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note 2009-6-28 19:33
馭情記 作者:藍琴
簡介:
這刺客好不的膽子!
居然選在他翻雲覆雨時痛下殺手,壞了他的大好「性」致
失手被逮後又一副倨傲模樣,完全不把他這個皇帝看在眼裡
對於這種危險人物,照理說應該判她個斬立決、殺無赦
無奈俏殺手長得實在是傾國傾城、奪人心魂
教他捨不得用刀劍招呼佳人一身雪肌玉膚
只得改弦易轍在床上對她「大刑伺候」
原以為春風一度,便能在芙蓉帳裡將過節一筆勾消
誰知這女人卻不分青紅皂白認定他是那椿滅門慘案的兇手
非但拒絕他的情意,更一心求死只想觸怒他--
好!既然她愛是非不分、將他當成沒心少肺的壞胚子
他就如她所願盡情「施暴」,讓她恨個徹徹底底!
男主角:龍馭凡 女主角:沐紅綃
connote 2009-6-28 19:34
第一章
那是一雙絕冷的眼,毫無雜質的漆黑墨瞳射出赤煉色的光芒,冷冷瞅視著眼前的一切。
映在她眼簾中的,是正在翻雲覆雨的男女。
那是幅極淫靡的畫面,若讓一般人見著了,一定臉紅心跳忍不住別開眼,然而她那雙冷眸卻是一瞬也不瞬的,緊緊盯著這樣的景象。
視線隨著那個在大床上翻滾的男子移動,她凝睇著他一個一個地汰換女子。
汰換女子?沒錯,在她看來,那的確是一種丟棄的舉動,一種無情玩弄女人身軀的方式--數名女子在床上並排躺著,而他從第一個開始恣意遊戲花叢間,唇舌的吸吮舔吻、手指的輕攏慢撚、陽剛的挺進抽送……他以絕佳的調情手段進行著歡愛。
被選來服侍他的女子,一個個迫不及待地等待著他的臨幸,只差沒有推擠起來了……
但他無意讓眾女一塊兒侍奉自己,只是緩緩地從第一位女子開始,輪流縱慾到最後一個。
激情的狂吼和不同的媚吟聲回蕩在室內,但這樣淫蕩的聲音和畫面,沒有引來她一絲的不自在,她的眸依舊射放出冷冷的光芒。
「啊……嗯……啊……啊啊……」
她面無表情地聽著在他身下的女子柔吟媚叫,視線仍緊鎖在他的身上。
像一頭猛獅在掠奪食物般,他精力旺盛地發洩著自身的慾望,直到高潮來臨--
他嘶喊著,而後伏在最後一名女子身上,如同狂獅享用完獵物般,滿足的閉目休憩。
就是此時!
她等待許久的時刻已然來臨!
冰瞳一閃,她毫不遲疑地射出手中的奪命紅綃,準備奪取他的命。
那血色的綃仿若是有生命一般,閃動著妖異炫目的亮紅光芒,穿過窗檽直直朝他的方向襲去,而他依舊伏在女子的嬌軀之上,闇黑的瞳眸緊緊合閉著。
纖手一勾,紅綃立刻纏繞上他的頸項,她正要勒斷他的性命,卻突地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還擊。
這個情況是她始料未及的,而且那股力量的強大遠遠勝過她,即使她使出全部的功力對抗他,依舊處於劣勢。
詫異躍上她向來冰冷的美麗雙眸。
這怎麼可能?他才歷經那樣猛烈的男女交歡,身體應該極為倦累的,不是嗎?
她就是算準了這一點,才會在這裡等候時機,為什麼他竟還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回應她的攻擊?
沒有時間讓她多想,因為讓她更為驚愕的事發生了!
她的身子被反襲而來的紅綃捲起,騰空衝破窗櫺,直直撞進了他的懷裡。
閃動著紅芒的綃捲起一身紅衣的她,那一剎那交錯激蕩的豔麗光采,眩惑了所有人的眸,只除了--
他和她。
龍馭凡一揮手,床上的其它女子立刻撤下。
偌大的床上,只剩他與她兩人。
被裹在他半敞的黃袍中,沐紅綃幾乎與他貼合在一起,兩人的姿態十分曖昧。
然而,她的冰眸中沒有絲毫畏懼,依舊冷冷地睨著眼前的男人。
身體撞破窗櫺的痛不算什麼,她在意的,是自己的失敗。
她從來不曾失手,這回的刺殺卻成了例外!在刺殺她當殺手最終的目的、她唯一的仇人時,她竟失手了!
「奪命紅綃。」龍馭凡以食指勾起她雪白的下顎,語聲輕柔眸中跳躣著濃厚的興味。
沐紅綃依舊不發一語,她並不訝異他會猜出她的身分。
在殺手之中,她的名號夠響亮。她的衣著、她的容貌、她的武功,她殺人不眨眼的無情,皆是眾人皆知。
她知道像他這樣時時刻刻得提防刺客前來索命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她這號人物的存在。
「面對朕還能如此冷然,難得。」龍馭凡似笑非笑地瞅著她,眼中透出邪肆的光芒。
「面對獵物,如何熱情?」沐紅綃掀動豔虹唇瓣,冷冷地回應他的讚揚。
龍馭凡以食指描繪著她完美的瑰唇,「妳和朕已經主客易位了。如今,妳是朕的。」
「生命若能夠歸屬於某一個人,我不會選擇你。」沐紅綃在他的親昵動作之下,依舊無動於衷。
她只屬於自己,也只擁有自己。
「相信朕,妳沒有選擇的餘地。」龍馭凡瞅著她的眸中閃動著狂傲的光彩。
對於他霸氣的宣示,沐紅綃不予回應。
她早就已經對任何恐嚇都無動於衷,即使說話的人是他,即使她聽得出來他不會放過她的感覺。
「怎麼,怕了嗎?」龍馭凡嘲弄道:「我還以為妳不是輕易認輸的人。」
「我的確沒有認輸!」話聲才落,她已迅雷不及掩耳地,取出藏在懷中的匕首,刺向他的心窩!
然而,龍馭凡輕而易舉地握住她的手,阻擋了她的攻勢。
「這是所謂的困獸之鬥嗎?」他冷冷笑著。「妳似乎忘了妳正在朕的懷裡。」
「我心中只有一個意念--殺你。」沐紅綃回他一抹冷笑。「而在你的懷中,是最接近你的時刻。」
縱使她知道自己的動作逃不過他的眼、他縝密的心思,她還是要大膽的睹一次。
只因奪他性命的念頭是如此的強烈,強烈到讓她願意用自身的性命去交換!
「聰明。」龍馭凡輕輕啄吻了一下她的楓唇。「朕欣賞聰明的女子。」
「除了你的命之外,你的其餘事全與我無關。」沐紅綃淡漠地回應,對他挑情的舉動不予理會。
「是什麼原因讓妳如此想殺朕?」龍馭凡墨黑色的瞳眸閃過一絲冷酷。
「因為秦浩宇?」
沐紅銷的寒眸因為震愕而蒙上不屬於冰冷的亮芒。
「不。」她的否決飛快無比,心中卻萬分驚疑。
他怎麼會知道她是秦浩宇手下的人?
是因為瞎猜,還是他真的派人查過她的底細?
不,不可能,她是日月會中最神秘的殺手,而且又不正式隸屬於組織,在江湖上的人雖然知道奪命紅綃的名號,卻無人知曉她真正的背景!
這次她雖然奉日月會之命來殺他,但這項任務之中卻多了她自身的意念,之前所有的殺戮,都只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將他的命結束!
然而……她卻失手了!
沐紅綃望著自己的手,目光中帶著幾許的不敢置信。
龍馭凡的眸子因為她太過快速且不平靜的回答,添了幾分陰沉。
「真的是因為他?」
「不是。」沐紅綃的回答是真真確確的。
她要除去他,從來就不是因為秦浩宇的志向或命令,面是背負在她身上的血海深仇。
「別因為不想讓朕知道妳是他的手下而否認。」龍馭凡撫著她瑩白似雪的頰,語聲雖輕柔,卻蘊涵著不容人忽視的力量。「妳自己心知肚明誰是妳的主子。」
「我的確是日月會的人沒錯。」沐紅綃不再否認,「然而我想殺你,卻與日月會關係不大。」
「與日月會關係不大?」籠馭凡語聲微揚。
「那與秦浩宇呢?」他微微一笑,遊移在她芙頰的指頭,再度撫上了她的朱唇,描繪撫弄著她瑰麗的唇瓣。
「別扯上他。」冷漠的沐紅綃頓了一下,繼續以無情的語聲說道:「你原就該死,跟他沒有關係。」
「的確不用扯上他。」龍馭凡的唇扯出狂肆的笑。
「因為妳的主子不會再是他,將由朕取代--」他將紅綃繞纏住她細白的頸項,使力讓她的螓首靠至他面前,封印她紅灩灩的芳唇。
沐紅綃沒有大震驚。掠奪女子的身軀,一向是所有男子證明自己的能力都會用上的手段,她見多了。
然而,當他滑溜的舌竄入她口中時,她還是不可避免地為這突來的接觸而瞪大了水眸。
龍馭凡不給她愕然的機會,他執意勾起她的回應,以舌尖遊吻過她的齒齦、口腔內壁,讓她一同陷落在唇舌交織的纏綿之中。
「唔……」她無法掙脫,陷溺在他霸道的吻之中。
兩人糾纏良久,終於--
「你的精力的確旺盛。」在他放開她之後,沐紅綃虛軟無力地偎在他的懷裡,面容緋紅、氣息不穩地說道。
她沒有想到,他在玩過那麼多女人之後,還能夠抵抗她的暗殺,現在更有氣力吻她……
「朕要的可不只是這些一而已。」龍馭凡望著她,滿意地看著她的粉唇因他的吻而呈現醉人的色澤。
「我清楚。」沐紅綃冷冷地說。「然而接近我的下場,就是死亡。」
「是嗎?」龍馭凡揚聲質疑。「方才武功被我封住的人,不知是誰?妳這紅綃,也將成為我的收藏。」
他伸手撫著纏住他們兩人的柔軟紅綃,面帶笑容地凝視著她。
一身豔紅衣裳、絳紅菱唇、奪命紅綃……她的確將紅這個顏色展現得淋漓盡致。
「武功?」沐紅綃暗自催動內力,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全使不上勁。
該死!她的功力何時全部消失的?她在心裡低咒著。
剛才太過專注於和他的對峙爭鬥,她竟然連自身發生了什麼事都沒有察覺!
「剛剛在捲妳過來時,朕已經點了妳的穴道。」龍馭凡笑著解答她末問出口的疑惑。
「你……」沐紅綃內心氣苦,無法成言。
她不但失手,連武功都被封住……照這種情形看來,她與他的實力相差何其遙遠,如何能取走他的性命?
不,她不會服輸的,她一定要殺了他,一定要!
若是不殺了他,沐家莊那些冤死的魂魄怎麼能夠安眠?就算武功被制,她還是會有別的法子的!束手就擒從來就不是她的性格!
「朕怎麼了?」龍馭凡唇邊噙著淡笑。
「你打算怎麼處置我?」沐紅綃凝眸望他。「我不以為你會放過我。」
「妳很聰明。」龍馭凡吻了吻她的櫻唇,微微一笑,暗黑的眸子緊緊瞅著她。
「像妳這樣的女子,朕怎麼能夠放過呢?」
像她這樣傲然,不將他當皇帝看的女子,他是頭一遭碰上,而且,他不以為會有第二個她出現。
「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沐紅綃語氣冰寒。
「向來只有別人回答朕的問題。」龍馭凡薄唇蘊笑。「妳想要朕怎麼處置妳?」
沐紅綃笑了,笑得冷魅。「若是我可以選擇,我會選擇讓我殺掉你作為處置!」然而,這是不可能的事,她心中明白。
聞言,龍馭凡唇畔漾出魔魅的笑,他一字一句地道:「朕不會讓妳殺掉朕的,除非朕得到妳的心。」
他勾人魂魄的話語在她的耳裡迴旋著,讓她失神片刻。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這麼說?
倏地發覺自己因他的一句話而怔愣太久,沐紅綃強迫自己收回心神,微微勾起瑰紅的唇角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交出我的心給你,你就將你的命給我?」
「沒錯。」龍馭凡的回答極為簡潔有力。
「我可以立刻挖心出來給你。」沐紅綃決斷地說道。
那些累積的殺意太深,深到她早就不怕以命相賭!殺了他之後,她也可以長伴那些死去的魂魄,那些她無緣的親人……
死,她從不曾畏懼過。
「朕要的心不是形體,而是靈魂。」龍馭凡的墨瞳散發邪肆的氣息。「朕要妳愛上朕。」
「你的意思是,你的命會是我的?」沐紅綃質疑道,不相信他會輕易交出自己的命。
「等到妳交心給朕之後,妳還捨得殺朕嗎?」龍馭凡反問她。
「捨得。」沐紅綃回應得迅速而果斷。只要能夠殺掉他,她願意付出一切!
「好。」龍馭凡哼笑出聲。「朕等妳!」
他的笑聲帶來了她的疑惑。他恐怕是自信能夠得到她的心吧,然而……她還有心嗎?
刺客,如何會有心?當沐家莊被血洗的那一晚,她的心就一併被砍死燒毀了。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是他!
她的心早已經被他毀了,她如何再生出一顆心給他?
要勉強自己有心……好難,可是她一定要殺了他,以他的血祭拜沐家莊死去之靈!
即使萬分困難,她也會勉強自己交心給他,她會做,她會努力……
突地,沐紅綃發現自己落入設下的陷阱中,她冷凝出聲:「別以為我唯有跟你交換條件,才能要你的命!」
「朕以為,就算妳跟朕交換了條件,也未必要得了朕的命。」他輕笑出聲,撫上她左胸。「倒是妳這顆心,遲早會是朕的。」
怎麼有如此狂妄之人?
沐紅綃想要反唇相稽,但方才的對峙以及武功被封,都對她元氣大傷,一陣昏眩感倏地襲來,她再也支撐不住地合上了眼皮,身子一軟,完完全全倒入他的懷裡。
龍馭凡望著她昏睡的容顏,薄唇微微地上揚成妖魅的弧度--
他要她,沒人能擋,她亦不能拒絕!
第二章
沐紅綃睡得極不安穩。
夢境中,她見到原本平靜祥和的沐家莊湧進了大批人馬,恣意地展開無情的殺戳。
瞬間,血花飛濺……
她被奶娘緊緊地摟在懷裡,畏縮地躲在暗處,看著莊園中發生的一切。
「不……不要死……不要殺死……爹爹……娘娘……」沐紅綃囈語著,聲音破碎。
奶娘捂住了她的嘴,不讓她發出聲音,在她面前晃過一幕又一幕驚心怵目的畫面。
「唔……唔……」
為什麼要捂住她的嘴?為什麼?她要求救,她要求救啊!她不能讓人殺掉爹爹娘娘……不能……
她不解地望向奶娘,卻發現奶娘以一種她不明白的哀傷眼神深深望著她。
「唔……唔……」
『綃綃,不要看。』奶娘以唇形告訴她。
為什麼?為什麼不給她看?她要救爹爹娘娘……她要救爹爹娘娘啊!
『綃綃,聽話。』奶娘以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刀劍聲在她耳畔響起。
不知過了多久--
熊熊大火燃燒木材的嗶嗶剝剝聲在她耳畔響起,濃濃的煙味竄入她口鼻中。
發生了什麼事?
惶惶不安的她奮力掙扎著,不知從哪來的一股力量,讓她掙脫了奶娘的箝制。
「爹爹……娘娘……」
呈現在她眼前的,是一片慘不忍睹的死屍殘骸,而大火狂肆地燃燒著。
她發現爹娘陷在大火中,扭曲著身子……火焰透出妖異的光芒,將她的爹娘燒成她不認識的猙獰模樣。
「不,別燒了……別燒了……爹爹……娘娘……不要死……不要死……爹爹……娘娘……」
她飛快地衝了出去,卻無法從火焰中救出爹娘,只能跪在地上痛哭失聲。
後來又發生什麼事,她就不知道了……她的記憶只停留在她不斷地哭泣……不斷地哭泣……
她的眼前只剩一片模糊的紅。
「不要燒啊……爹……娘……不要走……不要留下綃綃……」沐紅綃拚命地搖著頭。
坐在她身側的龍馭凡擰起俊眉。
她究竟在作著什麼樣的夢?別燒?
難道……她的夢裡有火?
腦中靈光一閃,他憶起了曾聽人說過,奪命紅綃不喜觀見火光,若於夜間殺人動手之前,她會先熄了所有的燭火才行殺戮。
「不要走……爹爹……娘娘……」沐紅綃依舊狂亂地囈語著,淚水不斷自她緊閉的眸中滲流出。
她的雙手無助地在空氣中揮舞著,彷佛想抓住些什麼,平復她無助而孤單的心。
「我不走。」龍馭凡輕柔地在她耳畔說道,大掌抓住她無依的小手,緊緊包覆著。
「爹……娘……」她的惡夢逐漸消失淡去,唇邊露出淡淡的微笑,沉沉陷入夢鄉。
望著她恬然睡去的容顏,與要殺他時的那種冷靜全然不同,他心中的佔有慾濃濃地升起。
那和之前對她有興味想要征服她、擁有她的想望是有所分別的,但物件卻都是她。
沐紅綃,奪命紅綃……
這個女人他要定了!她的身、她的心,他都要!
沐紅綃幽幽醒轉,她睜開雙眸,即陷入一對深邃黑眸的鎖望之中。
方才那個夢,那個曾經是事實的夢,突然地和他的身影、他的瞳眸緊緊糾纏著。
她記得,那一年她在火場中昏過去之後,一切便不同了。
她不知道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醒來時,她身處日月會中,而奶娘已經面目全非、奄奄一息。
奶娘告訴她,他就是滅掉沐家莊的主凶--那是奶娘斷氣之前,對她說的最後的一句話。
「為什麼?」沐紅綃陡地冒出這一句話。
為什麼他要這樣破壞了她所擁有的美好,逼使她從小就過著非人的生活?
「為什麼?」龍馭凡揚眉詢問,不知她這句沒頭沒尾的話語,究竟在指些什麼。
「你……」想問個清楚的沐紅綃突地發現自己的手,被包握在他的大掌裡,急急想抽回。
她記得,在夢中她哭喊著要爹娘別丟下她,她揮動著雙手……
而後,有一隻大掌給了她源源不絕的溫暖。
他的手不會就是那時握住她的吧?
「為什麼要縮回去?」龍馭凡可沒打算讓她如願。
「我記得妳剛剛在哭喊的時候,可是握得死緊。」他唇畔微揚戲謔的笑容。
「你……你都聽到了?」沐紅綃詫然望著他。
那是她最脆弱的一面,早被她埋得極深。
這些年來,她一直無夢無情沒想到今日,卻在害得她如此的人面前作起了夢,還讓他看到了自己最無依的模樣。
為什麼會如此?
「妳似乎很害怕。」龍馭凡唇畔諷嘲的笑又深了幾許。
「已經沒有什麼是真正令我害怕的。」沐紅綃輕掀絳唇,表情冷然地反駁道。
「在這暗夜之中,妳真的什麼也不怕?」龍馭凡輕笑著,手指滑過她的紅唇之後,指向四周示意要她望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沐紅綃下意識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收入眼中的,卻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
她只知道,兩人現在置身於一塊圓形平臺之上,至於這是哪兒……在星月被烏雲遮掩住的闇夜裡,她望不清。
「這是哪兒?」身邊拂來陣陣沁涼的風,讓沐紅綃不自覺地鬆懈了防備心。
「妳忘了回答朕的問題,紅綃。」龍馭凡啄著她的粉唇,薄唇逸出一聲輕笑。
「我想我不必回答。」沐紅綃微勾豔唇。「我不會說出你要的答案。你希望我害怕,是不?」
龍馭凡微微冷笑著,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朕只是在想,為什麼有這般嘴硬而倔強的女子?方才明明有人在睡夢裡不停哭喊著,好像十分懼怕某件事……」
她心中一懍,而後唇揚起冷情的笑。「只是夢而已,你何必當真?」
她不願讓他知道那不只是夢,而是深潛在她心中十幾年載,已經許久不願再憶起的痛楚回憶。
「真的只是夢而已?」龍馭凡輕聲淺笑,已然確定答案的慵懶質疑自口中發出。
「是。」沐紅綃面無表情地點頭。
她沒必要讓他知道,她所有的驚恐畏懼全是真的,她的掙扎、她的揮舞、她的一切微小動作,不只是因為夢--雖然追根究柢,這一切全是因他而起。
「是嗎?」龍馭凡的懷疑聲中有著懶懶淡淡的譏諷,仿若一切已經被他暸若指掌。
緩緩地揚起手,他合掌拍了一下。
倏地,火紅的烈焰圍成一個圓,在他們的四面八方狂燃焚燒。
火焰排列成圓形焚燒,無論她的視線瞥向哪一個方向,都無法將這火光從她視線中摒除。
驚懼讓她瞬間慘白了臉。
平日的她,連見到燭火的光芒都要花一些時間才能讓自己心情平復,此刻見到熊熊的火光,驚駭瞬間佔據了她的心靈,她輕喘著幾乎再也沒有辦法承受望見那妖異的赤焰。
沐家莊的火,彷佛又重新在地面前點著,雙親被大火吞噬的模樣又在眼前晃過。
「不--」她再也無法忍受地狂喊尖叫,緊閉起晶亮的眸子,拒絕任何一絲火光進入她的眼。
「妳的臉色好難看。」龍馭凡的輕笑低語在她耳邊回蕩著。「妳的眼睛怎麼閉得那麼緊呢?」
看來,以火試驗她是正確的,她的反應證實了他的猜測--她怕火,極度怕火。
沐紅綃聽得到他的問句,也明白他這麼做是故意的,但她就是沒有辦法回應他的問話。
那些不堪回首的回憶已澈底擊垮她的冷靜,她彷佛又變回當年那個無依的小女孩……
「朕在問妳話,妳怎麼不回答?是因為太害怕了嗎?」龍馭凡的聲音低低柔柔的,仿若有著無限的溫柔。
然而,聽在沐紅綃耳裡,他的溫柔卻是種莫大的譏諷。
依舊緊閉著瞳眸、無法成言的她,只能狂亂地搖頭,藉以表示自己的回答。
不,她不怕,她什麼都不怕……她是沐紅綃啊……奪命紅綃怎麼會害怕呢?
「眼睛張開。」龍馭凡殘狠地出聲,以手指撥開她緊合的眸子,想看看她能夠倔強到幾時?
「不要……不要……」對火的驚恐、對他的恨意,因為他的舉動而一併爆發。「別碰我,我恨你……」她歇斯底裡地捶打著他。「我恨你……不要……啊……別燒啊……」
她的意識已經近乎狂亂,當年的景象和四面八方的火交疊聚合在一塊兒,向她燒來……
不……她不要……
「恨我?」龍馭凡任她捶打著,唇邊躍上淺淺淡淡的笑容,明明顯顯寫著狂妄。
「我喜歡恨這個字眼,那代表妳心中有我。」
「你……你瘋了……」沐紅綃的語聲斷斷續續的。
「我要殺了你……要殺了你……不要……不要……」她一邊不停地掄拳打他,對眼前所見的妖紅火光感到畏懼。
真實的夢魘,是很難從記憶中剷除的。
龍馭凡看著沐浴在紅光下的沐紅綃,看著橘紅的火焰在她一身豔紅上交錯出深淺不一的赤色,而她的瞳眸映著跳動的火炬,襯上她的朱唇,仿若一隻正沐浴在火裡的鳳凰。
「要承認妳的害怕嗎?」他的唇磨蹭著她白嫩小巧的耳垂,在她耳畔吹拂著熱氣。
沐紅綃全身戰慄。
「不……不……」她狂搖著頭。「你該死……該死……我不害怕……不害怕……」
他讓她恨起了自己此時的荏弱,失去武功、手無寸鐵……所有能殺人的方式都無法用……
他該死!
「該死的朕,卻喜歡這樣的妳。」龍馭凡輕聲笑著。「妳即將屬於一個該死的人。」
「不……」跳躍的火焰仍在她面前閃動著。「我不要……我……」她只差沒說出怕這個字眼。
「妳是不要這些火,還是不要朕?」龍馭凡唇畔浮現淡笑。「妳毋需回答,因為朕已經有了決定。」
她的表情因為他的話語而有瞬間的凝凍。
「朕要在火光滿布的天臺上擁有妳。」龍馭凡一字一句地吐出他的宣告。
connote 2009-6-28 19:34
第三章
天臺?!沐紅綃再度愣了下。
這是天子向天祭拜、舉行祭典的地方……原來他們所在之地,是需要爬上層層的梯子,才能夠上來的莊嚴聖地?
而他,想在這裡對她做什麼?
「不……不……」她無意識地吶喊著。「老天爺……救救我……救救我……」
「老天爺?」龍馭凡微微笑了下。
「這世間能救贖妳的唯有朕,妳懂嗎?紅綃。」
她尚未回應,他的唇即壓覆上她的檀口,像是在昭告他的決心似的,他用力地以舌翻動著她的粉舌,攪著她濕滑柔軟的口腔內壁,吸吮出她聲聲的輕吟。
「啊……」沐紅綃想回答他方才的那個問題,想斥責他的狂妄,但他的唇舌卻佔據了她的檀口,逼迫她全然的回應,使她無法成言。
不知過了多久,龍馭凡終於放開她,沐紅綃撫著自己微腫的唇,感覺自己被這炙熱的吻給焚痛了。
她踉蹌地向後退了一步,一如當年那個無能為力的小女孩,意欲逃開眼前令她無法承受的一切。
察覺她的意圖,龍馭凡以她平日慣用的紅綃將她捲回面前,大手攬住她的纖纖細腰。
「別想離開朕。」他在她耳畔輕聲道。「既然是妳自己尋上門來,朕就不會放妳走。」
「我是不該走。」沐紅綃喃喃道。
「可是……」她的面前都是那些狂燒的火焰。
「別……不要啊……」 她已經瀕臨崩潰,既想留下來解決他的命,又因目前的處境而想逃離……
那紅綃,原該捲著別人的,沒想到此時反用到自己身上來了……
「這就是處罰嗎?」她忽而蒼涼地笑了。
「這是我當刺客要刺殺你的處罰,還是我這雙手也同樣染了許多鮮血的處罰?」她望著自己素白的柔荑,發現在灼灼火光的映照之下,它們竟也染成了豔紅色。
龍馭凡執起她的纖手。「妳想太多了。」
吻從她手指末端開始往上游走,在她的指間來回遊移,挑逗著她的掌心,也沒有放過舔吻她的手背。
「啊……」沐紅綃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而驚顫著。他……竟然能夠經由她的指尖傳遞熱度給她。
「什麼都別想,朕要妳。」
沐紅綃望著身著黃袍的龍馭凡,在火光中吐出霸氣的話語,一時之間,在狂亂之外竟又添了些恍惚。
她就這樣愣愣直立著,直到清風拂上她的身子讓她感覺到冷,才喚回了她的知覺。
「啊!」沐紅綃驚呼。她的衣裳……竟在她發呆之時,被他全數解下了!
龍馭凡凝視著她姣美的身子,那凹凸有緻的曲線,那晶瑩白皙的肌膚,在火光的映照下發散出的亮紅色澤……他眼中的慾望加深。
「這就像一場祭典,而妳是絕美的祭品。」他的眸中跳動著膜拜的火焰。
「不……我不是祭品,我不要……」意識昏亂的她猛搖頭,已經失去奪命紅綃應有的冷靜。
「為什麼拒絕?」龍馭凡微微冷笑,「妳應該明白,跟一個人愈親近,就愈有機會殺掉那個人,朕是在給妳機會。」
「不……」沐紅綃仍舊拚命搖頭。
「還是妳怕與朕愈親近,妳就愈下不了手?」龍馭凡薄唇噙著狂放的笑。
「不是!」沐紅綃激烈的否認,面容佈滿恨意,是他讓她落入這步田地,奪取了她的所有。
「我恨你,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很好。」龍馭凡扳轉過她的身子,由後方摟抱著她,「朕期待妳的表現。」
他就是要看盡她的各個風貌,不管是冷靜、狂亂、憤恨……當然更包括激情。
「你--」她才要說些什麼來咒駡他,就因他大掌突然欺上自己胸前的動作而震愕得失去了聲音。
他的頭顱埋在她細緻的頸間,啃咬著她白裡透紅的肌膚,雙手則握住她胸前的渾圓,惹來她聲聲喘息。
「啊……啊……別……」
他的嘬吻在她的頸項遊移著,來回數次之後,向上旋吻至她圓潤的耳垂,調戲逗弄著。
「不……」她無助地扭動著,仰首逸出呻吟,雙手攀附住身後的他,無意識地絞扭著他的衣衫。
龍馭凡沒有因她細碎的拒絕而放過她,他的雙手在唇舌挑逗她的同時,揉搓著她的雪胸。
「啊……不要……」沐紅綃望不見他的表情,她被四周不斷狂燃的火光占滿了視線。
「妳一點也沒說清楚妳不要些什麼,紅綃。」龍馭凡咧嘴一笑,繼續肆虐她的雪峰。
他沿著那對渾圓的四周畫圈摩挲,而後旋繞的圈子慢慢轉小,自她胸部的底側爬上,征服她挺立的頂峰。
「啊……嗯……」沐紅綃感覺到眼前除了倡狂的火舌之外,又添增了赤煉色的情霧,氳氤彌漫到令她幾乎無法視物。
在這片妖豔得令人昏眩的色彩中,她迷迷糊糊地憶起之前,望見他玩弄著許多女子的情境,那時候她的冷然堅定和現在周身如遭火焚的灼熱無助,簡直是天壤之別……
因為慌亂,她的手不斷地揪扯著他的衣物,在無意識之中,更激起他的慾望。
龍馭凡深邃的眸如同此時星月被掩的闇夜般漆黑,而眸中躍動的慾火,宛若在天臺四周焚燃的火焰般熾烈。
他撩起沐紅綃柔細烏亮的青絲,輕掃慢滑過她顫動不休的乳峰,讓峰頂的赤色嬌蕊因黑絲的襯托更顯絕豔,仿若血般淒美。
「啊……不……不要……」沐紅綃奮力想推拒他的撫觸,卻發現迷亂的自己全身虛弱綿軟,半點力氣都沒有。
她彷佛已置身火場之中,渾身的熱度愈來愈高,好像快融化一般。
「妳說來說去,竟是不要。」龍馭凡揚唇而笑。「妳究竟不要些什麼?」
「不要……」沐紅綃依舊破碎的呢喃。
「別……不要……啊……不要啊!」她究竟不要些什麼,她也不知曉了……她只知道,她要他的命,她要他的命啊!
她不想喪失自尊和驕傲,但她不會因此而看不清事實。若按照目前的情形看來,她是如何也要不了他的命,所以……
「讓我死、讓我死!」她狂喊著。
若是不可能殺了他,那就讓她跟她的家人一塊兒遠走吧……她不要再這樣辛苦地活著,她不想再承受這樣的苦了!
「朕以為妳想殺朕。」龍馭凡出聲激她。
他不會讓她死!在他從她的夢囈中大致推測出,她的過往和她想殺他的原因之後,他就更無法放走她了!
「我是想殺了你,但是若殺不了你,不如了結我自己……」沐紅綃淒豔的容顏,有著說不出的苦。
「朕不會讓妳有機會這麼做的。」龍馭凡微笑著。
「我說過,我會把命給妳,只要妳交心給我。」
他的唇狂野地貼上她的紅唇,輾轉吸吮著她的氣息,堅持要個活生生的她。
「不可能的……」趁他的唇暫離之際,她氣喘吁吁地道:「我沒有心……我的心很早就沒有了……所以……讓我死……」
從當年那個小女孩昏過去的瞬間,她的心就跟著死了……
龍馭凡劍眉一軒。「妳能對朕有恨,為何不能有愛?」
她抬起因火光而閃動的晶亮眸了凝視著他,緩緩地搖頭星眸中盈滿了淚。
「這不能拿來相較……若真的愛上你,我會更恨我自己……遲早都得走死路……不如早些……」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萌生,如此強烈的辭世之意,是因為這漫天的火,讓她怯懦了嗎?
「朕不允許。」龍馭凡的唇舌渴切地遊移在她挺直的鼻端、在她刻畫著淚痕的芙頰、在她緊閉的星眸上。
「朕不允許,妳明白嗎?」他原先撫弄她瑰乳的大手扣住了她的腰肢,另一隻則向下滑去,經過她平坦的小腹,輕探她無人造訪過的幽地。
「我……啊……沒……嗯……嗯……必要聽……」在他的撫觸下,她幾乎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但她仍堅持著要把話說完。「呃……一個仇……敵的……話……」
「朕還不知曉,妳為何視朕為仇敵呢。」他薄唇勾起興味的笑容,周身散發出邪佞的氣息。
他以指腹揉弄拈玩著她的三角地帶,如春風般徐緩調情,令她渾身輕顫。
「你不需要知道。」她咬著牙,奮力隱忍因他的愛撫,而愈來愈高漲的慾望。
「不讓朕知道,那若是妳錯判了朕的罪,朕豈不無辜?」他噙著狀似無辜的笑容問道,長指同時撥開她纖軟的柔草,鑽刺入她幽密的花穴。
「啊--」她無法克制地叫出聲,因這太過陌生的感覺而僵直了身子。
「你不無辜,一點也不!」她忍住痛,搖頭迸出這樣的話語,任髮絲紛飛狂舞。
「朕原以為,妳不該這麼生澀。」龍馭凡黑眸中的光芒忽明忽滅,讓人看不清思緒。
「怎麼有人能夠放妳在身邊那麼久,而不佔有妳?妳是如此的美麗啊……紅綃……」 長指在他說話的同時,深深探進她狹窄的花道,引出她濕滑的回應。
「你在……啊……」她想答覆他的話,卻被慾望折磨得連語句都說不完整。
「說……說什……麼……」
他的腦中究竟有什麼邪惡的思想?他以為每個男人都跟他一樣性好漁色嗎?
「朕說,朕喜歡得到完整的妳。」
他的手指尋到了她珍貴的花芯,恣意挑逗著轉圈繞圓地,讓她的花芯湧出更多銀白花露。
在長指感受到全然的濕潤和滑熱之後,他狂肆地笑出聲來。
沐紅綃奮力想壓仰狂燒蔓延的情慾,不願讓他更為放肆,然而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依附著他,她無法再欺瞞自己。
「嗯……啊……」枕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她感覺到自己無可救藥的陷落了……
「轉過身來,朕要好好看看妳。」話是這麼說的,動作卻也是他做的。
龍馭凡將她的嬌軀反轉過來,鷹似的利眸仔細地審視著她帶淚的臉龐、她有著他咬啃痕跡的雪白頸子、她起伏不定的酥胸、她幽密絕美的禁地、她光裸勻稱的大腿,以及纖細的腳踝、因折騰而蜷曲的腳趾。
在他的擺弄之下,她幾乎忘了掙扎。不過,僅只是幾乎而巳。
在他的眸子注視著她的裸體同時,她的眼瞳也看著他繡有龍形的黃袍,在火光的映耀之下,那龍愈顯靈動,仿若隨時可以飛天。
想著自己與他的對比--一個卑賤又狼狽、一個尊貴又從容,她莫名地覺得可笑起來。
「你該死!」她發狂似地低嚷起來,雙手不停地捶打著他的胸腹,意欲發洩所有的憤怒和不知名的情緒。
「我若是要死,也會記得拉妳陪我的。」面對她激烈的抗拒,他笑得狂放。
猿臂摟起她不盈一握的纖纖柳腰,他將她整個人抬高,舉至自己的頭顱之上。
「啊--」沐紅綃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駭著,不但忘了手上的捶打,連掙扎都沒有。
她的意識,是被兩股之間倏地纏上的濕熱給驚醒的。
那是……他的唇舌!
「啊……」隨著他的動作,她不自覺地發出了媚吟。「唔……啊……」
他的唇,先是在她柔美的花瓣間細細舔弄著,而後挑逗地旋轉起來。
「啊……嗯……不……」她因為激情而扭動著身子,但因為居高讓人不適應,也讓人有莫名的恐懼感,她只能任由他繼續他的攻掠。
「妳愈來愈濕了……」龍馭凡的聲音是低沉而沙啞的,笑聲中同樣帶有濃厚的慾望。
「果然就如朕所想的,平時冷然的奪命紅綃,在面對情愛時也有熾熱的一面……」
沐紅綃想回些什麼來駁斥他,但是卻在他唇舌的侵進之間,全然化成了柔吟。
「啊……別……」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舌撩撥著,她從來未讓人碰觸過的禁地,在她的花穴中翻攪繞旋著、糾扯著她的粉嫩花苞,讓她下身洶湧的潮水愈來愈氾濫,就要釀成災禍了。
「不……不……」她的手因為他猛烈的侵入,而無助地往下抓著,想要抓住一些實體來攀附。
「妳可以撫弄妳自己,就像我剛剛摸妳那樣。」龍馭凡空出一隻手,抓領著沐紅綃的柔荑,要她揉撫她自己顫動的渾圓。
「不--」她猛搖著頭,不願做出這樣的動作,雙手不停地揮打著他的手,過度的羞恥和憤怒已讓她忘卻自己正居於高處。
「你別碰--啊……啊……」他的唇舌因她的反抗,而更激猛地在她下體遊走,攪動出她一波又一波的呻吟。
「要妳撫弄自己,只是想讓妳嚐到更快樂的滋味,妳怎麼不聽呢?」他粗嘎的語聲帶著滿滿的嘲弄。
「你變態!」她的咒駡聲從他的上方傳來。
「妳敢說妳不享受嗎?」他的質問依舊有著譏諷。
「我……嗯……」她美麗的雙頰怖滿紅雲,瑰紅的唇因著他唇舌的激烈鼓動而不斷地逸出吟叫聲。
她的雙手仍是不停地舞動著,只是這回他沒有再出手要她自己撫弄把玩自己。
「啊……啊……啊……」無暇去細想他空出的那只手,究竟在做些什麼,她只能沉浸在他怖下的迷慾之中,無法自拔。
龍馭凡看著她沉淪的模樣,薄唇緩緩扯開一道笑,兩隻手同時搭上她的水蛇腰肢。
「啊--」她的驚呼聲起因於他的舉動,他先是兩手緊緊抓著她,而後突地放開。
本能讓她在下墜的瞬間雙手緊攀住他的頸項,纖指緊緊地陷入他頸部的肌膚之中。
龍馭凡的喉間逸出笑聲,健臂順道扣住她的纖腰,讓她勻稱的大腿分開纏住他壯碩的身軀。
「我要妳。」看著面容佈滿火紅光芒的她,他低聲道。
沐紅綃望著他嗜血而殘酷的面容,突然間有些恍惚,她深深望進他的眸子,看見了還在跳動的火花,以及一輪妖紅的明月。
她抬頭望天,發現被烏雲遮住的月亮在此時現身,但那顏色竟是腥紅妖異……她的神情更為恍惚。
「看著我。」他空出一隻手捉住她小巧的下顎,專制而霸道地命令。
他不要她的晶亮瞳眸中有別的事物,他要她的眼裡只有他存在。
她的視線因他的強制而轉向他,突地,她的瞳孔急速放大,喉間也逸出哀嗚--
他的昂藏在她沒有防備時,貫穿了她的花穴!
「痛……啊……」沐紅綃的語聲破碎夾雜著吟叫,喊出她初經人事的痛楚。
龍馭凡望著她扭曲而痛苦不堪的面容,在月色和火光的映照之下,更為潮紅豔麗心中有著掠奪的快意。
「別……啊……」他碩大的男性更深入她柔軟的女性,令她痛得無意識地嚀叫,雙手直想推開他。
但身置半空中,她卻只能任由他抱著,而原應該抵抗他的手也反過來將他纏擁得更緊,深深的矛盾摧殘著她的心魂。
「啊……啊……」
汗珠不斷地由她的額邊滑落,她不知究竟是因為那些火炬的燃燒,讓她感應了一身熱,還是他的進入讓她有抵不住的燥熱?
她只能緊閉著雙唇,克制自己別再多發出聲音,雖然她的唇總會不聽使喚地繼續吟出她的苦痛。
「妳會逐漸習慣的。」
他的巨大不留情地在她窄細的花徑之間移動,穿過她柔嫩的花壁,直到她的花芯。
「啊……啊……」仍是無法隱忍來自身體深處,所傳達的不適和痛苦,她的吟哦一聲聲自喉間逸出。
望著她強忍痛楚卻又幾乎崩潰的表情,他想要奪取她所有一切的意志竟然更為加深。
將自身的慾望更埋進她的體內,他感覺到她體內正因他的進入,而湧出源源不絕的蜜液。
龍馭凡狠狠地笑著,低頭望著流出她體外屬於處子的豔紅血絲,嗜血的快意讓他更加猛烈地撞擊著她的花芯。
「啊……啊……」沐紅綃生嫩的身子怎耐得住他如此對待?強烈的痛楚讓她緊閉雙眸,淚水無聲無息地掉出了她的眼眶,彷佛在指控著他的無情。
而那晶瑩的水珠,更催動了他的進擊。
他要她記得這樣的痛,因為極致的痛楚會帶來極致的歡愉,而這些都只有他能給她。
「朕絕美的祭品啊……」他吻上她微啟的芳唇,掠奪其中的蜜津,狠狠吸吮著她的唇舌,讓她無法言語、無法吟叫。
而他的下身持續在她的體內深進淺出,讓她體驗被充盈的感覺,以及他不在的空虛。
空虛……明明是痛得讓她承受不住,為何她竟會為了他那灼熱男根的離開而覺得不捨?她究竟是怎麼了?
望著自身的落紅爬滿了雪白的大腿,一時之間,她又恍惚了。
以血為祭……她真的如他所言,成了他的祭品……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變成這副模樣?她已經快要不認識她自己了……她到底在做些什麼?
妖紅月色下,長髮覆著她香汗淋漓的身子,火光映著她若有所思的眸,在在激起他吞噬她的慾望。
「看著我。」不許她的思緒飄離他粗喘著,一次又一次地將自身的昂然深深插進,她柔嫩的緊窒密穴之中,要她深刻地記得這一幕,就如同她記得那個夢裡情景一般。
「啊……」雖然瞳眸緊緊凝視著他,但是她感覺眼前已經模糊一片,只剩他那雙灼然的眸,和一片燃燒不盡的紅。
「再問一次,為什麼要殺我?」龍馭凡在抵進她嬌軀的最深處時,粗聲喘息地問著她。
雖然痛得已幾近昏厥,被折騰到狂亂不堪,她仍是咬緊牙關,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沒必要知道!」
「若是說,我已然猜到了呢?」龍馭凡在她那雙燃火的眸瞳放大的那一剎那,邪肆地笑了。
沐紅綃無法回應。在他貫刺她的同時,她被佔據她的疼痛以及逐漸感受到的歡愉擾得無法言語。
「沐家莊,不是我毀的。」
這是一句讓她最震驚的話語。
火紅的眸不停地放大,眸中卻沒有焦距,她在他將話說完的那一瞬間,昏厥在他的懷裡。
第四章
她的意識再度跌落無底的深淵。
夢魘中,她的親人都以哀淒無比的眼光瞅著她,仿若怨懟她非但沒能報了沐家莊的仇恨,反而還陷入他所織就的情慾之網中,無法自拔。
「對不起……」她不斷地搖頭,冷汗涔涔滲出,閉緊的雙眸溢出了晶瑩的淚水。
親人悲切的目光離她遠去,躍入她夢裡的是他那雙闇沉的眸,那總是邪肆的笑容,以及他的那一句話--
沐家莊,不是我毀的。
不是他?
他從何得知她殺他的本意?之前的他,不是還在猜原因嗎?
夢的盡頭和夢的起點都是數不清的問號,以及濃濃的昏眩感。她的意識持續飄離,人卻被身邊涼颼颼的風以及溫暖的懷抱,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溫度給喚醒過來。
「醒了?朕還以為妳會睡得同上回一樣久。」龍馭凡低沉的聲音從她的身側傳來。
「上回?」神智還未完全清楚的沐紅綃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所指的是上回她的昏厥。
「我上回究竟睡了多久?」
「朕忘了。」龍馭凡微微冷笑著。「朕只知道,妳睡得夠久,久得足以讓朕查清楚許多事。」
她的腦子逐漸歸於清明,挑起彎月般的秀眉道:「既然會知道沐家莊的殺戮,你又怎能說你與這件事無關?」
她永遠忘不掉奶娘臨終前說,這場慘事是他造成的。
後來她漸漸長大,才知道當年的政事極為不平靜,他少年登帝位,許多人起來要反叛,生意做得極大的沐家莊,是好幾派人士爭取合作的對象,但沐家莊始終維持中立。
沒想到,沐家莊的中立竟還惹來這樣的禍事……
他以為,她會信的是他,還是她奶娘?
「許多人知道這件慘事,不是嗎?」龍馭凡的反問是極其輕鬆自然的。「那麼,這些人全部都動手了?」
「你……」沐紅綃被他這一問,竟不知如何回答。
「況且,若不是妳說的那些夢話,以及妳對朕的敵意,朕還不會猜到妳是當年沐家莊沒有死盡的餘數。」龍馭凡懶懶地勾起一抹笑。
「你別為自己找脫罪之辭,我不會相信你的。」沐紅綃望著他的目光冰冷而疏遠。
「現在的妳不信朕無妨。」龍馭凡笑得詭譎。「不過總有一天,朕會讓妳知道,妳之前所相信的都是虛假。」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躺在他懷裡的沐紅綃掙扎著起身。「現在,讓我離開。」
他聞言放聲狂笑。「妳以為朕會讓妳走?」語落,他輕輕一扯,她立刻倒回他的懷裡。
「你以為我還能這樣留下?」沐紅綃極力克制著內心湧上的淒苦。「我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路是殺了你,而後自盡;另一條則是無法殺掉你,直接自盡。無論是哪一條路,我都會走……」
若是第一條路,她得重新培養實力才能再戰,雖然在與他交手過後,她愈來愈沒有把握自己可以勝。
若是第二條路,死亡是另一種方式的離別,無論如何她都會離開他!
「路,是人造的。」龍馭凡的笑有著妖邪的氣味。「妳可以留在朕的身邊,等待真相。」
「我只相信我相信的。」沐紅綃冷冷回道。「無論你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都無法改變我的認知。況且,身為天子,你可以耍的手段一定不計其數,你以為我會輕易相信你?」
她太明白他的睿智陰狠,若不是如此,他也不可能把皇帝這個位置坐得那麼穩。
沐家莊,只不過是他剷除異己的一步棋而已,她死去的所有親友,都只是助他即位順利的棋子啊!
「妳很聰明,但……真相永遠是真相,妳不過是暫時被蒙蔽而已,朕不會讓自己背這個黑鍋。」
滅門慘案既然都會有人未死盡,抽絲剝繭之下,當年的主凶又怎能遁形太久,他以為……兇手是誰並不太難猜,現在就差證明。
「你說得好像全然不關你的事一般,不愧是最會裝模作樣的皇帝。」沐紅綃冷眼視他。
「看來妳對朕的誤解可真是不少。」龍馭凡挑起眉。
「這些都是秦浩宇那傢伙教妳的?」他的聲音聽似漫不經心,其中卻隱藏著極度的危險。
「我自有雙眼雙耳,何需別人說?」沐紅綃回道。
「妳的雙耳,聽到的都是誰的話?」龍馭凡冷冽地笑著。「不是秦浩宇,還會有誰?」
那個日月會的龍頭做得可真是成功哪!明目張膽得都快爬到他這皇帝的頭上來了!
看來,他之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這個組織苟延殘喘,是太仁慈了些!
「我……」沐紅綃想回他,竟一時語塞。「他是我的主子,我不聽他的,聽誰的?」
她敬重秦浩宇,因為是他培育她至此,雖然那成長的過往實在不堪回首……不過,那是成為一個冷情殺手的必經之路,她不會怪他的。
她的承認讓龍馭凡莫名地湧起一股怒氣,他俯身攫取她的紅唇,瘋狂地吞吸著她粉嫩的唇。
他放開她,嘴角揚起殘冷的笑。
「妳以為妳還能聽誰的話?看清楚妳現在在誰的懷裡!」
沐紅綃愕然面對他突如其來的怒氣,接著眼神一冷,反唇相稽:「看來你是太習慣天下人,都只聽你一個人的話了。」她掙扎著想從他的禁錮中逃開,卻被他摟得死緊。
她只能別開視線望著天臺上潔白的玉磚,以及她散落一地的豔紅衣裳,冷冷地笑著。
四周的火已經滅盡,腥紅的月色卻仍妖異地灑落一地昏紅,映在純白的地上,有種詭異的氣息。
他只手扳過她清麗的面容,讓她清亮中蘊著冷冷笑意的眸子正視著他。
「朕從未要求任何人聽朕的話,是他們自己拜倒在朕面前。」龍馭凡狂妄地笑著。
「除了妳,從未以『皇上』稱呼過朕……」
他笑得邪氣,墨黑的瞳眸中燒著兩簇狂傲的火焰,幾乎讓她有種撲火的想望。
「你不滿了嗎?」她的豔唇吐露出和心中想望截然不同的話語。
月色之下,她的髮絲反射出不規則的黑亮光波,肌膚瑩白得彷佛透明般,映著月紅色那挺直的鼻、那倔傲的朱唇彎出的冷笑,都讓他想要再一次占為己有。
「不,朕就是喜歡這樣的妳。」說完,他將她的腰攬得死緊,仿若要把她整個人揉入懷裡,他開始狂吻著她的唇,從貝編般的齒、到柔軟的舌、至濕滑的口腔內壁,鉅細靡遺地品嚐著她的滋味,不放過任何一隅。
「唔……」她想抗拒,卻發現自己似乎已在不知不覺中,開始習慣他的親吻和碰觸,要推開他的力量極其薄弱,她只能任由他為所欲為。
心裡突地湧上一股淒冷,她在他的唇暫歇之時,喘氣吐聲問道:「你究竟想如何處置我?不判我死刑、不讓我離開,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想要這麼淩遲她到,她無法忍受而瘋狂至死嗎?
「如何處置妳?」老實說,他倒沒細想過。他只不過是在見到她的那一剎那,就瘋狂地想得到她。
闇眸一閃,他答道:「我想這樣處置妳。」
他埋首在她雙峰之間的凹谷,舌頭由下至上,緩慢地舔弄著她細緻光滑的肌膚。
「你--啊……」她想斥責他答非所問,但是他以滑舌輕逗她敏感的瑰色花蕊,讓她倏地無法成言。
好不容易,她終於抓回一絲清明,冷言冷語地問著正專注於親吻她雪胸的男人:「你對每一個刺客都是如此嗎?」
「妳又想太多了。」龍馭凡的手震動著她顫抖的玉峰,惹出她一聲又一聲的吟叫。
「你……啊……嗯……」她破碎的吟哦著,為自己的處境感到悲涼,心裡更恨起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我恨你……啊……啊……恨……」
他的舉動因為她的話語而更顯激狂,利齒貪婪而狂暴地咬囓著她白皙的水膚。
「啊……痛……啊……」他的啃咬奇異地讓她感受到,夾雜著歡愉和痛楚的滋味,慾望飛快地從下腹竄升起。
「既然還沒讓妳愛上朕,先讓妳恨朕又何妨?」龍馭凡冷血地笑道。
「狠狠地恨我吧!紅綃--」語畢,他的健臂一動,飛快地將她整個人的頭腳倒轉過來。
「你……」這樣的姿勢下,她愕然見到他的碩大,那之前狠狠刺痛她的昂揚,讓她倏地說不出話來。
「恨我,就咬斷它。」
他的語聲混融著命令和誘惑,再度令她錯愕。
咬斷它? 還在思索著,她就被私密之處突然欺上的熱度給駭住了。
這種感覺先前有過的……是他的唇舌!
龍馭凡的唇舌陡地侵入她的幽穴,讓她的心魂為之一震,雙手不自覺地想攀附些什麼。
「啊……啊……」他的舌尖靈活地在她瑰麗的花瓣間輕吻慢舐,讓她不由自主地扭動吟叫著。
她纖細的手指在揮動間無意地碰觸到他的昂挺,在他的舌頭轉旋挑逗之下,她無意識地輕輕握住了他的壯碩。
他的唇舌仍然肆虐著她幽密的花穴,讓她的花芯流出洶湧的蜜汁,也讓她的柔吟不斷、嬌軀擺扭不停……
被他以這種方式對待,她心裡突生報復之意。
想起他剛剛說的「咬斷它」,她狠下心--
張開檀口含住他的昂藏,她原先想按照他的話語一口咬斷,但是在含住它的同時,她才發現他的巨大實在不是她的唇舌足以包覆。
想要停止這舉動,他對她花穴的攻擊卻又讓她逸出了聲聲呻吟,而聲聲呻吟的空隙間,剛好讓她舐到他硬挺的昂揚表面。
被她這麼舔吻著,他的慾望有如火山即將爆發般,他不由得以咆哮聲來宣洩自身的興奮。
聽到他的吼聲,奪命紅綃嗜血的內心,竟沒來由地湧上一股決意,她硬下心來更賣力地舐吻著他的灼熱。
他邪邪一笑,一挺腰讓自身的巨碩,在她的菱唇內抽動起來。
她只是緊緊地含著、吸吮著他的男性,手指掃拂著那健挺的根部,聽聞著他一次比一次狂猛的吼聲,內心因報復而生的決意愈來愈高漲。
「朕要妳,紅綃。」龍馭凡的聲音極其粗濁,他飛快地將自身的巨挺從她的芳口中抽出,而後翻轉回她的身子,壓覆在她身上。
撐開她勻稱的大腿,他的強猛在她的驚呼之中,戳刺進她仍然嬌弱的花穴。
「啊……啊……」她疼痛難耐地吟喊出聲來。
畢竟今夜才初經人事,她實在無法承受如此多的折騰,沐紅綃下意識地要推拒他。
他卻將她扣得更緊,讓弓著身子的她不斷地吟叫著。
「啊……啊……嗯……啊……」
她並不是沒有感受到愉悅,只是這種讓他充實在體內的感覺,就如他所說的,混和了極致的痛楚和歡愉,讓她同時嚐到兩種極端的滋味,並且不由自主地沉迷於其中。
「啊……啊……啊……不要……」她狂亂地叫喊著,纖指緊緊掐進他的背,經由各種方式來紓解自身的痛苦。
她的瘋狂更加深了他血腥的掠奪感,他狂野地以自身的強大擊撞著她柔嫩的花芯,一次又一次,毫不停歇。
「不要……別……啊……」她神智昏亂,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喊些什麼。
她是如此矛盾,既不想要這種撕裂的痛楚,卻又貪圖他存在自己體內的充實感。
她怎麼會變成這樣?她不認識她自己……不認識了……
壓在她身上的龍馭凡非但沒有因為她的話語,而減慢進攻的速度與狂猛力道,反而加快了撞擊她的節奏。
昂挺在她的體內出出入入,他的唇舌與魔掌也沒休息,魔掌揉擠著她豐盈的雪胸,唇舌則輕舔著她赤豔的唇。
「啊……啊……別……」她不停地吟叫著,身體因為他的動作而瘋狂地扭動搖擺,甩動著漆黑的髮絲,想甩開這種既苦且樂的折磨。
聽著她的呻吟,他的唇烙印住她的,包覆住她所有的叫喊聲。
她奮力想忍住翻攪的情慾和痛楚,不自覺地咬緊了牙,也將他的唇咬出了血絲。
嚐到自身鹹澀的血,他非但不怒,反而露出了邪肆的笑容。
「很好……很好……」
身下的動作持續著,他在她腰肢突地一扭的同時,在她體內噴灑出無數的種子。
「啊……」烏亮黑髮的甩動夾雜著汗水的飛揚,她在他的身下綿軟地承受這最後一擊。
而後,在他抽身退出她體內的下一刻,她拖著無力的身子,想要遠離這一切的荒誕不經。
龍馭凡輕而易舉地將她拉回自己懷裡。他幽暗的眸子凝視著她,薄唇掀起譏誚的弧度。
「都還沒學會要如何殺朕,妳倒是先學會了如何激怒朕。」
她回視著他,微啟絳唇想說些什麼,他的唇舌就已經攻進她的檀口之中。
他的剛強在她微愕的瞬間,用力搗進她柔軟的花芯,似是要懲處她的脫逃般,兇猛而銳利地對待著她。
淚水從她清亮冰冷的眸中,滑落至她雪白瑩潤的頰,她只能任神智再次飄然迷離。
她的冷然激起了他掠奪的意念,龍馭凡唇畔逸出殘冷的笑。
「別想逃離朕,永遠別想!」
腦中突地閃過一個點子,他知道要如何處置她了!
她堅決要走是嗎?
那好,他便囚禁她,讓她永遠逃不出他的掌控,永遠!
connote 2009-6-28 19:34
第五章
龍馭凡在兩人結合至另一段高潮時,抽身離開沐紅綃。
天際已微微出現白色,告知著兩人已翻雲覆雨了一整夜。
他一語不發,只是擊了一下掌。
而後,整理好衣裳,連望也沒有望她一眼,絕然地步出她的視線外。
為什麼?
她將這疑問緊緊地鎖在喉間,沒有發出。
方才說不放走她的人,不是他嗎?為何如今他又離開?她幾乎想要他留下來,想問他為何要走……
躺臥在豔紅的衣衫上,她混沌的腦子無法想透些什麼,就連她為什麼會在意他的離去,她也不明所以……
茫然的神色滿布於她過於白皙的面容上,她就這樣裸身陷在赤色中,纖手緊抓著身下的紅衣,無意識地望著天空自灰暗中透出澄白的顏色,神情愈來愈迷惑……
忘了要逃脫,她只是失心丟魂地任由他人擺弄,腦中只剩下他那雙闇黝中燃燒著烈火的眸……
她眼中的大地開始混亂地旋轉著,蒼白的天邊似乎又染抹上怵目驚心的紅……
深深淺淺的紅融成一片,狂肆地在她眼前燒著……
◆ ◆ ◆ ◆ ◆
她失手了?
不,他所精心培育出的奪命紅綃怎麼會失手呢?
他還在等她殺了龍馭凡,奪過龍馭凡的帝位,讓她成為他的後呢!
不,不會的……紅綃她總有辦法的……她那樣的恨龍馭凡,一定會想盡各種方式殺龍馭凡的!
她永遠不會知道,龍馭凡其實與她親人的滅亡無關,在龍馭凡死後,她更是不可能知曉了……
紅綃,他下得最美的一步棋,怎麼能敗呢?
◆ ◆ ◆ ◆ ◆
她被囚禁在皇牢之中。
這裡是和外界隔絕的世界,黑暗而森冷不見一絲火光,正好讓懼火的她暫時得到喘息的機會。
她光裸著身子待在暗無天日的牢房內,平日送飯食的人,會從牢門底部的小洞將食物推進來。
而那些食物,被食慾全無的她,原封不動地退了回去。
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與他抗爭下去,只能以這種方式自殘著,想早些脫離人世間。
這些年來為了復仇而過的辛苦日子,就當作是笑話一場吧,她已經十分明白她和他的力量相差懸殊,她一輩子也殺不了他。那麼,她不要再過痛苦的日子了……
沉冷的黑暗中出現幽微的光芒,從許久沒有開放的門縫透了進來。
起初,顧自浸淫在漫無邊際的思緒中,她沒有發現有人來臨。直至夜明珠的光芒映亮了整個牢房,刺痛了她已然習於晦暗的眼,她才驚覺有人進入。
突來的光線讓她不習慣地閉起雙眸,只感覺有一具侵略性的身影欺近她。
那人的指尖刮著她削瘦的面頰,輕柔的語聲飄進她耳裡。
「朕原來以為這樣的黑暗會適合妳。」
現在看來,她還是適合豔麗的紅。
是他,他來這裡做什麼?
儘管心中疑惑,沐紅綃仍飄忽地笑了起來。
「是啊……是很適合我,再過不久,我就能變成遊魂一縷了……」
他沉聲道:「妳真的那麼不想活?」
滴水未進、粒米未食……他乍聞這個消息,還在想執拗的她,究竟能夠撐多久?
結果,他發現自己沒有辦法等待下去,因為再等下去,面對的將會是她的死亡!
「無法殺你,就沒有活著的意義了……」太久沒有說話,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妳可以恨朕,用恨來支撐妳活下去。」他俊邪的眉一挑。「或是,妳可以愛上朕,讓朕把命送妳。」
「恨你,我是恨你……」雖然說著恨,但她的聲音絲毫沒有恨意,只有無止盡的悽楚。
可笑的是,活在幽暗而不見他的世界裡,她竟然連恨他的動力,都一併被消磨了,腦中只有一個死字。
她淒苦地笑了下,繼續說道:「但是,那恨你的心遠不及我不願活下去的意念。」
她不知道這兩件事的比重是何時改變的,只知道在與他的對峙中她全然落敗,她再也回不到以往那個驕傲的沐紅綃了。
現在的她,一心只想求死。
「朕不會讓妳死的。」龍馭凡撇唇一笑,將她光裸的身子裹進龍袍內。
「你又想做什麼?」她微蹙起柳眉。無論他做什麼,都無法阻止她求死的心……
「親自看妳吃東西。」龍馭凡言簡意賅。
他擊了一下掌,牢房外立刻抬進一張餐桌,送上數十盤清淡而精緻的菜肴,各形各色都有。
「我沒有胃口。」她望瞭望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就是提不起一絲想食用的慾望。
「這可由不得妳。」龍馭凡的聲音透出霸氣的堅決。
「快吃。」他的黑眸瞅著她,擺明要看她吃。
「我說了,我不想吃。」在話脫口而出的同時,她也發現原來自己的固執依舊,只是目標從執意要殺他,改成堅定地想尋死而已。
兩人瞬間又成對峙的姿態。
龍馭凡的闇眸一瞬也不瞬地睇視著她,而後,無奈地歎了口氣,將食物放進自己的口中。
她有些訝異地看著他的舉動,雙唇微啟。
大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他趁食物還在口中,而她的唇瓣正微分的時刻,趁機覆上她香軟的唇,將食物送進她嘴裡。
「唔……」她這才明白他的用意,想吐出食物,卻被他舌頭的推送給阻止,不得不將食物吞下。
「你……」她難受地感覺到食物在自己體內的存在,十分不適應。「我會吐的……」
「妳吐多少,就得吃多少。」龍馭凡微微冷笑著。「朕不介意一口一口餵妳吃。」
「你--」她的聲音一頓,輕輕地歎口氣。
「為什麼不讓我死?我不過是沐家莊沒被你沒滅盡的餘孽而已……」她應該在那時就死的,這樣也不必痛苫至今。
「朕要妳,而且朕要妳活。」龍馭凡簡潔有力地說著。
「妳吃是不吃?」他指著面前的眾多食物。
幽幽的輕歎又自她的唇角逸出。「我自己會吃,不用你餵我。」
她感覺得到,連自己最後的堅持,都將為他所掠奪。
「那好。」龍馭凡放開她,雙手抱胸等著看她自己進食。
「給我酒。」沐紅綃要求。她需要有酒的陪伴,才能讓自己擺脫掉些許的痛楚。
「喝酒傷身,不許。」龍馭凡霸道地否決她的要求。
「不喝傷心……」沐紅綃輕聲說道,而後又喃喃自語:「不……我沒有心……我沒有心……」
可是,沒有心,為什麼還會痛?
「快吃。」他不要她掉入這種無意識地喃喃自語之中。「還有,沐家莊僅只妳與朕有關。」
她明白他的話語是在重申他與沐家莊的慘案無關,但,她如何能信?
用筷子挾起一些青菜,她食不知味地咀嚼著。
「你不必再否認了,反正我也殺不了你。」
「妳都這麼不怕死,朕怎麼會怕死?」龍馭凡微笑地看著她進食。
「朕何必因為怕妳殺了朕,而否認這件事是朕做的?」
沐家莊的那件事,他已經派人去查,應該再過不久就能查個水落石出了。
「我不知道……」她喃喃低語。
「朕都說過,只要妳交心給朕,朕就把命給妳了……」龍馭凡低問:「妳還不懂嗎?」
「我也說過,我沒有心。」她的心,已經隨著當年沐家莊的慘案一併燒成灰了……
「不,妳有的,只要有恨,就有心。」龍馭凡反駁道。「只是妳尚未發現而已。」
「我幾乎快忘了什麼叫恨……」她嘴裡塞著食物,含糊不清地說。
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之中,她的所有意識都一點一滴地被磨滅,只是愈來愈接近死亡……
「朕會提醒妳。」龍馭凡殘邪的唇進出了這一串句子。
「只要讓妳痛到恨,妳就能痛恨朕!」為了讓她恨他,他會這麼做的!
正在吞咽食物的沐紅綃聽見他的宣示,微微一愣。
他……要做什麼?
龍馭凡什麼也沒做,只是看著她一口又一口地吃下食物,眼光梭巡著她光裸的身子,慾望逐漸加深。
她瘦了……之前的他,對過於清瘦的女子是沒有任何想望的,但是眼前的她卻激起了他的慾火。
沐紅綃望著他眼裡跳動的火焰,恍然明白他想要做些什麼。
腦中憶起那銷魂又痛苦的感覺,她差點把剛咽下的食物全吐了出來。
「別再碰我……否則我真的會恨死你……」
她不想再陷入那脆弱無助的處境,她不想……
她的話語,卻正中他的心。
「妳忘了嗎?」冷狠的笑容在他的唇邊擴大。「朕就是要妳恨朕,狠狠地恨朕!」
「不!」她狂亂地搖著頭,身子顫巍巍地往後退,幾乎快縮到牆角。「你瘋了……」
「因為朕不想妳死。」龍馭凡唇邊噙著冷笑。
「你究竟什麼意思?口口聲聲不想讓我死,卻把我推到死亡的邊緣……」將她囚在這裡,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朕原來以為,這樣的黑暗、這樣的囚禁,能激出妳的恨意。」龍馭凡的目光緊鎖她蒼白的容顏。
她望著他靜默無言,意識有些恍惚。他似乎和她初見他時是一樣的,但是,她卻已經全然不同了……
「朕以為來這裡能見到一隻兇猛的獸,沒想到卻讓妳幾乎忘了朕……」他搖了搖頭。「那可不行,朕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奪命紅綃失去武功、失去紅綃之後,還能奪誰的命?」沐紅綃的聲音中,滿是對自己的譏諷和愁苦。
她只能奪自己的命啊!
「無法把妳訓練成一隻兇猛的獸,朕只好從妳的掙扎和痛楚來感受妳的反叛,讓妳恨朕入骨。」
「不……」她再度劇烈地搖著頭,水亮的瞳緊緊盯著他。「你瘋了……你真的瘋了……」
他望著她因為不見天日而白皙到近乎透明的容顏,忽而笑了。
「看到妳的眸子裡有朕,這感覺很讓人享受。過來……」他喚著躲逃到角落的她。
「不……」她仍是搖著頭,恐懼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他對待她的方式,讓她覺得她跟那時,並排躺在床上服侍他的女子沒什麼不同……
「朕要妳過來,妳不過來,那麼朕只好自己擒妳了。」他微微一笑,十分喜歡這種捕獲她的快意。
沐紅綃還在驚懼之中,他就已經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揮落,抱過她將地按在桌上,不留情地將自身偉岸的身軀覆壓在她嬌弱的身子上,緊緊地貼合著她。
她忍住驚怕,緊咬著牙關,不吭一聲。
如果他想要的是她的掙扎和痛楚,那她若隱忍住對他全無反應,他是否就能放開她了?
之前陳布著食物的桌子還有點暖,加上他的身軀壓制著她,讓她感覺到許久未曾接觸過的溫暖,烘得她竟有些不適應。
緊緊咬著牙關,她要自己忍耐。
「妳好壓抑。」龍馭凡吻著她因為微熱而滲出汗的髮鬢,下身的昂揚在沒有任何預警的情形下,強行穿刺入她的體內。
「呃……」她被他的巨大刺痛得雙唇微啟,想要將所承受的痛苦狂喊出聲,但強大的忍耐力卻讓她只發出細小的嚶嚀,滲著汗珠的面容佈滿壓抑的紅潮。
「痛嗎?」龍馭凡凝視著她強忍痛楚的表情,心裡竟沒來由地有一絲快慰。
他永遠不會允許她的遺忘,在他和死神之間,她只能選擇他!
沐紅綃搖著頭,勉力道:「不……不痛……」
這回,她不說痛也不說恨,這樣才不會讓他稱心如意,這樣他就會因為她的全無反應而放她走……
「妳的倔強還是一如以往。」龍馭凡狂肆地笑著,碩挺一寸寸地更加貫入她乾澀窄小,仍未準備好的花徑中,狂暴地擷取她的柔軟。
「唔……」她不想掙扎,但是強烈到幾乎要撕碎她的痛楚,卻讓她按捺不住地揚腳踢開他的入浸。
感受到她的掙脫,龍馭凡狂霸地壓制住她不停踢蹬的雙腳,狂猛地將碩大更填滿她的緊窒。
「啊--」沐紅綃緊緊貼著桌面,頭顱痛楚地左右搖晃著,再也無法忍受地痛叫出聲。
「妳會忘記這種滋味嗎?」他的昂揚抵著她嬌嫩的花芯,不停地搗弄著。
「不……痛……啊……」她終究是被他的摧殘給擊潰,無法承受如此巨大的痛楚。
她再度敗了……與他交手,她從沒有勝過……
「很好,朕就是要妳的不忘。」龍馭凡吻著她,將她泛白的唇瓣吻得腫脹而豔紅。「只有絕痛才會讓人惦……」
「你……啊……」他的昂挺讓她痛不欲生,纖細的雙臂不自覺地攀著他的背,細長的指甲深陷入他背部的肌肉之中。
他凝望著她痛苦不堪的面容,將自身的昂藏深埋在她的體內,感受由她花芯中流滲而出的汁液。
「不……不……」逐漸濕滑的幽穴讓他的進出更為順暢,也讓她開始有著歡愉和痛苦並至的感覺。
這是一種近乎死亡的愉悅……
將她勻長的大腿推撐得更開,他更加深了碩挺在她體內的刺入,讓她的痛楚無邊無際的蔓延……
「啊……啊……啊……」她的呼吸愈來愈不規則,頭顱狂亂地抵敲著桌面,幾乎要敲出和她的吟叫同樣大的響聲。
見她的敲撞太過嚴重,龍馭凡濃眉微皺,雙唇再度烙印上她那已經被他吻得紅腫的唇,輾轉吸吮著。
像是要證明她仍然存活著一般,他用力地吸吮著她的吐納,將她唇內的芳津全汲取至自己的口中。
許久,他才離開她的唇--
「朕要帶妳走。」他粗喘著氣,強健仍抵埋在她的體內。
這黑暗的地方不適合她生存,只會讓她逐漸瀕臨死亡。而他不許,他要一個活著的她。
而她,適合血豔的紅色。
「除了地獄,我哪兒都不想去。」他的暫停不動,終於讓她有了喘息的空間,說出了完整的句子。
聽著她的話語,他闇眸一閃,掠奪又起。
捧住她由蒼白轉為緋紅的面頰,他再度攫取她朱紅的唇,身下的巨猛不停地在她嬌軀內抽送著,撞擊出肌肉的拍打聲。
「唔……」她的雙手由攀著他改為不停地掙扎拍打著他的背,似乎不滿他暴力的對待。
他的唇,在離開她紅灩灩的唇瓣之後,扯出陰冷的笑。
「囚禁一個人,有許多種方式。」他以粗嗄的語聲慢條斯理地說:「而朕會選擇一個能夠讓妳最痛恨朕的方式,直到沐家莊的案子水落石出,還朕一個清白。」
「你不過是在利用時間,製造對自己有利的偽證吧?」她緊顰著秀眉,忍著痛楚,一字一句地說道。
「何必?」龍馭凡笑得邪冷。「若真要偽證的話,根本毋需時間!妳不懂嗎?紅綃……」
他以極其溫柔的音調喚著她的名,沐紅綃卻在極度火熱中感受到陰惻惻的森冷。
他究竟想告訴她什麼?
不願深思,她只能任他奪取著她的身子,讓自身跟著他在激情中翻覆,既痛又樂……
見她無語,他咆哮一聲,加快速度地衝刺著,重擊她不斷流出泉水的源頭……
「啊……啊……」她攀著他,頭顱依靠著他的肩頭,因忍受不住那劇痛,而重重狠狠地咬住他頸部的肌肉。
火紅的齒印立刻烙得他流出鮮紅色的血。
龍馭凡因這突來的刺痛而悶哼一聲,下穿一挺湧射出熱潮,奔流入她的體內。
經過這猛烈的一擊之後,他偉岸的身子緊緊覆壓在她嬌弱的纖軀上,低喃道:「恨我……」
為什麼?她幾乎要脫口而出。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他執意如此?
雙目緊閉著,一股肉體被充塞盈滿、心靈卻空虛蕩然的感受緊緊地攫捕住她。
他的狂暴讓她全身既酸又痛,四肢百骸全癱軟無力。那激情交歡的銷魂差點讓她痛昏過去……
除了痛苦之外,她真的體會到那在痛苦之外的極致喜樂了……
若是她的神智更不清楚,或許她會主動向他要求,正如那一個個放浪形骸的女子般……
若龍馭凡只是要她恨他,那他真的做到了。
但同時,她也痛恨起自己……
被他帶走的那一瞬間,她的意識已臻模糊。
◆ ◆ ◆ ◆ ◆
因為過去練功打下的底子,她沒有因為這些天的不吃不喝而病倒,只不過是倦累至極。
似乎有許多想法在她的腦中飄過,但她抓不到邊際。
恍惚之間,她好像見到了另一座囚牢等待著關進她的靈魂、囚禁她的肉體……這就是他所謂的囚人的方式嗎?
一根根以銅鐵躊成的欄桿呈現出刺目的紅豔,突兀地安置在他充滿陽剛氣息的寢宮之中,讓他的寢宮添了幾許妖異的況味。
她眨動著又長又密的眼睫,想再看得確切一些,卻望見了大囚籠的中央頂端,吊著一個一模一樣、不過縮小許多的鮮紅鐵籠,其中囚一隻海東青。
那只海東青拍振著翅膀,不安地飛動著,似乎極力想飛出這個囚禁牠的籠子。
她震愕了一下,又貶了眨眼。
這就是她往後要被囚的地方嗎?
走豔的唇瓣忽而揚出一絲淒美的笑,他果然不是普通的狠哪……
她不欠他什麼,不是嗎?
倒是他,欠了她沐家莊所有的人命,現在更連她的尊嚴也一併奪佔了……
能不恨他嗎?不!她恨!!
◆ ◆ ◆ ◆ ◆
「還沒有紅綃的消息?」
聽完屬下的稟報,秦浩宇心中掠過一絲緊張。
龍馭凡究竟會怎麼對紅綃?紅綃是那樣恨龍馭凡,她怎麼可能放過龍馭凡?
他辛苦培養出的美麗殺手,該不會真的讓他失望吧?
精心佈置了那麼多年的棋啊……
第六章
雖是他的寢宮,雖然這寢宮是連他的嬪妃也不能擅自闖入的,但是進進出出的人還是不少,舉凡奴婢、侍衛,都見到她被這般拘囚著。
不只他們,她相信,這消息一定沸沸揚揚地傳地傳遍了後宮,因為她發現有愈來愈多人會潛在窗邊偷望著她,還有許多生面孔的奴婢和侍衛在她面前走動。
這些人都是來看好戲的,她知道。
她冷眼望著那些在籠外觀察她的人,看著他們先是詫異,而後露出各種情緒,有鄙夷不屑、也有同情憐憫……唯一不變的是,在望見那只海東青後再投向她的眼神,似乎都透出些許失望。
怎麼,他們都希望她也同海東青一樣,不安地躁動嗎?
不,她不會。
她驕傲地壓抑下想出籠的慾望,冷冷而沉默地回視著眾人,不讓任何人看笑話。
但那想離開囚籠的想望,卻是愈來愈深刻。
他果然聰明,以眾人的眼神來激她活下去……她的驕傲,不允許那些人來踐踏。
當然,她原先是不許任何人挑戰她的尺度的,可是……卻在他面前被傷得體無完膚。
若海東青的天敵是囚牠的鐵籠,那麼,她的天敵就是他吧!
為了抵抗眾人的目光,為了維持她的自尊,被囚在籠中之後,她一改之前的委摩,倨傲而認真地開始進食。
也因此,她的身子和精神都比之前好很多。
其實她不明白,為何自身的懦弱只會在他的面前呈現?單單因為她是當年沒死在他手下的人兒嗎?
似乎不只如此…… 那些探層的原因她不願細想,只是心兒真的如他所言,恨極了他,卻也因為恨而惦極了他--
「朕美麗的獵物,妳可好?」
才在想著他,他已經來到她的跟前,透過牢籠的柵欄望著她。
她抬眸注視著他,發現他那雙漆黑如墨的眼,依舊散發出專屬於他的邪肆光彩,誘人飛奔陷溺。
「我很好,不勞你費心。」她冷冷一笑,發現房裡其餘的人都已經被他驅離。
「看來妳的精神不錯。」他開啟籠門入內。
「怎麼會不好呢?多虧你將我關在這座囚籠裡,讓我再好不過了。」沐紅綃因為有了力氣,也有了和他對峙的力量。
雖然她的心裡仍舊是極為懼怕他,但是被關進牢籠裡的屈辱,卻讓她突生一股勇氣。
「妳似乎很不滿。」龍馭凡輕撫她白皙中透出紅潤的芙頰,微微笑著。
看見她恢復這樣的神采,他想狠狠灼痛她的心思又起。
她是個無論何時何刻,都讓他想要奪其身心的女子,只是……她的身,他得到了;她的心,卻總是漠然。就算是此時此刻,她依舊如此,他完全摸不到她的心!所以,他要她恨他!
「我怎麼敢不滿?」沐紅綃仍是笑著,笑中有著深深的譏誚。
「那麼,妳很滿意?」龍馭凡挑起眉來,邪肆地望著她。「對朕說謊,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當然滿意。」沐紅綃頓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氣。
「當許多人在籠前望著我的時候,我很滿意;當許多人私下對我指指點點的時候,我很滿意;當許多人躲在窗邊看著我的時候,我很滿意。」她說到這兒,又深深吸了一口氣,透亮的眸子緊緊瞅著他不放。
「我很滿意,這樣你滿意了嗎?」
「該死!」龍馭凡聽完她的話語之後,低咒了一聲。
光是想像許多人在窺伺她的樣子,他就全身上下不對勁!天下要讓她恨的人,只能有他,他不要她的眼裡心裡進駐那麼多個別人!
該死,當初要將她關進籠裡時,為何他竟疏忽了?
「怎麼,你不滿意嗎?」沐紅綃看著他的模樣,盈盈淺笑地譏諷道「我可是很滿意呢!」她的譏誚,是對他最深的指控!
「為什麼不對我說?」龍馭凡看著她揚唇淺笑,情緒霎時失去控制。
她微微一笑,反問一句:「我怎麼知道你在哪兒?籠裡和籠外可是很遙遠的距離。」
她淡漠的樣子,讓他激動的情緒翻湧而上。
「告訴朕,妳對這裡不滿意。」龍馭凡命令。
他的心極其痛楚,看她微微地笑著說她很滿意,他幾乎要發狂!他不允許自己有錯,尤其是對她。
「我很滿意。」沐紅綃看著他瘋狂的神色,內心竟悄然升起一絲報復成功的快感。
「告訴朕,妳不滿意。」龍馭凡加重語氣地強調著。
「都已經跟你說我很滿意了,你怎麼反而不滿意?」沐紅綃堅持不改口。
「朕要知道妳的苦。」龍馭凡捏著她小巧的下顎,逼迫道:「說!」
「沒什麼好說的。」沐紅綃倔強地不回應。
她不想親口告訴他,被關在牢籠裡看著他人行動自如,而她卻無法如此的痛苦;她也不想讓他知道,當她感受到眾人的指指點點,覺察到眾人的目光表情時,她的心情又是如何。
這回她不會再讓他稱心如意,不會再讓他知道她對他的怨懟!
「妳不說,朕偏要妳說。」他取出他藏在懷中的紅綃,將紅綃在她面前撕成一段段。
「你在做什麼?」看著陪伴她許多年的紅綃就這麼被他毀去,她瞬間又感到惶惶不安。
他毀去了沐家莊還不夠嗎?沐家莊之後換她的武功,接繼著她的武功之後是她的紅綃……毀去了她的紅綃之後,他還想毀去什麼?
「朕只是想知道,待在這牢籠裡面是不是真的像妳所說的,那樣讓人滿意。」他的黑眸裡躍動著魔性的光彩,語聲危險而駭人。
「你……」接觸到他那雙邪肆的眸,她心裡的害怕全浮湧上來,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
他的逼近卻沒有停止。
他巨大的身軀直向她走來,她顫抖地繼繼往後退去,直到身子整個貼覆在豔紅色的欄桿上。
小籠中的海東青似乎感受到兩人之間吊詭的氣氛,翅膀振拍得更急了。
沒有理會海東青所發出的聲音,他的眼裡盛滿了她,他不停地向前移步,直到幾乎與她緊緊貼合。
「你……」她想要說些什麼,但太多的恐懼卻奪去了她的聲音,讓她無法成言。
「手給朕。」龍馭凡的聲音是輕暖的,彷佛這危險的對峙全然不存在。
「不……」看著他手上那些斷碎的紅綃布塊,她約略意會到他要做什麼,不禁猛然搖頭,拚命地掙扎。
「為什麼不?」龍馭凡淡笑著。「妳不是說很喜歡這裡?將妳釘牢在這裡,不好嗎?」
武功全失的沐紅綃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纖細的柔荑即使再努力地掙扎揮動,還是一下子就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放開我……」她低聲嚷著,感覺自己的手被他拉開,分別綁牢在鐵欄桿上。
「不,既然妳說妳滿意這裡,朕就要看看,妳有多滿意……」龍馭凡的理智早巳被她之前的言語給激得一絲不剩。
「放開我!」她驚駭地叫著,踢動著還能活動的腿。
他眼裡閃過一道光彩。「朕倒忘了,還有妳這雙腿。」語畢,他將她的腿也一併綁住了。
「你……」她再度陷入驚懼之中,顫抖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放開我……」
「不,朕怎麼能放開呢?」龍馭凡緩緩搖頭。「朕要在這裡擁有妳,看看妳是多麼地滿意這裡。」
「我恨你……」她慌亂地嚷著。
他笑了,食指刮著她因為心急、害怕而染上炙熱嫣紅的芙頰。
「妳忘了嗎?朕喜歡妳恨朕!」
她輕顫著,發現自己的衣衫在轉瞬間全被他給撕毀,成了破碎不堪的薄布,飄離她的軀體。
「你就只會耍這種手段淩辱我嗎?」太過畏懼之下,她的芳唇反而吐出最銳利的字眼。
聽聞著她的話語,他不怒反笑,「正是如此。畢竟朕什麼也不會,只是個昏君哪!」
他魔掌在話語脫口而出的同時,滑撫過她胸前高聳的揮圓,讓她不由自主地輕喘著。
「你……啊……」
她一點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樣直截了當地承認,而且表面上看起來,一點怒意都沒有。
「你後宮佳麗那麼多,為什麼不去玩她們?」沐紅綃腦中浮現要刺殺他時所看到的情景。「只要你一揮手,隨時就有一批女子任你狎玩洩慾,不是嗎?」
「偏偏朕獨鐘於妳。」他的舌在話語說完之後,撩轉起她雪胸上的粉色玫瑰。
「為什麼……」她被他的舌頭挑逗得顫動不已,雙峰挺立成迷人的姿態。「為什麼是我?」
「因為妳是妳。」他的聲音逐漸濃濁沙啞,赤色情慾彌漫在他黑鑽般的瞳仁中。
「不……不……」她狂搖著頭,將一頭烏黑的髮絲甩得淩亂而野性。「你只是因為我的抗爭,只因為如此……」
「朕喜歡看妳的各種姿態。」龍馭凡的吻從她的豐盈來到她小巧的肚臍,輕舔慢舐著。「更要妳心裡有朕!」
「我不懂,這樣的追逐捕獲究竟有什麼意義?」她閉起眼來,承受他的愛撫。「我的心永遠不會是你的……」
「妳又來了。」龍馭凡微徽笑著。「妳總會在朕最想要對妳溫柔時激怒朕!」
對於他冷凜的怒氣,她倔強地抿緊唇不回答。
「妳的心裡真的沒有朕嗎?」龍馭凡的視線瞅著她不放。
「不,有恨就有朕!」話一說完,他狂猛的侵襲隨之而來,四肢被綁縛住的她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沒有太多的愛撫,他的慾望來得快速而急烈,刺穿了她的身軀,讓她再度嚐到痛徹心扉的滋味。
「啊--呃--」她的背抵著鋼鐵,纖手因為他的侵略而掙扎,與布條摩擦出一條條的瘀青血痕,腳踝也因為被他綁住又被硬撐開來而傷痕累累。
「為什麼不乾脆殺了我?」她痛苦地低語,感覺自己似乎在一夕之間又蒼老許多。
他的巨大貫穿她的花芯,讓汗水涔涔的她意志又至迷亂。
「放我走……放我走……放我走……」她喃喃呻吟,不想再待在這座牢籠之中,也不要再承受這永無止境的折磨。
他猛烈的攻擊沒有停止,唇邊的笑是殘冷的。
「朕說過,不會放妳走。更何況,妳不是說對這裡很滿意嗎?那為何不繼續待著?」
他的昂挺在她體內攪弄著,讓被束縛住的她想要借著扭擺來紓解這強大的壓力,卻徒勞無功。
「不……」太多的驚懼和痛苦佔據了她的心魂,她終於瀕臨崩潰地嘶喊:「不……我不要,放我走……」
凝視著她痛苦的模樣,龍馭凡突地開口:「為什麼?」他的語聲是出乎意料的溫柔。
「為什麼妳總能在與朕爭辯時如此的驕傲美麗,卻又在這種時候如此的楚楚可憐?妳實在讓朕對妳沒有辦法啊--」隨著話聲,他深深埋在她體內,感到說不出的滿足。
「因為你……是你造成的……」她無力的控訴著。
她也不想如此……不想如此啊!
「好一個是朕造成的!」他獎賞似地親吻著她的唇瓣。「這句話朕愛聽,朕記下了!」
她聽見他的話語,美目瞪得渾圓,緩緩地搖著頭。「你瘋了,你真的瘋了……」
他仰天一笑,陰沉如黑夜的眸光和她狂亂的視線緊緊糾纏著。
「這是妳造成的,妳知道嗎?紅綃--」
沐紅綃只覺得自己因為他的話語,而墜入無邊的黑暗裡……她做了什麼讓他如此?
她什麼也沒做啊!她只不過是一個想要奪他的命來報仇,結果仇報不成,反倒受盡折磨的可憐人而已!
她都已經不得不由他了,為什麼他還要將他的瘋狂歸罪於她?
不……不……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瘋掉的!
看著伏倒在自己身上的沐紅綃,龍馭凡輕輕逸出一聲歎息。
她,又在他的面前頹然倒下。
解開束縛住她手腕、腳踝的紅布,他極其輕柔地將她抱在懷裡,走出籠中。
將她安置在龍床之上,他取出極為珍貴的冰膏,親自仔細地為她塗抹至傷口上。
「紅綃……」喊著她的名,他不明白自己的理智為何總會在她面前瓦解,因為得不到她的心、要不到她的愛而發狂,他只知道若要不到她的情愛,他寧願就這樣讓兩個人都萬劫不復,共同沉淪於地獄之中!
朦朧中,她感受到灼熱的身子被一種清涼的膏藥所包覆著,而那膏藥是由一雙厚實的大手為她敷上的。
這感覺……好讓人依戀……
是誰?究竟是誰?
除了父母、奶娘,以及沐家莊的親人之外,沒有人這般寵溺過她啊!
那大掌……感覺好熟悉……
纖纖纖手不自覺地牢牢抓住,那雙正在她嬌軀遊移的手,貪戀那久違的溫暖。
好想就這樣被這股溫暖所包圍,什麼都不用想……
她的舉動,讓床畔邪肆人兒的目光徐徐緩緩地放柔了,唇畔也出現極為憐惜的笑容。
這一切,只因為她、只因為她啊!
◆ ◆ ◆ ◆ ◆
龍馭凡看著手上的密函,露出淡淡的笑容。
當年的慘案主謀,果然一如他所預料!
還好人證沒死,那個能夠讓她相信的人還活著。
這回,他總算能給她一個交代了!
她若是知道了,會怎麼想?
無論她會怎麼想,他都知道,她一定會做一件事。
所以,為了她,他得早一步下令,斬斷不必要的枝節!
黑眸掃向跪在地上的臣子,他出聲命令:「將日月會所有的分支,都給砍了!」
◆ ◆ ◆ ◆ ◆
「你做什麼?」在龍馭凡的寢宮內閒逛的沐紅綃,因身後突來的擁抱而輕聲問道。
猝不及防地被他摟住,她有些驚愕,卻也發現自己其實依戀著這個懷抱。
這些日子,被他放出了囚籠,她在他的寢宮裡過得極為平靜而優遊自在。
反正……他也沒有多少閒置時間來找她,她不提沐家莊之事,他們就沒空吵架,她那空蕩蕩的心,暫時得以繼續她無依的晃蕩。
是習慣吧……然而這樣平靜無波的日子,她很喜歡。
「要跟妳解開當年沐家莊的謎團。」他言簡意賅。
她美目一斂。「我不想再談。」
這些天,她突然發現將心掏空,什麼事都不想的感覺很輕鬆。
所以,她不願意再想起了!
只要兩人一論及這個話題,最後一定又會以傷害收尾……她不想再掉進那樣的漩渦裡,寧願在表面的平靜中存活。
那……也算是另一種方式的死亡吧。
「妳必須談。」他的口氣是命令的。
「為什麼……」她語聲稍歇,淚已盈在眼眶中。
「為什麼我都已經不想談了,你還要跟我談?」
他以為她會信他嗎?她已經厭倦了,這樣爭吵不休的模式,就讓她安寧,難道不好嗎?
她已經退到無路可退的地步了,他為何還要苦苦相逼?當年的受害者可不是他啊!
「要跟妳談這件事的不是朕。」龍馭凡英俊的面容上掛著神秘的笑容。
「是她。」
connote 2009-6-28 19:35
第七章
沐紅綃抬起秋眸,順著龍馭凡手指的方向往外瞧去。
站在寢宮門外的,是一位削瘦矮小的婦人。看到那傴僂的身影時,她不禁有些恍惚。步向前去,眨了眨眼,她想看得更真切些。
那人……那人該不會是……雖然已經過許多年,那人的模樣她卻不會認錯--
那個人,是她的奶娘!
「綃綃……我的綃綃……」婦人急切的呼喚著。
她停下腳步,無法置信地盯著面前淚流滿面的婦人。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的奶娘不是已經斷氣身亡了嗎?她明明看到奶娘在她面前告訴她事情經過,然後痛苦地咽下最後一口氣……眼前這個活生生的奶娘,究竟是不是真的?
「不……」一時之間,她無法承受地搖起了頭。
「不可能……妳不是奶娘……我的奶娘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綃綃,奶娘對不起妳,奶娘沒死、奶娘拚著最後一口氣,就是想要再見妳一面……」婦人說完,輕輕地哼出了她以前常哼給沐紅綃聽的童謠。
沐紅綃起初是震愕,甚至捂起耳朵不願意聽,而後發覺那曲調、那聲音跟她小時候所聽的一模一樣,她捂住耳朵的雙手終於不自覺地放鬆下來。
「妳……」她哽咽地出聲。「妳……」
外貌可以偽裝,奶娘哼的歌卻是只有她倆知曉的啊!
「綃綃,我真的是奶娘,我沒有死啊……」婦人的淚汩汩地流,口中喃喃說著沐紅綃幼時最愛做的事兒,最喜歡的東西……
「奶娘!」她再也無法懷疑奶娘是真的,飛快地奔到婦人的懷裡。「奶娘……奶娘……」
「綃綃,妳長大了,是個美人胚子……」婦人淚眼蒙矓地審視著她,露出慈母一般的微笑。
「奶娘……」她現在心中最想解開的是當年的謎圃。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妳不是……不是死了嗎?」
「不……奶娘命大,逃過了那一劫……那時的我其實沒死。」婦人對她解釋道。
「那……」沐紅綃滿心疑惑,卻不知從何問起。
奶娘還活著,她自然是高興不已……問題是奶娘為何要詐死?當年她昏死過去一直到人在日月會裡的這段過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綃綃,奶娘有許多事必須跟妳解釋,也許妳會很震驚,但是請妳原諒奶娘……奶娘是為了保住妳的命,才不得不這麼抉擇的……」
「究竟是什麼事,奶娘妳快說啊!」她迫不及待地追問。
婦人凝視著心急女焚的沐紅綃,緩緩的說道:「當年滅了沐家莊的不是皇上,而是那時還沒當上日月會龍頭的秦浩宇!」
沐紅綃難以置信地瞪大水眸,搖著頭說:「不,怎麼可能……妳那時不是說……不是說……」
天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那是被迫的。」婦人淚汪汪地說:「當時妳的哭聲惹來了縱火者的注意,秦浩宇看中了妳、挾走了妳……他當時雖年輕卻已心機深沉,一心想要往上爬,甚至於稱帝……所以他那時每滅一個莊,就會挾走他看得順眼的孩子--」
「不!」沐紅綃拚命搖著頭。「不……」
記憶中,她與那一群小孩都是孤兒,他們忍受著嚴苛訓辣,一心成為冷血殺手為親人復仇……秦浩宇甚至讓他們一群人互殺,最後留下來的是她……
「那時我哭喊著要妳,他卻說若要妳活下來,我就得在妳面前謊稱兇手是皇上……當時我確實被他們弄得奄奄一息,在話說完時我就昏了過去,讓妳以為我死了……」
「後來呢?」沐紅綃繼續問道。
她的內心,此時是百般滋味雜陳,千頭萬緒混亂成一團。
「因為我的氣息實在是太過微弱,甚至時有時無,所以連他們也以為我死了,將我棄置於郊外……」婦人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是我命大,一位大夫剛好經過,救了我的性命。」
「奶娘,妳說的都是真的?」事情實在遠超過她以前所認定的,世界瞬間在她面前顛倒。
「綃綃,奶娘對不起妳,為了保妳的命,反而讓妳苦到如今。」婦人緊緊地摟擁著沐紅綃。「奶娘對不起妳、對不起妳啊……」
「別這麼說……」沐紅綃死命地搖著頭。
「我被救之後想尋妳回來,卻無計可施……後來聽到奪命紅綃這個響遍天下的名號,也曾經想到可能是妳……」婦人喃喃道:「可是奶娘不敢明目張膽地去跟日月會要人,怕這樣一來,妳又會遭遇到什麼慘事……只能暗自期盼妳我有一天終能相遇……」
「奶娘,苦了妳,綃綃害苦了妳……」沐紅綃心疼不已。
「不,為了妳,奶娘一點都不苦……」婦人慈祥地撫著沐紅綃的髮。「倒是妳,一定過得很苦吧?」
「不……奶娘別擔心,只要能見到奶娘,綃綃就不苦……」沐紅綃緊緊回抱著婦人。
趁著將婦人抱得死緊的時候,她以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語聲問道:「奶娘,妳這回該不會又受到什麼威脅吧?」
如果奶娘剛剛說的都是真的,那意謂著之前的她受了莫大的矇騙……她如何能知道,這次奶娘會不會是受了龍馭凡的脅迫,而這一切又是另一場騙局?
婦人連忙搖頭。「不,綃綃,奶娘沒騙妳。」她也用極輕的語音說道:「奶娘這回所言都是真的,埋在心裡這麼多年,終於能夠在此時對妳訴說真相,還皇上一個公道……」
皇上?沐紅綃聽到這個字眼,心裡突然一驚。
身為皇上的他,受了這樣的冤屈,會怎麼解決這一件事?
「綃綃……」婦人不知道沐紅綃心中所想何事,又繼續沐紅綃的耳邊說:「皇上人品俊美、能力高強、待人又極好……他對奶娘的安頓極為妥善,似乎全是看在妳的面子上……綃綃,妳可要好好服侍皇上啊!」
「我……」沐紅綃聽到婦人這樣的言詞,心中一陣苦笑。
她該如何向奶娘解釋,龍馭凡全然不是奶娘所講的,什麼待人極好那樣的人呢?
他會對奶娘親善,是因為奶娘能證明他的無辜啊!
「綃綃……」婦人喃道:「答應奶娘,好不好?」
她怎麼看都覺得綃綃和皇上再相配不過,她的綃綃應該要稱后的……上天對她的綃綃那樣薄情之後,也該憐惜憐惜綃綃了……
「好。」沐紅綃勉強點點頭,漾出一個安慰老人家的笑容。
「只要奶娘妳好好的,妳說什麼綃綃都答應。」
好不容易才失而復得,她一定要好好把握兩人的相處時光,她無法承受再一次失去的痛苦。
至於當年沐家莊一事……她轉首望向龍馭凡,她會將事情一併和他解決清楚的!
「謝謝你。」向龍馭凡道謝的同時,沐紅綃的心情是萬分沉重的。
見到奶娘,故然讓她高興不已,但是那代表她過去所相信的一切,全然是虛假的……這要她如何發自心底地展開笑顏?
老實說,若非有見到奶娘,她聽到這樣的事一定會崩潰……她根本沒有辦法承受那養育她之人,其實是一手破壞她幸福的人!
而她自始至終都是一顆棋子,連刺殺眼前這個男人,都是早已被安排好的一切……
龍馭凡的唇邊依舊噙著狂傲的笑。
「別向朕道謝,朕不過是為自己求個公道罷了!倒是妳,不跟朕道歉嗎?妳誤會朕的地方可不少,朕還差點因為妳的誤會而少了一條命哪!」他的口氣中滿是濃濃的譏諷。
「不是我的錯,我不道歉。」沐紅綃冷豔的容顏上滿是倔傲和漠然。「把我的武功還給我。」
「好一個不是妳的錯,妳不道歉。」龍馭凡勾起她傲然的下巴。「妳就是這樣合朕的口胃,讓朕愈來愈無法擱下妳。」
沐紅綃冷冷回視他。
「把我的武功還給我。」她再次強調,因為這件事對她極其重要!
龍馭凡輕挑起眉,「妳暗殺朕,朕都還沒有處置妳,妳就來對朕要求將妳的武功還給妳?」
「沒有處置我?」那她之前所受的那些苦算什麼?沐紅綃的瞅望中有著濃濃的疑問。
他看透了她眸裡的疑問,咧出一抹淺笑。
「妳以為朕對待暗殺者都像對妳一樣仁慈?」
沐紅綃因他的這句話而怔住。
她幽幽地憶起皇牢內暗無天日的景況,記得那總是淒厲的慘叫聲……她明白,在肉體的折磨上,如他所言,她已經算是很輕微的了……但,難道她就必須因此而感謝他的仁慈?
「我不會謝你。」她傲然地揚唇道:「因為對我個人來說,你對我一點也不仁慈,更何況對待暗殺者本應不仁慈,你要怎麼對我,是你的事!」
龍馭凡扯開唇笑道:「又是一個好答案,看在妳答案說得如此好之上,之前的事,朕就與妳一筆勾消。」
「你的意思是?」與他相處一段時日下來,她相信他要說的,鐵定不止於此。
「朕的意思是,想要朕還妳武功,妳總要付出些什麼。」龍馭凡微笑地說:「平白無故就還妳,那也太便宜妳了,朕不做虧本的生意。」
他明白她想要回武功的原因是想親手解決掉秦浩宇,而他會等著冷血笑睨。
「你……」她先是怔愕了一下,再度確定了他的邪肆,而後才咬牙問道:「你要我怎麼做?」
「朕想要的,一直只有一項。」龍馭凡緩緩地開口宣告道:「妳的心。」
沐紅綃凝視著他幽黑的雙瞳,有種完完全全被吸附進那黑色漩渦無法自拔的感覺,如同被蠱惑般。
「好。」她無法抵擋,輕輕點頭。
在沐家莊的事件水落石出之後,頭一回,她不說自己沒有心……因為死了的心,已經尋著了……
從見到奶娘的那一刻,她就仿若新生。
這,是他賦予她的啊!
她已經沒有恨他的理由,因為之前所糾葛的一切,全都建立在虛假的原因之上。
以往的恨已抽離,她的心卻未空,因為直至方才她才發現,她的心竟然滿滿的全是他,全是他啊!
說愛嗎?她不知道究竟有沒有……但是,他的影像卻是如此鮮明地充滿了她的心。
「不悔?」他的眸子散發著耀耀的光彩。
「不。」她語氣堅決,說出了,就是不悔。
他薄唇勾起魔魅的笑容。
「成交!」
沐紅綃凝望著他闇魅的神采,感覺自身的神魂已全然趨附向他……她真是到如今心裡才盈滿他的嗎?
好像是在更早之前……只是那時候她太恨他、而且太消沉,所以全然忘了自己的感覺……
這樣就交心究竟好不好?她不知道,她只清楚自己確確實實陷落了……而且,她一定得要回自己的武功!
一切的事,就等往後再說吧!她的眼界太窄,無法望得太遠,就像此時此刻,她的眼裡唯有他……唯有他……
感覺到自己的武功,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的滋味,確實不錯。
仔細端詳著幽魅的他,沐紅綃豔紅的唇瓣揚出一抹笑。
「要毀掉它,容易;要重新建起它,很難。」
她還記得那時他僅是以紅綃在瞬間封了她幾個穴道,她就已經全然無法使用武功了,沒想到今日他要幫她恢復功力,竟要極為繁複的手續和花掉他大半的精力。
「不難。」龍馭凡吻著她的唇瓣,微笑道。
能換到她的心,不難。
「是嗎?」沐紅綃淺淺笑著。
他總說她倔強而嘴硬,他又何嘗不是?
「妳何時會真的交出妳的心?」龍馭凡明白,她的心裡雖然有他,但是定位不明。
他可以從她一勾唇、一回眸,窺見她對他的情感究竟為何,他要她愛他愛得瘋狂啊!
「遲早……」沐紅綃低喃,「你應該明白的……」
她的個性太極端、太激狂,若真的將心交給一個人,他遲早會感受到的……
現在,就讓她先除掉秦浩宇,為沐家莊所有冤死的靈魂復仇吧!
◆ ◆ ◆ ◆ ◆
秦浩宇想過許多的可能性,就是沒想過沐紅綃竟然會在他眼前,準備奪去他的命。
不留神之間,他竟已經被沐紅綃制伏,無法動彈。
「為什麼?」他還沒有聯想到沐紅綃可能會知曉當年慘案的真相。
「為什麼?」沐紅綃微扯豔唇,笑得殘邪。
「沐家莊那些死去的人命,構不構成理由?」
秦浩宇的臉色頓時愀然大變,但他不愧是心機陰沉,不一會兒就恢復了滿面的笑容。
「紅綃,妳在宮中究竟經歷過什麼?」他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可別被皇帝的話語給騙了,他已經看日月會不順眼許久了!」
想到這兒,他才突地驚覺,連日來日月會各分會都被毀了,這原來是……
「經歷過什麼?」沐紅綃冷冷一笑。「我不過是見到了當年我們都以為她已經死去的奶娘,知悉了一切而已。」
秦浩宇渾身顫抖,以不敢置信的眼光瞅視著沐紅綃。
「不……不可能……不可能……」
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得夠完美,怎麼可能還有人證?
「不可能?」沐紅綃的笑冷殘至極。「但它確實發生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紅綃,養妳、育妳的是我,妳怎麼能夠這麼殘忍?」秦浩宇顫抖地說:「我就像妳的師長、妳的父親、妳的兄長,不是嗎?」
他大她十餘歲……沒告訴她的是,他原想連她的情人、夫君一併當的--美豔的紅綃,誰不想奪取到手?
「沒錯,養我育我的是你,然而,毀我全家、殺我父母,讓我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卻也是你!」她的絳唇因激昂而呈腥紅色,仿若是當年的火、當年的血……
秦浩宇看著看著,竟微微呆愕住了。
「紅綃……」他輕喚,忽地微笑了起來。
「從那時我選了妳,我就知道妳會是個最好的殺手……」
他的意識,已經因為沐紅綃的突然出現、說出太多他意料外之事,而臻迷亂境地。
「是啊,」沐紅綃隨著他微笑了起來,那微笑竟然讓人有怵目驚心之感。
「怎麼會不好呢?先是毀了我全家,讓我心裡充滿恨意,再讓我與一群同年齡的小孩廝殺,輸贏定死活……怎麼能不好呢?」
她還記得當年與自己最知心的朋友對決的情形,為了復仇,她們都付出一切……
還好自己最後手下留情,要她裝死逃逸……還好……
「哈哈……妳都記得、牢牢記得,那代表妳記憶中有我……哈哈……妳殺我,卻永遠忘不了我……哈哈……」
沐紅綃望著近乎瘋狂的他,微微搖頭,冷笑地說:「人都要死了,何必還計較那麼多呢?你不覺得孑然一身地走比較好嗎?」
「不……紅綃,妳不會懂的……妳不會懂的……哈哈……能死在妳的紅綃之下,是件多麼美麗的事……」
沐紅綃望著發狂的秦浩宇,笑得妖魅。「我的紅綃早已毀了,奪命紅綃這個因為你的自私而創造出的人物,已經不存在了……我是沐紅綃,當年沐家莊沒死盡的餘數沐紅綃……」
「妳……究竟想怎麼樣?」秦浩宇停住笑,語聲發顫。
她幽幽地笑了,眼前彷佛又出現當年沐家莊那場火。
「常年沐家人嚐到什麼,我就要你嚐到什麼。」
「不……」想到烈火焚身的滋味,他狂然地搖起頭。「不……紅綃……不……」
「為什麼不?」她手提著油罐,在他四周撥灑下一圈圓。
「我爹我娘,就是活活被你給燒死的,也許你會發現在火裡扭動、掙扎,到終成灰燼的感覺很不錯……」
「不……紅綃……」秦浩宇還是搖著頭。「不……紅綃……求求妳……不要……」
沐紅綃置若罔聞,在他身上也澆淋上油汁。
「我要點火了,記得好好感覺!」沐紅綃笑得極其妖異,手持火石打出火光,往他身上擲去。
星星之火一觸到油,立刻狂燒起來。
望著他的身子在熊熊火光中扭曲,她笑得殘酷而滿足。
這是多年來第一回,她敢這麼直視著火……
「紅綃。」
烈焰焚盡,沐紅綃聽到耳畔飄進呼喚聲,那聲音,她毋需轉頭也可以確認。
他也來了?他一直瞧著?
旋過身去,她對龍馭凡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他眩惑在她回眸一笑的絕豔裡,健臂一伸將她抱滿懷。
「我好累……」她虛弱地癱軟在他懷裡。
在極度愉悅過後,隨之而來的是極度疲累,彷佛要將這麼多年來,咬牙忍下的痛和累都一併在此時發洩掉似的。
「在朕懷裡歇著。」龍馭凡親了親她略微蒼白的唇瓣。
點點頭,她緊閉起眸,然而那合起的眼中竟流滲出晶亮淚珠。
「究竟什麼是可以相信、什麼是不能相信的?」
她曾經是如此相信秦浩宇,如此不相信他……可是到了最後,卻全然不是她之前所認定的。
她的世界,有如經過一次天轉地旋般,讓她在了結一切之後,仍不能承受……
她的語聲幽渺,令龍馭凡皺起了眉。
「朕永遠不會騙妳,妳可以就這麼一直相信朕。」
「是嗎?」她喃喃說著,張開了剛剛才閉上的美眸,望進他闇黑的瞳眸。
「我真的可以信你嗎?」
「朕從來沒有瞞過妳,不是嗎?」龍馭凡的墨瞳散發著耀眼的精光。
「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連奶娘都曾經瞞過我,我已經什麼都不能信了……」
雖然奶娘是為了保住她的命,但奶娘碓確實實地瞞了她……她信奶娘,卻又無法全然相信……
「紅綃……」龍馭凡喃喃喚著她的名,為她眼中的飄忽而震動。
她望著他,腦中閃過從小至大的片段影像。
「我一直在想,我究竟能夠擁有什麼,卻發現……我真正想要的,總是得不到……」也許是恍惚了,她開始語無倫次。
「我真正最愛的,總是得不到……到頭來我什麼都沒有,連相信的一切,也沒有了……」
「紅綃,妳可以愛朕。」龍馭凡輕柔地道。
「那麼,我能得到你嗎?」她張大的清亮瞳眸中寫著渴望。「我能得到你嗎?」
「紅綃,朕是妳的。」他的語聲奇異地融合了輕柔和力道,魅惑了她的心,一字一句深刻鏤鐫至她心房。
他是她的……他是她的……
她的心至此再無保留,全部交給了摟擁她的男子。
「我愛你。」她閉起雙眸輕喃。
沒有再望他,她在他的懷中沉沉睡去……這回她的夢裡沒有火光、沒有鮮血--
只有那雙讓她迷醉的眸。
望著她,龍馭凡深深地笑了。
終於,他得到她的心了。那顆他最想捕獲的心。
第八章
原以為之後的日子,應該是平靜無波,不再有大風大浪。
然而跟他回宮之後,她才驚覺自己所愛上的不是平常人,而是擁有三宮六院的天子!
朕--他總是這麼自稱,日子一久,她竟也習慣了,幾乎要忘記這個字的含意。
他,既是天子,就會是眾女追逐的對象啊!
她是暫時擁有他了沒錯,但她也注意到了,那些總是嫉妒地瞅著她的眼光……龍馭凡對她的寵愛,已經傳遍了後宮。
腦子又浮現初見他時的情景。他,應該是坐擁群芳的……
她能承受嗎?她不知曉……只知道,當時的冷靜淡離,至現在重新想起,卻是無法容許!
獨自在御花園晃蕩著,她的思緒紛亂至極。
「沐紅綃。」一個含幽帶怨的聲音傳至她耳裡。
感受到身後所射過來的淒怨視緣,她轉過身。
「沐紅綃。」對方又重念了她的名字一遍。
眼前是一個生得如花似玉,有著絕色姿容的女子,正以一種她看不透的眼神凝視著她。
那個人的容貌,她彷佛在哪兒見過卻又憶不起,連聲音她都覺得甚是耳熟……
是誰,這人曾經出現在她那亟欲拋去、永不再想起的過往嗎?
「妳是?」沐紅綃下意識地開口問道。
「記得飄飄嗎?」她望著沐紅綃,紅唇彎出一抹微笑。
「妳……」這名字她怎麼會忘?飄飄呵……當年她在日月會的摯友……
「妳想起來了。」杜飄飄望著她,明白地笑著。
「是的。」沐紅綃點了點頭。「我記得妳,妳愈來愈美了……」所以她一時未能認出。
「比不過妳。」杜飄飄的眸中有著濃濃的哀戚和淡淡的妒意。「沒有想到我們竟然會在這裡重遇……」
當年,她是那麼想要殺掉沐紅綃,成為日月會的第一殺手。
「是沒想到。」沐紅綃看著杜飄飄所著的宮裝,明白她的地位定是不低。「世事多變,總難預料。」
「妳也像我一樣,是來殺他的嗎?」對於沐紅綃是如何進宮的,她一無所知;在後宮裡流傳的,只有皇上現在幾乎全與沐紅綃在一起的話語。
「我……」沐紅綃不知道如此複雜的恩怨情仇該如何解釋。「曾經是要來殺他的。」
「又是一個……妳也踏上這條路了嗎?」杜飄飄微微冷笑著。
「妳想說什麼?」沐紅綃知道杜飄飄要說的話絕對不止於此。「說清楚吧!」
「當年我逃了之後,被大戶人家收為養女,心中仍想殺掉他。後來我進了宮……」杜飄飄微微一頓。「見到他的第一眼,卻全然被他所惑,再也無法對他動手。」
絕恨變絕愛,這是多麼殘酷的事!可是她沒辦法克制自己不去愛他啊!這樣一個偉岸而魔魅的男子……
「殺人兇手不是他,妳不必再因愛上他而愧疚。」沐紅綃想都沒有想過,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冷靜的在另一個同樣深愛他的女子面前說出這樣的話語。
將關於秦浩宇的所作所為大略訴說一遍之後,她閉上了口。
「是這樣嗎?」杜飄飄幽幽地說:「其實……從愛上他之後,我就不在乎了……紅綃,妳也是這樣嗎?」
「不,我不是的。」沐紅綃回答得果決。「我在不知道事情真相之前,滿心只想殺了他。」
「這就是妳我的不同了,紅綃。」杜飄飄微笑著。「妳總是比我堅持,所以妳能得到的比我多。」
而她,不能再忍受紅綃總是在她之上。今日一見紅綃,這豔紅而美麗的女子,她更是無法再忍受這種總是輸的滋味。
「不……」沐紅綃搖著頭,內心因愛他而生的淒冷隨都杜飄飄的出現愈益擴大。
櫻唇露出略帶自嘲的笑,她淡淡地道:「誰多誰少,還未定呢!」
定奪的人,是他啊!
不再多言,她對杜飄飄一頷首之後,繼續她的飄蕩。
受寵的人,並不是就全然的喜樂啊!她開始一點一滴,嚐到愛他的苦澀了……
坐在秋千之上,她的思緒是紊亂的,素手輕搖著秋千,她楓唇微微地漾苦笑。
水亮瞳眸無焦距地望著一片花海,一隻墨黑中綴著赤紅的蝶兒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蝶兒在花叢裡飛動著,在一朵嬌花上停駐了半晌之後,開始尋覓新的目標。
綻放得萬紫千紅的花兒迎風搖曳著,望上去似乎都在對蝶兒展開吸引的魅惑。
那蝶兒,彷佛極為享受地汲取完這朵花的蜜汁之後,改為吸吮下一朵花兒的汁液。
望著望著,沐紅綃怔仲了。那蝶兒,好似他……
「在想什麼?」龍馭凡從她背後停住秋千,摟抱起她讓她坐在他腿上,面對著他一起晃搖著秋千。
「你。」一個單字吐出沐紅綃的口中。
「朕喜歡妳想朕。」他輕輕啄吻著她如花的唇瓣。
「是嗎?」她的笑容摻著些許的哀戚。
龍馭凡注意到了。「怎麼了?」
「你想我嗎?你只想我嗎?」她的語聲輕輕柔柔、低低切切,問的全部是她的心聲。
遇見杜飄飄的事,她隻字不提,她只問他心裡是否有她,是否只想她。
只要他答案是,只要他不欺她,那麼,她就能繼續執守著對他的愛,而不至於發狂。
「朕當然想妳,而且只想妳。」龍馭凡吻著她因為被陽光照射而微滲出汗水的雲鬢。
「我不能接受謊言。」她強調道,輕輕吻了他的額。「你若是不想我,或是還想著別人,一定要讓我知曉。」
「朕也從來不對妳言謊。」龍馭凡因為她的話而有些許的不悅,薄唇重重地壓覆上她的。
沐紅綃因著他激狂的吻而露出微笑,他的慍怒讓她感覺到他是在乎她的。
極致的痛會帶來極致的歡愉……他的話又再度應驗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龍馭凡直覺她的狀況不對勁。
「沒事。」她笑得嬌豔,話鋒一轉問道:「你能與別人一起分享我嗎?」
「當然不能。」龍取凡不解地看著她。「為什麼要這樣問?」
她的心,究竟在想些什麼?
「沒有為什麼。」她頓了一下,纖手捧住他的臉龐,熱切地吻著他。
「我想獨佔你……」她氣息不穩地說道。
「如妳所願。」
她細細咀嚼著他這句允諾,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明瞭她的意思、瞭解她要的是什麼。
她同他一般,也不想跟別人分享他啊!她希望他只想她、只念她、只惦她,但她卻不願說,生怕若是以要求的方式說出,就會為他所拒。所以她只能如此傻氣地問著他,是不是想她、是不是只想她……她是迂回地在對他訴說著她的心哪!
他,聽到了嗎?
搖搖頭,她要自己別再想這些。
她綻放出一抹絕美的笑,纖手拉開他束腰的帶子,而後敞開他的龍袍,伸進他單衣內,雪白柔荑在他的胸膛移動著。
「妳在挑逗朕。」他的聲音因為慾望而沙啞,對她難得的主動微微訝然。
「為什麼?」
她的柔指滑撫過他胸前的起伏,來到他那低平之間的尖端,輕輕撫摸著。
「我要獨佔你,你忘了嗎?」
她笑得絕美,勾走了他的魂魄,也勾起了他全然的慾火。
「在這裡?」她不怕被別人瞧見?
「你反對?」她微微一笑,纖指刮著他胸上的頂點。
「不……」他呼吸一梗,隨即露出狂肆的笑容。
「既然妳都不在意了,我怎麼會反對呢?」
他是君王,是沒人能對他起異議的君王啊!
由被動化為主動,他開始掌控全域。
略略調整兩人的位置,輕抓著她紛飛如瀑的髮絲,他將她按至他的胸前。
沐紅綃淺淺一笑,她明白他的用意,丁香小舌由豔色紅唇中伸出,舔弄逗玩著她方才以手戲遊過的地方。
「啊--」他慾火高漲的咆哮出聲,一手開始解著她的衣。
她柔笑著拉下他的褲頭,在唇舌於他胸腹間嬉戲的同時,雙手把玩著他的剛強。
不顧讓她全然占上風,他的雙手開始回報她,揉弄著她柔軟而富有彈性的胸房,讓其上的花蕾挺硬發燙。
「我感覺……我似乎玩火自焚了……」她感覺到情慾也開始在自己體內火熱蔓延。
因為慾望的折騰,讓她無法持續戲玩他的陽剛,纖手攀著他的頸項,感受著在秋千上歡愛的不同。
「說的好!」他笑著,愛極了她的說話方式。
並未全然解去她的衣,他留下她的外衣,只是褪去了她的底褲,擺動下身摩擦著她細緻柔滑的肌膚。
同時間,他火熱的嘴唇遊吻著她水亮的眼、濃長的睫、挺直的鼻子……而雙手撥弄著她的雪胸,不停地繞玩。
「啊……」她不停嬌喘著,呼吸急速增快。
又是另一次的回敬,他的魔手探進她的幽私之處,換來她無法隱忍的低呼,粉舌舐著乾熱的紅唇。
「啊……嗯……啊……」隨著他的手指伸入她滑膩柔軟的窄長花徑中,她不禁聲聲輕吟,渾身無法克制地顫抖著。
龍馭凡微微一笑,慢條斯理的繼續撩撥她的情慾。
激情的愛撫令她內心蕩漾著春情,難耐酥癢不停地扭動著身軀以配合他手指的模索探進。
感覺到她的花芯已湧出源源不絕的花汁,他一沉腰身將自身的剛猛,完全抵進了她花穴最深處。
「啊……痛……」她的螓首因為痛苦的愉悅而微微向後仰著,原本的空虛也因他的進入而尋覓到了充實的來源。
她的身子,因為與他結合而圓滿,那些一紅顏的影子,也因他所說的「只想妳」、「如妳所願」而漸漸淡去。
現在她的眸中唯有他,以及映在他眸裡的自己。
這發現,讓她心滿意足地笑了。
而她的笑,對另一個女人而言是最諷刺的傷害。
沒錯,從頭至尾,有一個女子望見了他們肢體糾纏的模樣,他們的激情歡愛,全落入她的眼中。
那女子,正是杜飄飄。
◆ ◆ ◆ ◆ ◆
「皇上……」杜飄飄好不容易才能夠見著落單的龍馭凡。
他大半的時間都與沐紅綃在一起,這令她無法忍受--若是別人,她或許還能忍,但絕不能是沐紅綃!
「怎麼了?」龍馭凡挑起眉,望著眼前的纖纖佳人。
「皇上好久沒有來見臣妾了……」她的眉頭鎖著輕愁。
「那又如何?」龍馭凡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他的心,只懸在那個有著豔紅身影的女子身上。
「皇上……」杜飄飄輕伏在龍馭凡胸膛。「臣妾好想念皇上……」
他冷然不語,根本不將杜飄飄的舉動放在心上。
他只是在心裡想著一個問題--那個有著絕豔笑容的女子,是否也想著他?
杜飄飄看著龍馭凡若有所思的樣子,以為他終於憶起了自己,嬌顏露出了微微的笑。
「皇上……」她親吻著他的喉間,意欲挑逗他。
龍馭凡全然無動於衷,唇畔浮現一抹狂肆的笑。
「妳擋了我的路。」擋了他要見紅綃的路!
語畢,他旋身走人,留下她悵然立在當場,絕美的容顏有著強烈的恨意和妒意。
她知曉他要去哪兒。
沐紅綃……她得不到的,沐紅綃也別想得到手!
◆ ◆ ◆ ◆ ◆
沐紅綃失魂地望著眼前這一幕--杜飄飄依偎在龍馭凡懷裡。
她心痛得轉過頭,不願再多看一眼。
他曾經說過的只想她,究竟是真是假?
聽過太多謊言,剎那間她竟然無法分辨真偽……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飄飄是貴妃……他將飄飄封為貴妃,代表著他們也有過極纏綿的一段,是不是?
她該繼續想下去嗎?
腦中又浮上那日她見到的走黑色的蝶……有如此多的花等著他,他為什麼不採?
她將整顆心都給了他,別人也是將整顆心給了他啊!
有那麼多的心,他,究竟要哪一顆?
沐紅綃唇畔浮上淒涼的笑容。
他需要選嗎?他大可以擁有每一顆心,那是他身為帝王的權利,不是嗎?
耳邊又浮上他那天說的話--朕是妳的。
沐紅綃笑得更為悽楚了。他自始至終,說的都是朕,而不是我啊!
他是以帝王的身分在對她說話,而非一個尋常的男子。帝王,可以多情多慾……
也許,等會兒他也會同飄飄說「朕是妳的」……
皇帝,是眾人的啊!
之前還未愛上他時,她浸沉在痛恨之中,始終沒發現要愛他是如此辛苦之事,現在覺察到了,心卻已陷得極深,拔不出這一團泥沼之中了。
她以為矇上眼睛、捂起耳朵,她就能夠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專注地愛著他,不去注意他的其它紅顏,不至於發狂……
然而,她的力量是如此的薄弱,薄弱到想封閉起自己都不可能,薄弱到光是看見別的女子窩在他懷裡都會心痛……
還能這樣下去嗎?
再這樣下去,無法跟別人分享他的她,一定會瘋掉的……
「紅綃。」龍馭凡望著她蒼白的神色,濃眉微皺。
「妳的氣色很不好,怎麼了?」
「沒事。」沐紅綃微搖著頭。
為什麼他與另一個女子如此親近之後,還能這樣對她溫柔?
「紅綃……」龍馭凡眉頭重重地鎖起。「妳一定有事,說!」
她淺淺地露出笑容。他還是一樣,在問不到他想要的答案時,就狂霸專制了起來。
「如果我說我要走,你會怎麼樣?」她朱唇揚著淺淺的笑,幽渺地讓人抓觸不著。
「死也不放走妳。」龍馭凡的黑眸添了幾許陰沉,大手扣住她纖弱的下巴,和她晶亮的眸對視。
「妳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好想只有你和我。」沐紅綃露出一個動人心魂的微笑,深深切切地說道。
「紅綃……原本就只有妳和朕。」龍馭凡順了順她柔亮的黑絲。「妳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真的嗎?」她幽幽地質疑著。
「你是天子,這後宮三千佳麗何其多,怎會只有你和我?」
那……只是妄想吧!
如果不是奢望,她今天如何會見到杜飄飄依偎在他胸前的情景?
他,面對她這樣的話語,又會如何答覆?
「紅綃,妳還不明朕嗎?」龍馭凡深吻出她的輕喘。「弱水三千,朕只取一瓢飲。」
「是嗎?」沐紅綃盈盈淺笑著。
「你會不會說謊騙我?我寧可你要我走,也不要你騙我。」她已經再也承受不起任何謊言。
「朕說的話妳也不信?」龍馭凡的黑眸中跳動著光焰。「紅綃,妳該罰。」
沐紅綃輕歎口氣,決定再當一回盲目的傻子。
杜飄飄依偎在他懷中的那一幕,她可以當做視而不見,就這樣單純地只信任他的話語……
她的不語引來他的逼問。
「紅綃,妳信朕嗎?」
「我信。」在他的質問之下,她輕點著頭。
這次,她的相信,是以她的離去做賭注。
「知道嗎?」她素手環繞住他的頸項。「我比你想要獨佔我的心,還想要獨佔你……」
「紅綃……」望著她秋眸之中的黯然,龍馭凡隱約明白她在想些什麼。
「朕是妳的。」這是他以天子的身分,給她的保證。
「是嗎?」她熱切地吻著他的唇瓣,吻中有著深刻的憂傷。
朕是妳的……他還是這樣說啊……
「紅綃,別懷疑朕,朕會瘋狂的。」他聲音嘶啞地道。
他不容許她有何質疑,後宮三千佳麗,在有了她之後,全然不入他的眼。沒有別的紅顏,他的心,專寵她一人。
「愛我……」沐紅綃輕喃。
她必須感受到自己和他深切地融為一體,才能驅走心裡的不確定,只因她的心已經為他而掏空,需要他來填滿。
龍馭凡不再言語,以行動表示。
他摟著她,激情地愛撫著她,從她豐盈的雪胸到光裸的背脊,再至纖長的大腿。
最後,來到她私密的深處,他需索著他要的一切,包括她的人、她的心、她全然的熱情……
她這幾日的神情總是有種說不出的飄忽,那模樣強烈地震撼著他,讓他的心惶惶不安。
「朕封妳為后可好?」在抵進她嬌軀最深軟的密地時,他喘著氣嗄聲問道。
她的心明顯不安,他得給她一個保障……既然他是天子,那麼她會是他的后。
「不……」她微搖著頭,唇邊漾著絕豔的笑。
「我不在乎那些的,你應該明白。」
她所要的,只是一個不需要和別人一同分享的他啊!
「朕也不重那些,妳明白嗎?」龍馭凡透黑的眸子看進她水眸。
真正的擁有才是真實,其餘的一切都是假的。他要她,他要兩人真實的相處!
「明白。」她眨了眨眼簾,回視著他。「既然你不重,為何又要說出這樣的話語?」
「朕以為妳需要保障……」龍馭凡解釋著。
「而皇后之名,可以表示妳是獨一無二的。」
他由平靜中再度騺猛起來,在她體內抽動著。
「我需要的不是名……不是名哪……」不知是因為高潮的激狂,還是心裡的苦,她吶喊出聲。
她需要的只有他啊!
可是,他會明白她的暗示、明白她的想望嗎?他的話語都是真的嗎?還是……他也只是哄哄她而已?
不……若不能專屬於她,就別以溫言暖語欺瞞她……她已經承受不起任何的謊言了……
「紅綃,妳想要什麼?告訴朕……」龍馭凡的昂藏緊緊穿刺入她嬌嫩的體內。
「只要是妳想要的,朕都會給你……」
他不要她這樣欲言又止,他要知道她內心所有的想望!
「我什麼都不要……」猛搖著頭的沐紅綃,只說了話的前半段。
至於那後半段,是她根本不敢向他奢求的……怕一說出口,她對其他那些紅顏不看不聽的自我幻想,就會破滅……
她只要他!更渴盼他只要她一人哪!
connote 2009-6-28 19:36
第九章
「紅綃。」杜飄飄再度找上了她。
沐紅綃抬眸凝望著杜飄飄,給了她一抹微笑。這樣的感覺,太過讓人窒息,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因此,只能無言。
「我有喜了。」杜飄飄淡淡地道,彎月般的秀眉顰著輕愁。
「孩子一個月大了。」
一個月?那約莫是他對她說只想她、只取她一瓢飲的時刻……
「恭喜。」沐紅綃腦中空白成一片,只能木然地吐出這兩個字。
「紅綃,我不快樂。」杜飄飄輕聲喃語。
「有了他的子嗣,為什麼不快樂?」沐紅綃下意識地問道。
她是多麼想為深愛的他,孕育屬於他們兩人的寶貝……
「先有了他專注的寵愛之後,漸漸地看著他走向新人,偶爾回頭來尋……那會快樂嗎?」杜飄飄的眸中有著深深的疑問。「紅綃,妳正被他眷寵著,不會懂這種感覺。」
沐紅綃聽著杜飄飄的話,感覺到自己的心正一片片地碎裂著。
杜飄飄錯了,她不是不懂,她只是一直在自我安慰,一直在逃避……
「妳以為這孩子出生就會幸福嗎?」杜飄飄問著沐紅綃。
「不,他不會的!他將會發理他的父親擁有太多的子嗣,需要疼愛的孩子太多,他只能分到一點點……而我這個當娘的又能如何?若是沒了皇上的寵愛,再尊貴的封號都沒有用……」
沐紅綃望著杜飄飄淒然的神色,不願再聽下去,她幽幽晃晃地起身,步出房外。
「紅綃……」杜飄飄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對不起,我不應該同妳說這些的……我只不過很想找個人訴訴苦,而這深宮後苑中,只有妳是我熟識的……」
「不要說對不起。」沐紅綃低喃。沒有人應該為別人犯下的錯誤說抱歉。
他,終究是違背了對她的承諾,瞞了她!
她是這樣執著的相信著他,卻被他深深地傷害……這究竟是他的錯,還是她的?
她又重蹈覆轍了……將自己的相信給予別人,而後才愕然發現自身早已被背叛……
奶娘是如此,秦浩宇是如此,現在,就連他也是如此啊!
她是有心的……她的心是因為他而重生的……然而,那顆只為他跳動的心,卻被他的謊言親手摧毀了……
天地在她面前翻覆,她的視線愈來愈模糊,腹部湧起了強酸,讓她劇烈地嘔著,無法站直身子,嘔到最後,嘔出的全是酸水……
意識在強烈地痛楚之後,恍恍惚惚,身體像再也提不起一絲氣力般,她虛軟無力地倒下……
倒下的那一刻,她唇邊揚起的笑唇,淒美而絕豔。
◆ ◆ ◆ ◆ ◆
「紅綃……」
她一張開閉得死緊的眸子,對上的就是他欣喜欲狂的眸。
他在高興著杜飄飄有了他的子嗣嗎?
「你……」她沒有力氣地再度閉起瞳眸,不想看他、不想再看到這樣醜惡的世間。
「紅綃,我們有了孩子了。」龍馭凡輕拍著她白皙到幾乎沒有血色的頰。
「快醒醒。」
我們有了孩子了?這是什麼意思?
有孩子的……不是只有他嗎?與她何關?
眸子依舊緊緊閉著,她還是不願瞧他。
「紅綃,醒醒。」喚不醒她,龍馭凡乾脆以熱烈的吻騷擾著她,逼迫她張開眼睛。
「你……」她因這纏綿悱惻的吻,而不得不張開想振乏力的眸。
「恭喜你有了孩子。」唇邊掛著的,依舊是她倒下時那抹淒豔得懾人心魂的笑。
龍馭凡皺起眉頭,不解地瞅望著她。
「為什麼要當母親了,妳卻一點欣喜也沒有?紅綃……」
他以為,依她深愛他的性子,她應該是會高興的!
「當母親……」她眨動濃密細長的眼睫,美目倏地瞪大。
「你的意思是?」
「妳有喜了,紅綃。」龍馭凡點了點她挺直的俏鼻。
「朕方才說的那樣明白,妳還不懂嗎?」
「我……」她的眸子不知道為何也湧上一股酸水。
「我聽不清……」纖手撫上自身的腹部……在聽到杜飄飄懷了龍種之後,又聽到自身同樣有喜的消息,這何其諷刺啊!
「紅綃,妳不開心嗎?」龍馭凡看著她淡漠的笑容。
「為什麼不開心?」他無法忍受,無法忍受她聽到自己有了他的孩子之後,卻是這樣一點都不開懷的模樣。
「為什麼……」她不想開口問這孩子多大。
「我能不能不要他?」她的水眸蒙上了一層淚霧。
想著杜飄飄所說的,需要疼愛的孩子太多,孩兒只能分到一點點……此時她深有同感。
「為什麼不要朕的孩子?」龍馭凡渾身繃緊,那狂煞的氣息強烈地射放出來。
她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他愈來愈感覺到她心裡,有他無法觸及的角落?
不……他無法容許!他不能接受!
「你會疼愛他嗎?」沐紅綃低喃著。
「你會給他多少的疼惜寵愛?」她的聲音低柔得近乎歎息。
「紅綃,為什麼這樣問?」他得清楚她的想法,不然,他無法保證自己不會因為瘋狂而動手傷了她。
「你會嗎?」她執拗地想問清楚。
「為什麼不?」龍馭凡軒揚起眉。「妳應該知道朕是如何對妳的,為什麼還要這樣問?」
他已經冰凍起後宮三千佳麗,專寵她一人了,她還不能明白嗎?
沐紅綃聽聞著他的話語,又笑了。唇畔的笑容是淒迷而絕美的。
「我為什麼要這樣問?為什麼?」沐紅綃學著他的語氣,狂亂地問起自己。
她就是太清楚他是如何對她的,才會問哪!
以甜美的謊言餵養她,讓她感覺並且習慣他的憐惜疼愛,令她無法抽身深深在愛中淪陷,卻要忍受著他同時擁有別的紅顏……
他是她的唯一,她卻從來不是他的唯一啊!
即使口口聲聲說只想念她,他都還能與別的女子翻雲覆雨……想念她?這是多麼諷刺的一件事!
「紅綃。」龍馭凡喚著她的名,低咒一聲。「該死!妳究竟有什麼心事,為什麼不讓朕知道?」
沐紅綃輕輕扯出一抹炫人的笑容,「沒事。」
何必讓他知曉呢?她不想要再戳破這個美麗的謊言了。
龍馭凡陰鷙地望著她,一字一句地問:「真的沒事?」他不這麼以為。
若是在以往,他一定會想盡辦法逼她的!
如今,想要逼迫她說,他又怕傷了她!他只能壓抑隱忍著渾身瘋狂血液的竄動,任其撞擊著自己的四肢百骸。
「沒事,真的沒事。」她微笑著。
「我剛剛只是在測你,究竟是不是真正想要這個孩子而已……」她表面上佯裝平靜,但內心早已作出決定。
她要走,她要離開他。至於,這苦命的孩子……她會帶他一起走,讓他不用看到人世間的醜陋。
「是嗎?」龍馭凡的黑眸中閃動著質疑。
她看著他那銳利的黑眸,輕輕歎息。
她的一舉一動,從來就難逃他精利目光的審視啊!
「你……好好愛我,好不好?」這是離去之前,她最後的要求。
算她癡傻,就算知道他有別的女子,她都還想要留下他的溫柔,當成最後的遺念……
「妳……」他的心極為不安,因為她的心退到他看不到的角落。
「朕不想傷了妳。」他真的不想傷她,雖然此時他的強烈不安亟須她來為他解除,但他的慾望如此狂猛,她承受得住嗎?
「溫柔一點,孩子不會怕的。」她笑得極為柔情。「他一定也很想要你好好的愛他……」
只是,這很難很難……所以,就讓她自私地留下最後絕美的記憶,而後讓他永遠惦記著他們母子吧!
就算他會恨她,她也不管了!或許,她就是想要他恨她啊……她是這樣地想在他心中留下印記……
終於有點明白他之前為什麼會那樣對她,直要她說恨他才好……現在得不到他的愛,她也有這樣的想法!
龍馭凡望著她溫柔的眸光,內心深深悸動。
緩緩地,她的纖手輕輕將自身的衣衫褪去。
大好春光霎時呈現在他面前。
她胸前的渾圓輪廓勻和而完美,那玫瑰色的圓形暈輪上的豔紅,此時正輕顫著,彷佛等待著他的逗弄。那白皙纖長的大腿、那兩腿之中隱藏的私密……他都看得仔細。
「紅綃……」他充滿慾望的聲音中有著痛苦。
「妳究竟瞞了朕什麼?」雙手撚弄著她的雪胸,他嘶啞地問著。
「啊……嗯……」沐紅綃在他的魔掌逗弄之下狂熱起來,意識卻因為心中極為痛楚而清楚明朗。
她究竟瞞了他什麼,那要看他究竟瞞了她什麼啊……
見她只是嚶嚀不語,他無以名狀的慾火和怒火一併自內心深處升起,一直沿血脤燒遍全身。
「紅綃,朕不想傷害妳……」他再次重申,已經不確保自己能否溫柔。
「若是不要,現在就喊停--」
「不,我要你。」沐紅綃摟抱住他,清澈的瞳眸中滿是堅定。
「我沒那麼嬌弱的,你知曉……」
再多的苦楚她都嚐過了,她不以為會比那時候痛楚……而她相信,她的孩子也不怕痛……
纖手由抱住他的姿勢改為牽握起他的手,將他的魔掌移放至她的臀,她輕輕向他示意。
「我要你,現在。」
絕痛才會帶來絕樂,她需要他猛烈地進入來讓她的心不再那樣深感痛苦。
龍馭凡高漲的情慾受她鼓動而無法再隱忍,他將身子一沉,貫穿了她柔嫩的花穴。
「痛……」她被那撕裂的痛苦惹得高叫出聲。
不忍她所承受的痛苫,他瘋狂地吻著她的唇瓣,吞沒她那些喊苦叫痛的聲音。
深深埋在她的體內,他因為怕她過於痛楚而傷了身子,是以動也不動地等待著她的適應。
在花芯滲出更多蜜汁來潤滑她乾澀的花穴之後,她不再那樣覺得痛苦,開始能包覆著他的碩大……
「紅綃,朕不喜歡妳瞞著朕。」龍馭凡看著她的面部表情漸漸放鬆,開始在她體內規律的抽動。
「有什麼事,別瞞朕……」
「啊……啊……啊……呀……」她以不斷地柔吟來迴避問題。「嗯……啊……」
清亮的眸緊緊地烙印下他的模樣在心裡,她要記得他的模樣、記得他們此刻的溫存。
而這場歡愛……是她離去時的高潮……
◆ ◆ ◆ ◆ ◆
沐紅綃蘇醒過來的時候,龍馭凡已經不在她的身畔。
她有些苦澀地想著,現今的他究竟是趕赴另一場紅妝宴會,還是上早朝去了?
淒豔的唇角綻出笑容,她步向宮中的丹藥坊。
因為她是皇上寵愛的人,所以眾人都對她必恭必敬。
要了一個與她的名字同樣有著豔色的毒藥,她仿若行屍走肉般回到他的寢宮。
幽幽環視他的寢宮一圈,她回憶著從初識到如今,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
那個輕易要了她武功的他,那個在烈烈火光中奪去她身子的他,那個說絕痛會帶來絕樂的他,那個說她可以信他的他……
她的思緒斷斷續續,倏忽想到了杜飄飄,那個她幼時因為仁慈而沒下手殺掉的友伴,如今又跟她爭奪起同一個男人……
她這一輩子,真正最愛的,總是無法完全得到手。是以這回她不再戀棧,她認輸、她放手,因為要不到全部的他,所以她決定連一丁點的他她都要放棄……
緋紅的唇漾開一個笑弧,吞下那烈焰般的鮮紅液體。鶴頂紅……她咀嚼著這個名字,唇畔又露出了豔麗的笑容。
撫上自己還十分平坦的小腹,她的笑揉進了溫柔的氣息。
「孩兒……不要怨娘,娘不讓你看這個世界,實在是因為這個世界太醜惡……除了你爹之外,沒有讓人可眷戀的……
「可是,你爹又不是渺小的我們所能全然擁有的,若是娘生下了你,你爹也未必真的能夠如他所說那般寵愛憐惜你……就像你爹不只是寵愛娘一般,你明白嗎?」
說到這兒,因為藥效的強烈,她嘴角已滲出了血絲。
「而且……若是娘不帶你走……你爹也不知道會寵娘到幾時……娘無法忍受看你爹疼愛別人……所以……陪娘一起走……」
他總是狂霸地要她不許走,她卻強烈地害怕起有一天他真的要她離開,到時候,她定會發狂……
所以,就讓她自己先道別吧。
大量的鮮血從她的口中湧出,流成一片憂目驚心的腥紅,扯開深瑰色的唇瓣,她笑得瘋狂。
「紅綃!」
聽到這個聲音,她唇邊的笑容更為熾豔。
是上天聽到了她的請求嗎?願意讓她在死前的最後一刻,擁有全然的他……
她滿足了……這一生,她再無所求……
當龍馭凡回到寢宮時,所見到的是讓他無法相信的一幕!
沐紅綃唇畔湧出大量的鮮血,染了她一身腥紅,讓原本就著紅衣的她更為妖美……
「不--」他飛快地趨向前去,摟抱住即將倒下的她。
「不准妳離開朕,不准!」他轉頭向寢宮外咆哮:「宣太醫!」
「不……」她搖著頭,又吐出一口鮮血。
「這回……你留不住我……我一定要走……」
「妳若是敢這樣就走--」龍馭凡失控地吻著她的唇瓣,吞下她的鮮血。「我不會原諒妳。」
「恨我吧!」她唇邊漾出絕豔得令人屏息的笑容。
「沒有辦法讓你愛我,就請你恨我吧!」
「妳--」龍馭凡正想要駁斥她的話語,她突然螓首一偏,就這樣昏死過去。
「不--」他猛地朝天暴出一聲怒吼。
他要她活著,要她活著啊!
若是她真的就這樣走了,他會一併追去地獄,絕不讓她離開他!永生永世如此!
第十章
「救她!」太醫一到,龍馭凡立刻丟下這兩個字。
「她……」太醫面對著狂亂暴躁的龍馭凡,囁嚅道:「稟告皇上,這位姑娘服了鶴頂紅……要救活很難……」
「你救是不救?」龍馭凡的眸光冷冽,彷佛可以凍死人一般。
「若是不救,那你也別想活了!」
「皇上……」這不是能不能救的問題,而是救不救得活的問題啊!
「奴才會救……」
「那還不快?」龍馭凡催促著。
「可是……她腹中還有孩子……可能到了最後……兩者只能選其一……」太醫吞吞吐吐的。
「若是只能選一個,當然是救她。」龍馭凡唇邊出現陰惻惻的笑。
「但是,若是你只救得活一個,那代表你醫術不佳……朕花了大把銀子養你卻落得如此,你知道你該付出些什麼吧?」
太醫顫抖地面對著龍馭凡,明白龍馭凡的暗示。
只有全活,他才能活啊!要是不慎死了其中一個……他都得以命相償!
靈魂在混沌中飄蕩遊走著。
◆ ◆ ◆ ◆ ◆
彷佛見到了牛頭馬面來引她的命,她伸出手、立直了身,想要讓他們為她上手拷腳煉。
她的身後,卻突然出現一股強大異常的力量,緊摟著她,不讓她行向前去。
不願轉過身,她以哀求的目光瞧著牛頭馬面,要他們帶走她,別留下她在苦難的人世間。
牛頭馬面的神情卻是驚懼的,搖了搖頭,先後逃竄掉了。
為什麼?牛頭馬面為什麼不肯收她?
狐疑地旋過身,她對上了一雙幽魅邪囂的闇眸,而後,恍然大悟。
那雙魔般的眸,連牛頭馬面都怕啊……
◆ ◆ ◆ ◆ ◆
「恭喜皇上。」太醫對著心急不已、暴躁不休的龍馭凡說道。
「母子均安。」他的一條小命總算是足以保全了。
「是嗎?」龍馭凡的語聲是質疑的。
「那她為什麼還不醒?」他要她快醒,他要親自問她為何如此心狠地決然遠去?
不原諒她,他不會原諒她!
「皇上得等等哪!」太醫看著龍馭凡,心中歎息著。
唉!皇上未免太過心急了吧?哪有人在中了如此劇烈的毒之後,能夠那麼快就醒過來的?
不過,看得出來,皇上一定是愛極了這服毒的女子……否則不可能如此著急的!
「用盡一切方法,朕要你讓她趕快醒來。」龍馭凡霸道地命令。
「是。」太醫領命,知道自己又擔了一個重責大任。
這個重責大任要是沒擔好,可是會被砍頭的啊!
◆ ◆ ◆ ◆ ◆
她不斷地囈語著,不斷地作夢。
夢中,各種聲音不斷地交錯在她腦海中。
朕想要的,一直只有一項……妳的心……
她給了啊!她給了……可是,她落得什麼樣的結果?
朕是妳的……
呵……沒錯,他是她的,可是身為君王的他,同時也是許多人的啊!
朕當然想妳,而且只想妳……
騙人……他分明不是這樣……在說著想她的同時,他卻讓別的女人受孕了……
我不會放妳走……
她知道的,他不會放手,可是她要放……她要走……
妳總是比我堅持,所以妳能得到的比我多……
飄飄……不……她得到的怎麼有比飄飄多呢?愛上了同一個男子,她們所得到的均是相同……幾乎捉不到他……
我有喜,孩子一個月大了……
又是飄飄……恭喜……恭喜……可,為什麼說著恭喜的同時,她的心有著分崩離析的痛?
為什麼要當母親了,妳卻一點欣喜也沒有?紅綃……
為什麼她要欣喜?孩子的父親擁有太多的紅顏,子嗣也不只她的孩兒……她為什麼要欣喜?
我不會原諒妳……
不原諒她嗎?不原諒她就算了……反正她也不打算要他原諒她……她原本就希望他恨著她!
因為無法全然擁有他,所以,她甘願就這樣被他恨著!
他總說他是她的,她卻不知曉,他同時還是幾個女人的啊……她無法開口要求他只愛她一人,因為他連愛都沒說過,她又怎麼開口?
他愛她嗎?她不知道……因為怕一開口問,聽到的會是極度無情的答案,所以她不問……不問……
就算他真的愛她,也難保他對別的女子就不會說愛……
恍惚間,她竟然懷念起那時她還深深恨著他,眼中瞧不見他與別的女子在一起的時光……
現下想想,那樣的極痛,才是樂啊!
「紅綃……」分不清是從哪兒來的聲音,一直在叫喚著她。
「紅綃……紅綃……」
她的名字,被某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低喚成魔咒。
為什麼?她不是已經飲了鶴頂紅了……為什麼還能將他的聲音聽得如此真切?
不……她不要……
「紅綃……醒來……快醒過來……」
為什麼要醒?她偏要這樣睡著,繼續睡著……
「紅綃,若是妳不醒過來,朕就會將妳完全從記憶中抹除……連恨妳都不……」
不!她要他記得她!她不要他忘記她!她現在所能乞求的,也卑微到剩下他的記憶啊!
「不只如此,若是妳不醒來,朕會殺了後宮所有的妃嬪,讓她們為妳陪葬……」
不……他何苦如此?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沐紅綃,擔不起那麼多人的性命啊……
若是他真的能夠為她一人而殺盡後宮,他為何又不能因她一人而廢盡後宮?
為什麼他懷裡還要依偎著別的女子……為什麼?
「紅綃,妳明白我的性子,若是妳不醒,我真的會下手……」
「不--」沐紅綃驚呼出聲,奮力張開眼眸,然而倏來的光亮讓她無法適應地又閉上了眼。
「紅綃,看著我--」他捏住她雪白的下巴,命令的語聲中竟有著深切的渴求和懼怕。
她聽錯了嗎?他從來不曾恐懼到如此程度的……是因為太過恐懼,所以他脫口而出的不是「朕」,而是「我」嗎?
還是,她在朦朧之中錯聽了?
鍬著一顆心,她張開了明眸,凝視著他。
「紅綃……」緊緊摟擁著她,龍馭凡不停地喚著她的名。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不解,他有太多的畏懼。
從方才她不斷的囈語中,他彷佛聽出些端倪,卻又無法確定。
「你真的想知道?」她有些無力抬起晶亮的眸,問道。
若是,她脫口問出她的想望之後,沒有得到他的答覆,那她不介意再走一遭……
「妳的所有心事我都想聽。」龍馭凡抱她抱得極為用力,仿若要將她整個人揉入體內一般。
「是嗎?」沐紅綃喃喃說著。「為什麼我會這麼愛你……」
她方才終於確定,他的遣詞用字真的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朕」,而是「我」……而是「我」啊!
「紅綃……」龍馭凡因為她下意識說出的愛語,而重重啄吻著她蒼白的唇瓣。「我的紅綃……」
「你曾經說過,你無法同別人分享我。」沐紅綃凝視著他那令她迷醉的黑瞳。
「我同樣也不能與別人分享你,你知道嗎?」
龍馭凡急切地點頭。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所以我的世界自從有妳進入之後,就一直只有妳……」
她聽著他的話語,唇畔又露出了悽楚的笑容。
「為什麼?為什麼你到此時此刻還要瞞我、騙我?」
他的生命裡明明一直有著其它女子,即使她加入之後,仍然從未間斷過啊!
「我何時瞞妳騙妳了?紅綃,我說過的,對妳,我永遠只有真話。」龍馭凡俊挺的面容出現了疑惑。
「為什麼你連說謊都說得那麼像真的?」沐紅綃輕撫著他輪廓分明的面龐。「我很難不陷溺……若不是我知道杜飄飄已經懷有你的子嗣,我真的會相信你……真的……」
「杜飄飄懷有我的子嗣?」龍馭凡眸中的迷惘更甚。「妳從何處聽到的?紅綃。」
沐紅綃苦澀地說道:「杜飄飄是當年我在日月會的好友,就是她親口告訴我的……」
「荒唐!」龍馭凡駁斥道。「自從有妳之後,後宮三千,朕全都不看在眼裡,她何來我的子嗣?」
「可是我那回明明見到她在你懷裡……」沐紅綃說出那時的狀況,內心悄悄出現一絲光明。
「那回?」龍馭凡放聲一笑。「若是妳不提,我都快記不得了……妳沒有將整場看完,就別過頭去了,當然不知道結局。那回我的心裡想的是妳、念的是妳……只有妳,妳知道嗎?」
沐紅綃愕然地瞠大了眼。
「不……」她幾乎無法相信他話中的真實性。
「妳還不信我嗎?紅綃。」龍馭凡的面部表情因為緊張,而又專制跋扈了起來。
「就算是沒有杜飄飄,宮中依舊有如此多的佳人,我如何能夠真的信你?」沐紅綃輕歎著氣。
「我以為妳知道的。」龍馭凡輕柔地道:「我以為妳明白我,知道就算有如此多的女子,我都獨鍾妳一人。」
「你不說,我如何能明白?」沐紅綃眸中蓄滿了淚。
「每當想到有如此多的女子要和我一起分享你,我的心都揪痛得快要死去……我是如此愛你,愛到只能獨佔你……」
「我不是說過,我是妳的?」龍馭凡以為這樣的句子,已經足以讓她明白一切。
「你那時候所說的,是『朕是妳的』……」沐紅綃微微一笑。
「我很死心眼,是不是?連這樣一個小小的字眼都要在意……但,朕是君對臣,而我想要的是男人對女人的愛……」
「不……」龍馭凡瘋狂地吻著她。「我是妳的……我是妳的……我可以為妳廢盡後宮,只是妳從來不說,而我,就以為妳知曉了……」
聽著他的言語,沐紅綃感動得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話到了唇邊,卻全化成了一個微笑。
一個讓他暫停呼吸的絕美微笑。
「紅綃……」龍馭凡喃喃喚著她的名。
「我不能原諒妳,為何妳不願告訴我這些,寧可決然地選擇死亡……」
要知道,那是令人無法接受的天人永別啊!
「我害怕……因為太過愛你,所以我害怕,害怕到只想以這種方式,讓你記得我……」
她怎麼會知道,盈滿他心中的女子一直只有她一人哪!
龍馭凡抱著全身還虛弱地輕顫的她。
「記得那時妳要昏死前說,既然無法讓我愛妳,所以要讓我恨妳,是不是?」他輕聲問著她。
「是……」她輕輕點頭,再度發現兩人其實是極其神似的。
「紅綃,為什麼會以為我不愛妳?」龍馭凡墨黑的眸散發出疑問的光芒,瞅視著她。
「你從來沒說過愛……」沐紅綃的語聲中沒有任何的怨。
因為,她已經得到太多,只要能夠擁有他的心,她不介意是用何種方式擁有……正如之前他所想的一般。
「紅綃,不是我不說。」龍馭凡輕柔的道:「妳會對妳自己的心說我愛你嗎?妳會對妳自己的肺說我愛你嗎?當一個人已然跟妳的生命融為一體,那說不說愛這個字眼,是否還那麼重要?」
沐紅綃深深地為了他的話而震撼著。
他沒說愛她,可是她卻從他方才的話語之中,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愛了……
「紅綃,妳現在還想離開我嗎?」龍馭凡的語聲中竟還有著懼怕。
「不,我不走。」沐紅綃偎著他,笑得甜蜜而滿足。
「我不離開你,我是你的。」
「紅綃……」他吻著她的瑰色唇瓣,深深凝望著她透亮的水眸,輕輕地笑了。
沐紅綃凝視著他那柔情而不失魅力的笑,也回了他一抹燦笑。
兩人的視線就這麼交纏著,旋繞成永恆……
◆ ◆ ◆ ◆ ◆
「不……」
當龍馭凡和沐紅綃連袂站在杜飄飄面前,一副再恩愛甜蜜不過的時候,杜飄飄全然瘋狂了。
「聽說妳懷了朕的子嗣?」龍馭凡的唇畔揚著殘忍的邪笑。
這女人,害他差點失去了紅綃,他不能忍!
「我……」杜飄飄狂亂地搖著頭。「為什麼,為什麼至今還是妳贏了?為什麼……」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與妳相較。」沐紅綃平靜地說道。
「妳從來沒有想過要與我相較?」杜飄飄笑得嘲諷。「可是妳卻贏了一切……我這樣千方百計,卻輸了所有……」
「不。」龍馭凡搖頭冷笑著。「妳還有朕的子嗣,不是嗎?」
「不……」杜飄飄仍是搖著頭。他知道的,她肚裡的孩子,不是他的!
「偏偏朕只想讓身邊這個女子懷有朕的子嗣。」龍馭凡唇畔的笑容是冷邪無情的。
「朕不要妳的孩子。」
「你不要他、我也不要……」杜飄飄的心神已經完全崩潰。「他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龍馭凡還笑著,懷中的沐紅綃突地深深歎了一口氣。
「怎麼了?」他柔聲輕問。
「我有點後悔,如果我當年的那一刀砍了下去,或許她不會過得這麼辛苦。」她不想再看,拉著他遠離杜飄飄。
「妳毋需背負他人的命運,這是她自己選擇的。」龍馭凡分析道。
「我如果是她,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幸好我不是……」她柔唇綻出一個微笑。
「我何其幸運,能有你的疼愛……」
「紅綃……」他深深吻上她的唇,給她更多屬於他的寵愛。
「謝謝你……」她輕聲說著。
曾經,她是如此絕望地以為,愈愛的她愈得不到……而今,最愛的人就在眼前,讓她如何能不感謝?
經過那麼多的風波,她終於能有勇氣真正相信,相信他、相信他對她的情意……愛他……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