳，該怎麼算？”
崔府君微蹙眉頭，沉吟道，“我查過了，生死簿上確實沒有你的名字。”
“如果你早點找我，我或許可以給你找個身體，讓你還魂。”
“如今，你已修煉成仙，不歸我們陰曹地府管轄。我幫不了你。”
“你說什麼？”
顧彬霆一個箭步沖上前，緊緊抓住崔府君的衣袖。
“臭小子，放開你的髒手！”
牛頭阿傍沖到顧彬霆面前，對著其手背劈手就砍。
顧彬霆輕鬆地閃過牛頭阿傍的攻擊，眼睛依舊緊緊盯著崔府君。
“你剛才說什麼？修煉成仙？我已經是仙了？”
林博聞也緊盯著崔府君，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博聞一向是唯物主義者，不相信神鬼之說。
但是，自從知道顧彬霆的事情，他抽空翻閱了不少有關於東方神話、傳說之類的資料。
修煉成仙豈是件容易的事情？
顧彬霆這小子剛剛去世3年，怎麼突然就從“小鬼”變成“小仙”了？
難怪牛頭阿傍這個千年老鬼都打不過他。
難怪他的模樣突然變了。
“我也很驚訝。”
崔府君甩了甩衣袖，語氣平靜。
“按理說，就算你悟性極高，也該修煉個幾百年才能成仙。”
“你的鬼齡只有3年，卻已經成仙了，確實不可思議。”
顧彬霆驚喜地打量著自己的全身，嘀咕道，“除了皮膚變得跟女人似的，也沒什麼變化嘛。”
“你的眼睛變成了火紅色，頭髮像火焰在燃燒。”林博聞提醒道。
“是嗎？”
顧彬霆一會兒摸摸眼睛，一會兒摸摸頭髮。
“我看不到啊，哪里有鏡子？”
崔府君揮了下衣袖，顧彬霆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片臉盤大小的、薄薄的黑色玉石。
“哇噻，你還隨身帶鏡子啊？真夠臭美的！”
顧彬霆貶損了崔府君一句，自己卻對著玉石臭美起來。
“土包子，這是千里眼，可以看見千里之內的一切事物。”
牛頭阿傍鄙夷地瞥著一臉喜氣洋洋的顧彬霆，渾身都散發著濃重的醋味。
媽的，3年就成仙了，到底是什麼怪物？
按理說，他不過是個小仙，也沒什麼可怕的。
哪知道……
牛頭阿傍在心裏問候了顧彬霆的十八代祖宗，一臉憤憤不平。
心中越是憤懣，被灼傷的身體就越發地疼。
那個火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竟然能把我傷成這樣？
太邪門兒了！
“不錯不錯，我很滿意。”
顧彬霆對著鏡子照了老半天，這才“總結陳辭”。
“這個皮膚，應該叫‘玉面’吧？也算差強人意吧。”
“怎麼沒給我換身衣服？”
“要是能換一套火紅色的盔甲就好了。”
“他奶奶的！”牛頭阿傍不忿地罵道。
“火紅色的盔甲，只有天庭的戰神才有資格穿戴。”
“你算什麼東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顧彬霆輕描淡寫地瞥了牛頭阿傍一眼，說出的話能把“人”氣到內傷。
“我如今是仙了，再與你這只沒用的老鬼計較，有失身份！”
“既然是手下敗將，就不要在我面前丟人現眼了。”
林博聞緊抿著唇，深埋著頭，眼中滿滿的都是笑意。
他怕自己笑出聲來，會加深彼此之間的矛盾。
這個臭小子，嘴皮子可夠狠的！
難怪霖兒經常會被他氣得眼淚汪汪。
“我操！”
牛頭阿傍正要發作，被崔府君攔住了。
“你打不過他。”
崔府君附在牛頭阿傍耳邊的一句話，讓後者頓時偃旗息鼓。
“雖說我成仙了，但是，我被這只老鬼害死的帳，你不能不認。”
顧彬霆轉回正題。
“我也不打算為難你……”
“要不這樣吧，你讓林家一家三口繼續做人，我們的舊賬一筆勾銷。”
“我呸！”
牛頭阿傍兇狠地吐了口唾沫。
“你一條賤命，能抵得上他家三條命？”
“你們的鬼魂品質，根本不是同一個級別。”
林博聞在心裏熱烈鼓掌，暗贊顧彬霆是個無師自通的談判高手。
林博聞深知，想要一家三口全部存活是不可能的。
但是，至少也要讓寶貝兒子活下去。
5.拳拳父愛
既然是談判，就要先開一個對方完全不可能答應的條件，然後再各自讓步，進而達成心中的預期。
顧彬霆與牛頭阿傍氣勢洶洶地對罵，吵得臉紅脖子粗。
崔府君一直不吭聲，臉色卻越來越冷峻。
林博聞知道，這裏能夠拍板定奪的是崔府君。
他一直仔細觀察著崔府君的神色，打算在對方快要到忍耐極限時出言勸解。
看到崔府君額角的青筋跳個不停、臉色漸漸發青，林博聞適時開口。
“彬霆，不得胡鬧。”
林博聞威嚴的一句話，讓氣焰囂張的顧彬霆頓時噤聲。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人間有法律，陰間自然也有相應的規矩。”
林博聞開始裝模作樣的訓誡。
“既然生死簿上寫了我們一家三口的名字，你讓人家全部去掉，這未免太不通情理了。”
“不過，你的死確實很冤枉。既然一命不能換三命，一命至少也該換一命嘛。”
“我和趙婉芸都老了，就把這個寶貴的存活機會留給霖兒吧。”
“不行！”
顧彬霆嚴詞拒絕。
“雨霖要活，您也得活。”
“我枉死3年的苦，他們必須補償給我。”
“如果一命不能換三命，一命至少也得換兩命。”
顧彬霆說得理直氣壯，唾沫星子四處亂飛。
“一命換兩命？憑什麼？”
牛頭阿傍立即插話，緊跟著又和顧彬霆爭吵起來。
林博聞在心中叫好，面上卻不動聲色。
待到一仙、一鬼吵得差不多了，林博聞又開始給顧彬霆講大道理。
牛頭阿傍基本上吵不過顧彬霆，一聽林博聞幫自己說話，連連點頭附和。
林博聞裝出一副威嚴的長輩的模樣，不但讓顧彬霆規規矩矩，也讓牛頭阿傍滿臉信服。
林博聞與顧彬霆，一個有心、一個無意，完全讓人看不出是在唱雙簧，卻實實在在地就是在唱雙簧。
顧彬霆一直試圖與林博聞爭辯，但是，他這顆小蔥，哪能辯得過林博聞這個老薑？
顧彬霆氣林博聞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心中極度鬱悶。
一腔怒火無處發洩，顧彬霆便扯著嗓子與牛頭阿傍對罵。
俗話說，君子動口不動手。
顯然，這一仙、一鬼都不是君子。
兩個粗魯的傢夥，均嫌對罵不過癮，都摩拳擦掌地想要跟對方狠狠幹一架。
發現牛頭阿傍不管不顧地想要打架，早已到了忍耐極限的崔府君終於開了金口。
“這樣吧，我幫林雨霖的身體稍微做些修復，讓他還魂。”
崔府君看著林博聞說話，“你們夫妻二人，必須跟我回陰曹地府報到。”
“你在人間算是響噹噹的人物，雖然傷了不少人，卻也做了不少善事。”
“這樣的你，應該會被送去人間投胎轉世再做人。”
“閻羅王審判你時，我會幫你美言幾句。”
“到時候，如果你不想投胎轉世，你就做你的孤魂野鬼吧。”
“這三界之中，惡仙、惡人、惡鬼均有，到時候，你就得自己保重了。”
顧彬霆還要討價還價，被林博聞攔住了。
顧彬霆心中憤懣，只能沖著崔府君嚷嚷，“口說無憑，你得給我立下字據！”
“如果你到時候沒有把林博聞的魂魄放回人間，我一定闖到陰曹地府去收拾你！”
“他奶奶的……”
牛頭阿傍又開始撈袖子、想打架。
“臭小子，你實在是太囂張了！”
崔府君一記淩厲的眼刀殺到，躍躍欲試的牛頭阿傍頓時俯首貼耳。
“彬霆，不得無禮。”林博聞嚴肅道。
“人與人之間，信任很重要。”
“仙與鬼之間、鬼與鬼之間，信任也必不可少。”
“崔府君作為十殿閻王摩下首席判官，豈會是言而無信之……呃……”
“鬼！”
顧彬霆及時幫林博聞補了個字，繼續擺出一副受教的模樣。
林博聞閉上嘴，無言地望著崔府君。
他那深邃的眼眸仿佛帶有魔力，令人心悅誠服。
這個老狐狸！
我們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崔府君腹誹著看似雲淡風輕的林博聞，額角的青筋跳了第N次，臉色有些發白。
“你們放心，我絕對說話算話。”
崔府君故作鎮定，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袖，藉以讓心境平靜下來。
“我現在就兌現讓林雨霖還魂的諾言。”
崔府君伸出右手食指，對著林雨霖的鬼魂淩空一點。
一直處於熟睡狀態的鬼魂，便從林博聞懷裏緩緩升了起來。
一仙、三鬼同時移步至林雨霖所在的手術室。
林雨霖的鬼魂自空中緩緩落下，回到了手術臺上的身體裏。
崔府君以右手捏著蘭花指，口中念念有詞。
顧彬霆、林博聞緊張地盯著被開膛破肚的林雨霖。
牛頭阿傍則一臉崇拜地盯著自己的老大。
一段時間之後，林雨霖的心臟恢復了跳動，幾處致命傷也得到了修復。
一直沒有放棄搶救的醫護人員異口同聲地舒了口氣，一個個大汗淋漓。
“我不能做的太明顯，否則，會引人疑竇。”
崔府君放下右手，再度開口。
“林雨霖不會再有生命危險，過幾日便能蘇醒。”
林博聞松了口氣，對崔府君表示誠摯的謝意。
顧彬霆想的卻是，為什麼這麼有用的本領，我卻不會？
“我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您是否有辦法解決。”林博聞語氣恭敬。
“你說吧。”崔府君輕聲歎息。
“霖兒蘇醒之後，若是發現父母均已去世，一定會悲傷過度。”林博聞的語氣有些哀傷。
“您能否想個辦法，讓我和趙婉芸的肉身暫且不死，以便給霖兒一段適應的時間？”
“若想讓肉身有生命跡象，裏面必須有魂魄……”
崔府君沉吟著，腦中“嗖”地閃過一個念頭。
崔府君的眼眸中掠過一絲狡黠，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崔府君笑意盈盈地看著顧彬霆，後者後背的汗毛頓時立了起來。
顧彬霆憑藉敏銳的直覺認為，崔府君是個小肚雞腸的傢夥，一定會想辦法整自己。
古人早有告誡，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我怎麼就給忘了呢？
唉……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i]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4-11-3 16:50 編輯 [/i]]
LKCLAM 2009-6-25 20:48
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老子怕他做什麼？
看到顧彬霆警惕的眼神，崔府君在心中冷笑。
不過是個沒有道行的小仙而已，竟敢對我不敬。
不讓你吃吃苦頭，難解我心頭之恨。
崔府君沖著顧彬霆微微一笑，語氣溫和。
“你只用了3年時間便能修煉成仙，悟性、靈性一定非比尋常。”
“你不妨將元神一分為二，分別進駐林博聞、趙婉芸的肉身。”
“只要有元神在，這兩具肉身便能有生命跡象。”
“一旦你進駐肉身後，千萬不可離開，否則，肉身會在極短的時間裏損毀。”
“你不希望林雨霖傷心吧？那就老老實實地呆著吧。”
顧彬霆與林博聞對視一眼，一仙、一鬼均有些將信將疑。
他們均沒有注意到崔府君在轉身時臉上露出的詭譎笑意。
牛頭阿傍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
每每老大這樣笑時，對方絕對會被整得很慘。
元神一分為二？
聽都沒聽說過。
這也太能扯了！
不過，這個臭小子實在是太囂張了，活該吃吃苦頭。
想到這裏，牛頭阿傍頓覺之前的怒氣、怨氣、醋意等等都飛到了九霄雲外。
哈哈，臭小子，你儘管慢慢折騰吧。
最好來個走火入魔，灰飛煙滅。
解恨，太解恨了！
老大，我好崇拜你！
“林博聞，跟我回陰曹地府報到去吧。”
牛頭阿傍拿著勾魂鎖鏈，語氣輕快，臉上是揮之不去的幸災樂禍。
林博聞皺了下眉頭，附在顧彬霆耳邊小聲說話。
“這兩個千年老鬼都不是善茬兒，剛才的話一定是騙你的。”
“你別管這事了，別被他們給設計了。”
“霖兒年紀不小了，也該長大了。讓他自己慢慢調整心情吧。”
“今日一別，他日不知何時相見。”
“你幫我好好照看霖兒，叔叔在這裏謝謝你！”
顧彬霆重重點頭，雙眸裏含著水汽。
“好孩子！”
林博聞將顧彬霆拉進懷中，用力抱住。
顧彬霆使盡渾身力氣抱緊林博聞，恨不能將其嵌進自己的身體裏。
“林叔叔，我可以叫您一聲‘爸’嗎？”
顧彬霆將臉埋在林博聞的脖頸間，聲音哽咽。
林博聞感到鼻子發酸，眼睛有些模糊。
“乖兒子，爸爸無論走到哪里，都會惦記你的！”
“嗯……”顧彬霆重重點頭，帶著濃重的鼻音說道，“我也會想您的。”
一仙、一鬼緊緊相擁著，周身蕩漾起融融的暖意。
“對了……”
顧彬霆吸了吸鼻子，抬起頭來。
“你們一家三口突然出了這麼嚴重的車禍，不會是有人蓄意為之吧？”
林博聞輕歎一聲，語氣有些滄桑。
“你和霖兒太嫩了，就別捲入這些是是非非了。”
“這些事，自然會有我的管家沈梓文處理。”
“你們只要無條件地信任他就可以。”
“你還年輕，要多讀書，要加強各方面的鍛煉。”
“你既然這麼有靈性，3年便能成仙。那麼，你就更應該加倍努力，爭取早日變成神。”
“只要心懷理想，就算是成為天帝，也不無可能。”
“兒子，放手幹吧，爸爸一向看好你！”
林博聞重重拍了幾下顧彬霆的肩膀，眼中全是殷殷期盼之情。
顧彬霆咬緊牙關，重重點頭。
雖然他一直強行忍耐，噙滿眼眶的熱淚終是落了下來。
林博聞急急轉身，昂首闊步地離開了手術室。
再這麼呆下去，他怕自己也會落下淚來。
已經多少年沒有哭過了？
男人啊，甯流血、不流淚！
顧彬霆淚眼朦朧地望著林博聞遠去的高大背影，胸腔中升騰起一股豪邁之情。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爸爸，加油！
顧彬霆，加油！
2021年5月12日，星期三，上午。
春天隨著落花漸漸遠去，夏天披著一身翠綠在暖風中走來。
瓦藍瓦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
活力四射的太陽，高高掛在天上。
初夏的陽光，從密密層層的綠色枝葉間透射下來，在B市海軍總醫院的VIP病房裏印下無數銅錢大小的粼粼光斑。
一位頭上、身上裹了很多白色紗布的青年正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熟睡。
青年的臉青紫、浮腫，卻難掩五官的精緻、容顏的俊雅。
這位青年，便是林博聞的寶貝兒子——林雨霖。
眼皮沉重得抬不起來，喉嚨火燒火燎的疼，渾身象散了架似的……
林雨霖痛苦地掙紮了許久，總算找回一絲力氣，漸漸清醒過來。
林雨霖吃力地睜開酸澀的眼睛，呆呆地望著雪白的天花板，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鼻間縈繞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令林雨霖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他動了動身體，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頓時叫囂著疼痛。
感受到左手一直傳來沁骨的涼意，林雨霖費力地將頭轉向左邊。
拳拳父愛
既然是談判，就要先開一個對方完全不可能答應的條件，然後再各自讓步，進而達成心中的預期。
顧彬霆與牛頭阿傍氣勢洶洶地對罵，吵得臉紅脖子粗。
崔府君一直不吭聲，臉色卻越來越冷峻。
林博聞知道，這裏能夠拍板定奪的是崔府君。
他一直仔細觀察著崔府君的神色，打算在對方快要到忍耐極限時出言勸解。
看到崔府君額角的青筋跳個不停、臉色漸漸發青，林博聞適時開口。
“彬霆，不得胡鬧。”
林博聞威嚴的一句話，讓氣焰囂張的顧彬霆頓時噤聲。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人間有法律，陰間自然也有相應的規矩。”
林博聞開始裝模作樣的訓誡。
“既然生死簿上寫了我們一家三口的名字，你讓人家全部去掉，這未免太不通情理了。”
“不過，你的死確實很冤枉。既然一命不能換三命，一命至少也該換一命嘛。”
“我和趙婉芸都老了，就把這個寶貴的存活機會留給霖兒吧。”
“不行！”
顧彬霆嚴詞拒絕。
“雨霖要活，您也得活。”
“我枉死3年的苦，他們必須補償給我。”
“如果一命不能換三命，一命至少也得換兩命。”
顧彬霆說得理直氣壯，唾沫星子四處亂飛。
“一命換兩命？憑什麼？”
牛頭阿傍立即插話，緊跟著又和顧彬霆爭吵起來。
林博聞在心中叫好，面上卻不動聲色。
待到一仙、一鬼吵得差不多了，林博聞又開始給顧彬霆講大道理。
牛頭阿傍基本上吵不過顧彬霆，一聽林博聞幫自己說話，連連點頭附和。
林博聞裝出一副威嚴的長輩的模樣，不但讓顧彬霆規規矩矩，也讓牛頭阿傍滿臉信服。
林博聞與顧彬霆，一個有心、一個無意，完全讓人看不出是在唱雙簧，卻實實在在地就是在唱雙簧。
顧彬霆一直試圖與林博聞爭辯，但是，他這顆小蔥，哪能辯得過林博聞這個老薑？
顧彬霆氣林博聞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心中極度鬱悶。
一腔怒火無處發洩，顧彬霆便扯著嗓子與牛頭阿傍對罵。
俗話說，君子動口不動手。
顯然，這一仙、一鬼都不是君子。
兩個粗魯的傢夥，均嫌對罵不過癮，都摩拳擦掌地想要跟對方狠狠幹一架。
發現牛頭阿傍不管不顧地想要打架，早已到了忍耐極限的崔府君終於開了金口。
“這樣吧，我幫林雨霖的身體稍微做些修復，讓他還魂。”
崔府君看著林博聞說話，“你們夫妻二人，必須跟我回陰曹地府報到。”
“你在人間算是響噹噹的人物，雖然傷了不少人，卻也做了不少善事。”
“這樣的你，應該會被送去人間投胎轉世再做人。”
“閻羅王審判你時，我會幫你美言幾句。”
“到時候，如果你不想投胎轉世，你就做你的孤魂野鬼吧。”
“這三界之中，惡仙、惡人、惡鬼均有，到時候，你就得自己保重了。”
顧彬霆還要討價還價，被林博聞攔住了。
顧彬霆心中憤懣，只能沖著崔府君嚷嚷，“口說無憑，你得給我立下字據！”
“如果你到時候沒有把林博聞的魂魄放回人間，我一定闖到陰曹地府去收拾你！”
“他奶奶的……”
牛頭阿傍又開始撈袖子、想打架。
“臭小子，你實在是太囂張了！”
崔府君一記淩厲的眼刀殺到，躍躍欲試的牛頭阿傍頓時俯首貼耳。
“彬霆，不得無禮。”林博聞嚴肅道。
“人與人之間，信任很重要。”
“仙與鬼之間、鬼與鬼之間，信任也必不可少。”
“崔府君作為十殿閻王摩下首席判官，豈會是言而無信之……呃……”
“鬼！”
顧彬霆及時幫林博聞補了個字，繼續擺出一副受教的模樣。
林博聞閉上嘴，無言地望著崔府君。
他那深邃的眼眸仿佛帶有魔力，令人心悅誠服。
這個老狐狸！
我們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崔府君腹誹著看似雲淡風輕的林博聞，額角的青筋跳了第N次，臉色有些發白。
“你們放心，我絕對說話算話。”
崔府君故作鎮定，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袖，藉以讓心境平靜下來。
“我現在就兌現讓林雨霖還魂的諾言。”
崔府君伸出右手食指，對著林雨霖的鬼魂淩空一點。
一直處於熟睡狀態的鬼魂，便從林博聞懷裏緩緩升了起來。
一仙、三鬼同時移步至林雨霖所在的手術室。
林雨霖的鬼魂自空中緩緩落下，回到了手術臺上的身體裏。
崔府君以右手捏著蘭花指，口中念念有詞。
顧彬霆、林博聞緊張地盯著被開膛破肚的林雨霖。
牛頭阿傍則一臉崇拜地盯著自己的老大。
一段時間之後，林雨霖的心臟恢復了跳動，幾處致命傷也得到了修復。
一直沒有放棄搶救的醫護人員異口同聲地舒了口氣，一個個大汗淋漓。
“我不能做的太明顯，否則，會引人疑竇。”
崔府君放下右手，再度開口。
“林雨霖不會再有生命危險，過幾日便能蘇醒。”
林博聞松了口氣，對崔府君表示誠摯的謝意。
顧彬霆想的卻是，為什麼這麼有用的本領，我卻不會？
“我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您是否有辦法解決。”林博聞語氣恭敬。
“你說吧。”崔府君輕聲歎息。
“霖兒蘇醒之後，若是發現父母均已去世，一定會悲傷過度。”林博聞的語氣有些哀傷。
“您能否想個辦法，讓我和趙婉芸的肉身暫且不死，以便給霖兒一段適應的時間？”
“若想讓肉身有生命跡象，裏面必須有魂魄……”
崔府君沉吟著，腦中“嗖”地閃過一個念頭。
崔府君的眼眸中掠過一絲狡黠，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崔府君笑意盈盈地看著顧彬霆，後者後背的汗毛頓時立了起來。
顧彬霆憑藉敏銳的直覺認為，崔府君是個小肚雞腸的傢夥，一定會想辦法整自己。
古人早有告誡，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我怎麼就給忘了呢？
唉……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老子怕他做什麼？
看到顧彬霆警惕的眼神，崔府君在心中冷笑。
不過是個沒有道行的小仙而已，竟敢對我不敬。
不讓你吃吃苦頭，難解我心頭之恨。
崔府君沖著顧彬霆微微一笑，語氣溫和。
“你只用了3年時間便能修煉成仙，悟性、靈性一定非比尋常。”
“你不妨將元神一分為二，分別進駐林博聞、趙婉芸的肉身。”
“只要有元神在，這兩具肉身便能有生命跡象。”
“一旦你進駐肉身後，千萬不可離開，否則，肉身會在極短的時間裏損毀。”
“你不希望林雨霖傷心吧？那就老老實實地呆著吧。”
顧彬霆與林博聞對視一眼，一仙、一鬼均有些將信將疑。
他們均沒有注意到崔府君在轉身時臉上露出的詭譎笑意。
牛頭阿傍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
每每老大這樣笑時，對方絕對會被整得很慘。
元神一分為二？
聽都沒聽說過。
這也太能扯了！
不過，這個臭小子實在是太囂張了，活該吃吃苦頭。
想到這裏，牛頭阿傍頓覺之前的怒氣、怨氣、醋意等等都飛到了九霄雲外。
哈哈，臭小子，你儘管慢慢折騰吧。
最好來個走火入魔，灰飛煙滅。
解恨，太解恨了！
老大，我好崇拜你！
“林博聞，跟我回陰曹地府報到去吧。”
牛頭阿傍拿著勾魂鎖鏈，語氣輕快，臉上是揮之不去的幸災樂禍。
林博聞皺了下眉頭，附在顧彬霆耳邊小聲說話。
“這兩個千年老鬼都不是善茬兒，剛才的話一定是騙你的。”
“你別管這事了，別被他們給設計了。”
“霖兒年紀不小了，也該長大了。讓他自己慢慢調整心情吧。”
“今日一別，他日不知何時相見。”
“你幫我好好照看霖兒，叔叔在這裏謝謝你！”
顧彬霆重重點頭，雙眸裏含著水汽。
“好孩子！”
林博聞將顧彬霆拉進懷中，用力抱住。
顧彬霆使盡渾身力氣抱緊林博聞，恨不能將其嵌進自己的身體裏。
“林叔叔，我可以叫您一聲‘爸’嗎？”
顧彬霆將臉埋在林博聞的脖頸間，聲音哽咽。
林博聞感到鼻子發酸，眼睛有些模糊。
“乖兒子，爸爸無論走到哪里，都會惦記你的！”
“嗯……”顧彬霆重重點頭，帶著濃重的鼻音說道，“我也會想您的。”
一仙、一鬼緊緊相擁著，周身蕩漾起融融的暖意。
“對了……”
顧彬霆吸了吸鼻子，抬起頭來。
“你們一家三口突然出了這麼嚴重的車禍，不會是有人蓄意為之吧？”
林博聞輕歎一聲，語氣有些滄桑。
“你和霖兒太嫩了，就別捲入這些是是非非了。”
“這些事，自然會有我的管家沈梓文處理。”
“你們只要無條件地信任他就可以。”
“你還年輕，要多讀書，要加強各方面的鍛煉。”
“你既然這麼有靈性，3年便能成仙。那麼，你就更應該加倍努力，爭取早日變成神。”
“只要心懷理想，就算是成為天帝，也不無可能。”
“兒子，放手幹吧，爸爸一向看好你！”
林博聞重重拍了幾下顧彬霆的肩膀，眼中全是殷殷期盼之情。
顧彬霆咬緊牙關，重重點頭。
雖然他一直強行忍耐，噙滿眼眶的熱淚終是落了下來。
林博聞急急轉身，昂首闊步地離開了手術室。
再這麼呆下去，他怕自己也會落下淚來。
已經多少年沒有哭過了？
男人啊，甯流血、不流淚！
顧彬霆淚眼朦朧地望著林博聞遠去的高大背影，胸腔中升騰起一股豪邁之情。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爸爸，加油！
顧彬霆，加油！
2021年5月12日，星期三，上午。
春天隨著落花漸漸遠去，夏天披著一身翠綠在暖風中走來。
瓦藍瓦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
活力四射的太陽，高高掛在天上。
初夏的陽光，從密密層層的綠色枝葉間透射下來，在B市海軍總醫院的VIP病房裏印下無數銅錢大小的粼粼光斑。
一位頭上、身上裹了很多白色紗布的青年正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熟睡。
青年的臉青紫、浮腫，卻難掩五官的精緻、容顏的俊雅。
這位青年，便是林博聞的寶貝兒子——林雨霖。
眼皮沉重得抬不起來，喉嚨火燒火燎的疼，渾身象散了架似的……
林雨霖痛苦地掙紮了許久，總算找回一絲力氣，漸漸清醒過來。
林雨霖吃力地睜開酸澀的眼睛，呆呆地望著雪白的天花板，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鼻間縈繞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令林雨霖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他動了動身體，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頓時叫囂著疼痛。
感受到左手一直傳來沁骨的涼意，林雨霖費力地將頭轉向左邊。
6.殘酷現實
果然在吊鹽水啊。
這一切，在人生的前16年裏太過熟悉了。
好端端的，我怎麼又住院了？
林雨霖嘗試著回憶，之前的事情漸漸如潮水一般湧進腦海之中。
想到顧彬霆的離去，他的眼神立時暗淡下去。
我都病到住院了，你也沒陪在我身邊。
看樣子，你是真的不打算再回來了。
林雨霖的記憶，終止在私人會所裏。
與父親林博聞共同飲酒的場景，清晰地浮現在他的眼前。
爸爸真是的，故意把我灌醉。
他絕對是怕我回家後會胡思亂想。
果真是知子莫若父啊！
爸爸回N市了嗎？
他的工作那麼忙。
爸爸難得來一趟B市，我竟然生病了，太不應該了。
我應該好好陪陪他才對，結果，光顧著沉浸在哀傷的情緒中了。
我真是個不孝順的兒子。
唉……
林雨霖閉目養神，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開門聲傳來，他仍舊閉著眼睛。
不過，他在側耳聽著腳步聲，藉以判斷來人。
腳步聲不是爸爸、不是媽媽，卻很熟悉。
應該是……
沈叔叔？
林雨霖驚訝地睜開眼，果然看見面容憔悴的沈梓文正走向床邊。
“沈……”
林雨霖打算開口，嗓子卻嘶啞得無法成言。
他只能以眼神問候沈梓文，並表達自己的疑惑。
“霖兒……你總算醒了。”
沈梓文沙啞著嗓子，神色有些激動。
“你的蘇醒，真是太重要……太重要了！”
沈梓文輕撫著林雨霖的右手，如釋重負。
林雨霖一臉不解地看著沈梓文，以眼神詢問緣由。
“你等一下，叔叔去叫醫生過來。”
沈梓文快步走了出去，丟下一頭霧水的林雨霖。
醫生仔細檢查了林雨霖的身體狀況，對其身體的恢復速度表示驚訝。
“到底是年輕人啊……”
醫生感慨著，打量林雨霖的眼神別有深意。
林雨霖喝了水、吃了點清淡的粥，繼續臥床休息。
“沈叔叔，我怎麼會傷成這樣？”
這個算是林雨霖最大的疑問。
“你喝醉了，非要鬧著逛馬路，結果被車撞了。”
沈梓文不假思索地回答，語氣平靜。
看來，這是他早就想好的藉口。
“我傷得這麼重，爸爸怎麼捨得丟下我一個人？”
林雨霖撒嬌似的撅著嘴，有些不高興。
沈梓文的眼神一黯，心道，是啊，他怎麼會捨得丟下你這個寶貝疙瘩？
“博聞帶考察團去尼日利亞了。”
沈梓文流利地說出了早就想好的藉口。
“這次考察是早就定好的，那邊早已做好了接待安排，沒法改期。”
“需要考察的地方比較偏僻，手機沒有信號，跟外界聯絡很不方便。”
“博聞讓我代他向你道歉。他說，等他回來以後，再好好補償你。”
“我媽呢？”林雨霖皺著眉頭。
“她也一起去了。”沈梓文回答。
“兒子被車撞成這樣，他們竟然雙雙跑到非洲去？”林雨霖大聲質問。
沈梓文坐在病床邊，默默看著林雨霖，沒有吭聲。
林雨霖緊緊盯著沈梓文幽深的雙眸，試圖從中尋到破綻。
“你跟我說實話，我爸、我媽到底怎麼了？”林雨霖追問。
“不是跟你說了嗎？去非洲了。”沈梓文平靜地回答。
“不可能！”林雨霖語氣堅決。
“我平時發個低燒，我媽都要跟牛皮糖似的黏在床邊，連美容都不做了。”
“我現在傷得這麼重，她怎麼可能丟下我去非洲？”
“沈叔叔，你別騙我了。”
“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在說謊！”
林雨霖逼視著沈梓文，後者的眼睛依舊平靜無波，連眼皮都沒多跳一下。
二人互相凝視著對方的眼睛，病房裏一陣靜默。
這是一種無聲的較量，誰最先移開目光，誰就會落敗。
顯然，沈梓文這個老薑，是不可能敗給林雨霖這顆嫩蔥的。
“好吧……”
林雨霖垂下眼簾，輕歎一聲。
“我承認，你的眼睛裏沒有任何破綻。”
“只是，你周身的氣場告訴我，我們家出事了。”
“我只記得，我被爸爸灌醉了。”
林雨霖蹙著眉頭，認真思索。
“之後，我們一家三口肯定是坐車回家了。”
“既然我出了車禍，他們肯定……”
林雨霖被自己的推斷嚇到了，連忙抬眼盯緊沈梓文。
“不管是過馬路還是坐汽車，爸爸都會護著我。”
“如果我都傷成這樣了，那麼……”
林雨霖說不下去了，眼眶中暫態蓄滿淚水。
“你……給我……說實話……”
林雨霖的嘴唇顫抖得厲害。
“爸爸他……他……”
林雨霖的眼淚，嘩啦啦地直往下流。
沈梓文重重歎了口氣，神色無比疲憊。
“你這個孩子，從小就敏銳得嚇人。”沈梓文聲音低啞。
“博聞還活著，只是……一直無法蘇醒。”
“醫生說，他很有可能……就這麼一直睡下去了。”
林雨霖一聽此話，立即收了淚水。
“沒關係，有的植物人睡了十多年，最後不也醒過來了嗎？”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對！”
這個“對”字，幾乎是從沈梓文的齒縫裏蹦出來的。
“只要活著……只要活著……”
“我媽呢？”
林雨霖吸著鼻子，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一樣的情況。”沈梓文回答。
“還好……還好……”
林雨霖自我安慰著，淚水又不聽使喚地流了出來。
“本來打算瞞著你，等你身體好了，再考慮如何告訴你實情。”
不需要再掩飾了，沈梓文的語氣頓時變得沉重起來。
“既然你已經覺察出來了，沈叔叔就跟你實話實說。”
“這一次車禍，絕對是有人蓄意為之。”
“小岩查探了車禍現場以及賓士轎車的損毀情況，他判斷，肇事的卡車是經過特別改裝的重型卡車。”
“小岩哥來了？”林雨霖擦著眼淚，問道，“他不是在Y市刑警隊嗎？”
“辭職了。”
沈梓文的臉色有些嚴峻。
“你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這裏需要他。”
林雨霖注視著沈梓文，大腦高速運轉，面部表情逐漸冷峻。
“幕後黑手的目的，是置你們一家三口於死地。”
沈梓文微微眯了下眼，眼中一片肅殺。
“現在，你已經蘇醒，博聞他們也還活著。”
“很顯然，敵人將會有進一步的行動。”
林雨霖的瞳孔逐漸收縮，眼中閃爍著寒星一樣的光芒。
“沈叔叔，你一定要保護好爸爸和媽媽。”
“我會積極配合醫生的治療，爭取儘快恢復健康。”
“你別光顧著照料我們，自己也要小心謹慎。”
“要知道，你現在是我們全家人的保護傘。”
“如果我是幕後黑手，我一定會想辦法除掉你。”
沈梓文淡淡一笑，眼中儘是欣慰。
“好孩子……”
沈梓文慈愛地握住林雨霖放在被子外面的右手。
“小岩擔心你會被現實嚇得哭鼻子，不利於他保護你。”
“他一直要求我瞞著你、哄著你。”
“其實，他完全不瞭解你。”
沈梓文目光柔和地凝視著林雨霖，語氣有些感慨。
“雖然霖兒從小到大都愛哭鼻子，實際上，卻是個堅強、果敢的男孩子。”
“博聞的寶貝兒子，怎麼可能會像小岩說的那麼沒用？”
一聽到沈梓文提前自己的父親，林雨霖的淚水頓時洶湧流瀉。
“我確實很沒用！”林雨霖抽噎著。
“爸爸像我這麼大時，已經獨立支撐起一個集團公司了。”
“要是爸爸一直睡下去，我根本沒有能力管理他留下的全部產業。”
“我不能創業，至少也要守業，堅決不能敗業。”
“爸爸二十多年的心血，不能全部毀在我手上。”
“沈叔叔，我好怕，我該怎麼辦？”
林雨霖嗚嗚哭著，如迷路的小獸一般孤獨、無助。
沈梓文靜靜地看著病床上淚流滿面的林雨霖，心中一陣酸澀。
博聞啊，你我的教子方式完全不同。
教導出來的，卻都是好兒子。
你的小小雛鷹尚未展翅，你就忍心這麼走了？
你的霖兒在為你傷心、為你哭泣，你真的捨得？
快點蘇醒過來吧，我們……需要你！
沈梓文拿起紙巾盒，遞到林雨霖面前。
林雨霖愣了一下，顫抖著手接過紙巾盒，心中一陣委屈，眼淚流得更凶了。
沈梓文是嚴父，對親生兒子沈峻岩一向嚴厲。
他從來不會溫柔地擁抱沈峻岩，柔聲細語地哄著沈峻岩，更不會寵溺沈峻岩。
他很少表揚沈峻岩，幾乎每天都會對兒子進行各種各樣的批評與訓斥。
他甚至還狠狠揍過不聽話的沈峻岩。
沈梓文認為，男人必須經歷風吹雨打、烈火煆燒。
為了將沈峻岩培養成鋼鐵男人，沈梓文特地將兒子送到部隊鍛煉。
沈梓文還堅決支持兒子加入特種部隊，讓兒子整天置身于槍林彈雨之中。
事實證明，在沈梓文的“挫折教育”加“棍棒教育”之下，沈峻岩的確成長為一名優秀的鋼鐵男人。
林博聞則是慈父，對從小體弱多病的寶貝兒子林雨霖一向呵護備至。
他對林雨霖一向和顏悅色、柔聲細語，從未厲聲訓斥過兒子。
只要一有時間，林博聞就會將寶貝兒子抱在懷裏寵著、哄著。
林博聞幾乎沒有批評過林雨霖，他總是善於發現林雨霖的優點與長處。
林博聞也希望寶貝兒子能夠成長為有魄力、有擔當的鋼鐵男人。
可惜，一方面，林雨霖的身體狀況不允許。
另一方面，家中四位老人連同妻子都極為寵溺林雨霖，不允許林博聞給予孩子任何壓力。
林雨霖是名副其實的溫室裏的花朵。
他雖然是男孩子，卻多愁善感、敏感纖細。
只要在林博聞面前，林雨霖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他喜歡窩在父親寬厚的胸膛裏撒嬌、耍賴。
遇到挫折時，他則喜歡撲在父親溫暖的懷裏哭鼻子。
林博聞每次都會將林雨霖抱在懷中，輕撫著兒子的後背，以低沉好聽的聲音溫柔地撫慰。
他會搜腸刮肚地講小笑話、繪聲繪色地講故事，力爭讓林雨霖破涕為笑。
他還會抽出紙巾，輕柔地幫林雨霖拭淚。
如今，林博聞出事了，不會再寵著、哄著林雨霖了。
林雨霖傷心哭泣時，沒有人會抱著他撫慰，沒有人會拿著紙巾為他拭淚。
林雨霖自打出生起，就和沈梓文住在同一屋簷下。
他雖然知道沈梓文是父親最為信任的左膀右臂，但是，他從小就有些懼怕家裏這個冷面管家。
看到沈梓文棒打沈峻岩時，林雨霖嚇得哇哇大哭。
林雨霖要求父親林博聞開除沈梓文，被父親堅決駁回了。
那是林雨霖有記憶以來，在父親那裏遭到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挫折。
即使時隔十多年，林雨霖依舊清晰地記得當年的委屈與不滿。
爸爸，我不喜歡沈叔叔，也不喜歡小岩哥。
7.人心隔閡
我不想和他們變成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可是，現在的我，太過弱小，不得不依賴他們。
而且，你跟我說過，要知人善任，不能感情用事。
不管我對他們父子倆的感情如何，我都應該盡可能地團結他們、重用他們。
我不瞭解沈叔叔，也不完全信任他。
但是，你曾經要求我無條件地信任他，我一切都聽你的。
爸爸，我很想你，請你儘快醒過來吧。
沒有你，世界寸步難行。
霖兒永遠需要你。
林雨霖一直在哭，那眼淚源源不斷地直往外湧，似乎沒個盡頭。
沈梓文一直靜靜地坐著，暗暗驚訝于林雨霖的哭功。
作為一名19歲的男青年，竟然一哭起來就沒完沒了，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沈梓文感覺出了林雨霖的委屈，卻不知道這委屈從何而來。
他已經盡可能地柔聲細語、和顏悅色了。
以往，他有可能一兩年都沒個笑臉。
現在，他一直在林雨霖面前努力擺出笑臉。
沈梓文知道，林雨霖有些害怕自己。
他也知道，8歲的林雨霖曾經大哭大鬧地要求林博聞開除自己。
他還知道，這些年來，林雨霖一直對林博聞維護自己的事耿耿於懷。
自從林雨霖8歲那年大鬧了一場，沈梓文便一直不讓自己出現在林雨霖的視野裏。
不過，林雨霖成長過程中的點點滴滴，他都清清楚楚。
一部分，是沈梓文自己觀察的；另一部分，是林博聞與其分享的。
所以，沈梓文對林雨霖基本上可以說是瞭解的。
沈梓文一向不贊同林博聞的教子方法。
不過，他對於林雨霖這個孩子基本上是持肯定態度的。
今天，林雨霖的表現讓沈梓文基本滿意。
他發現，林雨霖要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加敏銳、聰慧。
這樣的話，日後合作起來會比較順利。
如果真像沈峻岩說的“林雨霖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那麼，他們父子倆可就辛苦了。
沈峻岩進入病房時，正看見哭得稀裏嘩啦的林雨霖。
他皺了下眉頭，心中很不認同這種娘娘腔的行為。
男人流血不流淚。
怎麼眼淚到了林雨霖這裏，就這麼不值錢？
沈峻岩至今記得，小時候，自己也會哭。
可是，每次只要自己一哭，就會被父親嚴厲訓斥。
日子久了，他便不再哭泣了。
隊友犧牲的時候，沈峻岩曾經哭過。
不過，那種眼淚，是和著血的淚，是屬於鋼鐵男人的淚。
沈峻岩認為，林雨霖的這種眼淚，跟自己的根本不是同一個級別。
沈峻岩4歲那年，父親的事業遭到重創，母親死於非命。
沈峻岩5歲那年，跟著父親來到林家。
林宅氣勢宏偉、巍峨雄壯，占了N市遠郊區的一個山頭。
沈峻岩非常喜歡林宅，整天在空空蕩蕩的大房子裏東跑西躥。
林博聞偶爾會回林宅住兩夜，其他時候，整棟林宅都是他們父子倆的天下。
林博聞每次回林宅，都會給沈峻岩帶可口的點心、好玩的玩具。
他會將沈峻岩抱在懷裏說話，會給沈峻岩講有趣的故事。
他會在沈峻岩的要求下餵飯，晚上還會給沈峻岩洗澡、陪著沈峻岩睡覺。
親生父親永遠冷著一張臉，還動不動就呵斥自己。
林叔叔卻永遠對自己和顏悅色、關懷備至。
幼小的沈峻岩，打從心底裏喜歡溫柔的林叔叔。
沈峻岩主動要求叫林博聞“爸爸”，後者高興地答應了。
沈峻岩要求林博聞搬到林宅同住，後者也爽快地同意了。
在沈峻岩幼小的心靈裏，林爸爸比親生父親還要親。
沈峻岩的幸福生活只維持了兩年，林博聞便結婚了。
林宅來了個叫趙婉芸的女主人，沈家父子倆立即從原先的“主人”變成了僕人。
趙婉芸對沈峻岩和顏悅色，經常給他買玩具、買零食。
但是，7歲的沈峻岩很討厭這個奪走林爸爸的女人。
不懂事的沈峻岩沖著趙婉芸又吼又叫，被父親沈梓文狠揍一頓後，扔到了寄宿學校。
小學一年級的寒假，沈峻岩歸心似箭地回到林宅，一頭撲進林爸爸的懷抱。
林爸爸激動地告訴沈峻岩，他快要當哥哥了。
沈峻岩這才注意到，那個討厭的女人長了個大西瓜肚子。
他知道，小弟弟就在那個女人的肚子裏。
所以，他恨屋及烏地討厭那個未出生的弟弟。
放暑假時，沈峻岩心急火燎地回到林宅，卻沒見到林爸爸的身影。
原來，小弟弟林雨霖出生了，卻一生下來就有很嚴重的心臟病。
小弟弟天天住院，林爸爸只能一直住在城裏。
沈峻岩在林宅等了整整一個暑假，總共才見到林爸爸兩次面。
一次是沈峻岩的生日，林爸爸給他買了一大堆禮物，幫他慶賀生日。
一次是沈峻岩要開學了，林爸爸替他買了很多學習用品，囑咐他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此後的每一個寒假、暑假，沈峻岩都沒能長時間與林爸爸在一起。
林爸爸的時間被工作、父母、老婆、兒子全部占滿了。
單獨留給沈峻岩的時間，少得可憐。
沈峻岩痛恨一切佔據林爸爸時間的人和事，尤其討厭整天黏在林爸爸懷裏的林雨霖。
隨著林雨霖逐漸長大，沈峻岩發現，林雨霖那張臉跟他最討厭的那個女人的臉長得很像。
雖然林爸爸一再要求沈峻岩愛護弟弟，但是，沈峻岩還是當眾將鼻涕蟲林雨霖推倒在地。
沈峻岩被沈梓文揍得一個星期下不了床。
沈峻岩將自己的痛苦全部算到林雨霖頭上，一有機會就欺負傻乎乎地跟在自己身後的林雨霖。
沈峻岩的行為被提前回家的林爸爸撞見了。
林爸爸懷抱著哇哇大哭的林雨霖，厲聲訓斥了沈峻岩一通。
從此，沈峻岩再也不喊林博聞“爸爸”了。
每逢寒暑假，他也不再回林宅了。
後來，沈峻岩長大了。
他不再幼稚地嫉妒林雨霖，不再對向自己示好的林博聞不理不睬。
逢著寒暑假，他也會回林宅住些日子。
只是，沈峻岩的內心深處，已經烙下了一個永不可能消除的傷疤。
每每單獨面對林博聞，沈峻岩總覺得非常彆扭。
至於林雨霖，沈峻岩認為，這個整天只知道哭鼻子的傢夥根本是爛泥扶不上牆，算是毀了英明
神武的林博聞的一世英名。
林雨霖見到沈峻岩進屋，逐漸收了眼淚。
他知道，沈峻岩這個從特種部隊出來的鐵漢，一直瞧不上自己。
原本，他可以一如既往地對沈峻岩不冷不熱。
但是，現在處於特殊時期，他需要團結沈峻岩。
小時候被欺負的事情，林雨霖已經記不得了。
不過，自打他有記憶以來，沈峻岩一直對自己冷鼻子冷眼，讓他很疑惑。
林博聞在林雨霖的詢問下，大致講述了這對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弟之間幼年時的事情。
林雨霖對沈峻岩的處境表示同情，並在父親林博聞面前表示，自己堅決不允許他人與自己分享父親。
LKCLAM 2009-6-25 20:48
從此，林雨霖對沈峻岩這個試圖與自己爭搶父親的傢夥也沒有什麼好臉色。
林博聞兩頭為難。
為了不讓這對兄弟之間的矛盾再度加深，他與沈梓文商量了一下，儘量不讓二人有機會碰面。
所以，即使生活在同一屋簷下，林雨霖與沈峻岩二人也幾乎沒有什麼交集。
二人一直處於互相看不上的狀態。
沈峻岩要求林雨霖仔細回憶5月7日晚上的事情。
他要求林雨霖盡可能地復述當晚林博聞說過的每一句話。
林雨霖的記憶力一向驚人，更何況又是回憶最最敬愛的父親說過的話。
“喝二鍋頭都要管，切……”
沈峻岩鄙夷地哼了一聲。
林雨霖知道沈峻岩對自己的母親有偏見，沒作理會。
“爸……”
沈峻岩看了沈梓文一眼，口氣冷淡。
“林博聞與趙婉芸之間的矛盾，算是由來已久了吧？”
“他倆為什麼不早點結束這種貌合神離、同床異夢的婚姻？”
“你什麼意思？”
林雨霖冷聲質問。
“這世上，有那對夫妻之間能沒有點爭執？”
“你憑什麼不負責任地說我爸媽貌合神離、同床異夢？”
沈峻岩看著林雨霖，冷漠的眼神中帶著嘲諷。
“我說的是事實。”
沈峻岩語氣堅定。
“趙家根本就是把林博聞當成搖錢樹、賺錢機器。”
“趙家人都是貪得無厭的碩鼠，只知道白吃白拿。”
“趙婉芸雖然嫁進了林家，卻是個吃裏扒外的傢夥，整天就知道把丈夫的錢變成趙家的錢。”
……
“你閉嘴！”
林雨霖大吼一聲，震得渾身上下的傷口都劇烈疼痛起來。
林雨霖疼得冷汗直下，卻仍然忙於爭辯。
“你好歹也是個軍人，品格竟然如此低劣！”
“你如此不遺餘力地詆毀一名女性，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你從小就痛恨我媽搶了你的林爸爸，這麼多年過去了，竟然依舊懷恨在心。”
“如此小肚雞腸，你也能算男人？”
林雨霖的幾句話，讓沈峻岩頓時如點燃的爆竹一般，炸了。
“老子就討厭那個噁心巴拉的女人，怎麼了？”
“她本來就配不上林博聞！”
“她除了長相還說得過去之外，還有什麼優點？”
“生個孩子都能生出你這種廢品，她還能有什麼用？”
“你……”
林雨霖怒指沈峻岩，氣得臉色煞白。
林雨霖急切地想要回罵，又找不到合適的詞語。
他的腦筋突然一轉，隨即冷笑起來。
“廢品怎麼了？”
林雨霖揚起下巴，擺出一副拽得二五八萬的模樣。
“在你眼裏是廢品，在我爸眼裏卻是個天上有、地上無的絕世寶貝。”
“嫉妒你就直說，拐彎抹角算什麼男人？”
“你自己的親生父親就在旁邊，卻整天巴著別人的父親。”
“若論吃裏扒外，誰能比得過你呀！”
沈峻岩被林雨霖的冷嘲熱諷刺激得血氣翻湧。
他惡狠狠地盯著病床上的林雨霖，恨不得將對方破破爛爛的身體拆了重組。
“嫉妒？”
沈峻岩冷哼一聲，眸中寒光大盛。
“你也太會抬舉自己了！”
“我是替林博聞不值！”
“壞老婆、病兒子，他都攤上了，真是命苦！”
……
沈峻岩還要說些什麼，被沈梓文出言阻止了。
“如今大敵當前，你們還有工夫內鬥？”
沈梓文厲聲呵斥。
“小岩，你在刑警隊裏就是這麼工作的？”
“27歲的大男人了，還這麼莽撞衝動。”
“你沒在戰場上喪命，真是該偷笑了。”
沈峻岩垂著頭，畢恭畢敬地站著。
他知道自己的表現沒有絲毫專業水準，但是，一涉及到林博聞的事情，他就無法控制自己。
一見到林雨霖，他就一肚子火。
如果不是為了林博聞，沈峻岩堅決不會願意辭掉刑警隊的工作。
如果不是為了林博聞，沈峻岩堅決不會願意辭掉刑警隊的工作，前來保護林雨霖這個爛泥、草包。
8.擦肩而過
“霖兒……”沈梓文沉聲道。
“你父母之間的感情問題，我這個外人不方便評說。”
“林家與趙家，在你爺爺那一代，彼此關係良好。”
“到了你父親這一代，兩家之間卻因為種種原因，積怨已深。”
“博聞總覺得你年齡還小，不想讓家族的俗事影響你的心情。這一點很不好。”
“現在，他昏迷不醒，我們這些外人又不方便說話。很多事情，你都無法瞭解。”
“你不信任我們，這是人之常情。”
“只是，我希望你能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不要被什麼血緣關係、親戚關係之類的東西迷惑。”
“我不妨把話挑明瞭說。”
沈梓文的語氣，陡然變得嚴厲。
“你務必要提防你的舅舅趙遠江。”
“這些年，博聞被他害得很苦。”
“有關博聞的一切資訊，我希望你都不要向趙遠江透露。”
“趙遠江對你說的任何話，你也務必要仔細思索，千萬不能偏信。”
“無論你是否信任我們父子倆，我們始終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我只希望博聞能夠儘早醒來，讓你全面瞭解林家與趙家這些年的恩恩怨怨。”
“你剛剛蘇醒，身體還很虛弱，今天就暫且談到這兒吧。”
“好好睡一覺，別一個人胡思亂想。”
“你的健康非常重要，你要好好珍惜自己。”
沈梓文語重心長地叮囑。
“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的飲食起居都會由我親自安排。”
“我希望你不要隨意吃喝沒有經過我檢驗的東西。”
沈梓文站起身，淡淡掃了林雨霖一眼，轉身離去。
沈峻岩則丟下一句殘忍的話，跟了上去。
“總之，如果你想多活幾年，最好離趙家人遠點兒，尤其是那個趙遠江。”
病房裏恢復了寂靜。
林雨霖躺在床上，目光呆滯地望著天花板。
他在病床上翻來覆去，久久無法入眠。
舅舅？
那是媽媽的親哥哥啊！
難道……他會忍心傷害自己的親妹妹、親外甥？
這個世界上，如果連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都無法信任，到底還有什麼人能夠讓人信任？
林雨霖兀自感慨著，心情哀傷。
林雨霖感覺自己正置身於無邊無際的荒原，周圍一片清冷、死寂。
他的心，也跟著變得荒涼、悽楚。
顧彬霆的形象，突然在林雨霖的腦海中冒了出來。
那是個矮胖胖、肥嘟嘟的Q版小人，從頭到腳都是惹眼的火紅色，看起來非常可愛。
小人兒頂著火焰般的火紅色頭髮，一雙火紅色的眼睛正在無聲地抗議。
林雨霖在腦海中往小人兒的懷裏塞了個籃球。
圓圓的籃球，比小人兒的半個身子還要大。
小人兒吃力地抱著籃球，肥嘟嘟的身體幾乎掛在了籃球上。
“噗嗤”一聲，林雨霖笑了出來。
這個世界上，至少還有一個明明跟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卻能讓我永遠無條件信任的傢夥。
可惜的是，我做錯了事，把他給氣跑了。
彬霆，你就不能大人有大量地再原諒我一次嗎？
我只是在腦海中幻想你，又沒有真的觸碰你，你別這麼小氣嘛。
你不讓我碰你，還管得著我怎麼想你嗎？
法律都無法制裁腦海中的東西，你這個樣子，未免管得太寬了吧？
再說了，要是你沒有偷窺，我的秘密怎麼可能被你發現？
這麼說起來，應該是你先向我道歉才對。
彬霆，你快回來吧！
爸爸、媽媽出事了，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你整天多管閒事，連流浪貓、流浪狗之類的都要管一管。
難道我在你的心目中，連貓狗都不如？
林雨霖在腦海中逗弄著Q版小人兒，心裏一直在自言自語。
漸漸的，困意來襲，他不知不覺地沉入了黑甜夢鄉。
當天下午，員警進了林雨霖的病房，對其做了相關詢問。
因為林雨霖在私人會所時就被林博聞灌醉睡著了，所以，他無法向警方提供任何有關於車禍的資訊。
一名年輕的男員警一直守候在病房外面，負責24小時保護林雨霖。
沈峻岩則派了兩名精幹的、特種兵出生的年輕男子潛伏在附近，負責暗中保護。
林博聞與趙婉芸二人被分隔開來保護。
林博聞因為身份特殊、牽涉到的利害關係重大，警方派了兩名經驗老到的中年員警保護。
沈峻岩則派了精銳力量暗中保護林博聞，自己也算是流動的保護者。
警方、林家，一明一暗，將林家一家三口保護得滴水不漏。
林家司機在車禍中受的傷最輕，是最早醒過來的人。
沈峻岩在第一時間向司機進行了相關詢問。
他根據司機提供的資訊，查找相關線索。
司機也被警方和林家保護了起來，只需安心養傷即可。
雖然行動不便，林雨霖仍是要求探望父母。
沈梓文扶著林雨霖坐到輪椅上，將其推到了林博聞所在的VIP病房。
沈峻岩一直坐在林博聞的病床邊，負責貼身保護。
一看到林雨霖進屋，他那原本柔和的目光立即變得淩厲起來。
林博聞渾身上下都裹滿了紗布，包得跟個木乃伊似的。
滿頭滿臉的紗布之下，青紫的臉浮腫不堪，完全看不出本來的面貌。
林雨霖來來回回掃視著“木乃伊”，始終找不到地方可以撫摸一下，更不可能給父親一個擁抱。
他死死抓著輪椅扶手，顫抖得有如風中的枯葉。
林雨霖不想當著沈家父子的面哭泣，不想被他們看扁。
可是，眼淚根本不受他的控制，一個勁兒地想要往外沖。
“你們……”林雨霖強忍著淚水，顫聲道，“可以……出去一下……嗎？”
“不行！”
沈峻岩強硬地回絕。
“萬一有人從窗戶這邊偷襲，你這個癱子能保護得了他？”
“癱子？”
顧彬霆驚叫一聲，“嗖”地飛到林雨霖腿旁。
沈峻岩說話時，顧彬霆正好穿牆而入。
這幾天，顧彬霆這個小仙一直在林博聞與趙婉芸的病房之間來回穿梭。
他先是每個身體各呆30秒，後來，一秒一秒地逐漸往後延長。
經過近萬次的實驗，他現在已經可以平均每5分鐘變換一下身體了。
連續5天下來，顧彬霆一直沒有機會睡覺，神經一直處於緊繃狀態。
饒是他精力旺盛、體力驚人，也已經疲憊到了極限。
顧彬霆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酣睡一場。
只是，他如果真的躺在林博聞的身體裏睡著了，趙婉芸就該斷氣了。
顧彬霆從來就不喜歡趙婉芸這個女人。
若是讓他在林博聞與趙婉芸之間二選一的話，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林博聞。
但是，趙婉芸這個女人畢竟是疼愛兒子的好母親。
顧彬霆捨不得讓林雨霖傷心。
因此，他只能在兩個病房之間疲於奔命了。
顧彬霆明明知道林雨霖就躺在不遠處的病房裏，他卻騰不出時間去看林雨霖一眼。
顧彬霆的想法是，既然崔府君已經幫雨霖還了魂、療了傷，雨霖應該沒有大礙。
這幾天，顧彬霆一直在感應著林雨霖的人體生物波。
感覺到生物波逐漸變強，顧彬霆一直懸著的心也逐漸放了下來。
崔府君說的“元神一分為二”，顧彬霆一直在嘗試。
雖然林博聞已經提醒顧彬霆不要上當，但是，顧彬霆仍舊願意放手一搏。
要知道，像現在這樣，兩個病房來回換，只是權宜之計。
想要長久地同時維持兩個身體的生命跡象，顧彬霆必須另外想辦法。
眼看著自己的身體快要撐不住了，顧彬霆早已心急如焚。
現在，突然得知林雨霖癱瘓了，顧彬霆的小宇宙頓時爆炸了。
我操你奶奶的！
崔府君，你這個王八蛋！
你他媽的竟敢涮老子？
雨霖癱了，老子也讓你半身不遂！
顧彬霆怒髮衝冠，腦袋上那火紅色的火焰陡然躥出一米多高。
顧彬霆的整個身體裏熱烈奔騰著滾燙的熔岩，爭先恐後地尋找著噴發的地點。
顧彬霆如猛虎出籠一般，正要衝向陰曹地府，林雨霖“霍”地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沈……峻……岩……”
林雨霖一瘸一拐地走向沈峻岩，晶亮的雙眸中熊熊燃燒著兩簇黑火。
“你他媽的……就是個……王八蛋！”
林雨霖將牙齒咬得嘎嘎響，一副幾欲撲到沈峻岩身上狠命嘶咬的駭人模樣。
原來只是骨折啊！
顧彬霆心神一松，“噗”的一聲，從口中噴出了近10米長的火紅色火焰。
喉嚨、口腔等等頓時如被沸騰的熔岩燙到一般，讓顧彬霆痛不欲生。
“嗷……嗚……”
顧彬霆從胸腔深處發出如受傷的猛獸一般的嘶吼。
他死死扣著自己的喉嚨，如垂死的巨龍一般在空中翻滾、抽搐。
顧彬霆體內的真氣猛然如龍捲風一般肆虐，形成了巨大的漩渦。
顧彬霆感覺自己掉進了黑洞，身體正被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吞噬。
顧彬霆奮力掙紮著，拼盡渾身力氣試圖擺脫控制。
兩股強大的力量對抗著、僵持著，顧彬霆感覺自己的身體幾乎要被硬生生地撕裂開來。
顧彬霆經歷著前所未有的強烈痛楚。
他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著，豆大的汗珠直往外冒，冷汗浸透了衣物。
那種逼人發瘋的疼痛，讓顧彬霆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口腔內壁，已經被他咬得血肉模糊。
鮮紅的血，從顧彬霆緊咬的牙關漫出，襯著蒼白如紙的肌膚，顯得觸目驚心。
五天五夜的不眠不休，早已使得顧彬霆精疲力竭。
劇烈的疼痛折磨，更是耗盡了顧彬霆最後的力氣。
顧彬霆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張薄紙，在颶風中無助地飄飛。
奄奄一息的他徒勞地掙紮了一會兒，終於疲憊地閉上了雙眼，任憑黑暗吞噬。
不知昏迷了多久，顧彬霆迷迷糊糊地有了一丁點兒意識。
整個身體仿佛置身深海，周圍漆黑一片。
四肢百骸都被巨大的力量壓迫著，胸口沉重的幾欲窒息。
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一點微弱的紅光倔強地彰顯著自己的存在。
顧彬霆努力撐起眼皮，試圖看清那點亮光。
紅光仿佛與顧彬霆心有靈犀一般，緩緩移向顧彬霆身邊。
靠得越近，紅光變得越亮。
待到顧彬霆看清楚紅光的真面目時，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漂浮在顧彬霆身邊的，是一具幾乎透明的赤luo身體。
那容貌、體格，完完全全就是顧彬霆的翻版。
而那紅光，則是頭頂那火紅色的火焰發出的亮光。
元神一分為二？
顧彬霆的腦海中陡然冒出這麼個念頭。
難道……必須要真氣反噬、走火入魔才能做到這一點？
這太兇險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永遠消失。
崔府君，你他媽的真夠陰毒的！
老子既然大難不死，總有一天要把今天的痛苦加倍奉還。
一想到總算不必繼續在兩個病房之間疲於奔命，顧彬霆解脫般地露出了虛弱的笑容。
你去趙婉芸的身體裏呆著吧，好好休息。
9.坐談起行
我也得躺在我老爸的身體裏好好睡一覺了，實在是太累了！
“我老爸”這三個字，讓顧彬霆的心裏湧起一股暖意融融的氣流。
他笑得心滿意足，身心逐漸放鬆。
那個幾乎透明的赤luo身體躺進了趙婉芸的身體裏，紅光逐漸消失。
顧彬霆則躺進了林博聞的身體裏，長長地舒了口氣，沉沉入睡。
爸爸……
爸爸……
男童稚嫩的嗓音仿佛從天際傳來，縈繞著顧彬霆周身，久久不息。
林雨霖帶著森寒的氣息站在沈峻岩面前，居高臨下地逼視著坐在椅子上的沈峻岩。
他以淩厲的眼刀將沈峻岩淩遲，強壓著的怒火燒紅了雙眼。
沈峻岩面無表情地看著林雨霖，暗自戒備著。
他即使位居下方，周身的氣場亦絲毫不輸給站立著的林雨霖。
這個臭小子，明明想要衝上來跟我打架，卻竟然硬生生地忍住了。
我本想順水推舟地狠狠揍你一頓，現在這樣，我反倒沒法動手了。
知道打不過我，只能使用眼刀意淫一下。
你還挺會玩“此時無聲勝有聲”這種伎倆嘛。
“沈峻岩……”
林雨霖冰冷著臉，語氣嚴肅。
“你得意不了幾天了。”
“我遲早會打得你滿地找牙，讓你永遠閉上你的臭嘴！”
沈峻岩愣了一下，隨即呵呵笑了起來。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竟敢如此跟我挑釁。
“我該說你無知，還是該誇你英勇？”沈峻岩調笑道。
“行啊，我等著你打倒我。”
“在你有本事打得我滿地找牙之前，我的嘴就很不客氣地繼續臭著了。”
“你那不是嘴，是糞坑！”
林雨霖鄙夷地冷哼一聲，轉頭離開。
沈峻岩真的很想從身後給林雨霖來那麼一腳，以教訓他對自己的侮辱。
不過，看到林雨霖額頭、鼻尖上因為強忍著疼痛而冒出的細密汗珠時，他終究忍住了沒動。
林雨霖吃力地坐回到了輪椅上，病號服已經全部濕透了。
他乏力地倚靠在椅背上，暗暗松了口氣。
再次全面打量躺在病床上的“木乃伊”，林雨霖已經沒有了哭泣的衝動。
爸爸，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我要是像彬霆那麼粗暴、那麼強大，保證沒人敢騎到我頭上來。
現在的我，急需要快速成長。
我要變強！
我必須變強！
爸爸，沈叔叔說，為了你的安全著想，要把你秘密轉移到其他地方。
以後，我就沒辦法天天看到您了。
不過，我必須天天進這個病房，裝出天天來看望你的模樣。
沈叔叔說，他會對外放出你和媽媽正在逐步康復的風聲。
不出意外的話，敵人應該會有所動作。
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面臨著可能被攻擊、被殺害的危險？
既然是這樣，你為什麼不多帶幾個保鏢在身邊？
我提出讓彬霆做你的保鏢，被你拒絕了。
如果彬霆在你的身邊，他一定會用心保護你。
就算他不能讓你毫髮無損，至少不會讓你變成植物人。
如果那天晚上彬霆跟在我們身邊，他一定會提前發現危險。
即使卡車真的撞過來，他也會瞬間張開防禦結界。
彬霆的超能力很強大，我們全家一定能躲過那場車禍。
都怪我做錯了事，將彬霆氣跑了。
如果我那天沒有傷心、絕望，你就不會想盡辦法幫我轉移注意力。
我們全家，也許就不會出門聚餐。
那樣的話，那場重大車禍便可以避免了。
不管怎麼說，我都是害你們遭遇危險的罪魁禍首！
為什麼我這個罪魁禍首清醒地坐在這兒，而你和媽媽卻可能永遠不會再醒過來了？
爸爸，我好恨！
恨我是個“災星”。
恨我懦弱無能。
恨我只會坐在這裏說“恨”。
坐著談何如起來行？
我要回病房了。
我要好好休息、努力複健。
我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爸爸，即使無法天天看到你，霖兒也會一直想著你。
從現在開始，霖兒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你。
請你賜予我力量吧，爸爸！
請你儘早醒來吧，爸爸！
你和媽媽的蘇醒，便是對我的最大救贖！
林雨霖化悲憤為力量，認真履行自己對父親林博聞的承諾。
他收起了文藝青年的情懷，不再傷春悲秋、不再胡思亂想。
除了吃、喝、拉、撒、睡，他將所有時間都撲在了鍛煉和學習之上。
林雨霖學習的不只是大學的課程，還有沈梓文為他制定的龐雜而繁重的課程。
沈梓文的打算是，盡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林雨霖培養成林博聞合格的接班人。
林雨霖的聰慧、悟性、靈性以及超強的記憶力，均讓沈梓文非常滿意。
沈梓文雖然從不開口表揚，眼神裏卻滿滿的都是欣賞之意。
沈梓文對林雨霖的態度，讓沈峻岩心裏有點酸溜溜的。
沈峻岩從小就頑皮好動、運動能力一流。
他最不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坐在書桌前讀書。
一開始看到父親沈梓文給林雨霖制定的學習計畫，沈峻岩幸災樂禍了半天。
沈峻岩認為，父親在借機整林雨霖、教訓他對父子倆的不敬。
沈峻岩沒想到的是，林雨霖竟然圓滿地完成了當天的學習任務，並且順利通過了沈梓文的測試。
沈峻岩心中不爽，在心裏直罵林雨霖是個只會讀書的書呆子。
幾天下來，林雨霖的學習一直很順利，沈梓文眼中的欣賞之意也越來越明顯。
沈峻岩憤憤不平，隨手抄起一份學習資料認真閱讀起來。
第一頁，似懂非懂。
第二頁，雲裏霧裏。
第三頁，抓耳撓腮。
第四頁，胸悶氣短。
第五頁，如坐針氈。
第六頁……
沈峻岩氣惱地將厚厚的學習資料拍在了桌子上，罵道，“這他媽的是人看的嗎？”
林雨霖心中暗笑，臉上卻一本正經。
他遞了一份英文資料給沈峻岩，平淡道，“你比較適合看這個。”
沈峻岩一看是英文資料，立即抱著胳膊、翹起二郎腿，從眼簾下方拽拽地看著林雨霖。
“臭小子，你以為老子看不懂英語？”
“老子在部隊時，學的都是英文原版教材，與其他國家聯合軍事演習時，對話都是英文。”
“老子不但會說英語，還會說俄羅斯語……”
沈峻岩尚未自我宣揚完畢，林雨霖以流利的俄羅斯語說了一句“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喲呵……”
沈峻岩挑起一側的眉毛，隨即以俄羅斯語背誦了一段俄軍軍令條例。
林雨霖微蹙眉頭，清澈如水的眼眸中劃過一線狡黠。
“資本家害怕沒有利潤或利潤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樣。一旦有適當的利潤，資本就大膽起來。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潤，他就保證到處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它就活躍起來；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上絞刑架的危險。”
這是馬克思在《資本論》中的經典言論。
林雨霖以純正、流利的德語，朗朗道來。
沈峻岩知道林雨霖在說德語，卻不知道對方具體在說些什麼。
他對德語的瞭解，僅僅是“早上好”之類的簡單對話。
看到沈峻岩吃了癟又心懷不滿的模樣，沈梓文的眼中蕩漾起淡淡的笑意。
27歲的大男人了，整天跟個19歲的男孩子鬥，太孩子氣了！
“你的身體好的差不多了吧？”
沈峻岩氣哼哼地打量著倚靠在病床上的林雨霖。
“老爸建議我教你一些格鬥技巧，以便你防身。”
“我看，不如我們現在就開始。”
沈梓文心道，這種話我沒有說過。
臭小子，竟敢拿我做幌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腿斷了，會兩個星期就長好？”
林雨霖鄙視地瞥了沈峻岩一眼。
“想借著教課整我？你的如意算盤未免打得太好了。”
“簡單的格鬥技巧，我早就掌握了。”
林雨霖揚著下巴，神情驕傲。
“教我的老師，拳腳功夫一流，至今尚無敗績。”
“你那點花拳繡腿，就別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我花拳繡腿？”
10.龍爭虎鬥
沈峻岩頓時火了。
“你那什麼草包老師？拖過來練練？”
“我不打落他幾顆牙，老子跟你姓！”
在特種部隊裏，沈峻岩的格鬥技術稱第二，就沒有人敢稱第一。
沈峻岩一向引以為傲的本領，竟然被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詆毀。
這種涉及到男人的自尊問題的事情，堅決含糊不得。
看著躍躍欲試的沈峻岩，林雨霖尋思著顧彬霆是否真的打得過沈峻岩。
轉念一想，就算打得過又有什麼用，彬霆早就是鬼魂了。
而且，這個鬼魂還不見了蹤影。
也許，這個一根腸子通到底的死腦筋再也不會回來了。
一想到顧彬霆，林雨霖的心裏又千回百轉起來。
他那多愁善感的憂鬱氣息，也緊跟著回來了。
“他被車撞死了，回不來了！”
林雨霖說得落寞，眼神黯淡無光。
沈家父子倆的身體同時僵了一下。
沈峻岩動了動嘴唇，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病房裏的氣氛，陡然變得沉悶。
靜可聞針的安靜，讓沈峻岩很不自在。
“我得出去巡視一下。”
沈峻岩站起身，丟下一句話，大步走了出去。
沈梓文翻閱著手中的資料，一直沒有吭聲。
林雨霖輕輕歎了口氣，轉頭看向窗外。
夕陽為繁枝綠葉鍍上了一片金光。
微風徐徐吹進病房，送來陣陣花香。
沙沙作響的樹葉，搖落一地炫目的光斑。
林雨霖一直清晰地記得顧彬霆出走前的那個傍晚。
藍天，明澈。
陽光，流瀉。
柔風，送爽。
落花，輕舞。
顧彬霆一直漂浮在飛速奔跑的自己身旁，眉目含情眼含笑地凝視著自己。
他那乾淨、俊朗的臉，在夕陽的照耀下，光華熠熠，風情萬千。
明明是你誘惑了我，你卻跟塊木頭似的不解我的情動。
明明是你偷窺了我，你卻可以理直氣壯地蔑視我的欲念。
你如狂濤巨浪一般沖毀了我心靈的堤壩，粗暴而蠻橫地煆燒著我脆弱、幽閉的心。
當我的心門完完全全向你打開，當我的一顆心為你歡喜為你憂時，你卻驟然如狂風掠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顧彬霆，我算是看透你了。
你就是個木頭變種的王八蛋！
林雨霖死死絞著被子，氣得呼哧呼哧地直喘氣。
他眼前的景物模糊一片，幻化成無數光與影的零星碎片。
一日下午，林雨霖正在病床上看書，門外傳來爭執的聲音。
沈峻岩的嗓門兒雖然不大，聲音的穿透力卻很強。
聽到沈峻岩在與人爭執，林雨霖好奇地下了床，立在門邊探聽。
“你不能進去。”
沈峻岩面無表情地立在病房門口，跟尊門神似的。
“現在是醫院的探望時間。”
一個50多歲的、面色蒼白的高瘦男子，指了指左手手腕上的鑲鑽勞力士手錶。
“病人需要休息，外人不得打擾。”
沈峻岩一副公式化的口吻，一臉不容商量的表情。
“我是霖兒的舅舅趙遠江，哪里是外人？”
趙遠江皺了下眉頭，口氣帶上長輩的威嚴。
“你去跟霖兒通報一聲，就說舅舅來看他了。”
沈峻岩垂著眼簾，眼睛裏儘是鄙夷與痛恨。
你這張僵屍臉，老子過目不忘。
整天只知道吃喝嫖賭……
整天挖空心思從妹夫那兒搜刮錢財……
整天攛掇趙婉芸那個噁心女人爭奪家產……
媽的，老子真想一拳把你打進十八層地獄！
趙遠江見沈峻岩一直如石像一樣立著、沒有絲毫通報的意思，立即嚴厲訓斥。
“我們花錢雇傭你們這些飯桶，就是讓你們過來渾水摸魚、陽奉陰違的？”
“立即進去給我通報，否則，你就回老家自己吃自己吧！”
“喲呵……”
沈峻岩抱著胳膊，斜倚在門框上，挑著眉毛斜眼看著趙遠江。
“老子就愛吃自己，你能奈我何？”
沈峻岩一副吊兒郎當的兵痞子做派，讓趙遠江恨不得抽他兩巴掌。
趙遠江嫌惡地審視著高大如山的沈峻岩，不敢動手、只能動嘴。
“林家雇傭的，都是些什麼垃圾？”
“主人一死……”
“閉上你的臭嘴！”
趙遠江的話尚未說完，便被沈峻岩厲聲喝止了。
“林博聞活得很好，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倒是你，整天混在女人床上，已經燈枯油盡、離死不遠了！”
“反了，真是反了！”
趙遠江氣得臉色煞白。
“婉芸不在了，我替她作主，你被開除了！”
趙遠江帶著怒氣的聲音很大，林雨霖隔著門聽得一清二楚。
“主人一死”、“婉芸不在了”之類的話語讓林雨霖面露慍色。
我爸、我媽還活著，你竟敢這麼咒他們？
我們一家三口都活著，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替我們作主了？
親妹妹一家三口出了重大車禍，身為哥哥，竟然過了半個多月才來看望，這像話嗎？
一過來就拿舅舅的身份壓人、擺出一副主人的架勢，憑什麼？
沈家父子倆本來就對你有意見，你這是送上門來找氣受。
林雨霖倚靠在牆上，繼續豎著耳朵聽著，絲毫沒有開門解圍的打算。
你們儘管鬥吧。
鷸蚌相爭，遲早我這漁翁得利。
索性，我就穩坐釣魚臺吧！
趙婉芸是個留戀娘家的女人，胳膊肘永遠往娘家拐。
而娘家人裏，她最聽親哥哥趙遠江的話。
在趙婉芸眼裏，哥哥趙遠江風流倜儻、浪漫多情，屬於那種壞壞的卻又很能贏得女人心的“壞男人”。
況且，趙遠江並不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男人。
哈佛大學MBA畢業的他，管理起家族企業來，也是有模有樣。
趙遠江算是趙家的掌門人，趙婉芸心裏的頂樑柱。
趙遠江傷了多少女人的心，趙婉芸一直看得清清楚楚。
在趙婉芸的心目中，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倒是親兄妹這層血緣關係，讓她很放心。
至於自己的親生兒子，趙婉芸更是呵護備至。
她的想法很簡單，老公靠不住，我至少還有寶貝兒子為我養老送終。
趙婉芸對金融、財務、企業管理等等一竅不通，也覺得做這些工作的男人了無生趣。
當然，她的親哥哥趙遠江除外。
年輕漂亮、家境富裕的趙婉芸追求浪漫的愛情，想找音樂家、畫家之類的男人做老公。
她的想法被趙遠江批評為“幼稚”、“短視”。
趙遠江在眾多青年才俊裏面精挑細選，挑中了當時實力不算特別強大的林博聞。
趙遠江很看好林博聞的天賦才能與意志品質，把林博聞看成值得投資的績優股。
林家和趙家一直有往來，彼此之間的關係不錯。
林家在林爺爺這一代家道中落，實力遠不如趙家。
不過，年輕有為的林博聞，讓眾人看到了林家振興的希望。
趙遠江主動提出趙家與林家聯姻，林爺爺、林奶奶均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24歲的林博聞本不想太早結婚，卻架不住父母的死纏爛打、苦口婆心，只好答應聯姻一事。
林博聞高大偉岸、英俊逼人、談吐優雅、博聞廣志，讓趙婉芸很滿意。
加上親哥哥趙遠江極力推崇，趙婉芸剛從大學畢業便嫁進了林家。
婚姻生活，遠不像趙婉芸想像的浪漫、溫馨。
即使是度蜜月，林博聞依舊眼睛不離股市行情，讓趙婉芸倍感掃興。
林博聞是個工作狂，整天忙到深夜才回家。
他回家時，趙婉芸已經熟睡。
他起床時，趙婉芸尚未醒來。
夫妻二人的作息規律，完全無法配合。
最讓趙婉芸不滿的是，夫妻二人的性生活很不和諧。
除了度蜜月時發生過□，林博聞竟然連續兩個月沒有觸碰過趙婉芸。
林博聞一心撲在學業和事業上，除了找特殊行業的女人發洩□之外，他平時不會跟女人進行親密接觸。
林博聞的□貧乏、xing愛技巧很生澀。
趙婉芸在性生活中，絲毫體會不到小說裏經常描寫的那種□的快感。
趙婉芸跑回娘家，抱怨趙遠江塞給自己一個完全不解風情的石頭。
趙遠江的回答很簡單，“哥哥這樣的男人，只適合當情人；林博聞那樣的男人，才適合當老公。”
趙遠江教授了趙婉芸不少誘惑男人的方法與技巧。
LKCLAM 2009-6-25 20:48
11.油腔滑調
趙遠江讓趙婉芸回家俘虜林博聞的一顆男人心。
“林宅上下都由那個沈梓文把持著，你這個女主人是擺設嗎？”
趙遠江的一句話，讓趙婉芸鬥志昂揚地回了林宅。
趙婉芸主動誘惑林博聞，後者盡可能地配合妻子的需求。
夫妻二人的性生活品質有所提高。
趙婉芸對此表示滿意，更加用心地鑽研相關技巧。
趙婉芸處心積慮地找沈梓文的麻煩，想方設法地想要削掉林家這個管家的權力，卻完全不是沈梓文的對手。
她要求林博聞開除沈梓文，被林博聞堅決駁回。
夫妻二人吵了一架，趙婉芸又跑回娘家哭訴去了。
趙遠江建議趙婉芸儘早生孩子，以孩子籠絡住丈夫的心。
事實證明，趙遠江的決定非常英明。
自從趙婉芸懷孕，林博聞推掉了一切可以推掉的應酬與工作，天天早早回家。
夫妻二人共同進行胎教，對將要出生的寶寶充滿期待。
不管趙婉芸的要求是否合理，林博聞均盡可能地滿足。
唯一讓趙婉芸不痛快的事情就是，林博聞始終不肯開除沈梓文。
趙婉芸要求沈梓文永遠不要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裏，林博聞一口答應了下來。
果然，沈梓文那張千年冰山臉沒有再出現在趙婉芸面前。
趙婉芸對此非常滿意。
她切切實實地體會到了“母憑子貴”的含義。
為此，她對肚子裏的寶寶越發地呵護。
趙遠江幫趙婉芸找了最好的婦產科醫生，希望親妹妹能夠生出一個健康的男孩兒。
鑒於林博聞的工作非常忙碌，趙遠江還會抽空陪孕婦妹妹做身體檢查。
醫生懷疑胎兒可能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建議趙婉芸打胎時，趙婉芸頓覺天昏地暗、世界坍塌。
六神無主的趙婉芸，請求哥哥趙遠江拿主意。
趙遠江要求趙婉芸向丈夫林博聞隱瞞實情，要求她將腹中的男性胎兒生出來。
趙婉芸只告訴大家腹中是男孩兒，卻對先天性心臟病一事避開不提。
看到全家上下喜氣洋洋，心懷歉疚的趙婉芸心情抑鬱。
趙婉芸一心盼望著醫生診斷錯誤，祈求上蒼給自己一個健康的兒子。
事實證明，不信科學信上帝、存有僥倖心理是錯誤的。
孕婦情緒緊張、焦慮和抑鬱，極易導致早產。
醫生一再要求趙婉芸保持平和的心態，以免影響胎兒的健康。
很可惜，趙婉芸無法遵從醫囑。
趙婉芸腹中的胎兒，提前了近兩個月出生，身體虛弱。
再加上先天性心臟病的影響，胎兒一出生便多災多難。
林博聞對兒子的先天性疾病毫無心理準備，忙得焦頭爛額。
林家上下，亂成一團。
沈梓文從中嗅出了不尋常的氣息，暗中調查，發現了事情的真相。
林博聞看了沈梓文的調查材料，勃然大怒。
妻子與大舅子聯合起來向自己隱瞞胎兒的健康狀況，讓林博聞極度不滿。
林博聞沒有提起自己已經知曉實情，也沒有斥責妻子趙婉芸。
不過，在他的內心深處，卻已經與妻子劃開了一條壁壘分明的界線。
林博聞非常疼愛體弱多病的兒子，將所有的愛都貫注在了寶貝兒子林雨霖身上。
趙婉芸對兒子林雨霖懷有歉疚，對這個寶貝疙瘩極度寵溺、百依百順。
林雨霖成了醫院的“常住人口”、手術臺上的“常客”，是個名副其實的“藥罐子”、“病秧子”。
趙婉芸多次向丈夫提起重新生一個健康的孩子，均被林博聞嚴詞拒絕。
夫妻二人之間的隔閡越來越深，兒子林雨霖成了維繫二人婚姻關係的關鍵力量。
林博聞對趙遠江這個大舅子一如既往地和顏悅色，內心裏卻對其非常警惕。
妻子趙婉芸隔三差五地便往娘家跑，林博聞從不制止。
但是，林博聞以林雨霖身體羸弱、病情不穩為由，嚴禁趙婉芸將林雨霖帶回娘家。
從林雨霖出生起，趙遠江就要求趙婉芸好好籠絡兒子。
趙遠江甚至還提出由自己親自教導親外甥的要求。
趙婉芸雖然對趙遠江這個親哥哥言聽計從，但是，她的內心深處，不希望親生兒子成為哥哥那樣的男人。
經歷了結婚、生育、教子等等諸多事情，趙婉芸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滿腦子浪漫想法的幼稚小女孩兒了。
既然想要兒子做靠山，趙婉芸覺得，還是像林博聞這樣的孝順兒子比較靠得住。
雖然在林雨霖的教育問題上，夫妻倆經常發生爭執，但是，基本上沒有涉及到趙遠江。
趙遠江的心思，林博聞看得很清楚。
發現妻子趙婉芸難得地沒有順從親哥哥的意思，林博聞心中稍安。
你雖然無知、糊塗，但是，對於兒子身上的事倒是難得的清醒。
“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用在你身上很合適。
你就老老實實當你的母親吧。
量你也掀不起什麼大浪來！
在林博聞的影響之下，林雨霖對趙家人一向不親，對趙遠江這個舅舅也沒有感情。
雖然母親趙婉芸經常在自己面前誇讚舅舅趙遠江，林雨霖依舊對那個很少碰面的舅舅沒有感覺。
在林雨霖的心目中，母親只能給予自己生活上的照顧，只有父親才是自己人生的導師、靈魂的建築師。
林雨霖遇到任何問題，都要首先徵求父親林博聞的意見。
雖然林雨霖很孝敬自己的母親，但是，如果只允許他在父母之間選一人的話，他一定會選擇父親。
沈梓文步伐矯健地走在醫院走廊上，遠遠地便看見兒子沈峻岩與臉色煞白的趙遠江對峙。
終於按捺不住了啊。
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麼花兒來。
沈梓文走到病房門口，對著沈峻岩訓斥道，“這是醫院，如此吵鬧，像什麼話？”
沈峻岩看了眼面沉如水的沈梓文，說話口氣故意帶上委屈和撒嬌的意味。
“爸，這個老頭兒非要說自己是小霖的舅舅。”
“小霖的舅舅不是才51歲嗎？哪有這麼老？”
“我不讓這個老頭兒進病房，他就要開除我。”
“唉……如今混口飯吃真難啊，盡忠職守也討不到好……”
沈梓文被沈峻岩撒嬌的口氣弄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威嚴地瞪了沈峻岩一眼，警告對方不要再油腔滑調。
這混小子，在部隊呆了8年，變成老油條了。
趙遠江一聽“爸”這個字，立馬火了。
好你個沈梓文，竟然假公濟私地讓兒子在這兒渾水摸魚。
再聽到“老頭兒”、“老”之類的詞語，趙遠江已經氣得頭頂冒煙了。
“沈……梓……文……”
趙遠江怒視沈梓文，咬牙切齒。
“你這個管家是怎麼當的？”
“老虎不在家，猴子稱霸王了。是不是？”
“他們夫妻兩個不在，還有我在。”
“你得意忘形得未免太早了！”
沈梓文淡淡地看了趙遠江一眼，心道，你真是老了，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你整日裏縱情聲色，腦子裏大概只剩精蟲了。
“主人的身體恢復得很好，您掛心了。”
沈梓文欠了下身，語氣恭敬。
趙遠江見沈梓文完全不接自己的話茬，一時之間無法發作。
趙遠江知道沈梓文這個人，已經22年了。
他發現，自己一直看不透沈梓文這個“死人臉”。
若說深藏不露，沈梓文絕對是典範。
“我要見霖兒！”趙遠江怒氣衝衝。
“請稍等……”沈梓文轉向沈峻岩，命令道，“你進去看看，雨霖是不是在休息。”
“Yes，Sir！”
沈峻岩兩腳重重一碰，站得跟標槍一般挺直。
他的回應鏗鏘有力、底氣十足。
林雨霖捂著嘴偷笑，一瘸一拐地走回病床邊。
沈峻岩幽深的眼眸中暗流湧動，心中洞若觀火。
林雨霖剛剛走到門邊偷聽時，沈峻岩便敏銳地覺察到了。
病房的門很薄，普通人聽不到的動靜，沈峻岩那堪比獵犬的耳朵全部能清晰地捕捉道。
明明知道自己的舅舅在外面跟我爭執，卻故意呆在裏面不出來解圍。
你這是想借我之手，給他一個下馬威吧？
看來，你是打算坐山觀虎鬥咯？
臭小子，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心機的嘛！
如果不是為了博聞，你以為我會心甘情願地被你這個軟腳蝦、娘娘腔利用？
12.裝瘋賣傻
媽的，老子一條頂天立地的漢子，憑什麼恬著臉來伺候你？
沈峻岩在心裏啐了一口，輕手輕腳地開門進屋。
看到林雨霖躺在病床上裝睡，沈峻岩的雙眼微眯了一下。
你儘管裝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大能耐！
林雨霖揉著眼睛、打著哈欠，在病床上迎來了久未謀面的舅舅趙遠江。
當著沈家父子的面，林雨霖對趙遠江恭恭敬敬、客客氣氣。
趙遠江要求與林雨霖私談，林雨霖也恭敬地請沈家父子離開。
病房裏只剩下兩個人時，趙遠江立即拉著林雨霖的手輕聲說話。
“這個病房安全吧？他們不會裝了竊聽器之類的東西吧？”
林雨霖的瞳孔微微縮了一下，心中陡然警惕起來。
“我不知道啊。”
林雨霖故意裝出一臉迷茫的樣子。
“他們不都是爸爸的手下嗎？”
“為什麼要裝竊聽器？”
“傻孩子……”
趙遠江輕輕拍了拍林雨霖的手背，語重心長。
“你爸媽出事了，不正是他們造反的好機會嗎？”
“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被他們賣了都不知道。”
“爸爸、媽媽很好啊。”
林雨霖一臉無辜。
“他們傷得比我重一些，但是，身體恢復得很好。”
“我上午還去看過爸爸呢，他讓我好好學習，別落了功課。”
林雨霖一邊說話，一邊不著痕跡地觀察著趙遠江。
趙遠江的手顫動了一下，目光如掃描器一般來來回回掃視著林雨霖的臉。
林雨霖睜著明澈如水的大眼睛，乖乖地任由趙遠江探究。
趙遠江收回了審視的目光，臉色有些難看。
“他們不是在重症監護病房嗎？醫院不允許探望。”
“到現在還沒脫離危險，病情應該很嚴重吧？”
趙遠江貌似不經意地詢問，眼角的餘光卻在觀察著林雨霖。
林雨霖呵呵一笑，說道，“那是爸爸特別要求的。”
“爸爸想安靜養傷，讓醫院回絕一切訪客。”
“只有我可以進去跟爸爸說話，沈管家都進不去。”
“爸爸這次確實傷得很重，應該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完全恢復健康。”
林雨霖信口胡謅，眼角的餘光也一直在觀察著趙遠江的神色。
看到趙遠江臉上一閃而過的懷疑神色，林雨霖垂著的眼簾下方眼神犀利。
你到底是來看望我的，還是來打探實情的？
我們家這次遭遇的車禍，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
為什麼你這麼盼望著我爸媽出事？
就算他們真的出事了，林家還有我在，你能撈到什麼好處？
莫非……
林雨霖的心突地一跳。
沈峻岩殘忍的話語，開始在其耳邊迴響。
“如果你想多活幾年，最好離趙家人遠點兒，尤其是那個趙遠江。”
你真的想殺我？
怎麼殺？
就憑你現在這副虧空的身體？
跟爸爸和沈梓文相比，你的道行恐怕淺了些。
林雨霖繼續裝“乖乖牌”，言行舉止各方面均無懈可擊。
趙遠江沒有發現疑點，轉而暗笑自己疑神疑鬼。
在趙遠江的眼裏，林雨霖一直是一個單純幼稚、只知道哭鼻子的懦弱無能之輩。
從林雨霖出生起，趙遠江就想要培養他做個傀儡。
可惜，趙遠江一直沒有機會實踐。
不過，林雨霖的實際情況，倒是讓趙遠江很滿意。
趙遠江認為，林雨霖天生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根本不需要刻意培養。
因此，在林雨霖面前，趙遠江的警惕心減弱很多，破綻自然也露得更多。
趙遠江雖是個老江湖，卻忘記了“人不可貌相”這句話。
況且，他的道行，確實比不上林博聞與沈梓文。
整日裏吃喝嫖賭，早已耗掉了趙遠江的敏銳、深沉。
身上背負的數億元債務，讓他早就失去了耐性與平常心。
林雨霖裝模作樣地打著哈欠，想要進一步試探趙遠江。
“躺下睡吧，舅舅等你睡下了再走。”
趙遠江扶著林雨霖躺下，幫其掖好被子。
趙遠江叮囑林雨霖多多休息，後者乖乖答應。
林雨霖跟趙遠江說了一會兒話，說著說著便睡著了。
“霖兒……霖兒……”
趙遠江試探著叫了幾聲，觀察了林雨霖一會兒。
見林雨霖一直沒反應，聽到林雨霖的呼吸平穩而綿長，趙遠江這才從口袋中掏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竊聽器。
趙遠江手腳麻利地將竊聽器裝在床頭，又盯著熟睡的林雨霖看了一會兒，重重歎了口氣。
“霖兒，別怪舅舅。實在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趙遠江輕輕撫摸了一下林雨霖的臉頰，快步離開。
趙遠江出了B市海軍總醫院，上了一輛停在醫院附近的黑色凱迪拉克轎車。
趙遠江向坐在轎車後座上的一名黑衣男子彙報了探聽到的消息。
黑衣男子點了下頭，沖趙遠江揮了下手。
趙遠江畢恭畢敬地下了車，目送凱迪拉克離開。
趙遠江遙遙望了海軍總醫院一眼，臉色陰沉。
聽到輕輕的一聲關門聲，林雨霖將眼睛睜開了一道縫，偷偷觀察病房。
之前，趙遠江在床頭弄出動靜時，林雨霖一直沒敢睜眼，生怕被發現自己是在裝睡。
林雨霖感覺趙遠江應該在床頭裝了什麼東西，至於到底是什麼東西，他一時之間沒有概念。
不會是炸彈吧？
難道他想炸死我？
林雨霖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
趙遠江雖然急功近利了一點，但是，應該不會明目張膽到這種地步。
林雨霖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荒謬的想法。
趙遠江啊，說實話，你的表現讓我很失望。
你太沉不住氣了，表現得太chi裸裸了。
你這個樣子，怎麼可能鬥得過沈梓文？
或者說，你的道行並不是這麼淺。
只是，你已經急迫到不願意花工夫掩飾自己內心的欲望？
只是，你已經覺得沒有必要製造出溫情脈脈的假像？
如果你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我們一家三口的話，那我根本沒有辦法坐山觀虎鬥了。
這種情況下，我也只能依靠沈家父子了。
爸爸，你確信沈家父子對咱們忠心耿耿？
他們不會真的想要犯上作亂吧？
世事變遷，難以掌控。
搖擺善變的人心，更是讓人不敢輕易信任。
爸爸，你曾經跟我說過，萬一哪天你出了什麼事，一定要無條件地信任沈梓文。
難道說，沈梓文對於你的意義，正像顧彬霆對於我的一般？
我相信，無論世事如何變遷、歲月如何流逝，顧彬霆都不可能出賣我、背叛我。
你也是如此看待沈梓文的？
一想到此處，林雨霖的眼前浮現出了沈梓文那形容憔悴的臉、那壓抑著哀傷與焦慮的眼神。
林雨霖的耳邊響起了沈梓文那壓抑著激動之情的“太重要……太重要了”，響起了那如釋重負的歎息。
原來，我一直被偏見蒙蔽著雙眼，一直被多疑堵塞著耳朵。
爸爸，你曾經跟我說過，“只有當你的心不被偏見所束縛時，它才能發現真相”。
我到底還是犯了錯誤啊！
沈峻岩悄聲進屋時，發現林雨霖正睜著眼睛躺在床上，周身散發著孤傲的氣息。
沈峻岩打開電子探測器，對病房進行全面探測。
林雨霖從床上坐起身來，好奇地看著沈峻岩手裏的儀器，不明白對方在做什麼。
沈峻岩在嘴唇邊豎起左手食指，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
林雨霖乖巧地點頭，繼續興致勃勃地看著沈峻岩工作。
沈峻岩拿著電子探測器來到病床邊，仔細探測。
儀器經過床頭時，紅燈不停閃爍，這表示床頭有異狀。
沈峻岩打開隨身攜帶的軍用手電筒，照亮了床頭與牆壁的縫隙。
沈峻岩卸下了用口香糖粘在床頭的、拇指蓋大小的竊聽器，嘴角現出一抹不屑一顧的冷笑。
林雨霖睜大眼睛盯著沈峻岩手裏的東西，一股失落與哀傷的情緒在心中慢慢升騰。
舅舅，你真是賊喊捉賊啊！
在親外甥的病房裏裝竊聽器，你還真做的出來啊！
你做出這種事，還叫我別怪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不是一切醜陋行為的遮羞布。
林雨霖又是憤怒、又是傷心，一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浸在了清澈的水裏。
13.暗殺
沈峻岩查看了一下手裏的竊聽器，將其粘了回去。
林雨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隨即明白這是“將計就計”之法。
林雨霖暗贊沈峻岩機敏過人。
舅舅，你挖了個坑讓我們跳，卻不會想到，到時候真正掉進去的，是你自己。
就算這次車禍不是你策劃的，你既然想渾水摸魚，就證明你也居心叵測。
我林雨霖在此發誓，此生絕對不會再認你這個舅舅。
以你的道行，你還是悠著點兒吧。
夜路走多了，總會撞見鬼的。
要是彬霆知道你對我做這種事，絕對會揍得你滿地找牙。
沈梓文撰寫了一個“劇本”，主題思想是林家一家三口的身體都在逐漸康復。
只要大家在林雨霖的病房裏說話，必須按“劇本”上的來。
每次捧著“劇本”說話，林雨霖都會忍笑忍得很辛苦。
林雨霖感覺自己成了演員，病房是個舞臺，而觀眾則是竊聽器那頭的人。
這種體驗非常新奇、有趣，使得林雨霖每天都興致勃勃。
日日揣摩著“劇本”，林雨霖突然發現，沈梓文的內心並不像外表那麼冰冷無情、貧乏單調。
沈梓文應該是個想像力豐富、情感豐沛的男人。
只是，他的內心，不允許太多人窺視。
爸爸與沈梓文已經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了。
他們應該是彼此的知己吧？
否則，爸爸怎麼可能無條件地信任沈梓文？
想到這裏，林雨霖突然感到欣慰。
出車禍前的那個晚上，林雨霖為“父親似乎一直找不到人說說知心話”而感到遺憾。
現在仔細一想，林雨霖覺得，也許自己的觀察有些偏差。
沈叔叔，謝謝您這二十多年來對父親的陪伴。
謝謝您一直對父親忠心耿耿。
謝謝您對父親及其家人的不離不棄。
謝謝您一直以來對我的關懷與照顧。
雖然我一直在努力做個體貼、孝順的兒子，但是，我無法成為父親的知己。
我太過幼稚、單薄，無法與父親站在同一個思想高度。
我無法進入父親的精神世界，與他進行對等的交流。
我無法在父親困惑、迷茫時給他指導、為他引路。
我無法在父親需要幫助的時候成為支撐他的力量。
沈叔叔，請您一如既往地支持我的父親。
沈家父子故意不著痕跡地在林雨霖的病房裏透露出林博聞所在的病房以及保衛人員的情況。
第二天淩晨，躺在那間病房的病床上的沈峻岩便迎來了殺手。
漆黑的夜幕上，零零星星的幾顆星星眨著惺忪的睡眼。
暗淡的月亮，一直精神萎靡地躲藏在厚重的雲層中間打著瞌睡。
這樣的夜晚，很有點“月黑風高”的詭異氣氛。
B市海軍總醫院的住院部，一片寂靜。
狹長的走廊上，刺眼的白熾燈已經熄滅，幾盞昏黃的壁燈無精打埰地亮著。
各間病房的病人均已入睡，偶爾會有幾聲沉悶的咳嗽聲從門裏傳來。
淩晨三點前後，是人體在生理上最困倦的時候，也是夜色最濃重的時候。
在這黎明前的黑暗之中，一位身著病號服的中等身材的男人扶著牆壁，緩慢地走在昏暗的走廊上。
這個男人微微佝僂著背，步伐不穩，行動有些不便。
他偶爾會發出輕咳聲，在空蕩蕩的走廊上引起一陣迴響。
這樣的男人，一般人只會認為他是住院的病患，不會對他有所提防。
即便是訓練有素的員警、保鏢，也不會在身體最為疲憊的時候關注走廊上偶爾經過的病人。
事實上，這是個很大的誤區。
而善於利用類似誤區的殺手，往往是非常成功的殺手。
這個行動不便的病人，在經過守在走廊上監視的便衣員警的身邊時，猛然扣動一直藏在左邊袖筒中的麻醉槍。
只是輕微的一聲“噗”聲，面帶倦意的便衣員警便被強效麻醉劑弄得失去了知覺。
而在普通人看來，這個病人家屬只不過是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睡著了。
殺手進入的病房，正是沈家父子故意透露出去的那間病房。
他只是奉命殺人，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落入了對方早已佈置好的陷阱。
殺手特意在病房門口閉著眼睛停頓了兩秒鐘，以便眼睛能夠適應病房裏的黑暗。
要知道，走廊的光線雖然昏暗，卻比不了病房裏的黑暗。
如果病房裏有整肅以待的保鏢，而殺手就這麼貿然進去的話，瞳孔放大到眼睛可以視物的極為短暫的時間，很有可能就是殺手存活於這世上的最後時間。
一般的病房，門鎖從裏面是鎖不上的。
這是醫院為了防止病人在屋裏突發疾病，門鎖鎖上的話，會耽誤急救時機。
不過，林博聞所在的病房，門鎖是特殊構造，不是誰都能輕易打開的。
殺手在白天已經探查過門鎖的情況，此刻開起鎖來顯得異常嫺熟。
門鎖一開，殺手的左手手心已經換上了袖珍手槍。
他輕輕打開房門，舉著手槍，全神戒備。
房門在身後無聲地合上，病房裏頓時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殺手努力睜大眼睛觀察病房，耳朵警惕地聆聽著屋裏的動靜。
他的手指一直放在手槍扳機上，以便一有情況隨時扣動扳機。
經過快速而仔細地鑒別，殺手確定，病房裏只有一人。
此人正躺在病床上熟睡，呼吸規律而綿長，一直發出輕微的鼾聲。
殺手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對此次暗殺任務的圓滿完成信心倍增。
他有些疑惑守備的鬆懈，卻對自己長達一天的細密探查非常自信。
他選擇相信自己的能力，而不是毫無來由地胡亂猜測。
殺手踮著腳尖，悄無聲息地靠近病床。
他的右手手心裏扣著一個裝滿藥水的一次性注射器，左手手心裏握著袖珍手槍警戒。
他只需將手裏的這管藥水推進熟睡的病患的身體裏，便算大功告成。
頭上裹著紗布的沈峻岩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面朝門的方向。
他一直閉著眼，將呼吸調整為睡眠狀態的綿長，耳朵卻警惕地豎著。
一聽到開門的輕微響聲，沈峻岩便將眼簾微微啟開了一道縫。
經過常年的職業訓練，沈峻岩擁有很強的夜視能力。
加上他一直置身於黑暗之中，殺手的一舉一動，他都能看清。
果然是挑在淩晨三點前後啊，真是沒有創意！
沈峻岩腹誹著，蓋在棉被下的身體逐漸繃緊，蓄勢待發。
殺手一步一步走近，沈峻岩的呼吸狀態卻絲毫沒有改變。
要知道，人在緊張時，呼吸會變得急促。
假如沈峻岩的經驗不夠老道，光是他的呼吸變化就會驚動訓練有素的殺手。
殺手順利來到床邊，俯身往沈峻岩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上紮針。
就在殺手俯身的一刹那，沈峻岩猛地抓住對方拿著一次性注射器的手腕，反手一擰，折斷了腕骨。
殺手悶哼一聲，迅速扣動扳機。
早有準備的沈峻岩猛力格擋開殺手的左前臂，使得這一槍打在了天花板上。
殺手還欲反抗，沈峻岩立即以一記迅猛而淩厲的手刀砍在了對方的後脖頸上。
沈峻岩順勢將殺手軟倒的身體死死抵在床上，麻利將其雙臂扳到身後。
“哢嗒”一聲脆響，冰冷的手銬落在了失去知覺的殺手的雙腕上。
為了保險起見，沈峻岩還給殺手戴上了腳銬。
沈峻岩小心翼翼地將注滿透明藥水的一次性注射器收進專用盒子裏，打算交給相關研究人員檢測。
他揀起掉在地上的袖珍手槍，動作瀟灑地在手心裏轉了幾圈。
其實，你的反應力已經非常不錯了。
可惜啊，你不幸地遇上了我，也就只有被捉的份兒了。
以有心算無意，除非你有三頭六臂，否則，你休想逃出我為你挖的陷阱。
沈峻岩居高臨下地看著病床上被縛的俘虜，笑得自負。
“老爸，一切OK！”
沈峻岩打開對講機，語氣輕鬆。
沈梓文暗暗松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緩緩鬆弛下來。
“行動！”
沈梓文對著通話器一聲令下，守候在各個方位嚴陣以待的保鏢立即行動。
沈峻岩給殺手注射了安眠藥劑，命令保鏢秘密將其運送至自己一手打造的“秘密基地”。
沈梓文則將熟睡的林雨霖叫醒，連夜將其帶出了醫院。
14.歪打正著
一直沉睡不醒的趙婉芸，也被秘密運送至B市遠郊區的某處秘密住所。
至此，林家一家三口全部離開了B市海軍總醫院。
而醫院的掃尾工作，則由一直鼎力支援沈梓文的某位朋友負責處理。
知道沈峻岩抓住了意圖殺害父親林博聞的殺手，林雨霖怒氣衝衝地要求見殺手。
沈梓文表示，有關殺手的審訊等等事情已經由沈峻岩全權負責，包括自己在內的外行人最好不要幹擾專業人士的工作。
林雨霖知道沈梓文的話很有道理，因此只能強行按捺住激憤的心情。
他在心裏將趙遠江這個舅舅剝皮抽筋、千刀萬剮，猶不解恨。
沈梓文建議林雨霖去B市郊區的秘密住所修養身體，林雨霖卻要求回柳御苑養傷。
自林家一家三口遭遇車禍，林雨霖已經落下了一個多月的功課。
眼看著6月下旬的期末考試即將開始，林雨霖急需要抓緊時間復習備考。
即使身體尚未康復，林雨霖也不希望因為身體原因耽誤考試。
林雨霖的想法是：既然要做爸爸的接班人，首先必須要排除萬難、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沈梓文親自將林雨霖送到了柳御苑的家，吩咐負責保護林雨霖的四名保鏢輪流休息、小心謹慎。
林雨霖、沈梓文二人到達之前，已經有一名保鏢先行抵達柳御苑，快速而精密地勘察了家裏的各方面情況。
那名保鏢向剛剛抵達的三名保鏢介紹了情況，四人同時將房屋查探了一遍，迅速做好分工。
四名保鏢休息的休息、警戒的警戒，各司其職、分工明確。
沈梓文對於這四名保鏢的工作效率很滿意，對於兒子沈峻岩一手挑選出來的人員很有信心。
沈梓文對著哈欠連天的林雨霖叮囑了幾句，吩咐他上床睡覺。
沈梓文出了柳御苑，直奔位於B市郊區的一處別墅——東方普羅旺斯。
警戒、反跟蹤的工作由訓練有素的保鏢、司機負責，一路上，沈梓文一直倚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沈梓文一行人抵達東方普羅旺斯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沈梓文快速洗了澡，帶著清新的綠茶香氣站在了林博聞的床前。
天色已亮，沈梓文卻沒有拉開厚實的窗簾。
他只是打開了昏暗的壁燈，靜靜凝視著籠罩在昏黃的柔光中的林博聞。
自從顧彬霆在林博聞的身體裏沉睡，林博聞的身體恢復得極為神速。
一個月下來，林博聞身上大大小小的無數傷口已經全部癒合，連疤痕都沒有留下。
經過細緻的檢查，醫生驚訝地表示，林博聞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健康。
至於林博聞為何遲遲不醒，醫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醫生建議病人家屬對著沉睡的林博聞多多說話，以便給予病人的大腦一定程度的刺激。
林雨霖、沈峻岩均有各自的任務，不能長時間陪在林博聞身邊。
對著沉睡的林博聞說話的任務，沈梓文便留給了自己。
沈梓文向來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他即使對著活生生的林博聞也說不了多少話，更別提對著病床上沉睡的林博聞了。
為了避免無話可說的窘境，沈梓文只能將每天的工作事無巨細地彙報給林博聞。
他還將林雨霖、沈峻岩的任務完成情況細緻地彙報給林博聞。
在醫生的建議下，沉睡的林博聞每天會接受兩次專業的全身按摩。
沈梓文將這項工作交給了專業的按摩師。
而林博聞早晚各泡一遍藥澡的事，沈梓文則留給了自己。
“博聞，今天的任務很成功。”
沈梓文執起林博聞放在身側的右手，輕輕握著。
“我有點興奮，暫時睡不著。”
“不如，我帶你泡一會兒藥澡吧。”
沈梓文往按摩浴缸里加了各式名貴的中藥，調試好水溫。
他快速脫掉身上的衣物，又將林博聞的衣服除去，輕鬆地將赤身□的林博聞打橫抱起。
“博聞，你又變輕了。”
沈梓文大步走向傳出嘩啦啦的水聲的浴室。
“你要是再這麼睡下去，就要瘦成排骨精了。”
沈梓文坐進了放滿溫水的按摩浴缸，倚靠在浴缸邊緣。
他張開雙腿，讓沉睡的林博聞坐在自己的兩腿之間。
他將林博聞圈在懷中，讓其後背倚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腦袋枕著自己的肩膀。
這種姿勢，讓沈梓文極為尷尬與彆扭，卻是最得心應手的姿勢。
沈梓文嘗試了多種姿勢，不是使不上力氣，就是容易讓林博聞溺水。
伺候一個沉睡中的高大男人泡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何況，沈梓文還得遵照醫囑，幫林博聞進行水中按摩。
“博聞……”
沈梓文拿起浴缸旁的白色幹毛巾擦了下滿頭滿臉的汗水，微微喘息。
“你趕緊醒過來吧。每天這麼折騰，我真要懷疑你是不是故意整我了。”
“我這一個多月說的話，比過去20年說的都要多。”
“再這麼說下去，我都快成話癆了。”
沈梓文日日夜夜盡心盡責地伺候沉睡中的林博聞，卻不知道林博聞的靈魂早已去了陰曹地府。
如果他知道自己精心照顧的只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肉身，不知會作何感想。
林博聞每天泡兩次藥澡，原材料都是集天地之精華的名貴中草藥。
他本人沒有享受到這項福利，在他體內沉睡的顧彬霆倒是因此而修行精進、法力大增。
幸好，顧彬霆一直處於沉睡之中，否則，他無論如何不會願意被赤luo著身體的沈梓文抱在懷中泡澡、按摩。
那樣的話，顧彬霆將會錯過極佳的增進修行的機會。
林雨霖在醫院昏迷不醒時，沈梓文派人去平京大學金融系替林雨霖請病假。
20級金融系的輔導員將此事告知了班長周逸宸，要求他安排全班同學探病慰問的事情。
周逸宸是個清秀而不失男性陽剛氣息的大男孩兒，比林雨霖大將近半歲。
他不但學習成績優異、領導能力卓越，還擁有很好的運動天賦，籃球技術一流。
周逸宸與林雨霖是同鄉，同樣來自江南水鄉N市。
二人在2020年度J省高中校際籃球賽決賽上相遇，並於當年進入B市同一所高校、同一個院系就讀。
二人住在同一間學生宿舍，周逸宸睡在下鋪，林雨霖睡在上鋪。
大學一年級第一學期，周逸宸與林雨霖形影不離，互相引為知己。
深交之下，二人因為人生觀、價值觀的不同，漸生罅隙。
林雨霖對周逸宸的世俗、功利非常不滿，二人之間的關係漸行漸遠。
饒是如此，一聽說林雨霖出了重大車禍，周逸宸還是坐立不安、擔心不已。
周逸宸一直往林雨霖的兩個手機上打電話，希望林雨霖身邊的人可以接起手機。
他急切地希望瞭解林雨霖的具體病況，並準備在適合的時間前往醫院探望。
連續三天下來，周逸宸撥打了數百個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到了第四天，周逸宸再度撥打電話時，兩部手機均已關機。
周逸宸猜測，手機可能沒電了。
他往林雨霖的兩個手機上發了多條短信，一方面表示問候，一方面希望林雨霖儘快聯繫自己。
周逸宸知道林雨霖住在B市海軍總醫院，卻無從得知林雨霖的病房號。
他特意跑到醫院打聽林雨霖的事情，結果一無所獲。
他還跑到林雨霖曾經居住的柳御苑詢問，得知家中一直無人。
林雨霖的請假時間不斷延長，周逸宸心情焦慮。
周逸宸天天堅持給林雨霖打電話、發短信，一心盼著林雨霖能夠給個回音。
周逸宸堅持了38天，總算接到了林雨霖的電話，激動之情無法言表。
“我剛出院，手機一直不在身邊。”林雨霖語氣淡淡的解釋。
“已經完全康復了？”周逸宸關切道，“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吧？”
“還沒完全好，我急著回來參加期末考試，等暑假時再好好修養吧。”林雨霖如實相告。
“這學期各科的筆記，我已經幫你複印好了。”周逸宸語氣真誠，“我給你送過去，好不好？”
林雨霖掃了眼守在客廳裏的保鏢，猶豫道，“我安排人去你那兒拿吧。”
電話裏一陣靜默。
如果不是周逸宸的呼吸聲清晰可聞，林雨霖幾乎要以為電話出故障了。
15.暖
“雨霖……”周逸宸幽幽出聲，“我們……真的回不到過去了嗎？”
“我連好朋友都利用，確實太勢利了。”
“我這樣的卑鄙小人，根本沒資格跟你做朋友……”
“別說了！”林雨霖強行打斷周逸宸。
“我確實很討厭你在我面前耍心機、不顧我的意願利用我，但是……”
“唉……這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說清楚的事。”
“算了，你過來吧，我一直在家。”
“別想著買花、水果之類的東西，我現在最需要的是課堂筆記。”
“既然你送上門來給我利用，我自然要狠狠利用一下。”
林雨霖故意說得咬牙切齒，周逸宸反而放鬆地笑了起來。
“我馬上過去，最多10分鐘。”
周逸宸匆忙掛了電話，快速收拾東西。
從醫院回到柳御苑後，林雨霖給一直安靜地躺在客廳茶几上的私用手機充了電，隨手開機。
林雨霖的這部私用手機一直常年保持24小時開機，以便父母家人能夠隨時聯絡到自己。
這一次，全家出了車禍，林雨霖沒有工夫理會手機的事。
這部手機，難得地一個多月沒有開機。
手機甫一開機，短資訊的鈴聲便一直沒有停過。
（有親特別提出，電信公司不會幫用戶保留連續一個多月的短資訊。我這兒是2021年了，電信公司會不會為林博聞這樣的大富豪提供此類特別服務呢？也說不定哦。所以，我就這麼寫了。請大家多多包涵，呵呵！）
林雨霖大致翻看了一下，發現這數百條短信均來自周逸宸。
林雨霖疑惑地按照時間順序閱讀，發現這基本上相當於周逸宸的心情日記。
周逸宸得知林雨霖出車禍時的擔心：
“雨霖，驚聞你出事的消息，倍感憂心。明知你身體虛弱、無力閱讀短信，依舊要叮囑你保重身體、萬事小心，莫再雪上加霜。”
周逸宸聯絡不到林雨霖時的焦急：
“若是重大車禍，隨身攜帶的手機理當損毀。莫非手機僥倖逃脫事故，卻已經遺落路旁、落入他人囊中？抑或手機一直停留家中？”
“我已撥打數百次電話、發送數十條短信，均未收到任何回應，心中惶急。”
“雨霖，難道你一直處於昏迷之中、病情兇險？”
“不不，你吉人自有天相，遇萬事均能逢凶化吉。”
“請你見信回復，莫讓我繼續胡亂猜測、庸人自擾。”
周逸宸遍尋不到林雨霖時的失落：
“今日前往海軍總醫院尋找你的蹤影，未果。再去你的住所詢問，知悉你一直未歸。”
“你我相交近一載，我竟無處尋覓你的身影。你仿若那風過無影、雁過無痕，教我幾欲懷疑你的存在。”
“幸手機裏尚存有你的文字、你的照片，這些尚能支撐我這顆忐忑不安的心。”
“雨霖，請你見信回復，莫讓我心蕭索。”
周逸宸懷疑林雨霖故意不理睬自己時的憂傷與不滿：
“自你出事，已經月餘。你理當身體漸安。我卻至今未得你片言隻語。”
“若非你對我厭惡至極，又豈會忍心見我傷懷？”
“我雖比你稍長幾月，亦難免行差踏錯。”
“自從與你相交，我已盡力改變自身。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人的改變，豈是容易之事？”
“何況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世事豈是你想像中的那般簡單？”
“你一直嫌我功利、世俗，是否想過自己太過幼稚、任性？”
“我為你努力改變，你是否想過為我改變？”
“你只知嚴於律人、寬以待己，何曾反省自身？”
“你身體尚虛，我卻出言訓斥，實屬不該。”
“若非愛之深、責之切，我又何必浪費口舌？”
“罷了罷了，我不再打這電話、發這短信，以免徒惹傷心！”
“即便你我形同陌路，我依舊望你身體安康、一生平安！”
將這389條短信一口氣讀完，林雨霖的心緒可謂波瀾起伏。
他沒想到，自己住院的這段時間，周逸宸一直為自己擔心、焦慮。
他沒想到，短短一個多月時間，周逸宸的內心經歷了如此多的波折。
他沒想到，自從與自己相交，周逸宸一直在努力改變自身。
他沒想到，周逸宸對自己不滿意，卻一直隱忍著不說。
林雨霖將手機裏的短資訊導進書房的臺式電腦。
他查看了一下電腦裏儲存的資料，發現這一年不到的時間，自己竟然與周逸宸互發了數千條短信。
林雨霖按照時間順序，從第一條短信開始閱讀。
你來我往的短資訊，簡略卻清晰地展現出了二人相遇、相知、相交的全過程。
周逸宸的細心周到、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浪漫知趣，在字裏行間展露無遺。
林雨霖的快樂、滿足、幸福、感動，也滿滿地從文字裏溢出來。
林雨霖完完全全沉浸在無數文字營造出的幸福氛圍之中，心情像在美麗、明淨的湖面上輕輕蕩漾的小船。
其實，我跟逸宸之間哪有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
我確實太過幼稚與任性了，總希望逸宸的思想、言語、行動等等均符合我心目中的理想。
我總是對別人要求這個、要求那個，自己卻從未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體會。
若論自私，藏在不食人間煙火的外表下批判社會、鄙視他人的我，才是真正的自私吧？
若說利用，我對沈家父子倆又何嘗不是利用？
若談卑鄙，我希望沈家父子倆與趙遠江爭鬥、以期坐收漁人之利，難道就不卑鄙？
若道心機，我真的是清澈如泉水、明淨如水晶嗎？怎麼可能！
這些陰暗的東西，我樣樣俱全，卻從不知道反省。
曾經的我，竟然理直氣壯地批判、蔑視逸宸，真是虛偽到了極點！
林雨霖對著電腦螢幕自我反省了很久，這才拿起手機，給周逸宸撥打了電話。
林雨霖暗暗決定，努力改變自己，與周逸宸繼續做好朋友。
門口的可視對講機響起時，林雨霖看了眼時間，剛剛過去8分鐘。
他拿起話筒，看著螢幕上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的周逸宸，嘴角隱現一抹淡淡的微笑。
“幹嗎這麼急？我又沒催你。”
林雨霖微蹙眉頭，埋怨道。
“我怕你……會突然變卦。”
周逸宸喘著粗氣，臉上帶著俏皮的笑意。
“小人之心！”
林雨霖翻了個白眼，打開了樓下的大門。
周逸宸搭乘電梯來到801門前，林雨霖已經扶著敞開的大門等在哪里了。
二人一個門外、一個門裏，無聲地凝望著彼此，心緒起伏跌宕。
我們有多久沒有如此溫情脈脈地凝視彼此了？
我們有多久沒有心平氣和地相處了？
我們有多久沒有說說知心話了？
我們太過年輕，總會因為幼稚的任性而錯失很多寶貴的東西。
幸好，我們反省得不算太遲。
幸好，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彌補過失。
“我真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周逸宸重重歎了口氣，如釋重負。
“這麼希望我翹辮子？”林雨霖豎起眉毛，故作生氣狀，“你可真夠狠毒的！”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周逸宸歎息。
“長時間找不到你，我總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古人經常幾個月甚至幾年時間得不到彼此的任何消息，他們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
“我這才一個多月找不到你，就倍受煎熬了。實在是難以想像古人的心境。”
“科技幫了我們，也害了我們。”林雨霖感慨道。
“如果我置身於古代，說不定也能成為一名詩詞名家。”
“可惜啊，偏偏生在了21世紀。”
周逸宸“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語帶貶損。
“那玩意兒是要看天賦的，我真沒看出來你有那個能耐。”
“從你那半文半白的短信可以看出你的文學素養。”林雨霖立即還擊。
“就你這爛水準，能有多麼高明的眼光？”
“你不是伯樂，又豈會知曉我是匹千里馬？”
“是是，千里馬大人。”
周逸宸笑著應和，一臉春光燦爛，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兒。
周逸宸進了屋，發現客廳裏坐著個形體彪悍、目露精光的陌生男人。
周逸宸被男人探照燈般的目光盯得如芒在背、極不自在。
“這個人是誰啊？怎麼一直跟仇人似的盯著我？”
16.怎能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為巋之然貢獻泡泡。
不過，小然這泡泡浴洗得很不過癮啊。
大家都跳進來一起洗吧。
小顧、小林，過來，給然然姐捶背！嘻嘻：）
周逸宸附在林雨霖耳邊，小聲問道。
“我這次出車禍，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而是有人蓄意謀殺。”
林雨霖以平常的聲調說話，眼睛一直在觀察著周逸宸的神色。
周逸宸的面部表情僵了一下，他連忙問道，“那你現在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
“他們第一次沒有成功，會不會再來第二次？”
林雨霖歎了口氣，面帶深重的憂慮。
“正因為擔心此事，我這裏才會有保鏢。”
“剛才我叫你不要過來，就是不想把你捲進來。”
“我要是在電話裏跟你說，你肯定會認為我是在找藉口推託。”
“我現在的處境真的不妙，你如果跟我走得太近，很有可能會被牽連。”
周逸宸眉頭深鎖，憂心忡忡。
“既然這麼危險，你為什麼不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
“考試就這麼重要？比性命還重要？”
林雨霖搖了搖頭，歎道，“這種事，躲到哪年是個頭？”
“我總不能因為害怕暗處的敵人而過著陰溝老鼠般的生活吧？”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總要來的。”
“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我都能大難不死。”
“現在，一直有保鏢跟著我，我也沒什麼害怕的。”
“我活了19年，頭頂上一直壓著被恐嚇、被勒索、被綁架等等的烏雲。”
“對於這類事情，我已經習慣到幾乎麻木的地步了。”
“倒是你，絕對沒有經歷過這些。你現在肯定心神不寧、惶恐不安吧？”
周逸宸笑得有些勉強，“說實話，我真的挺緊張的。”
“這些事，我只在小說、電視、電影裏見過。”
“沒想到，竟然真的發生在了我的身邊。”
“我早就知道，你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沒想到，差別會這麼大。”
“看來，上帝為你打開了一扇門，就會為你關閉一扇窗啊。”
林雨霖的眼中迅速掠過一絲哀傷。
我只希望，關閉的不是爸爸這扇窗。
“筆記給我，你趕緊回學校吧，別再過來了。”
林雨霖凝視著周逸宸，表情嚴肅認真。
“既然當你是好朋友，就絕不能讓你陷入危險之中。”
“你自己好好保重，對周圍的人和事要多點警覺心。”
“期末考試一結束，你就趕緊回家吧，千萬別被我連累了。”
周逸宸面色凝重，語氣有些不悅。
“你一向嫌惡我功利世俗，認為我是個勢利小人。”
“現在，知道你處境危險，我就趕忙躲得遠遠的，生怕會惹火燒身。”
“這豈不是作實了你對我的偏見與誣衊？”
“明知道有危險，還偏要往裏面攪和，這不是傻子嗎？”林雨霖訓斥道。
“明哲保身之道，你應該比誰都精通，怎麼突然犯起傻來了？”
“既然你知道我對你的看法是偏見、是誣衊，你幹嗎非要在乎是否會作實？”
“我不管。”
周逸宸梗著脖子，臉上帶著孩子般執拗的表情。
“快要考試了，我得給你補習。”
“你光靠看筆記，不可能考出好成績。”
林雨霖不明白周逸宸為何突然變得如此執拗，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明知道呆在自己身邊會有危險卻偏偏不肯離開的周逸宸，讓林雨霖的心裏湧起一陣感動。
其實，哪怕周逸宸扭頭就走，林雨霖也不會責怪他分毫。
只是，心裏面不可避免地會有失落感。
人生似鳥同林宿，大限來時各自飛。
人這一生中，真正能夠與你共患難的，能有幾人？
家裏出了這麼大事，林雨霖的心本就感傷、脆弱。
他最希望能夠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又至今仍然杳無蹤影。
周逸宸的適時出現，再一次填補了林雨霖心裏的空洞。
而周逸宸這種不離不棄的表現，恰如一隻溫暖的箭，強而有力地穿透了林雨霖寂寞的心。
“要不，你在我這兒住下吧。”林雨霖提議。
“你我同出同進，正好方便保鏢的保護工作。”
“等考完期末考試，我讓保鏢護送你上飛機。”
“你離開了B市，應該就不會有危險了。”
“我這就回宿舍收拾東西。”
周逸宸連忙點頭，一臉興高采烈的模樣。
“不必這麼急吧？”林雨霖故意逗周逸宸。
“當然急，萬一你變卦了怎麼辦？”周逸宸狡黠一笑。
周逸宸將書包裏的東西全部倒在了茶几上，拎著空包，扭頭就沖了出去。
林雨霖對著關閉的大門輕輕搖頭，眼中儘是溫暖的笑意。
林雨霖第一次見到如此孩子氣的周逸宸，只覺這樣的周逸宸無比可愛。
周逸宸將日常生活用品都搬到了柳御苑，在客房住了下來。
他除了幫助林雨霖復習功課，還主動承擔起洗衣、做飯、打掃房間等等家務。
林雨霖笑稱周逸宸是主動送上門的免費鐘點工。
周逸宸則極為紳士地鞠上一躬，一本正經道，“樂意為您效勞！”
林雨霖的身體正在康復之中，需要補充營養。
原本，林雨霖的一日三餐都是由沈梓文特派的廚師精心製作。
周逸宸不知道這回事，特意不辭辛苦地幫林雨霖熬湯、做藥膳。
周逸宸打電話給遠在N市的母親，詳細詢問了各種有利於身體康復的粥、湯、藥膳的做法，並且仔仔細細地記錄下來。
他買好原材料，早早起床幫林雨霖製作營養食物。
清晨，林雨霖揉著惺忪的睡眼走進客廳，鼻尖立即被令人食指大動的誘人香氣縈繞。
林雨霖好奇地走向廚房，正看見穿著圍裙的周逸宸一手拿著記錄本、一手往湯鍋里加食料。
清晨的陽光爬過窗臺，灑滿寬敞的廚房，將俊秀挺拔的周逸宸包裹在淡淡的金光之中。
鳥兒嘰嘰喳喳地叫著，聲音清脆悅耳。
有一隻調皮的白色小鳥，大概是被食物的香氣引誘，竟然不怕生地落在窗臺上，輕快地蹦跳著。
LKCLAM 2009-6-25 20:49
微風帶著清新的空氣飄進大敞的窗戶，輕輕揚起周逸宸額前的秀髮、撩起圍裙的一角。
林雨霖扶著廚房門框，靜靜凝望著周逸宸被金光勾勒出輪廓的英挺臉龐，視線逐漸模糊。
逸宸，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逸宸，你根本不知道你現在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對我的重大意義。
爸爸、媽媽一直昏迷不醒，很有可能永遠不會醒來。
舅舅如豺狼虎豹一般，處心積慮地想要置我們一家三口於死地。
沈家父子倆雖然站在我這一邊，卻跟我有著無形的隔膜。
顧彬霆負氣出走，可能永遠不會回來。
現在的我，是名副其實的孤家寡人。
逸宸，你知道我現在多麼需要一份真誠的關懷嗎？
你知道我多麼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嗎？
你知道我多麼需要一位元元知心的夥伴嗎？
周逸宸不經意地轉頭，正看到林雨霖立在門口。
他沖林雨霖揮了下手，露齒一笑，“早上好！粥一會兒就好，你稍等一下。”
林雨霖的心“砰”地一跳，一股暖流猶如潺潺溪水一般流向渾身上下、滲入四肢百骸。
他快步走向周逸宸，從背後緊緊抱住了周逸宸修長、柔韌的身體。
“當”的一聲響，周逸宸手裏的不銹鋼湯勺掉進了湯鍋裏。
周逸宸僵硬著身體，右手一直抬著、保持著先前拿勺的姿勢。
因為是夏天，周逸宸的上身只穿了一件薄T恤。
林雨霖的體溫完完全全傳到了周逸宸的後背上，如火一樣燒灼著周逸宸的肌膚。
“雨……霖……”
周逸宸試探著叫了一聲，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別這麼僵硬。”
林雨霖收緊了雙臂，臉頰緊緊貼著周逸宸的後背。
“讓我抱一會兒。”
周逸宸努力忽視怦怦亂跳的心臟，長長地舒了口氣，盡可能地放軟身體。
夏天的清晨，兩位元元俊眉朗目的青年，就這麼靜靜地靠在一起，沐浴在柔和的金光之中。
那靜謐的柔情、恬淡的溫馨，美得讓人心醉。
二人正沉浸在美好的情境中，刺鼻的焦糊味兒壞了興致。
“什麼味兒？”
林雨霖皺著眉頭，使勁嗅了嗅。
“啊……”
周逸宸驚叫一聲，手忙腳亂地關天然氣、關火。
“完了完了……”
周逸宸攪和著一鍋糊粥，愁眉苦臉。
17.誤
作者有話要說：
肯定有親鬱悶吧？
問我為什麼要寫這麼多有關周逸宸的事？
這就是青春啊、成長啊……
小顧肯定會出來的，小林肯定會成長的，大家不用急。
給我泡泡，給我泡泡啊，親親們！
下次更新時間：3月4日，晚7點前。
“我一大早就起床熬粥。熬了這麼長時間，放了這麼多食料。”
“唉……我的心血啊……全部白費了……”
林雨霖笑著盛了小半碗熱騰騰的粥，用湯匙小心翼翼地喝了起來。
“都糊了，還能吃嗎？”周逸宸試圖阻止。
林雨霖擺了下手，輕輕咂了咂嘴，樂了。
“雖說有點糊味兒，但是，味道挺不錯的，很香。”
“怎麼可能？”周逸宸一臉不信任地看著林雨霖，沮喪道，“我知道你這是在安慰我。”
“不信？”林雨霖挑眉，舀了半勺粥，送到周逸宸嘴邊，“你自己嘗嘗。”
周逸宸將粥放在嘴裏仔細咂摸，臉上逐漸蕩開淡淡的笑意。
“味道很特別，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糟。”周逸宸略感安慰。
“不過，已經燒糊了，營養肯定都流失了吧？”
“要不，這鍋粥我自己吃，我再給你做新的？”
林雨霖搖了搖頭，低頭正想舀粥，動作突然停住了。
“怎麼了？”周逸宸疑惑地看著林雨霖。
“對不起……”林雨霖的臉頰有些發熱，吞吞吐吐道，“我……剛才……忘了……換湯匙。”
周逸宸這才注意到問題的實質所在，舌頭變得不利索起來。
“沒……沒關係……我……不介意……”
周逸宸的臉頰漸漸熱燙起來，耳根也漸漸紅了。
這兩個大男孩兒，雖說將近20歲了，卻都是實實在在的童子雞。
林雨霖曾經在加勒比海上蜻蜓點水般的吻過顧彬霆一下，初吻算是沒了。
周逸宸則沒有絲毫與異性或同性親密接觸的體驗。
兩個大男孩兒各懷心思，相對而立，鬧了兩張大紅臉。
沒關係，沒關係，這種情況在我和爸爸之間經常出現，沒什麼大不了。
林雨霖不停自我安慰，可惜收效甚微。
周逸宸偷眼瞧著林雨霖粉紅色的潤澤嘴唇，逐漸感到口乾舌燥。
他想起了去年12月13日——自己的生日那晚留宿柳御苑的情形。
確切地說，那時已經是12月14日淩晨了。
周逸宸洗完澡出來，看到躺在客廳的太妃椅上淺眠的林雨霖，被那幅美好的海棠春睡圖弄得心神蕩漾。
當時，周逸宸被林雨霖那花瓣似的美麗唇瓣蠱惑著想要偷吻，恰逢林雨霖迷迷糊糊地醒來，沒有成功。
想起那晚的衝動、緊張、驚嚇、慌亂、懊惱、遺憾、失落等等錯綜複雜的心情，周逸宸對林雨霖的嘴唇再次嚮往起來。
原本，周逸宸只是單純地想要陪伴在林雨霖身邊，照顧他、幫助他。
這下子，周逸宸原本平靜的心湖開始泛起微瀾。
之前，周逸宸與林雨霖之間不停地有小摩擦、小矛盾，二人之間的關係漸漸疏遠。
但是，一聽到林雨霖出了重大車禍、昏迷不醒，平時再多的摩擦、矛盾均在飛來橫禍面前頃刻消散。
周逸宸當時唯一的想法就是，立刻見到林雨霖，確認他的具體病況，陪伴在他的身邊。
可惜，周逸宸苦苦尋找了一個多月，一直未能尋到林雨霖的蹤影。
這一個多月的心理煎熬，周逸宸不想再度經歷。
終於見到出院的林雨霖，周逸宸只想要每時每刻陪伴在林雨霖的身邊。
林雨霖向周逸宸表示，跟在自己身邊會有生命危險。
周逸宸認為，林雨霖是在誇大其實、聳人聽聞。
周逸宸覺得，林雨霖依舊無法完全信任自己。
他認為，林雨霖之所以那樣說話，是試探的成分居多。
如果我被他用兩三句話便嚇走了，我這張臉往哪里擱？
他原本就對我心存芥蒂，如果我真的夾著尾巴逃跑了，他一定會極度鄙視我吧？
那麼，以後，我們就再也不可能有交集了。
我們國家一直繁榮、安定，槍支管制那麼嚴格，就算壞人想要做壞事，無非是動刀、舞棒。
雨霖身邊又一直跟著四名精悍的保鏢，防衛得可謂是滴水不漏。
這能出什麼大事啊？
再說了，就算真的出事了，我不過是個完全不相干的人，壞人抓我幹什麼？
林雨霖既然能夠活到19歲，就應該可以繼續活下去。
因為幾乎不可能發生的危險而錯失唾手可得的機會，那是傻子才會做出的選擇。
基於諸如此類的想法，周逸宸不顧林雨霖的一再勸誡，堅定地留在了林雨霖身邊。
要知道，生命說長也長、說短也短，脆弱而又無常。
幸運的話，你可能長命百歲；不幸的話，你可能隨時消逝。
周逸宸雖然年紀輕輕，卻兩度感到自己離死亡如此之近。
第一次，是周逸宸16歲那年驚聞顧彬霆出車禍去世的消息。
第二次，便是他得知林雨霖遭遇重大車禍的消息。
顧彬霆的突然去世，給正值花季的周逸宸蒙上了深重的心理陰影。
周逸宸無數次地後悔自己沒有早點與顧彬霆接觸、沒有來得及與顧彬霆成為朋友。
即使後來知道顧彬霆的鬼魂仍然存在于世上，周逸宸的心依然隱隱作痛。
周逸宸謊稱自己能看見顧彬霆的鬼魂，並且主動要求與顧彬霆做朋友，主要是為了能夠彌補曾經的遺憾。
可惜的是，自從平京大學校內籃球賽結束之後，周逸宸一直沒有“見到”顧彬霆。
原本，周逸宸以為顧彬霆一直忙於陪伴病重的林雨霖。
與林雨霖相處幾日下來，周逸宸驚訝地發現，顧彬霆不在林雨霖身邊。
他們不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嗎？
為什麼雨霖遭遇了如此嚴重的車禍，顧彬霆卻不在身旁陪伴？
周逸宸一直想問林雨霖有關顧彬霆的事情，卻一直猶豫著沒有開口。
或許，他倆之間出現了一些問題……
也許，他倆吵架了……
甚或，他倆鬧翻了……
只是，到底二人之間的關係僵到了何種地步，顧彬霆才會一直沒有出現？
要知道，林雨霖可是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啊。
他倆之間能有多麼深的矛盾，以至於連生死離別這樣的大事都無法將其化解？
明明知道顧彬霆的鬼魂尚遊蕩於人世間，自己卻看不到、聽不見、找不著，周逸宸的心情不是“苦澀”二字可以形容的。
周逸宸在骨子裏是個浪漫主義者，卻被殘酷的社會磨成了現實主義者。
知道不可能與顧彬霆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鬼魂像普通人類一樣交朋友，周逸宸雖然心中遺憾，卻不欲苦苦糾纏。
不懂得珍惜身邊的人類朋友，卻整天想念著見不到蹤影的鬼魂，這種傻事，完全不符合周逸宸的風格。
另外，周逸宸認為，這世上，恐怕只有林雨霖能夠看到顧彬霆的鬼魂。
他的想法很簡單：只要一直陪在林雨霖身旁，總會有機會知曉有關顧彬霆的事情。
總之，不管是何種理由，周逸宸都認為自己應該抓住一切時機陪伴在林雨霖身旁。
周逸宸懷著一顆珍惜的心與林雨霖相處。
因為家裏出事而快速成熟的林雨霖，也倍加珍惜與周逸宸之間的友情。
這一對朋友，比大學一年級上學期那會兒更加親密無間、如膠似漆。
在周逸宸的精心輔導之下，林雨霖對期末考試信心百倍。
二人每天同車前往學校考試，再同車回柳御苑。
明處兩個保鏢、暗處兩個保鏢，均寸步不離地保護著林雨霖、周逸宸二人。
周逸宸如果有私事要辦，林雨霖都會派一個保鏢跟著。
周逸宸一再婉拒保鏢的跟隨，均被林雨霖強硬地駁回了。
為了避免減弱林雨霖身旁的守衛力量，周逸宸只能將自己的私事盡力壓縮。
切身體會到行動的不自由，周逸宸對林雨霖漸生憐愛之心。
普通老百姓只看得到林雨霖坐擁金山的光鮮一面，哪里想得到林雨霖的辛苦與無奈？
想到自己也曾經是那“普通老百姓”之一，周逸宸慚愧不已。
2021年6月30日，星期三，傍晚。
隨著考試鈴聲的敲響，20級金融系的同學們結束了大學一年級的最後一門考試。
歡呼聲、口哨聲……
在大教室裏此起彼伏。
課本、筆記本……
被剛剛“刑滿釋放”的同學們扔得滿天飛。
林雨霖倚靠在椅背上，長長地舒了口氣，笑看教室裏歡鬧的人群。
林雨霖患有先天性心臟病，他從小就不能大喊大叫、大哭大鬧。
18.生死一線
同齡人可以隨時隨地奔跑、歡笑，林雨霖卻必須強迫自己靜若處子、心如止水。
林雨霖的業餘生活非常貧乏，看書成了他的最大愛好。
從小到大，林雨霖最大的優點便是學習成績好。
常年考第一名的林雨霖，從來不認為學習、考試是沉重的負擔。
所以，他一直無法理解每個學期考試結束時大家的歡鬧與瘋狂。
林雨霖總覺得，自己與現實世界隔了一層膜。
他看不懂自己的同齡人，同齡人也看不懂他。
顧彬霆是林雨霖全面接觸並深入瞭解的第一個同齡人，是林雨霖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在林雨霖的心目中，顧彬霆一直是光一般的耀眼存在。
顧彬霆的力量與魄力、恣意與瀟灑，均深深吸引著羸弱、淡漠的林雨霖。
顧彬霆仿佛那狂風暴雨，帶著摧枯拉朽般的神奇力量。
顧彬霆仿佛那狂風暴雨，帶著摧枯拉朽般的神奇力量。
壓在林雨霖的心上長達16年的厚重烏雲，竟然被顧彬霆成功地吹散了、沖走了。
顧彬霆的存在，使得林雨霖無論從生理上還是心理上均獲得了新生。
周逸宸算是林雨霖的第二個知心朋友。
他從來都是溫和的、有禮的、細緻的、周到的、浪漫的、貼心的。
除去他功利世俗的一面，他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林雨霖認為，顧彬霆與周逸宸風格不同、特色相異，沒有必要將二人放在一起比較長短。
唯一一點可以比較的，便是二人的性取向。
因為性取向的不同，林雨霖在顧彬霆那裏吃了兩次癟，也使得二人都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林雨霖認為，錯誤都在自己身上。
如果彬霆永遠不回來，是我咎由自取。
如果彬霆回來了，那麼，我絕對不可以再犯類似的錯誤。
俗話說，事不過三。
如果我一再不知悔改地犯錯，饒是彬霆寬宏大量，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諒我。
到時候，彬霆大概會堅定地跟我絕交吧？
感情的事，不能勉強。
性取向這種東西，更加勉強不得。
看來，也許還是周逸宸比較適合我。
林雨霖微微勾了下嘴角，低垂的眼簾遮住了眼眸中的無奈與苦澀。
輔導員向全班同學做了該學期最後一次講話，內容無非就是讓大家暑假期間注意安全、好好學習。
隨著輔導員“散會”二字的出口，一屋子幾十號人頓時歡鬧著作鳥獸散。
林雨霖環視著陡然間變得空空蕩蕩的大教室，耳邊一直迴響著同學們的口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字眼——回家。
回家？
我現在還有家嗎？
爸爸、媽媽一直昏迷不醒，我的家早就不成家了。
林雨霖抑制不住地想到最壞的情況、想到自己很有可能永遠失去父母，不禁悲從中來。
周逸宸坐在座位上沒動，一直安靜地觀察著林雨霖。
他遠遠地便能感受到林雨霖身上散發出的孤獨與哀傷的氣息。
跟林雨霖在一起的日子，周逸宸一直沒有見到林雨霖的父母。
周逸宸雖然沒有刻意去問，卻大致猜到了林家的情況。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會如此心狠手辣，竟然要一下子殺掉一家三口？
雨霖的父母，身體情況應該很糟糕吧？
放暑假了，哪個不是喜氣洋洋？
唯獨他……
周逸宸輕輕歎了口氣，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憐愛與心疼。
周逸宸已經一個學期沒回家了，母親一直催促他考完試趕緊回家。
可是，看到孤獨得如開在寂寥的荒野中的歐石楠一樣的林雨霖，周逸宸哪里興得起回家的念頭？
周逸宸走到林雨霖身旁，柔聲道，“我們回去吧。”
林雨霖抬頭看著周逸宸，問道，“你也該回家了吧？什麼時候走？”
“學生會裏有點事，我得過段時間再回家。”周逸宸隨口編了謊話。
林雨霖點了點頭，語氣帶著些過來人的感慨。
“如果有時間的話，你還是儘量多陪陪父母吧。別等到失去了，才想起來珍惜。”
周逸宸怔了一下，靜靜地望著林雨霖落寞的臉，一時無法言語。
林雨霖、周逸宸二人一前一後出了教室，一直守候在附近的保鏢隨即跟在旁邊。
血一般鮮紅的殘陽掛在西邊的天空之上，半邊天都仿佛著了火一般。
林雨霖望著仿佛置身於火海之中的夕陽，油然而生一種悲壯、蒼涼的情愫。
柳御苑與平京大學的距離很近，步行只需20分鐘不到的時間。
平時，林雨霖都是步行上下學。
現在，因為是非常時期，林雨霖在保鏢的建議下改成坐車上下學。
一個人上學，需要配備三名司機、三輛豪華轎車、四名保鏢，這樣的排場，讓周逸宸暗歎不已。
有錢人就是有錢人啊，跟我們這樣的普通人真是天壤之別！
周逸宸的感歎，在其得知林雨霖乘坐的賓士轎車的真實身份後，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林雨霖乘坐的這輛梅賽德斯－賓士S 888 Guard（注：小說裏的時間已經是2021年，巋之然將賓士防彈轎車的型號改了一下。這個型號，目前是沒有的，將來也可能沒有，哈哈），是梅賽德斯－賓士防彈車系列的旗艦車型。
該車配備了應用於S級轎車上的預防性安全系統（PRE-SAFE?）、夜視輔助系統，以及自適應制動系統等創新技術，還有更多專為預防恐怖襲擊而設計的裝備。
該車的原裝整體式防護車身採用了防彈玻璃和高強度特種鋼等高科技材料，能夠抵禦軍用輕武器的襲擊，甚至在遭遇爆炸或手榴彈攻擊時仍然具有卓越的防禦性能。
不過，S 888 Guard從外型上看，與普通S級豪華轎車並無二致。
這既滿足了用戶希望得到頂級安全保護的需求，又滿足了用戶希望保持低調的需求。
梅賽德斯－賓士歷代防彈車型，歷來是各國政府要員以及商界領袖的首選座駕。
周逸宸這個汽車門外漢，一開始被S 888 Guard的外型迷惑了。
他只在汽車展上見過賓士S級豪華轎車，對其性能、配置、內飾等等均沒有深入的瞭解。
既然有幸天天乘坐豪華轎車上下學，周逸宸便私下裏上網查找了一下相關資料。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周逸宸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跟在林雨霖身邊，一直在享受“國家政府要員的出行級別待遇”。
周逸宸又查找了一下保鏢乘坐的兩輛奧迪轎車的相關資料。
他驚訝地發現，這兩輛貌不驚人的轎車，竟然也是價值數百萬的、性能卓越的防彈轎車。
再次坐到賓士轎車上，周逸宸變得束手束腳起來。
林雨霖疑惑地詢問原因，周逸宸支支吾吾半天，才紅著臉將自己有眼不識泰山的糗事說了出來。
林雨霖哈哈大笑，連聲安慰周逸宸。
笑到最後，林雨霖的眼中蓄滿了哀傷的淚水。
“你以為這破車很了不起啊？”
林雨霖的聲音有些哽咽。
“不照樣被撞得稀巴爛嗎？”
“只要有人處心積慮地想要你的命，你根本防不勝防。”
林雨霖緊咬著牙關，帶淚的眼眸中射出憤恨的光。
“我知道你一心想通過不懈的努力往上爬，你又怎麼可能知道立於最高點的危險與痛苦？”
“平平淡淡、普普通通才是福，懂嗎？”
周逸宸無法反駁沉浸在哀傷情緒中的林雨霖，但是，他那想做“人上人”的志向，如磐石一般堅定。
你沒當過普通老百姓，又怎麼會知道普普通通的痛苦？
反正都要痛苦，我寧願立於最高點，享受常人沒有機會經歷的痛苦。
一輛奧迪A6、一輛賓士S 888 Guard、一輛奧迪A8依次停在平京大學校門外僻靜的馬路邊。
四名保鏢護衛著林雨霖、周逸宸二人來到賓士轎車旁。
就在保鏢打算拉開車門的一刹那，變故陡生。
一梭梭子彈突然如疾風驟雨般襲來，在車上、路面上濺起密密麻麻的火星。
貼在林雨霖、周逸宸身旁的兩名保鏢，條件反射地將二人壓倒在地，以身體護住對方。
另外兩名保鏢拿出藏在衣服裏的HK MP7衝鋒槍，護住趴伏在地的四人，向不同的方向還擊。
又急又密的子彈從四面八方襲來，織成了天羅地網，將林雨霖眾人網在了當地，壓得眾人幾乎抬不起頭來。
19.奪命狂奔
雖然賓士轎車就在眼前，保鏢們卻沒有機會打開車門，掩護林雨霖、周逸宸二人上車。
四名保鏢邊護著林雨霖、周逸宸二人，邊開槍還擊，身體先後掛彩。
濃重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散開來，讓本就緊張得渾身顫抖的林雨霖、周逸宸二人更加膽戰心驚。
兩名奧迪轎車司機靈活地駕駛著車輛，使得三輛轎車頭尾相接，拼成個鬆散的三角形。
它們將林雨霖眾人圍在中間，以車體掩護眾人。
兩名保鏢借著車體的掩護，奮力向不同方向擲出煙霧彈。
時之間，爆炸聲震耳欲聾，轎車四周片煙霧彌漫。
“上車！”
兩名保鏢護著林雨霖上賓士轎車，重重關上車門。
蓄勢待發的司機頓時將油門踩到底，賓士轎車如子彈般撕破空氣，沖出迷霧。
“逸宸……”
林雨霖猛拍車窗玻璃，對著車外高聲叫喊。
“別丟下逸宸，別讓他出事。”
賓士轎車的司機哪有工夫理會周逸宸的危險？
在他的眼裏，首要保護對像是林雨霖個主人。
現在情況緊急、敵人火力密集，只有帶著林雨霖沖出敵人的包圍圈，才有獲救的希望。
司機仗著賓士轎車卓越的防禦性能，在槍林彈雨中橫行無忌。
即使子彈迎面襲來，他的眼睛都不眨下。
排子彈“鐺鐺鐺”地打在車窗玻璃上，正對著林雨霖的臉。
之前忙於拍打車窗玻璃的林雨霖驚得屁股跌坐在車廂裏。
林雨霖顧不上車輛的顛簸，兩隻手急切地在自己臉上摸索。
沒事！
沒事！
太好！
林雨霖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倖，老老實實地趴伏在車廂地面上，直不敢抬頭。
耳邊全是密集的子彈打在車體上的悶響，車外還不時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林雨霖死死抓著座椅底部，汗如雨下。
此時的他，頭腦片空白，哪還有工夫去想周逸宸的安全？
名保鏢向沈峻岩報告遭襲的相關情況，請求支援。
另名保鏢則麻利地處理著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
報告完畢，兩名保鏢配合默契地給對方處理傷口。
兩名特種部隊出生的保鏢，對於林雨霖的表現付之笑。
嬌生慣養的溫室花朵，陡然遇到種陣勢，沒嚇得屁滾尿流，已經算不錯。
周逸宸眼睜睜地看著賓士轎車沖出迷霧，股絕望的感覺從內心深處升騰而起。
他們是打算丟卒保車？
還麼年輕，就要在混亂的槍戰中枉死？
賓士轎車離開，集中在周逸宸邊的火力立即小半。
名保鏢掩護著周逸宸上奧迪A8，另外名保鏢則上奧迪A6。
兩輛奧迪轎車前後，駛向與賓士轎車完全相反的方向。
當雨般的子彈被車窗玻璃盡數擋在外面時，被驚恐、絕望淹沒的周逸宸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兩輛奧迪轎車也是防彈車。
生的希望，在周逸宸心中重新湧起。
他激動地看著忙於處理傷口的保鏢，眼中滿是感激。
“轟……”
“轟……”
“轟……”
……
連串震的巨響之下，賓士轎車被炸得有如在驚濤駭浪中起伏、顛簸的小船般脆弱與無助。
兩名保鏢震驚地發現，喪心病狂的敵人竟然在城市裏公然使用火箭筒。
幸好司機挑的都是僻靜的馬路，否則，會有很多無辜的百姓受到牽連。
之前負責報告的保鏢連忙與沈峻岩聯絡，向其報告最新情況。
沈峻岩命令司機將車開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命令保鏢護著林雨霖儘快棄車逃離。
林雨霖被炸得雙耳失聰、頭昏眼花。
死亡的陰影，如烏雲壓頂。
上次突如其來的重大車禍中，林雨霖直處於沉睡狀態，絲毫沒有感受到死亡的恐懼。
次，林雨霖真真切切地觸摸到“死亡之手”。
雖林雨霖沒有嚇得屁滾尿流，心靈卻著著實實受到重創。
爸爸，霖兒可能要和永別。
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霖兒會在堂保佑的。
想到此，林雨霖禁不住淚如雨下。
爸爸，霖兒直慶倖自己能夠成為的兒子。
霖兒直想要好好孝順，好好陪著遊山玩水、周遊世界。
霖兒有太多太多事情想要和起做。
可惜，都來不及！
今生若不能陪著慢慢變老，來生，霖兒定再做的兒子，定陪到底！
林雨霖沉浸在與父親訣別的哀傷之中，對外面的巨響充耳不聞。
司機使勁渾身解數，靈活地避讓著追魂奪命的火箭彈。
饒是如此，防彈車輪依然被炸毀。
“棄車！”
司機盡力穩住幾欲失控的轎車，對後座的兩名保鏢高聲吩咐。
兩名保鏢直在查看沿途的地形，對於逃跑路線已經心中有數。
掩護著林雨霖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跑，嚴格起來是不道德的，很容易傷及無辜。
但是，他們的首要任務是保護林雨霖的安全。
如果逃離，尚有存活的希望；如果坐以待斃，那就只能見閻王爺去。
遇到如此喪心病狂的敵人，是大家的不幸。
在司機和名保鏢的火力掩護下，另名負傷較輕的保鏢護著林雨霖如箭般沖向路邊的小巷。
林雨霖對目前的形勢完全不解，只是盲目地跟著保鏢走街串巷、東奔西跑。
林雨霖大病初愈，身體尚未完全康復。
被保鏢拖著奪命狂奔，林雨霖氣喘如牛，累得直想往地上癱。
不過，看到保鏢極為嚴峻的表情、看到對方身上滲血的繃帶，林雨霖絲毫不敢出停下休息的話。
跑吧，咬牙跑吧！
現在種情況，有什麼能比性命重要？
如血的殘陽燃儘自身，向大地萬物貢獻最後份光與熱，消失在地平線之下。
夜幕降臨，切都被籠上層灰黑。
昏黃的路燈亮、綺麗的霓虹亮，喧囂的人群開始豐富多彩的夜生活。
保鏢拖著林雨霖穿過車水馬龍的道路，沖進人聲喧鬧的商場。
他以風捲殘雲般的速度挑選披肩假髮、文胸、連衣裙、帆布鞋、手提包等等性用品。
林雨霖直被保鏢拖在身邊，對於保鏢的舉動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在保鏢的叮囑之下用現金結賬，迷迷瞪瞪的林雨霖被保鏢拖進廁所的隔間。
汗流浹背、精疲力竭的林雨霖屁股坐在馬桶上，大口大口喘氣。
保鏢快速檢查林雨霖隨身攜帶的錢包、手機等等物品，盡數塞進新買的式手提包裏。
“快，把些東西換上。”
保鏢喘息著扯掉衣物上的標籤，遞到林雨霖面前。
林雨霖看著保鏢嚴肅認真的表情，知道對方不是開玩笑。
保鏢的用意，林雨霖大致能夠猜到。
只是，光化日之下，公然扮裝，實在是太丟臉。
“沒有……別的辦法嗎？”
林雨霖望著保鏢手裏的粉紅色文胸，臉掙紮。
“玩意兒怎麼穿？又沒有那麼大的胸，哪撐得起來？”
“特意買小罩杯，只要隨意塞東西進去就行。”
保鏢將文胸塞到林雨霖手上，兩手用力，輕鬆地將林雨霖身上短袖T恤的袖子撕下來。
“就用個吧，幫塞。”
林雨霖在心中哀歎短袖T恤的可悲命運，紅著臉脫掉上衣，露出光潤如玉的上身。
保鏢下意識得吹個口哨，調侃道，“哪個人要是有麼好的皮膚，不得美死？”
林雨霖的臉上陣燥熱，他個勁兒地叮囑自己不要理會保鏢的油腔滑調。
“傷得那麼重，身上怎麼個疤都沒留下？”
保鏢摸著下巴，來來回回掃視著林雨霖完美無瑕的上身。
林雨霖心道，也很納悶兒。
以前做那麼多次心臟病手術，胸口留下長長的刀疤。
即使後來做祛疤手術，胸口還是留有淡淡的痕跡。
沒想到，出車禍後，身上的痕跡卻全部消失。
保鏢麻利地幫林雨霖穿戴好文胸、塞好□，將長至腳踝的立領粉紅色連衣裙套在林雨霖身上。
林雨霖在寬大的荷葉裙擺下脫掉長褲，光腳穿上白色帆布鞋。
20.情侶妙人
保鏢吩咐林雨霖站起身，細心地幫林雨霖整理胸口繁複的荷葉邊。
“瞧瞧，樣的式樣，可以有效地修飾□。”
“立領可以遮擋喉結，長裙可以遮蓋腿部。”
“本來，應該給配中跟皮鞋穿，但是，估計裏沒有那麼大碼的式皮鞋。”
林雨霖在廁所隔間裏嘗試著走兩步，發現衣服、鞋子的尺寸都剛剛好。
的眼睛可真毒啊，簡直比尺子還准。
既然對衣著、造型麼有心得，乾脆改行當形象設計師得。
“不必麼誇……”
保鏢仿佛是林雨霖肚子裏的蛔蟲，對林雨霖的想法如指掌。
“幸虧身材纖細、腳也不算大，否則，時之間，還真找不出適合穿的衣物。”
“中性化的長相，扮扮都合適，連化妝都省。”
“本來就是的，還需要扮嗎？”
林雨霖瞪著保鏢，出言抗議。
保鏢嘿嘿笑，幫林雨霖戴上黑色的大波浪披肩假髮。
“哇噻，真是個美人兒！”
保鏢邊調侃，邊快速收拾好林雨霖換下來的衣物。
“乘著廁所沒人，趕緊出去吧。”
“現在不能緊跟在身邊，獨自去五樓的咖啡館坐會兒吧。”
“過會兒，自然會有人來接。”
保鏢護著裝打扮的林雨霖出廁所，將其送到電梯門口。
他拎著林雨霖換下來的衣物，快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林雨霖鬱悶地望著清晰地照出人影的電梯門，對著裏面清純而不失嫵媚的“孩兒”無奈地勾下嘴角。
周逸宸正暗自慶倖，圍攻過來的火力陡然增強。
那狂轟猛炸的架勢，透著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堅決。
周逸宸在保鏢的命令下趴伏著身體，雙手死死抓著前面的座椅。
豆大的汗珠泡濕頭髮、衣物，流進眼睛，模糊視線。
他緊張得身體僵硬，腦中片混沌。
“轟”的聲巨響，周逸宸只覺腦中陣蜂鳴，暫態失去聽覺。
轎車劇烈震動著，似要被巨浪掀翻在地般。
周逸宸慌亂地四處張望，正看見枚火箭彈從身後飛來。
“啊……啊……”
周逸宸聲嘶力竭地叫喊著，條件反射地想要開門下車。
“冷靜！別亂動！”
保鏢把抓住周逸宸的衣領，厲聲喝道。
又是“轟”的聲巨響，烈日般炫目的火光在周逸宸眼前炸開。
周逸宸的心如墜深淵，死亡的陰影鋪蓋地地壓來。
周逸宸睜著沒有焦距的眼睛，臉茫然地望著車外。
眼淚滴滴，如斷線的珠子般，直往下落。
不想死……
不想死……
周逸宸亂成鍋粥的腦海中，只剩下麼個念頭。
奧迪A6的車輪被炸毀，司機、保鏢只能下車反擊。
可惜的是，追蹤者只是用自動步槍敷衍地沖他們掃幾下，便風馳電掣地追趕奧迪A8去。
有奧迪A6在後面掩護，奧迪A8的損害情況不算嚴重。
奧迪A8的司機專挑人少的道路行駛，彎彎繞繞老半，勉勉強強甩掉瘋狂的追蹤者。
司機將轎車開上高速公路，向著B市郊區飛馳。
增援人員已經快速趕來，順利的話，彼此將在半途會合。
此時，夕陽已經落山，高速公路兩旁的路燈都亮起來。
周逸宸聽著轟隆隆的汽車引擎聲，望著昏黃的路燈被飛速甩在身後，心中隱隱地後悔。
時的衝動，換來今的生死線。
雨霖當時勸離開，何必非要逞英雄？
要是今真的丟性命，切都玩完。
直以為們國家繁榮、安定，沒想到，平時只能在電視、電影裏面看到的槍支彈藥，今竟然真的遇上。
就是有錢人的生活？
就是有錢人要付出的代價？
果然是只見賊吃肉、沒見賊挨揍啊！
雨霖，直不知道，原來，過的竟是樣的生活。
如果連性命都朝夕不保，還要那麼多錢做什麼用？
想要陪伴路走到底，得需要多麼巨大的勇氣？
路平靜無波，奧迪A8的司機滿以為已經脫險。
沒想到，汽車被前面輛巨大的集裝箱車擋住去路。
司機打算並線、改道，後面輛大型卡車卻及時追上來，硬是把奧迪A8卡在快車道上。
奧迪A8減速，大型卡車緊跟著減速。
奧迪A8加速，前面的集裝箱車卻不快不慢地開著，直擋在奧迪面前。
奧迪A8的司機不停按喇叭示意兩輛大車讓道，兩輛大車的司機卻聽若未聞、絲毫沒有讓道的意思。
奧迪A8的司機意識到危險，眼眸中閃過線狠戾之光。
他猛地掛倒檔，將奧迪A8飛速倒退行駛。
大型卡車的反應速度完全跟不上奧迪A8，後者下子就與兩輛大車拉開距離。
司機快速掛前進檔，打算逃離是非之地。
輛巨型鏟車卻如鬼魅般出現在奧迪A8的後方。
輛經過改裝的鏟車速度很快，下子便將奧迪A8鏟離路面。
下子，司機的車技就算再精，也毫無用武之地。
保鏢打開車窗，對著鏟車的擋風玻璃通掃射。
“鐺鐺鐺……”
陣聲響過後，擋風玻璃安然無恙。
那些子彈，仿佛雨打在雨棚上般，絲毫沒有殺傷力。
保鏢對著通話器報告緊急情況，請求沈峻岩指示。
他凝神聽會兒，看向周逸宸的眼眸中閃過線精光。
此時的周逸宸，正睜大著含淚的雙眼，驚恐地看著前面的集裝箱敞開箱門、露出黑洞洞的裏側。
周逸宸絕望得有如進野獸的血盆大口的無助羔羊，眼淚撲簌而下。
下秒，周逸宸的後頸突然遭到記淩厲的手刀的襲擊。
他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抗，便兩眼黑、陷入昏迷之中。
林雨霖選擇咖啡館最昏暗、隱蔽的角落坐下，隨意杯咖啡。
明明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沒有幾個人能夠看到，林雨霖還是尷尬得幾乎要將整個人縮進高背沙發裏面。
咖啡端上來，林雨霖對其誘人的香氣毫無感覺，也完全沒有胃口喝上兩口。
林雨霖只是怔怔地望著熱氣騰騰的咖啡，看著那熱氣慢慢嫋娜、漸漸稀薄、最終消失。
之前的生死線，林雨霖不願意回想。
既然已經從險境中逃脫，就不能再被之前的恐懼、絕望等等情緒控制。
現在的林雨霖，腦海中只有個念頭，那就是——儘快見到父親林博聞。
經過喬裝打扮的沈峻岩出現在咖啡館門口。
原本的板寸頭變成時尚、飄逸的栗色中長髮。
常年不變的軍綠色衣服、黑色軍靴，改成粉紅色短袖T恤、水洗白色牛仔褲、白色帆布鞋。
沈峻岩掃視眼光線暗淡的咖啡館，準確地找到林雨霖所在的位置。
聽到下屬報告林雨霖扮裝，饒是“戰鬥”形勢嚴峻，沈峻岩依然興致勃勃地趕過來。
為防止被人跟蹤，沈峻岩決定改頭換面。
想起下屬的彙報內容，沈峻岩乾脆按照扮裝的林雨霖的衣著風格選購配套的衣物。
想到林雨霖發現二人穿的是“情侶裝”時的臉色變化，沈峻岩不由得賊賊笑。
沈峻岩悄無聲息地來到林雨霖身邊，坐在發呆的林雨霖對面。
昏黃的燈光籠罩著林雨霖，使得其白嫩無瑕的肌膚泛著凝脂般的瑩潤光澤。
林雨霖那濃密、卷翹的長睫，在其臉頰上投下兩道月牙般的美麗剪影。
他那雙凝滯的眼眸，如月光下蕩漾著粼粼波光的秋水寒潭般，幽黑、深邃、誘人深入。
沈峻岩向來不待見林雨霖那張與母親趙婉芸相像的“人臉”。
如今近距離觀察扮裝的林雨霖的臉，沈峻岩卻有那麼刹那的恍惚。
LKCLAM 2009-6-25 20:49
難怪周逸宸那小子會經常用那種眼神盯著個愣頭青。
傻小子，還當周逸宸是對不離不棄的好朋友啊？
引狼入室，懂不懂？
沈峻岩在心裏連連搖頭，心道，要是哪個人敢用那種眼神看著，非把他打得滿地找牙不可。
現在好，周逸宸被抓，正好測試下他的人格、品性。
要是不合格的話，無論如何都要將他驅逐出去。
21.金蟬脫殼
否則，那小子就是個不定時炸彈，不定哪，他就能炸得粉身碎骨。
沈峻岩將右手伸到林雨霖眼前揮揮，輕聲道，“喂，回神！”
林雨霖下意識地打個激靈，定睛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年輕子。
“您……”
林雨霖打量著沈峻岩，時之間沒有認出對方。
“自己的朋友都認不出來啦？”沈峻岩調笑道，“朋友當得很失職啊。”
聽到是沈峻岩的聲音，林雨霖的臉“騰”地紅。
他在桌下重重踩沈峻岩腳，壓低聲音罵道，“閉上的臭嘴！”
沈峻岩呵呵笑著，故意以色狼般的眼神露骨而放肆地打量著林雨霖的大波浪長髮、連衣裙……
林雨霖感覺自己仿佛被癩蛤蟆黏上，渾身上下都仿佛粘上黏液般難受。
“怎麼穿成副德性？”
林雨霖決定轉移二人的注意力。
平時總穿得跟郵筒似的，現在換個造型，倒挺人模狗樣的嘛。
“情侶裝啊……”
沈峻岩拽下身上的粉紅色T恤、伸伸穿著白色帆布鞋的腳。
“滾！”
林雨霖低吼聲，俊臉紅成個大番茄。
“別自作多情啊……”沈峻岩故意氣林雨霖，“只是工作需要。”
“自作多情？”林雨霖急急地反駁。
“就種18歲像28歲、28歲像38歲的老人，會看得上？”
“就算老黃瓜刷粉漆，也裝不出嫩來！”
“拜託別出來丟人現眼，叫視覺污染，懂嗎？”
“就憑副德性，還有臉視覺污染？”
沈峻岩隨即譏諷林雨霖。
“照照鏡子，就知道恐龍長什麼樣兒。”
之前，沈峻岩被林雨霖的美貌弄得恍神。
現在，為“鬥爭”需要，沈峻岩竟然睜著眼睛瞎話。
真是死鴨子嘴硬！
“到底是誰害的？”
林雨霖壓低著嗓音、壓制著怒火。
“保衛工作怎麼做的？”
“知道們被打得多狼狽嗎？”
“倒也罷，能夠逃出來就算萬幸。”
“可是……逸宸他完全被連累。”
“對，逸宸怎麼樣？”
沈峻岩將右手食指豎在雙唇前，輕輕“噓”聲。
林雨霖連忙環視四周，心緊跟著提起來。
“們回去再，裏不安全。”沈峻岩低聲道。
林雨霖下頭，揚下下巴，示意沈峻岩付帳。
林雨霖不想在沈峻岩面前尖著嗓子跟服務員話，否則的話，沈峻岩肯定會取笑他老半。
“又不是朋友，幹嗎要付帳？”
沈峻岩挑眉看著林雨霖，臉無賴樣兒。
“就熊樣兒，哪個人會看上？”
林雨霖白沈峻岩眼，指著自己，帶著臉理直氣壯的表情。
“若不是無能，需要穿成副德性對著只癩蛤蟆？”
“何止該為杯咖啡付帳？”
“該負責的東西，多去！”
沈峻岩擰緊眉頭，不滿地瞪著林雨霖，卻始終沒有出反駁的話。
沈峻岩是個敢做敢當、從不推卸責任的人。
雖他不同意“無能”個字眼，但是，此次遭襲，確屬他思慮不周。
沈峻岩不欲與林雨霖進行口舌之爭，他只想以實際行動化被動為主動、變劣勢為優勢。
林雨霖“霍”地站起身，從眼皮下方蔑視地看眼沈峻岩。
他昂首挺胸，臉倨傲地走出咖啡館。
猛然看到林雨霖那小巧、挺立的□，沈峻岩“噗嗤”聲笑出來。
他匆匆付帳，快步跟出去。
沈峻岩在商場裏明亮的白熾燈下看清楚林雨霖的粉紅色棉布長裙，忍笑忍到內傷。
公主袖、荷葉邊、蕾絲花邊……盡顯性的溫柔、甜美。
嬌小的□、柔韌的腰肢、圓潤的翹臀、纖細的腳踝……盡顯性的嫵媚、誘惑。
林雨霖被沈峻岩那兩隻賽過1000瓦電燈泡的眼睛盯得汗毛倒豎，心中極為不耐。
“把的狗眼從身上挪開！”
林雨霖斜睥著直跟在身旁的沈峻岩，低聲喝道。
“既然敢穿，還怕別人看啊？”
沈峻岩吃吃笑著，那表情跟剛偷腥的貓兒般。
“美就是用來給人欣賞的，懂不懂？”
沈峻岩的話音未落，林雨霖的耳邊傳來陌生人輕佻的口哨聲。
“嗨，美眉，有沒有興趣去酒吧坐坐？”
林雨霖、沈峻岩二人同時看向搭訕的人，發現對方是個染著紅發、戴著滿耳朵耳釘的頹廢青年。
林雨霖個箭步沖到頹廢青年面前，把抓住對方的衣領，以淩厲的眼神逼視著對方。
頹廢青年被林雨霖那淩厲的氣勢嚇到，忙討饒道，“大家情願，要是不願意，就走。有話好好，好好！”
林雨霖微微眯著眼，以低沉的性嗓音警告道，“別讓再看見染紅發，否則，送個鴨蛋腦袋。”
“是是……”頹廢青年連聲應和，“就把頭髮顏色換掉，請您高抬貴手。”
林雨霖嚴厲地盯眼頹廢青年，才緩緩鬆手。
頹廢青年立即跟過街老鼠般，慌亂逃竄。
沈峻岩沖著頹廢青年的背影“嗤”聲，滿臉不屑。
個不不的軟腳蝦都能將嚇成副德性，乾脆把老二切當太監去吧。
被頹廢青年的紅發勾起對顧彬霆的思念，林雨霖的心中陣酸楚。
要是彬霆在的話，還用穿成副德性落人笑柄嗎？
彬霆的速度，恐怕比那子彈的速度還要快。
他只需瞬移幾次，們所有的人都能脫離險境。
看到林雨霖突然露出臉泫然欲泣的表情，沈峻岩頓時失調笑的興致。
己方的三個人被活捉，沈峻岩哪有不鬧心的？
他拿林雨霖尋開心，主要是為讓彼此緊繃的神經放鬆下。
沈峻岩引領著扮裝的林雨霖來到位於商場地下停車場的輛普通的黑色沃爾沃轎車面前。
他大致觀察下四周，拿出探測器，將轎車前前後後仔仔細細探查遍，才讓林雨霖上車。
他不緊不慢地將車開上路，載著林雨霖駛向位於B市郊區的處豪華別墅——太陽城。
時值農曆5月21日，上半夜是沒有月亮的。
上的星星也很少，只有零零星星的幾顆閃著微弱的光。
林雨霖透過敞開的窗望著深黑色的空，心道，果真是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啊！
“逸宸怎麼樣？逃出來嗎？”林雨霖問道。
“被抓。”沈峻岩語氣平靜。
“什麼？”
林雨霖驚叫起來，目光如利刃般插向握著方向盤的沈峻岩。
“他被抓也好，正好方便們揪出幕後黑手。”沈峻岩的輕描淡寫。
“什麼意思？”林雨霖的語氣壓抑著憤怒。
“在他的身體裏放種特殊的定位器，敵人探測不出來。”沈峻岩平靜地解釋。
“打算拿逸宸做魚餌？”林雨霖恨得咬牙切齒。
“他是的好朋友，不是任利用的工具。”
“麼來，是故意讓他被抓咯？”
“不是。”沈峻岩搖頭。
“救援人員尚未趕到，他們已經被抓。”
“是將計就計、順水推舟，懂嗎？”
“逸宸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怎麼向他的父母家人交代？”
林雨霖的眼眸中泛著淚光。
“敵人很快就會發現自己抓錯人，萬他們對逸宸痛下殺手……”
林雨霖哽咽著，不下去。
“放心吧，他們費那麼大力氣才抓到三個人，不會捨得殺掉的。”
沈峻岩望著前方的道路，腦中思索著下步的安排。
林雨霖盯著面色平靜無波的沈峻岩看會兒，無奈地歎口氣。
他知道，責怪沈峻岩於事無補，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儘快營救周逸宸。
就算有定位器又能有什麼用？
如果敵人防範嚴密，們哪有可能輕鬆救出逸宸？
敵人費那麼大力氣才抓到逸宸，旦發現抓錯人，就算不殺他，也肯定會在他身上洩憤。
逸宸被關押的日子，定會吃盡苦頭。
逸宸原本應該回到N市的家中舒舒服服地享受暑假時光，現在，他卻成的替罪羊。
22.奇特喚醒
周逸宸原本可以平平安安地過日子，卻被捲進危險的漩渦。
樣不祥的人，果真不能交朋友啊！
誰對越好，就會害誰越深。
人家都是投桃報李，卻是以怨報德。
以後的人生道路，也許只能獨自走過。
不……
彬霆……
他那麼強大……
他早已是個鬼魂……
或許……他可以……
林雨霖到太陽城，連忙摘掉假髮、脫掉長裙，將自己的渾身上下狠狠搓洗遍。
沈梓文見到扮裝的林雨霖，頗有些驚訝。
沈峻岩細緻地向父親彙報情況，被沈梓文極為嚴厲地批評頓。
“如果今被抓的是霖兒，非將剝皮抽筋不可！”
沈梓文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冷硬，壓抑著熊熊怒火。
“到底誰才是親生兒子？”
沈峻岩皺皺鼻子，語氣酸溜溜的。
“他是博聞的兒子，光憑，他就比重要。”
沈梓文斬釘截鐵，毫不留情。
沈峻岩撇撇嘴，腹誹道，的眼裏除博聞，還能容得下誰啊？
老頭子，從來就不是位合格的父親！
倒是博聞他……
想到林博聞，沈峻岩的心裏便又甜又酸、又苦又澀。
某種不知名的情愫直縈繞心頭，如棉花般堵在胸口，讓他呼吸不暢。
為保證林博聞的安全，沈家父子倆會不定期、不定時地轉移林博聞。
負責保護林博聞的保鏢人員，也會隨時變更。
雖沈峻岩對自己親自挑選的人員非常信任，但是，人心隔肚皮，為以防萬，沈家父子倆不敢有絲毫大意。
次，沉睡中的林博聞便被轉移到太陽城。
自從林博聞出事，沈家父子倆已經幫他換不下十處住所。
些住所，全部不在林家任何人的名下。
就算敵人有心想查，也查不到任何痕跡。
林雨霖吹幹濕發，穿著乾淨的短款睡衣，站在沈梓文面前。
為沉睡中的林博聞的健康著想，凡是出現在林博聞面前的人，必須沐浴更衣，即使是醫生也不例外。
林雨霖在沈梓文的帶領下來到林博聞的臥室。
見到躺在床上沉睡的父親，林雨霖便飛撲過去、痛哭失聲。
沈梓文靜靜地凝視著林博聞安詳的睡臉，默默地向其道歉，暗責自己與兒子工作失職。
林雨霖哭得聲嘶力竭，哭聲中帶著不盡的委屈與淒涼。
樣的林雨霖，更加加深沈梓文的歉疚感。
沈梓文暗暗歎口氣，無聲地退出臥室，輕輕地虛掩房門。
林雨霖哭哭啼啼地上床，鑽進薄被。
他將林博聞的左臂拉開，右側臥在父親的身旁，腦袋枕著父親的肩膀。
他伸出左臂，打橫抱緊林博聞的上身。
他將左腿插進父親的兩腿之間，緊緊纏著父親的左腿。
“爸爸……”
林雨霖輕輕蹭著林博聞的脖頸，眼淚無聲地滑落。
“以為再也見不到……嗚嗚……”
“爸爸，知道今有多麼害怕嗎？”
林雨霖更加用力地摟緊林博聞，嘴角委屈地撇著。
“幸虧沒嚇得尿褲子，要不然，真是沒法見人。”
“逸宸被抓，那些喪心病狂的傢夥會怎麼虐待他？”
林雨霖的眼眸中滿滿的都是惶恐之色。
“爸爸，不敢想！”
“要是逸宸有個三長兩短……”林雨霖嗚嗚哭著，“會愧疚輩子的。”
“都怪當時貪戀他的溫柔，自私地將他留在身邊。”
“爸爸，快醒過來吧！”
林雨霖輕輕搖晃著林博聞的身體，淚珠子個勁兒地往下掉。
“爸爸，幫幫，幫把逸宸救出來！”
“爸爸，不是最疼霖兒嗎？”
林雨霖如八爪魚般纏著林博聞，不停地用身體蹭著林博聞的身體。
“爸爸，忍心讓霖兒悔恨終生？”
“爸爸，不是最怕霖兒哭嗎？”
林雨霖眼神凜，橫下條心。
“霖兒決定！”
“從現在開始，霖兒直哭、不停哭，非哭到醒過來為止！”
“倒要看看，在的心目中，是霖兒重要，還是睡覺重要！”
林雨霖嘴角撇，“哇啊”的聲，號啕大哭起來。
他哭，氣韻悠長，聲可震。
明明知道自己的哭聲很大，林雨霖仍然故意對著林博聞的耳朵眼扯著嗓子嚎叫。
知道林博聞的身體已經恢復健康，林雨霖乾脆翻身，將身體的全部重量都壓在林博聞身上。
他在林博聞身上又拍又打、胡踢亂踹。
他還會兒揪揪林博聞的耳朵、會兒拽拽林博聞的臉頰、會兒咯吱林博聞幾下……
總之，林雨霖使勁渾身解數，誓將向拿自己的撒潑耍賴毫無辦法的父親弄醒。
沈梓文直在林博聞的臥室附近守候著。
林雨霖的哭鬧、嚎叫，沈梓文隔著虛掩的門聽得清二楚。
沈峻岩被林雨霖吵得沒法安心工作，憋肚子火。
他氣衝衝地沖到臥室門口，打算教訓下林雨霖，卻被沈梓文攔住。
“幹嗎攔？”
沈峻岩不滿地瞪著父親沈梓文。
“個大人，竟然跟人似的哭二鬧三上吊，丟不丟臉？”
“他從小就副德性，要不是心臟病攔著，還不知道要鬧騰成什麼樣子！”
沈梓文輕歎聲，無奈道，“忘？博聞最怕的，就是他套。”
“他些壞毛病，都是博聞寵出來的。”沈峻岩嫌惡地皺著眉頭。
“換是，管他有沒有心臟病，直揍到他哭得暈過去為止。”
“看他下次還敢不敢再犯！”
沈梓文搖搖頭，歎道，“有時候，真的比不上霖兒聰明。”
“對他成見太深，永遠看不到他的優。”
“怎麼不想想，霖兒為什麼非要麼撒潑？”
沈峻岩黑著臉，轉轉眼珠子，冷哼道，“難不成他以為樣能把博聞鬧醒？真是夠白癡的！”
“反正現在無計可施，權且試吧。”
沈梓文疲憊地揉揉太陽穴，走回客廳沙發前坐下。
“希望霖兒真能將博聞弄醒。”
“畢竟……他向是博聞的寶貝疙瘩。”
聽到“寶貝疙瘩”四個字，沈峻岩就來氣。
他瞪房門眼，氣哼哼地走。
林雨霖撒潑耍賴半宿，累到脫力。
他草草喝幾口水，潤潤幹的冒煙的嗓子，便小鳥依人般地窩在林博聞身旁睡著。
林雨霖直忙著哭鬧，完全沒有注意到林博聞的眉頭漸漸皺起來，也沒有注意到林博聞額角的青筋不時會跳動下。
聽到臥室裏恢復寂靜，沈梓文的心中有著淡淡的失落。
雖然知道林雨霖用哭鬧的方法喚醒林博聞的成功的幾率幾乎為零，沈梓文仍然抱著微弱的期望。
現在看來，真是極為幼稚的期望。
為讓林博聞早日醒來，沈梓文不惜重金請來世界頂級的腦科專家。
中外專家對林博聞進行聯合會診，卻沒能給出什麼具有建設性的意見。
他們致認為，林博聞身體健康，不需要做任何治療。
沈梓文當時真想罵他們飯桶、草包，卻只能客客氣氣地請他們去幫趙婉芸治病。
趙婉芸的相關事情，沈梓文全部交給自己的下屬打理，沒有全程陪同、過問。
博聞既然身體健康，為什麼直不醒？
竟然博聞是心理問題、自己不願意蘇醒，全是狗屁！
們能比更解博聞？
他願不願意蘇醒，能沒有們清楚？
果然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啊！
派專機將那些專家送走之後，沈梓文對著沉睡的林博聞將那幾位世界頂級的腦科專家批判通。
沈梓文獨自生幾悶氣，轉而尋求中醫治療方法。
嘴上抱怨“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沈梓文費盡心思請來的，卻是蜚聲中外的老中醫。
老中醫把半脈，眉頭擰成個大疙瘩。
沈梓文見老中醫半不言不語、臉色陰晴不定，顆充滿期待的心逐漸沉入深淵。
老中醫最終也沒出林博聞具體的病症，只是開大堆名貴的中藥，吩咐沈梓文給林博聞泡藥澡、做按摩。
老中醫倒是望著沈梓文的面色，頭頭是道地出大堆病症。
23.蘇醒
沈梓文面上不動聲色，內裏卻氣到內傷。
請來，是讓幫博聞治病。
只能替治病、卻治不博聞的病，不是本末倒置嗎？
想到費很大力氣才請到老中醫，沈梓文乾脆將林雨霖、沈峻岩也叫過來，請老中醫為三人把脈、看病。
老中醫為林雨霖和沈家父子倆開不少藥方，又教導他們養生調理之道。
沈梓文全部細緻地記下，恭恭敬敬地將老中醫送走。
沈梓文的想法是，博聞覺不知要睡多少年，如果的身體垮，林家就完。
為撐到林博聞蘇醒的那，沈梓文逼迫著自己喝中藥，逼迫著自己調理身體。
沈峻岩起先不肯喝那又黑又苦的湯藥，他認為自己比牛都壯實、哪需要喝什麼藥。
沈梓文的句“要對博聞負責”，讓向倔強的沈峻岩立即乖乖端起藥碗。
博聞，知道破藥有多苦嗎？
為心甘情願地被那個白鬍子老頭陷害，可要快醒過來啊！
每喝碗湯藥，沈峻岩都要在心裏麼念叨會兒，那表情委屈得跟三歲孩子似的。
林雨霖則乖乖喝藥，不需要任何人勸導或者強制。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他向比普通人認識得深刻。
從小到大直被羸弱的身體所累，林雨霖很珍惜來之不易的健康。
沈梓文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打開昏暗的壁燈，悄聲走到林博聞的床前。
看到緊密地依偎在起睡覺的林博聞父子倆，沈梓文的心中漸漸升騰起某種不知名的情愫。
酸酸的，澀澀的，還帶著那麼兒苦。
“博聞……”
沈梓文側坐在床墊上，輕柔地撫摸著林博聞那在燈光下泛著蜜般色澤的瘦削臉頰。
“睡不著……”
“要不……們起泡澡吧。”
沈梓文往浴缸裏放名貴的中草藥，調試好水溫，又將木質折疊躺椅搬進浴室。
平時，沈梓文都是將自己與林博聞脫光後再進浴室。
今，因為林雨霖睡在床上，沈梓文只能將脫衣服的程式移至浴室裏。
沈梓文將沉睡中的林博聞抱到折疊躺椅上躺好。
他快速脫光身上的衣物，轉而幫林博聞脫衣服。
沈梓文麻利地脫掉林博聞的睡衣、睡褲。
當沈梓文以雙手抓著林博聞的三角內褲褲腰、打算幫其褪下時，只大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沈梓文嚇大跳，條件反射地看向林博聞的臉，視線正撞上雙帶著睡意的漆黑眼眸。
“博……聞……”
沈梓文難以置信地盯著林博聞那幽深的眼眸，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顧彬霆疑惑地眨眨眼睛，奇怪地打量著臉震驚的沈梓文。
個人好像在哪里見過。
對，是林家的管家。
他為什麼要脫的內褲？
他為什麼沖著叫“博聞”？
博聞？
顧彬霆陡然瞪大雙眼，立時如彈簧般從折疊躺椅上彈跳起來。
顧彬霆飛撲向占半邊牆的防霧落地鏡，難以置信地揪著自己的臉。
確切地，應該是揪著林博聞的臉。
有肉身？
竟然佔用爸爸的肉身？
Oh，My God！
沈梓文呆呆地望著醒過來便生龍活虎的林博聞，腦中閃過絲疑惑。
博聞沉睡近兩個月，身體怎麼會麼靈活？
難道……是泡藥澡、做按摩的功效？
不管，只要醒過來就好……醒過來就好啊……
想到兩個月來的悲傷、焦慮、忙亂、緊張、失落……
沈梓文的心裏突然湧起陣無可名狀的委屈，淚水也逐漸淹沒眼眶。
“博……聞……”
沈梓文帶著哭腔，顫顫巍巍地走向背對著自己的林博聞。
顧彬霆在防霧落地鏡中注意到個走向自己的林家管家正赤luo著身體。
他驚得跳三丈遠，飛速閃到浴室門口，如泥鰍般滑出熱氣氤氳的浴室。
曾經，顧彬霆胸懷坦蕩，從不在乎看到人的□，也不在乎在人面前luo露自己的身體。
後來，顧彬霆在Gay吧被人下藥陷害、差失身之後，他對Gay深惡痛絕，堅決不在Gay面前luo露身體。
再後來，顧彬霆在衛生間裏撞見林雨霖以自己為性幻想物件的自wei行為，他對人的□也極度敏感起來。
隨著“砰”的聲關門的聲音，沈梓文毫無防備的柔軟心臟仿佛被塊板磚重重地拍下，頓時血濺當場。
沈梓文呆呆地望著關上的門，胸口傳來陣陣劇烈的絞痛。
“博……聞……”
沈梓文輕聲呢喃著，腳步沉重地挪到折疊躺椅前坐下。
他怔怔地望著防霧落地鏡中蒼老、頹敗得有如枯草般的人，滴冰冷的眼淚，順著臉龐悄然滑落。
顧彬霆逃出浴室，眼便望見躺在寬大的床上熟睡的林雨霖。
他驚喜地飛撲過去，使勁搖晃著林雨霖的肩膀。
“雨霖……快醒醒……快醒醒……”
顧彬霆用力揪著林雨霖的耳朵，大聲喊道。
陷入黑甜夢鄉的林雨霖下意識地蜷緊身體，躲避著擾人睡眠的聒噪源頭，眉頭不悅地擰緊。
顧彬霆不依不饒地搖晃著林雨霖，呼喚聲不斷加大。
不堪其擾的林雨霖憤怒地睜開雙眼，正待發火，卻在目光聚焦在父親林博聞的臉上時僵成石頭。
顧彬霆呵呵笑著，胡亂地揉搓著林雨霖的腦袋，心道，瞧傻樣兒！
林雨霖緊緊盯著父親飽含笑意的眼睛，淚水迅即溢滿眼眶。
“爸爸……”
林雨霖大叫聲，猛地撲向父親赤luo的胸膛，哇哇大哭。
顧彬霆被林雨霖的聲“爸爸”叫得汗毛倒豎。
他抖落身雞皮疙瘩，眉頭越擰越緊。
爸爸已經去陰曹地府，如果不是呆在他的身體裏，具肉身早該腐爛。
當初在爸爸和趙婉芸的肉身之間來回奔波，為的就是製造他倆依舊活著的假像。
如果現在告訴雨霖的真實身份，之前的那麼多努力不就全部白費嗎？
可是，現在突然能夠自由支配爸爸的身體。
豈不是意味著必須以林博聞的身份活下去？
爸爸掌管著龐大的商業帝國，在商界向呼風喚雨，哪有本事像他那麼厲害？
顧彬霆摟著林雨霖，凝神思索著自己的身份問題。
林雨霖則緊緊抱著顧彬霆的脖子，哭哭啼啼地撒著嬌。
失魂落魄的沈梓文從浴室裏出來時，看到的卻是林博聞、林雨霖父子倆的親密摟抱圖。
原來……是急著出來找兒子啊！
沒有讓睜眼就看到寶貝兒子，真是抱歉！
股酸氣猛地襲向鼻樑，沈梓文慌忙逃離溫馨得令人窒息的臥室。
前所未有的苦澀感湧上心頭，沈梓文的眼前模糊片。
“爸爸……”
林雨霖淚眼朦朧地望著父親林博聞的眼睛。
“怎麼突然之間醒過來？”
“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
顧彬霆暗暗歎口氣，在腦中回想著林博聞的話方式，盡力模仿到位。
“睡得正香，突然有個調皮鬼在耳邊大喊大叫、大哭大鬧，吵得沒法安睡……”
顧彬霆觀察著林雨霖的表情，發現對方正笑眯眯地望著自己，嘴角帶著俏皮的笑容。
“那個調皮鬼……”
顧彬霆故意拖長著語調，用眼角瞅著林雨霖，臉若有所思的神情。
“該不會就是吧？”
林雨霖吐吐舌頭，臉上滿是惡作劇得逞的得意之色。
“誰叫睡就是將近兩個月？”
“知道霖兒有多害怕嗎？”
“要是再也醒不過來，叫霖兒怎麼辦？”
……
顧彬霆被林雨霖的嬌聲嗲語刺激得雞皮疙瘩掉地，心中陣陣發寒。
的哪，雨霖平時都是麼對爸爸話的？
以前聽在耳裏，怎麼沒覺得如此瘮得慌？
想到以後自己必須用嬌寵、疼愛的口吻對著林雨霖話，還得臉慈愛地忍受林雨霖的嬌聲嗲語，顧彬霆禁不住仰長歎。
種暗無日的苦日子，何時是個頭啊？
林雨霖著著，眼淚又“嘩嘩嘩”地流下來。
“爸爸……”
林雨霖再度抱緊林博聞的脖頸，如渴求長輩憐愛的小獸般輕輕蹭著對方。
24.衝突
“千萬不要丟下霖兒個人，霖兒好怕……”
顧彬霆鼻子酸，心中疼痛難當。
爸爸早就去世。
雖他捨不得丟下，但是，生死簿上偏偏有他的名字，讓他不想去陰曹地府都不行。
知道們耗費多大力氣才將的名字從生死簿上去掉嗎？
就算爸爸不在，也要勇敢地活下去。
要知道，的命，不是個人的。
世上，沒有個人知道林博聞已經死亡。
顧彬霆心中哀傷，卻找不到人傾訴份痛苦。
為不讓林雨霖傷心，顧彬霆還得逼迫自己假扮林博聞，心情越發的抑鬱。
林雨霖哭會兒，突然想起周逸宸被抓事。
他連忙將周逸宸的相關事情詳細地告知林博聞，要求父親趕緊想辦法救出周逸宸。
知道周逸宸明明知道呆在林雨霖身旁有危險卻依舊對其不離不棄，顧彬霆在心裏大贊周逸宸夠哥們兒。
顧彬霆若是知道周逸宸對林雨霖的另番心思，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顧彬霆推算下日子，發現自己整整睡七七四十九。
倒巧，剛好在睡醒的當出事。
意是讓醒來去救周逸宸嗎？
那麼，今晚的出激烈的槍戰、追逐戰，算是上對周逸宸的考驗與歷練？
如果周逸宸順利通過考驗，會怎麼樣？
如果他沒能通過考驗，又會怎麼樣？
雨霖啊，果真是之驕子啊，連上都在幫。
其實，大概從下午開始就直睡不踏實，卻又醒不過來。
現在，被大吵大鬧地喚醒，大概就是要為提供服務吧？
“周逸宸現在大致在什麼方位？”顧彬霆問道。
“不知道。”林雨霖擦著眼淚，“得問沈峻岩。”
顧彬霆剛想問沈峻岩是誰，立即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趕忙閉上嘴。
“帶去見他。”顧彬霆吩咐。
“幹嗎要去見他？他自己不會來啊？”
“就去叫他過來。”
林雨霖氣哼哼地下床，快步走向房門。
顧彬霆撩起窗簾的角，觀察窗外。
月色朦朧，幕如墨。
夜色下的寬闊湖面，平靜、安謐，泛著瑩瑩波光。
顧彬霆抬頭看眼掛在牆上的電子鐘，發現已經是淩晨223分。
他穿好睡衣，倚靠在床頭等著，心中惴惴不安。
顧彬霆很解林博聞對待林雨霖的態度、言行等等，他有把握裝得大差不離。
但是，林博聞如何對待下屬，顧彬霆卻解的不多。
顧彬霆不知道會兒該如何跟沈峻岩話，只能選擇隨機應變。
林雨霖連敲帶踹，強行弄開沈峻岩的臥室房門。
被擾清夢的沈峻岩見林雨霖站在門口，登時火冒三丈。
“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門前叫魂，有病啊？”
林雨霖瞪著睡眼惺忪的沈峻岩，譏諷道，“三個人被抓，還有臉睡覺？”
“他們被抓，就不能睡覺？”沈峻岩惱火道，“他們要是死，是不是也得跟著去死？”
“周逸宸要是死，絕不饒！”林雨霖斬釘截鐵。
“喲呵……”
沈峻岩挑著眉毛，鄙視地打量著林雨霖。
“就憑小胳膊小腿，怎麼不饒？”
林雨霖捏著拳頭，正待發作，突然想起正事。
他鬆開拳頭，嫌惡地瞥沈峻岩眼，冷硬道，“爸找，他要問周逸宸的具體方位。”
“什麼？”
沈峻岩掏下耳朵，眼睛逼視著林雨霖。
“沒聽錯，爸醒。”
林雨霖丟下句，轉頭就走。
“博聞醒？”
沈峻岩大叫聲，連忙甩掉腳上的拖鞋，火箭般的沖向林博聞的臥室。
顧彬霆打量著僅著條三角內褲、光著腳飛奔到床前的沈峻岩，暗贊對方驚人的奔跑速度與傲人的健美身材。
原來是小子啊！
老子被害得差走火入魔，那筆帳還沒找算呢！
沈峻岩目光灼灼地盯著林博聞的眼睛，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
“博聞……”
沈峻岩猛地彎腰抱緊林博聞，力道大得幾乎能把骨頭勒斷。
“終於醒，太好！太好！”
顧彬霆暗贊沈峻岩力量驚人，對於位管家的兒子好奇不已。
“放手！”
走到門口的林雨霖大吼聲，箭步沖到床前，伸手猛拽沈峻岩粗壯的胳膊。
“爸剛醒，身體還很虛弱，想勒死他啊？”
沈峻岩慌忙鬆開鐵鉗般的雙臂，訕笑著撓撓腦袋。
“博聞，沒勒疼吧？”
“時激動，忘茬兒。”
顧彬霆不知道沈峻岩與林博聞之間的關係是否親厚，不知道該如何答話，只能微微笑著，沒有吭聲。
“別對爸動手動腳！”
林雨霖滿眼敵意地瞪著沈峻岩，語氣強硬。
“爸問，周逸宸現在在哪兒？”
沈峻岩厭煩地掃林雨霖眼，對著顧彬霆的時候卻直笑意盈盈。
顧彬霆注意到林雨霖與沈峻岩之間濃重的火藥味，心中疑惑。
個是雇主，個只是管家的兒子，如果雨霖對個沈峻岩不滿意的話，直接開除他不就完？
個沈峻岩也很奇怪，竟然對雇主的兒子如此不敬，他就不怕被炒魷魚嗎？
不過，既然沈峻岩會親熱地叫雇主“博聞”、會激動地擁抱雇主，他與林博聞之間，應該不是雇員與雇主那麼簡單的關係。
顧彬霆想跟沈峻岩話，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對方。
林博聞平時是怎麼叫沈峻岩的？
小沈？
峻岩？
小岩？
岩兒？
稱呼很重要，體現彼此的親厚程度。
如果張口就用錯稱呼，很容易引人疑竇。
沈峻岩見林博聞直慈祥地望著自己卻不吭聲，便主動報告相關情況。
“臨睡前直關注著周逸宸的去向，他直停留在昌平區通苑那帶。”
“看來，那兒應該有敵人的處巢穴。”
“不知道敵人有沒有發現自己抓錯人，如果發現，周逸宸肯定免不頓皮肉之苦。”
林雨霖驚呼聲，沖著林博聞急道，“爸爸，趕緊把逸宸救出來吧。他要是出事，得愧疚輩子。”
顧彬霆頭，面色凝重。
“有什麼打算？”顧彬霆問沈峻岩。
“已經派人去通苑探查。”沈峻岩嚴肅道，“如果那裏是敵人的處秘密據，們可以順藤摸瓜，揪出幕後黑手。”
“順藤摸瓜？”
林雨霖高叫聲，怒視沈峻岩。
“打算拖多久再救逸宸？”
“到底是人命重要，還是揪出幕後黑手重要？”
“人命重要，揪出幕後黑手更重要。”沈峻岩語氣堅定。
“如果不儘早揪出幕後黑手，們將會直生活於危險之中。”
“如果只犧牲三條人命就能打垮個強大的敵人，覺得很值。”
“否則，敵在暗、在明，們只會犧牲更多的人。”
“那也不能犧牲周逸宸啊，他是無辜的，他純粹是被連累。”林雨霖急得兩眼淚汪汪。
“周逸宸無辜，另外兩個就不無辜？”沈峻岩反駁，“周逸宸是的朋友，那兩個還是的朋友呢。”
“不樣！”林雨霖大聲叫道。
“哪兒不樣？”沈峻岩目光淩厲地盯著林雨霖，語氣不悅，“的朋友是人，的朋友就不是人？”
林雨霖搖頭，哽咽道，“他們畢竟是幹個的，周逸宸卻是完全不沾邊的人。”
“那當初幹嗎要把他扯進來？”沈峻岩嚴厲地批評。
“意志薄弱、感情脆弱，忍受不孤獨、寂寞。別人對稍微好，就把持不住。”
“難道沒有想過會是今個局面？”
沈峻岩逼視著林雨霖的眼神，淩厲似刀。
“他既然堅持留在身邊，難道沒有做好犧牲自己的準備？”
“們直生活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只有們些幼稚、愚蠢的人才會看不到現實的殘酷。”
“以後不要在面前提什麼‘好朋友’，們種扮家家酒似的友情，純粹是對們些生死與共的兄弟的嚴重侮辱。”
林雨霖被罵得啞口無言，心中倍覺恥辱。
他死死咬著嘴唇，臉委屈地走到父親林博聞面前。
25.使命
林雨霖站在父親林博聞面前，企圖向其索取慰藉。
顧彬霆正要張開雙臂擁抱林雨霖，便被沈峻岩厲聲喝止。
“博聞……”
沈峻岩居高臨下地緊盯著林博聞，目光冷峻。
“早就想批評。”
“瞧瞧把兒子嬌慣成什麼模樣？”
“以前他有先性心臟病也就罷，現在，他身體健康、風華正茂，必須對他嚴厲些。”
“有護著，他仿佛是個有為青年。”
“倒下，他根本就是個廢物，什麼都做不。”
“要不是和爸護著，他死幾十回都不止。”
“要不是爸以的名義掌控著集團事務，的家業早就被那些豺狼虎豹分食殆盡。”
“要個草包兒子有什麼用？”
沈峻岩極度鄙夷地掃眼眼淚汪汪的林雨霖。
“辛辛苦苦打拼下來的江山，必將敗在他手裏。”
“看不如重新生個兒子，從頭培養，也比塊糊不上牆的爛泥強！”
顧彬霆不動聲色地望著臉色陰沉的沈峻岩，心中不以為然。
雨霖確實有很多缺，但是，些年，他直在成長。
在的嚴厲教導之下，他不但健康、結實，也越來越有擔當與魄力。
雨霖哪有的那麼沒用？
他才20歲不到，家中突然遭遇重大變故，感情脆弱在所難免。
他剛剛讀大學年級，突然之間讓他接手龐大的企業，他肯定會手忙腳亂。
將雨霖的缺無限放大，卻沒有看到雨霖的優。
其實，雨霖非常聰明，除體育運動，他學什麼都非常快。
他還非常勤奮，讀書、學習從來不需要別人督促。
他雖然有些驕縱、任性，但是，他勇於接受別人的批評、善於採納別人的意見。
總之，雨霖雖然有很多缺和小毛病，但是，他絕對不是草包、廢物。
從本質上否定雨霖，即使的很多批評意見是正確的，他也不會聽的。
雨霖經常埋怨粗暴、蠻橫，看啊，比粗暴、蠻橫百倍都不止。
的話，雨霖基本上都能聽進去。
的話，只會讓雨霖痛恨。
到底是想幫助雨霖成長，還是想雨霖痛恨？
拜託搞清楚自己的目的。
“沈峻岩！”
林雨霖氣得抖如篩糠，仇恨的目光如毒箭般狠狠射穿沈峻岩的身體。
“妒忌，就直。”
“沒人疼、沒人愛，整巴著爸不放，的臉皮真是比那城牆還要厚。”
“直仇視和媽，妒忌們搶的‘林爸爸’。”
“拜託搞清楚，他是爸，不是爸。少在兒癡心妄想！”
“投錯胎、生錯人家，是自己命不好。別妄想遷怒到頭上！”
……
聽到林雨霖麼話，顧彬霆不樂意。
麼來，認林博聞做爸爸，算是癡心妄想？
幸運地擁有個好爸爸，就可以隨意嘲笑別人？
個巴掌拍不響。
們兩個搞得仿佛有血海深仇似的，絕對是對錯各半。
們誰都沒有資格指責對方。
發現林雨霖的話越越難聽，顧彬霆急忙出言阻止。
“霖兒……”
顧彬霆故意虎著臉，擺出長輩的架勢，以眼神無聲地責備林雨霖。
林雨霖立時噤聲，嘴唇高高撅著，臉不樂意。
“爸爸……”
林雨霖跺腳，拽著林博聞的胳膊撒嬌似的搖晃著。
“太偏心，每次都只批評，不批評沈峻岩。”
“他就是被寵壞，才會麼肆無忌憚。”
“在面前，沈峻岩都敢麼欺負，更別提背後。”
“都不知道，在沉睡的段時間，他諷刺挖苦、變著法子欺負。”
“爸爸，總是護著沈峻岩，到底誰才是親生兒子啊？”
顧彬霆任由林雨霖撒嬌耍賴，眼睛卻直盯著立在床前的沈峻岩。
只見沈峻岩倨傲地揚著下巴，眉眼間全是得意之色。
原來，們情同父子啊！
顧彬霆心裏有些酸溜溜的。
林博聞到底認幾個乾兒子啊？
在他的心目中，能排在第幾位？
喜愛他的人太多，他根本忙不過來吧？
“岩兒……”
顧彬霆冒險地用個親密的稱呼，仔細觀察沈峻岩的反應。
見沈峻岩只是目光柔和地看著自己、沒有反常表現，顧彬霆暗暗放下心來。
“先回房睡會兒，營救人質的事情，考慮下。”顧彬霆柔聲吩咐。
“別考慮，趕緊休息吧。”沈峻岩關切道，“切事情，等睡醒再。”
“好。”顧彬霆頭，感歎道，“些日子，辛苦！”
沈峻岩心中動，柔情隨即漲滿胸口。
“為，再辛苦也願意。”
沈峻岩凝視著林博聞棱角分明的俊臉，得情真意切。
顧彬霆怔下，心裏感到絲怪異。
怎麼覺得個沈峻岩正在含情脈脈地看著？
大概是神經過敏吧！
顧彬霆沖沈峻岩擺擺手，垂首思索。
沈峻岩望著無動於衷的林博聞，心裏湧起陣莫名的失落感。
他暗歎聲，默默轉身離去。
林雨霖警惕地注視著沈峻岩的背影，心中有著不好的預感。
個沈峻岩，不會對爸……
林雨霖連忙甩甩頭，暗罵自己神經質。
以為人人都像樣喜歡人啊？
毛病！
林雨霖在心裏將自己唾棄通，轉而仰慕地凝望著自己最最敬愛的父親。
爸爸，霖兒能當的兒子，真是太幸福！
爸爸，能醒過來，真是太好！
林雨霖上床，緊緊抱著林博聞的左臂，用臉頰輕輕蹭著父親的肩膀。
“怎麼？”顧彬霆偏過頭，輕聲問道。
林雨霖輕輕搖搖頭，臉幸福地依偎在父親身旁。
顧彬霆默默凝視著林雨霖甜蜜、幸福的笑臉，心情波瀾起伏。
雨霖，為，定會把林博聞個角色好好扮演下去。
爸爸，定要儘早回來啊！
哪怕只是個孤魂野鬼，兒也有很多人需要。
在大家的心目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知道嗎？
林雨霖倚靠在父親林博聞的肩膀上沉沉睡去，嘴角直帶著幸福的微笑。
顧彬霆將林雨霖放平在床上，替他蓋好被子。
顧彬霆在臥室裏嘗試著用林博聞的肉身進行瞬間移動。
雖然瞬移成功，但是，顧彬霆嫌速度太慢。
畢竟，個肉身是有品質與體積的。
況且，個肉身不是顧彬霆自己的身體，總會有些不配套的地方。
如果能夠在肉身裏自由地進出就好。
平時呆在肉身裏，需要極致速度時則從肉身裏分離出來。
顧彬霆盡情發揮著豐富的想像力。
他越想興致越高，不由得躍躍欲試起來。
顧彬霆盤坐在寬大的床上，漸漸進入冥想狀態。
他引導著真氣在任督二脈和周身經脈中各走圈，感覺到丹田充實飽滿、身體精力充沛。
他努力想像著靈魂脫離身體的情景，想像著自己從林博聞的肉身裏漸漸脫離出來。
使用此種精神蓮為耗神，不會兒，顧彬霆便累得汗流浹背。
他的頭頂騰騰地冒著熱氣，感覺很像剛出籠的、冒著熱氣的包子。
顧彬霆反復嘗試多次，終於從林博聞的肉身裏脫離出來。
此時，已大亮。
顧彬霆伸手探下盤坐著的林博聞的鼻子，發現鼻息微弱。
太好，竟然能夠維持住基本的生命跡象。
下子，的行動就方便多。
顧彬霆將林博聞的肉身放平在床上，為其蓋好被子。
他急忙穿牆而出，快速往通苑方向瞬移。
顧彬霆大致記得周逸宸的人體生物波的特徵，他努力尋找著周逸宸所在的方位。
周逸宸昏迷之後，奧迪A8被巨型鏟車送進集裝箱裏面。
車裏的司機、保鏢未做任何抵抗，乖乖束手就擒。
經過嚴格的搜身程式之後，三人被黑眼罩蒙上眼睛。
三人不但反手戴著手銬，雙腳也被銬上腳銬。
路上，三人被迫換兩趟車，負責警戒的人員也換兩波。
保鏢直在腦海中勾畫著汽車的行駛路線。
26.詭異武器
保鏢早已將北京地圖背得滾瓜爛熟，不管換多少趟車，他都不會迷失方向。
保鏢雖然被蒙著眼睛，卻能準確地猜到己方三人被帶到B市昌平區通苑西三區的處居民樓裏。
周逸宸直昏迷不醒，正好少受些驚嚇。
居室的大門剛剛關上，戴著黑色眼罩、手銬、腳銬的司機和保鏢便各自挨結結實實頓鞭子。
帶鉤的皮鞭“啪啪啪”地抽在身上，司機和保鏢的衣服很快便破碎不堪，身體也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職業打手的打人手法很專業。
他們專挑人體最脆弱的部位鞭打。
每鞭子下去，都會讓人疼到極限，卻又不會讓人昏迷過去。
即便痛不欲生，的神志依然會在清醒與昏迷的邊緣遊走。
在兩位職業打手極為刁鑽的鞭打之下，即使司機和保鏢懂得巧妙地避讓皮鞭的力道，也依舊痛苦難當。
經受個多小時的鞭打，司機和保鏢均是體無完膚、渾身浴血。
在如此酷刑之下，饒是司機和保鏢身經百戰，他們也疼得幾乎咬碎滿嘴的牙齒，嘴角還不時泄出痛苦的呻吟。
從司機和保鏢挨鞭子開始，周逸宸便被強行弄醒。
每鞭子抽下去，周逸宸的心都會跟著顫抖下。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每鞭子都會帶出串血珠子。
他明明白白地看見，殷紅的鮮血自司機和保鏢的身上滴滴地滴落在地，彙集成兩大灘血泊。
周逸宸被如此血腥的暴力場面嚇得臉色灰白、顫抖若寒蟬。
他死死咬著嘴唇，淚水逐漸淹沒眼眶。
司機和保鏢不時泄出的痛苦呻吟聲，如魔音穿腦，激得周逸宸頭痛欲裂。
滿屋子濃烈的血腥味兒，逼得周逸宸不停幹嘔。
周逸宸不忍目睹殘忍的施虐場景，試圖閉上雙眼。
但是，只要他閉上眼睛，柔軟的腹部便會挨記幾乎能將身體打穿的鐵拳。
周逸宸被打得痛叫出聲、腹痛如絞。
疼痛的身體、血腥的場景、痛苦的呻吟、刺鼻的味道……
置身於慘烈環境中的周逸宸涕泗橫流、心驚膽顫。
“暴力節目”告段落，周逸宸被重重腳踹翻在客廳角落。
血肉模糊、氣若遊絲的司機和保鏢，則分別被拖到客廳的另外兩個角落。
地面上的血被草草沖洗下，濃重的血腥味卻久久不散。
室內的空氣，渾濁、骯髒得令人窒息。
周逸宸遙遙望著如軟泥般癱倒在血泊中的司機和保鏢，顆心七上八下、惶惶不安。
林雨霖也被抓嗎？
他也會被逼著觀看樣的酷刑嗎？
林家定是得罪什麼喪心病狂的人吧？
為什麼林家人得罪人，卻要在此忍受煎熬？
林雨霖當時跟會有生命危險時，壓根兒沒往心裏去，只當他是試探。
如今看來，林雨霖的都是實情。
人家心為著想、不想將捲進危險之中，卻小人之心作祟、曲解人家的意思。
再加上面子問題，容不得當場退縮。
現在的，算不算自作自受？算不算死要面子活受罪？
如果跟他們“不是林雨霖、們抓錯人”，會不會被釋放？或者被打得更慘？
周逸宸掃視著滿屋子兇相畢露的人，知道他們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兒。
跟些人，根本沒有道理可講。
電視、電影裏不是都演過嗎？
在他們眼裏，人命算什麼？
既然他們花很大工夫才將抓來，又讓看到他們的真面目，怎麼可能安然無恙地離開？
想當初，還真的以為個不相干的人不會受到牽連，怎麼就忘，世上有人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地草菅人命？
想到自己很有可能會喪命在些亡命之徒手中，周逸宸就悔不當初。
林家人肯定會先救林雨霖吧？
他們什麼時候才能過來救？
為什麼要把和林雨霖分開來？
如果直和他在起，雖然危險性可能會大些，但是，獲救的機會也會更大。
雨霖啊，如果被救，可千萬別忘記吩咐他們來救啊！
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大奸大惡之事，也從來沒有害過，可千萬別讓死在裏啊！
饑渴交迫之下，雙手雙腳被縛的周逸宸倚靠在牆角，迷迷糊糊地睡著。
突如其來的巴掌，扇得周逸宸耳朵蜂鳴、嘴角破裂。
周逸宸頂著火辣辣的、紅腫的半邊臉，疑惑地睜開因為疼痛而含著淚水的雙眼。
個臉上頂著鮮紅的五指印的、滿臉橫肉的人正在兇神惡煞地盯著周逸宸。
“丫的，竟敢耍老子！”
“顆臭毛蛋，也敢跑到老子面前充鳳凰？”
“看老子抽不死丫的！”
人擄把汗濕的短袖，將右手伸到空中攤開。
旁邊立馬有人很狗腿地雙手奉上根帶著倒鉤的皮鞭。
周逸宸驚恐地望著凝結著紅褐色血跡的皮鞭，之前那血肉橫飛的幕幕如電影膠片般在他的眼前閃過。
看到人揚起鞭子，周逸宸慌忙埋下頭，盡力護住面部。
萬臉頰被倒鉤鉤下幾塊肉來，張臉就算毀。
就算此次能夠死裏逃生，如果讓輩子頂著張毀過容的臉生活，也不幹。
皮鞭如急雨般劈裏啪啦地抽下來，周逸宸立時慘叫連連。
為保護自己的臉，他掙紮著改成面朝牆角、背沖施暴者的姿勢。
他蹲坐在地上，努力將身體蜷縮成團，恨不得能夠從牆角裏鑽出去。
沒過兩分鐘，周逸宸的後背、被手銬銬在背後的雙臂已是衣衫破爛、血肉模糊。
他的腦袋挨不少鞭子，鮮血汩汩地直往下流。
周逸宸的眼睛被鮮血糊住，視線模糊片。
頭部傳來的陣陣尖銳的劇痛，讓他驚慌失措。
完，要是被打傻，可怎麼辦？
司機和保鏢從血泊中望著直縮在牆角慘叫、嚎哭的周逸宸，心道，個傢夥不是職業打手，完全不懂得如何使用鞭子，已經很幸運。
周逸宸沒有司機和保鏢常年練就的銅皮鐵骨，也不懂得如何巧妙地避讓皮鞭的力道。
他被打得鬼哭狼嚎、痛不欲生，神志逐漸不清。
顧彬霆瞬移到客廳時，正看見個臉上沾著血的人兇神惡煞地揚鞭抽打縮在牆角的人。
他如閃電般瞬移到人面前，把抓住人舉著皮鞭的右手，使勁擰。
人的整條右臂立時被他硬生生地從身上撕下來。
“啊……啊……”
人如殺豬般嚎叫起來，下意識地伸手去捂如噴泉般噴著鮮血的右肩。
客廳裏的眾人被突如其來的詭異場面驚得目瞪口呆。
發現人滴血的右臂正豎立著懸浮在半空中，並以奇怪的形狀扭曲著，眾人均毛骨悚然、抖如篩糠。
顧彬霆看看手裏抓著的手臂，驚訝於自己驚人的力量。
覺睡醒，的力氣怎麼變得麼大？
以前樣使勁擰，只能將人的手腕擰斷。
如今，卻能輕鬆地撕裂人的身體。
如此強大的力量，真有嚇人！
顧彬霆縮縮脖子，扔掉手裏的斷臂。
他以精神力扶住縮在牆角昏迷的血人，查看對方被鮮血遮蓋的臉。
見血人是周逸宸，顧彬霆登時火冒三丈。
再看兩個癱倒在血泊中的血人，顧彬霆怒不可遏。
沈峻岩傢夥竟然打算靜觀其變。
再靜觀下去，三條人命就全沒。
顧彬霆如旋風般在客廳以及其他所有房間裏轉圈，在所有人的後頸部位全部來記力道不算太大的手刀。
饒是顧彬霆刻意控制力道，還是有兩個人被劈斷脖頸、當場死亡。
顧彬霆盯著自己與常人無異的右手看會兒，心道，要是使勁全力，些人的腦袋不會被砍飛吧？
顧彬霆發現，睡七七四十九之後，他的身體變得與普通人樣飽滿、柔韌，不再像以前那樣呈現出半透明的形態。
不過，就眾人的反應看來，普通人看不見顧彬霆的身體。
顧彬霆感覺自己仿佛是個穿隱形衣的普通人類。
現在的身體，讓顧彬霆倍感親切。
顧彬霆以精神力抱起昏迷不醒的周逸宸，快速瞬移回位於太陽城的別墅。
27.忍辱負重
顧彬霆可以隨意穿牆，周逸宸卻不行。
顧彬霆不想破壞別墅緊閉的門窗，便抱著周逸宸站在大門外，以精神力摁響門鈴。
在別墅外面警戒的保鏢猛然看到大門外懸浮著具“血屍”，嚇得直哆嗦。
保鏢顫抖著摸出槍，將槍口對準“血屍”。
顧彬霆向後踢下左腳，淩空將保鏢踢出八丈遠。
隨著保鏢的聲慘叫，別墅周圍負責警戒的眾人同時拔槍射向大門口懸浮在空中的周逸宸。
所有的手槍均裝上消聲器，以免驚動別墅區的其他居民。
顧彬霆對些不分敵友的保鏢極為懊惱，卻又不忍傷害他們，只好抱著周逸宸瞬移離開。
牛頭阿傍個千年老鬼的速度，都跟不上顧彬霆那比閃電還要快的速度。
區區子彈，豈能追得上顧彬霆？
門鈴聲、沉悶的槍聲驚動直無法入眠的沈梓文和在臥室酣睡的沈峻岩。
父子倆急忙從各自的臥室沖出來。
沈梓文沖進林博聞的臥室，沈峻岩則握著槍跑進客廳。
守在門內持槍戒備的保鏢向沈峻岩大致介紹情況。
沈峻岩調出大門外的監控錄影，看到“血屍”橫躺於半空中的詭異畫面。
沈峻岩將“血屍”的臉不斷放大，發現是周逸宸。
再仔細觀看錄影，沈峻岩注意到周逸宸的胸口仍有起伏。
周逸宸什麼時候有特異功能，竟能懸浮於空中？
沈峻岩對種詭異事件大惑不解。
想到周逸宸是林雨霖的朋友，沈峻岩轉身大步走向林博聞的臥室。
形容憔悴的沈梓文正坐在床前，靜靜地凝視著沉睡中的林博聞。
沈峻岩瞥眼臉上毫無喜氣的父親沈梓文，心中疑惑。
博聞終於蘇醒，怎麼比以前還要憂傷？
沈峻岩粗暴地將熟睡的林雨霖從床上拎起來。
林雨霖正要發作，發現父親林博聞正在睡覺，連忙咽下即將脫口的咆哮。
“想幹什麼？”
林雨霖壓低著嗓音，橫眉冷對沈峻岩。
“周逸宸回來。”
沈峻岩丟下句，扭頭就走。
“什麼？”
林雨霖急忙跳下地，草草套上拖鞋，追出去。
沈梓文依舊如石像般靜坐在床前，連眼皮都不眨下。
林雨霖看到錄影裏滿頭滿臉鮮血的周逸宸，眼淚“唰”地便下來。
“叫過來，不是讓來流馬尿的。”
沈梓文厭煩地盯著滿臉淚水的林雨霖。
“個周逸宸有什麼特異功能嗎？怎麼會不需要任何物體支撐就可以浮在空中？”
“或者，他精通魔術？”
林雨霖搖搖頭，眼睛直盯著監視器螢幕。
個念頭突然在腦海中閃過，林雨霖驚訝地張大嘴巴。
彬霆，是，對不對？
怎麼會知道周逸宸遇到危險？
怎麼會找得到他被關押的地方？
彬霆，麼久，直沒有在面前出現，到底去哪兒？
遭遇重大車禍，都沒見現身。
周逸宸出事，卻立馬出現。
算什麼意思？
林雨霖陰沉著臉打開大門，對著空大聲叫喊。
“顧彬霆……給出來……”
“知道在裏……快出來……”
“把周逸宸給放下……”
聽到林雨霖的喊聲，顧彬霆重重歎口氣。
個傢夥真是笨死！
被他麼叫喚，所有人都知道個非人類的存在。
不是平白無故地生出是非嗎？
可是，如果個笨蛋不在兒，周逸宸恐怕是放不下來。
不分青紅皂白就胡亂開槍，些保鏢都是豬腦子。
爸爸，您怎麼會犯種低級錯誤？
保鏢都是飯桶，您能不出事嗎？
要是直在您身邊保護您，您肯定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可惜啊，您要求陪在雨霖身邊、跟著雨霖起讀書，不允許給您當保鏢。
唉……
突然之間想那些沒用的做什麼？
現在什麼都晚。
世上沒有後悔藥。
與其直沉浸在悔恨之中，不如做好身邊的每件事，力爭不再留下遺憾。
顧彬霆聽出林雨霖口氣不善，心道，個傢夥定是氣直沒有現身。
能怪得著嗎？
為們家人奔波勞碌，哪里知道的辛苦？
算，不知者無罪。
要是真的讓知道前因後果、事實真相，麻煩就大。
顧彬霆“嗖”地瞬移到林雨霖面前，打橫抱著昏迷的周逸宸徑直往門裏走。
林雨霖給顧彬霆讓開道，眼睛直盯著在空中平移的周逸宸，眼珠子幾乎瞪出眼眶。
他伸手在周逸宸四周揮揮，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彬霆……”
林雨霖眼神慌亂，聲音不穩。
“怎麼看不見？”
“也摸不到。”
“真的是嗎？”
“為什麼會變成樣？”
“跟話，讓聽聽的聲音。”
顧彬霆心道，既然看不見、摸不著，又怎麼可能聽得到？
要是有千里傳音的本事，也許可以聽到的聲音。
顧彬霆將渾身是血的周逸宸輕輕放在客廳地板上，掃眼立在周圍的尊尊“石像”。
只要是腦筋正常的人，應該都會是種反應吧？
顧彬霆歎息著走到臉惶急的林雨霖面前，以精神力執起對方的右手。
感覺到自己的右手被什麼東西握著，林雨霖連忙伸出左手去摸，卻依舊摸個空。
“彬霆……”
林雨霖嘴角撇，淚珠子頓時掉出眼眶。
“去救人。”
顧彬霆在林雨霖的手心裏寫下四個字，“嗖”地消失。
林雨霖怔下，才想起司機和保鏢也被抓。
他轉頭看向地板上的周逸宸，發現醫護人員已經對其進行救治。
逸宸，對不起，是害。
請定要活下去。
會替報仇的！
顧彬霆瞬移回通苑，查看倒在血泊中的司機和保鏢的情況。
二人雖然氣息微弱，神志卻還算清醒。
顧彬霆本想將二人打暈再帶走，又怕控制不好力道傷他倆。
想起之前詭異的斷臂事件已經盡數落入二人眼中，顧彬霆乾脆豁出去，懶得遮遮掩掩。
顧彬霆以精神力讓尚有意識的二人懸浮在空中，讓二人跟著自己瞬移回太陽城。
發現自己突然懸浮在空中，四周卻沒有任何依託物，司機和保鏢驚詫莫名。
之前，他倆眼睜睜地看著周逸宸懸浮至半空、消失在大敞的落地窗外，心中也是陣驚異。
個肉眼看不見的東西究竟是何方神聖？是敵是友？
他打暈滿屋子的敵人，唯獨沒有傷害們，應該是友吧？
難道……是沈隊（是大家對沈峻岩的尊稱）雪藏的什麼高科技秘密武器？
想到己方竟然擁有如此先進的隱形武器，司機和保鏢禁不住興奮起來。
司機和保鏢只覺眼前花，人已經置身于寬敞明亮的豪華別墅之中。
看到沈峻岩以及幹兄弟都表情嚴肅地站在客廳裏，二人頓時如見到親人般激動。
之前直提著的心，也放下來。
司機和保鏢感覺到自己被輕輕放置於地板之上，連忙出言感謝個隱形武器的幫助與體貼。
聽到兩聲微弱的“謝謝”，顧彬霆下意識地回句“不用謝”。
想到對方根本聽不到自己的聲音，顧彬霆勉強扯下嘴角，轉頭走向林雨霖。
醫護人員分頭救治重傷的司機和保鏢。
沈峻岩則跪坐在二人之間的地板上，右手握著司機的右手，左手握著保鏢的左手。
“們辛苦！”
句飽含感情的慰問，抵得上千言萬語。
沈峻岩只句話，便撫平司機和保鏢心裏的那麼小委屈。
保鏢強忍著傷痛，向沈峻岩簡潔明地報告自己觀察到的情況。
知道保鏢口中所謂的“隱形武器”眨眼間打暈屋裏近二十號人，沈峻岩不由得沖林雨霖所在的位置看眼。
林雨霖直在凝神聽著保鏢的彙報。
發現沈峻岩看眼自己，他轉動著視線環視周遭，尋找著顧彬霆的身影。
顧彬霆心領神會，隨即伸手握住林雨霖的右手。
28.謊言
林雨霖鼻子酸，飽含委屈的淚水又開始往外湧。
以前，只有能看得見彬霆、觸摸到彬霆、聽得到彬霆話。
後來，逸宸他能模模糊糊地看見彬霆。
現在，看不見他、摸不到他，也聽不見他。
為什麼會變成樣？
是車禍害的嗎？
據，的心臟曾經度停止跳動。
難道就在心臟停跳的那段時間，與彬霆之間的牽絆被斬斷？
的“特權”，不是彬霆的心臟帶給的嗎？
即使它曾經停止跳動，它依舊是它啊。
它受傷，能量不如以前強大嗎？
它無法再給帶來“福利”嗎？
沈峻岩聯繫埋伏在通苑西三區裏的下屬，命令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擒獲居民樓裏被打暈的幹敵人。
他又聯繫距離通苑較近的幹下屬，吩咐他們趕去支援。
他吩咐駐守在秘密基地的下屬做好相關的接應、刑訊工作。
他又對駐守在太陽城的幹保鏢進行任務分配。
沈峻岩要求保鏢們開著通訊設備，以便隨時保持聯絡。
隨著他的句鏗鏘有力的“解散”，保鏢們快速而有序地各就各位、各司其職。
顧彬霆對威風凜凜地發號施令的沈峻岩欣羡不已。
他正要詢問林雨霖有關沈峻岩的職業等相關問題，正在救治傷者的醫生身上的呼叫器響。
沈峻岩聽到呼叫器的響聲，急忙沖向林博聞的臥室。
博聞怎麼出事？
他剛才不還睡得好好的嗎？
看到醫生拎著急救箱急匆匆地跑向林博聞的臥室，顧彬霆才想起林博聞的肉身被自己留在床上。
完完，出來太久，爸爸的肉身該不會已經停止呼吸吧？
顧彬霆瞬移到林博聞的床前，正看見沈梓文給林博聞做口對口人工呼吸。
顧彬霆重重敲下自己的腦袋，“嗖”地鑽進林博聞的肉身之中。
發現林博聞恢復自主呼吸，急出身熱汗的沈梓文長長舒口氣。
他用睡衣袖子隨意擦下額頭的汗水，罩著寒霜的臉逐漸有暖意。
他以汗濕的雙手緊緊包住林博聞冰冷的右手，關切地注視著對方恢復起伏的胸口。
博聞，嚇壞！
可千萬別再出事！
夜裏是不對，不該跟個孩子般見識。
他是的寶貝兒子，心想著他是應該的。
……太不成熟！
醫生手腳麻利地給林博聞做檢查。
雖然林博聞恢復呼吸，為以防萬，醫生還是給林博聞戴上氧氣面罩。
沈峻岩靜靜立在床邊，凝視著林博聞掩在氧氣面罩下的蒼白的臉、凝視著兩位父親握在起的手，眸色幽深。
林雨霖是最後個反應過來的人。
待到他跑到床前時，林博聞已經戴上氧氣面罩，呼吸也逐漸平穩。
醫生站在床的左側為林博聞檢查身體，直握著林博聞的右手的沈梓文則佔據床的右側。
林雨霖只好站在床邊，含淚望著父親消瘦、蒼白的臉。
爸爸，錯！
不該在剛剛蘇醒過來時就拿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煩。
好好休息吧，定要儘快恢復健康啊！
感覺到肉身的虛弱，顧彬霆暗暗責備自己疏忽大意。
顧彬霆認為，林博聞剛剛恢復呼吸，如果立即清醒的話似乎不太合理。
所以，他選擇閉目養神，順便引導著真氣在身體裏運行幾圈。
沈峻岩的心裏憋屈的厲害。
他急需要通過什麼方式發洩下越來越不受控制的情緒。
通苑那裏的敵人很快就會被送往秘密基地，沈峻岩決定親自審訊他們。
如果誰在沈峻岩的折磨下依舊能夠將嘴閉得跟蚌殼樣，那麼，他絕對是個頂立地的漢子。
可惜，沈峻岩至今從未失手過。
看到沈峻岩離開，林雨霖尋思著自己也該為父親做什麼。
爸爸醒過來，那習慣於依賴的壞毛病立即就犯。
爸爸的身體還很虛弱，應該盡力替他分擔些事務。
正好現在是暑假，可以有很多時間學習。
而且，現在有彬霆……
對，彬霆……
林雨霖連忙環視四周，試圖尋找顧彬霆的身影。
“彬霆……”林雨霖壓低著嗓音喊道，“在兒嗎？”
顧彬霆才想起，得對林雨霖有個交代，否則，個“氣包”要是真的發起脾氣來，特別難哄。
上次元神分離的時候，怎麼沒有分成三份？
要將林家家三口都照顧到，真難啊！
趙婉芸身體裏的那個“”直陷於沉睡狀態。
那個“”大概是的小部分吧，沒有自主意識。
樣也好，要是那個“”有自主意識的話，就得自己跟自己較勁。
顧彬霆皺著眉頭想下，以精神力在林雨霖的手心寫下“讓醫生離開”。
顧彬霆的想法是，既然爸爸要無條件地信任沈管家，那麼，以後的類詭異事件，就不費心去瞞他。
林雨霖會意地頭，當即禮貌地吩咐醫生出去。
他瞥眼坐在床邊的沈梓文，猶豫下，沒有吭聲。
反正剛才大家都看到，如果現在刻意回避沈梓文，會突出彼此之間的隔膜。
爸爸剛剛蘇醒，身體還很虛弱，家裏家外，處處需要他的打理。
不妨乘此機會對沈梓文表示出信任與親近之意，也好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
彬霆又不是見不得人的東西，才不怕被人知道他的存在。
醫生剛關上房門，床頭櫃上的簽字筆和疊便條紙便瞬移到林雨霖眼前。
“們家三口出事時，沒能陪在們身邊保護們，真的很抱歉。”
顧彬霆指揮著簽字筆迅速寫下行龍飛鳳舞的字。
看是顧彬霆的筆跡，林雨霖心裏存著的懷疑頓時煙消雲散，心情卻緊跟著傷感起來。
“怎麼看不見？在身上發生什麼嗎？”
林雨霖哀怨地望著眼前的白紙黑字。
沈梓文疑惑地看向自言自語的林雨霖，驚訝地發現懸浮在空中的簽字筆正在便條紙上寫字。
沈梓文愣下，猛然想起林博聞曾經開玩笑似的跟自己過，“梓文，信不信世上有肉眼看不見的鬼魂存在？”
當時，自己的回答是，“不信。”
林博聞又對自己，“信不信霖兒能夠看見鬼魂？”
當時，自己的回答是，“不會被那個整異想開的寶貝兒子給傳染成臆想症吧？”
當時，林博聞無奈地笑笑，沒再吭聲，以後也再沒有提起過此類事情。
如今看來，博聞的都是真的，是自己太沒有想像力。
沈梓文輕歎聲，將左手五指插進林博聞的發間，輕柔地幫其梳理頭髮、按摩頭皮。
當時，定對很失望吧？
錯，對不起！
以後，無論什麼，都會無條件地相信。
趕緊恢復健康吧，別再不停出狀況。
老，經受不住反反復複的打擊。
要是不想讓早早歸西，就老老實實養病，別再折騰。
顧彬霆被按摩的很舒服，不由得暗暗歎息。
雨霖個懶豬，每次逼他運動，他都要逼給他做全身按摩。
讓他給做按摩，他卻吵吵著嫌累，真是懶到家！
長麼大，還從來沒有人細心地給按摩過。
顧彬霆享受著沈梓文嫺熟、專業的按摩服務，卻沒想過，世上，能夠享受如此殊榮的，只有林博聞人。
“被陰曹地府來的牛頭阿傍找上，他要帶回去投胎轉世。”
顧彬霆信“口”胡謅。
“什麼？”林雨霖立即叫起來，“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跟它走！”
“跟它打架，被它噴出的火燒到，傷得很重，差就灰飛煙滅。”
顧彬霆開始騙取林雨霖的同情。
“彬霆……”
林雨霖伸手摸向簽字筆周圍的空氣，臉上帶著自責的表情。
“對不起，受傷，卻不能照顧。”
“些日子，直在埋怨冷血無情、狠心絕情。”
“……錯怪……對不起！”
顧彬霆的心裏升騰起絲小小的罪惡感。
不過，只要能夠哄住林雨霖就行。
29.你的陪伴
顧彬霆認為，只要能夠不讓林雨霖生氣、傷心、失望，偶爾來善意的謊言，也無可厚非。
“看不見，大概是因為的身體依然虛弱。等養好傷，不定就能看見。”
顧彬霆繼續胡編亂造。
“傷還沒好？”林雨霖急。
“那還費那麼大力氣去救人幹嗎？”
“剛才有沒有傷到哪兒？”
“看不見，可別騙啊！”
“很好。”顧彬霆寫道，“就是有累，身體比較虛弱。”
“多休息休息就好，別擔心。”
“其實，在醫院時，直在身邊。”
“只是，當時傷得很重，又昏迷不醒，沒有辦法跟話。”
“後來，陷入昏迷，覺睡五十多，直到夜裏被吵醒。”
林雨霖怔怔地望著懸浮在空中的幾張寫滿字的便條紙，愧疚、自責、心疼、擔憂等等情緒齊齊湧上心頭。
“彬霆，先躺在爸爸身旁睡會兒。”林雨霖柔聲吩咐。
“上網查查資料，看看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幫調養下身體。”
看出林雨霖的心疼、擔憂，顧彬霆暗責自己誇大其詞，心裏卻暖意融融。
世上，有誰不願意被人關懷？
有誰願意整跟孤魂野鬼似的活著？
雨霖，謝謝些年來直陪伴在身邊。
謝謝直想著、念著。
給帶來很多很多東西，卻只能給句蒼白無力的“謝謝”。
唉……
真想為多做些事情……
顧彬霆在紙上寫下幾句話。
“怎麼可能找得到那種資料？別瞎折騰。”
“的心臟在的胸膛裏，把自己的身體養好，的身體自然就會跟著恢復健康。”
“對，怎麼沒想到？”
林雨霖拍腦門兒，笑起來。
“啊……都忘……”林雨霖突然叫起來。
“從昨下午開始，直沒吃飯。”
“先睡覺，就去吃飯。”
林雨霖快速收好懸浮在空中的便條紙，小心翼翼地揣進睡衣口袋裏，溜煙跑出去。
被林雨霖提醒，沈梓文想起自己已經夜沒吃飯、沒睡覺。
他輕撫著林博聞恢復溫度的飽滿額頭，輕歎口氣，“博聞，去吃飯，會兒過來陪。”
顧彬霆在心裏頭，命令自己睡覺，以便讓肉身精力充沛。
周逸宸趴在病床上昏睡兩兩夜，漸漸蘇醒過來。
甫清醒，周逸宸就被鑽心的疼痛逼得飆出淚來。
腦袋仿佛被插進千萬把刀，身上仿佛被利刃狠狠切割著，到處都火燒火燎的疼。
負責看護的護士見周逸宸醒，摁下床頭的呼叫器。
負責守衛的保鏢則按照林雨霖個小主人的吩咐前去請他過來。
周逸宸吃力地扭動脖子，見到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心中有些懼怕。
是不是應該假裝昏迷？
否則，會兒是不是又有頓毒打？
醫生手腳麻利地給周逸宸做檢查，林雨霖如颶風般撲到床前。
“逸宸，終於醒，太好！太好！”林雨霖情緒激動。
聽是林雨霖的聲音，周逸宸的緊張、懼怕等情緒立時消散。
待他定睛看清臉色紅潤、膚如凝脂的林雨霖時，疑心頓起。
“……”周逸宸的嗓音嘶啞得如破銅般。
“剛醒，別忙著話。”
林雨霖看著周逸宸結滿血痂的嘴唇，陣心痛。
護士端來杯淡鹽水，林雨霖親自喂周逸宸喝水。
“打的那個混蛋，已經被彬霆斷右臂，又被沈峻岩狠狠折磨兩，離死不遠。”
林雨霖望著腦袋和上身裹滿紗布的周逸宸，憤恨地述著。
“放心，定會替報仇的。”
“彬……霆……”
周逸宸話吃力，只能以眼神詢問林雨霖。
“彬霆回來，是他救和其他兩個人。”林雨霖及時解答。
“對不起，逸宸，害受麼大苦，真是罪該萬死。”
“放心，保證給請全世界最好的醫生，力爭將頭上、身上的疤痕全部去掉。”
“的……臉……”
周逸宸最關心的是“臉面”問題。
“只有額頭有傷，其他地方都完好無損。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林雨霖歎道。
周逸宸暗暗鬆口氣，慶倖自己強忍劇痛、極力護住臉。
醫生給周逸宸開新藥，吩咐周逸宸趴著休息。
林雨霖扶著周逸宸趴下，坐在床前守著。
他靜靜地凝視著周逸宸浮腫的臉，縱有千言萬語，卻只能全部化成聲聲無聲的“對不起”。
周逸宸閉目養神，對於落在自己臉上的兩道視線有些心煩。
按理，看到林雨霖毫髮無損、活蹦亂跳，應該高興才對啊。
可是，為什麼現在卻有受騙上當的感覺？
和林雨霖年齡相仿，有在他身邊，壞人的注意力會被分散。
和他分頭逃走，替他分擔壞人半的火力，混淆他們的視聽。
結果，被抓，他卻成功逃脫。
好招金蟬脫殼之計啊！
就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事實如此，不由得不麼猜測。
當初，林雨霖不停跟強調危險、不停勸離開，該不會是在使用激將法吧？
是人都要面子，被他那麼，哪個人會乾脆地離開、變相地承認自己是懦夫？
顧彬霆早不出現、晚不出現，為何會在被毒打到昏迷之後才出現？
他們是試探？考驗？
那麼，司機、保鏢被毒打，算是苦肉計？
沒道理啊，有什麼值得他們使用苦肉計的？
難不成他們還能懷疑是奸細不成？
周逸宸在心中連連搖頭，暗罵自己神經病。
不過，林雨霖的表現，確實讓他很不滿意。
若是真的擔心，怎麼可能臉色紅潤、精神飽滿？
拜託至少熬夜，讓眼睛下面掛上兩個黑眼圈，讓整個人精神萎靡、形容憔悴。
哪怕那是故意裝出來的，至少也讓心裏得到些安慰。
現在的精神狀態，只會讓惱火、讓生疑，知道嗎？
如果是個心機深沉的人，應該不會犯種低級錯誤。
可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是個單純、無害的人。
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周逸宸哪里知道，就在他遭遇危險的段時間，林雨霖此生最重要的兩個人都給他帶來驚喜。
林雨霖最最敬愛的父親——林博聞，蘇醒。
林雨霖最最重要的朋友——顧彬霆，回來。
林雨霖縱是擔憂周逸宸，憂鬱的心情也被兩大驚喜帶來的快樂給沖淡。
更何況，為顧彬霆的健康著想、為早日看見顧彬霆的身影，林雨霖命令自己愛惜身體、早日康復。
林雨霖吃得飽、喝得足、睡得香，怎麼可能不精神奕奕？
周逸宸胡思亂想會兒，漸漸入睡。
林雨霖枯坐著，隱隱地覺得周逸宸跟以前不樣。
但是，到底哪兒不樣，林雨霖又不出個所以然來。
逸宸正傷著、正被病痛折磨著，哪有可能像從前那樣笑語宴宴？
身體不舒服，心情自然不會明朗，是神經過敏、想太多。
林雨霖自責番，吩咐護士細心看護周逸宸，便出去。
周逸宸再度醒來時，林雨霖的父親林博聞前來床邊對他噓寒問暖。
周逸宸只在報刊、網路上見過林博聞的照片，突然見到真人，他頗有些受寵若驚。
自從詳細解林博聞傳奇式的經商經歷之後，周逸宸對於位商界奇才仰慕不已。
突然之間與自己心目中的“偶像”面對面，周逸宸顯得很拘謹。
林博聞的話不多，卻句句貼心，讓周逸宸從心窩子裏感到暖洋洋的。
周逸宸從林博聞的言行舉止中看出其對自己的讚賞與認同，內心激動不已。
周逸宸突然想到，此次被抓、挨打，或許正是上為他創造機會接近林博聞。
周逸宸認為，如果能夠得到林博聞的賞識，他會比同齡人少奮鬥很多年，前途必將片光明。
想到自己的前途，周逸宸茅塞頓開。
真是傻呀，管他們是不是利用呢。
30.酸溜溜
周逸宸心道，管他們是不是利用掩護林雨霖呢，管他們是不是在做局考驗呢。
就目前的情形看來，他們對很有好感，正是順杆子往上爬的好機會。
現在，完全沒有必要浪費精力去挖掘什麼真相，既然已經見到權力核心人物，就應該努力表現自己。
看到林雨霖依偎在父親身旁的親昵勁兒，周逸宸的心裏個勁兒地泛酸。
怎麼好東西全歸？
有位厲害的爸爸，輩子都可以坐享榮華、笑看蒼生。
LKCLAM 2009-6-25 20:50
哪樣都不比差，卻沒有麼好的命。
心裏酸歸酸，周逸宸還是打定主意繼續討好林雨霖。
林博聞對於林雨霖的寵愛，連瞎子都能看出來。
既然沒有機會時時接觸到林博聞，那麼，從林雨霖兒下手，就是靠近林博聞的最佳路徑。
正好林雨霖對心存感激與愧疚，不好好利用下，那就是字第號大傻瓜！
想到此次受傷給自己帶來的諸多好處，周逸宸充滿陰霾的心立即撥雲見日、陽光普照。
發現周逸宸對自己如既往地溫柔、殷勤，林雨霖暗暗提著的心放下來。
果然是神經過敏吧，逸宸身體不舒服，才會心情不好。
他為吃那麼大的苦、受那麼大的罪，應該多多體貼他才對。
在此種指導思想之下，林雨霖有空就會陪在周逸宸身旁話。
只要林雨霖在床前，他都會親自動手服侍周逸宸。
林雨霖對待周逸宸的殷勤程度，不亞于周逸宸對待他的程度。
顧彬霆看著整眉來眼去、軟語濃濃的二人，心裏不出的彆扭。
他忍耐幾，終於忍不住開口。
“霖兒……”顧彬霆擺出父親的架勢。
“個暑假，就打算麼玩樂下去？”
“沒有給自己擬定學習計畫嗎？”
“當然要學習。”林雨霖連忙回答。
“逸宸傷成那樣，暫且照顧他陣子。”
“等他的身體好些，們就起讀書。”
“想讓彬霆也跟著們起讀書，不過，他的身體狀況似乎不太好，整要睡覺。”
“已經很努力地保養身體，希望能夠對彬霆有些幫助。”
顧彬霆心道，的身體好的很，整有使不完的力氣。
對需要睡覺，還不是怕不停地騷擾嗎？
沒有千里眼、順風耳，不可能隔著門、隔著牆知曉的言行舉止，並且及時回應。
如果想把林博聞、顧彬霆兩個角色同時扮演好，就必須整守在身邊。
那哪成啊？
言多必失。就算比較解林博聞，也很有可能在注意不到的地方穿幫啊。
為安全起見，必須離和沈家父子倆遠兒。
再，既然以林博聞的身份存在，管理、金融、英語等等方面的知識都得儘快加強。
唉……
現在純屬趕鴨子上架，真難啊！
林雨霖要求父親林博聞給自己安排暑假學習計畫，林博聞將此事全權交予沈梓文負責。
沈梓文將學習計畫提交給林博聞，讓他過目。
看到密密麻麻的清單，顧彬霆暗暗乍舌。
“個……”顧彬霆皺著眉頭，“會不會太多？”
沈梓文笑著搖頭，“自己的寶貝兒子，還不清楚啊？”
“霖兒的基礎紮實，悟性很高，學習速度也很快，是不可多得的好學生。”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他現在正處於學習的最佳年齡段，該讓他多學東西。”
顧彬霆緩緩頭，本正經道，“些書也給來套，也得溫習溫習。”
“行啊。”沈梓文爽快地笑答。
“們老，記憶力開始退化，得勤復習功課。”
“要不然，將來在年輕人面前露怯，老臉可就丟光咯。”
沈梓文的話深得顧彬霆的心。
顧彬霆之前想好的諸多藉口全部用不上。
個沈管家怎麼就麼善解人意、體貼周到呢？
沒想到的，他都幫想到。
想到的，他比想的更加周到。
難怪爸爸叫無條件地信任他。
有樣個好幫手，幹什麼事不是事半功倍、手到擒來？
爸爸，您老可真幸福啊！
林雨霖接到比住院期間重三倍的學習任務，立即跑到父親林博聞面前抱怨學習任務太重。
顧彬霆暗道，真是不知好歹。
可以光明正大地學習，卻要找各種藉口才能看書。
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提問。
卻得自己偷偷摸摸地上網找答案，有時候還得絞盡腦汁、儘量不著痕跡地詢問沈梓文。
顧彬霆以句“書到用時方恨少，事非經過不知難”將林雨霖打發。
林雨霖皺著鼻子、撅著嘴，臉不樂意。
“就知道爸爸偏心，不管什麼事情都向著沈梓文，哼……”
顧彬霆琢磨下林雨霖的話，心道，爸爸果真非常重視沈管家啊，連雨霖個寶貝疙瘩都會麼酸溜溜的。
嘿嘿，那就更加應該聽沈管家的話。
人家走過的橋，比咱走過的路還要多，咱當然應該從善如流。
學習任務太重，林雨霖為不讓沈梓文瞧不起，門心思撲在學業上。
發現林雨霖沒有時間跟周逸宸黏在起，顧彬霆頓時覺得氣順、心裏舒坦。
沈管家，您老真是英明啊！
林雨霖嫌個人呆在書房裏孤單，要求顧彬霆戴上他親手編的紅色幸運手鏈睡在書房裏陪著。
那樣的話，林雨霖可以借由幸運手鏈確認顧彬霆的存在。
用精神力讓幸運手鏈直懸浮在空中，對於顧彬霆來，不是難事。
麻煩的是，如果林雨霖想要交談，而顧彬霆又不跟他在同個房間、不能及時回應，事情就容易穿幫。
顧彬霆思來想去，吩咐沈梓文在林雨霖的書房、臥室裏安裝監控裝置，並要求他將袖珍監視屏放在自己的臥室裏。
沈梓文對於林博聞的要求表示不解。
“怎麼睡近兩個月，對霖兒竟然黏成樣？”
“嫌以前寵的不夠嗎？竟然要每時每刻看著他？”
“個戀父、個戀子，們對父子倒是般配。”
顧彬霆聽出沈梓文話裏帶刺，有些不明所以。
他在心中大呼冤枉，哀歎自己可悲的處境。
以為願意整跟牛皮糖似的黏著雨霖啊？
不是沒有辦法嗎？
要想不穿幫，必須將雨霖直置於的視聽範圍之內。
現在是暑假，雨霖正好可以直呆在別墅裏，在屋裏裝個監控裝置就行。
等他開學，恐怕還得在他身上放監聽器。
想到類事，就覺得，快要變成猥瑣的偷窺。
再，看不懂些書啊，又找不到人問，只好借著顧彬霆的身份問雨霖。
結果，雨霖個傢夥，有不懂的地方就跑來問。
哪有老師跑來向學生請教的道理？
腦子裏些金融、財務、管理等方面的基礎知識，還都是以前跟雨霖學的。
知道回答不出來的時候有多尷尬嗎？
次兩次可以用頭疼推脫，時間長，可怎麼辦？
讓雨霖去問，他就跟耍性子，什麼“爸爸醒過來之後就不愛”之類的屁話。
媽的，做人真難啊！
不對，老子現在是仙。
可惜，仙比人活得還窩囊。
唉……
的命真苦啊！
爸爸，到陰曹地府報到，怎麼需要麼久啊？
兒子麼勤學好問，可把給害苦。
以前，覺得肚子裏的墨水挺多的。
現在，發現，跟博聞強識的爸爸相比，連草包都算不上。
您老該不會是故意整吧？
難道有什麼地方得罪您老人家？
若不是被的肉身牽絆著，早就沖到陰曹地府去“逮”。
可別讓抓到什麼把柄，否則，也會給您老人家使絆子的。
挖坑誰不會啊？呵呵……
沈梓文雖然對林博聞黏兒子的行為不滿，卻依舊按照對方的吩咐做事。
沈梓文發現，林博聞醒來之後，變得跟從前不樣。
林博聞以前的小習慣、小動作，都不見。
林博聞在沈梓文面前的俏皮、淘氣，也不見。
31.傻人有傻福
二人之間那心有靈犀般的默契、溫情脈脈的感覺，也全部消失。
沈梓文認為，林博聞的變化，應該是車禍造成的。
雖然醫生認定林博聞身體健康，但是，出那麼重大的車禍，腦子怎麼可能沒有任何損傷？
只是，林博聞與兒子林雨霖之間如既往地親密、默契，完全沒有生疏感。
讓沈梓文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把別的都忘，唯獨沒有忘記兒子的事。
果然，在的心目中，永遠是兒子最重要啊。
唯讓沈梓文覺得安慰的是，林博聞如既往地信任自己、器重自己。
除有關林雨霖的些事情之外，林博聞將切事務都交給沈梓文全權負責。
即便是集團公司的些重大決策，林博聞也要求沈梓文自主決定，然後放心地簽字。
沈梓文與林博聞相識、相知近27年，直覺得林博聞太過獨立自主、不懂得依賴。
如今，林博聞對自己漸漸有依賴，沈梓文的心裏卻如堵大團棉花般難受。
沈梓文暗暗留意林博聞的舉動，發現林博聞直在熬夜閱讀工商管理、金融、房地產等方面的書籍。
沈梓文注意到，每當自己當著林博聞的面給林雨霖講解問題時，林博聞都會聚精會神地聽、默默地記下。
每每看到林博聞沒有掩飾好的茅塞頓開似的表情時，沈梓文的心裏就會湧起陣強烈的酸楚。
些知識，竟然全部忘記？
那也不用熬到深夜補習啊。
剛剛蘇醒，身體還沒康復，哪能如此不知節制地熬夜？
沈梓文很想幫助林博聞重新學習，但是，他直忍耐著沒有吭聲。
博聞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從不會在誰的面前示弱。
如果破博聞心想要隱瞞的事情，他肯定會倍覺恥辱。
沈梓文不斷給林雨霖加重學習任務，讓他忙得沒有時間打擾林博聞。
他為林博聞排除切幹擾，讓他盡可能的將學習時間放在白。
沈梓文去書房給林雨霖解答問題時，會故意將書本對著攝像頭的位置，會故意大聲地、語氣緩慢地話。
他會幫林雨霖梳理當所學的知識，詳細講解重、難、注意。
他會給林雨霖提出很多問題，然後有針對性地指導其思考的方法。
沈梓文給林雨霖開設個特別課程，叫做“模擬總裁”。
他給林雨霖詳細介紹林博聞轄下的各大公司的相關情況，並且介紹主要競爭對手的情況。
他將己方公司、競爭對手曾經出現過的問題編成案例來考林雨霖，要求林雨霖個“模擬總裁”做出決策。
名義上，沈梓文是在考林雨霖。
實際上，沈梓文是為幫助林博聞恢復記憶、熟悉業務、學習知識。
顧彬霆對沈梓文位兢兢業業、認真負責的老師感激涕零。
沈管家啊，是肚子裏的蛔蟲嗎？
為什麼所做的事情，都是最需要的？
在沈梓文煞費苦心的指導之下，顧彬霆如那幹海綿樣迅速吸收著各類知識。
顧彬霆發現，成仙之後，自己的腦子變聰明，學習能力比從前強數倍。
顧彬霆學的越多，腦袋越靈光，學習熱情便越發的高漲。
沈梓文鬱悶地發現，在自己的努力之下，林博聞的熬夜時間越來越長，有時候甚至通宵達旦地啃書本。
博聞向要強、不服輸，怎麼就給忘？
的本意是讓博聞多睡覺，結果適得其反。
唉……
沈梓文痛定思痛，決定呆在林博聞身邊，監督他睡覺。
晚上10，穿著睡衣的沈梓文敲開林博聞的房門。
正在讀書興頭上的顧彬霆隨意掃沈梓文眼，向其道晚安。
“博聞……”
沈梓文徑直走到床前，抖開薄被。
“不早，們起睡覺吧。”
顧彬霆驚訝地看著沈梓文上床、躺倒、蓋被子，腦子有轉不過彎來。
“愣著幹什麼？”沈梓文看著傻呆呆的林博聞，笑道，“快去洗澡啊，趕緊睡覺。”
“……”顧彬霆撓撓腦袋，拿著換洗衣物進衛生間。
是什麼狀況？
爸爸以前和沈管家同床共枕過？
他們之間的關係是不是很親密？
跟和雨霖樣？
可是，上次不小心撞見沈管家的luo體，現在再要和他同床共枕，怎麼想都覺得非常彆扭。
如果貿然出口拒絕，應該會傷害到沈管家吧？
最重要的是，會不會導致他心生疑竇？
顧彬霆心中有些慌亂，他不知道到底該如何應對位自己幾乎沒有解的管家。
沈梓文躺在床上等會兒，閑著無事。
看到窗前的寫字臺上放著攤開的書本，他起身查看林博聞的學習進度。
甫看到筆記本上那龍飛鳳舞的字體，沈梓文的眉頭立時打個結。
大腦受到損傷，連筆跡也會改變？
博聞直把書本藏著、掖著，也是因為個原因？
沈梓文快速翻看下林博聞的筆記，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記筆記的方法和習慣，倒是沒忘。
現在的他，到底忘記哪些東西？有沒有什麼規律可循？
沈梓文不知道的是，顧彬霆記筆記的方法，是林雨霖教導的。
而林雨霖記筆記的方法，是林博聞教導的。
麼來，顧彬霆算是湊巧對上林博聞的習慣。
發現林博聞的學習速度很快、效率很高，沈梓文直以來的擔憂稍稍減輕。
看來，的大腦損傷得不算嚴重，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向思維敏捷、聰明過人，如果突然之間變得遲鈍、愚笨，真怕接受不。
已經想好，如果真的因為那樣而日日夜夜痛苦、自己折磨自己，就給的腦袋再來幾下，讓徹底變成傻子。
傻人有傻福，懂嗎？
們都太過聰明，才會活得麼累！
顧彬霆洗頭、洗澡、吹幹頭髮、洗衣服……
他在衛生間裏沒事找事做，磨磨蹭蹭很長時間。
待到穿著長款睡衣的顧彬霆如蝸牛般從衛生間裏挪出來時，已經是深夜11半。
聽到沈梓文呼吸規律、綿長，顧彬霆尋思著要不要另外找間房間或者去林雨霖那裏睡覺。
兩個大人睡張床都能讓如此緊張，都是在gay吧裏的遭遇和雨霖害的。
可是，明明雨霖是最大的禍首，為什麼卻不怕和他同床共枕？
“洗個澡磨蹭麼久？”
沈梓文的聲音清朗，顯示出他直沒有入睡。
“快過來睡吧。”
沈梓文輕輕拍下床墊，眼睛依舊閉著。
顧彬霆猶豫下，從衣櫥裏拿出另床薄被。
他壯著膽子上床，貼著床邊躺下。
林博聞的床本就非常寬大，顧彬霆與沈梓文之間的距離，幾乎能夠睡下兩個高大的人。
“幹嗎睡那麼遠？”沈梓文不悅道，“怕吃不成？”
顧彬霆猶豫再三，才不情不願地挪到沈梓文身旁。
不過，二人之間的距離依然保持著20釐米左右。
沈梓文清晰地感受到林博聞的緊張與僵硬，心中片淒涼。
如果不是對林博聞的身體無比熟悉，沈梓文真要懷疑睡在身旁的個人是假冒品。
為什麼出車禍，竟把忘得幹二淨？
既然已經忘記，為何又如此信任、依賴？
博聞，現在的，舉動都在傷害，知道嗎？
們……永遠回不到過去吧？
沈梓文緩緩坐起身，沉鬱道，“如果不想跟睡張床，就必須保證每七個小時以上的睡眠。”
“的身體，不是個人的。”
“要對大家負責！”
顧彬霆愣下，才意識到沈梓文此舉是為讓自己早休息。
他臊紅臉，心中慚愧不已。
……還以為……
以為什麼？
顧彬霆皺皺眉頭，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
反正，他下意識地感到危險和緊張。
沈梓文快步離去，留下室的空寂。
顧彬霆倚靠在床頭坐著，腦中有些混亂。
爸爸，跟沈管家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現在很糊塗，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沈管家。
不知道為什麼，挺怕他的。
在他面前，應該已經露出很多破綻。
32.男朋友
不過，沈梓文個人深藏不露，看不出他真實的想法。
顧彬霆睡不著覺，又沒有心情看書，乾脆打開監視屏，查看林雨霖的情況。
林雨霖的臥室裏開著昏暗的臺燈，人已經躺在床上。
“彬霆，還在睡啊？跟話呢。”
林雨霖佔據半邊床，將另半留給戴著紅色幸運手鏈的顧彬霆。
“快起來陪話嘛，人家睡不著。”
林雨霖摸著枕頭上方的空氣，那感覺仿佛在摸顧彬霆的臉。
個傻子，沒注意到他的時候，他不會直對著空氣話、亂摸吧？
顧彬霆歎口氣，用精神力將臺燈旁的簽字筆和筆記本瞬移到林雨霖眼前。
“好端端的，怎麼睡不著？”顧彬霆寫道。
“逸宸個人，覺得怎麼樣？”林雨霖不答反問。
“大半夜的不讓睡覺，就為跟討論他？？？”
顧彬霆寫下三個問號，以示不滿。
“誰叫是的知心朋友。”林雨霖理直氣壯道，“應該有知心姐姐的耐心和溫柔，懂不懂？”
“滾的！”顧彬霆快速寫下，“有話就、有屁就放，別耽誤時間。”
林雨霖沖著枕頭的位置猛翻白眼，沒好氣道，“逸宸又向表白，該怎麼辦？”
“表白？”顧彬霆用力寫下大大的兩個字，將紙都劃破。
“又？？？”顧彬霆頓下，寫下個字，以三個問號強調。
“到底怎麼回事？給老實交待！”
顧彬霆心情不爽，字寫的張牙舞爪。
“第次，是2020年的耶誕節……”
林雨霖回想著那個孤單落寞的雪夜，頗有遙想當年的感慨。
明明只是半年多前的事情，怎麼會覺得那麼久遠？
些日子，確實發生太多太多事情。
“那從傍晚開始，便洋洋灑灑地下起雪，到處都是歡快的音樂、繽紛的彩燈、甜蜜的情侶……”
林雨霖正在投入地述著，腦門上被簽字筆重重敲下。
“幹嗎啊？”林雨霖怒視懸浮在空中的簽字筆，大聲責備道，“人怎麼麼沒情調？”
“廢話少，要聽重！！！”
顧彬霆奮筆疾書，恨不得穿牆過去，站到林雨霖眼前。
“逸宸在柳御苑的樓下站晚上，等回家。”
林雨霖“騰”地坐起身，氣哼哼地著。
“他跟，‘樣的夜晚，寧願獨自站在雪夜裏等歸來’。”
“他問，‘願意讓陪在身邊嗎？’”
“還有呢？”顧彬霆寫道。
“沒！”林雨霖瞪著筆記本，口氣不善。
“怎麼回答他的？”顧彬霆追問。
“乘他洗澡的時候躲進臥室……”
林雨霖回想著過去，心情跟著起伏不定。
“第二早上，他求參加元旦交誼舞會、要領舞，弄得很不高興。”
“後來，跟他漸漸疏遠，表白的事情不之。”
林雨霖故意略去2021年1月9日淩晨的事情。
他不想讓顧彬霆知道自己對人的luo體有性衝動種糗事。
顧彬霆盯著監視屏中面色羞赧的林雨霖，知道對方有所隱瞞，不由得怒火中燒。
他再也忍耐不住沖到林雨霖面前的衝動，“嗖”地從林博聞的肉身中鑽出來。
顧彬霆瞬移到林雨霖面前，用力抓住對方的雙肩，狠狠搖晃。
“那個王八蛋有沒有對做什麼？給老實交待！”
顧彬霆的怒吼沒有傳到林雨霖的耳中，他那鉗子般有力的雙手卻讓林雨霖疼得兩眼泛淚光。
“想捏死啊？”林雨霖拍打著自己的肩膀，叫道，“快放手，骨頭要碎！”
顧彬霆才想起自己的力氣驚人，不小心就打死兩個人。
他慌忙鬆開手，把撕開林雨霖的睡衣，仔細檢查對方的肩膀。
幸好骨頭沒事，只是紅腫起來。
顧彬霆鬆口氣，連忙拿起筆寫下，“對不起，太衝動。”
“自從醒來之後，的力氣突然大很多，不太好控制。”
“那晚上，失手打斷兩個人的脖頸。到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內疚。”
“那些人渣，死有餘辜！”
“那叫除暴安良、替行道，有什麼好內疚的？”
“要麼想，如果那晚上沒去救逸宸他們，死的很有可能就是他們三個人。”
林雨霖輕輕按揉著自己的肩膀，暫時將內部矛盾放在邊，用心安慰顧彬霆。
他脫下掉紐扣的睡衣，換上新睡衣，倚靠在床頭發呆。
顧彬霆有很多話要跟林雨霖，寫字既慢又累，還不能恰如其分地表達自己的情緒，讓他很不滿意。
顧彬霆橫下條心，將遠在趙婉芸體內的fen身招回來。
趙婉芸，先自己撐會兒吧。
如果不能撐的話，也沒工夫管。
事分輕重緩急，現在急需要跟雨霖對話，就暫且忍耐下吧。
fen身甫回到體內，顧彬霆頓覺體內的真氣如滔滔江水般連綿不絕。
整個身體仿佛插上翅膀般，很有騰空欲飛之感。
看來，老子真的成仙！
顧彬霆站在床上，歡喜地打量著自己的身體，眉飛色舞。
“彬……霆……”
林雨霖盯著如照片顯影般逐漸展現在自己眼前的顧彬霆，嘴巴張得能塞得下個大鴨蛋。
火紅色的頭髮、火紅色的眼睛、火紅色的衣物、瓷白通透的賽雪肌膚……
“彬霆！”
林雨霖大叫聲，猛地撲向顧彬霆的雙腿，緊緊抱住，淚如雨下。
顧彬霆只覺雙腿緊，腿上逐漸潮濕。
他奇怪地看向自己的雙腿，正看見林雨霖抱著自己痛哭。
“喂……”顧彬霆輕輕動下腿，疑惑道，“現在能看見、能觸摸到？”
顧彬霆聲如晚鐘，隱隱有金石之聲，穿透力很強。
即使林雨霖正在痛哭，顧彬霆的話語依舊清清楚楚地傳到他的耳中。
林雨霖連忙頭，哭得更凶。
能聽見話？
太好！
些，寫字寫得累死。
顧彬霆心懷大慰，之前的怒火消不少。
以前在醫院時，怎麼看不見、聽不到？
難道……睡那覺……麼管用？
現在的身體，跟普通人類的rou體差不多，是不是有以假亂真的感覺？
“好，別哭。”
顧彬霆拉開林雨霖抱著自己的雙臂，盤坐在床上，目光凜冽地盯著對方。
“跟實話，是不是和周逸宸之間發生過什麼？”
發生過什麼？
林雨霖眨眨眼睛，旋即明白顧彬霆在質疑自己的貞操。
個混蛋，總是麼看低！
以前，他把和gay吧裏那些沒有節操的人歸為類。
現在，他又把當成那種隨隨便便跟人上床的人。
媽的，要不是怕身體虛弱，老子真想揍頓！
“指什麼？”
林雨霖帶著臉無辜的表情直視顧彬霆那火焰般的紅眼睛。
“他親過嗎？”顧彬霆面部表情僵硬。
“沒有。”林雨霖脫口而出。
不過，當林雨霖看到顧彬霆那緊繃的臉暫態放鬆下來時，他平靜地補句。
“他直想親，也直等著他親。可惜，他太容易害羞，到現在也沒有付諸行動。”
顧彬霆的頭髮頓時如火焰般熊熊燃燒起來。
“兩個都是有賊心沒賊膽啊。”顧彬霆冷聲譏諷，“兩個窩囊廢，正好湊成對。”
“確實夠窩囊的。”林雨霖不鹹不淡道，“賊心起年，卻到現在還沒得手。”
“既然王八瞅綠豆——對上眼兒，還惺惺作態幹什麼？”顧彬霆的臉黑得跟鍋底般。
“有道理。”林雨霖下頭，故意氣顧彬霆，“明早就答應他，讓他做的朋友。”
顧彬霆“騰”的下站在床上。
他雙眼噴火地俯視著林雨霖的頭頂，恨不得腳將林雨霖踹到地板上。
“見過賤的，沒見過麼賤的。”顧彬霆恨得咬牙切齒。
“好好的人不當，偏偏喜歡跟人似的被人壓在身子底下操。”
“不嫌丟臉，都替丟臉。”
“以後別姓林，也別跟人是林博聞的兒子。”
“爸爸的臉，全讓給丟盡！”
33.蠻橫的求婚
被顧彬霆麼惡毒的罵著，林雨霖卻憤怒不起來。
他的心裏陣悲涼，絕望如蔓延的潮水般淹沒切。
彬霆對同性戀有著根深蒂固的偏見，不是跟他賭氣、吵架就能解決的。
喜歡他，他不但不領情，反而會覺得受到侮辱。
既然他無法接受，就應該尊重他的感受，不能繼續用種事情傷害他。
否則，不管他罵出多麼難聽的話，都是自取其辱。
林雨霖呆呆地坐會兒，默默躺倒在床上，將被子拉過頭頂。
顧彬霆正等著林雨霖反唇相譏，沒想到，卻碰上個“悶葫蘆”。
腔怒火無處發洩，顧彬霆氣得直想撞牆。
可惜，他現在有穿牆的本事，撞不到牆。
顧彬霆奮力掀掉林雨霖的被子，抓著林雨霖的睡衣領口，把將其拎離床墊。
“少給裝死，把話給清楚！”
顧彬霆的怒吼聲，震得林雨霖腦袋嗡嗡作響。
“彬霆……”
林雨霖坐在床上，疲憊地歎息。
“們別再為種事情爭吵，好嗎？”
“喜歡人，喜歡人，咱倆互不幹擾，行不行？”
“以前親過，還拿做性幻想對象。那些都是的錯，在此鄭重向道歉。”
“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那樣騷擾、侮辱。如果不相信，甚至可以在此發毒誓。”
“對同性戀有著根深蒂固的偏見，不想強迫接受的性取向。”
“也不要強迫改變，好嗎？”
“喜歡人，對人的luo體有性衝動，的春夢主角都是人，的性幻想物件也是人。”
“現在對人提不起性致，倒是對人性趣濃厚。”
“不想改變種狀態，覺得樣挺好。”
“爸爸也不反對樣。他只是忠告不要愛上非同性戀者，否則，會給雙方帶來不必要的痛苦。”
“是生最最重要的朋友，很重視對的看法、很重視的意見。”
“但是，在性取向個問題上，請別再逼，行嗎？”
“如果不嫌棄是個同性戀的話，們做生世的好朋友，好不好？”
顧彬霆被林雨霖兜頭澆盆帶著冰塊的冰水，炎炎夏日裏，他卻從頭到腳冒著森森寒氣。
“……真的打算……跟周逸宸在起？”
顧彬霆神色黯然，語氣顯得沮喪而消沉。
“……還沒想好。”
林雨霖抱著膝蓋，垂著頭，聲音落寞。
“他因為傷成那樣，很內疚，也很感激。”
“明明知道在身邊會有危險，他卻依然堅持留在身邊，讓非常感動。”
“爸爸昏迷的那段時間，的處境很艱難。”
“又直沒有回到身邊，讓很失落、很傷心。”
“逸宸的出現，適時填補寂寞的心。”
“他是個非常溫柔、細心的人，對照顧得無微不至。”
“他陪在身邊的那半個多月，感到非常幸福。”
“沈峻岩的很對，是個意志薄弱、感情脆弱的人。很容易被人攻陷心房。”
“如果爸爸沒有蘇醒、沒有回來，很有可能立即答應他的表白。”
“但是，現在，卻猶豫。”
“搞不清楚是否真的愛他，很擔心把感激、感動當成愛情。”
“也不敢確信他是否真的愛。”
“逸宸個人很現實、野心勃勃，感情在他眼裏，永遠不可能排在第位。”
“很害怕他會利用的感情作為往上爬的工具。”
“其實，如果們彼此相愛的話，肯定會讓爸爸培養他、扶植他，只是……”
“拒絕他！”顧彬霆強硬地打斷林雨霖。
林雨霖抬起頭，疑惑地看著顧彬霆的眼睛。
“既然有麼多顧慮，還有什麼可猶豫的？直接拒絕就行。”
顧彬霆直直望進林雨霖帶著迷茫的雙眼，語氣堅定。
“雖然不懂什麼是愛情，但是，知道，如果愛個人，肯定會無條件地信任他。”
“既然沒有辦法無條件地信任周逸宸，那麼，他就不適合成為的終身伴侶。”
“上次只是出去閑晃會兒，並沒有打算離開。”顧彬霆實話實。
“雖然做出那種事讓非常尷尬，但是，還是捨不得丟下個人。”
“要是真的改不過來，咱倆就湊合著過吧。”
“與其讓出去禍害別的人，不如讓禍害個。”
“與其讓被別的人傷害，不如留給自己傷害。”
“只是……什麼都沒有，連影子也沒有，不會嫌棄吧？”
“要是拒絕也行，正好可以解脫。”
“立刻給個準確的答復，願不願意當老婆？”
林雨霖被顧彬霆突如其來的告白弄得大腦死機、半沒回過神來。
“不回答？”顧彬霆挑眉看著臉呆像兒的林雨霖，決斷道，“那就當同意。”
“既然已經是有老公的人，就給老實本分，別再讓看見跟別的人眉來眼去。”
“要是發現對不忠，絕對會割掉的老二，讓輩子當太監！”
“以後，得定個家法，按刑量處，省得喊冤。”
顧彬霆來回撫摸著下巴，琢磨著家法該怎麼定。
林雨霖的大腦總算得以重啟、恢復正常工作。
“彬霆……”
林雨霖緊緊抓住顧彬霆的雙手，難以置信地盯著對方紅光閃耀的眼睛。
“剛才還那麼惡毒的罵，怎麼突然之間……”
“喜歡人也就罷，卻見個愛個，還打算跟別的人在起，不是賤是什麼？”顧彬霆語氣嚴厲。
“都人水性楊花，看跟們差不多。”
“就是欠管教、欠收拾！”
“爸爸整寵著、疼著，捨不得對嚴厲，可不會像他那樣。”
“給最後次選擇的機會，要不要當老婆？”
“仔細想好，兒可不賣後悔藥。”
“為什麼是老婆？”
“難道就不能當老公？”
“有的，都有，憑什麼就是被壓的那個？”
林雨霖壓制著內心幾欲噴薄而出的歡喜，故意擰著眉頭，表達不滿。
“想壓？”顧彬霆瞪著牛眼，堅決道，“門都沒有！”
“太霸道！”林雨霖強烈反對，“做老婆，立即同意，並且奉上10克拉鑽戒枚。”
“滾邊兒去！”顧彬霆鄙視道，“那種娘們兒嘰嘰的東西，也只有種長得不不的傢夥會想戴。”
“不不？”林雨霖嚷嚷起來。
“的皮膚比的還白，還有臉？”
“已經快20，卻依舊是16歲那年的面貌。”
“的身高直在長，的身高卻直沒變，過不幾，就比高。”
“就憑副花季美少年的模樣，也膽敢做老公？”
顧彬霆被林雨霖戳到痛處，氣得七竅生煙。
“不願意拉倒！”
顧彬霆發出聲雷霆般的怒吼。
“剛才的話全部作廢，跟那個野心勃勃的周逸宸過去吧。”
“老子不奉陪！”
顧彬霆“嗖”地消失蹤影，快速分為二，各自回到林博聞、趙婉芸的肉身之中。
林雨霖環視空空蕩蕩的臥室，氣得用腳後跟拼命砸床墊。
個王八蛋，動不動就給玩失蹤，遲早得想個辦法治治他！
夜，林雨霖直沒有睡踏實。
他總會睡著睡著突然驚醒，查看下身旁是否有人，然後帶著失落的心情繼續入睡。
直到快亮時，疲憊得睜不開眼的林雨霖才沉沉睡去。
顧彬霆也沒有睡好。
他突然之間向林雨霖告白，完全是被形勢所逼。
事實上，他沒有完全做好心理準備。
況且，現在的他身不由己，沒有辦法直以完整的身體陪伴在林雨霖身旁。
身為老公，整神龍見首不見尾，老婆會很沒有安全感吧？
身為老公，無法讓老婆享受“性福”生活，也算失職吧？
顧彬霆無心睡眠，乾脆上網查找資料，連夜補習性技巧、房內術等相關知識。
他特意找性的luo體照片、G片等等東西觀看。
34.奇兵
整整夜，顧彬霆的胃直在翻騰，下麵的兄弟卻直蔫得跟茄子般。
他實在是想不通，平板、堅硬的人，到底有何誘人之處，怎麼可能讓人提得起性致。
林博聞、林雨霖對父子，雙雙睡到下午才起床。
林雨霖起床之後的第件事情，便是前來徵求父親林博聞的意見。
看林雨霖猶猶豫豫、不幹不脆的模樣，顧彬霆就來氣。
夜裏不都決定好嗎？
覺睡醒，難道想變卦？
已經強迫自己接受個人，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難怪沈峻岩會鄙視，種朝秦暮楚、搖擺不定的軟弱性子，確實讓人討厭！
顧彬霆怕多會露出破綻，便以句“周逸宸不適合”做指導性發言。
林雨霖頭，依然存著顧慮。
“爸爸，逸宸的身體尚在恢復之中，如果拒絕他，會不會影響他的康復？”
“要是直拖著不給他明確的答復，他會直存著希望。”
顧彬霆心裏不耐煩，卻要柔聲細語、語重心長地教導林雨霖，著實鬱悶。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樣對他來是不尊重。”
林雨霖頭稱是，又猶猶豫豫好會兒，才支支吾吾地開口。
“爸……彬霆夜裏跟……要跟起過日子……”
“他……讓當他老婆……”
“他不是直厭惡同性戀嗎？怎麼突然之間願意接受？”
“，他會不會是怕傷心，才特意勉強自己？”
“種東西，哪是能夠勉強的？”
“如果在起，肯定要有性生活。他對著，真的會有xing欲嗎？”
“不希望他眼睛看著，腦子裏卻把想像成人。”
“直很喜歡他，聽到他要和起過日子，當時真是高興得摸不著北。”
“可是……他真的喜歡嗎？”
“沒有愛情，光靠著同情、體貼，真的能夠過輩子嗎？”
“相信他言九鼎，也相信他真的會陪路走下去。”
“但是，如果他直強顏歡笑，又怎麼可能感到幸福？”
“他個傢夥傻乎乎的，純屬個‘濫好人’。”
“連性取向和感情種事他都能夠勉強自己，真是不知道該什麼好。”
“爸爸，如果真的答應和彬霆起生活，會不會太自私？”
林雨霖的番話，讓顧彬霆陷入沉思。
愛雨霖嗎？
對他有xing欲嗎？
要他當老婆，是出於同情嗎？
是個連性取向和感情都能夠勉強自己的“濫好人”？
“霖兒……”顧彬霆幽幽出聲，“覺得顧彬霆不愛？”
“嗯。”林雨霖頭，“他雖然對非常非常好，但是，那不是愛情。”
“在眼裏，什麼樣的算是愛情？”
顧彬霆注視著林雨霖的眼眸，語氣平靜。
“具體的，也不出來。”林雨霖蹙著眉頭思索。
“覺得，他應該對怦然心動。想到或者看到，他就會心跳加速、呼吸困難、大腦混亂。”
他那是有病，應該去醫院治療。
顧彬霆在心裏嘀咕，很想給林雨霖記鄙視的白眼。
“他應該控制不住地想要吻、要。”
林雨霖抿著嘴唇緩緩垂下頭，兩朵紅雲悄然飛上臉頰。
看到林雨霖小兒家似的羞態，顧彬霆沖著花板猛翻白眼。
那是滿腦子精蟲的性饑渴患者。
顧彬霆腹誹道，看就是欠操。
“他應該每時每刻都想和黏在起，哪怕分開分鐘都會想得慌。”林雨霖繼續述著自己的想法。
麼娘們兒嘰嘰的想法，虧得出口！
看是投錯胎，下麵多長個老二！
乾脆做變性手術得，省得還要逼迫自己喜歡人。
“其他的，時半會兒也不上來。”林雨霖歎口氣，“反正，就是有被人全心全意愛著的幸福感。”
是廢話，絲毫沒有借鑒意義！
“爸爸，覺得什麼是愛情？”林雨霖看著父親林博聞，問道。
“無條件地互相信任。”顧彬霆邊想邊。
“默默地為他做力所能及的每件事情。”
“不惜切代價讓他快樂、幸福，即使是犧牲自己的生命。”
“為犧牲生命，怎麼辦？”
林雨霖撅著嘴，臉不高興。
他坐到林博聞腿上，緊緊抱著對方的脖子。
“爸爸，要是真的為自己的愛人丟下不管，定會恨的！”
林雨霖表情嚴肅地威脅。
“即使是為媽媽也不可以。”
“其實，不愛媽媽，對不對？”
“是另有所愛，還是直沒有遇見讓心動的人？”
顧彬霆第次聽此事，心裏又是高興，又是好奇。
原來，爸爸不愛那個唧唧歪歪、囉裏囉嗦的人啊，太好！
那麼，爸爸，到底愛誰？
“爸爸，霖兒從來不對隱瞞什麼。也跟霖兒坦白嘛。”林雨霖撒嬌道，“到底愛誰？嘛，嘛！”
還想知道答案呢。
問，問誰啊？
“沒有。”顧彬霆斬釘截鐵，“爸爸至今沒有遇到能夠讓怦然心動的人。”
“樣啊……”林雨霖失望地長長歎口氣，“爸爸麼優秀，確實沒有人能夠配得上。”
林雨霖的話，深得顧彬霆的心。
經過數日的審訊、偵查，沈峻岩認為，試圖綁架林雨霖的幕後黑手很有可能是趙遠江。
而給趙遠江撐腰的勢力，則很有可能是規模龐大、組織嚴密的跨國犯罪集團——Y集團。
顧彬霆翻看著沈峻岩提交的調查材料，行俠仗義的英雄之血立即沸騰。
如果能夠憑著超能力打黑除惡、為社會除掉顆大毒瘤，那將是多麼偉大的件事情？
顧彬霆從林雨霖那裏打聽到有關沈峻岩的很多事情。
知道沈峻岩是特種部隊出生、在刑警隊工作過，顧彬霆看著沈峻岩的目光比那1000瓦的電燈泡還要亮。
可惜，身為林博聞時，顧彬霆必須隱藏起自己對沈峻岩的嚮往與欣羡。
否則，旦讓沈峻岩誤會什麼，麻煩就大。
“已經派人24小時監視趙遠江，也著手派人滲透進那個黑社會組織。”
沈峻岩注視著林博聞，臉色嚴峻。
“只是，可能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出效果。”
“在除掉些黑惡勢力之前，都得小心謹慎、隨時警惕。”
顧彬霆呵呵笑，“岩兒，忘記們有個奇兵？”
沈峻岩愣下，嚴肅道，“只相信肉眼看得到的東西，什麼神啊、鬼啊的東西，從來不信。”
顧彬霆心念動，沈峻岩的後腦勺立即挨巴掌。
“誰？”沈峻岩厲聲喝道。
他立時轉身，目光如炬地盯著面前的空氣，擺好格鬥姿勢。
顧彬霆念頭轉，沈峻岩立即被股巨大的力量壓倒在地，重重摔個狗吃屎。
沈峻岩拼盡全身力氣反抗，身上卻如壓千斤巨石般，絲毫無法動彈。
“怎麼樣？”顧彬霆笑得得意，“現在相信他的存在？”
“到底是什麼玩意兒？”沈峻岩不甘心地拍下地板，“為什麼察覺不到它？”
“也不信，就不必浪費口舌。”顧彬霆避重就輕，“只需要知道，們手裏有奇兵就行。”
“要是它真的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接近任何人，乾脆把那些黑社會大佬的脖子全部擰斷得。”沈峻岩得輕描淡寫。
“小霆有自己的行事準則，不可能以超能力草菅人命。”
顧彬霆心中不悅，語氣卻很平靜。
“草菅人命？”沈峻岩嗤之以鼻，“那些王八蛋，哪個手底下沒有幾個冤魂？”
“們明明知道他們壞事做盡，卻苦於找不到證據，無法將他們繩之以法。”
“有時候，真想改行當殺手，把那些王八蛋全部斃！”
顧彬霆眼前亮，爽快道，“想要證據不難，彬霆可以幫們搜集。”
“整理出詳細的資料，寫出明確的要求。到時候，會交給彬霆去辦。”
“彬霆，鬆手吧。”
顧彬霆裝模作樣地句，沈峻岩身上那泰山壓頂似的重量頓時消失。
沈峻岩慢慢騰騰地爬起來。
35.瓦解惡勢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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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峻岩邊揉著疼痛的身體，邊疑惑地環視四周。
他將信將疑道，“會儘快把資料整理出來。”
沈峻岩的工作效率很高，顧彬霆的工作效率則更高。
沈峻岩提交資料的當，顧彬霆便將偷聽到的大宗軍火交易的詳細資訊帶回來。
沈峻岩通過秘密管道將此事告知B市公安局刑警隊。
當深夜，B市郊區的某個地段便發生激烈的警匪槍戰。
顧彬霆按捺不住好奇心，瞬移到現場觀戰。
發現其激烈程度比好萊塢大片遜色太多，顧彬霆失望至極。
為洩憤，顧彬霆在倡狂的軍火走私販裏走圈，將幹人等全部打暈在地。
警方以極小的損失破獲起重大的軍火走私案，在業界傳為佳話。
沈峻岩暗暗稱奇，吩咐顧彬霆繼續竊聽。
為抓緊時間為林家解開桎梏，顧彬霆將臥室房門反鎖起來、吩咐眾人不得打擾。
他將白時間利用起來，不停出去竊聽，每隔個小時回到林博聞的肉身中呆上十分鐘。
商業賄賂、暗箱操作、毒品交易等等資訊被顧彬霆帶回。
原本，利用媒體製造聲勢是非常有效的招，可惜，因為很多事情涉及到趙遠江，為防止牽扯到林博聞，沈梓文只能放棄此種妙招。
考慮到趙遠江被警方逮捕之後很有可能會反咬林博聞口，沈梓文派人暗殺趙遠江。
此事，沈梓文沒有告知兒子沈峻岩，也沒有徵求林博聞的意見。
因此，趙遠江的突然死亡，讓大家都很驚訝。
親舅舅死，林雨霖不但沒有絲毫傷感，反而擊掌稱快，讓顧彬霆心裏湧起種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顧彬霆發現，自己與林雨霖、沈家父子等人均不是同類。
面對人的死亡，顧彬霆總會暗暗感慨番，林雨霖等人卻絲毫不為所動。
如此冷血無情的林雨霖，讓顧彬霆感覺很陌生。
“就算他們是壞人，他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他們也曾經單純、善良過。”
顧彬霆委婉地對林雨霖表達自己的不滿。
林雨霖看著懸浮在空中的紙和筆，心中不忿。
“真是菩薩心腸啊，整替別人委屈，怎麼不想想自己的冤屈？”
“是怎麼冤死的，還記得嗎？”
“是因為什麼原因變得讓看不見、摸不著、聽不到的，還需要提醒嗎？”
“好不容易見到、觸摸到、聽見話，沒想到，那個身體卻是曇花現。”
“罪魁禍首是誰？”
“難道就都不憤怒？”
“自己都顧不過來，卻整心系蒼生，不覺得很可笑嗎？”
顧彬霆放下紙和筆，心中很不痛快。
什麼曇花現？
最近忙著替們林家除掉敵人，自然沒有工夫合體給看。
那腦子裏整就是兒情長，拜託能不能想更加宏大的東西？
小日子要過，大環境不也得建設嗎？
不幫們肅清惡勢力，怎麼可能安心地去學校上學？
整忙得腳不沾地，卻埋怨只顧睡覺、不花心思跟談戀愛。
要是喜歡抱怨的人，抱怨得過來嗎？
要是整只想著自己、只顧著自己委屈，還有必要冒著灰飛煙滅的危險元神分離？
小心翼翼地假扮爸爸，戰戰兢兢地“仙”分飾兩角，為的是什麼？
直在為該如何脫身去陰曹地府找爸爸而發愁，又是為什麼？
按照的法，切的辛苦，都很可笑咯？
整跟們些自私自利的冷血動物呆在起，心裏直發寒。
是世界變化太快，還是落伍？
等把陣子忙過去，得四處走走，看看人間還有多少溫暖、真情。
指望警方在短時間內搗毀個規模龐大、盤根錯節的跨國犯罪集團，是不現實的。
沈梓文決定使用離間計，讓Y集團從內部分裂、自毀根基。
沈梓文方面利用警方打擊黑惡勢力，方面又借被打得狗急跳牆的黑惡勢力之手揭露公安系統內部、國家幹部裏的“保護傘”。
同時，他還在各派黑惡勢力之間製造矛盾和紛爭，讓他們互相猜疑、互相拆臺，以至於發展成火拼、自相殘殺。
沈梓文的各項部署得以順利實施，絕大部分功勞都在顧彬霆兒。
顧彬霆矛盾過、掙紮過，但是，思來想去，他無法想出更好的摧毀敵人的辦法。
想要以“仙”之力廣濟蒼生，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林雨霖、周逸宸二人在林家保鏢的保護下繼續上學。
顧彬霆則忙於做件既偉大、又讓他感到無奈與痛苦的事情。
半年之後，Y集團徹底瓦解。
時之間，媒體五花八門的報導滿飛。
公安戰線的英雄人物大放異彩，被老百姓交口稱讚。
真正的幕後英雄——顧彬霆卻不為人知。
當然，顧彬霆向習慣做幕後英雄，他不在乎些名利。
更何況，他現在是個人類用肉眼看不見的小仙，就算有媒體想挖掘幕後消息，也絕對想不到鬼神類東西。
按理，為民除害，顧彬霆應該激動、高興才對。
但是，想到那麼多條生命的消失，顧彬霆的心異樣沉重。
沒有能力救全下，至少得把身邊最重要的人救活。
顧彬霆收回睡在趙婉芸肉身內的分shen，帶著林博聞的肉身離開人間。
他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只留下張“出去走走，別找”的字條。
他可以想見得知趙婉芸去世後林雨霖的心情，但是，他不能再耽誤時間。
牛頭阿傍被顧彬霆的火燒過，算是被刻下深刻的印記。
顧彬霆追蹤著個印記，順利地來到陰間。
他找個極為隱蔽的地方，為林博聞的肉身設置個真空、隱形的圓球形結界。
沒有肉身的拖累，顧彬霆的行動速度提高數倍。
雖然他的身體不再是透明的，但是，因為他的瞬移速度極快，即使他從大量千年老鬼面前經過，也無“鬼”發現他的存在。
顧彬霆在陰曹地府裏只認識崔府君和牛頭阿傍兩隻鬼，他循著崔府君的氣息，直接找過去。
待他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時，驚得差屁股摔在地上。
全身赤luo的崔府君正跪趴在床上，被身後個彪悍、壯碩的鬼頂得劇烈搖晃、浪叫震。
的媽呀，怎麼到處都有種事情？
如果人能夠代替人的功能，還要人幹什麼？
顧彬霆正思索著，把利劍破空襲來。
他條件反射地瞬移開去，發現那不是真正的劍，只是無形的劍氣。
他看向襲擊自己的鬼，發現對方強韌的腰部依舊快速動作，眼睛卻如毒箭般盯著自己，寒光迸射。
顧彬霆再看眼閉著雙眼、臉享受地沉浸在欲潮之中的崔府君，頓時明白過來。
他沖鬼陪著笑作個揖，“嗖”地瞬移出去。
之前那幾乎掀翻房頂的浪叫聲頓時沒，那淫靡的場景也消失。
原來，剛才不小心沖進結界裏呀。
什麼破結界？竟然掩藏不住崔府君的氣息，還能任由穿過？
到底是太厲害，還是他們太弱？
剛進去，那個鬼就發現，應該很厲害才對。
剛才那劍氣只是警告，不知道那個鬼的功力到底有多深。
zuo愛的時候，警惕性都如此之高、眼神還如此清明，看來，崔府君個娘娘腔的魅力不夠啊。
顧彬霆有些幸災樂禍地想著，決定等他們完事兒再來。
他在陰曹地府穿行無忌，四處晃蕩，竟然沒有被任何鬼發現。
顧彬霆想要尋找林博聞的鬼魂氣息，卻直找不到。
他的心頭升起種不祥的預感，卻不敢深想。
顧彬霆正無所事事地晃蕩著，突然感到身後出現淩厲而強大的氣場。
他條件反射地瞬移開，定睛看向氣場的方向。
之前那個赤luo著身體的彪悍鬼正目光冷冽地盯著顧彬霆。
“大膽狂徒，竟敢擅闖陰曹地府，可知罪？”
顧彬霆意識到個鬼不是普通角色，便恭敬地欠下身，禮貌道，“剛才失禮，請您原諒。”
“崔府君曾經向承諾過件事，因為他至今沒有兌現承諾，所以，只能來找他問個究竟。”
LKCLAM 2009-6-25 20:50
36.重見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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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您及陰曹地府的眾生均無惡意，辦完事就走，請您明察。”
顧彬霆畢恭畢敬，言辭懇切。
鬼蹙下眉頭，不悅道，“擅闖陰曹地府，所為何事？”
顧彬霆心想，崔府君答應放過雨霖和爸爸，是費好大力氣才談判成功的。
種暗箱操作的事情，哪能隨便跟別人？
不過，崔府君看就是個小人，很有可能不遵守承諾。
個鬼的法力如此高強，不定是崔府君的上司。
既然湊巧遇上他，也算是在陰曹地府裏多個認識的“鬼”。
如果崔府君膽敢翻臉不認人，到時候再找個鬼告狀。
只是，兩個傢夥都上過床，應該會是個鼻孔出氣吧？
如果真是如此，到底該找誰主持公道呢？
顧彬霆再次向鬼恭敬地欠下身，禮貌道，“很抱歉，是和崔府君之間的私事，恕無法相告。”
鬼的臉繃得緊緊的，那模樣似乎是聽到多麼不敬的話語。
鬼從懷中掏出片臉盤大小的、薄薄的黑色玉石，對著玉石威嚴道，“府君，速來處，不得拖延。”
顧彬霆瞅著那片玉石眼熟，心道，不是崔府君手裏的那個“千里眼”嗎？
小小的玉石竟然擁有移動電話的功能，真是神！
10分鐘後，崔府君頂著頭濕發、帶著滿身的水汽飄移過來。
他遠遠地對著鬼作揖，臉恭敬與臣服。
顧彬霆看到眼睛長在上的崔府君如此恭敬，心裏不由大樂。
哈哈，真的碰上個龜孫子的上司。
下好，不怕被他坑。
鬼揮下右手，空中突然裂開道月牙形的口子。
崔府君緊跟著飄進來，口子漸漸合上，消失蹤影。
顧彬霆暗想，個鬼什麼時候張結界，竟然沒有注意到？
如果他在結界裏跟打鬥起來，不知道是否會有勝算。
陡然看到顧彬霆，崔府君驚得瞪大雙眼。
顧彬霆帶著臉怒氣瞪著崔府君，無聲地表達自己的強烈不滿。
“府君……”鬼的語氣不悅，“向他做什麼承諾？為何直沒有履行？”
崔府君聽，立時跪倒在鬼面前，卑微道，“大王，請息怒！”
大王？
顧彬霆眨眨眼睛，仔細打量臉色黑沉的鬼。
今真是撞大運，竟然遇到閻羅王。
哈哈，真該合影留戀，讓大家都看看“閻羅臉”是什麼德性。
崔府君將事情原委大致講述遍，急忙叩頭謝罪。
“大王，府君未征得大王同意便擅作主張，罪該萬死，請大王懲罰。”
看到樣畏畏縮縮的崔府君，顧彬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
都21世紀，陰曹地府還來封建專制套？
兒如此，庭應該也差不多吧？
玉皇大帝那個老爺子還健在？
閻羅王沉聲道，“那個什麼林博聞，好像有印象。他不是早已投胎轉世嗎？”
崔府君立時抬起頭仰望閻羅王，眼神中帶著驚訝。
“難道記錯？”閻羅王微眯著眼，施壓道，“嗯？”
崔府君才慢拍地反應過來，連忙回答，“大王好記性，林博聞確實已於半年前投胎轉世……”
崔府君話音未落，顧彬霆已如閃電般沖上前來。
“操大爺的，他媽的竟敢騙！”
顧彬霆尚未觸碰到崔府君，便被股無形的力量擋住去路。
他猛地調轉方向，手心的火紅色火焰陡然噴出，將閻羅王燒個正著。
“們兩個竟敢躥通起來騙老子，當老子是白癡啊？”
顧彬霆吼叫著，將腔怒火全部集中到掌心。
猛烈的火焰射流四處飛濺，將閻羅王團團圍住，那驚人的氣勢，堪比火焰噴射器。
閻羅王豈是牛頭阿傍那種級別所能相比的？
他雖然被顧彬霆的火焰燒到，卻在瞬間張開結界，及時護住身體。
崔府君則因為適應不顧彬霆極快的速度而沒有反應過來。
他被飛濺的火焰燒毀衣袖、灼傷皮膚，疼得齜牙咧嘴。
閻羅王忙於與顧彬霆打鬥，絲毫不敢分心照顧崔府君。
崔府君出不結界，只能戰戰兢兢地到處躲閃，以防被顧彬霆的火焰燒到，或者被閻羅王誤傷。
戰，打得難解難分。
閻羅王震驚地發現，面前個不知高地厚的紅發小子戰鬥能力竟然比自己還要強。若不是憑藉著上萬年的積累與經驗，自己很有可能已經戰敗。
崔府君直疲於奔命，長袍被燒得七零八落，長髮也被燒焦。
若是平時，他不會如此狼狽。
因為之前剛剛經歷激烈的fang事，他的身體早已疲憊不堪。
現在被如此折騰，他體內的真氣已經幾近枯竭。
“大……王……”
崔府君聲如蚊呐般呻吟聲，癱倒下去，旋即被顧彬霆掌心噴出的濃烈火焰濺到並迅速包裹。
閻羅王見勢不妙，只能分神去救崔府君。
他分神，正好給顧彬霆可乘之機。
顧彬霆毫不留情的掌重重拍在閻羅王後背上，打得對方口噴鮮血。
發現閻羅王顧不上回擊而是忙於拯救被火焰吞噬的崔府君，顧彬霆主動放棄進攻的最佳機會。
“閻羅王，本無意與為敵。”
顧彬霆傲然而立、氣勢逼人。
他在話的同時依舊保持著警惕，同時還在周身設結界，以防閻羅王偷襲。
“既然能冒著受傷的危險拯救‘他人’，可見也是‘性情中人’。”
“林博聞是最敬愛的父親，為拯救他於水火，將會不惜切代價。”
“希望解的決心、理解的孝心，不要讓事情進步惡化。”
“此話並不是想要威脅，只是出的真心話。”
“孫悟空可以大鬧宮，就可以大鬧陰曹地府。”
“如果堅持不肯交出林博聞，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來。”
閻羅王撲滅崔府君身上的火，急忙為已經昏迷的崔府君治療。
“是何人？報上名來！”
閻羅王心痛地看著被嚴重燒傷的崔府君，聲音中滿滿的都是怒氣。
“行不改姓、坐不改名，顧彬霆。”
顧彬霆毫不畏懼地報上姓名，目光炯炯有神。
“好小子，記住！”閻羅王輕咳著道。
“人間有句話，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今傷和府君，不會輕易饒。”
“林博聞可以帶走，算是府君履行承諾。”
“但是，可以明確地告訴，很快便會將林博聞抓回。”
“還有那個林雨霖，也絕不輕饒！”
“凡是上生死簿的，就得給投胎轉世、重新做人！”
顧彬霆的心劇烈震顫下，火紅色的雙眼燃起熾烈的火焰。
“顧彬霆可不是被嚇大的！”
句話擲地有聲、傲氣十足，激得閻羅王面孔抽搐、氣血翻騰。
閻羅王劇烈咳嗽通，心知以現在的形勢不能與顧彬霆發生激烈衝突。
崔府君擅自修改生死簿的事情，閻羅王不欲讓他人知曉。
自己戰敗、受傷的事情，閻羅王更加不願意讓別人知道。
無奈之下，他只能選擇妥協。
閻羅王憤恨地念幾句咒語，顧彬霆立即感應到林博聞的存在。
王八蛋，果然把爸爸監禁起來。
顧彬霆暗罵句，“嗖”地瞬移到林博聞面前。
閻羅王收結界，抱著直昏迷不醒的崔府君回到住所。
顧彬霆可以任意穿行自己設置的結界，讓閻羅王心存疑慮。
他決定將顧彬霆的事情上報庭，借兵將之手收拾顧彬霆。
顧彬霆個障礙旦除去，他便可以對林博聞父子為所欲為。
發現林博聞正在聚精會神地查看桌上的堆資料，顧彬霆直提著的心頓時放下來。
“爸爸……”
顧彬霆輕輕喚聲，聲音有些哽咽。
耳畔突然響起顧彬霆的聲音，林博聞以為自己出現幻聽。
他從資料堆中抬起頭來，隨意搖動幾下酸痛的脖頸。
猛然發現衣衫破爛的顧彬霆站在眼前，林博聞驚喜難抑。
“彬霆！”
林博聞顫抖著身體，激動地走到顧彬霆面前。
37.第一縷陽光
林博聞把將顧彬霆拉進懷中、緊緊抱住。
“爸爸……好想……”
顧彬霆的話語帶著濃重的哭腔，眼睛裏淚花閃閃。
他松松地抱住林博聞，胳膊完全不敢用力，生怕弄傷對方。
“乖兒子，爸爸也很想。”
林博聞用力收緊懷抱，深深呼吸著顧彬霆身上的氣息。
“爸爸被軟禁，直出不去。”
“麼久沒見爸爸回去，定著急，是不是？”
顧彬霆連忙頭，突然想起此地危險、不可久留。
“爸爸，閻羅王被打傷，才肯放出來。”
“們得立刻走，以防那孫子突然變卦。”
林博聞臉色凝重地下頭，任由顧彬霆帶著自己風馳電掣地離開。
顧彬霆將林博聞帶到自己之前設置好的結介面前，將肉身起帶回人間。
發現自己的肉身完好無損、氣色良好，林博聞的心潮起伏不定。
個傻小子，莫非直在扮演？
霖兒可能不會發現的破綻，梓文豈是那麼容易被矇騙的？
些日子，定很辛苦吧？
“爸爸，不知道自己出來多久。”顧彬霆躊躇著開口，“趙婉芸很有可能已經被醫生宣佈死亡。”
林博聞驚訝道，“竟然直讓倆都‘存活’著？難道真的聽那個崔府君的鬼話，搞什麼元神分為二？”
顧彬霆對當初的走火入魔依舊心有餘悸。
不過，對著林博聞，顧彬霆卻得輕描淡寫。
“沒什麼，滿簡單的。”顧彬霆呵呵笑著。
“只是，的分shen沒有自主意識，所以，趙婉芸直處於沉睡狀態。”
“次來陰曹地府，將分shen收回來，很有可能已經……”
“傻孩子……”
林博聞愛撫著顧彬霆的“火焰頭”，感慨不已。
“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將每件事情都做得非常漂亮。卻屬於完美主義者，試圖將切都做到最好。”
“樣會非常累，懂嗎？”
“人生只有數十年，何其短暫！”
“該放鬆的時候，要學會放鬆；該偷懶的時候，要懂得偷懶；該自私的時候，要敢於自私……”
“樣整為他人辛苦奔波，何曾有過自己的生活？”
“爸爸希望活得自，不要白來世上遭。”
“現在是神仙，可能會活得很久很久。”
“幾十年以後，當們都不存在，該怎麼辦？”
“不是為別人活著，要為自己而活，懂嗎？”
“趙婉芸早已投胎轉世，耗費那麼大精力維持的肉身，無非就是不想讓霖兒傷心。”
“霖兒年紀不小，應該長大，應該學會面對殘酷的現實。”
“已經給他長達大半年的適應期，別再為此事耗費心神。隨去吧！”
聽林博聞如此，顧彬霆立即如釋重負。
想到林雨霖曾經的疑問，顧彬霆禁不住好奇道，“爸爸，遇到過令怦然心動的人嗎？”
林博聞怔下，笑問，“怎麼想起來問個？”
“假扮的時候，雨霖曾經問過個問題，當時回答‘沒有’。”顧彬霆盯緊林博聞的眼睛，問道，“真的沒有經歷過愛情嗎？”
林博聞沉默，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
種變相的回答，讓顧彬霆的好奇心越發地旺盛起來。
到底是誰，會讓爸爸怦然心動，會讓爸爸感受到美好的愛情？
爸爸為什麼不和結婚，反而娶趙婉芸那個人？
當縷陽光照射到身上時，顧彬霆、林博聞二人便知曉已經回到人間。
林博聞著迷地仰望著頭頂的太陽，任耀眼的陽光刺痛自己的雙眼。
能夠活在人間，真幸福啊！
有陽光的地方，才會有希望。
林博聞在陰曹地府裏只是被軟禁，並沒有受到任何虐待。
閻羅王強行扣留下他，是看重他出眾的才華。
閻羅王希望他能夠將人間的管理方法、財務制度等等活用到陰曹地府的經濟管理中去，達到振興陰曹地府經濟的目的。
樣具有挑戰性的任務，林博聞很感興趣。
為儘快完成任務，他廢寢忘食、不知疲倦地拼命工作。
他知道，如果自己在陰曹地府耽擱太久，顧彬霆定會下來大鬧陰曹地府。
他心疼顧彬霆個孩子，不希望他受傷甚或灰飛煙滅。
林博聞初步完成任務時，向閻羅王申請回人間趟，被對方口拒絕。
他曾經試圖偷偷離開陰曹地府，卻發現自己從開始就被軟禁起來。
樣的認知，讓他非常不痛快。
人間的遊戲規則，在陰曹地府裏完全不適用。
在陰曹地府，閻羅王的話就是王法，沒有“鬼”敢忤逆個專橫、霸道的“王”。
林博聞感覺自己成手無縛雞之力的無能書生，只能如浮萍般任憑命運擺佈。
個不懂得籠絡人心、不懂得馭人之術的領導，絕對不是個好領導。
林博聞不願意給個蠻橫、愚蠢的傢夥賣命，自己又沒有能力逃出陰曹地府，只能選擇邊消極怠工、邊等待顧彬霆下來接自己。
當林博聞看到滿臉煙灰、衣衫破爛的顧彬霆淚光閃爍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恨不得跟等待大人來接自己回家的小孩子樣飛撲上去。
那刻，林博聞突然想起兒子林雨霖對自己過的句話。
“爸爸，如果彬霆是的生命中的第縷陽光，會不會生氣？”
霖兒啊，爸爸現在可以告訴，彬霆是個從來不會讓人失望、永遠讓人充滿希望的陽光般的存在，您覺得，爸爸爭得過他嗎？
顧彬霆清晰地感受到林博聞對於陽光的眷戀，暗暗責備自己動作太慢。
讓爸爸在暗無日的陰曹地府裏停留麼久，實在是太不應該。
既然把爸爸接回來，就定要想辦法讓爸爸復活。
顧彬霆離開人間時是冬末春初，現在卻已經是夏。
他暗罵閻羅王耽誤自己太多時間，對陰曹地府痛恨不已。
“爸爸，進自己的身體裏試試？”顧彬霆提議。
“應該不會有用吧？”
林博聞嘗試著進入自己的肉身，卻直接從肉身穿過去。
顧彬霆皺眉思索會兒，腦中靈光乍現。
他將元神分為二，命令自己的分shen進入林博聞的肉身。
林博聞驚訝地看著兩個模樣的顧彬霆，暗歎“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爸爸，再試試看？”顧彬霆期待地看著林博聞。
下子，林博聞感覺自己被塊巨大的磁石吸入肉身之中，想要出來都不行。
顧彬霆將耳朵貼在林博聞的胸口，仔細聆聽。
發現肉身有心跳，他激動得兩眼放光。
“爸爸，能聽見話嗎？”顧彬霆大聲道，“睜開眼試試？”
林博聞反復嘗試多次，終於讓肉身睜開眼睛。
“能看見嗎？”顧彬霆緊張地問。
林博聞用力頭，肉身的腦袋跟著輕微地動動。
“反……應……太……慢……”林博聞吃力地發聲。
“沒關係，多練習就好。”顧彬霆臉喜悅。
“雖沒能讓復活，但是，能夠讓自由支配自己的身體，也算是差強人意。”
“再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讓復活。”
“不……必……費……心…………樣……挺……好……”
林博聞費很大力氣，才出八個字。
“哪里好？”顧彬霆反駁道，“算，暫時不想個，要不要先回去看看雨霖？”
“好……”
林博聞發現，話要比頭稍微省力氣。
顧彬霆感應到林雨霖身處柳御苑，便歡喜地背著林博聞瞬移到那裏。
通過可視對講機看到林博聞的刹那，林雨霖的眼淚“刷”地落下來。
“爸爸……”林雨霖邊哭邊打開樓道的房門，“去哪兒？媽媽……”
年多沒有見到寶貝兒子，林博聞心情激動，眼中也帶著些許淚意。
顧彬霆以精神力拉開大門，背著林博聞從樓梯“嗖嗖”幾下瞬移到801門前。
“爸爸……”
林博聞剛進門，林雨霖便飛撲上來。
林博聞尚不能自如控制肉身，被林雨霖麼撲，便直直向後倒去。
38.給你我的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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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林家父子倆將齊齊摔倒在地，顧彬霆急忙以精神力將二人懸浮在空中。
林雨霖顧不上差摔倒的驚嚇，沖著空氣喊起來。
“顧彬霆，在兒對不對？快給現身！”
“幾個月，跑哪兒去？”
“總是聲招呼都不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什麼意思啊？”
“爸……”顧彬霆向林博聞求救，“必須合二為，雨霖才能看見，先幫勸勸他吧。”
林博聞暗歎聲，艱難發聲，“霖……兒…………”
林雨霖被林博聞嚇大跳，急忙查看對方的身體。
“爸爸，是怎麼？”
“話麼不利索，難道是中風？或者是腦癱？”
“哪，幾個月都去哪兒？怎麼會變成樣？”
……
林博聞被林雨霖連珠炮似的問話弄得哭笑不得。
孩子，想像力未免太豐富。
沒病都被咒出病來。
“顧彬霆！”林雨霖又將矛頭轉向顧彬霆。
“些日子，難道沒有陪在爸爸身邊？”
“爸爸本來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之間變成樣？”
“快出來，給話！”
好端端的？
好個屁！
如果不是不辭勞苦地折騰，還能見到爸爸？
算算，懶得理！
“爸爸，要不要把沈管家接過來？”顧彬霆想要借機逃脫。
林博聞心中然，遂頭。
顧彬霆得令，溜煙跑，留下林雨霖傻乎乎地對著空氣咆哮。
“走…………”林博聞言簡意賅。
“走？”林雨霖疑惑地看著父親。
“爸爸，能看見彬霆？”
“為什麼能夠看見他，卻看不見？”
林博聞無奈地歎息，心道，倒希望看不見他。
只是……生死有命啊！
林雨霖重重跺下腳，撒嬌道，“爸爸，顧彬霆混蛋整來無影去無蹤，竟然還要做他老婆。，能答應他嗎？”
“乾脆直接拒絕他，氣死他好！”
林博聞暗暗驚訝，彬霆小子膽子不小啊，竟然沒經過允許就誘拐家霖兒！
他不是向厭惡同性戀嗎？怎麼突然……
莫非……他是體貼霖兒？
可是……感情種事豈是可以勉強的？
林雨霖打電話吩咐駐守在B市郊區的家庭醫生儘快趕過來，開始向林博聞介紹有關母親趙婉芸的相關情況。
趙婉芸在林博聞離開後的第二被醫生宣佈死亡，遺體直保存在冷櫃裏，等候林博聞回來處理。
林博聞話不利索，只能顫顫巍巍地撫摸著痛哭流涕的寶貝兒子，暗暗感慨世事無常、生命脆弱。
沈梓文聽林博聞生病，二話不便跟著顧彬霆到柳御苑。
發現林博聞行動遲緩、語言表達不便，沈梓文頓時急紅眼。
林博聞沖林雨霖、顧彬霆二人揮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那幫草包都身體健康，怎麼可能？”
沈梓文緊緊抓著林博聞的手，心情焦躁。
“到底還是發病，肯定是車禍後遺症。”
“博聞，次真的要嚴厲地批評。”
“怎麼可以聲招呼不打就突然消失麼久？”
“以前，無論走到哪里，都會直跟保持聯繫。”
“現在，居然連續108沒有聯繫，為什麼？”
“如果不信任，就該重新找個信任的人打理的事情。”
“把身體耽誤到如此嚴重的地步才回來，到底還不是害自己？”
林博聞默默看著紅著眼圈、淚光閃爍的沈梓文，胸中情潮翻湧，視線逐漸模糊。
“小……文……”
林博聞緩緩吐出兩個字，顫抖著伸出右臂。
沈梓文僵下，激動地撲進林博聞懷裏，緊緊抱住對方，淚水奪眶而出。
“終於肯麼叫……”
“以為……永遠等不到……”
林雨霖關上臥室的門，從抽屜裏拿出副沒有配備鏡片的眼鏡框，對著空氣話。
“顧彬霆，把副眼鏡戴上，好知道在哪里。”
“的花樣倒真多。”
顧彬霆以精神力控制住床頭櫃上的簽字筆和本子，快速寫字。
“會兒讓戴手鏈，會兒讓打領帶，現在又改成戴眼鏡，乾脆當形象設計師得。”
“哪來麼多廢話？”林雨霖怒視本子上方的空氣。
“要是能讓看見、聽見，何必大費周章地搞些道具？”
“到底是真的不能現身，還是不願意讓看見？”
“拜託動動腦子好不好？”顧彬霆奮筆疾書。
“如果能夠直接對話，還要寫字寫到手酸幹嗎？自虐啊？”
“的手會酸？”林雨霖白顧彬霆眼，“是用腦子支配物體，不是用手。”
“就是麼個意思嘛，別跟計較個別詞語。”顧彬霆無奈地歎息。
林雨霖將眼鏡框放在本子上方的空氣中，顧彬霆只好以精神力將其懸浮在空中。
白癡，麼做有什麼用？
以為個眼鏡框真的在的鼻樑上啊？
傻！
林雨霖沒多想，只是望著眼鏡框話。
“彬霆，愛嗎？”
顧彬霆嚇大跳，急忙伸手探下林雨霖的額頭。
沒發燒啊，怎麼突然起胡話來？
看見懸浮在半空中的簽字筆半沒動，林雨霖瞪著眼鏡框氣哼哼地道，“問話呢，聾啦？”
“先告訴，什麼叫愛。”顧彬霆快速寫下行字。
林雨霖愣下，沒好氣道，“會時時刻刻想嗎？捨得個人孤獨無助嗎？願意每時每刻陪伴在身旁嗎？”
“想。”顧彬霆寫下個字。
林雨霖的眼中立即閃過線喜色。
“不可能時時刻刻。”顧彬霆如實寫下自己的感受。
毛病，就寫“時時刻刻”會死啊？
甜言蜜語都不會，真是笨死！
“已經20歲，要學會適應孤獨。要知道，世上，每個人都是孤獨的。”
“如果直感到無助的話，只能證明太軟弱，必須讓自己強大起來。”
“很希望直陪伴在身邊，但是，目前還做不到。”
“請再給些時間，直在努力。”
“至於‘每時每刻’，那絕對不可能。”
“整對著張陰晴不定的臉，不是找虐嗎？”
“有句話叫‘相看兩相厭’。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兩個人整互相對著，看煩貝。”
王八蛋！
林雨霖氣得把抓下眼鏡框，重重擲在桌上。
聲招呼不打就消失108，回來後連個理由也不給，仿佛他消失麼多理所當然似的。
麼多的擔憂、焦慮、期盼、思念……算什麼？
給他機會討好，他卻完全不知道利用、完全不懂得配合。
麼沒情調、沒腦子、沒良心的傢夥，到底看上他哪？
林雨霖跺著腳走到床邊，把自己重重甩在床上，獨自生悶氣。
顧彬霆望著氣鼓鼓得跟蛤蟆似的林雨霖，歎息著搖搖頭。
個世界上，願意聽真話的人真是太少。
明明知道“時時刻刻”、“每時每刻”根本不可能，卻非要對方花言巧語地欺騙自己。真是蠢得可以！
嘴上雖然麼，顧彬霆還是上床。
他在周身設置結界，以便身體能夠有實質感、能夠被林雨霖觸摸到。
種精神控制非常耗神，是顧彬霆最近段時間剛剛摸索出來的。
林雨霖感覺自己被擁進寬厚的懷中。
他伸手摸，觸摸到仿佛矽膠般軟中帶硬的東西。
他好奇地查看四周，失望地發現周圍依舊是空氣。
林雨霖無奈地歎口氣，心中有些淒涼。
“不過是想看見、摸到、聽見話，個要求很高嗎？為什麼就麼難？”
顧彬霆暗暗歎息，翻身壓在林雨霖身上，低頭親下後者的嘴唇。
林雨霖驚訝地睜大眼，盯著自己斜上方的空氣。
“彬霆，剛才……呃……”
林雨霖擔心是自己的錯覺，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加速。
顧彬霆不做二不休，乾脆伸出舌頭細細描繪林雨霖線條精緻的嘴唇。
林雨霖傻，就那麼乖乖地躺在床上。
39.大結局
林雨霖任由壓在自己身上的顧彬霆挑開自己的唇瓣、勾住自己的舌頭，動不動。
見林雨霖直沒有反應，顧彬霆感覺很挫敗。
靠，老子克服那麼大的心理障礙來吻，竟然無動於衷？
顧彬霆懊惱地從林雨霖的嘴裏退出來，後者急忙纏住雖然看不見卻如有實質感的舌頭。
仿佛生怕顧彬霆逃跑似的，林雨霖死死抱著顧彬霆的後背，使勁吃奶的力氣shun吸著對方的舌頭。
看到林雨霖副如饑似渴的猴急模樣，顧彬霆禁不住呵呵笑起來。
感覺到顧彬霆身體的震動，林雨霖收回舌頭，輕輕捶對方拳。
“笑什麼笑？跟接吻很可笑嗎？”
顧彬霆搖搖頭，側身躺在床上，將林雨霖緊緊摟在懷中。
雨霖，對不起，的另半在爸爸的身體裏，現在的沒有性衝動。
不敢將撩撥出火來，要不然，痛苦的是自己。
顧彬霆的淺嘗輒止讓林雨霖很不滿足。
不過，難得榆木腦袋顧彬霆會主動親吻自己，林雨霖竊喜不已。
有第次，就會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會有第三次……
看來，彬霆傢夥對並不是無動於衷，他只是比較害羞罷。
林雨霖在腦海中編織著美好的前景，笑容甜得跟蜜糖般。
顧彬霆大致能夠猜到林雨霖的想法，暗暗罵聲傻子，眼中全是心疼與寵溺。
什麼都沒有，到底看上哪？
真是個傻蛋！
爸爸現在跟中風患者似的，那個樣子看不下去。
得去庭趟，想辦法幫助爸爸重拾生命。
顧彬霆摟著林雨霖睡夜，第二大早便留下張字條離開。
“雨霖：
得出去趟，具體什麼時候回來不確定。
好好照顧爸爸，自己保重。
就不給爸爸留條，幫轉告下。
愛！
彬霆 ”
林雨霖盯著便條紙上短短幾行字看無數遍，想生氣卻又氣不起來。
“愛”兩個字，令他熱淚盈眶。
大笨蛋，總算肯跟些情話！
林雨霖將便條紙小心翼翼地珍藏起來，將顧彬霆離開的事情告知父親。
林博聞很清楚顧彬霆離開的原因。
他心疼顧彬霆個孩子，更心疼每伸長脖子盼著顧彬霆歸來的寶貝兒子。
他對兩個孩子很內疚，卻只能憋在心裏。
身體少半，體力、法力都少很多，顧彬霆不敢硬闖庭，只能在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外轉悠。
他守候大半，終於摸清楚守衛換班的規律，於夜深人靜時偷偷摸進去。
顧彬霆知道，上日、人間年，光混進庭就花時間，動作太慢。
他雖然急著早回去，卻又不敢莽撞，只能耐著性子摸索，以免被“仙”撞見。
顧彬霆查找過中國古代神話、傳方面的資料。
他打算去兜率宮找太上老君個老好人討要金丹。
在庭摸索近兩的時間，顧彬霆終於有驚無險地找到古樸典雅的兜率宮。
他饒過守候在外面的仙童，沖著位鶴髮童顏、長眉長須的慈祥老人跪拜。
盤著腿打坐的太上老君緩緩睜開雙眼，細細打量著跪在遠處、臉虔誠的顧彬霆，心中驚異不已。
憑他數萬年的閱歷，他從未見過第二個“神”有元神分離的本領。
太上老君記得，戰神火隱有種特別的能力。
不過，火隱早在數千年前因為拒絕出戰而被逐出庭，無從尋覓蹤影。
想到跪在眼前的很有可能是火隱的本尊，太上老君急忙起身扶起顧彬霆。
問清楚顧彬霆前來跪拜的緣由後，太上老君直沉默不語。
在界戰功赫赫、威名遠播的戰神火隱，如今竟然為個凡人的性命四處奔波，還要顧慮有眼無珠的閻羅王的恐嚇，實在是界的大不幸。
“救活那個凡人之後，有何打算？”
沉默良久，太上老君出言詢問。
“保護最重要的人，直到他們平平安安地老死。”顧彬霆答得毫不猶豫。
“凡人的壽命只有短短數十日，之後意欲何為？”
顧彬霆蹙著眉頭，時之間答不出來。
良久，他感慨道，“其實，生命的美麗，正在於它的短暫、易逝，活那麼久，不覺得累得慌嗎？”
“想變成凡人？”太上老君有些驚訝。
“可以嗎？”顧彬霆臉期待地盯著太上老君，“您有種藥嗎？”
“為什麼？”太上老君不解，“有那麼多凡人希望長生不老，卻……”
“如果最心愛的人死，卻直孤獨地活在世上，永遠沉浸在悲傷的回憶之中，覺得，那是種幸福嗎？”
“其實，只想做件事情。那就是，陪著他起慢慢變老，直至他走向生命的終。”
太上老君注視著顧彬霆深情流露的年輕面孔，長長歎口氣。
直都是那麼至情至性、悲憫人，無論在界以外經歷過多少次輪回，永遠是！
太上老君從藥櫃裏拿出兩顆金丹，大小。
“小的顆，給那個凡人服下。”
“大的顆，待元神合體之後服下。”
“可以以凡人的模樣在人間停留90年，之後，將會恢復本尊。”
“閻羅王那裏，不必擔憂，老夫自有辦法幫解憂。”
“90日之後，老夫會派仙童下凡接。”
“到時候，就上來陪老夫煉製丹藥，作為回報吧。”
顧彬霆沒想到太上老君會如此厚待自己。
他歡喜地接過兩個小瓷瓶，連忙跪下給太上老君磕頭。
太上老君輕撫長須，笑聲爽朗。
顧彬霆回到柳御苑時，已是2025年6月6日。
他穿牆而入時，林博聞正躺在太妃椅上閉目養神，沈梓文則半跪在地上替林博聞按摩。
清涼的客廳裏放著靜謐、柔和的鋼琴曲，切都顯得那麼溫馨、祥和。
“爸爸，回來。”
顧彬霆大叫聲，興奮地撲到林博聞身前。
林博聞如同突然通電的玩具般“騰”地坐起身來，嚇沈梓文大跳。
“兒子！”
時隔3年，再度見到顧彬霆那張喜氣洋洋的臉，林博聞禁不住熱淚盈眶。
沈梓文順著林博聞的視線尋找人影，卻什麼都沒看到。
“先別激動……”
顧彬霆擺擺手，顫抖著手掏出小瓷瓶、倒出金丹。
他捧著金燦燦的金丹，調皮道，“爸爸，在獲得新生之前，先許個願吧！”
林博聞激動地盯著顧彬霆手心裏的金丹，笑道，“可不可以拍個照留戀？”
沈梓文看著空氣，疑惑道，“小博，給什麼拍照？看見什麼東西嗎？怎麼全部看不見？”
林博聞與顧彬霆對視眼，同時惋惜地歎口氣。
原來，瓷瓶和金丹都是隱形物啊！
“對，還是趕緊吃吧。”顧彬霆急道，“萬會兒化，趟就白跑。”
林博聞覺得有理，急忙捏起金丹、放進嘴裏。
隨著口裏的金丹逐漸融化，林博聞感到陣陣熱流如海潮般源源不斷地從口腔湧向四肢百骸。
顧彬霆注視著林博聞的神色，適時收回自己的分shen。
看到如照片顯影般逐漸展現在自己眼前的顧彬霆，沈梓文睜大眼、張大嘴，呆若木雞。
林博聞嘗試著活動下身體，發現身體靈活得仿佛回到青年時代。
他幾乎是蹦跳地跑到玄關的落地鏡前，讓剛剛回過神來的沈梓文再度石化。
“爸爸，變年輕。”顧彬霆喜滋滋地打量著林博聞，“現在看起來最多25歲。”
林博聞欣喜地頭，對著落地鏡左顧右盼，張俊臉笑得燦若春花。
當3年言行遲滯的“中風患者”，突然之間變成青春煥發、體力充沛的年輕人，林博聞興奮得直想對著全世界呼喊。
“爸爸，現在樣能拍照嗎？”
顧彬霆看著落地鏡中火紅色頭髮、火紅色眼睛的自己，有些戀戀不捨。
“等等。”
林博聞“嗖”地沖進儲物間，手拿著DV、手拿著DC，“嗖”地沖回來。
林博聞忙活半，始終沒能為顧彬霆留下影像資料。
顧彬霆洩氣地垂著頭，遺憾道，“等吃藥，就再也看不到個形象。”
“也可以變成人？”林博聞驚喜道。
“嗯。”顧彬霆鼓著腮幫子，“應該會像普通人樣有影子、逐漸變老。”
“如果讓霖兒錯過麼重大的事情，他肯定會恨們輩子的。”
林博聞“嗖”地沖到茶几面前，把抓起無繩電話，快速摁著按鍵。
“爸，別撥，去接雨霖。”
顧彬霆話音未落，“人”已經溜煙沒影。
林博聞笑著放下電話，自言自語道，“怎麼把茬兒給忘？”
“小……博……”
沈梓文盯著林博聞看老半，直不停地揉眼睛、掐自己。
“怎麼樣？是不是很帥？”
林博聞沖沈梓文揚揚眉毛，擺個酷酷的造型。
“怎麼會突然之間變得麼年輕？”沈梓文懊惱道，“感覺，都老得可以當爸。”
林博聞哈哈大笑，大步走到沈梓文面前，給對方個熱情的擁抱。
林雨霖已經讀研究生年級，與周逸宸選擇出國留學不同，他選擇保研。
他正在教室裏聽講、記筆記，突然眼前花，人已經回到柳御苑的家裏。
林雨霖的右手依舊握著簽字筆，眼睛卻緊緊盯著眉飛色舞地站在眼前的顧彬霆。
“林雨霖同志……”
顧彬霆壓低著嗓音，故作嚴肅。
“黨組織現在交給項艱巨的任務。那就是，由決定顧彬霆同志的形象與身份。”
“有兩個選擇：是讓顧彬霆同志維持現有的形象，那麼，他依然是個沒有影子、不會在短時間內變老的神仙；二是讓顧彬霆同志吃下剛剛從庭拿回來的金丹，那麼，他就變成個沒有超能力、無法帶上入海的普通人。”
“請慎重做出選擇，的選擇將會決定顧彬霆同志的生。”
“可以變成人類？”
林雨霖大叫聲，隨手扔掉簽字筆，下子蹦到顧彬霆懷裏。
“可以有影子？”
“可以像普通人樣吃飯、喝水？”
……
林雨霖的問題像連珠炮般發出來，顧彬霆只能連連頭。
林博聞與沈梓文並肩坐在長條沙發上，笑看摟在起的兩個孩子。
“沒法到雲彩上？”
林雨霖突然苦著臉、癟著嘴，變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
“沒法瞬移？”
“沒法跟小鳥起飛翔？”
“沒法騎海豚？”
……
林雨霖越越沮喪，顧彬霆只能不停頭，等得心焦。
“爸爸……”
林雨霖轉向父親林博聞，臉苦惱。
“該怎麼選？”
“好想兩個都要！”
林博聞呵呵笑，正要話，林雨霖突然尖叫起來。
“爸爸，怎麼變年輕？”
“哎呀，好帥啊！”
“的身體康復？”
“哈，太棒！”
“行行……”
顧彬霆不耐煩地推推懷裏驚乍的林雨霖。
“別打岔，趕緊選！”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別太貪心！”
“要是直都是副花季美少年的模樣，卻老得滿臉皺紋、掉滿嘴的牙齒，那多難看啊！”
林雨霖想像著多年以後的情景，嘴角陣陣抽搐。
“老牛吃嫩草，感覺好噁心！”
“滾的！”顧彬霆吼道，“應該是嫩牛吃老草，是原則問題，休想投機取巧！”
“憑什麼？”林雨霖也吼起來，“也是人，憑什麼要被壓？”
“就憑比有子氣概、比力氣大、比成熟、比穩重……”顧彬霆大串理由。
“狗屁！”林雨霖高聲否定，“現在比高、比有人味、比……”
顧彬霆與林雨霖大吵起來，兩個人爭得臉紅脖子粗。
不過，顧彬霆直緊緊摟著林雨霖的腰，林雨霖也直緊緊抱著顧彬霆的脖頸。
嘴上吵得越凶，二人摟抱得卻越緊。
林博聞與沈梓文相視笑，默契地同時起身。
他們要把空間留給對聚少離多的孩子。
二人步調致地走向玄關，十指相扣，掌心相貼……
ENDING
深邃的微笑 2022-2-9 21:55
這篇就比起第一部多了一點東西
不過還是不太完整
但是用以前的標準來說，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