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少女(04) 背負污名的天使作者:野村美月(頁 1) - 品味小說館 - 輕小說館 - ☆夜玥論壇×§ 最新耽美．ＢＬ／ＧＬ小說．動漫綜合討論區

chembioorg 2009-6-30 04:30

文學少女(04) 背負污名的天使作者:野村美月

作了許多道門，還設置了陷阱，所以誰也無法來到這裡，天使這樣說道。3o&J4@@&i/V @@7[6OYcj
這裡是只屬於天使和我的，黑暗之城。
只有在這柔和的黑暗之中，我才能歎息降臨在自己身上的不幸，才能被容許去蔑視、憐憫在陽光下假裝純潔地微笑著的自己所附著的那份醜陋和污穢。
7S7M7JshV

然後，也能繼續作七瀨的好友——
w"\.G/o(sJw
z*Ty:^+W2K
#ZcWU,]V-D)Z
作者簡介：

野村美月是日本輕小說作家，福岡縣出生，東洋大學文學部畢業，2001年出道成為作家。m7]&o?o.c
受《清秀佳人》、《小婦人》等少女小說影響頗深，寫作主題偏向青春劇，善用小事件作伏筆。2006年，野村美月擺脫昔日風格，以能表現嚴肅、溫馨又哀傷的氣氛為目標，創作以文學名著貫穿全局的《文學少女》系列，獲得之前未有的高度評價。&{W,b+kAf ?2G'B
1YrG ^*e3\[3X%NBk:E^
v)qkR u A$e
(Omdn3Y;r]"yHN;P
原日文書名：文學少女と穢名の天使

原所屬日本文庫：Fami通文庫2x[.P.I#{V5l#T

9wW(R~Qg!?&hCf
序言代替自我介紹的回憶——我和天使在一起的時光l#z,vc H%HG@O
m[B:D8Ip
他是活在天與地之間的人——歌女如此說道。F8s9~.J0h6r|s
對我來說，美羽正是這樣的存在。0T O8Tp,f"v-`
在眾多的同班同學中，只有美羽的身影看起來像是被潔白的光芒圍繞著。只有美羽的聲音，像是從天而降的清爽樂曲一樣悅耳。每當心臟被她的話語緊緊握住的時候，就會覺得她是個與眾不同的，異常特殊的女孩。
美羽一定是天使，背後隱藏著透明的翅膀。{N9sWC)g`n5D|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一個和我同齡的女孩子，怎麼可能創作出如此輕快?自由?美好的故事呢。2?p-G1qnF`
美羽就在我的身旁。;sM"w KNG!ujMM
用小貓一般有些調皮的眼神注視著我，用甜美清澈的聲音『心葉』『心葉』地這樣呼喚著我，還會非常自然地拉著我的手——這對我來說，就有如被神明賜予了像是奇跡一般的恩寵，是應該就這樣永遠地持續下去的日常生活。Vq`u~4GBf_U
但是，我對美羽的事，又知道多少呢。

真正的美羽，是個怎樣的女孩呢。
Dp[D x ^iq
uDtz w t
美羽和我的平靜生活，在中學三年級，那個平靜且晴朗的夏日午後，以最壞的形式被打破了。L)t ]|6Y }
美羽從學校的樓頂跳了下來，而我卻只是不知所措地目送著她離去。
從這以後就此閉門不出的我，一直到冬天快結束的時候，才走出了被窗簾封得嚴嚴實實的地窖一樣的房間，參加了考試，升學進了高中，又在那裡，遇見了天野遠子學姐。-@3em!pI ~;qa%S
喜愛這個世上所有的書，自稱文學少女的她，也是憑著想像這對閃閃發光的翅膀，自由地穿梭於天地之間的人。]&^9G;a]
i#}!|TzwOi-U4S
[[i] 本帖最後由 chembioorg 於 2009-6-30 06:32 編輯 [/i]]

chembioorg 2009-6-30 04:31

第一章  點心，絕對不會忘-V5Cf$|E f.JF

「啊，是砂糖口味的塔魯特嘛！」
（註：taart，荷蘭的某種糖果）n!^P*l y;jf{%xi@
將稿紙的邊緣撕成小塊放入口中，遠子學姐開心地笑了。;~ r^$ps5Q6j r b
「在嘩啦嘩啦地嚼碎的塔魯特材料中，有味道濃郁的紅砂糖和黑砂糖，還有大粒的核桃，嘴裡傳來有節奏的感覺……」V-cy0w;P g
一邊伴隨著歎息聲喃喃地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將稿紙撕成小而圓的形狀往嘴裡送去。%FGZr1q*H~
「每當咬碎的時候就有一種純樸的甜味擴散開去……非常甜，卻又不會膩，保持著絕妙的平衡。」
劈啪。卡嚓卡嚓。嘎吱。
幾乎被書的墳墓所埋沒的狹小房間裡，奇怪的聲音悄悄地響了起來。(H a5ve$c X
遠子學姐是吃故事的妖怪。9~@^3l?Yi
「我可不是什麼妖怪，只是一個文學少女而已！」
本人雖然是這麼主張的，但是她那將寫著文字的紙津津有味地吃下去的樣子，實在是不像一個正經的女高中生。]O S"~FaMz
「說到那個、砂糖的塔魯特、塔魯特＝sucre喔。sucre是法語，在法語中就是砂糖的意思。表面雖然有點焦，味道有點苦，卻是難以形容的好吃。今天合格了，幹得不錯喔，心葉同學。」?i/xCH
『篝火』?『馴鹿』?『速食比賽』，用這三個題目寫成的點心，看樣子遠子學姐還是挺滿意的。'e;? ?"_4zI
在速食比賽中落敗，孤獨地在夜晚的森林中彷徨的馴鹿，和一直等候著他的戀人的少女，在篝火前再度相會了——c2b,t.f2Y e
寫下這樣亂七八糟的故事的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應該再多用點心思寫得更好吧……'^|1F.d R-Ys
每次都寫下一個奇怪的結局搞得遠子學姐抽抽搭搭地說「好難吃~」，所以偶爾也想寫點她喜歡的，甜美的故事，不過……
「塔魯特＝sucre什麼的，我可沒聽過喔。會變成這樣的味道只是偶然而已。本來是打算寫女孩用燃著火的木柴打了馴鹿，把它做成馴鹿汁的。可是剛寫到再會的時候限定時間就到了。」w.?Z C}&m:MX
我一邊整理著稿紙，將自動鉛筆放進箱子裡，一邊索然無味地說道。
說完，正屈膝坐在窗邊折椅上吃著點心的遠子學姐，一邊銜著稿紙的碎片，一邊突然臉色發青地說道。yt3H!bF$w+M
「怎麼這樣，明明是難得的砂糖口味塔魯塔。那種就如同在加了芥末的土豆上再淋上西式調料的舉動，只會是多此一舉……」
遠子學姐聳了聳細細的肩膀，搖曳著長及腰間的三股辮，在表示了些許的不滿之後，就馬上將雙眼瞇成了一條細縫，好像是在陽光下的貓一樣。
「太好了。故事能在馴鹿先生得到幸福的時候結束，真是又甜蜜又美味啊。」Qu/uqP7R s|"kAR
看著遠子學姐這樣的表情，心裡有些悶悶的，感覺很不舒服。
決定了，下次一定要寫恐怖小說。
「啊啊，太美味了！謝謝你的美餐！」
還不知道我的企圖的遠子學姐，把稿紙的最後一張碎片一臉幸福地吞了下去。D!].U/x3L{F$b_y
「那太好了。（……不過，下次可是恐怖和血腥暴力的故事喔）」
就在我一邊露出爽朗的笑容，一邊在心中這樣嘀咕著的時候——
「這樣的話，我也可以放心地退出文學部了。」HW^B&CWq
遠子學姐乾脆利落地說道。
「哎？」
「你看，我也是三年級的學生了，差不多該把心思放到考試中去了。」B-n EI*|3T;v9s
「你才開始專心準備考試啊！」|8GT4J5TI.\
我感覺無話可說。現在都十二月了！離考試不是只剩大約兩個月的時間了嗎。平時看她總是在社團活動室裡高談闊論，要不就是狼吞虎嚥地吃書，我還以為肯定會被保送呢——
「你真的要參加嗎！？考試！」
「當然了。我可是個鬥志高昂的應試生喔。」'|'A(T.F0F I d"L:_
遠子學姐用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斬釘截鐵地說道。啊啊，我可沒想到遠子學姐會是個這麼漫不經心的人。"bAEal @8iUA!T
遠子學姐放鬆了肩膀，看著我，用彷彿年長姐姐一般的口吻說道。4]m)h{}$U3b$[%d
「別那麼失望嘛，心葉。不能和尊敬的學姐見面的那種寂寞心情，我可是很清楚的喔。對我來說，不能再吃到喜歡的點心——還要離開這個親切得就像家一樣的文學部活動室，心裡也很難過。@zi8V6Q+\
可是，人可不能只讀一些美好的書喔。有時仔細地閱讀一下石川啄木先生的《悲哀的玩具》和《一握之沙》（註：兩本詩集）這兩本書也是很有必要的。
對了……把蘿蔔和胡蘿蔔切成小塊然後拌在一起，在蓋澆飯上堆得滿滿的，就像可以吃很長時間那樣——然後一邊借醋醃蘿蔔那種酸楚和胡蘿蔔那種堅硬的口感來感受人生的辛酸，一邊被其中混雜的僅有的那一點砂糖的甜味激起幹勁，細心地咀嚼，細心地咀嚼，然後吞下。醋拌蘿蔔絲可是對身體很好的喔。心葉也試試看吧」7OT`:T8V;Wq
「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就是說為了迎接幸福的春天，就要在冬天邊吃醋拌蘿蔔絲邊努力喔！」
「就算我吃了醋拌蘿蔔絲，遠子學姐的學習成績也不會提高吧。說到石川啄木，他不是因為貧窮而死去的嗎。沒有得到任何回報，就去世了。」
「咿呀呀呀呀呀呀，不要對敏感的應試生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遠子學姐雙手摀住耳朵，在椅子上蜷縮成了一團。gz2S3M+B
「啊啊，好了好了。請快點回家去學習吧。」
我只是隨口說說，她立刻用長輩似的眼神盯著我，然後撲哧地笑了。
「是是，謝謝了，我會這麼做的」
遠子學姐把穿著學校短襪的小腳伸入扔在一邊的拖鞋中，站了起來。t}Z,kx9Kp [
然後，把三張演講稿紙遞給了我。)@F|INA-B"JN
「？這是什麼？」
「慰勞品的清單喔。心葉也想為尊敬的學姐做些什麼對吧？」0y4UKT PplcD
『蠟筆』『消防署』『靈寶舞』——火熱的糖果軟餡巧克力風味。 ]U z _1}!g
（註：靈寶舞，limbo dance，西印度群島的一種舞蹈，舞者向後彎腰鑽過逐次降低到離地面很近的橫桿）N5ppFVM%l]%U
『蝴蝶』『恐山』『衝浪運動員』——鬆軟治癒的蛋奶酥風味。
（註：恐山，青森縣東北部的火山）T%C$c7N3`J9C
『手電筒』『萊佛士花』『英檢』——豪華的水果冷糕風味。'nYW6wB!Yzta
（註：萊佛士花，砂勞越森林中的「王者之花」，也是全世界最大的花，直徑最長可達1米。英檢，實用英語技能檢定）(kz{ SJ M}
紙上連貫地寫著這樣的詞語！Y c-K@ vA;f~Y
不是說要吃醋蘿蔔絲修身養性嗎！lf6XM`;U
「記得每天寫一個故事喔。拜託你使勁????地寫出美味的點心。我很期待呢。啊，對了，我在畢業之前都不會隱退的，所以你就放心好了。」
輕輕揮著手，笑嘻嘻地走出房間的三股辮妖怪，我只是茫然地目送著她離去。k\"D }SdN#C
2eg#E[)s[^

「真是個自作主張的人！」@`%O{.p| B'x5G
第二天早上。在教室裡，我向芥川同學傾吐著心裡的憤怒。2~e4iYw3D"`
「你說的是誰？」Z-Er ev_'Ri
「當然是遠子學姐嘍！本來我就沒打算參加任何社團。可是，卻被遠子學姐強行拉進了文藝部這種奇怪的社團裡，每天都讓我寫作文，自己卻一邊看著書，一邊悠閒地發表對文學作品的看法，這次卻突然說什麼要退部，還說這期間自己想看就讓我寫作文什麼的！」)oRi%WC.gL#B\
「你不滿意嗎？」
「相當不滿意呢！」 uIx_;o,V0P)`_0P(L
「但是，你還是要寫吧？」6Ge#LP*V\5M9Lw
芥川的視線落到了平攤在桌上的五十張一冊的稿紙上。
我偷偷摸摸地用雙手遮住寫了一半的三題故事。
「沒辦法啊。不寫的話，那個人一定會說我對學姐的尊敬不夠，因為心葉的緣故考試不能集中精神啊什麼的，肯定會沒完沒了地說個不停。」x1u G$Qs5Q)B\U
芥川端正的臉上，浮現出可疑的微笑。k9Qx[7O"mo {
「井上平時是個冷靜的人，但是跟天野學姐待在一起後，就變得孩子氣了。」b!x@o%N6T*b1UK;A
「什麼嘛。像小孩子的應該是遠子學姐才對。我可是一直在照顧著她。」qo8kE&QZ n]u T
「是嗎？」
「是啊！」
「唔，就當是這樣吧。比起這個，我的郵件收到了嗎？」_N%DS*I
「啊！」
我慌慌張張地從校服的口袋中拿出手機。
這款夜藍手機，是前幾天剛買的新款手機。雖然到目前為止都說派不上用場所以不需要手機，可是考慮到也交到了芥川這樣的朋友，果然還是有手機更方便吧，並且順便還辦了家庭套餐。
「抱歉，我還沒養成查看郵件的習慣。昨天，我將『郵件地址確定了』這條郵件發到你手機上來了喔。」
在確認郵件之後，發現除了芥川同學的郵件以外，不知為何還有妹妹舞花發來的郵件。為了方便接送在游泳學校上學的妹妹，也給她買了手機，她一定是很高興，所以試著給我發了郵件吧。今天早上，她一邊把嘴裡塞滿塗了蜜橘醬的土司，一邊鼓起兩腮看著我，是因為這個原因嗎。嗚哇，如果不快點給她回信的話，她等會兒鬧起彆扭來就麻煩了。8m.a cx'{,kV:]e,acr
「芥川同學的郵件我收到了，哦，芥川同學還用了顏文字啊，真是意外。」.B(r%f'wiYO#u
芥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兩個姐姐說我發的郵件太生硬了，所以試著稍微改善了一下。這個真的很方便。」']\_%E4LUX
「是嗎。那麼，我也讓我的妹妹教教我好了，找個更罕見的發給你。」OPl;}ErJ
「啊啊，我很期待。」
這時，班上的女生們成群結隊地向這邊走來。
「喂，井上同學，你買手機了啊！哇，還是最新的機種，好酷耶！」
「井上同學，和我交換郵件地址怎麼樣？」q"w"M_\T
「我也是！好嗎，井上？」
突然被人包圍住，我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是芥川同學的話還好理解，但是為什麼是我呢？我明明至今為止從沒受女孩子歡迎過。
「喂，七瀨也來嘛！」.c*z&c1`C%s`+a$NG6b
站在後方的琴吹同學，被森同學拉了出來。琴吹同學結結巴巴地說道。/P!n0P2P2H6Bf
「我，我就不用了。井上的郵件地址，要了也沒什麼用。」\bkF^v4_
「哎——大家都交換了，七瀨也來嘛~~」N4VqYT_WC
「是啊，那樣也方便用聯絡網功能啊。好了，七瀨，手機給我。」
「不，不用了啦！」
「真是的，真讓人著急啊。哎，是這裡嗎？」
「呀，不行！小森，快還給我！」
森同學把手突然伸進琴吹同學的口袋中，把手機取了出來。?({Y|+f
吶……不用做到這種地步吧。琴吹同學看起來十分不情願的樣子。*u(jd*S9Q3yzWE
正在這時。/~JW`&Q*H

「七瀨同學，有客人來找你！」p'@d4x6d:W3p
FoX6L*\ E/u$kA0p:x`

看到走廊上站著一位穿著輕便西裝的優雅男性，琴吹同學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然後有些焦躁不安地瞪了我一眼，再看看那邊，之後又轉回向我這邊，然後又轉向那邊，最後又轉回我這邊。&K,i#R!]II]c1nL
「琴吹同學，有人在等你呢。」%d%X5o'UuZe Z
「不用井上說我也知道！」)v2L/@`&S!x q
她斬釘截鐵地說道，然後緊咬著嘴唇，向走廊跑去。
「啊，是小毯啊！」Pd%^*f1i?n8T
「嗚哇！他找七瀨有什麼事啊？」fstf'n:fI
從去年春天開始教我們音樂的毬谷敬一老師長得風度翩翩，在女生中很有人氣。雖然也有傳言說他是個怪人……Jg+w/U7{ nAU1|
「小毯一定是看上七瀨了吧！」2?}*i'IT0h;s|
「嗯嗯。還直接叫她的名字，上課的時候也經常朝七瀨看。經常過分地關心七瀨。怎麼辦？井上同學？」
「哎，什麼怎麼辦……？」
「七瀨她在男生中可是很有人氣的喔~~怎麼說也是個美女啊，雖然因為警戒心過高，顯得一點也不可愛。但是有一個不留神的話，也會變得很麻煩的喔！」jC~5nG+["j
麻煩是指什麼？
「啊，真是的，小毯和七瀨在說些什麼呢。好想知道啊~~」@/Vo6Z _
森同學她們的情緒似乎異常的高漲。我卻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站在一旁的芥川同學則是聳了聳肩膀。
毬谷老師把雙手合在一起，好像正在拜託琴吹同學什麼事。但是，琴吹同學似乎沒在認真地聽，時不時地向我這邊看過來。正覺得她那鼓著臉，撅著嘴的樣子，和早上用不滿的眼神看著我的妹妹很像時，毬谷老師突然向我這邊看來。PI Rh'T(y L&Q zXX
他露出「哎呀？」的表情看了我一眼之後，就來回揮舞著戴著價格不菲的手錶的手，招呼我過去。
是在叫我嗎？我以眼神這麼問道。他以一臉招人喜歡的溫和的笑容朝我點了點頭。6{A Hw-T2^1m
我帶著疑惑向走廊走去。L9n#^ Hc3NB.f} o*Ii
「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這樣問道。於是，他用能讓耳朵發癢的輕快甜美的聲音說道。L1a^b{^1W8?
「井上同學，你放學後能來幫我的忙嗎？我想把音樂教室的資料整理一下。」
「等……！為什麼要拜託井上！」)@5Ad ^'HZ%[ S9??
琴吹同學一臉吃驚地嚷道。7b!V2Z$h'e&?"?
「可是七瀨同學不是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向井上同學使眼色嗎？就好像在說『一個人太辛苦了，來幫忙吧』。」k&|`-@,?O3~
「才沒有呢！況且我根本就沒答應你！」`(aB!Ik3[4eC[O
「哎呀？那又為什麼一直看著井上同學呢？」G5Bq'Jn0H
「那，那是因為……！」A!o{.G0X;I'[#B)~2_e
「井上同學，肯定會來幫忙的吧？」[0cX(wT_
「誒，啊？是的。」Z8?5m6c4zCBrym5g,iJ
在那輕柔的聲音和親切的笑容影響下，我條件反射地回答了他，連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P ` j\ tZt
哎？剛才我說了是的？糟了！琴吹同學撅著嘴瞪著我。TZv&f:s,t U3R
「哦，謝謝你。那麼今天放學後就拜託你了。工作的量可是很大的，所以兩位加油吧！」UI,os#ol.Y[
毬谷老師心滿意足地拍著我們的肩膀。
「都是井上的錯啦！」mq{h8z#_U`
放學後，琴吹同學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對我說道。
這裡是位於二樓東南面的音樂準備室，這兒堆放著大量的紙板箱。將裡面塞得滿滿的資料分類並歸檔就是我們的工作。m2h0O{I)Fq a
「對、對不起……可是，是琴吹同學先被老師拜託的。」
「要是井上不接受的話，我也會拒絕的。啊，我可不是想和井上一起工作喔！」X*`ST%m+aR
毬谷老師用華美且爽朗的聲音對著正怒氣沖沖地打開紙板箱、一邊發著牢騷一邊把資料整齊地疊放在地板上的琴吹同學說道。&D*|]!uF|{
「呀，好高興啊。七瀨同學能來幫忙。我比較喜歡坦白地說話呢，七瀨同學。你生氣的樣子更讓人著迷喔！」
「我對大叔一點興趣也沒有！還有，不要叫我七瀨！」
「不好意思啊。我還以為姓是七瀨，無意識地就這樣記住了。」
「名冊裡不是寫著全名嗎！」
「是這樣嗎？」
「????！」
琴吹同學焦急地低吟著，一下子轉過身去。老師將身體向我這邊靠過來，很高興地在我耳邊低聲私語。
「生氣的時候蠻可愛的嘛。被那樣的孩子責備，真是激動地想抱緊她了。」JW?Im;u&J)tG
「老師……那種話好像不是一個老師應該說的。」
「老師一旦走出了教室也就是一個成年男子喔，井上同學。」Gk]M'[-e;chO|
「至少也請走出校園再說。」
我和老師貼近著臉，悄悄地說著話時，琴吹同學悄悄地轉了過來。`{.NjY_[nr
老師立即高興地大聲說道。^:Wk I#eQT
「哎呀？七瀨同學。我和井上同學在說什麼你很在意嗎？我們在稱讚七瀨同學好可愛喔。對吧？井上同學。」
「誒，呃啊，那……」我不知如何是好。N+V]2|n2B'@
「才、才沒有呢！我才沒在意呢！」JZ.L1D[hA'gW
琴吹同學慌慌張張地轉過身去。s^M1@D$y~@
「啊，七瀨同學的大腿上有蚯蚓啊。」W}g.MrQ/T
「呀！」d0AK1{e
琴吹同學一下子跳了起來，啪嗒啪嗒地撣著裙子下面。急得快要流出眼淚來。7IV4KE3p}yx
「呵呵，果然你害怕蚯蚓嗎？我想也是。我可是很擅長猜女孩子的興趣和愛好的。順便提一下，我想蚯蚓十二月是要冬眠而停止活動的，所以請放心吧。」
「????，你，你這，變態老師！」
琴吹同學說著就把資料揉成圓形扔了過來，老師縱身一跳避開了。然後，紙團不偏不倚地命中了我的臉。
「好痛啊。」
「呀……！井、井上，真是遲鈍啊。給我躲開嘛！」
琴吹同學紅著臉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一邊喃喃地抱怨著，一邊轉過身去背對著我們。
她剛轉過頭去，突然又像擔心什麼似地轉了回來，然後又慌慌張張地向前看去。
「吶，很可愛吧？」 _M6fVuR2KO
老師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向我眨眼示意。q"@ j5EX
琴吹同學……被戲弄了。
我有些同情她。可是——又憤怒又慌張的琴吹同學，就像老師說的一樣看上去很可愛。琴吹同學就是這樣的人吧。我好像理解為什麼班裡的男生經常極力稱讚琴吹同學了……
`.q5Re$`+P(`
9[j6\v|/h o-m_
「差不多該休息一下吧。」rb$b,q5f-Q ]U,Y
已經工作了大約一個小時，毬谷老師用紙杯給我們倒了茶。
看上去有些像奶茶，顏色濃郁且味道香甜。茶水飄散著淡淡的桂皮香。啊，是放了生薑吧。
「這叫Хцユ（註：源自印度語，茶的意思）。印度人經常喝，是一種煮得很甜的奶茶。味道怎麼樣？」+JuDX_Y/dI
「嗯，很好喝。」)?7V/l8Bh?f
這像是遠子學姐喜歡的味道。甜甜的，暖暖的，可以消除疲勞，使人放鬆……|a&BRk)s0o
老師的臉上浮出了笑容。'VF%PVBq7A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可是最喜歡請客人喝印度奶茶了。七瀨同學，也覺得合口味嗎？」4d3M)}w"\
「……真好喝。」
「如果和我結婚的話，每天都能喝到喔。」@Zzh@c!u
「我才不要呢！更何況，這是絕對絕對不可能的事！」
琴吹同學大聲地嚷道，就像是把全身的毛豎起來的貓一樣。面對她這樣的反應，老師也不服輸地說道。
「哦哦，對了。我朋友送給我兩張歌劇院的入場券。雖然只是學生的發表會，但是主角的男高音是專業的歌唱家來客串的。要一起去嗎，七瀨同學？」
老師用手指夾著入場券引誘她。琴吹同學似乎也有點興趣，抬頭瞄了一眼。(\.G M?OXy)zbh
「……那個，我也有。」i;K:Y1MG a|
毬谷老師顯得很意外。
「哎呀？真是巧合啊？你也喜歡聽歌劇嗎？我們真是興趣相投呢。大概是命運的安排吧。」-woP+l n5Jv
琴吹同學聽了，慌忙地否定道。
「不是啦……有個朋友會出演，我自己買的票！」
「什麼，你朋友是白籐音大附屬學校的學生嗎。那樣的話，就是我的後輩了喔！順便問一下，是美女嗎？」1mzq$Xy)pT
「是又怎麼樣？」
「沒什麼，只是想一定要找個機會三人聚在一起吃尼泊爾料理。你朋友是單身吧？」?gK bM v
「夕歌已經有男朋友了！就算沒有，也不會把好朋友介紹給在音樂鑒賞的時候還帶著耳機打瞌睡的那種靠不住的老師！」
「因為我是個佛教徒嘛，要是聽了讚美歌，就會從肚臍上長出豆子的籐蔓。」~G ee:~ o3\~yq
「這種事，我可沒聽說過喔。」V"H*rElD-V3G
「因為是騙你的啦。」
「???！」
「老，老師！就別再說這種話了。琴吹同學也是，放下拳頭。好嗎？」ZA?"ZL!O.XOlu
我感到氣氛有些緊張，急忙介入其中調解。琴吹同學聽了，一下子臉漲得通紅，用放下的手啪嗒啪嗒撣了撣裙子，匆匆忙忙地回去工作了。
毬谷老師瞇起眼，透過甜美的茶水所冒出的霧氣望著琴吹同學。
1od4V|g:T W)@.V
^Gf,C4{3Z@]#I&x'To
「小毯曾經學過聲樂喔。大學的時代曾在巴黎留學，還在那裡的音樂比賽上得過獎呢。」&}3QT/Ta3`d~p
第二天的午休時間，在我和芥川同學一起吃便當的時候，森同學她們特地跑過來，說起了毬谷老師的故事。
「父母都是被稱為天才的音樂家，都有著讓人心蕩神馳的、甜美的聲音。小毯的話，要是經過專業包裝的話，一定也會成為很有人氣的偶像吧。幹什麼要去當老師啊。太浪費了~~~~」 |/Zk%`Rd
「啊，但是，要選男朋友的話，比起有過去的年長帥青年，還是同年齡的普通~的男孩子好吧？加油，井上！」u+j ET7q(yd/H
「是啊。七瀨可不是注重品牌的人喔，所以放心地去吧。」
「啊，七瀨回來了！那就這樣嘍，七瀨就拜託你了，井上同學。」zti r,fErZ@N
我呆呆地目送著快步離去的森同學她們。Y q2h n N;nKJ(Dg
「……剛才的是什麼意思，芥川？」7C&K3u%L["U:HC%nQ
「我大致明白，但是說了會得罪琴吹，所以不能說。」-ytD#B9FQQj
芥川很遺憾地放下了筷子。
原來如此。i+e[A w.Z
我手裡抓著萵苣和煎雞蛋卷做成的三明治，陷入了沉思。
原來毬谷老師也是被稱為天才的人。(`F&G$O9H

z*f+A f5X}U-kY
放學後，我往遠子學姐非法設置在中庭的戀愛咨詢信箱裡投遞了慰勞她用的三題故事後，正準備去音樂準備室時，突然發現門前站著一個不認識的男學生。
身材和我差不多高吧。有著一頭顏色有些褪去的明亮頭髮，身體修長，戴著一副眼鏡，身上也並沒有什麼特別與眾不同的地方，只是個極其普通的學生。L [*C4["kP0^dDy
他低著頭，就像空氣一樣輕快地從我身邊穿過。8cf1m&Ps8m'J2S
哎？那個人，剛才應該是正想進準備室吧……？O){/w1S m%TK*f
一打開門就看到毬谷老師正坐在折椅上，喝著茶。是在思考什麼事情嗎，他把手指放在嘴邊，沒有絲毫防備地發著呆，這不禁讓我想起了某個梳著三股辮的文學少女，只得苦笑了一下。毬谷老師的手腕上，看似很重的手錶閃爍著光芒。\2u Y sPk&m$m
「哎呀？井上同學，你一個人嗎？七瀨同學呢？」(V @_&E/u5y#j
「她好像有事，會晚到一點。」
「啊，那就好。我還正在擔心她會不會因為我昨天玩笑開過頭了，今天嚇得不敢來了。」Ja'U `X6M"Np#uR,Z `
「……要是你有自覺的話，就請自重點吧。」!T1\,XE+XP
「呀啊，但是，實在是很期待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就不由得……」+em$Hg~G-a
老師一副彷彿在說這些話還請保密喔的樣子，臉上浮現出笑容。
從昨天開始，老師就一直是這樣，向我投來像是關係很好的親戚家的大哥哥一樣親切的視線。被這麼看著，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聽說老師在國外的比賽中得獎，還被稱為天才呢。」 Z n(Z;@;\"QO
「哈哈，的確有這樣的事呢。」
毬谷老師輕快地笑了。
他笑得太自然了，於是我忍不住向他問道。
「為什麼，沒有去從事那個職業呢？」;ButzIev_:N.nfP
剛一開口，就感到胸口一陣刺痛。我等待著回答，摒住呼吸，一臉嚴肅的表情。
「……」
因為我也曾經被稱為天才。
曾經是個平凡的中學生的我，在中學三年級的那個春天被捲入巨大的波浪中。x[b,JO
偶然去參加小說雜誌新人獎的比賽，十四歲的我成為了歷來最年輕的得獎人，由於筆名是井上美羽這麼一個女孩子的名字，所以得到了『謎樣的天才美少女作家』這種誇張的稱號，成為了全國聞名的大名人。-jGI6S.Je
如今，經過了兩年多歲月的洗禮，我終於能過上平靜的生活了。不但交到了朋友，性格也變得開朗起來。M6])PF6w.Dq
然而，毬谷老師——又是怎樣的呢？
被周圍的人稱為天才，將來也被期予了厚望，為什麼偏偏要來當老師呢？5z-SI;i)},x rnSB
對於這件事，現在的他會是怎麼想的呢？| T~8`(G(Y:G
老師在甜美霧氣的另一邊放鬆了嘴角。h]2X HfIu Bz
「我想珍惜和心愛的人一起度過的舒適的時間。華麗的舞台也好，猶如胃抽搐般痛苦的修煉也好，緊張的日程安排也好，這些東西，不太適合我。」
那是沒有一絲渾濁的澄澈聲音。N/t4} jW-t
眼睛輕輕地瞇成一條線，露出猶如金色蜜糖融化般的笑容，就像要乾杯一樣地舉起紙杯。jxvR@+Q:hI Y)]g
「所以，我並沒有後悔自己的選擇。我敢斷言，只要有一杯印度奶茶，人生就會很精彩，平凡的生活比什麼都好。」k3?/Hio C.yJ]"l-S
這些話語，聲音，就像光一樣直射入我的心中，彷彿飄散著桂皮香味的茶一樣，一邊殘留著刺激，一邊將暖意緩緩地滲透到身體的每個角落。:Z9m%I)R3q.E
我無法將視線從老師的笑臉上移開。
啊啊，真好啊。 ~RSDbE
我也好想有一天能像這樣肯定自己的人生。
好想能這樣珍惜著簡簡單單的日常生活，平靜而自然地過著每一天。&{ I k][w A
原本只以為是個怪人的毬谷老師，現在卻看起來如此高大。
終於，琴吹同學氣喘吁吁地出現了。-|S)H$^:g0Q-^SS
「你來啦，七瀨同學。這麼急急忙忙地跑來，看來是很期待和我見面啊。」 R?Vr*lM7\0U
「不，不是……」9S'Op}xDM2i
「哎呀，有蚯蚓。」(NM0Ho9ZB-oVV(h?
「呀！」d:xCg.F5WfUPT [
「琴吹同學，蚯蚓還在冬眠呢。」
「吵吵、吵死人了，井上！」;Ms1Sbh9{9OA
和昨天一樣，毬谷老師又在捉弄琴吹同學了。
琴吹同學又氣得滿臉通紅，我又出面調解……Yu7QYu`7m3b3dbC
像這樣普普通通的爭吵，讓人感到很愉快，很溫暖，很暢快。

『你好，心葉。
郵箱裡的點心，我收下了。*u%M1]qNr H#O
『校門』?『鯨魚』?『蹦極』為題的新鮮薄荷果凍風味。
果凍甜甜的，與其說是薄荷，更像是濃郁的奶茶口味，快速地融化在口中，一股桂皮和生薑的香氣實在是太美味了~對了，就像印度奶茶的味道呢。最後一段，就像受熱溶成粘糊糊的果凍一樣，溫暖地落入腹中。這種感覺真是太幸福了。謝謝你的款待。
業者考試的結果是E，雖然有些失落，可是吃了心葉寫的故事後，又變得有精神了呢。以後，還要再給我寫好吃的點心喔。
遠子。』e;wD0I2L
HV5tPr4D

嗚哇。被看穿了。
放學後，看了放在郵箱裡的遠子學姐給我的留言，臉頰就漸漸地紅了起來。印度奶茶的味道……的確如此。雖然並不是下意識地去寫成這種味道。
話說回來，E……遠子學姐，不要緊嗎？X:E r }f \
考試前要是吃壞肚子就麻煩了，所以原來決定的幽靈大餐就作罷了。O&C1jY BU~A
把上課時新寫好的點心投到郵箱中後，我便向著音樂準備室走去。

-H}i/W7A+T9z5f*_I
◇　　　　◇　　　　◇
6v6D:\s-@Em

天使把冷杉樹搬了過來。
昨晚，我因為打工的事心情非常低落，一定是打算以此來鼓勵我吧。天使對我的事無所不知。我也只對天使無話不說。uzA5S0X `5in
對七瀨也不能開誠佈公的事，醜陋的事，骯髒的事，全部。
雖然離聖誕節還有一段時間，我卻已經和天使兩人把土挖開種下了冷杉樹。這是對我和天使來說非常重要的聖誕樹。M.r*qH];w
我們約好了明天要裝點上天使的羽毛?水晶的教堂?金色的鍾和星星。另外，還得點上綵燈。sz^(D*K6OuV
天使不信仰上帝，也說過不喜歡聖誕節和讚美歌。要是我唱讚美歌的話，他就會把耳朵摀住，大叫著讓我住手。雖然我也不喜歡上帝，但很喜歡聖誕節，甚至能整整一個晚上盯著聖誕樹上裝飾著的燈綵看。這麼做的話，就算不相信上帝，心情也會變得非常神聖、純潔。有一種整顆心被吸入燈光中的感覺。
要是能住在樹裡的話那該多好啊。如果能那樣做的話，我的醜陋也一定能融化在這白色的光芒中而消失殆盡。:vhz] XrS [!}
9`b&N8y+`WM

今年的聖誕節前夜，和他一起過。
聖誕節和七瀨一起過。[CMP&E;e&l#h
&li*v"BU |~
5d~%~3Lty}(m$?+}
七瀨和井上同學進展的順利嗎？七瀨昨天在電話裡說自己又瞪了井上同學，還對他說了苛刻的話，心情好像很低落。V CO_6g
七瀨是個非常可愛乖巧的孩子，要是能再積極一點的話，井上同學也一定會被她迷倒的。
如果有一天，七瀨?井上同學?我還有他能四人約會就好了，說這話的時候，自己感覺像是在說一個很過分的謊言，胸口痛了起來，甚至有想哭的衝動。

"R9ay/DSIn)D/u
◇　　　　◇　　　　◇

Q4a:|S2LU5g6@
「琴吹同學，和毬谷老師關係很好嘛。」
「笨，笨蛋……！你在說什麼啊。這明顯不可能嘛！」+Yd{(pzTa
一小時後——-lyM'ke%{.K` _M
在充滿陽光的溫暖的準備室裡，我和琴吹同學一起工作著。
毬谷老師因為有事要去教員室，就離開了，房間裡只剩我和琴吹同學兩個人了。琴吹同學在我旁邊，一邊嘩啦嘩啦地翻著紙，一邊喃喃地說道。F kB?n${E,Tz
「井上，眼神有些奇怪啊。」Mo?E*q|9Mr
「是嗎？琴吹同學和老師在一起的時候好像比平時更能說了呢。」
「……那，那是因為……」
琴吹同學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結果只扔下一句「沒什麼」便把頭扭向一邊去。w0`ly1^;Hh
我們兩人就這樣，幹勁十足地繼續著工作。;lq#m4ogF^!i[.Se
話說回來，我好像還有些事想問琴吹同學的吧。該怎麼辦好呢？下定決心，趁現在問嗎？
「吶，琴吹同學。」;Y/Ib;xFG%xM A
「什，什麼？」
「中學的時候，琴吹同學和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裡呢？雖然想了很久，可就是想不起來了。」E+Os3Dq!YR8aJB
啊啊，終於說出口了。
但是趁這次一定要說清楚。文化節排演話劇的時候，琴吹同學哭著說出的話——B-?1ZV*ri H-C4u
oV-b$OH%U\a

『井上一定不記得了。但是，這對我來說卻是很特別的事。』
『一直和井上在一起的那個女孩是作家井上美羽吧！』

6Cq(Ha$T aZoUU5D
為什麼，琴吹同學會把井上美羽這個名字誤認為是美羽呢？
為什麼，我會忘記和琴吹同學第一次見面的事呢？
琴吹同學那種不自然的頑固態度，大概也有那方面的原因吧……
琴吹同學低垂著頭，像石頭一樣一動不動。緊咬著嘴唇，臉色有些蒼白。
看來還是不該問的吧……:DJ4[\\,u:i8O q
正在我後悔的時候，她勉強地發出了一點聲音。
「……校徽……」L*s)NyL I
「誒？」V!QVP5?.kw
「說是校徽的話……你能明白嗎？」tcK1wJD
「那個，是戴在校服上的徽章吧？」$r8],t~S
琴吹同學的肩膀突然晃了一下。%g9tB(juq4gC9S-E
「等等，我馬上就想起來。校徽……那個、那個……」!BE%G+{t
我們中學時的校徽是楓葉形狀的。根據年級的不同，顏色也不同，琴吹同學和我第一次見面是在二年級的冬天？這麼說來的話校徽是青色的……
「夠了！」*A [QR n2qX
激昂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g0c h&jCy/R$m|Uq
琴吹同學握緊拳頭，身體顫抖著。#wC%i8i*rx~)m0l u
「……想不起來的話就不要勉強了！」G]GB1Xg q.ko0pW
空氣冰冷的似乎快要凍結住了，我也已經束手無策了。
就在這時，毬谷老師回來了。
「真抱歉啊。我從教員室騙來了些鹹大福餅，一起喝茶吧。哎？七瀨同學，怎麼了？」;I%H*inD{
老師的臉，已經接近到似乎快吻到琴吹同學，琴吹慌忙地躲開了。
「什、什麼事也沒有！」
「啊，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定很寂寞吧」7}pr#S.h+w}
面對隱約笑著的老師，
「笨蛋！變態！不是！」1X_6z#C.Q;vA
滿臉通紅的琴吹同學這樣嚷道。7T(N;WgH{'kN
雖然看似恢復了些精神，可是在這之後，琴吹同學沒有再朝我看一眼。
在校舍被染成暗紅色的時候，我們三人走出了音樂準備室。I6_ wd_2S7D_r N
「明天和後天有事要辦，所以我要出去一下。下次是星期四，就拜託你們了」Hm#s3F-C*b j(la
「好的。再見了，老師?琴吹同學。」*kg9l'o(H+}5k-Q
「……再見。」
與準備回教員室的老師和準備去圖書館的琴吹同學告別、正邁出步子準備回去的時候。*A3zrq-t9pC
突然感覺到了某個視線——DW%Ck z5iE"_
彷彿會刺穿身體一般的黑暗視線正望著這邊。
可是，四周卻沒有人的身影。
到底是從哪裡來的？?hgUD6~Mv
站在台階前面向周圍環視的時候，我聽到從頭上傳來的就像風的呼嘯聲一樣低沉的呢喃聲，並伴隨著砸嘴的聲音。8I*ywMTAKP dR
「……真是天真啊。」K/C|&K j V;rW'@d
一陣惡寒爬上背脊，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e7n3Jy}3r s h0c
視線朝上方移動，屏住呼息一段一段地仔細審視通往四樓的台階。可是，那裡一個人也沒有。r'M;f$h6M3x
到底是什麼……剛才的聲音？}"p(}K-b
那句話是對誰說的？我？老師？還是琴吹同學？
雖然仔細地用耳朵傾聽，可是已經連腳步聲也聽不到了。

){\WD&U(n"xO
◇　　　　◇　　　　◇Y|R*cy7ivl8C
\a$M%\4S
2Nwtk"ZK9f.Z|n$t
老師因為客人的事給我打了電話，也非常關心我的事。!k4OKai2d'I
老師是個溫柔、善良的人。V"KF8A}
很久沒有和我約會的他，顯得有些不高興。就算用手碰他，也不願鬆開緊握的五指。不要去打工了，他用陰沉的聲音說道。0ca6E0?,ei#J/g@
3d0L-x;DWe8D
(m.{`Q\!\DU+X
為了消遣，在城堡的大廳裡掛上了很多照片。m ?;V)J4|0|*`,y"P
七瀨和我的照片。天使和我的照片。不管是哪張照片，當我開心地笑著，遠遠地望去時，都會覺得，啊啊，照片裡的女孩真的很幸福啊，然後心情也會感到愉悅。
可是，只有他的照片，會讓我心如刀絞，因此不想掛出來。3Xq|Q"\7^
取而代之的，是在大廳裡掛上的藍玫瑰照片。
那是把白色的玫瑰染成藍色做成的照片，雖然顏色是人工做出來的，但卻很美。
藍玫瑰這個詞在過去是專門用來表示『不會有的事』、『不可能的事』，可是現在，利用遺傳因子的重組已經成功地培育出了藍玫瑰，花語也已然變為『奇跡』、『神的祝福』之類的。
不過，網上的圖片中所看到的玫瑰，略帶一點紫色，看上去並不是純粹的藍色……RCN9k:Q9L)a"}
所以，藍色的薔薇的意思或許仍然是『不可能的事』。
我試著念了一遍克裡斯蒂娜對拉烏爾說過的台詞。
『我們的愛在這個世上太過悲傷了。讓我們去天上漫步吧！……在那裡的話，我想這份愛會更容易實現吧！』/T6u&H!u0|6wsf9c
Q\ iu^2U

至少，七瀨同學的戀愛能順利的話就好了。N&S`Pav
*`*T `Y7u-p?a*J2K)_

◇　　　　◇　　　　◇
'rt(Z C y
2bWu Gx9n
該怎麼做，才能和琴吹同學和好呢。U_4o E)_IA*{*Q2S{?C+^
第二天放學後。我一邊煩惱著這件事，一邊在走廊裡走著。+kt$An Rtk
琴吹同學好像還在介意昨天的事，在教室裡也盡量躲著我。w|{#yn~TD
森同學擔心地來問我「井上同學，和七瀨吵架了嗎？」，我卻無法給出一個很好的回答。於是，森同學也有些為難地拜託我，「七瀨她一緊張就會變得很僵硬。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請你不要放在心上喔。」 ea6d^)Q#~
就在這時，我的脖子突然被捅了一下，讓我嚇得跳了起來。"jBRq*h
「哇！」'PL1X/]\5[9Wl
轉過身來，看見一個抱著蒲公英色的紙夾、頭髮軟綿綿的嬌小女孩，正面帶微笑地抬頭看著我。是一年級的竹田同學啊。-K#U c/t:Gxd.pk
「你好~~心葉學長。嘿嘿——我聽說了喔，七瀨學姐的事。」
「竹田同學……！什、什麼，那是？你聽說了些什麼？」
「好像是和七瀨學姐在音樂準備室裡進行密室約會吧。終於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呢~還是說已經，哦咯哦咯了？」%z Ch ^6\
她用手肘推推我的側腹。
「別說了，大家都看著呢，竹田同學。說什麼密室約會，那只是給教音樂的毬谷老師幫忙而已。老師他也和我們在一起的。而且哦咯哦咯是什麼啊？」h6Ig%O1YXt_/X
就在這時，胸前的口袋裡放著的手機響了起來。*E%AAf0O3~id:\
我和竹田同學說了聲抱歉後，看了看收到的郵件，然後就大吃一驚。"rkBw(D$F~
誒！？郵件？竟然琴吹同學發來的！？ r;k.]9fWP;Y
接著就慌忙確認了一下內容。
『我是七瀨。B-yR7O |Wm7J2nOh/Z
今天好像有點無視井上同學，對不起了  (/_
我，其實對井上同學…… (>_<)jT/C!a\8[1Y6s
今天，能來下圖書館嗎 (^_-)!gi$SA~_6r'^
有些話，不管怎樣都想對井上同學說  (*^_^*) 』IvgG O9Utnv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郵件的文字在我腦中一閃一閃地飛來飛去，竹田同學指著大腦一片混亂的我說道。
「哦……真是哦咯哦咯啊！」 i+[c&L8A'Pw*L[

3b g+Ux$jd1I
琴吹同學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嗎？aC^ic s3i
我甩下正在和我說話的竹田同學，心懷不安地來到圖書室，發現琴吹同學正在櫃檯工作著。
「井，井上……」
琴吹同學一臉非常吃驚的樣子，把眼睛睜得大大的。看她那表情，我也緊張地似乎全身都像心臟一般怦怦地跳動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湧到了頭部。
「什、什麼？還書嗎？」j;tJ1w*a){Va?%uI
「那個……因為收到你發給我郵件，說有話想和我說。」SE6\{!X8S~4@
「哎？誰發的？」
「誰發的，當然是琴吹同學你發的……還問我能不能來圖書館呢。」-Q5n'o;I9A-^-^6|
「哎哎哎哎哎——」
她大叫一聲後，慌忙地用雙手摀住嘴巴，壓低聲音說道。 o~4S1d%h#G-M`
「我，沒發過那樣的郵件啊！」(_-S/h1n q7D
「可是，剛才的確是琴吹同學的地址發來的……」
我也不禁混亂了起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騙人，肯定搞錯了。而且我也沒有理由要給井上發郵件——」U*_O[7?
就在琴吹同學生氣地瞪著我時，森同學她們突然一起湧到了櫃檯的前面。y%NroXh5\
「哎呀！井上同學，你來了啊！真巧啊」
「哇——太好了呀，七瀨。有很重要的話要對井上同學說吧？」
「這裡就交給我們了，到對面去說吧。好嗎！」f'G2~8Xz5qna&OF
琴吹同學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很可怕。
「用我的手機給井上發郵件的是，小森？」
聽見那冰冷的聲音，森同學嚇得說不出話來。!eX I ])FubF
「那個，嗯……」%FF i5H#anSW
「剛才，小森說手機忘帶了，想借用一下吧」
「對，對不起。因為七瀨總是不能對井上開口說話，所以……」
琴吹同學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激烈的聲音劈開了空氣。t#S;ml2Tjb
「別多管閒事！因為我最討厭井上了！」
聽到這樣刺耳的話語，我的腦袋就像燒燃了一樣滾燙。
櫃檯的周圍變得鴉雀無聲，琴吹同學用茫然的眼神看著我。接著又立刻皺起眉頭，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緊咬著嘴唇衝出了櫃檯，就這樣徑直跑出了圖書室。
「七瀨！等等！」}VI+?n4\q;]
森同學她們慌忙地追了上去。怎麼辦，我也應該一起去嗎？但是——
這時，身邊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音。
5alFVvP

「真差勁……呢.」
-jW)ksU5f U.C$e j
aIJ{-R"Q3|a
我驚訝地朝那邊望去，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正用冰冷刺骨的眼神盯著我看。
我嚇得喘不過氣來。8i2E+Oi-N(`h8s
這不是在音樂準備室前見過的學生嗎？
而且，這個聲音！和昨天在台階那裡聽到的聲音非常相似！
他急躁地看著身體僵硬的我切地砸了下嘴，然後走進了櫃檯。接著表情冷淡地把臉轉過去，開始圖書委員的工作。{4II1S+k,vHY"z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對我惡臉相向，只能一邊忍著涼嗖嗖的感覺一邊看著他。
$f]rs6U3xn_$`

◇　　　　◇　　　　◇#CIv&k `%N/^7v^

'm%XC0U O/p `"c!_V%HaO
突然有工作上門。nOA"m0Y#B BRG
每次見到新客人的時候，總是有些害怕。因為可能又會被拉扯頭髮，被揍到臉都腫起來，被光著腳扔到漆黑的草叢中。M\1y!s1Q?l+cxW2O
「付你三倍工錢總行了吧」
也可能會有三張臉，像這樣朝我發出噁心的笑聲。
被活生生地剝去皮膚，剁碎手腳，最後被吃掉，我想就是這種感覺吧。要是叫的話，喉嚨就會被捏碎。所以，只好用力地咬住臼齒，緊閉著雙唇，要是哭的話，會掃了他們的興，就會遭受更多的毒打。對他們來說，我並不是人，只是頭沒有名字的豬罷了。不對，對其他人來說一定也是這樣的……q6@H&js7P

Y\NGq"H
七瀨發來了郵件並且給我電話留言了。因為井上同學的事，現在非常混亂，聽她的聲音就像快哭出來一樣。好像是被班上的同學說了什麼，說想見我。Q+f1gd9} vC:tl
我也很想馬上衝到她那裡去，想聽她哭訴一直到早上，想撫摸她的腦袋安慰她。X B*t!y)|t)sy
不能讓七瀨哭泣，那樣的話，就連我也會難受得無法呼吸。}z,j9B`,{
可是，現在還不行。再不出發的話，就要遲到了。$n2x*]k F`
給七瀨發了郵件說待會兒會打電話過去。
也得給他發郵件。
我配不上他。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那種高貴和純粹，會被附著在我身上的泥土弄髒。每當他那美麗的手指溫柔地碰觸我的時候，我就會感到自己沒有被愛的資格，絕望就會沖上心頭，讓我很想去死。@U1j*`{`P5yZ&y
不想貶低他的名字。不想玷污他。討厭那樣！絕對討厭那樣！K@,Vr9Tt$?PKS
正因為我太喜歡他了，為了他，就算比死更痛苦的事也能忍耐下去，所以，我總有一天要和他分手。
我的愛，在這個世上太過悲傷。只有讓他漫步於空中，他才能變的純潔。
但是，對不起。一會兒——只要再一會兒，讓我在你身邊。讓我用這雙手再觸碰一下。至少，等到發表會結束。"yq^la g#~:?

真的快來不及了。
我走了，七瀨。

chembioorg 2009-6-30 04:32

第二章歌女的去向H)et7p+e\{r

第二天早上，我比平時更早地走出了家門。
昨天回到家後，腦海中就儘是琴吹同學泫然欲泣的表情，讓我感覺非常困擾。比起我這個在大家面前被說很討厭的人來，好像琴吹同學自己受的傷更深，這讓我感到非常震驚。感覺就好像是我讓她說這些話似的……為了給遠子學姐寫點心而坐在書桌前，即使苦惱地沉思了半天，手上的故事還是沒有一點進展。一邊呻吟一邊完成的『蝴蝶』『恐山』『衝浪運動員』——鬆軟治癒的蛋奶酥風味，實在是和『鬆軟治癒』差了很遠。
離開始上課還有一段時間，就在社團活動室重新寫吧。)Hrw+b-ZHcY
正當我一邊感受著冰冷到足以刺痛皮膚的空氣，一邊通過校門的時候，琴吹同學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簾。
3Wv[\ Xs

哎？!|C_"izw[d,LL
1W/R!wuf4Z\

在那陰沉沉的厚雲下，琴吹同學朝著校舍的入口，邁著讓人不放心的蹣跚腳步前進著。總覺得樣子有些古怪。
這讓我感到很不安，追趕她的腳步也很自然地加快了速度。
琴吹同學在鞋箱前站住了，眼神看上去很空虛，側臉也有些蒼白，而且沒有什麼精神。
「琴吹同學。」
聽到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琴吹同學驚訝地抬起了頭。
「……井上。」
她以嘶啞的聲音低語道，倔強的眼睛中充滿了淚水。
我不禁嚇了一跳。
「怎、怎麼了！要是還在意昨天的事的話……」
「……不是的。夕歌她……」U.W`%f-Q!]
夕歌？
下一個瞬間，琴吹同學雙手掩面，一下子哭了出來。
「夕歌不見了。怎麼辦，我——我——」
?9eo W~*h

喂？怎麼了？發生什麼了嗎？別哭了，好嗎？和我說說看吧？ r8JK TQC
為了讓像個孩子一樣抽抽搭搭地哭個不停的琴吹同學平靜下來，我拉著她的手把她帶到文藝部的社團活動室，讓她坐在了折椅上。9| s&C.I%a3O!m pPc
琴吹同學縮成一團的身體顫抖著，外套的袖口和制服的裙子都被淚水濡濕了。她抽噎了半天，終於把所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我。aTM.wnaO
琴吹同學就讀其它一所學校的朋友——水戶夕歌現在下落不明。
昨天在跑出圖書館之後，琴吹同學拜訪了水戶同學的家。
可是，那裡的窗戶玻璃被打破了，房子也空空蕩蕩的，裡面完全沒有有人住著的氣息。她感到很驚訝，於是便詢問了住在附近的人，結果得知水戶一家因為無法償還借款，早在兩個月前就連夜逃走了。
「……咳，我，每天都和夕歌發郵件的，而且也經常通電話的。上個月兩人還一起去買了東西呢。搬家什麼的，從來都沒聽她提過。嗚咕……夕歌的家……竟然變成那樣了……昨天晚上雖然給夕歌的手機打了好幾次電話，可全都是電話錄音。發郵件也沒有回音。換了平時的話，肯定馬上就會給我回信的。夕歌到底上哪兒去了啊……」
臉上哭得一塌糊塗、一邊抽著鼻涕一邊哭泣的琴吹同學已經相當混亂了。似乎再沒有誰去幫助她的話就會崩潰一般，變得嬌小又脆弱。晶瑩的眼淚都落到了露在裙子外面的膝蓋上。!ro^G9q:qXh
預備鈴早就響過了，別說是早晨的班會了，連第一節課都過了一半了。&?Q-f,l`j:J
蹺了課，還和一個女孩子單獨在一起，對以前的我來說，真的是件難以想像的事。
可是，總覺得無論如何也不能放著這個因為受到好友失蹤的打擊而變得不知所措地哽咽著的琴吹同學不管。
或許是因為昨天在圖書館裡時讓她露出那樣的表情，才更讓我產生這種感覺。
「琴吹同學不要哭了，我們一起去試著調查一下水戶同學的事吧。去水戶同學的學校，向水戶同學的朋友打聽一下怎麼樣？吶，我也會協助你的。」
琴吹同學一邊抽泣著，一邊輕輕地點了點頭。_@3I'bo+ce

回到家後，我打開了房間裡的電腦，試著搜索了起來。
水戶同學就讀的白籐音樂大學附屬高中是培養出大量職業音樂家的名門高校。課程也是以音樂為核心，去海外留學的學生也很多。在網頁上登載的校舍的照片有著西洋式的豪華外觀，平常只有在連續劇中才能見到。
據說水戶同學的目標是成為職業的歌劇院歌手。而且不久之後她還要去參加由學生們辦的在校園內的會堂裡舉行的歌劇音樂會，並且飾演女主角。最近由於排練和打工忙得不可開交，電話也常常打不通，大多數時候都是通過郵件聯繫的。h_aLwc$U
我漫不經心地點擊著入學金和授課費用的項目，眼睛盯著屏幕。大約是公立學校的三倍，與私立學校的普通科相比也是將近兩倍的金額！水戶一家是四人家族，父親據說是個普通的工薪階層。水戶同學開始打工好像也是為了賺取學費所需的錢。_%W4^ K7o3}nb
「學音樂，還滿花錢的……」YR/YOo{ h"Ss
這麼說來，聖條學院也有個寬敞的音樂會堂。那種規模的建築物，還只不過是管絃樂部的校友捐贈建造的，真的是不得了。不過本來管絃樂部就和學園的經營者姬倉一族有著很深的關係，所以是無法以常識來計算的。
正在繼續著檢索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9dR%qAX|![v(~
看來打電話來的是我盼望的人。把手機貼在耳邊後，話筒裡傳來了熟悉的聲音。5v xmf$a
「好久不見了，心葉學長。真少見啊，你會主動聯繫我。」
櫻井流人是寄宿在遠子學姐家的親戚的兒子。今年夏天時他正和一群女生鬧在一起時，遠子學姐突然揮著書包闖入其中，於是我們就這麼認識了。!iU4vVA7R,\2^/?l
流人君在電話的那一邊，嗤笑著說道。0r{7w ?R s
「遠子姐正生氣地抱怨著『沒有點心嗎????』，『人家一直很期待的，心葉真是太過分了太過分了，真是不尊敬學姐』。」u9vp r K4a2~
流人試著模仿遠子學姐的口氣說道。G:yT-A1OAH!WjW
糟了！點心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了。原本應該投到郵箱去的修改過的原稿現在還放在包裡呢。
「現在正忙著，沒有多餘的時間寫喔。」
「啊?要是讓遠子姐聽到這些話，她的臉一定會氣得炸掉。『就是靠心葉的點心作精神支撐我才能拚命準備考試的，現在人生已經沒有一點樂趣了，考試肯定失敗，全是心葉的錯喔????』她一定會這麼說。」B6b!e:T:]5J
「那只是你瞎編的吧！」R1T@3e5gx,sfF
「才不是呢，這可是遠子姐發自內心的吶喊喔。因為心葉學長是遠子姐的作家嘛。」!AS;P2] zDe-_}
流人君厚著臉皮這樣說道。
『遠子姐的作家』。
以前也被這樣說過，聽到這些話後，我的臉就紅了起來。我只不過是在亂寫，以後也絕對不想成為作家。6L9^1n7K;e(nF/L/T
把痛苦的回憶強行拋於腦後，我將至今所發生的事告訴了流人君。 q!xH'J)f-P_
「就是這麼回事，如果在白籐音大附屬高中有熟人的話，希望能介紹給我。」5@^I+V"R%Iky6l
「真是意外呢。心葉學長，竟然做到這種地步。」*BaVB}
「是……嘛……」(ze5R:TEv'o.^-V4UZ|]
「說到心葉學長，我原來還以為你是個不太喜歡和別人扯上關係的人呢。」
臉又燙了起來。確實，目前為止的我都還是打著事不關己主義。但自從和芥川同學成為朋友的那次文化節開始，雖然只有那麼一點點，但是某些地方確確實實起了些變化。
流人君發出了試探性的聲音。0Ogd*?Z2q
「難道說，你對那個同班的叫琴吹的女孩子有意思嗎？」
我慌慌張張地回答道。?%xd*W} S
「不是這樣的啦，只是那時的狀況，不能放任她不管而已，而不是想對琴吹同學怎麼樣……」%J!Qw2O,OIu$qV_M
「算了，好吧。既然是心葉學長拜託的事，我接受。白籐的話還是有朋友的，待會去聯絡一下看。」
不愧是能夠若無其事地腳踏幾條船、一年到頭泡在女人堆裡的流人。
流人君在女孩子之中非常吃得開，行動能力也很強，這一點以前就讓我很吃驚。沒有熟人的話，就快速進攻、窮追不捨，馬上和對方成為朋友。能如此悠然自得地做這種事的人，真的年紀比我小嗎？AH j(ZYq-B:Q/X1w-s
「謝謝你。流人君果然很靠得住啊。」N,u0^7s.IE/|U Te
流人君很乾脆地迴避了我的口頭感謝。
「只是，有一個條件。」
他說了句麻貴學姐經常說的話。'EcZYV!P4v2il[n
「什麼？幫你做作業什麼的話還是可以的。」
「不是，會幫我做習題的女孩子有很多。我說的不是這個，心葉學長，平安夜有安排嗎？」
面對這意想不到的問題，我頓時感覺不知所措。tcX+n3Z]1G%c
「平安夜？沒有啊。」"P+w y E$^k2x
「太好了！那麼就請保持這樣。」 ej s&]2F M{ r H
「如果你說的是平安夜和幾個男生一起去迪士尼樂園、手牽著手看燈飾遊行的話，還是饒了我吧。」A1Nd5@%_6\,H
「哈哈，好的。嗯，總之平安夜請一定要空著。就算有比遠子姐胸部更豐滿的女孩邀請，也請乾脆的拒絕喔！」
「那也就是說，十歲以上的所有女該子都是嘍？」
「哦，心葉學長好苛刻。不過話說回來，遠子姐可是超在意呢，每天早上都練『能夠豐胸的體操』，所以請不要欺負她呀！」
「能夠豐胸的體操……什麼樣的體操啊？」
「這樣，把雙手合在胸前，往左邊往右邊，搖搖晃晃地移動。當我偷看她的房間時，她可是表情非常認真地在練喔。」
我想像了一下，感到輕微的頭暈，那不是瑜伽嗎？
「隨便啦，白籐那件事，一和對方取得聯繫就立刻給你發郵件。所以，也請不要忘記給遠子姐寫點心喔。她是真的很期待呢。就算是弟弟的請求吧！」0o1x\dPM
以開玩笑般的口氣說完，流人便掛了電話。收到他發來的郵件是在五十分鐘之後——那時剛好寫完作為遠子學姐點心的三題故事。

『明天四點，請在白籐附屬高中的正門口等著。有個美貌出眾的女生會來接你的。』Q8JF JO4q:r;W-T

於是第二天放學後，我和琴吹同學站在了氣派的石築門前緊張地等待著流人君的朋友出現。
進入十二月以後日落時間越來越早了，校舍被夕陽染成了紅黑色。刺骨的北風呼嘯著，琴吹同學哆嗦著肩膀。jb7jmu-N Fcz
「冷嗎？」
「沒、沒事……」
或許是因為昨天在我面前嚎啕大哭了一場而感到有些害羞吧，她的視線飄忽不定，用生硬的聲音回答道。今天也沒收到水戶同學發來的郵件，已經三天沒有聯繫了。這肯定也讓她擔心得不得了吧。
約定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十分鐘。雖然已經有好幾個大小姐模樣的穿著連衣裙制服和大衣的女孩子從我們面前經過，可是我們要等的人卻還沒出現。流人君的郵件上雖然寫著是個美貌出眾的女生，不過，如果那時再問一下名字該多好啊，正當我開始後悔的時候——
「你是，井上君嗎？」~,i%D U;M\7^2Q4f6l
突然背後傳來讓人背脊發癢的妖媚的細語聲，我慌忙轉過身去。/GnYqM0K ]1k:h,EXz
「好像猜對了呢。真抱歉，我遲到了。我是流君的朋友鏡粧子。」5n:R@`.|(h
她微笑著說道，鮮紅的嘴角微微上揚。細長的襯衫配上短褲，再加上長外套，是個氣質成熟的美女。&S2?4hj5Kwo
3e X^0`Yv~ JF

「抽煙，可以嗎？」
我們走進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剛在沙發上坐下就被問道。
「嗯……」
我向琴吹同學的方向看了一眼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請便。」
粧子看了，溫柔地把眼睛瞇成了細線。o@Cf7a
「謝了。我知道這對喉嚨不好，可就是戒不掉。」6tQl H:y}8]
她銜著細細的香煙，用銀色的打火機點上火，舉止就像模特兒一樣固定。她確實是個大美人。流人君是在哪裡認識她的啊。
粧子小姐是個聲樂老師，也知道水戶同學的事。水戶一直都請假沒有來學校，粧子小姐皺著眉頭說著。v;K5p1i7d
「差不多有十天了吧。好像也沒回宿舍的樣子。我也很擔心喔。」9F?#N9f |)kN'S}
「夕歌她是住宿舍的嗎？」
琴吹同學表情僵硬地詢問道。
「是的。因為秋天父母搬家的緣故。」
水戶同學的父親做了朋友的連帶保證人，所以欠款就轉移到了他的身上，追債的人一直追到他工作的地方，害他連工作都沒法繼續下去了。粧子小姐難過地說著。\}s_?1]
在她說話的時候，琴吹同學臉色蒼白地睜大著眼睛。
「這個月的發表會已經決定要演杜蘭朵公主（註：Turandot，意大利歌劇巨作，全劇以中國宮廷為故事背景），而且主演正是水戶。看來是遇到了個好老師，從今年夏天開始，水戶的聲音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那之前都在用會弄壞喉嚨的亂來唱法，唱歌水平也一直停滯不前。是哪個錄音室的講師，還是哪個職業歌手，我也曾好奇地問過她，可是她卻支支吾吾地不肯告訴我。可能是玩笑吧，她跟我說『我的老師，是音樂的天使』。」
琴吹同學的肩膀顫抖了一下。然後就像聽到了什麼恐怖的話一樣，臉上浮現出害怕的表情。
「怎麼了？琴吹同學。」D#qw(gx,?q6~
「沒、沒什麼。」
琴吹同學緊緊地抓著裙子的一角，痛苦地擠出聲音來。這一點也不像是『沒什麼』的樣子……0OcV7];`
「都被選上當主角了，真的是前途一片光明。而且那孩子明明擁有成為職業歌手的天賦。」
粧子小姐像是說不下去了，把香煙按滅在煙灰缸上。
「抱歉。我差不多該回學校去了。井上君，手機借用下。」
「啊，好的。」aa7qv)dt/A#qZ%i
我伸手把手機給她後，她熟練地按著按鈕，然後又還給了我。
「我把電話號碼和地址都輸在裡面了。關於水戶同學的事，要是知道了什麼的話就請聯繫我。當然，我也一樣。」
「謝謝您了。那個，可以的話，也想聽一下水戶同班同學的話。」)k&k+MD*lr7b}
「我知道了。明天還來這個咖啡店，可以嗎？」
拿著賬單站了起來，粧子小姐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3P+_My1tA,b.ZL3_
「吶，井上同學你們是聖條的吧。小毯，他還好嗎？」
「您認識毬谷老師嗎？」i~V^g,u Z
粧子小姐嘴邊浮現出一絲微笑。
「他是我大學的後輩喔。小毯是我們的希望之星，擁有輕快澄澈的男高音。還被人說成是可以成為代表日本的歌劇歌手呢。」
「毬谷老師很好，而且很開心。前幾天還說了『只要有一杯印度奶茶，人生就完美了』這樣的話呢。」R:SX9mC"E.J Wu
「他還是老樣子呢。在巴黎留學的時候突然不知跑到哪裡去了，結果一年之後又若無其事地回來了。頭髮亂糟糟的，臉也被陽光曬得黝黑。結果他說是到處旅行了一圈，然後笑著說『我回來了』，真是個讓人操心的傢伙啊。」
粧子小姐露出一臉溫柔的表情，安詳地說道。*Vzg8fS&A
「水戶同學要是也能這樣笑著回來的話就好了。」y[.T(k6s_

L6`Y3J ?X-F
外面，北風依然呼嘯著。
街邊的櫥窗裡陳列著用紅色和金色的絲帶或是用白色的棉花裝飾著的商品。馬上就要到聖誕節了。
「琴吹同學，『音樂的天使』是什麼，你知道嗎？」
為了不讓迎面刮來的冷風把圍巾吹走，我一邊用手緊緊按住一邊問道。和我一樣身體前傾走著的琴吹同學，在躊躇了一會兒後，用猶豫不決的語氣回答道。 PT s7\4dQ
「……我想是『歌劇魅影』吧。」4I5Y6W&q)\%C
「『歌劇魅影』，是那音樂劇嗎？」7[p%mm,zZq
腦海中浮現出了在電視廣告中見到過的，戴著假面穿著黑色禮服的男人。1d7FOEA$t"d.o
琴吹同學彷彿有些痛苦似地『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i7w2_,_;U:[7Ei]
「夕歌是那個音樂劇的愛好者，原作也反覆讀了很多遍，還借給我看過。那裡面就有個給女主人公歌女上課的『音樂的天使』。夕歌以前就說過，如果自己也能遇到音樂的天使的話，就太好了。」uUyK7k2i
琴吹同學用圍巾把半邊臉遮住，哆嗦著身子。
「而且——」
琴吹同學壓低聲音說話的樣子，好像非常害怕音樂的天使。Km"gLV!N` g7{
「今年暑假，從夕歌那兒收到了一封奇怪的郵件。她說『七瀨，我遇到了音樂的天使喔』。」^+D QT/J
耳邊吹過刺骨的寒風。那宛如野獸在遠方嚎叫般的聲音，把琴吹同學的聲音撕得粉碎。
「在這之後也是，每次說到天使的事，夕歌就會情緒高漲，還會說『天使教我像樂器一樣的歌唱』，『天使帶我去了天空的彼岸』什麼的……就像喝得酩酊大醉一樣，感覺不太正常。」
「你有從水戶同學那裡聽說那人的名字嗎？」
琴吹同學搖了搖頭——
「沒有。」*z7OQd^h
然後咬緊嘴唇，突然用憤怒的眼神厲聲說道。
「……但是，我想夕歌可能是和天使在一起。」KTjU\h)A
1c^| ps

◇　　　　◇　　　　◇,b1~$f$Sg B7m
:vAEx\

天使讓我像最頂級的名樂器般歌唱。@t1O;XM2yE3A4py
從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夜晚開始，就一直是這樣。6w%I%s2q-R_^(WB0@
在那天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壞掉的樂器。一個就算用盡全力去吹奏，也只能發出嘶啞聲音的廢品。
可是，現在不同了。
就像把一塊透明的玉徐徐轉動的花腔女高音，無論多高多遠都能到達的耀眼美聲，富有彈性的聲音，高亢的聲音，輝耀的聲音。如風一般，如光一般的聲音。
所有的歌我都能夠輕快自然地放聲高唱，讓聲音和天空融為一體。3kF:L+M!bqH(i8n
天使將囚禁在我體內，蜷縮在我體內的歌都解放了出來。op-\7t1D2T?GD E
越是歌唱，心和靈魂就變得越加透明，大腦變得混沌，身體也變得更輕了。不管什麼，都能忘得一乾二淨。
我站在舞台的正中央，純白的光芒照著我，就像唱著抒情小曲一樣心醉神迷，一樣幸福，卻又很害怕。
如果，這全都是夢，醒來後一切都會像霧一般消失的話，那我一定無法活下去。:zN%R+o,g
水戶同學為什麼離開了家人而選擇獨自一人留在這裡呢？
真的如此想繼續唱歌嗎？l%~%Q;CT
那又為何都已經被選為發表會的主角了還失蹤呢——ww},vv`Y
在回家路上我考慮著這些問題，路過書店時買了一本『歌劇魅影』的文庫本，回到家後就躺在床上看了起來。Dw_Hq\y-p f
書有點厚，細小的文字佈滿了每一頁。看來想在一個晚上看完有點困難呢……0bL;d6Ou,R%e
故事在神秘的氣氛中開始了。@`| tUU/ov
時間是十九世紀末。四處流傳著巴黎的歌劇院裡住著幽靈的謠言。!h5\r+GnY^u]
幽靈自稱是『歌劇魅影』，對管理者們提出了各種各樣的要求。
比如，每年要支付給幽靈二十四萬法郎。"L{ d_.}m0O
五號的二樓包廂座位在公演的時候要交給幽靈。7\5\m,zo
要讓克裡斯蒂娜·達阿埃取代歌女卡洛塔上台演出——
之前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合唱隊員的克裡斯蒂娜，在這次舞台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觀眾都陶醉在這奇跡般的歌聲中，不住地拍手喝彩。
其實有一個身份不明的人一直在秘密地給克裡斯蒂娜指導，他自稱是音樂的天使。h;^5Ol?\/f
克裡斯蒂娜的青梅竹馬，一直喜歡著她的純情青年，拉烏爾·德·夏尼子爵偷聽到了音樂的天使和她的談話。oDhSL2lpu*H:^#T.Z
看著她對名為『音樂的天使』的老師如此仰慕，拉烏爾不禁產生了強烈的嫉妒之心。
克裡斯蒂娜是不是愛上了『音樂的天使』？『音樂的天使』會不會誘惑克裡斯蒂娜，把她帶走呢？D&u o!H+CG
心中燃起了火焰，無法抑制高漲的衝動，坐立不安的拉烏爾的那種心情被描寫得淋漓盡致，讀著讀著便發現自己已經深陷故事之中，手心冒出汗水，進入到了故事中和拉烏爾一起體味著這種彷彿心被壓碎一般的不安。
另一個克裡斯蒂娜——水戶夕歌，現在是否平安呢？'db3Lk u#l:e
水戶同學也接受了『音樂的天使』的指導。天使會將自己帶往高處，她曾像喝醉了一樣說過這樣的話。另外，水戶同學的聲音也像克裡斯蒂娜一樣完成了驚人的轉變。只是水戶同學沒告訴過任何人天使的名字和來歷，連自己的好友琴吹同學也一樣。
這是為什麼呢，是天使不讓水戶同學告訴別人他的身份？
還是，水戶同學自己也不知道天使的真實身份？%B6OkN.Z/O_*` O
水戶同學的天使究竟是誰？水戶同學的拉烏爾究竟是誰？
我不禁想起了回家路上，琴吹同學和我說過的話。
gp2jQFX

『我想夕歌會不會是和天使在一起呢。因為自從遇見天使後，夕歌很多次拒絕我的邀約，彷彿每天哪怕增加一秒也好，她也想多和天使在一起唱歌。我說她是不是迷上了什麼奇怪的宗教，她聽了後很生氣，連續三天都沒有給我發郵件。夕歌她……似乎只要是天使說的事全部都會相信，只要是天使下的命令，什麼她都會去做……』i'`(R$E@7v|;~(b&t
宗教——這個詞讓我有些震驚。對水戶同學來說天使便是處在絕對地位的教主一般的存在，這種過分的崇拜令琴吹同學很擔心。或許，其中也摻雜著好友被來路不明的人奪走而產生的嫉妒吧。
『水戶同學說她有男朋友了吧？天使和他，是同一個人嗎？』
被毬谷老師邀請去音樂會的時候，我記得她說過夕歌已經有男朋友了。
『不。夕歌和他交往是在去年的秋天，所以應該不是同一個人。她的男朋友是和我們同一所學校的，是在文化節上認識的，夕歌這麼說過。可是……』{X K7Xe`*qG2]1p#\
聲音間斷了一下。
『夕歌，她沒有告訴過我自己男朋友的名字。要是七瀨交到男朋友的話就告訴你喔，她總是這樣笑著矇混過去……在我糾纏不休的追問下，她終於給了我點提示，但我也不太清楚那是什麼意思。』
『是個怎樣的提示？』
『有三個……他身在一個九個人的家庭裡，考慮事情的時候，總是習慣性地在桌邊來回踱步，而且他很喜歡喝咖啡。』
確實很難明白。喜歡咖啡——這樣的人像山一樣多啊。還有在桌邊踱步的習慣，要不是自己身邊的人的話就真的很難察覺。九個人的家庭在現在這個時代雖然很少見，但要是在學校範圍內調查的話也會很困難的。+Kut6tD!Bwu_ x
琴吹同學也是一副非常為難的樣子。露出一瞬間恍惚的表情之後，似乎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這麼說來……最後一次和夕歌通電話的時候，她說男朋友就在她旁邊。』
『最後一次通電話，是什麼時候？』3? `{D?%SjJ2z|
『大概是，十天前吧……』
『那就是水戶同學開始無故缺席的時候吧？』
『……嗯。那天，有無論如何都要和夕歌商量的事，於是我在電話裡留了言。後來她說必須要去打工了，所以發來了郵件說是晚上再通電話。然而過了十二點也沒有打來，我只好放棄，去睡覺了。過去的這種時候，夕歌一定會發郵件來說自己不能打電話來了。因此我雖然覺得有些奇怪，可是……然後，半夜兩點多的時候，突然收到了夕歌發來的郵件。我驚訝地接起電話，聽到夕歌很興奮地對我說，「現在，正和他在一起呢」——』-LC3ZayQA1z fb
寒風將琴吹同學的劉海吹了起來，她冷得縮起了脖子。1UR+b/t&mp
『——因為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起來的，所以不是記得很清楚……她不停地說著「聖誕樹很漂亮」、「他緊緊地抱著我，很暖和」什麼的。那時的夕歌也是異常的興奮，感覺很古怪。』

5{BH4Wh
拉烏爾就在我們的學校裡。cG Z)~`LHTdB
水戶同學的男朋友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已經失蹤了嗎？LG kIb
根據琴吹同學的話，在水戶同學失蹤前他們兩個人還是在一起的。
這麼說的話，知道水戶同學去處的就不是天使而是他了。3c+@9hi4m3\jS5U
還有一個令我很在意的地方，那就是為什麼水戶同學在失蹤後還會不斷地給琴吹同學發送郵件。
水戶同學最後一次打來電話是在十天前。從那天起水戶同學就沒有再去學校了，可是儘管這樣，那之後兩人也一如往常地互發著郵件。水戶同學是否有不想讓琴吹同學知道自己失蹤的理由呢？
然後，從三天前開始就再也沒有收到過水戶同學的郵件——現在，水戶同學究竟怎樣了？
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答案，耳鳴聲也響了起來，於是我只好仰著身子躺在床上，把打開的文庫小說放在胸口上，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不明白的地方太多了。GjmOv+hD|Y/?
要是，遠子學姐在的話——$lD8W J%PM S$As Dom
要是那個愛管閒事、輕率、吊兒郎當、總是對奇怪的地方特別敏感、眼神溫柔的『文學少女』的話，會怎樣解讀這個故事呢？*[x| ng%A7S
「該給她……打個電話嗎……」
我把臉轉向旁邊，眼睛盯著桌上的手機，心裡感到陣陣刺痛。
「……手機號碼和郵件地址都還沒告訴過我呢。」
遠子學姐沒有手機。她是個無藥可救的機械白癡，即使給她個郵件地址，她也一定不會用的……
不過這也只是個借口，其實現在非常想聽到那溫暖的、無憂無慮的聲音。
不，不行。遠子學姐就快參加考試了，不能把她捲進來。憑遠子學姐的性格，只要和她說了，她一定會深入調查的。
我難受得喘不過氣來，轉向別處，緊緊抓住床單。"B7X,OI&uO?N;fCDZ+Z
~2h8GL#@

對，到了春天，遠子學姐就畢業了，再也見不到了……
0Xu _[$tRJ5Wh-n
9ag5w%uLwT
突然手機響了起來，嚇得我心臟差點停止跳動。bc4[:Y+X Z
難道是，遠子學姐！？f^+uW {A6X)b
慌慌張張地跑到桌前，確認了來信。是芥川發來的。
「喂，井上？」1fy\nPe
「芥川……怎麼了，突然打電話來？」
「那個，聽說琴吹同學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我有點擔心。有什麼麻煩的事嗎？」b~y*z1{x&p
這還真是芥川風格的擔心呢。+y.eg t%I$iT$}N
我緊張的心情彷彿消失不見，聲音也恢復了平常的自然、柔和，忍不住感歎和他成為朋友真是太好了。 J3A r1q-h ^
「謝謝。我已經沒事了。琴吹同學和森同學她們好像也和好了。」*X{ lS r@$HM\
「是嗎。如果有什麼事我能幫得上忙的話，無論什麼都請告訴我。無論多小的事都沒關係。請不要客氣。」z;v.~*e'?i
「嗯，謝謝。」'A/M%C2R(OZj#F:o

@;|h-XD6YFfM
第二天，在教室和芥川見面時我大吃了一驚。
「怎麼了！？這個傷口！」
芥川從右臉頰到脖子，有一個就像是被爪子縱向抓傷的痕跡。脖子上的三根線看上去非常深，腫得發紫的傷痕也看起來很痛的樣子。{]o |@*w TQ
「啊……是被貓。」/L?~$Q[
芥川苦笑著，稍微別開視線。
「看起來很疼的，不要緊嗎？」h,o9Z i+v&~}
「嗯……沒什麼。」%H:O|yyUey
再一次別開視線。
「真是只凶暴的貓啊。哎？那個，你家有養貓嗎？」$`q K;h _4n3mv
雖然去過他家很多次了，院子裡有鯉魚倒是見過，貓，好像沒見到過……
「不……是別處的貓。很難對付，我似乎得罪了它。」 [JbwH4}n8p
他視線飄忽不定，用臼齒咬著什麼東西似的口氣說著。
然後又突然變成非常認真的表情，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問道。q2]c(H"I-z2hG
「比起這些，井上身上有沒發生什麼奇怪的事？」Gvp6^7n_
「昨天不是還見過面的嗎？還通了電話。啊，謝謝你打電話來。」
「不，不是說的那個……在那之後，有沒收到奇怪的電話或郵件什麼的？那個……最近這樣的郵件好像很多的樣子。」z3RK?&g$L6j
「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收到騷擾短信和留號電話。」8oP(I1i'@u
芥川把臉朝我靠過來。;Q3X.n6V8R
「有沒有換掉郵件地址和號碼的打算？」9w~$s P$s2^_a/B
「那倒沒有……怎麼了啊？芥川？」_:RF j4J6Gt
聽見我的質問後他像突然回過神來一樣把身子靠回去、勉強露出一絲笑容。k;Lbu.HKR
「沒什麼，沒有什麼麻煩事就好。別在意。」
好奇怪啊？到底怎麼了？雖然感到很詫異，但現在處理琴吹同學的事已經忙不過來了，沒有餘力再攬上別的事了。@ A4HNw?-}k |&HC'O

w%R0p7z{/kiQ
放學後，在昨天的咖啡店和水戶的同班同學見了面。5nI|ew;qVq
她們也對水戶同學的唱歌水平在短時間內大幅度提升感到非常驚訝。
「被選為主角也是被提拔的。杜蘭朵是個傲慢冷酷的大小姐，和水戶同學的形象完全不符。」AT3_;U:e
「扮演對手卡拉富的是排名第一的青年職業歌手荻原先生，那時還有人在背後說壞話，說什麼在第二幕問答的場景裡，水戶同學肯定會敗給荻原先生，會輸得很慘。」U#y/Y"r6op
然而排練一開始，水戶同學的聲音就以驚人的氣勢壓倒了客串出演的職業歌手。u$VK2e PiT'Tf
「雖然水戶同學一直不告訴別人，但是肯定有個非常有名的老師在給她上課。要不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是不可能發出那樣的聲音的。就連現在，也有人說水戶同學不來上學是不是在進行秘密特訓啊。」
「嗯，這樣的話我也可以理解為什麼水戶同學不會被淘汰了。水戶同學背後有個不得了的人物這樣的傳言在以前就有了。有傳言說，推薦水戶同學演主角的也是那個人。」5| vX(i'vab
「那個不得了的人物是誰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啊……」水戶的同學歪著腦袋，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麼似地說道。「啊，不過！我見過水戶同學和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坐在一輛國外產的汽車裡。肩膀被摟著，氣氛很古怪，水戶同學被那個人叫做『椿』……」;al1EXV4C%~w6_^

$uL*_9rk
出了店之後，我和琴吹同學並肩走在被聖誕節用的白色和金色的燈飾照亮的街道上。
兩個人慢慢地聊著天。er3]wROA\
「椿，是水戶同學的小名嗎？琴吹同學知道嗎？」cB&]%_U#i
「不知道。我不記得有人稱呼夕歌為椿過。比起這個……夕歌果然應該是在天使的身邊吧。在夕歌沒去上學的這段時間裡，她發給我的郵件中也一直寫著在天使身邊上課之類的事……稱呼夕歌為椿的人，或許就是天使。」9B ai"f {J
琴吹同學的表情有些可怕。看來琴吹同學似乎對天使抱有敵意，完全認定了好友的失蹤就是因為天使的關係。
因為『歌劇魅影』中也是如此，把克裡斯蒂娜拐到地下帝國的，也是那個用假面隱藏著醜陋的面孔、假裝成天使的幽靈，所以她的心情我還是能理解的……r1@5f0L:Ma;xK
不過就像琴吹同學所說的，水戶同學真的在幽靈的身邊嗎？
失蹤前一夜還和男朋友在一起的這點，我們也無法斷定。'["SvR%P x%@
水戶同學究竟去了哪裡？為什麼不回宿舍去呢？EIBa%i!O0s
之後也沒有給琴吹同學發過任何郵件。Y,~xuY
冰冷的空氣刺痛著皮膚。空中烏雲密佈，遮住了星星和月亮，只有人工的燈飾照亮了街道。xnP*h$LS'KcH
不知從哪裡傳來了熱鬧的聖誕節歌曲，卻和我們此時的心境截然相反。
琴吹同學以柔弱的目光看著我。3Prc4B&GS%]li2Z
「我好像感覺自己變成了拉烏爾一樣，嫉妒著克裡斯蒂娜和幽靈，心中充滿了不安，即使去救被幽靈拐走的克裡斯蒂娜也完全派不上用場。」
「這樣的主人公有很多喔。」&J#`\Pt4w,] kD.g
「『歌劇魅影』的主人公難道不是幽靈嗎？」.rs&]I!L1{
「雖然才看了一半，但因為是從拉烏爾的視點出發的，所以大概是拉烏爾吧。」
「可是後半部分就變成了神秘波斯人的獨白了。」
「哎，是這樣嗎！？」THu&N1Orw7t)m5Bg
「拉烏爾簡簡單單地就中了幽靈的圈套，真是毫無優點呢。」
「嗯……」Uo1w e-T)|&JR
琴吹同學撅著嘴，有些懊悔地，又有些悲哀地，自言自語道。
「果然拉烏爾是個沒用的人。」*aMF6sz:A Na
「但是，我會幫助拉烏爾的喔。我會一邊期待著拉烏爾能救出克裡斯蒂娜得到一個好結局，一邊繼續往下讀。」
我笑著這樣說道，琴吹同學一下子抬起頭來看著我，然後馬上又像是害羞似地用圍巾遮住臉，小聲說道。^| v G;i3x
「哼，哼——是這樣啊！」&e2z)F3W fa-S$i
看到她把臉轉向一邊時那羞澀可愛的樣子，我的嘴角不經意地浮出微笑。
琴吹同學就這樣唧唧咕咕地繼續說著。P o(c"kB"K t3MQ+k:\*@
「那、那個……昨天我調查了以前的信，結果找到了一張夕歌在暑假期間從母親的娘家寄來的明信片。住所也寫在上面了。我想，要是寫信到那個地址去的話，說不定就能和夕歌的家人取得聯繫了。」
我微笑著。%m2?VZS?:Xbmr
「嗯，這可是個好主意。要是能快點知道水戶同學在哪裡就好了啊。」ACMp3YyU.Y

◇　　　　◇　　　　◇
2s/m6g+T\bH(Kr

天使總是一個人在唱歌。
站在月亮底下那沙沙搖曳著的草叢中，讓悲傷的聲音迴響在藍色的天空中。pyf_1FB-sK
天使討厭讚美歌，但是他的歌聲中卻滿懷著悲痛，充滿了悼念和祈禱。天使一定是在為某個不在這裡的人而歌唱，為了撫慰某個我不認識的人的靈魂。
據說，天使曾經殺過人。彷彿磨碎的草莓般鮮紅的血液，染紅了藍色的床單，滴答滴答地滴落到地板上。
後來，為了天使，又有很多人死去。
天使的名字被污染成黑色，翅膀被鮮血染紅，已經不能待在白天的世界裡了。P9\E M6_zz

可憐。
天使太可憐了。

我總是在天使的面前哭泣，天使卻從來都不哭，而是緊緊抱著我的肩膀，撫摸著我的頭髮，對著我微笑。y8c`b{\EL%x
雖然我有時也會和天使說，哭吧，沒事的，但是天使卻說，因為沒有悲傷的事，所以沒有眼淚。自從出生以來一次也沒有哭過。
雖然他不會唱讚美歌，但卻會唱搖籃曲給我聽，讓我不做惡夢，把痛苦的事和難過的事全部忘記，讓我睡得更香甜。
這樣，第二天就能在太陽下，隱藏起自己的罪孽，像普通的少女一樣露出純潔無垢的微笑。pEx7O9?v
我能做他的戀人，能做七瀨的好友，都是因為天使在唱歌給我聽。如果不是這樣，我一定會為自己的骯髒和醜陋而感到羞恥，只能將身體縮成一團，從此失去在兩人面前出現的勇氣。dF]7k3NbZ)o!e
雖然我得到了天使的原諒和救贖，可是，不被允許出現在陽光下，而且失去了名字，只能隱藏在黑暗世界中的天使，要由誰來拯救呢？
P{1e%Cb$l q)i/H
|OM8U,gJ,F
◇　　　　◇　　　　◇

$k(]'f(w0p1X O(s!m
為了告訴毬谷老師資料整理的工作想暫時請假一段時間，我便來到了音樂準備室，然而卻發現老師卻正置身於一副戀愛場景中。MKG@M&V
正與老師嘴挨著嘴的一名嬌小的女學生，「啊」地叫著，急急忙忙地躲開。5zf4k H/se!km
然後，用可愛的聲音說了句「我先告辭了」，便低著頭，飛快地跑出了房間。
「……老師，剛才那到底是……」
對於碰見這個決定性的瞬間而感到茫然的我，毬谷佯裝出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笑了。
「哈哈哈……進入房間前，我想還是先敲下門比較好喔，井上同學。」
「我敲了。老師也是，在學校裡做這種事的時候，我想還是多留心下周圍的情況比較好。」qtH*`k*R.s
「呀，說得很對。下次我會注意的。因為是個熱情主動的孩子，就忍不住……」
老師用手帕拭去了汗水。$^ Kk;k-kWF
「啊，七瀨同學呢？今天是輪到她在圖書館值班嗎？」w3Ev3uk]
「其實……可能無法再幫老師的忙了。」
我把琴吹同學的好友失蹤的事簡短地向老師描述了一下。
「……是嗎。那真是不得了了。」CDKeS|:g
毬谷老師皺著眉頭，充滿同情地嘟噥了一聲後，說了些讓人吃驚的事。sU x1y)LR?
「七瀨同學的朋友就是那個要在發表會上出演杜蘭朵的水戶夕歌同學吧。我去給白籐的後輩指導時見過她幾次。雖然是個未經雕琢的木材，但確實有發光的地方。要是有個好的指導老師的話她必定會有長足的進步。到底會讓我們聽到個怎樣的杜蘭朵，我可是很期待呢。結果水戶同學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我一點也不知道……太遺憾了。」
「給水戶同學個人輔導的老師，您大致能猜到嗎？水戶同學好像把他叫做音樂的天使。」Ev1zs9q;k9V
毬谷老師一下子表情變得有些僵硬，雙手緊緊地交叉在一起。左手上看似沉沉的手錶反射著光芒。
「……音樂的天使？」K YOW(THF I{d
「是的，您知道嗎？」(ROP.RO%LCs
他緩緩地歎出一口氣，鬆開了手指，有些過意不去地注視著我。9qHtLM4vw,t
「不知道。畢竟，我和水戶同學沒有親密到這種程度。可是我會去問一下內行的音樂人。」
「那謝謝你了。」
我鞠了個躬。8B2i:z'Z6@ e,^
「對了，白籐的鏡粧子老師問我毬谷老師現在好不好。」v8@mZgB
老師立刻笑了起來。
「哦，你見到她了啊。她是個美女吧，我身邊的男學生都很憧憬她呢。擁有著那種剛強有力的聲音，卡門什麼的角色，太適合她了！」T(pkO,|
「是啊。長得真的很美呢。粧子老師還說，毬谷老師是希望之星喔！」0rHm j!B:G4zS
「哈哈哈，太誇張了。我可沒這麼了不起。在這裡悠閒地當老師更符合我的性格。」
用充滿希望的輕快的聲音，簡簡單單地否定了。
他那清爽純潔的笑容讓人感覺心情舒暢。q ANri-c#f
「要是事情平息了，再讓她來幫忙。」 Q+w7s"p~E x!D
「嗯，我會等她的。」
約定好之後，我離開了房間。
,L$s/u$mS;E(I

之前已經說好了等會要和琴吹同學在圖書館碰面。
我關好了準備室的門，在走廊上走著。到了轉彎處後，突然有隻手伸了出來抓著我的肩膀——$[%sCr7u3T~
「！」,CQb`ym)kx+@)C
手指隔著制服的布料緊緊勒進皮膚的感覺讓我毛骨悚然。0Q,pj"M%w O
轉過身去，看見一個和我差不多身高、戴著眼鏡並且頭髮有些脫色的男學生，正咬牙切齒地盯著我。d#vqzZ_'X
就是之前，在圖書館說我真差勁的少年！
周圍的景色一下子變得昏暗起來，就像看到了拿著刀的殺人魔一樣，身體動彈不得。
「喂，和毬谷說了些什麼？」
「你是……誰？」
「快回答我的問題。和那傢伙到底說了些什麼？」
那種盛氣凌人的口氣令我很惱火，我甩開了他的手。
「我可沒有回答不認識的人問題的義務！」
我轉過身去，正想快步離去的時候，從背後傳來冰冷刺骨的聲音。KL:[ M+IX`g
「真是天真啊。」
在台階上聽到的，彷彿是風在呼嘯一般的低沉聲音，和那時感覺到的寒冷徹骨的黑暗視線，再次在我腦海中浮現出來，皮膚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回過頭去，他正用漆黑的眼睛憎惡地盯著我。$oH ncA
「和毬谷這麼親近……不愧是偽善者的同伴，很合得來啊！」
「什麼……意思？」
「在說你和毬谷嘍。每個都是住在這美麗的世界裡，都只會面帶笑容地說些漂亮話。不會傷害自己，只會傷害別人。」
陷入了被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單方面地指責的不自然的狀況，大腦變得混亂，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他的視線像是蛇一樣纏繞在我臉上。(w3D^)rv SW
「你總是這樣。琴吹學姐的事也是，假裝很遲鈍，其實只是在故意無視對自己不利的事吧。像你這樣的傢伙，不是沒注意到，而是不想知道。因為不想把自己也玷污了，明明沒有那種意思卻還溫柔地讓別人期待著，這種就叫偽善者！」
為什麼，非得這樣怨恨我不可——他喜歡琴吹同學嗎？是誤會了我和琴吹同學的事，所以看我不順眼嗎？q~(rp%[q
雖然腦海裡也浮現出這種想法，但是，他說的話就像是利刃一般，將我的心臟切開，讓我無法平靜。e X2Tr`J9C/d
我是偽善者？不是沒注意到，而是不想知道？&{-i lM#adh
我明明沒有那個意思卻還假裝溫柔，折騰著琴吹同學？'b+\ _DH d(~%[]Y
他的話，就像漆黑狂暴的鐮鼬，張開血盆大口將我撕咬成肉塊。
腦袋後面就像是在被火烤一樣越來越熱，喉嚨裡也好幾次有東西從胃裡湧上來。但是，那卻是無法用言語所能表達的混沌，我不知該如何應對他的惡意——是該憤怒嗎？還是該逃走？又或是一笑了之？我無法做出判斷。
他向我投來銳利的視線，用陰鬱的聲音對無法動彈的我說道。h2A$hVt
「不許再接近毬谷。」7]z aN(R1jle5iO
當他的身影從我的視野中消失的時候，身體終於能動了，汗水一下子全冒了出來。
剛才那到底是什麼？他是誰啊！
而且還說不許再接近毬谷老師，到底是怎麼回事啊！zS uD~r'|$i(v
雖然想回音樂準備室找老師問清楚，但是他現在還在這附近。只要一想到他那漆黑的眼睛一直在盯著我我就感到很害怕。
猶豫了一會兒後，我向圖書館走去。
.ft7k&Bm%R

琴吹同學正在櫃檯忙著。
「抱歉。今天，其他的值班的人都請假了。稍等一會兒。」4h;k'ao-A
「……那，我在閱覽角等你吧。」-V.ot3e[8D!l_"~
「井上，你好像有點神色恍惚？」r[c`:i+Izz
「才沒這回事。」:Q&]F6|Q&X h9l z4U
腦海中還殘留著他的聲音和眼神。不能告訴琴吹同學，說什麼我在折騰琴吹同學。-B\D2m+K ?r
這時，就在不遠處，剛才聽到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琴吹學姐，之後的事就讓我來幹吧，請先走吧。」
琴吹同學的旁邊那個戴著眼鏡讓人感覺陰沉的學生悄無聲息地出現了，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但是今天又不是臣值班。」6W~t!N^r*a
「剩下的工作也不多了，讓我來替你干吧。還有人在等你吧？」;Z?#P%SZ
琴吹同學向我這邊瞥了一眼。tW P;T \
我臉色發青地站在那兒。
「嗯……那好，鑰匙，交給你了喔。謝謝你，臣。」
「嗯，再見。」/aBq ?X%X'Vw
他一臉冷淡地把我們送了出去。8ihp%E8bF
「那傢伙，一年級嗎？叫什麼名字？」
一邊在走廊上走著，一邊拚命地隱藏著心中的動搖，我向琴吹同學問道。9`nAZ1Vb&b
「是說臣志朗嗎？嗯，他是一年級喔！」
「雖然到目前為止都沒在圖書館見過。他也是圖書委員嗎？」~0L6d q3BQ cUk5YdA
「因為體質很差，第一學期時整個學期都在休息吧。」
「……和琴吹同學關係好嗎？」
「什麼意思，才沒有呢。臣是個不愛說話的人，就算在值班時也很少說話。」
琴吹同學紅著臉拚命地否定著。看著她這樣子，不禁想起了臣說過的話，胸口就像被什麼壓住一樣，感覺非常難受。}^k]K
`5W/N$o'l$R Nz

『只會面帶笑容地說些漂亮話。不會傷害自己，只會傷害別人。』
『像你這樣的傢伙，不是沒注意到，而是不想知道。』o-|3I7e8qb;N,Z^

去醫院探病的時候，我所看到的琴吹同學那泫然欲泣的表情。以及，在排練話劇時的眼淚——&g)N w2k3f:Q$K8yq
,rJ-CU+kUOM

『井上可能完全……不記得了……可是我，我在……中學的時候……』u2X#l(xF;^
『我……因為我被井上討厭了……所以井上他，不會認真地跟我說的……』
『對我來說可是很特別的事。所以在那之後，我也有去井上那裡。好多次，冬天的時候，每天都去。』
I%|KI V`

那些話，那些眼淚，那種柔弱的眼神，是想表達什麼呢——
如此拚命著，琴吹同學是想傳達什麼呢——我可能的確是一直在逃避這些問題。{"FIw.Bbz}
對我來說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女孩，那就是美羽——像那樣把自己的所有感情都傾注在對方身上的戀愛，不會再有第二次了。z_A1[/V+@ xIOS
我只會對美羽一個人抱有如此強烈的愛慕之心。
但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和琴吹同學在一起，不是很殘酷嗎？ xL!Gg,p;n
想要幫助因為不知道好友的去向而感到悲傷的琴吹同學的那份心情，不就是為了不讓自己成為令人討厭的人而用來自我滿足的偽善嗎？如果變成最壞結果的時候，我有承受琴吹同學那份痛苦的覺悟嗎？/\q I_Om:I)i7s0P
腦海中不停思考著這些問題的同時，心就有如刀絞般的劇痛，感覺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0vpEb'uY%@e1q
我無法忍受地繃緊了臉，緊咬著牙。雖然感覺到琴吹同學時而難過地看向我，可是我卻無能為力。頂多用生硬的聲音說「今天也好冷啊」，這樣也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了，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愈加不融洽了。
等走到水戶同學的家裡時，兩人都已經沉默不語了。 IQr]Rq X_'p
水戶的家，門牌被剝落了，裡面也沒有任何燈光，完全變成了一間荒廢的舊房。
要是來這裡的話，也許會有什麼新發現，琴吹同學一定是想要抓住這最後的救命稻草吧。可是映入眼簾的淒涼景象把這僅有的一點微小的希望也無情地粉碎了。從郵箱裡滿出來的郵件，經過日曬雨淋變得破爛不堪，面向院子的窗戶玻璃也全碎了。在平凡的住宅區中，只有這間房子像墳地一樣。_+F7M8Gw
琴吹同學以蹣跚的腳步穿過大門，按下了玄關的門鈴。fW/[7Wr$R@
沒有回答。ok+_W\'\2O
接著，用拳頭敲著門。6V8gt4_3J!wu]
一次又一次地敲著。琴吹同學緊咬著牙齒，眼眶中滿溢著淚水。
即使是這樣，門的另一邊仍然沒有傳來期望中的人的聲音。
「算了吧，這樣琴吹同學的手會很痛的。」%P"f`6Uy+RDk:T
我滿懷悲痛地從後面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7if3BZj
同時，『偽善者』這個詞卻又再次在腦海中轉來轉去，害我差點暈倒。)ins*] J/q
琴吹同學背對著我，低著頭抽泣著。
+lmv*]Hna
N_ v E4gW%XEQUr
在回去的路上，她一言不發。
最後我們在一座三層建築物前停下了腳步。「我到家了」琴吹同學小聲地說道。一樓的地方掛著洗衣店的招牌。
「琴吹同學的家是開洗衣店的啊？」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喃喃地說道，「我奶奶在幹這個」。雖然已經停止了哭泣，但是眼睛還是紅紅的，不停地抽著鼻涕。F8}}9P$^(k
「這麼晚了，沒關係嗎？」WRpB(`&c6VZ
「沒事。那個……今天，真是對不起。」7xLnru;W`s9`
用嘶啞的聲音說完後，登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
然後，轉過頭用非常哀傷的表情俯視著我。*v x(xg~s2k3L`1@X
「……」
看起來似乎想說什麼，卻最終沒有開口，只是斂首低眉，然後消失在了門的另一邊。1o_O,V3YJH
目光交匯的瞬間，我彷彿在琴吹同學的表情中看見了我的罪惡感。
那種感覺在我體內形成了一個黑色的漩渦，讓我難以呼吸。 _7H E+}*]S
——偽善者。
'N q Jj!D)wa lhnx:D
9p@_ph5J pw*R
——明明沒有個意思，卻還溫柔地讓別人期待著。 O#y;R]*V'\PE
4~*T2Cty3jC3h

走在像是被凍結住的夜路上，我正準備回家去的時候，突然看到路的對面站著一個人影。人影似乎正注視著琴吹同學走進的那扇門。
籠罩在天空中的烏雲散開了，一縷月光倏地照在那人影的側臉上。
臣……！？9n2@5Q"FRWe`
當我正想去確認的時候，那個人影背過身去，準備走開。
我猛地追了上去。他果然是臣。可是為什麼他會在這種地方？難道說，他一直都跟著我們？CQPIJ _Q;m{
這麼一想，背上的汗毛一下子都豎了起來，一股寒氣從腳底竄上來。GFiK`lW
人影越走越遠。
我也不得不加快了腳步。呼吸變得有些困難，呼出氣體的量也在增加。白色混濁的溫熱氣體，撫摸著凍僵的臉頰。[cxe&uwh+J:o'a
回過神來，他已經在街燈無法照射到的一個漆黑的小巷裡站住了。 Iv\.]1D%K
人影與周圍的黑暗同化，無法看清臣的身影。k&o;Z/Q$\2Z
怎麼這樣，確實是轉進這裡來的啊！到底到哪裡去了。
就在這時，正處於混亂中的我的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歌聲。:A1N5xHn.uM
那是有如啜泣般輕微的聲音。Yi,g/N }N*n
充滿怨恨和悲傷的、亡靈般的聲音。Ioyfy iP
什麼！？是從哪裡傳來的，這聲音？前面？不對，後面？不，是那邊嗎？也不對，是從對面傳來的嗎？也不對！
只能認為聲音是從所有方向斷斷續續地傳來的，在這股突然襲來的恐懼感中，我嚇得一動不動地站著。1GyC6F/N/m5XP\
『歌劇魅影』裡不是也有這個場面嗎？
為了救出克裡斯蒂娜，拉烏爾前往歌劇院地下的黑暗帝國，結果被幽靈所製造出來的幻想玩弄，陷入了瘋狂中。3N?Z]*_+e;k
這種聲音，並不是人的聲音。EQ@)VNX
天使的聲音！怪物的聲音！是穿梭於天地之間的面具男——幽靈所創作的送葬曲！
在這糾纏著靈魂、一點一點勒緊的帶有魔性的歌聲中，我完全喪失了應有的平靜，喉嚨越來越燙，無法呼吸，手指也開始感覺到麻痺。
糟了，發作了。
自從美羽從屋頂上跳下去之後就一直頻繁地侵擾著我的那個，彷彿是被幽靈的聲音喚醒了一樣，身上的汗水一下子湧了出來，腦袋裡天旋地轉，從喉嚨裡傳出彷彿嘶啞笛聲一般的喘息。
我無力地跪倒在地，匍匐在寒冷的小巷中。
歌聲漸漸轉變成了嗤嗤的笑聲。那聲音，時而像男性的聲音，時而像女性的聲音，時而像少年的聲音，時而像少女的聲音。
眼瞼裡面，浮現出穿著中學校服，紮著馬尾辮的美羽的身姿，她露出虛幻的笑容看著我，接著，頭朝下地落了下去。
這副景象就像萬花筒一樣，一次又一次地浮現在我的眼前。,c[xm1UUH

eb7p%g'?-~B"u
——不是沒注意到。mQ$D7Y&F&FvF4u~
8F1t(F&O:Q{ \
%`4O:R6bc6hnd t
——而是不想知道。{N@sq/ckE
)A.Nju(H|;]5m }

惡狠狠的聲音責備著我。
你只是假裝不知道而已。你傷害了她，還把她逼向死亡。你是個殺了人的偽善者。s j,e8jY/?n8?XS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8{/l1a.fKD'RL{'Q4E
全身不停地顫抖著，每次呼吸的間距變得越來越短。4QlnL|/Iv$P
美羽掉了下去。0pSuW"`9Q
掉了下去——z'?\:bJ:~
1r&J\^3QV!A-G

似乎在一段時間內暫時失去了意識。
當手機收到的郵件把我喚醒時，我已經張開了手腳，臉朝下地倒在了散發著一股有如變質剩飯般惡臭味的陰暗小巷裡。_1W)mhu}+n"~
我非常中意的那首輕快的西洋音樂聲，從外套的口袋中飄揚而出。!juL0iR
拖著僵硬的身體站了起來，用凍得失去知覺的手取出手機，看著郵件。%RL hfoK.?AuG
流人君發來的……
「啊，心葉學長。現在你的身邊有電腦開著嗎？」m4EHUb#P&_
流人君似乎很著急的樣子，突然這麼說道。
「抱歉，我在外面。大約還要一小時才能回到家。」7C(u5scv;}
用手扶著小巷的牆壁，我一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邊回答道。gtTA/aZm
皮膚上的感覺，心裡的感覺，又慢慢地回來了。那個歌聲，難道只是個噩夢嗎？感覺就像是站在幻想和現實的分界線上，腦袋還感覺得到有一點昏昏沉沉的。fw]1QEI#O
「是嗎。那麼，我先把數據發去，回到家之後請馬上看一下。」e.A @M)HL
「發生什麼事了嗎？」7A9Ck1N-Ez
「其實是水戶同學的事，我也稍微調查了一下喔。可能有些多管閒事，不過如果平安夜前不能解決那個問題，我會很麻煩的。」
流人這麼說著的同時，投下了一顆炸彈，把縈繞在我腦海中的迷霧一口氣地吹散了。
「夕歌從今年夏天開始，就用『椿』這個名字，在網上的會員制網站裡登入了。好像是在那裡聯繫客人，進行援助交際的活動。」9}N Hgl5O!A.}

一打開自己家的門，連衣服都沒換就跑到了電腦前，打開了流人君發送來的附件。然後，可疑網站的主頁，會員規章，女孩子的個人介紹一個接一個地出現在我眼前。
流人君說，因為非法登陸暴露了，中途連接被切斷，結果沒全部讀完，不過——H:k8l%jZ.g1s_Mh_
『那個名單中的第十六號椿，就是夕歌。』D![vsCVW8fb H
我一邊感受著湧上心頭的不安，一邊壓抑著呼吸，把畫面往下滾動。,W\(E4Tkoe
^tCavf'h!mM ]*`
C6|/YL9P"qI4eF#Mn
NO.16「姓名」椿。

&hd&c!]4z B
當那些文字映入眼簾的時候，喉嚨就像被緊緊地勒住一般，腦袋裡感到一陣頭暈。9OJ;{9l)s]
水戶同學的同班同學所說的話伴隨著足以令人麻痺的疼痛浮現在我腦海中。
『我見過水戶同學和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坐在一輛外國產的汽車裡。肩膀被摟著，氣氛很古怪，水戶同學被那個人叫做「椿」。』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一定是偶然！{PU#vwo
不管否定多少次，都無法抹去心中的不安，心臟激烈地搏動甚至讓我可以感覺到一絲的疼痛。?NR"W;n0c5k
不到一眨眼的時間就看完了個人介紹，在職業欄裡寫著F音樂大學附屬高中的在讀女高中生，內容欄裡寫著目標是成為歌劇院的歌手。還寫著正在募集能溫柔地抱緊自己的溫柔大叔的字樣。/UI.G:~*l l
握著鼠標的手，被滲出的汗水濡濕。果然，這是水戶同學嗎？
這裡，怎麼看都是不合法的交友網站。水戶同學在這裡募集援助交際的對象嗎？和不特定的許多男性見面而獲得收入嗎？
我就像要咬住電腦一樣，繼續往下看著文字。 PfR@s
興趣『古典音樂鑒賞，購物』
喜歡的食物『草莓』 skHU6L.w9el
約會想去的地方『遊樂園』g+h9ou N2c`v
喜歡看的書『井上美羽』$l6m$Sn9|C0P

h3R^"gT
井上美羽！？
q3h@Jk/b

感覺就像當頭一棒。tCnID^Q2[M%o
心臟最大限度地緊繃著，這突如其來地出現在我面前的名字，以比普通情況下強數倍的威力衝擊著我。U}9{_M5vh#k*O7o k
全身就像被熊熊燃燒的大火包圍一樣炙熱，思考完全停止了。

2f&XH6V,B/y!_3}
喜歡看的書是，井上美羽。+m@|!o { F
名字是，椿。Q%O"bcpg0_

f^&yI@4t$j/B D
仍然沒有完。我還倒在陰暗的小巷裡沒有醒來。這究竟是個怎麼樣的噩夢啊。Mn I+J!]G| `:s
[Ef4@]7P"vrZp
1MX4}&Gq^2S
◇　　　　◇　　　　◇T n`(a5l liRS9W+`

騙人！這種事！
爸爸！媽媽！聰史！為什麼！？為什麼要做這種事！？kJp"dS\5X[
喂，是騙人的吧？不是說好正月的時候，要去那邊的嗎？大家一起悠閒的渡過，不是在電話上說好了嗎？爸爸和媽媽會努力地工作的，夕歌不要太勉強，因為就快到發表會了，打工也要適可而止，要小心地保護喉嚨，不要感冒。還說給夕歌寄來了喜歡吃的干柿子。真想早點見面，要是一家人能再次生活在一起就好了。沒關係的，總有一天會實現的。爸爸，媽媽也都微笑著！聰史也說在新學校交到了朋友很開心。姐姐也要加油唱歌。
明明一切都很美好，為什麼！聰史還只是個中學生呀！(u4Z @T#j#|2URs
為了大家能一起生活，我做了那麼多工作。
第一次見客人的時候，說什麼只是吃個飯，稍微聊些天，可是卻在賓館被迫做那樣的事，我很難為情，很害怕，又很痛，討厭死了。
彷彿自己被黑色污染了一樣，已經不敢正視任何人的目光了，就這樣繼續埋藏著秘密，一邊懷著恐懼的心情，一邊想著必須要活下去的時候，頭就會感到暈眩，真想死了算了。-g~ KJ KM+R*FhQ
在廁所吐了好幾次，用毛巾和肥皂，用把皮膚搓破般的力氣擦拭身體，但是，我做了那種事的記憶卻無法消去。s(P R6mS
儘管如此，為了賺錢。只要有了那錢，爸爸就不用被追債的人毆打到跪在地上了，聰史的學費也能交了。
我只能做到這些。大家如果能像以前一樣的普通地、幸福地生活的話，就算我會變得不普通也沒關係。%hp!T$ce)eP [
這之後也是，遇到很多討厭的客人，真的覺得很慘很噁心，就像每天從邊上一點點被切碎一樣，散發著討厭氣味的黑泥在身上越積越厚，就像快要被埋在裡面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暴露，每天都在擔驚受怕。
當電視上播出參加援交的警察官被逮捕的新聞時，聽到七瀨說，『對方的女孩也真是難以置信，才十六歲吧。要是我的話，和不喜歡的人是絕對無法做那種事的』，呼吸彷彿都停止了。]u(ne5R4S7dy0r0O
被他緊緊抱著的時候，非常痛苦，感到很對不起他，忍不住把他推開，害他流露出了哀傷的表情。4Vx/FN1sJJQ)h#Y
但是，一想到這是為了爸爸他們，就會覺得自己還能忍受。
而且，對我來說還有天使在身邊。因為，我遇到了天使。?-V4f;vU
所以不管有多辛苦都沒有關係，都能忍耐下來。
7F J7mPWO(J/J)]
,c@ tx*x4R
我也已經不能再唱讚美歌了！
也不能再相信上帝什麼的了！D Xh iC
就算祈禱至少讓心靈保持純潔，也已經沒用了。上帝，不會再對被玷污的我微笑了。我已經被流放到了黑暗的世界。
總有一天，我也會失去他和七瀨吧。
天使也曾體味過這種絕望嗎？

6`(|)u/n ua
我必須要歌唱。對我來說，只有唱歌了。為了在他和七瀨而離去的時候，我不至於選擇死亡，而是會繼續想要活下去。E:Ik'D0k.g!Zx$o
不可以哭！要歌唱！繼續歌唱！
不是讚美上帝的歌，而是發起挑戰的歌。

[[i] 本帖最後由 chembioorg 於 2009-6-30 04:34 編輯 [/i]]

chembioorg 2009-6-30 04:34

第三章天使從黑暗中注視著)[o`3q#Zp[
xr g~ M

第二天早上，我在教室見到了琴吹同學，她生硬地和我打了招呼。7s ec1CDd
「早上好。」
琴吹同學的雙眼還有點紅，態度也很生硬。不過或許我在琴吹同學的眼裡也是同樣的不自然。)s,t"[TMB4Q'Fo
「早上好……琴吹同學。」o`W ^'p
水戶夕歌在進行援助交際。
這件事，該不該告訴琴吹同學呢？
喉嚨裡有苦澀的東西湧了上來，還沒等我說出第二句話，琴吹同學就有些猶豫地把一疊複印紙遞了過來。
「……這個是，夕歌發來郵件的複印件。昨天，你不是說想看嗎？」
「謝，謝謝。」iO'xO N Yo2h(\
「只有最近的了，其中太私人的事……我把它刪除了……」t+|U.cqKb.A
琴吹同學有些難過地低下了頭，支支吾吾地說道。
「先給你再說，就算你不想看也沒關係。」
「不，我會看的。」|X,[(mG
在收下複印紙的時候，手指稍微有點觸碰到琴吹同學，她猛地哆嗦了一下。
看著她那個樣子，我的心裡又難受了起來。
就這樣在琴吹同學的身邊好嗎？明明這個問題的答案都還不知道。
新出現在面前的事實毫不留情地把我逼向絕路，緊緊地勒著我的脖子。~iPh9Tm-D
我在拚命地調整著被打亂的呼吸同時向她問道。-A*`/Y"Vo2eP-K!vf8tq
「那個，水戶同學打工的事，有問過她是在幹什麼嗎？」
「是家庭餐廳喔。因為是晚上的工作，她抱怨過偶爾會有討厭的客人來。」(Guz h'AMD%A
「……是嗎。知道是哪裡的店嗎？」
「不知道，夕歌說怕難為情，所以讓我不要去。早知會變成這樣，那時仔細地問一下就好了。」
琴吹同學咬著嘴唇。
「那麼——」+op%{/qS8L.UAz m
喉嚨口好像被痰黏住，說話變得很困難。我現在的言行很鎮靜吧？表情沒有僵硬吧？K[2C9z)pv;R"M
「那水戶同學，平時都讀些什麼書啊？」 }[-G'_qZ6h
「哎？」
琴吹同學有些驚訝地抬起了頭。
「並沒有特別的意思，我是說除了『歌劇魅影』以外，她有沒有別的喜歡看的書了……？」
一定覺得這是個很怪的問題吧，琴吹同學顯得有些猶豫。sG$jHwflj7C?:T
「外國的兒童文學什麼的……倒是經常在讀……『草原小屋』（註：美國女作家勞拉·英格爾斯·懷爾德「小屋」叢書中的一本，故事描寫19世紀70年代英格爾斯一家在俄克拉何馬州草原上純樸而快樂的生活。）和『小婦人』（註：美國人路易莎·奧爾科特的代表作，以家庭生活為描寫對象，以家庭成員的感情糾葛為線索，描寫了馬奇一家的天倫之愛。）什麼的……啊，『又醜又高的莎拉』（註：美國兒童文學作家佩特莉霞·麥拉克倫女士所寫）也很喜歡。」 pG3EQIER
井上美羽呢？
這句話剛到喉嚨口，又嚥了下去。"Nu;z&H&_9gtP$H
昨天晚上，在電腦上看到的名字叫椿的女孩，喜歡的作者那一欄寫著井上美羽。這幾個字就像詛咒一樣，深深地銘刻在我大腦的最深處。
美羽的書，讀者主要集中在十歲到二十歲的年輕人，不僅成了破紀錄的最高銷量書，連電影和連續劇也大受歡迎。所以就算水戶同學讀了美羽的書也並不奇怪。肯定只是偶然而已。 `0OD3aU"X7TP@
儘管如此，我對於這個奪走我的一切的不詳名字，卻無法做到沒有任何反應。
我拚命故作鎮靜地說道。
「和『歌劇魅影』中的氣氛不大一樣呢。話說，由於沒有時間，我還沒能把它全部讀完呢。現在正看到拉烏爾為了救出克裡斯蒂娜而潛入歌劇院的地下這裡。」Jx%g1qhFb
「……是嘛。」
琴吹同學無精打采地回答道。然後，一臉迷茫地低下頭去，咬了咬嘴唇，小聲說道。\hr-y|
「我……覺得，也許根本就沒有拉烏爾的存在。男朋友的事也許只是夕歌的想像。」k9Lz;` c2N5M HK
我吃驚地問道。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焦急地在膝蓋上撥弄了一會兒手指後，琴吹同學用陰沉的聲音說道。F8Y4Hf&P
「因為我覺得有些不自然……當然，不肯告訴別人男朋友的名字也是其中一點。另外，有幾次她正津津樂道地談論著戀愛故事時突然變得很難過，然後就不想再說什麼了。特別是最近變得更明顯了……就好像不想被問到男朋友的事一樣。還有，就在最近這兩個月，當我和夕歌通電話時，經常會有插入電話進來……」
「那是她男朋友打來的嗎？」
「嗯。」-P3f$JzdX N
琴吹同學皺起來眉頭。
「然後，夕歌就會說『是他打來的，抱歉。待會兒發郵件給你』，說完就掛了。以前明明不大有這種插入電話進來的。對於夕歌在夜間的家庭餐廳打工的事，他好像說太危險了，很反對夕歌去。所以才會非常擔心，經常打電話過來，夕歌是這麼跟我說的。但感覺這就像跟蹤狂一樣……」
彷彿有某種烏黑的東西，在胸口慢慢地堆積了起來。
也許，他已經感覺到水戶同學的秘密了。!Xm+Z.xE1\
所以，好幾次打電話過去，因為必須確認水戶同學在做什麼……
又或是，就像琴吹同學所說的，如果他只是水戶同學空想出來的話，那個插入電話就是『打工的地方』的呼叫吧………
「……可是，最後一次你和水戶同學通電話的時候，她說了『和他在一起，看聖誕樹』，對吧？」$B:PfNY
琴吹同學的瞳孔中多了一層陰影，口氣也變得嚴厲起來。
「是的……那時候也是這樣，喧鬧過頭了，讓我覺得她就像是在舞台上演戲一樣。」Y;jB2f0~&i3oPY
在萬籟俱寂的半夜裡，電話另一頭的水戶同學是一個人在和琴吹同學聊天嗎？
現在，和他在一起——)v;\"_A8j9I)~*?+Tfd4t
想像一下那個場景，就會有種彷彿脖子被刷子刷過一樣、那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感覺。WuvReoAKo
「他或許真的存在也說不定。可是，會不會因為交往不順利就分手了呢……她會不會是不好意思告訴我，所以才瞞著我說還在交往呢……回想到目前為止和夕歌的交談，我覺得有這種可能……」
雖然只是我個人的想像……琴吹同學面露難色地呢喃著。
是啊，全部只是假設罷了。efJDXVW7|
水戶同學有男朋友嗎？還是沒有？天使的事也好，秘密授課的事也好。@kNR-f+Tg
她用椿這個名字從事援助交際的事也好，都還沒有得到確認。(T)?#U"xz$q{C5H
儘管我知道那是逃避，但是仍然對自己說，暫時不要告訴琴吹同學。(bOAi2_t)Z~7]
Dj.j~?tVukY6Yy

——你只不過是不想知道。6nrraT

拚命地反駁著腦海中迴盪著的聲音。C@Y9pR)j
不對！只是不想傷害琴吹同學而已。而且，就非得讓琴吹同學知道『事情的真相』嗎？說不定那樣反而會帶來不好的結果。如果能在沒有任何人受到傷害的情況下解決問題的話，那不是更好嗎？
預備鈴響了，我們都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dE6QFp],o8a
芥川緊皺著眉頭，有些擔心似地望著我。8~A{&At lU.E

◇　　　　◇　　　　◇ Y wL*Km;x
vF|2A+ryf

『電話留言我聽過了，七瀨"i(W~#X:dXN
抱歉。那一天，打工完了還要去上課。下個星期六可以嗎？』2?u [P/L
(g~qx/M"gb ]
8S]s8b#qg;j
『嗚哇~七瀨！一不小心重了兩千克喔~雖然天使說為了提高音量，再胖一點比較好，可是對我來說果然是個打擊~從今天開始，中午就吃蘋果和豆腐渣餅乾了！』 p VL%tTWw9y
8s`1aTf by

『今天，在大家面前演唱了「魔笛」（註：莫扎特創作的一部多元化歌劇）中夜之女王詠歎調中的一段。聲音竟然到達了連自己都吃驚的高度，老師們也嚇了一跳。到底是接受了哪個大歌手的指導，被班裡的同學這樣追問道。我回答說，是「音樂的天使」，結果他們都張大嘴呆住了，樣子很搞笑。明明就是真的嘛！』Dj8`W/A6Gm

『打工時被人說了難聽的話。啊啊~那個客人真是差勁！不過，為了賺學費必須要忍耐。啊啊~學音樂，為什麼會這麼費錢呢？入場券定額什麼的，真是頭痛啊！』
QV4E a7~6l)w&F

『聽我說，七瀨！這次的發表會，我被選為主角了！好高興啊！七瀨一定要來看喔！』i/R5a(H-SLG0u.J

3Qf bpV x
『因為發表會的練習，很難擠出時間來約會，他好像有些不高興。不過，他可是個溫柔的人，還說讓我加油。要是能早點把他介紹給七瀨認識就好了。七瀨也要快點！（※以下刪除）』
i!B M:GBB}W
cIS%F? B!V)x8l
『知道了，聖誕節，為了我的好朋友七瀨，我會抽出空來的。
平安夜，當然是和他在一起。
嘿嘿，七瀨也趁這次，下定決心採取行動怎麼樣？%v-b:{H yy!@T
沒問題的！七瀨這麼可愛肯定（※以下刪除）』&FZ5[g\;YX

`9A)Snj%[wu,Wez
『手機鈴聲，我用了聖誕歌。
「聖誕老人來城裡」"]3K6Kx4c4z
太心急了嗎？』z s%u~T$_l {[$Q$S
u7n r1d$F(g
e7CX#Mr3R
『他的名字，在七瀨戀愛成功之前都會保密喔。9z|}z-zcO7d0O
戀愛故事的話，要多少都可以寫給你。 g&T$F!y t
去年的平安夜，我們交換了同一款式的戒指。L_.B? }K3B
雖然約好不管什麼時候都要戴在身上，可是他說在學校戴著的話會被人取笑的，就把戒指摘掉，藏了起來。
到了約會之前，他就會急急忙忙地拿出來，戴到手指上。我很喜歡在遠處偷偷地看他這麼做。
還有啊，當他遇到不開心的事情時，在他緊緊握著手忍耐著的時候，我就會撫摸他的手，然後輕輕地把他的手打開……這種時候就會有一種非常溫柔，崇高的感覺，啊啊，我想我一定是深愛著他吧。j%?`.E$j:S.d~q#t
當我的戒指和他的戒指接觸到一起時，就會發出輕微的聲音，那比任何精彩的音樂都要美麗動聽，久久縈繞在耳邊。
怎麼樣，七瀨，很羨慕吧~
七瀨也快找個男朋友吧。有男朋友，可是很好的喔~A(j2b f.rgw u
七瀨要是交到了男朋友的話，我們就來個四人約會吧！』

『吶，七瀨，我現在太幸福了，能歌唱讓我很高興。只要天使在我身邊，我就會越唱越好，而且越來越喜歡唱歌喔！』r&VJo{"pf

%GK;~Pe
『七瀨好像有點討厭天使呢。
我一說到天使，你的聲音就變得有些不高興。0b/o"@q@|
雖然知道你是在為我擔心，什麼形跡可疑啊，我是不是被人騙了啊，要是你這樣說的話，我也會不高興的。3X)X/~7p/mP`6s&KZm
因為天使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恩人呢！』

;OLq$Yd2kI mM/B1Q+Q
『突然有工作來了。
抱歉了，等會兒電話再聊。$[H4P k;li
別太鑽牛角尖了。森同學她們也會（※以下刪除）g zW:G!a[/c
那麼，我走了，七瀨。』
gH)s_OT's0MQ
$qm5n2n`+P
因為第四節課是古文，我把課題的資料早早地收拾好之後便開始讀水戶同學的郵件。
可是就算讀完最後一行，也仍然不知道水戶同學失蹤的理由。男友和天使的事也沒有被過多地提到。
只要是讀了這些郵件的人，都會覺得她只是一個極其普通、開朗的女孩子……
鈴聲響了，到了午休時間。~l"MI&E:Z'W1jDzY
「我去下小賣部，買個麵包就回來，你先吃吧。」
「真少見呢，井上平時都是吃便當的。」G5G;f1G_OQ
「媽媽忘了按下電飯煲的開關了。」I+c#r#f Ajrk
我和芥川這樣說完，剛來到走廊裡——
口袋中的手機便震動了起來。
收到一封郵件，對方是陌生的號碼。~r_ G6N
我確認了內容的同時，感覺大吃一驚。"j9@9xa z3t/R

『那傢伙是Lucifer』

)KS,_6uBpG
這是，什麼？
騷擾郵件？0{w~6ytl Dkzl2x
我用手機接通了互聯網，調查了一下這個單詞，結果令我感到十分愕然。
Lucifer——因背叛了神而被墜入地獄的天使，所謂的——地獄君主。 d?2@k4gm@*V`5FA
突然，呼吸變得困難。
音樂的天使和墮天使Lucifer——這……是偶然嗎？還是說有什麼意圖，才發給我的呢？
到底是誰？
那傢伙到底指的是誰？誰又是Lucifer？
腦海中，浮現出戴著眼鏡目光冰冷的少年。難道說，是他想騷擾我？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我的郵件地址的，但一時之間也只能做出這樣的聯想。而且昨天的事也是一樣，關於他，令人難以理解的地方實在太多了。u^1f^8}uC$u
怎麼辦？去問臣嗎？可是，要是再被說什麼的話，要是再被他那毫不掩飾敵意的目光盯著的話——
我一邊猶豫著一邊向著圖書館走去。&@G@/|6PL1_C
在前台工作著的是其他學生。看到這幕我終於鬆了一口氣，正想回教室的時候，卻看見了坐在閱覽角的桌邊正聚精會神地看著書的臣。kC1VJ0D[
心臟劇烈地跳動著。
怎麼辦，怎麼辦？彷彿會將胃都撕裂般的回憶，讓我只能壓抑著呼吸，向他身邊靠近。
從他身後窺視到那本打開著的書的瞬間，一陣寒意爬上脊樑。7y ^;JjVyI)j
就像冰冷徹骨的水從頭上淋下來一樣，全身一下子被凍住了。?C hKa6q
那是——精裝本的井上美羽的書！5f3m [ _qJ-_
椿的個人介紹鮮明地浮現在眼前。難道說，關於水戶同學的事臣知道些什麼嗎？不，不對，應該是我想太多了。v;IG\!oI/y
我嚥下了一口唾液問道。!eb;T2\q!K;P&l,V
「那是，井上美羽吧？」6Z7fOQ ?l
臣轉過身來看著我的臉，就像在說討厭的傢伙來了一樣，鏡框後的眼睛一下子瞇成了一道細縫。
雖然表面上只是個普通的少年，但他的視線卻充滿了迫力，我的胃部緊緊地收縮著，手心裡的汗水不斷往外冒。要冷靜啊。要說體格的話，他和我相差無幾，只是個年紀比我小的普通男孩而已嘛。
「你喜歡這種書嗎？」
臣用冰冷的聲音回答道。
「不，我很討厭。這本書也好，井上美羽也好。」2X/w#e:d _7cdG
他的話像一把利刃刺穿我的心臟。8p/UUuo9}D6vO Vx-Q
他用惡毒的眼神目不轉睛地盯著無法動彈的我，充滿厭惡地繼續說道。MQQd!|cmm
「就像小學生的作文一樣低能的文章，只不過是部流暢地寫著些令人作嘔的甜蜜詞語的，毫無價值的作品。主人公簡單的頭腦和他的偽善，真是和某人一模一樣，真是噁心。」
像野狗般閃閃發光的眼睛，以及充滿污蔑的話語——o%uC2`i
就如同以前我在班上的女生面前傾吐的話一樣。M0yWLA3_
『這樣的書，到底哪裡有意思了？文章寫得又差，結構又雜亂，就像在看頭腦很差的中學生寫的詩一樣可笑。』
『大家不就是因為得獎的是個十四歲的女孩子，覺得很稀奇，所以才大力吹捧的嘛？』
『我最討厭井上美羽了！』
|y)B N{/]]

是啊，我也確實和你有著同樣的想法。dk6u}7zwh
這樣的書，太差勁了，完全沒有任何價值。我這樣的人被大家追捧，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這個世上最討厭的人就是井上美羽了。
B&Nx3rF
Z+?$FWL!w"|
「連每個角落都如此的透明，如此充滿著善意的美麗世界，真虧作者能毫無羞恥地寫出來呢。寫在這本書裡的東西全都是騙人的。像這樣只看到人的心靈和事物的表面、同時沐浴在陽光下單純地相信自己是堂堂正正地走在道路中央的傢伙，只會天真地傷害別人，把別人逼上絕路而已。你和毬谷，都和井上美羽很像呢！」
o,I9V6Z$C\
,h tA+CL3s&eE
聽別人當面批評井上美羽，這還是第一次呢。我從沒想過這竟會如此地刺痛心坎，會如此地讓人動搖——I5Cx*^:fs s&a
腿晃晃悠悠地，彷彿快要摔倒一樣，我好不容易才說出了一句「抱歉，打擾了」，隨後，就像逃一樣地跑出了圖書室。
丟臉也好，悲慘也好，我已經無法再忍受繼續被他那充滿惡意的視線瞪視著，被他那漆黑語言的刀刃宰割著。
美羽的書，全部都是在胡說八道，這點我是最清楚不過的了。yQNH h/AM$HGh
現實中並沒有如此的溫柔、美麗，也沒有祈願和約定，都只是轉瞬即逝的虛幻的夢罷了。
平穩的普通生活簡簡單單地就崩壞了，勾著手指互相微笑的兩人從此天各一方，而回憶則變成了惑亂人心的毒物。Aw?Wgz$bJ
貫穿全身的疼痛和灼熱，令我不知如何是好。
討厭井上美羽！那本書也好，井上美羽也好，其實全都骯髒無比，又充滿了謊言！3xyu'J*p-@\$u;OPfo
這種事，我知道！明明知道的！
在空空蕩蕩的走廊上，我用手扶著牆壁，一遍又一遍地急促地喘著氣。冰冷的汗水從身體裡湧出，就和患了重感冒一樣，時不時地有寒氣竄上來。P+fG1EY~ W L
就這樣快要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的時候，突然有人扶住了我的肩膀。
「怎麼了？井上同學？」
抬頭一看是毬谷老師，從背後支撐著我。*hmQJU(l8~ V
「……老師。」y | dsm$XYg
「臉色很難看啊。要去保健室嗎？」
老師眉頭緊鎖，擔心地問道。我一臉虛弱地搖了搖頭。#Z0`6KY j2x,[
「沒事。馬上，就好了……」el{jh.u6e
老師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看起來可不像是沒事的表情呢。如果不想去保健室的話，就去準備室吧。這是老師的命令，請跟我來。」

.H(y&~5`3g
「請吧。」cd}W5F
「謝謝。」
桂皮的香味，伴隨著白色的熱氣向四周飄散著。
老師安詳地微笑著的同時把熱乎乎的茶遞給我，我用雙手接了過來，在把茶吹涼了以後，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6bj;| sDl8i0J
從窗戶射進來的陽光在安靜、溫暖的準備室裡顯得格外耀眼和明亮。_+}g0U L
呼吸漸漸恢復了正常，汗也收回去了。可是，心裡的痛覺還殘留著。 bpd0tn
毬谷老師，一邊自己喝著印度奶茶，一邊用溫和的眼光注視著我。q] t"V8I5A TT|
「發生什麼事了嗎？」
「……」
「如果不想說的話，就算了。」];D$||IAM5H%IU
「……老師，曾經討厭過自己嗎？」[uGPl;\g
「……和七瀨君吵架了嗎？」
手指用力地握著紙杯，毬谷老師低下頭靜靜地說道。
「有過喔，討厭自己。」
他抬起頭，神情有些憂傷地向窗外望去。G5oj;C(`[
「……因為我的父母都是音樂家，所以從我出生的時候開始，就被期待著能成為職業歌唱家。對於這件事，我也從沒有感到有任何疑問。可是，當周圍的聲音漸漸和自己的音樂變得不合拍……無法互相達成妥協時，我就開始討厭一切。我的存在也好，名字也好，全都想讓它們消失掉。那個時候，每天都這麼想著。」|8SzI @5\C9J
我注視著老師的側臉，傾聽著他那有些寂寞的聲音。
老師輕輕地把手放到了手腕上戴著的那只看似價格不菲的手錶上，喃喃地說道。臉上浮現出溫和的——似乎還帶有些傷感的笑容。
「所以我才會當了老師，現在坐在這裡。為了讓自己不再討厭自己……」
被稱為天才，受到特別的對待，老師應該很痛苦吧……就像每次井上美羽在電視和書評上被人稱讚的時候，我都會感到很不舒服是一樣的。
「話說回來，找到水戶同學了嗎？」_)S B9Iw*r^"G
老師抬起頭問道。
「不……只知道了音樂的天使的事。」
「是嗎……」
老師露出悲傷的眼神，用摻雜著憂鬱的聲音，喃喃地說道。
「或許……不要再繼續尋找水戶同學會比較好。」%u db;DS#e1Vcf
我吃驚地問道。)N?2qz1msx*Y
「為什麼？」;SS%c:w j.b(LV1D@
「如果……水戶同學是以自己的意志藏了起來，那她可能並不希望有人去找她。」
學生時代，毬谷老師曾突然有一天從大家的面前消失，粧子小姐這麼說過。{5b!A"p/C3^T
或許是回憶起了那時的事吧，他的聲音顯得有些嘶啞。
「……真相未必一定會帶來救贖。也有不知道才幸福的情況。
特別是對於立志成為藝術家的人來說……大家都很怯懦，缺乏自信，容易動搖。一邊被人稱讚很有才華，一邊不停地碰壁，難過著，痛苦著，變得不知所措……就算是這樣，因無法放棄而讓心靈開始變得扭曲的人我見到過很多了。究竟因為什麼才會必須被逼到這種地步啊……要明確地測量出才能這種模糊概念的方法，明明是不論過去還是將來都不會有的……才能這種幻想，有時會是一種害人的凶器。
動聽的音樂對聽眾來說是平等的，但是對創作出它們的人來說，卻不是這樣的。那份才能，也不可能永遠持續下去。$AJPy#gE9~b0R
即使曾經被稱作『天使』，飽受了讚賞的當紅歌手，現在也都已經被遺忘了……已經，不會再唱歌了。」
說到『天使』這個詞的時候，毬谷老師眼神中流露出了強烈的痛苦。1h}a8?6m4W x]
「天使為什麼，不再唱歌了？」
老師略帶傷感地低聲說道。
「因為有人……死了。有個高齡的音樂家，在聽天使的讚美歌時，割腕自殺了。」
對於如此衝擊性的內容，我不禁屏住了呼吸，老師更難過地說道。
「天使使人變得不幸，給人帶來滅亡……天使的歌聲把很多人逼向了死亡，充滿著污穢。所以，天使不會再歌唱了。不能再歌唱了。」
老師緊握住手腕這樣說著的時候，看上去就像在責備自己一樣。
老師所說的天使，是不是和水戶同學有什麼關係呢……？e7wGL\q%OwSB
而且和老師也……不，說不定毬谷老師自己就是——

A%uOA8l7e
『小毬是我們的希望之星喔！』
0^3`i'AWK

『還被人說成是可以成為代表日本的歌劇歌手呢！』r'|"Vbj sJ

雖然老師樣子看似非常疲勞，但他像是掙脫了什麼似地深深吸了一口氣，把放在桌上的紙杯舉了起來。i7w;X0\;i"q
然後，向我這邊看過來，淡淡地，有些難過地，微笑著。rO"Mhy+pxc
「吶，井上同學。作為藝術家的成功只是個虛幻的夢而已。比起那種東西，我寧可選擇這杯印度奶茶。」3\x'f8Q,|Hc{:G

◇　　　　◇　　　　◇

井上美羽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孩子啊……
一邊翻閱著書，一邊在腦海裡不時地想像著。
週刊雜誌上雖然寫著會不會是有錢的大小姐什麼的，然而，我覺得美羽只是個普通的孩子。是個有家人，有朋友，有喜歡的人，一個幸福且平凡的女孩子吧。
一定是個溫柔、單純、總是面帶著微笑的，絕妙的女孩子吧……
美羽的書裡，加入了很多美麗的照片來代替插畫，我很喜歡。
蔚藍的天空、草叢、雨、游泳池、體育館、飲水處、單槓……理所當然地，儘是些令人懷念的東西。$b/H jO9k%@g0w0U1l
從那以後，喜歡的心情，深信的心，重要的約定——
心裡充滿了這種清澈美麗的東西。
七瀨要是也能看一下美羽的書就好了。]0gl*v0Ts
我想她一定會喜歡上她的。之前，當我說「井上美羽，和我們還是同年齡的啊。她會是個怎麼樣的孩子呢？」的時候，她還說「連臉也不肯露一下，肯定是個醜女吧。」什麼的，有些生氣呢。b A4f3O%l+Qe8U
七瀨雖然有時說話很難聽，但心眼卻一點也不壞。而且她也不是總將那種話經常掛在嘴邊的人。
我又在大廳裡掛了一張七瀨的照片。她那微微地撅著嘴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牆壁的一面上，掛有天使的照片、七瀨的照片和我的照片。還有，藍色的薔薇。
注視著那些照片，已經失去了純潔的我祈禱著。K3a#`5ZT5pS}
希望七瀨能夠安穩地、幸福地生活下去。
我已經不再被允許回到那個能在溫暖的陽光下，被家人和朋友包圍，發自內心地微笑的從前了。
但至少，要讓七瀨的戀愛能夠實現。
要是七瀨能像井上美羽的小說裡面，樹和羽鳥一樣地戀愛就好了。6u%Nx^_!^r"Q
8l(ah.B7Oo9tZ7[K%Y

◇　　　　◇　　　　◇FAF G4e \5X:~

L?9y2WgD [P
毬谷老師對我們隱瞞了什麼。
我一邊帶著這個模糊的想法一邊往班上走，恰好趕在鈴聲響起之前進入了教室。
「抱歉。突然身體有些不舒服，在毬谷老師那裡休息了一會兒。」|A(w ui$pS%E%uy
芥川緊繃著臉。
「沒事兒吧？」
「嗯，好多了。」)|#?1t2ltm,W*eQI
「是嗎。那就好。我還以為……」
芥川同學剛要說什麼，但又憋了回去。猶豫了半天後，剛想開口說什麼的時候。
「七瀨！」
突然聽到森同學的聲音，我驚訝地轉過身去，看見琴吹同學臉色鐵青地拿著手機，全身顫抖著。P"x$U6ev,I
「身體不舒服嗎！？七瀨？」
我也慌慌張張地跑了過去。
腳尖突然碰到了什麼。一隻眼熟的手機掉在地板上。
哎？這不是琴吹同學的嗎？
我彎下腰把手機撿了起來，正想把打開的蓋子合上的時候，琴吹同學猛地從我手上把手機搶了回去。"@2p/A yyz7w]
「！」8V7Z/Q JQT3}}
琴吹同學吊起眉梢劇烈地喘息著，眼裡泛著淚光，一邊顫抖著一邊瞪著我看。她的樣子讓我感到很吃驚，就在這時，老師走進了教室。"S@8@ Nn1J
「對不起了，琴吹同學貌似身體不舒服，我帶她去保健室。」
森同學扶著琴吹同學向外走去。琴吹同學用手緊緊握著胸前的手機，就像對什麼感到害怕一樣，表情僵硬地低著頭。V+g%N+h|Y
琴吹同學到底是怎麼了。偷偷瞄到一眼手機的畫面，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信息，這令我有些在意。
難道說，琴吹同學也收到了奇怪的郵件！？kd;@FGL4J
a8q^1ifa;` F
Cau/s*Z8c"A&O
剛到休息時間，我便來到了森同學的位子上，詢問琴吹同學的情況。
森同學一副為難的表情回答道。
「那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七瀨好像有些混亂，還說『幽靈……』什麼的。」,dH,f9{&RK%t4i
宛如冰冷的黑暗降臨頭頂般的錯覺讓我手心冒汗。
「琴吹同學說了幽靈……嗎？」
「雖然可能是我聽錯了……不過，最好還是乖乖在教室等七瀨自己回來比較好。」
呼吸變得困難，胸口傳來陣陣不安。
那封郵件，果然和我收到的郵件有著某種關聯？能讓手機從七瀨同學的手中掉落到地上，一定是很令人震驚的內容。
NQ7G m,G

琴吹同學回來時，已經是清掃時間結束後了。 S%@!S*zD4g!FF;e
森同學她們圍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說著「很擔心你呢」之類的話，而我則是懷著焦急的心情在一旁看著。琴吹同學勉強地露出僵硬的笑容，嘰嘰咕咕地回答道。終於，等到琴吹同學拿著包走出教室後，我立刻追了上去，在走廊上叫住了她。
「琴吹同學！」
她纖細的身子嚇了一跳似地哆嗦著。不過她並未就此停下腳步，反而像逃跑似地加快了腳步，向前走去。E(mm u6D6z(n9S/Oq(um
「等等，琴吹同學！」1BO6i P;I5x(E-E
手腕被抓住的時候，她哭喪著臉回過頭來。
「放手……」
「到底發生了什麼? 幽靈怎麼了？」n%awIf(k8f%E}
「！」+~ z/GiTl'k9k
從她睜大的眼睛中可以看到明顯的恐懼感。蒼白的臉上，複雜的表情接二連三地浮現出來。恐怖，迷惘，痛苦，渴望，哀傷。
怎麼了？為什麼這麼害怕？而且，為什麼這麼哀傷呢……
琴吹同學緊皺著眉，用微微有些顫抖的聲音對陷入混亂的我說道。p"[$Jw+Y
「沒什麼……別管我了。夕歌我一個人會找的，井上可以不用再跟來了……」~3rM7h(u)C!qhg@
「可是……」
透明的眼淚在琴吹同學的眼裡打轉，這讓我越來越不知失措了。
琴吹同學聲音顫抖著，拚命地強忍著眼淚說道。
「因、因為……昨天，去夕歌家的時候，井上，非常……痛苦的樣子……我討厭看到那樣的井上，我受不了那樣。我又不是井上的女朋友，卻盡給你添麻煩……真對不起。這幾天真的很謝謝你。但是，拜託你，別再管我了……」[[CR,v(C F!bF+nc
彷彿被狠狠地打了一下似地，我的大腦頓時變得一片空白，抓著她的手也逐漸鬆開。-q9bV(bT+wG
在我的身邊看著迷茫的我，琴吹同學也因此受到了傷害——&Hicj7i!a5?
「琴吹學姐。」3X.sl6J(m/W&P
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臣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地出現在我們眼前。
「圖書管理員的老師找你有事，可以來下圖書館嗎？」
「……我知道了。」
琴吹同學用嘶啞的聲音嘟噥著，低著頭和臣一起走了。
途中，臣轉過身，向我投來極其輕蔑的冰冷的視線。['i9dKD8R
UJ)dN$a P

——偽善者。"fQSv2T'z o
}9VZ3WXy&[ r{;Z
,Jv [z5]0z9}
我兩腿發軟，喉嚨僵硬，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3l_,wCl#@I
我希望能幫助琴吹同學的心情，並不是假的。看到她柔弱地抽抽搭搭的樣子，胸口就會感覺很痛，想要用盡辦法幫助她。r.E!|+oF^8s
可是，就因為我以那種不明朗的態度待在她身邊，才會讓琴吹同學露出如此難過的表情。
呼吸困難，喉嚨快要裂開了，好想讓自己消失。真的，真的，完全沒有想讓琴吹同學受傷害的意思。這不就和在圖書館的時候一樣嗎？就像臣所說的，我是最爛的偽善者。xJx Ot;^Ym
我帶著彷彿被世間的人用白眼看著、被責難一般悲慘的心情在走廊上蹣跚地走著。被挖空的心一陣一陣地刺痛著，痛苦和苦悶使我眼眶注滿了淚水。
不行，不能哭。我沒有那資格。是我害得琴吹同學說出那種話。琴吹同學都快哭出來了。7T,F,H N,nCz*I
我眨著眼睛拚命地忍住快要流出來的眼淚。&@y7l"p9f`Z:[&j%p
以後該怎麼辦才好呢。
琴吹同學說了，以後會一個人尋找水戶同學，希望我不要再插手這件事。^,z6p&rH{
可是，那種狀態的琴吹同學，我怎麼能放任不管呢？就算會使她受傷也應該陪在她身邊嗎？還是說，為了琴吹同學我應該離開她？
不知什麼時候，我習慣性地向熟悉的三樓西邊盡頭的文學部走去。
遠子學姐明明不會在那裡。p3? UQ0Q~$}|
就算是幻覺也好。
好想見到她。'@D a;D`y*a
好想見到遠子學姐。6jB,?2i kNE
正當我轉動著冰冷的把手，把社團活動室的門打開的時候——hCCe-KF/?9r,j
柔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Z Sg"W:y/z SOPG$R
「你好啊，心葉。」
y2A X7MZ(cb9])X'_
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個屈膝坐在窗邊的折椅上，翻閱著文庫小說，垂著細長及腰的三股辮的，紫羅蘭花一般的文學少女。

chembioorg 2009-6-30 04:37

第四章文學少女的價值3ExY/|x

「狄更斯寫的『聖誕歡歌』（註：故事講的是一個原來很勢力，很吝嗇的老闆在聖誕節做了一個夢，從此他改變了看法，知道了別人幸福自己才會幸福這個道理，後來幫助了一個殘疾的小孩，讓自己助手一家和自己一起過了個快樂的聖誕節！），味道就像剛做好的肉糕一樣呢。口感很好，連小孩子也會大口大口地吃，即使長大後，回味起來也會覺得很溫暖，很懷念，很美味的。
貪得無厭，不信任他人的有錢人斯克羅吉在平安夜夢見了很久以前去世的友人，那個友人勸告他改變現在生活方式。友人贈與斯克羅吉機會和希望。過去，現在，未來三個聖誕精靈依次出現在斯克羅吉的面前，把他所忘卻的東西和所忽視的東西再次呈現出來。
聖誕節熱鬧的景致、即使貧窮卻仍然相依為命生活著的家庭、希望，還有——信賴。3CW0c$zftX,r:DO
那就像把芹菜、胡蘿蔔、洋蔥還有整個的雞蛋和橄欖的果實都混合在一起，用烤箱烤製出鬆軟的肉糕，用刀切開，再用銀色的叉子切成一小塊一小塊，一點一點地品味著的感覺。xY&b5fDY
平時不愛吃的芹菜和胡蘿蔔，沾上溫和柔軟的肉汁送入口中的話，心裡一定會充滿些許的幸福感喔。還有橄欖那微微的鹹味，很有特色的風味，真的是美味極了。」
遠子學姐一邊露出溫柔親切的表情發表著感想，一邊從紙的邊上撕下一個角，放入口中。
口中發出微弱的沙沙聲，輕輕地震動了一下白皙的喉嚨，將紙片吞了下去，然後一臉幸福地笑了。)sB L{k
從窗戶灑落進來的透明陽光灑在她那貓尾巴似的細長三股辮上，連同那嬌小白皙的臉以及纖細的手腳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顏色。3dB;|VMVM){
我感覺就像在做夢一樣，呆呆地站在桌子旁邊。 ]oRZAax'V%t^)_q
應該是貨真價實的遠子學姐……吧。
一邊大口地吃著書頁一邊發表著感想的古怪女高中生，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了。
「……你在幹嘛？」+K3X kY#_{f1d
我好不才容易發出聲音問道。遠子學姐慢慢地把臉轉向我這邊，一臉天真地笑了。
「想看看心葉在做什麼，所以就跑來歇口氣了。」b`m7Vc8t'h
「明明只有E等的成績，還這麼有閒工夫啊？」 wk-nt G1cb
「吃了心葉的點心的我現在很努力呢，至少應該能得個C等的成績了吧。」NU$I;l/H#[YXv
面對我的吐槽遠子學姐絲毫沒有動搖，不緊不慢地回答道。 k'i-u"l*[n5qa&b8\
反倒是我被她搞得精疲力竭，鼻子裡面感到一陣酸意。
遠子學姐把兩手搭在椅子的背上，用安詳且溫柔的眼神仰視著我。
「吶，心葉。到今天為止，你放在郵箱裡的點心，真的都很美味喔。加了芝麻烤製成的鬆脆的餅乾，微微帶有些酒味的干葡萄餅乾……薄荷味的果凍，甜甜的印度奶茶……啊啊，就算我不在，心葉也一定是很有精神地度過每一天啊……一定，有什麼好事吧——我一邊這樣想像著，一邊品嚐著你給我的點心喔！」2c*jD&@q/~_4u)j5o
遠子學姐澄澈的聲音使我胸口震顫，只好慌忙移開了視線。+Z;} w$q7VZi-i
「總不能給考生吃奇怪的東西吧。因為遠子學姐嘴很饞，不管是什麼都會全部吃完的。」 sPY3Z3e
「是啊。因為是心葉寫的點心嘛，怎麼能剩下呢。」
騙人。就算不是我寫的，被投到郵箱裡的奇怪的信，遠子學姐也會一點不剩地全部吃光。,pnXm)i7O9hFs
「不過，最近心葉的點心，味道有點苦喔……」
遠子學姐的眼神顯得憂鬱不安。%ZMs"MTL+^
是因為擔心才來看我的吧？我的三題故事有這麼苦嗎？Y f1B.W%}xR?+~l
感覺感情越來越脆弱，喉嚨越來越熱，似乎有一種想要向遠子學姐傾吐一切的衝動。.i/XCu"X'v#wv%tSk Mt
我不要。這麼孩子氣的事我才不想幹呢！遠子學姐她，考試也已經很辛苦了。
當我緊咬著牙齒忍耐著的時候，遠子學姐突然微微一笑。a^U;D~
「說到點心的話，有些想吃甜的東西了。喂，心葉，今天的慰勞品呢？」
她喀噠喀噠地搖晃著折椅催促著我。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現在就寫些什麼給你。」"vk,Wnm~
說完，我突然想起了以前寫的三題故事，還一直放在包裡呢。被琴吹同學說『最討厭你了』的那天，因為心裡很亂，只是隨便寫了幾句，然後就擱置起來的『鬆軟治癒的香草蛋奶酥風味』的點心——
於是我從書包裡把那個拿了出來，放在桌上。
然後，在旁邊一張淡藍色的書籤上，用圓珠筆寫下了手機號碼和郵件地址。
遠子學姐一邊說著「快點快點~」，一邊滿心期待地看向我這邊。
我右手拿著稿紙，左手拿著書籤，向遠子學姐這邊轉過來，問道。
「大的和小的，要哪一個？」RJkZg
遠子學姐坐在椅子上，滿臉笑容地伸出雙手。\]'A!m|Q
「大的那個。」

吃著『蝴蝶』『恐山』『衝浪運動員』的鬆軟治癒的香草蛋奶酥風味點心的遠子學姐，手按著胸部，露出苦悶的表情。rZ6R's,l`#Oz#U|d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滿身肌肉的衝浪遠動員，穿著一條游泳短褲從恐山上滑下來????靈魂變成了蝴蝶，離開了身體，回到了恐山????衝浪遠動員變成了骸骨?這是，恐怖故事？是恐怖故事嗎？這不是香草，而是加了醃蘿蔔的魚糕的味道????一點都不鬆軟。像是帶著刺????啊嗚嗚嗚，連攪拌過的芥末都放進去了????」.v:z0w)R? KNN~"r(p
我轉過身去，背對著正在啜泣的遠子學姐把書籤插到了筆記本裡。
結果，還是沒能給她。0pFNKSG0d4G CK
「嗚嗚……啊嗚……喂，心葉，和流人在電話裡說了些什麼？」
轉過身去，只見遠子學姐緊緊抓著椅子的背部，似乎在拚命地忍耐著想要嘔吐的衝動。
她一邊這麼做，一邊慢慢地呢喃著。
「難道說有什麼為難的事嗎？要是和學姐商量的話，說不定會想出什麼好主意的喔！」
我沒能立刻回答她，而是用有些僵硬的聲音問道。W{?EhM4u4@%Iv"X
「……流人君，他說了什麼嗎？」DEM0T5m!E
「沒有。只是我聽到他在隔壁房間說『心葉學長』。」,Svx1S^G b-tu2{C
「你偷聽了嗎？」TU%^"^y
一聽到這句話，她馬上坐起身子，開始以驚人的氣勢反駁。
「才，才沒呢！我可沒用玻璃杯偷聽！就算流人心眼壞不肯告訴我，就算房間的牆壁就像畫紙一樣單薄，就算流人給心葉打電話像是在說什麼錯綜複雜的事讓我很在意，偷聽這種沒禮貌的事我是絕對不會做的喔！」6Z6^N#k%_^f
「耳朵上還留著玻璃杯的痕跡呢。」
「哎！」n&@7eO6~b]K8x
看到我用手指向她，遠子學姐馬上捂著右側的耳朵。
「騙你的。」
「嗚……」(z_~@'nOR0Q
「你偷聽了吧？」}}6m_0o|
在我的追問下，這次遠子學姐突然改變了態度，開始了小孩子撒嬌一樣的辯解。oRH0v?B7fcK:l
「那是因為因為因為！心葉找流人像在商量什麼似的，把我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完全沒心思學習。這樣下去的話，考試就會失敗，最後變成一個無業遊民。如果真的變成這樣的話，那都是心葉的錯喔！對，都是拜託流人的心葉不對喔。所以為了讓尊敬的學姐能安心地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考試上，你就把發生了什麼事毫無保留地坦白交代出來吧！」
啊啊……果然，遠子學姐就是遠子學姐。
面對遠子學姐的個人主張，我完全失去了氣力。z)O:Pd_G1|
在這種人面前硬裝面子也沒意思。和我相比，遠子學姐要孩子氣一千倍。2nBR8bx[}9tl}v
「我知道了啦，請不要再喀噠喀噠搖椅子了。像上次那樣摔倒的話可是會撞到臉的喔。」.VWL [0A1\i;[[
我歎了一口氣後坐到了桌邊，開始談起到目前為止所發生的事。O-u1mAC#C"Y
遠子學姐把椅子拉到了桌子前面。在我說話的時候，她時而皺著眉頭流露出哀傷的表情，時而摒住呼吸擺出一臉認真的樣子，途中還把食指輕輕地放在嘴唇上，陷入了沉思之中。3Y:v?/W,X/Cjg4J
我說完之後，遠子學姐喃喃地說道。7|0|V'uv f.f
「心葉，水戶同學給七瀨的關於自己男朋友的提示，請詳細地給我講一下。」
「嗯……確實是。提示有三個，九個人的家庭，考慮事情的時候有在桌邊踱步的習慣，很喜歡喝咖啡，好像是這些吧。」
「是嗎……」)w w-ry$cZ%{L
食指放在嘴唇上，再次陷入了沉思。i.td?%uR.a
「真少見呢，九個人的家庭。」y!d-h0r~
「或許，我想水戶同學的他，並不是九個人的家庭。」Z6~a_T
「哎？」
「這個提示，會不會是指別的東西？」)_"}TW!Ah]j/b
「別的東西……是怎麼樣的東西？」
於是遠子學姐皺著眉頭，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
「對不起，我也不是很清楚。」U%B%Mlc$G4V
遠子學姐有些內疚地低語。h0[ZJ F)v7L
「不過，『椿』這個名字是不是取自仲馬的《茶花女》（註：日文譯名為《椿姬》。《茶花女》的意大利名稱為Traviata，原意為『一個墮落的女人』或『失足者』。法國作家亞歷山大·仲馬的代表作小說，後來被改編為意大利文四幕歌劇。瑪格麗特原來是個貧苦的鄉下姑娘，來到巴黎後，開始了賣笑生涯。由於生得花容月貌，巴黎的貴族公子爭相追逐，成了紅極一時的『社交明星』。她隨身的裝扮總是少不了一束茶花，人稱『茶花女』。）這本書呢！」1[.\3REy
「《茶花女》？啊，的確有這個，是歌劇吧？」2EG)hJ-P,Glz
遠子學姐開始說起了《茶花女》。TE ^ l cj"Nh
「嗯。《茶花女》原來的題目是『La Dame aux camelias』——在法語裡就是『茶花的淑女』的意思。作者仲馬·菲爾斯的父親，也是創作出《三個火槍手》和《基督山伯爵》等書的著名人氣作家亞歷山大·仲馬。一般來說，父親被稱為大仲馬，兒子被稱為小仲馬。
年輕的時候，仲馬·菲爾斯愛上了巴黎社交界非常有名的高級娼婦瑪麗·杜普萊西，就是以她為原型寫下了《椿姬》這本書。 M D O9T/q/s)A
主人公是個純情的青年阿爾芒——和《歌劇魅影》中的拉烏爾有點相似呢。千里迢迢來到巴黎的阿爾芒和被稱為茶花女的高級娼婦瑪格麗特墜入了愛河。瑪格麗特也深愛著對她投入滿腔熱情的阿爾芒，可是她肺部患有重病，阿爾芒的父親也勸她，希望她能和自己的兒子分手，所以最後她哭著選擇了離開。就像是在高級的苦味巧克力中加入了純度很高的威士忌做成的酒心巧克力，甘甜且華貴，還有點苦澀、悲傷的味道。」
目標是成為歌劇院歌手的水戶同學，當然是知道《茶花女》的吧。I)L0z%ptAo.a:T
女主人公瑪格麗特是個娼婦的事當然也知道。
即使這樣，還硬要取椿這個名字，水戶同學那個時候到底是怎麼想的呢。#Zq(sn M
遠子學姐繼續說道。N/O qG5Zr(F d \
「在威爾地（註：意大利偉大的歌劇作曲家）的歌劇中，阿爾芒變成了阿爾弗雷德，瑪格麗特則是變成了比奧蕾特這個名字。最後的場景也稍有些不同，標題是『La traviata』。在意大利語裡的意思就是『誤入歧途的女人』——」
貫穿胸口的疼痛，使我的表情變得扭曲。 U$Zt5MM(aB
)Pw-kNu"n*A

誤入歧途的女人。2p@S-v2b {bJ1\
5[-C | }oZP6o6wJ7]h^

水戶同學也像茶花女一樣，誤入了那樣的歧途吧。7_.@-JT vq
結果，踏上了一條不歸路吧。2zaj9IC8@
還是說，就像茶花女為了阿爾芒而離開一樣，她也為了某個人而藏了起來嗎？b]gW1G!y5c7`
水戶同學的拉烏爾和阿爾芒，現在到底在那裡呢？或者就像琴吹同學所說的，從一開始就不曾存在呢？$c4@6hB"`8FU
遠子學姐用充滿智慧的眼神看著我。
「水戶同學的故事，確實和《歌劇魅影》很像。『歌劇院』中也有『浮士德』啊，『唐·璜』啊，這類真實的歌劇出現喔。
可是，如果把這起失蹤事件看成是《歌劇魅影》的話，心葉你們可是遺漏了一個很大的線索喔！」6kU/z9_:h|+J
「是怎麼回事？」JH"R@n
我用手按著桌子，探出身子。j F]K/o\V"J0L
「為什麼水戶同學沒有被取消發表會的主角資格？明明有十多天無故缺席排練了，你不覺得奇怪嗎？雖然有傳言說什麼，在秘密的特訓中啊，有個了不起的人做後盾等等，但是我想肯定是因為有某個方面在施加壓力。"AK"T.rvN
那個人，可能是確信水戶同學在正式演出那天一定會出現吧？《歌劇魅影》中也是這樣，幽靈威脅劇場的管理人員，讓心愛的克裡斯蒂娜代替歌姬卡洛塔登上舞台。為此，幽靈將卡洛塔的聲音變得像蟾蜍一樣，甚至還做了些妨礙舞台的事喔。」
「水戶同學的支持者，幽靈——也就是水戶同學的天使嗎？」;t^a*v7kAh6j
遠子學姐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
「有那種可能性喔。站在可以干預分配角色的立場上的人，也就只有那幾個。學校的老師，又或是經營者——不管是誰，那個人或許知道水戶同學的下落。」!o+a7C4gBWS [T
遠子學姐向驚訝得喘不過氣來的我問道。8pdN'[hH)~AS3j
「怎麼辦？心葉？要調查一下嗎？」
要在平時的話，肯定會說「馬上去調查吧，心葉！」，然後完全不顧我的想法就衝出去。PD&XQ$B9f
可是這次她卻緊閉著嘴唇，用澄澈的眼神望著我，就像是望著不爭氣的弟弟的姐姐一樣，很有耐心地等待著我的回答。0rUy GwF;w
她的雙眼彷彿在說，心葉，由你來決定。
我的心情變得很激動。不安、迷惑以及想要向前進的願望，交替著湧上喉嚨。
究竟，我還能做些什麼呢。連水戶同學可能在從事援助交際的事也還沒有對琴吹同學說的我……
可是——
被遠子學姐如此的凝視著，讓我變得不想逃避了。如果仍然那樣的話，就和之前一樣了。
我調整了下呼吸，回答道。o^X#im
「是的。」
剛說完，遠子學姐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就像能把光都融化一般甜美的、溫柔的微笑浮現在遠子學姐的嘴邊。r.p$~1Gf'?0|
遠子學姐用食指戳了戳我的額頭，然後用明朗的聲音說道。C;y'C5jV']
「好，那麼，趕緊去調查吧，心葉。」2RQUbSl

{x cDj2G nb
「遠子學姐請回去吧。」(Y[,NM'S@4B
「哎，為什麼！」"`u P7L)r}
我走在去往校內的音樂會場的路上，遠子學姐搖著頭，追了上來。
「你是要去麻貴那裡吧？那樣的話，我和你一起去肯定會更好喔！」
「怎麼能讓考生做裸體模特呢，如果感冒了怎麼辦？請回去學習吧。」FC]8G%[{,Q
「那、心葉要脫嗎？做裸體模特？」~w$i#Wi4pP d
「不，那個……」
「怎麼能讓我重要的點心負責人——不，是學弟，遭受麻貴的毒手呢？」
「哎，遠子學姐以前不是因為自己不想見她，就把我派到麻貴學姐那裡去的嗎，是我記錯了嗎？」Il4A?*ws%c8rou
「那個時候是有偶然的緊急事件，不能脫身嘛。」
我們各執己見地爭論著，來到了中庭的會堂。
在會堂的頂層擁有一間個人畫室的姬倉麻貴學姐——俗稱『公主』，她聽了我們的話，露出詭異的笑容。L8Qm1K9a7a#F
「那麼？哪一邊會脫呢？遠子？還是心葉？」
她制服上繫著工作用的圍裙，手上拿著畫筆向我們問道。+r"V&@Xb\!J-i
波浪形的長長的茶色頭髮，就像鬃毛一樣垂掛在臉邊，一直垂落到背上。身材高挑且豐滿，有著和公主這個稱呼相符的華貴容貌的麻貴學姐，是學校理事長的孫女，是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人。&JI)p3OeN~
只是，她在給予情報的同時會要求支付代價。
麻貴學姐最大的野心就是能畫一幅遠子學姐的裸體像。據說已經持續勸說遠子學姐三年了。為此，遠子學姐時刻對她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話雖如此，麻貴學姐卻是那種會說出『能被遠子怨恨，真是讓我激動』這種話的人，因此即使被遠子學姐瞪著或是被她躲著都會毫不在乎吧。o(]B+p5uc:UN3no"^
「這次的事，和遠子學姐沒有關係。就由我來支付代價吧。」
「不行，學弟的大事，對身為學姐又身為文學少女的我來說，怎麼能坐視不管呢？」
「和文學少女沒有關係吧？」:U0Cb4H,X`
「學弟就該乖乖地買學姐的面子。」
「哎呀，那麼，遠子會脫吧？」M4RL3PC"Oi$@_
「哎！」
看到麻貴學姐纏人的笑容，遠子學姐馬上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那……那個，就是現在開始交涉嘛……那個，最近我點心吃得多了點，有些變胖了……要做那種事的話，必須要給我點準備時間。你看，麻貴最近為了考試也很忙吧！不可能有畫畫的空閒時間……」Um;x[3WxR7H5\g
「哎呀？我早就被保送了喔！」
「但、但是，我的成績只有E等，不抓緊學習的話……所以那個，那個……就先記在賬上好了！」y#sM&n@;p,E0H+y%D
看著緊緊握著拳頭，竭盡全力地叫著的遠子學姐，麻貴學姐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來。
「啊——夠了，好可愛！受不了了！好吧。現在正好在畫別的，你的事就先記在賬上。畢業前可要十倍地還給我喔！」/s H1N*J9h-T~/B
「嗚……」
麻貴學姐的眼睛閃著奇怪的光芒，注視著啞口無言的遠子學姐。2V0xb+O'tc0~
「這次就當是我提早給你聖誕禮物。對了對了，別忘了給我禮物做利息喔！」
雖然我深深地同情遠子學姐，但是卻在心中偷偷地自言自語。
（所以叫她別來了。怎麼可能敵得過麻貴學姐呢，真是自作自受……）

『公主』的效率非常高。Hn fOrU/fb
星期六的晚上，我已經和遠子學姐一起呆在賓館的一個房間裡了。e7vOV(a`-G2J
遠子學姐解開了三股辮，毫不講究地用粉紅色的橡皮筋把頭髮紮在耳朵下方，並且把制服的裙子腰間的部分往裡折，讓裙子變短，一副喜不自禁的樣子。Og'R2Fl`(c/Xu
我穿著針織外衣和牛仔褲的便服，把手放在頭上，露出沉痛的神色。
「哇！這套桌子好漂亮啊！是古董式的呢！床也是，彈簧的彈力很好啊！你看你看！」
遠子學姐坐在豪華的雙人床上，上上下下地蹦著。在我的人生中，和女孩子兩個人來賓館還是第一次呢。而且，還是和遠子學姐兩個人。$aA-CN9U+f
向上高高彈起的遠子學姐突然失去平衡，一下子翻倒了。1c3iG%J:OsC7p
「啊——夠了，遠子學姐請回去吧。」%r7gtziN
「不行哦。這次的作戰，如果我不在的話就沒法成功了。」
遠子學姐把裙子的下擺撫平後站起來，斬釘截鐵地說道。
說什麼作戰……只是遠子學姐擅自決定的事吧……
「真的要做嗎？」
「嗯！」 M#Uwo8F
「快要考試的人就該坐在桌前好好學習。」pX!xc!p&a
「昨天晚上解出了很多數學問題，所以沒關係喔！」3X,cu[&\1q#`0M
我責問道。8`8Z4kPjP5A
「？為什麼現在還在做數學啊？」
「當然是因為中心測驗裡會考到啊！」0VK2_!a,p L
「中心測試？難道說你打算去考國立大學！？那是紀念測驗嗎？」9HQ8K8\ W[*~
由於過於吃驚，我忘了身處的場所和狀況，繼續追問著。
「我還以為你肯定會以私立大學的文科為目標——國立大學！就憑那個毀滅性的數學分數，為什麼你會想去考國立大學！沒有自知之明也要有個限度啊！」
遠子學姐一副了不起的樣子挺起扁平的胸部。0a5i.v U?3Rq6X
「嗯，我要考上國立一本喔。」*iL @&A3s
「請打消這個念頭吧。那就像把考試費用扔在臭水溝裡一樣。而且還是一本！太亂來了！你應該從現在開始把目標換成私立大學！」
啊啊，而且還是E等的成績！怪不得怎麼想都覺得很奇怪了。遠子學姐的話，應該能得到相當多的文科科目分數的。
蹲在床上的遠子學姐鼓著臉頰探出身子，盯著一臉驚訝的我。
「好過????分，太不顧及考生的感受了！」,A/j3g:kn9U-o:Y
「遠子學姐才是，也該有點考生的自覺了吧。還是回去吧。」{x8s}%iNCG
「討厭。好不容易連妝都化了。」
「只是把三股辮解開了而已嘛。」
「裙子也弄短了七公分喔。對女孩子來說，這可是不得了的事了。」 H{:P iz+mn%?:^
「總之這樣的作戰也太亂來了。假裝援助交際，來打聽水戶同學的事什麼的。」
「放心吧。我可是把羅倫斯的『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夢野久作的『瓶裝地獄』、還有萊斯的『睡美人』三部曲『官能的啟程』『歡喜的靈魂』『無上的愛』都讀完的文學少女喔。就算沒有經驗也有知識喔（譯者亂入：突然蹦出一個『睡美人』，A網上查了查，瞄了一眼介紹，內容如下『魔女ズ咒ゆメろんヘホ、れ城ザ百年ソやゆク眠ベズコゆサゆギ「眠ホペ森ソ美女」。彼女メ寢覺バイオギソゾ、王子イネソ甘ゆワЗザゾスゑ、硬ゑギゑネウゆ○○クゲギ!?』猛然醒悟，此睡美人非彼睡美人，狂汗，遠子學姐居然看官能小說- -||| ）」+x7i_kE#P
「那些全都不能拿來作參考嘛！話說回來，也請不要拿這些來作參考。」
就在我們爭論的時候，門打開了。
「心葉快躲起來！」7PoD]lI;E
遠子學姐把我推到一旁，我慌慌張張把身子藏在窗簾的後面。 UZhU0R w9J%A _%u
之後，一個穿著西裝的四十五歲左右的男人，一邊摸著鬍子，一邊走進房間。
是在照片上看到過的白籐音大的副理事長堤健吾。絕對沒錯。KnEv(l.JS{t
堤是椿出入的會員制援交網站的常客，是椿的『客人』。也是強行讓水戶同學當上發表會主角的人物。
看起來只是個滿身贅肉的中年男人，難道他就是水戶同學的天使嗎？?E%W*l)qSKeL1t m
遠子學姐坐在床上背對著他，低垂著頭。O~3pG#Qa CV
「呀，讓你久等了啊。」gWvN)E o1QpNz[
堤自己也在床邊坐下，一臉猥褻的表情窺視著遠子學姐的臉。
「緊張嗎？難道說，還是第一次？」
遠子學姐小聲地回答道。
「……因為聽說了，會給很多錢。」/b8^c*CbP1Z%T7u
「那是當然啦。如果合我心意的話，不光是給你錢，你要什麼都會買給你喔！」/@)?J CP
……遠子學姐的肩膀哆嗦了一下。
「真的？什麼都可以嗎？」H2x-aMKi+R"|1Y
「啊啊。你想要什麼？」
下一瞬間，遠子學姐突然朝堤撲過去，眼睛裡像是星星似的閃閃發光。x3gYDlL:?
「我想把森鷗外全集的初版一口氣吃完！然後還有夏目漱石、谷崎潤一郎、室生犀星，啊，還有通口一葉的《青梅竹馬》的初回版也很想要啊！還有已經絕版的契訶夫的作品集！啊啊，還要把Harlequin社發行的Harlequin·歷史系列的即刊號全部收集起來，堆滿整個房間，然後大吃特吃，這也是我的夢想！要是中了彩票的話，我一定要實現這個夢想！
那一定就像在塞了很多朗姆酒味牛奶蛋糊的泡芙，味道濃厚的薩赫蛋糕，或是香氣撲鼻的香檳果凍的海中溺水一樣的感覺！」;Z'N}h @
遠子學姐說到一半，用力過猛把堤推倒了，嘴裡卻仍在喋喋不休地說著。堤像是被嚇到了，翻著白眼仰視著她。
我一邊忍受著頭痛一邊衝了過去，把手機對著堤拍了照片。P(w(Ud2l/FM-S_u
「你想幹什麼！」$Im/jcxIp
我把剛拍到的畫面給慌慌張張地從遠子學姐身下爬出來的堤看，冷靜地對他說道。
「堤健吾先生。如果不想我把這張圖送到你的義父——白籐音大理事長還有其他職員那裡去的話，就請告訴我你平時經常指名的『椿』的事吧。」C_)Aj [(Q1~
「你說椿……！」
堤彷彿受了很大的打擊，臉色蒼白，沉默不語。(d7q9vy2eGO2@

在那之後，他心神不定地搖晃著身子告訴我們以下的事。;c;C f+s8K;E!a/l7B
水戶夕歌失蹤後，他收到了放在紅色信封裡的發表會請帖，信封上寫著椿的名字。UY,]1w(i4HA
信上有用文字處理機打出來的字，內容是說水戶夕歌正在某個地方接受指導，因為發表會那天一定會登上舞台，所以絕對不要撤掉夕歌主角的資格。如果不照做的話，您就會失去現在的地位。"{I \gd| W{6d
「夕歌是個溫順乖巧的女孩，我很喜歡她。可是她卻突然威脅我說，如果不讓她做發表會的主角，就要把和我的事曝光。
那時的夕歌用菜刀拍打著我的臉，說『要我在這裡割腕自殺也行。那樣的話，肯定會成為一個爆炸性醜聞吧』，眼神也好，口氣也好，一點都不正常。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她卻又突然哭了起來，還像野獸一般猛地撲了上來，有時又用空虛的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空中，反正就是亂七八糟。X [T7]kxb
聽說她失蹤了，我以為終於能鬆口氣了，想不到竟然發郵件，還寄信給我。真是個厚臉皮的女人！那女人是個戴著天使面具的惡魔！我是受害者啊！」\W%L~GR8];KL
堤傾吐著對夕歌的憎恨，我們在一旁受不了地看著他。%q;{7kjH+}O*P
椿就是水戶夕歌。
而且，水戶同學為了出演發表會的主角還威脅了堤。就連現在也一直在幕後操縱著堤。:|(G q8yaf:Vd _B1x
我和遠子學姐在連空氣都凍結了一樣冰冷昏暗的夜路上走著，兩人都一言不發。雖然遠子學姐的裙子回到了原來的長度，可是我們都無法把聽到的事從腦中抹去。6dIb7y(jb
痛苦在心中蔓延。從堤那裡聽到的水戶夕歌和琴吹同學提到的重要的好友水戶同學，實在是相去甚遠。
幽靈的真正身份竟然是克裡斯蒂娜自己——這樣的事，怎麼能開得了口對琴吹同學說呢。(e%LNe t Q
到底，水戶同學想要做什麼呢。 V%\ql;~j |bA
我完全無法摸透克裡斯蒂娜的真心。'o ?Oe;t ^.}'r2e
在搭建得無比華麗的舞台布景前，克裡斯蒂娜對拉烏爾說。hK0p%|+|j0E
/E%[k M*?zG
tiD'I7q Fz
『看吧，拉烏爾。這面圍牆，這片森林，這條樹林的隧洞，還有這塊被塗成彩色的畫布上的畫，它們全都看到了一場無比崇高的戀愛。因為創作出這些畫的是比普通人更富有詩情的人。』

『我們的愛和這裡很相配吧，拉烏爾。因為我們的愛也是人工製品，啊啊！這一切只是幻想罷了！』*Q [ se,U(sLdk

mTd$p:p(tV9O:B
這些天真無邪的話，刺痛著我和拉烏爾的心。SG0\FX N3G
我曾經相信的愛，希望、夢想或許全都只是幻想罷了。
琴吹同學此刻也一定正在掛念著自己的好友吧。一定是在祈禱水戶同學能平安地回去，然後過著和以前一樣的平靜的生活吧。
空氣像針一樣刺痛著皮膚。遠子學姐時不時有些擔心地向我這邊看過來。
告別的時候，遠子學姐突然開口說道。.@4p$@t.d:w)P4DwA
「吶，心葉。《歌劇魅影》全都看完了嗎？」9wzB)[ ip9RjV-O
「還沒呢。」
我無力地回答著。#Ag a,iV*d:GO#P/I
「是嗎……可以的話，請把它看完。故事的內容和水戶同學的事很相似，雖然看的時候或許有些痛苦……但是，我想那個故事的真相在最後。」
遠子學姐靜靜地說著，然後又有些擔心似地看著我。
讓遠子學姐露出了這種表情，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差勁了，心中隱隱作痛。
「……遠子學姐。」
「嗯？」
「學習……請努力一點。」
遠子學姐露出淡淡的笑，看著假裝沒有受傷的我。 m&`)~Z3wa
「嗯。」
遠子學姐那解開的長髮悠然地飄逸著，我一臉窩囊地目送著她消失在住宅區內。|d [ S/|]p
孤身一人的我忽然感覺像是上了年紀一樣精疲力盡，緊鎖心門，讓自己什麼都不想，只是繼續向前走著。URA??8h`|ru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0J:S q|^K7F:^}8b
突然，外套口袋裡的手機振動了起來。
拿出來確認了一下，是個未知的電話。d$~-Xiaf2V3^*I"r~
我不禁想起了以前某個陌生人發來的郵件，身體變得有些僵硬，我按下通話鍵，把手機貼在耳邊。
「井上同學嗎？」
電話另一端的人叫著我的名字，是個沒有聽到過的女孩子的聲音。
是個冰冷美麗且清朗的聲音。/}1Uk"@Se)Kf:b
是誰？好像認識我一樣。Y,R|lWr1_7C
「初次見面。我是水戶夕歌。」
一陣凜冽的風刮在臉上。Ds0}l\*e}
3o/f7k-b$?I:Of

是水戶夕歌！ |'l:zV%WE]4^T(I
TQS MZfv
e0C*gD*S0O
心臟疼得快要爆裂了，頭腦越來越熱。我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我用滿是汗水的手重新握緊手機，謹慎地問道。
「你是，琴吹同學的朋友，水戶同學嗎？」
「是的。」
「你怎麼知道我的？」9xL1F{'A \"r
「井上同學的話，我大概知道一點。因為七瀨經常和我提起。電話，或是郵件，七瀨從以前開始就淨說些井上同學的事。」
並不像是在戲弄我的語氣，而是更加平靜溫和的語氣。她的聲音刺穿了我的心，同時也讓我更加混亂了。7O"S!p-L;UaK
「電話號碼？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是秘密。不過，大多數東西只要你想弄到手，就都能弄到喔。當然，人的心除外。」2y.wJV T
「真是令人不快的回答啊。」
「抱歉。」
夕歌同學很爽快地道了歉。讓人覺得她很冷靜，完全不像是失蹤中的人。4XG[`(d9P:_csz
『夕歌是惡魔』，堤的聲音在耳邊迴盪。#T!xA-C?1nIL5K
「上次的郵件也是你發來的嗎？就是那個，『那傢伙是Lucifer』。」
「是的。」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那傢伙指的是誰？」&p#E;[Zt!c \4B m}
「那傢伙，就在你們的身邊喔。因傲慢之罪而墜入地獄，成為惡魔撒旦的墮天使。可別接近那傢伙喔！」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讓你別做多餘的事。」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冷冰冰的。6NQ'{"l,M}*_
「今天和堤見面了吧？像那樣的事就會讓我很為難。」
恐懼使我皮膚上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我們在賓館和堤見面的事都知道嗎？難道是看到了？在哪裡？還是說，是堤告訴她的？ _X Y m\o/w\1m$X&X-R
我拚命地豎起耳朵傾聽著，想聽到一些她所在的地方的聲音。
汽車引擎的聲音。
微弱的汽車喇叭聲。])}B6k!L![PJ8[r D
周圍飄揚著鈴兒響叮噹的旋律……0b\%y7b&EUP`c
「不要妨礙我。也不要把七瀨捲進來。」8F9VR8s4I7i)o~n
「如果你能回來的話，琴吹同學和我就不會再去找你了。你現在在哪！」
「在聖誕樹裡，那裡是我的家。」
鈴兒響叮噹進入了高潮，把聖誕節的歡樂以明快的節奏表現出來。
「……在網站上，看到了你的個人介紹。」9f~Y%Rz/Z
「那種東西，我是隨便寫的。」5]N{UgT#e"D
「喜歡的作者那一欄寫著井上美羽，那也是隨便寫的？」
「那是真的。」
「琴吹同學可沒說過你是井上美羽的書迷。」
「七瀨她，不知為什麼，好像有點討厭井上美羽。不過，我很喜歡她。井上美羽……我甚至都能把文章背下來了，反覆讀了好幾遍呢……但是，那種事，已經無所謂了。」#zU0k!mY1aDbt
水戶同學冷淡地說道。/O+v3a9W S5u
「琴吹同學可是一直擔心著你的事。一直等著你回去啊。你不是和琴吹同學約好了嗎？聖誕節那天會為了琴吹同學空出來。」
她的聲音如水般澄澈美麗，摻雜著些許哀傷。st%AWg
「……是啊。和七瀨……和他……都約好了的。平安夜要和他在一起，聖誕節要和七瀨在一起。」
「那麼，不僅是琴吹同學，他也應該也在等著你吧。」
「不行！」 u G%k|sR_;iz
聲音變得比之前都嚴厲、激動。汽車的排氣聲蓋過了聖誕歌的聲音。
「因為克裡斯蒂娜和天使在一起。已經不能再見拉烏爾了。克裡斯蒂娜早就把戒指摘下來了。」#w)T)m9H6P
我並不知道這些話意味著什麼，只想讓她快點回到這裡來，於是大聲地喊道。
「天使的真正身份不就是幽靈嘛！不能和那樣的傢伙在一起啊！」
然而，我聽到的卻是宛如能夠刺穿胸膛的冰劍一樣冰冷的聲音。Q3Gi1D v&Ot[
「你也和拉烏爾一樣呢。對自己無法理解的東西感到恐懼，想要排除它們。那個愚蠢的拉烏爾到底能幹什麼？克裡斯蒂娜是一邊聽著讚美歌一邊死去的喔。」*E*M7l'FX
「從剛才開始你到底在說些什麼？」"j;dx \)U:n*e
「已經，沒有什麼話要說了。總之，不要把七瀨牽扯進來。井上同學，你只要看著七瀨一個人就好了。」
「等等！別掛！」
嘟嘟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中斷了。身上的熱量迅速退去，從腳底竄上來的寒氣讓我冷得瑟瑟發抖，我在腦海中反覆回想著水戶同學說過的話。

K_O V0Kz
克裡斯蒂娜是一邊聽著讚美歌一邊死去的喔。(p/GG#~$yN6C&t
$G)taI2m`
~:X/m%TQR#FNfx
水戶同學不就是克裡斯蒂娜嗎？一邊聽著讚美歌一邊死去是什麼意思！？J `Wf,E

iu$l?4g u(|j
◇　　　　◇　　　　◇/_V^7?W}
6hE&b+K:dS
pMAr\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拉烏爾沒能趕上。
我的手被天使砍了下來！因為我頑固地緊緊握著戒指不讓它離開身邊，所以天使就像紫黑色的烈火般大發雷霆，用鋸子嘎吱嘎吱地把我的左手切下來，用小刀把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削掉。!zFT5O&h|
溫暖的血液從我的手腕上如水般流淌下來，慢慢滲入土中，四周飄散著令人噁心的腥臭味。然後，天使撿起了沾滿鮮血的戒指，用冰冷的舌頭舔拭掉粘在上面的鮮血。7WF*Q2h+i9y
那是，為了我和天使能結合得更加緊密而舉行的儀式。
我已經無法再回到七瀨或是他的身邊去了。被引誘到這夜晚的黑暗之中，囚禁了起來。不能再出現在眾人面前，成了連在陽光下漫步都不被允許的幽靈了。
天使毀了我！清純的聲音誘惑我，溫柔的語言迷惑我，撫摸著我的頭髮使我放鬆警惕，得到我的信任，最後卻欺騙了我！我的身體、聲音、心都被玷污了，把我重塑成可怕的怪物，讓我變成他的同伴！
天使是戴著假面的醜陋幽靈。
為什麼，我會相信那個背負著污名的可怕怪物呢。為什麼我會完全信賴他，每到夜晚就去見他，在月亮下歌唱呢。O2n*@l)PC;t.h
那是卑鄙的圈套！ BF f!^E^5Pq:f,G
幽靈切斷了我的手腕，奪走了作為我和他之間愛的見證的重要的戒指。然後把我從日常生活中分割出來。
如果沒有遇到幽靈的話，或許我還能回到他和七瀨所在的溫暖美好的地方。L_6h^O*ti
然後，或許可以重新作為一個普通的女孩子生活下去。
作為得到這虛偽榮耀的代價，我得到的是可怕的毀滅，冰冷的假面和幽靈所建造的靈廟般的，漆黑的城堡。
克裡斯蒂娜已經死了！
克裡斯蒂娜已經死了！
克裡斯蒂娜已經死了！0m{oK!nQ4A
最後的讚美歌虛無地溶解在黑暗中。我在絕望的時候，聽到了心臟跳動的聲音停止了。
這裡只剩下一個淒慘地匍匐在草地上，瞪著身處白晝世界的人們，發誓要向他們復仇的幽靈。WHn](_]8P dw8_ b_.E
要是知道了這些事情，七瀨會有多悲傷，多受傷啊。看了下手機，七瀨發來了郵件。語音信箱裡也有留言。她一定是在等著我的回信，在為我擔心吧。
一定要給七瀨發郵件。無論如何，至少要保護七瀨。七瀨必須要開開心心的。R&{-B~7v Z
但是，為什麼！？克裡斯蒂娜的屍骸會在地底深處，而我變成了骯髒的幽靈——
8KspZ!fN7K

◇　　　　◇　　　　◇9s$E3~)@ e d
2J[7b]1Nh
r1o7n.ED `Jy
到了第二周。L4Ao:X y;q2s7Hj6Zu
星期一的午休時間，我來到了職員辦公室，得知了毬谷老師辭職的消息，這令我感到十分驚愕。'?;i,o4F5cOFT
「怎麼回事！才第二個學期都沒結束呢。為什麼！」u7X/o^ ~o
那個老師緊繃著臉告訴了我這件事，『聽說好像是親友過世了，我也不是很清楚』，還叮囑我說先不要告訴其他的老師。
沉重如鉛的不安在心中漸漸下沉。 bau|Jg'H|/r;k
休息日，當我考慮著和水戶同學在電話上談話的內容時，忽然想起了毬谷老師說過的，一邊聽著讚美歌、一邊把手腕切斷的音樂家的事。
克裡斯蒂娜是一邊聽著讚美歌一邊死去的那句話，是不是和這件事有著什麼聯繫呢？這令我有些在意，本來還打算更詳細地詢問他的，沒想到老師竟然辭職了！:T7|Q*_'S^U9O
我為了搞清楚真相，趁午休時間去了趟麻貴學姐的教室。但是，卻被告知麻貴學姐從早上開始就不在。
怎麼辦……kC5z1PPh`7w&h
我漫無目的地向音樂準備室走去。要說和老師有聯繫的地方，只能想到那裡了。-WJ}1M%]+a-wK
不僅是水戶同學，連毬谷老師都失蹤了。最後和他說話的時候，老師單手舉著一個盛有涼掉的印度奶茶的紙杯，淡淡地微笑著。

——吶，井上同學。作為藝術家的成功只是個虛幻的夢而已。比起那種東西，我寧可選擇這杯印度奶茶。

比起其它任何東西，老師他更喜歡這種平靜的生活，然而，這次他竟然那樣簡簡單單地就把它拋棄了，真是太難以置信了。那個曾經說過為了喜歡自己，才會在這裡的毬谷老師——m9j2r-D$M d
和琴吹同學，毬谷老師三人一起度過的短暫時光中，老師留給了我這些珍貴的話。o.]s~$C|S_:`2U
當我說下次請再讓我來幫忙這句話的時候，老師明明還笑著說「我會等你的」。然而，他卻什麼都沒說，就這樣突然消失了，對我來說真是個打擊。就像是胸口突然裂開一個大洞的感覺。 JF1wH }/?
我來到準備室的門前，正想用手轉動把手的時候，從裡面傳出了輕微的聲音。於是，我停止了動作，豎起耳朵聽著。a;f eu+O%j\g
我悄悄地通過門縫朝裡面窺視，一個穿著制服的女孩正蹲坐在地上哭泣著。
那個女孩面前散亂著被撕碎的細小紅紙片，我感到很吃驚，猛地把門推開。u#v P'@~a8tzn^JY
女孩嚇了一跳，哆嗦了一下，用被眼淚濡濕的雙眼抬頭看向我。她是個有著孩子般容貌的身材嬌小的女孩子。S? G.y,}~
好像在哪裡看到過。?CAG8U _x'I
對了！是上次在這個房間和毬谷老師接吻的那個女孩！eS-e'_1x/t
「你也聽說了老師辭職的事了嗎？」
我試著問道。女孩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又開始大哭起來。&WFTf2eP*]hv
我走到女孩身前，「吶，別哭了」，我安慰著她，等待著她平靜下來。4wL(tx7X
她的名字叫杉野，是一年級。並沒有和毬谷老師交往，那只是杉野同學的單相思。
我一邊傾聽著她說話，一邊若無其事地掃視著周圍散落的紅色紙片。和我想的一樣，這是信封。+o9^,t$@ a@2HX!s
『裝著發表會入場券的紅色信封，是名叫椿的人送來的……』
我想起了堤說過的話，不禁打了個冷戰。[#@$?g`-qu
「這是你撕破的嗎？為什麼？」%CT d?9~v(T
「嗚……因為自從這封信寄來這裡，小毬就變得很古怪……突然開始整理資料，就算我說想要幫忙，他也拒絕我……一直都把我當成小孩子對待，明明從來都沒把我當回事的，卻突然把我帶去賓館……然後，又什麼都沒做就回來了……」 ^N3w)R&D y&C(i/YD
她還說，毬谷老師從走進賓館開始，樣子就很奇怪了。就像，在找什麼東西一樣，一副躊躇不安的樣子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等杉野同學沖完澡回來時，他用從未見過的可怕表情目不轉睛地盯著床邊的桌子，喃喃地說道。
「他說了什麼？」 o2H,hJ-D!PE
「雖然沒有聽得很清楚……大概是『沒趕上』、『被天使奪走了』什麼的……」
天使！
「然後就突然跑出了房間。」
她說，我所看到的準備室裡的接吻場面，是這件事之後的第二天。好像是對在賓館被拋下不管而感到憤慨的杉野同學的賠罪。
老師的行動，光是聽著就讓我覺得很不自然了。而且，還提到了天使……
「因為小毬看到信封的時候，好像很痛苦，所以我很在意裡面寫了什麼……就從小毬的桌子上偷偷地拿來了。可是，裡面只是塞了張歌劇院的入場券，並沒有信。」]#\,fnF0xGl
這之後，因為沒有機會還給他，所以一直都拿在手上，杉野同學小聲地告訴我。
「看到寄信人的名字了嗎？」r3X{4|W)q7n^
「嗯……寫著是椿。」*L.u(aF8fcJ$m
衝擊貫穿了大腦。
和寄給堤的信封是一樣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毬谷老師也認識椿嗎！？他也和水戶同學的失蹤有關聯嗎！？
彷彿腳邊的地面正在崩塌般的不安侵襲著我，呼吸變得困難起來。老師明明說和水戶同學的關係沒有親密到這種程度——3M*z;A f5|u$U
好不容易讓哭個不停的杉野同學平靜下來，回到教室的時候，午休時間已經快要結束了。 yzG-TO
在教學樓出入口的地方，和琴吹同學差點撞在一起。lxV6xFU9W%r
「！」Fi3ju&|"^V!L-i
彼此都嚇了一跳，向後退了幾步。
「……對，對不起！」~@Z7C|p,i;L
「沒，沒關係。」
琴吹同學緊咬著嘴唇，用怯弱的目光看著我，彷彿有話要說。
我也一邊猶豫著是否應該告訴琴吹同學，水戶同學給我打了電話，還有毬谷老師的事，一邊盯著她看。
就在那時，收到郵件的提示音自琴吹同學的裙子裡急切地響起來了。f_F+?S*n-S
「！」
琴吹同學一下子臉色蒼白，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一邊看著手機，一邊迅速轉過身去，慌慌張張地走開了。jlyn{(KGIDd3o
發郵件來的到底是誰？內容，又是什麼呢？*Sh{Q6~
雖然很想追上去問個明白。可是，老師終於來了，我也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k'v0T;g&H!^
琴吹同學表情僵硬地凝視著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機。}7_z3{5uEk!??%O
6@@/?5?3z0K| UG e*P

放學後，琴吹同學被森同學她們簇擁著一起回去了。等會兒好像還要去縐紗襯衣的商店。因為琴吹同學沒什麼精神，森同學她們一定是想讓她轉換下心情吧。
芥川去參加社團活動了，我也急著走出了教室。
我深深地感受到我們的日常生活正在一天天地瓦解，崩潰，這種感覺就像心臟快被壓碎一樣。然而，我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才好。
毬谷老師為什麼要帶杉野同學去賓館？老師的行動的意義是什麼？Pb&LsU(V:T
剩下的線索就只有臣了。臣，好像很討厭毬谷老師，還警告我不能接近毬谷老師。我們所不瞭解的老師的另一面，或許他會知道。還有，天使的事，水戶同學的事……
現在和他說話也還是會感到很害怕，雖然也知道就算去問他，他也不見得會正經地回答我，但是現在也只好去試試了。總之先去圖書館吧，如果不在那裡，就去向圖書委員打聽一下他的班級……
這時，看到通往圖書館的道路的窗邊，站著一個戴眼鏡的少年，兩腿頓時發軟。
.RiJxj

臣——
J v5dD0uGMLD
0\j"Y(S+s `
針扎似的冰冷的眼神向我投來的那一刻，感覺就像心臟被爪子抓了一下，我猛地哆嗦了一下。
臣威脅般地低聲說道。
「別在我眼前轉來轉去。會受傷的喔。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琴吹七瀨也是。」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太陽穴附近一下子熱起來。
「你想對琴吹同學做什麼！你該不會就是那個給琴吹同學發奇怪郵件的人吧？」
他聽了我的話後，只是淡淡地笑了笑。$v2W"V*T0ZW2m[S
「是的話又怎麼樣？」5u;O}g8V s
腦袋裡彷彿有什麼東西要蹦出來，我一把抓住了他。
對平時的自己來說，這簡直是無法想像的行為。不僅是因為想起了臉色蒼白地看著郵件的琴吹同學，也是因為為了揮去我現在感受到的彷彿身體內部都在顫抖的恐懼吧。L^:G/m5cQ4f
我雙手緊緊揪住他制服的領子，「你對琴吹同學做了什麼！你知道些什麼！」，我叫喊著搖晃著他，臣咂了下嘴，兩人開始互相推擠。)kM&xoM G5I
這時，一條銀色的鏈子從他的領口滑落。
在鏈子的前端掛著一個細小的銀色戒指，我不禁打了個冷顫。y7gCbPCea
al2LrK7Z
Wzd8\%Tn@.?C
『克裡斯蒂娜早就把戒指摘下來了。』9QB0g$_;H&jO$m1U6M

在他胸前閃著光的是隨處可以買到的流行戒指。戴著飾品的男高中生，現在這個時代已經不少見了。
不過，難道說——
臣一隻手緊緊握著掉下來的戒指，用深邃的目光，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別吼了。反正，你什麼都做不到。和那個愚蠢的拉烏爾一樣。」
然後，他用充滿憎惡的冰冷聲音對因為驚愕而一動不動地站著的我這麼說道。
「吶，小美羽？」f9C"S3sA4Zl
「！」;ZM$heE"x
衝擊再一次貫穿心臟。一瞬間，感覺四周那熟悉的風景綿軟無力地扭曲了。g_'i5Q/op
猶如被囚禁在某人所控制的異空間中一樣的混亂和恐懼，就像黑色的波浪席捲而來。
為什麼他連美羽的事都——！
我是井上美羽的事他也知道嗎！？s)k2F Z qg^
這不可能。但是，剛才，他確實說了！;A"s_4} T1F-G!b4c
我一直隱藏著的，那個被詛咒的名字，井上美羽——！
站在面前的這個少年，在我看來就像個稀奇古怪的令人毛骨悚然地的生物，一股寒氣遊走全身，腳也開始顫抖。\k5zyY n#d
他用冷冰冰的眼神看著，對著陷入混亂與恐懼的我，對我說出了決定性的一句話。
「小美羽好像沒有拿過比筆更重的東西吧？」!^ vIs)A3B&z1wD
我一邊踉踉蹌蹌地後退著，然後就這樣轉過身去，跑了起來。L7Fj)a'~O.]
別在我眼前轉來轉去。會受傷的喔。co(lRP-]L2y
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琴吹七瀨也是。)NWP"k8u$rY;a
4`/G@f6eMq%L W Z

吶，小美羽。y)Qs;Xg?nAu
u!@&W8y0RI?
%b.OpvR]zQ
他的聲音，話語，在腦中迴響。
小美羽?小美羽?小美羽?小美羽?小美羽——
快點，得快點逃到這個聲音到不了的地方去。
被露出獠牙的天使，緊緊地咬住了！$Zv3l$tl8x
即使回到了家，鎖住了房間的門，心中的悸動依然無法平息。
大腦一片混亂，無法整理思緒。為什麼，臣會對我說那樣的事？就算是中學的朋友，我也沒告訴過他們我就是井上美羽。知道井上美羽真實身份的，應該只有家人、出版社的人和美羽而已。
就連現在，也還能聽到那個聲音。我戴上耳機，開響音量，就這樣躺倒在床上，抱著頭閉上眼睛。"R @skK*{X
他到底是什麼人。那個戒指，是水戶同學的嗎？)s:s:{{E(|9c2R.B
水戶同學在他那裡嗎？還有，毬谷老師呢——琴吹同學呢——yXw)\"PC
為了不想起美羽的名字，拚命地想著別的事情。失蹤事件的事，昨晚看《歌劇魅影》的事——然而，思緒卻總是在一個地方打轉，腦海中持續播放著同樣的場景。
拉烏爾和波斯人，被摘下天使面具的幽靈殘忍地逼上絕路。1Q#h M2Md-m~%Ro
幽靈向克裡斯蒂娜炫耀著自己的力量，對她表現出瘋狂的執著，逼迫她愛上自己。
"xsKi1ZHn

——我作了一個面具，讓我有了一張與普通人一樣的臉。大家已經不會再回頭看我了吧。你將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妻子喔。然後只有我們兩個人，一起歌唱到死。

——別哭！這樣會讓我害怕！v$hYt6mG
c'Y)~ qk$G

——我其實並不是壞人！如果你愛上我的話，你也一定會明白的吧！.US;j1A3W

——只要能得到愛，我就能成為好人了。8H1X_&a ^j}S
'b r[;}B"E
9?!@C j [#hh
——你並不愛我！你並不愛我！你並不愛我！U2w%?nhV5UZD
X1{9F"f t(^
h&J:sgLG1W4z
當幽靈知道克裡斯蒂娜的心並不在自己這裡時，他把所有的憤怒都發洩到了情敵拉烏爾身上。雖然克裡斯蒂娜想保護拉烏爾，可是在幽靈建造的廣闊的地下迷宮中，拉烏爾被玩弄著，一點點地被逼上絕路。對拉烏爾來說，幽靈的存在過於強大，壓倒性的力量令人無法反擊。

『反正，你什麼也做不到。和那個愚蠢的拉烏爾一樣。』G'b2EJ_U!o'G
ZoO-l._&cd8n M&MY

充滿侮蔑的冰冷的聲音，伴隨著少女的竊笑聲，悄悄地潛入腦中。L;vKrK5|E0l
I4G;qf kF"j

——我會把你從他的魔掌中救出來的，克裡斯蒂娜。我發誓！所以請你千萬不要再考慮他的事了。rsE8r` t#p/Gf?7f

#L}f)L3@P
只是憑著誠意和熱情，就想打倒幽靈，怎麼可能辦得到呢？
不過，克裡斯蒂娜一定很希望自己能被救出來吧？如果，克裡斯蒂娜選擇和幽靈在一起，作為地下帝國的女王統治地下帝國的話，拉烏爾就無法得救。E3i2o1j{
不知什麼時候，我變成了拉烏爾。T.W m1u8k%@-GL
哧哧的竊笑聲追趕著在地下的黑暗世界中四處逃竄的我。
不要過來。到別處去。別讓我聽見這個聲音。
前方，浮現出一絲微弱的光亮。只要能到那裡的話！
可是，拼了命好不容易到達的地方卻站著一個身上包著長長的黑色披風，臉上戴著白色面具的幽靈。 uN+~ A&|kx&y
突然，笑聲停了下來。0i0P{$MXBf)xbE
在被凍結如冰的寂靜所籠罩著的黑暗之中，幽靈終於在膽怯的我面前慢慢地摘下了假面。
然而出現在那裡的卻是一個我非常熟悉的女孩。

美羽！tmvr&g"h*g5j

%V,by| e-m(w;t'I
慘叫般不和諧的聲音轟鳴著，黑暗開始碎裂。+Q5U0\c,F(_
你就是幽靈嗎！T7EIq0f:D
美羽指著聲嘶力竭地大喊著的我，眼神冰冷地告訴我。%pe8P9|A!_@y

U[5~ f @(X
不，幽靈是你喔。

手機振動著碰到了臉，讓我從夢中醒來。Y\;o@3yx.vmPN/]
全身都被汗水打濕，劉海和額頭粘在了一起。來不及確認對方是誰我就接起了電話，一陣急促的聲音傳入耳中。
「井上同學！我已經給你的電話留了兩次言了喔！」,b2iE&Q%a$m8BP(S
「森同學……？抱歉。剛才在睡覺所以沒聽到。發生什麼事了？」
森同學急忙叫了起來。nk |msW6OP,aY;J
「七瀨不見了。七瀨的母親告訴我們，她好像是一句話也沒說就離家出走了，給她手機打電話也沒人接！」
XW+Q*lT R&M
0yCR!XqX,bHL9ghP
◇　　　　◇　　　　◇b"|/tk ?N5[*G
ctjE(d ~w"m
-[SUl/u,?Y|}Z2v
啊，但願拉烏爾不要來！
拉烏爾要是來的話，幽靈會把他殺了的！
拜託了，請不要對拉烏爾出手。請不要傷害拉烏爾！
拉烏爾和我們不同。他是個適合生活在溫暖的視線下，溫柔而單純的人。他是那麼可愛，那麼善良，總是隱藏著哀傷微笑著——他是那麼悲傷，那麼惹人憐愛，是我最喜歡的，最重要的人，我愛他！
我知道，和他一起白頭到老這種事，就像要培育出藍玫瑰一樣，是不可能實現的。
藍玫瑰只是把白玫瑰染成藍色的假冒玫瑰而已，真正的藍玫瑰上是看不到那種純粹的藍色的。
藍玫瑰的花語是『不可能的事』，我們的愛也是像虛偽的藍玫瑰那樣的東西吧。可是，就算是幻想也好，我深愛著拉烏爾。0q},n#Ad4F
無論如何都請不要來。不要來，拉烏爾。你會中幽靈的陷阱，然後被拖入黑暗中，我不想看到你全身被血染紅的樣子。
不要來。不要來，拉烏爾。#m'Y0?i2k2_E
不要來！v&za ^3L],QKU!I'L

七瀨發來了郵件，也給我電話留言了。5LMV1jM^[
來電提示的聖誕歌鈴聲，一次又一次地響起。0[q*u!@0zl?
七瀨非常混亂，不停地哭著。嘴裡說著，好想見你，你快回來吧。還說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要怎麼樣都行，只是不能沒有夕歌在身邊，快回來。快回來，快回來，快回來。&b-h i1c ]8Z)T0\
這個世上唯獨不想讓七瀨受到傷害。希望她能幸福地微笑著。我的戀愛，夢想和名字已經都被玷污了。jr4dF3V(v
但是，只要想到七瀨的事，心就會漸漸地變得清澈。現在我所希望的，就只有七瀨的幸福而已。
但是，七瀨明明正在哭泣，我卻無法去安慰她。我最最重要的七瀨明明正在哭泣著，我卻無法緊緊抱住她。既不能撫摸她，也不能和她說話。她明明在哭泣著。她明明這麼害怕，明明受了傷，一個人孤零零地哭泣著。.P2W {ie"Hg6h
——我的心臟快要裂開了。

chembioorg 2009-6-30 04:37

第五章那是，我的初戀
u~3^%T%y
清澈的月光照在夜間的小路上，我喘著氣一個勁地往前走著。&ap7~W3o~
手機的電話錄音中，除了來自森同學的兩通留言外，還有一通來自琴吹同學的留言。
她那細微的聲音，彷彿在尋求救助一樣。&l XM6I)pS
『井上……夕歌的奶奶給我打了電話，說她看了我的信……早在一個多月前，夕歌和她的家人所乘坐的汽車發生了事故，翻到湖裡去了……她的父親?母親?還有弟弟全都死了……後來找到了遺書，原來他們全都是自殺的……井上……井上，我，我該怎麼辦……』5M:MHB~q+iI
為什麼在這麼重要的時候我沒能接電話呢？
一想到得知水戶同學的家人發生這樣的事後琴吹同學的心情，我就感到無法原諒我自己。
森同學說了，琴吹同學沒有去學校的朋友那裡。5jyz0VI(g7_I}1w
如果是這樣的話，也許她會在那裡。
好不容易來到水戶同學家的時侯，已經過了半夜。
或許是因為周圍人家的燈光基本上都已熄滅了的緣故，這間此處唯一荒廢著的屋子與上次來時相比，顯得更加陰森了。Ef4f*wg
推開吱吱嘎嘎地搖晃著的門，我一邊注意著腳下一邊向玄關走去。
然後，我注意到有微弱的光亮從朝向庭院的窗戶裡透出來。e.Gk`7o7M
於是我繞到那邊，透過碎裂的玻璃向裡面望去，發現穿著外套的琴吹同學正在房間的角落裡弓背蹲坐著，把臉埋在膝蓋間。
周圍那些成星星?天使?樹的形狀的蠟燭就如同生日蠟燭般的並排著，以微弱的光，照亮黑暗的房間。t:M1E?.n%B
我為了不嚇到她，輕輕地敲了敲窗戶。.Wi-Xk;hB
「琴吹同學。」
琴吹同學緩緩地抬起頭來。xD&AZ;X\Z
「井上……」*jhNajkE
看到她皺著眉頭，噙著淚喃喃自語的樣子，我也稍微放心了一點。
「你在這裡真是太好了。你是怎麼進到裡面去的？」zb6K4REUb
「……窗戶……手從破掉的地方伸進去，打開了門鎖……」{~k_u }6M/hpc"l
「是嗎……你媽媽說你一言不發地就走掉了，她很擔心呢。而且，森同學她們也很擔心你」
琴吹同學垂下眉梢，怯弱地低下頭去，再一次緊緊地抱住了膝蓋。她似乎並不打算站起來，也許是還沒有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吧。聽到了那樣的話也難怪……,fiy3dYn0mO
我打開玻璃窗，穿著鞋子走了進去。琴吹同學畏畏縮縮地抬起頭看著我。
「坐在旁邊了喔。」
「……」
我沒有等待她回答就在滿是灰塵的木質地板上坐了下來。$I]0BJ/qn#a
琴吹同學還是稍稍地低垂著眉梢，弓著背，把臉貼在膝蓋上。
沒有傢俱的房間空空蕩蕩、冷冷清清，可以聞到一股煙和發霉的味道。&S4B*w9qcE~
照亮四周的微小的火苗一邊閃耀著橙色的光芒，一邊搖曳著。F R7\2IV?r
「這些蠟燭是哪裡來的？」&zQt}1g/m
「……打算聖誕節那天……送給夕歌的……一點一點收集起來的……因為夕歌很喜歡樹，還有燈飾之類的東西……」#r4iA!DpPCG7kE9C
聽到她那微細的嗓音，我感到一陣揪心的難受。
平安夜和他在一起，聖誕節和七瀨在一起。這本該是可以實現的約定……
「夕歌她常說……要是能住在聖誕樹裡就好了……閃閃發光的聖誕樹，一定很漂亮吧……一定每天都會像開聚會一樣吧……」 VLu2[fyM8D1P
琴吹同學說了一半停下來，又把臉埋到兩膝之間。i!Q? ?G,R l%C
看到她這樣，我心裡越來越難受了。_ vG~)|'F%htWS'f
我不禁想起了和水戶同學通電話時的事，當我問道你在哪裡的時候，水戶同學像哼著歌一樣回答道，『聖誕樹裡喔，那裡是我的家』。&|&v,u0T h3D(s
閃閃發光的，夢幻般異常的世界。
水戶同學一直憧憬著那樣夢幻般的地方吧。F_0_dp
她很想去那裡吧。 Z&OG5o}}%Ey
琴吹同學肩膀顫抖著，抽噎了起來。
「夕歌，家人……全都死了……夕歌知道這件事嗎……已經沒有可以回的家了……這樣的事，太過分了。夕歌太可憐了。夕歌會失蹤，是因為她變得孤身一人的緣故嗎……」 s3O3BG'c4k,W
搞不好真的是這樣呢。我心如刀割地如此想著。
一邊從事著援助交際賺取學費，一邊表面上開朗地生活著、單純地追逐著成為職業歌劇歌手這個夢想的水戶同學，或許正是因為家人死亡這件事，完全從日常生活中被拋了出來。Ee{[E4wuo
對於失去歸所、陷入絕望的水戶同學來說，或許剩下的也只有幽靈所建造的幻影的王國了。j?[IfY+Z}#_/L
所以她才會威脅堤，把主角搶到手吧。
作為歌女取得成功，或許支撐著水戶同學的就只剩這個夢想了。
堤也說了，有時水戶同學會突然哭起來，有時會用空洞的目光注視著空中，行為亂七八糟的……一定是……一直持續著過於痛苦的生活，逐漸地無法保持心理平衡了吧。R%YzG#B&c8_2BT
琴吹同學把臉埋在膝間，繼續哭著。 X\ x|J4i0}
「……夕歌，現在，在哪裡啊……她正在想些什麼呢……」
已經無法再故作堅強，只能蜷縮著身體哭泣的琴吹同學實在太可憐了。明明很想想辦法安慰她的，可是卻找不到好的辦法。我的喉嚨越來越難受，心臟就像快要裂開一樣。!_Rr:`'BI$| s n |k
「……夕歌她那麼漂亮……開朗，還有著這麼厲害的夢想，為了實現夢想努力著，一直是我的驕傲。夕歌一定會馬上成為有名的歌劇歌手的，我經常會這麼想著，然後變得很興奮。可、可是……」
琴吹同學的聲音顫抖著，彷彿自責般的自白道。
「其實，我一直都很不安。就怕夕歌會隻身一人漸漸離我遠去……所、所以我，討厭聽夕歌談論『音樂的天使』的事。因為……一說到天使的事，夕歌就會非常開心地歡鬧起來，似乎把我的事全都忘了一樣。
我……一直嫉妒天使，還說過天使的壞話——夕歌大概是因為這樣才不吭一聲地去了天使的地方吧！」
看到抽泣著的琴吹同學，就像看到過去的我一樣。b:G.z%z#}t [ ~
在這淡淡地黑暗中，我的記憶一點一點地回溯到了過去。
我也曾和琴吹同學有過同樣的感受。
擔心自己喜歡的人是不是會離自己遠去。Y9{ U7hfW&U
-^a9KP;Y!Jwv
——我要成為作家。讓許多的人都來讀我的書。

——美羽的話，一定能成為作家喔。我支持你。f~+M[x9j8G
{y0n ?&tu
向著夢想振翅高飛的美羽是耀眼的，我最喜歡這樣的美羽。美羽的話，一定會到達比任何人都高的地方，我懷著自豪的心情如此深信著。)x"[C4pSZ"[
可是，與此同時，強烈的不安感侵襲著我。美羽要是成了真正的作家，到了我伸手不可及的地方去，那該怎麼辦。
當我正要慢慢地陷入悔恨的泥沼中去時，琴吹同學那孱弱的抽泣聲把我拉了回來。y&PWd+} Q |6| m
琴吹同學在我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像小狗一樣抽泣著。
對啊，現在可不是回憶陳年往事的時候，我必須把琴吹同學送回家去。 n:F4UO V"gjLFt
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她會感冒的。!\mEW.NGpp%A
可是，該怎麼辦呢……
「琴吹同學。」
抽泣的鼻音仍然沒有間斷，她的臉也還是埋在膝間。
「膝蓋上，有只蚯蚓！」
「啊！」
琴吹同學發出可愛的尖叫聲一下子跳了起來，然後腳下一滑，砰地摔了一跤。"P/[i.t:Z6W'B;W|v
「哇！對不起！」6h_ [nE#h Q
屁股狠狠地撞在地板上的琴吹同學用含著淚水的眼睛瞪著我。L"V%w%?b:au
「嗚嗚嗚。」Xz/s)fm/JC
糟了。生氣了。'[g6{3|][.P
就在四周的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的時候，我看到琴吹同學的側臉上有一隻長著觸鬚的黑色生物正快速地爬動著。
「啊……蟑螂！」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A.A)YU*Z4D%o3Oh)ZV*{?}
琴吹同學爆發出比剛才更響的慘叫聲，緊緊地摟住了我。]#Yv,hfc
她身上的汗水和洗髮劑的氣味飄進我的鼻子裡，纖細的手臂緊緊地纏著我的肩膀。
琴吹同學把她那嬌小的臉龐埋在我的懷裡，全身不停地顫抖著。$g(X;c/sBhy5U:J4Q0}2A
「琴吹同學也很害怕蟑螂啊……」
「沒有人會喜歡蟑螂吧……」
「嗯，那個……」4PgN2N){:KE3}:`.J
我為難地對她說道。&xx+J!D~&p"P
「琴吹同學。」
「呀，什麼？」_CM3O9Yf2Ho
琴吹同學有些害怕的，把臉緊緊貼在我的胸口上。 [;T q1g*T]g
怎麼辦才好。還是告訴她比較好吧。
「內褲，看到了。」
「！」#j dDRW#Csw
琴吹同學猛地抬起頭，回頭看向身後。#C/k8I7A8T3l:F
在確認了裙子翻到腰間，臀部和帶有條紋的內褲都露了出來之後，她開始大聲地叫起來，用雙手猛地把我推開。)C!ekR)V-d-\
「????????！」9D"mRm ]aQY
然後露出一臉快要哭的表情，啪嗒啪嗒地把裙子放下去，接著就這樣慢慢地向房間另一邊的角落走去，背對著我，抱著腦袋縮起了身子。
「討、討厭！討厭死了！笨蛋笨蛋！太差勁了！」
「對、對不起！」7L0P5X{3{N;F'c
還是偷偷幫她翻下來更好嗎……可是，要是被她發現的話肯定會被誤會成色狼的……
話說回來，全都被我看見了，白色和粉紅色的條紋……

（啊……）

在這搖曳的燭光中，一個場景忽然浮現在我腦海裡。
寒風凜冽的某一天。
銀杏的樹葉紛紛飄落在人行道上，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跑著——
難道說……rGT)Mn+I8Y)Os
我喘了一口氣，喃喃地說道。
「校徽……難道說是……」a7?s2ME*D_ l2`/v|
對了，漫天飛舞的金色樹葉，熟悉的通往圖書館的小路……。
「是那個，裙子被弄破的時候嗎？」TA5J.kaYK
弓著背呻吟著的琴吹同學，漲紅著臉轉向我這邊。
她撅著嘴，一副像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很生氣地盯著我。/J'`~J.Dz4u5W
「真，真是差勁……」;q3[.J"L%u1fV;u8G*b5O
氣憤地喊了一聲後又轉向牆壁那邊，縮起了身子。
「為什麼……看到內褲才想起來？真差勁……真差勁！」
啊，果然。"bCwY]
琴吹同學是那時候的那個女孩子啊。*u@$wEd M
中學二年級的冬天。
那個孩子在制服外批著一件尺寸很小的外套，好像正在為了什麼事而生氣一樣大步地走在我前面。
那個時候，我因為學校的事情拖延了些時間，正擔心著約會會不會遲到。
美羽在圖書館等著呢，得快點去啊。
然而，我的視線卻被一個女孩吸引住了，因為她的裙子縱向裂開了一個大口子，可以清楚地看到裡面白色和粉紅色的條紋內褲。每當她邁步向前的時候，內褲就會在灰色百褶裙的縫隙間時隱時現。
怎麼辦，告訴她比較好嗎。5TyVJ0l9V
但是，要是被男孩子說了這樣的事，肯定會感到很害羞吧……8P'n1E8^ W.XF&g%D
正當我猶豫著的時候，女孩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把單手按在裙子上來回摸了摸，然後嚇了一跳似地快步走進道路的角落中。
她迅速地轉動了一下裙子，把裂開的部分往裡塞了塞，拉了拉，發現都沒有用後就一籌莫展了。
我突然想起了以前美羽的裙子下擺綻開的時候，是用別針來應急處理的，於是我從制服上摘下校徽，向女孩的方向走去，把校徽遞給了她。(^*IU#VUeyvDV
『那個……可能是我多管閒事，用這個把破了的地方連上就好了。別擔心，只是一小會兒的話，可以矇混過去喔。』!k6fx(UP9|*P-n1j
那個孩子的容貌我已經不記得了。
發生了這種事情，一直盯著她看的話也不太好，而且我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肯定沒有仔細朝她看吧。
女孩似乎也很緊張，一直低著頭，只是『嗯』，『啊』這樣的回答著。(M"^OQ8oh%m
我把楓葉形狀的藍色校徽放到她的手上，然後說了聲『那，再見了』，就離去了。
「說到校徽時都沒想起來……偏偏，看到內褲……內褲，就想起來了……」_lb|(GI8jLm
琴吹同學僵硬地轉過身去，把背對著我。
她貌似完全不想聽我的解釋，讓人感覺她會一個晚上都喃喃地發牢騷。
這可真是難辦啊……
我煩惱了半天，最後打開了手機，開始撥通琴吹同學的電話。DQ8}!Fg)A.fi'B
琴吹同學外套的口袋中飄揚出女偶像可愛的愛情歌曲。
琴吹同學停止了低吟，喘了口氣。 \)v ZD9G}X
接著，從口袋中取出手機，貼在耳朵上
「……」
我可以聽見話筒另一邊琴吹同學那迷惘的、嘶啞的喘息聲。
「喂，我是井上。有話想對琴吹七瀨說。現在，可以嗎？」8IG zU+ce;z,u8T
「……什、什麼？」
又是喘氣的聲音，她抽噎著回答我。;W'@:k6`dW{
我對著手機開始說道。
「首先，抱歉。連提示都給我了，我卻一直沒注意到。絕對不是把琴吹同學的事忘了，而是因為那個時候很難為情，幾乎沒有看你的臉。」6WTLu,ml
「沒、沒什麼啦……算了，我猜也是這樣的……」EQt5fz"s(ZS8q-i
「不過那之後，每天都來見我是什麼意思？我們不是只見過一次面嗎？」9BllX3aw |o
琴吹同學的脊背上緊張感在遊走著。手機裡傳來了躊躇般的喘氣聲音和吱吱唔唔的說話聲。6o3@ G9N8V&t#WV
「井上……那個時候，連名字也沒說，就匆匆地跑開了。因為看到井上走進了圖書館，我想……向你道謝……把裙子連起來之後……就去了圖書館……然後，看到井上和梳著馬尾辮的女孩子很開心地說著話……」2oY @8~,caD7A
放學後，在城裡的圖書館中和美羽一起度過的那些日子再次浮現在我腦海中。
在那裡做作業是我們每天的必修課。
琴吹同學一邊哽咽著，一邊繼續說道。
「因為看到你們肩並肩坐在桌子旁，氣氛很好……我、我想打擾你們可能不大好，就沒能和你說話……可是，後來想想還是應該跟你道謝吧，回到家之後，一直很後悔。iAL3]$x8o
然後，第二天也去了圖書館。雖然不知道井上在不在那裡……但是，還是想著先去看一看。,dhLbD
然而，井上又是和那個女孩在桌邊肩並肩坐著，非常高興地笑著……這之後也是，井上總是和那個女孩在一起，總是很開心的樣子，眼中只有那個女孩，結果我找不到和你說話的機會……」:x#X&Y&aOL/}
我驚訝地問道。
「每天，都來圖書館嗎？就為了跟我道謝？」EXT s-HGM?
「我就像笨蛋一樣。簡直就像個跟蹤狂嘛。」
琴吹同學用好像在生自己氣一樣的口氣說著，然後又突然變為怯懦的聲音。m/w_mDWUxZx?
「然、然後，對不起……我並不打算要聽的……卻擅自地聽見了你們之間的談話……井上的名字，還有，井上稱呼那個女孩為『美羽』之類的……」
我感到非常驚訝。7TMc@@(k)y
「然後，你以為美羽就是『井上美羽』吧？」/qg]6`b} ky
琴吹同學哆嗦了一下。
然後，就這樣把手機緊緊貼在耳邊，臉慢慢地向我這邊轉了過來，就像是等待著老師訓斥的小孩子一樣，以孱弱的眼神仰視著我。+O#EU_ N
「那個女孩……總是在活頁紙上寫些什麼，再把寫好的東西讓井上讀吧？還說要參加下次的薰風社的新人獎比賽，這些我也聽到了……井上還說『要是美羽的話，一定會成為史上最年輕的得獎人』——
所以，當看到十四歲的中學生得獎在新聞上成為熱門話題的時候，我的心臟彷彿快要停止了一樣，心裡想著一定是那個女孩得獎了。因為在那之後，井上和那女孩都突然開始不來圖書館了。我想，果然是那麼回事吧……」
琴吹同學的眼神和話語勾起了我對過去的記憶，胸口憋悶得透不過氣來。
用自動鉛筆輕輕戳著我的手背，惡作劇般地朝我使著眼神的美羽，搖曳著馬尾辮，身上散發出一股清爽的肥皂香味。1L4o3mwP8\&pT
就是如此簡單樸素的，幸福的日常生活。%O&CMPg'V2I2Smw

——心葉，你喜歡我嗎？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喜歡我嗎？喂？我很喜歡心葉喔。心葉，有多喜歡我呢？
0O;Bi:jr5X+G
美羽總是這樣開心地戲弄我。『心葉對我來說是很特別的人喔，我只把我的夢想告訴心葉一個人』，她輕輕地把嘴唇貼到我的耳朵上，低聲細語地這麼說道。
在那一瞬間，我的大腦彷彿沸騰了一般，心臟如同裂開了一般，身體就像溶化了一般。)Z!zg9w D0gV!Z,t?5Z
c`M,Q3m`
——我想要參加薰風社新人獎的比賽。要是能得到大獎的話，我的原稿就能出書了喔。歷代最年輕的得獎人是十七歲。我想比他更早得獎呢。 VSU(Q#G^3?S){"r
P`5Pyd
——要是美羽的話，一定會成為史上最年輕的得獎人喔。我很期待著美羽的小說能出版呢。第一個簽名要給我喔。約好了喔。:`|7L&oL.eg
dq;N:l4S*zC;}
美羽撲哧地笑了，說我想得太遠了。
琴吹同學那個時候就和我們在同一個地方啊。
一直注視著我和美羽啊。
那段天真的，幸福的時間——
激烈的疼痛湧上了喉嚨。
琴吹同學會誤解也是很正常的。 \&O@$O9K
最初開始寫小說的人是美羽。我一直是美羽的讀者，我只是依葫蘆畫瓢地開始寫一些類似小說一樣的東西，而且這是對美羽保密的。4k*u?+@P#v
完全沒有打算成為什麼十四歲的天才美少女作家，我做夢都沒想到那種幸福的生活會如此簡單的崩潰。1EX(vjW1y#uP
被認識那個時候的我的琴吹同學用虛無的眼神注視著，讓我感到越發的痛苦，我用嘶啞的聲音說道。1n)C,[Btvs"o
「你誤會了喔。美羽，並不是井上美羽。井上美羽不是美羽——……」z@ N a.u!bQ
琴吹同學似乎在等待著我繼續說下去，就這樣把手機緊貼在耳邊，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我。0Vu7ms:ms}h
「美羽是……井上美羽是……」/L`fyK~x]
話似乎卡在了喉嚨口，呼吸變得越來越辛苦。拿著手機的手被凍僵了。
琴吹同學喘氣般地小聲地問道。!c(~ S2xX#a T
「那個女孩不是井上美羽的話……現在，她怎麼樣了？」jB(iD+`,]
這一瞬間，心臟就像要被捏碎一般劇烈地疼痛，暴風雨般漆黑的幻影向我襲來。
初夏的屋頂上，搖曳著的裙擺和馬尾辮，美羽一臉寂寞的表情轉過身來，微笑著對我說了最後一句話。Dj'|+LqF-aLH
L:Y9x'Un
——心葉，你一定不懂吧！
(R6?HirY
一頭栽下去的美羽。大聲叫喊著的我。
如同拼圖的碎片變得七零八落一樣，我的世界漸漸崩壞。
沉重堅固的記憶的大門，吱吱嘎嘎地慢慢打開了，充滿惡意的聲音殘酷地在耳邊迴響著。!XlOk+x7R{1|PJ

——像你這樣的傢伙，不是沒注意到，只是不想知道。

——像你和井上美羽這樣的傢伙，只會天真地把人逼上絕路，傷害別人。SFs%M-`2S4wbs
FKH+Ov
不是的！別說了！把美羽逼上絕路的不是我！
啊啊，不過——
一隻無形的手彷彿要把我的心臟捏碎，喉嚨也像被勒緊一樣，漸漸無法呼吸了。-Yd/Gm#dfg
我是不是把什麼重要的事給忘了？}*wb/V5h(I](W.y
心裡就像被加了好幾道鎖故意不讓我回想起來一樣。/He3R2lr-{ PR/k

4NK%yG|:Y!{
「井上！」4IrgFs9C+M
琴吹同學站起身，向我跑來。T:zn;M(\ d
我跪倒在地板上，一邊顫抖著一邊不停地急促喘吸著。B u Lk_q
「你怎麼了！？出了這麼多汗？」
「……咕，沒關係的……謝謝你。」,`-L&u+^/NS'b
「抱歉，都怪我問了奇怪的問題……」,QsFZ7M)w
為了讓快要哭出來的琴吹同學放心，我抿了抿乾涸的嘴唇，勉強擠出一絲微笑。*^,g1suvB0j
「已經再也不能和美羽見面了。她搬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在那之後就再也沒能和她取得聯繫了……」2C1A0sO lHnJo
琴吹同學低垂著眉頭，吸了口氣。hv}Lu1P#qa%o'Mc
雖然我好不容易平息了下來，但是在這之後，彷彿心臟被撕裂般的後悔如潮水般向我湧來。
兩年前的某一天，從屋頂上跳下來的美羽保住了一條命。
幸好下面是樹叢，途中還被竹竿擋了一下降低了墜落的速度，美羽這才得以保住性命。
但是，一段時間內美羽的情況暫時還不是很穩定，醫院也謝絕了家人以外的人來探訪。
後來美羽好不容易恢復了意識，但是即便經過了治療仍然會留有一些後遺症。當我得知美羽不能像以前一樣正常地行走、自由地活動手腳時，彷彿再次被推入黑暗的深淵中。
美羽到底會是怎樣的心情，為什麼要從樓頂跳下來，為什麼和我說了那樣的話。現在，對我又是怎麼想的呢。`-Bn4oEp#c+fm
美羽會從樓頂跳下去是我的錯嗎——？5a)\ tE"C ]/KJ5[
雖然我很想見到美羽向她問清楚，可美羽卻不肯見我。而且，對我來說，從美羽口中聽到真相會令我害怕到全身發抖。每天晚上，我都會做噩夢，夢見美羽從樓上跳下來，接著，從床上一躍而起，跑到廁所嘔吐，再回到床上時也睡不著，一邊在腦海中回放著那些場景，一邊揪住床單等待早晨的到來。
好想見美羽。
可是，又很害怕。
不想見她。
每一天，每一天都懷著極度痛苦的心情來到醫院的接待處，每當被告知不能和美羽見面，心就會像被刀切開一樣變得破碎不堪。
後來，美羽就搬家了，只留下了一個讓人無法解開問題。誰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美羽什麼也沒告訴我就消失了。l.lexV y{
在那之後，我經常會有突發性呼吸困難的症狀出現，在學校因症狀發作而倒下，被救護車送到醫院，最後成了家裡蹲。(w`i1`j{E_o2@0|
面對急著等我寫出第二部作品的出版社的人，我哭著告訴他們自己不會再寫了，已經無法再寫小說了，最討厭小說和井上美羽了，我是井上心葉，不是美羽。於是我再也不和他們聯繫，名為井上美羽的作家就這樣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y-}d @-~{X {
兩年多的時間過去了，這期間，我一次也沒收到美羽的信，也沒有得到任何關於美羽的消息。
美羽本來就不太與班裡的女生來往，除了我以外就沒有親密的朋友了……lk.c*v|Y3IQk
一定不會再見面了。c2h%gn.]"AK[5q
美羽到最後也沒有原諒我，一個人去了遠方。
琴吹同學用滿懷悲傷的表情注視著我。7i/KB"Tad}z-j
她或許是認為自己傷害了我感到很後悔吧。手緊緊捏著頭髮，拚命地，痛苦地說道。
「對……對不起……我為什麼總是，說一些多餘的話呢……我總是很粗心又不會說話，中學的時候，因為性格不好而被男生討厭……老師們也以為我是在反抗他們。真是的……完全沒有改變嘛。自己真是太丟人了……其實呢，我明明很想成為像夕歌一樣擅長社交的人……」
這麼說著，琴吹同學失落地低下了頭。
「琴吹同學的性格一點也不壞啊，在班裡不是也有很多好朋友嗎？」)})i?3n8wq`
琴吹同學低著頭，聲音哽咽地低聲說道。l3Q!HCry)O*F U
「那是……那都是托夕歌的福……從中學的時候開始，她就一直幫助我，鼓勵我。她對我說，七瀨能更多地微笑就好了……這樣的話，對方就會知道七瀨並不是在生氣了……她一直向這樣給我許多建議。可是，我只是一直依賴夕歌，到了夕歌有困難的時候，我卻完全不能幫到她……」e{6V B0Q:W#gA%x8B!Yt
微弱的燭光照亮了琴吹同學哀傷的側臉。白色的臉頰上，橙色的火焰來回搖擺著。9t{"g&w/Y4T
和我一樣，琴吹同學也失去了重要的人。
突然的失去，改變了以往的日常生活。
面對這種事的時候，那種身體像是被四分五裂般地疼痛和絕望，我也體驗過。
為什麼。
為什麼。
在這之前，你明明還幸福地微笑著的。
我明明堅信著兩人手牽著手一起度過的那平靜的、理所當然的普通生活會一直持續到永遠的——/U'F2B[a&f"~@F
無法解答的疑問在內心深處來回打轉。永不結束的後悔。無法治癒的傷痛。dkK1g0tQvi/[;z
現在抱著膝蓋低著頭的琴吹同學，就和兩年前的我一樣。J;?gC"n r0C:h
不過，有一點是不同的。/mm t4}U7P!ZM
琴吹同學還沒有完全失去水戶同學。HF(T$Q?TM&u
就像琴吹同學一直思念著水戶同學一樣，水戶同學也一定擔心著琴吹同學。就算失蹤了之後也持續給琴吹同學發郵件，並給我打電話，這些，一定是為了不傷害琴吹同學吧。
不僅僅是琴吹同學單方面想著水戶同學，水戶同學也掛念著琴吹同學。{+m T0G7T4^7M*D5W
拉烏爾是個善良、有教養的少爺，他沒有能夠對抗幽靈的力量。L[Bu]@{1v ?
可是，就像他勇敢地踏入地下的帝國一樣，現在要是採取行動的話，或許能從幽靈手中把克裡斯蒂娜拯救出來。
雖然我不知道幫助拉烏爾的波斯人這個角色是否該由我來擔任。U"]HO9PZQ
不過如果是現在的話，或許還來得及。
啊啊，但是——一旦前往地下帝國，就等於把水戶同學所隱藏的真相給暴露出來。 ]?$g6STqW1W(A
到目前為止水戶同學到底做了些什麼，以及今後打算怎麼辦，這些都會被琴吹同學知道。最喜歡的引以為傲的朋友竟然從事著援助交際，為了得到主角還不惜威脅別人，這些事實琴吹同學能接受得了嗎？
無論水戶同學真正的樣子有多麼黑暗或淒慘——就算她完全不是琴吹同學所熟知的那個人——琴吹同學也能依然把水戶同學當作好朋友嗎？
如果，是我的話——d{9z.z8z9X2Z.o
劇烈的疼痛刺穿了我的心臟。
我會想知道美羽的一切嗎？
我會想知道美羽的『真相』嗎？
那個時候美羽為什麼會跳下去？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冷淡，不和我說話了？為什麼開始一個人回家了？有時甚至會用尖銳的目光瞪向我？
還有那個寂寞的微笑的理由。7OJ;r1Pf^We
我會想知道嗎？
即使那是令人痛苦的真相，即使我會面臨比之前更為巨大的痛苦和絕望，即使我會被徹底擊倒、無法再次站起來也無所謂嗎？H.{8r%YD
即使我因忍受不了痛苦而發狂也無所謂嗎？^#M mbNfQ Q9}
況且，得到真相也不見得是絕對正確的——^X[.u2sj
巨大的敲打聲在腦海中轟響著。
你只是不想知道。你是個膽小的偽善者。裝出一副被害者的樣子，不敢正視真相，只是一味地逃避現實。)HmyuO)a:Ys
就像被燒紅的鐵棒插入傷口來回攪動般的劇痛向我襲來。我感到連呼吸都變得很困難，彷彿快要昏過去。 O[.l9j0M1l1qzW
不要說了！不要再責備我了！%_o(s'MS
好不容易能回到平靜的生活，我只想把井上美羽什麼的全都忘記，然後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毬谷老師不是也說過嗎，真相不一定能帶來救贖，有時候不知道真相反而會更加幸福。
是的，我不想知道！不想知道！
現實是這麼痛苦——我只能摀住耳朵，閉上眼睛，蹲在地上忍耐著，害怕打開通往真相的大門。 l4Jq;}q;wIM.o`
我非常害怕知道美羽的心情。要是知道自己被美羽怨恨的話，我肯定會無法活下去了。w8o ZH-daBu`
我內心激烈鬥爭著，身旁的琴吹同學把臉埋在膝間，肩膀微微地顫抖著。
琴吹同學呢——？如果是琴吹同學的話會怎麼做呢？她會不顧揪心的疼痛想要知道朋友的真相嗎？
如果是有著和我同樣的立場的琴吹同學的話，也許會理解那種如同被深邃的黑暗壓垮般的恐懼和不安感吧。我們承受的傷害已經夠多了，無法再忍受任何背叛與憎恨了——
我輕聲地問道。
「琴吹同學……如果……如果……水戶同學並不是琴吹同學所想像的那種人的話……你會想知道真正的她嗎？」V\/Ii3Q4p/w}
琴吹同學抬起頭看著我，顯得很吃驚。
「如果……水戶同學是罪犯，又或者她背叛了琴吹同學……即使這樣你也想知道嗎？」
琴吹同學肯定不明白為什麼我會突然說這種話吧。
不過，從我那有氣無力的聲音、顫抖著的嘴唇，以及哀求般的眼神中，她一定能感受到沉澱在我心底的陰暗吧。琴吹同學一副緊張不安的表情抬頭看著我。)?E8F)_~{I ^wOP m#U
火苗來回地搖擺著，煙味刺入鼻腔，冰冷的空氣刺痛著皮膚。7B6ZY E*?,wzs&b+}3c
琴吹同學神情低迷地低垂著眉頭，喃喃地說道。

「……我，想知道，也想幫助夕歌。」
^^'k,bY1H,t9vx^} k
這一刻——我感動得說不出話，甚至想放聲大哭。 sL'{9Aaxk/L OC!Q!R
我因為害怕而不敢說出來的答案，琴吹同學卻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
明明是個沒有對抗幽靈的力量的、柔弱溫柔的、倔強愛哭的極其普通的女孩，卻說她想要知道真相，想要幫助夕歌。.f B m?v/o^
那些既單純又堅強的話，讓我不禁心為之一震——愛憐?勇氣?願望?想要守護的心情等諸多情感接二連三地湧上心頭，我緊緊地抱住了琴吹同學。-]9^.}dqA:`
已經凍僵了的那嬌小的身體在我的懷抱中驚訝地顫抖著。 el\$EU&duY'XP.F
「井、井上……」
我不會再為臣的話而動搖了。
琴吹同學向我展示的勇氣，震撼了我，使我找回了勇氣。
是你教會了我。L%k4X9J0B&J
我就像是要緊緊抓住眼前的溫暖、實在的東西一般用力抱住了琴吹同學。%z-E4S1\u8UW
「我們……一起去找水戶同學吧。讓我再幫你一次。拜託了，讓我在你身邊，直到最後。」Y8t#fQ.l4m:[8^
琴吹同學猶豫著伸出了纖細柔弱的手，然後緊緊地抓住我的背脊。@*h/t? \7S'd8B)TP
琴吹同學一邊抽抽搭搭地哭著，一邊『嗯』地點了點頭。
瀰漫著霉味和煙味的空蕩蕩的房間被微弱的燭光照亮著。
眼中含著淚水，緊緊抱在一起的我們兩人，雖然彼此都很脆弱，可是，如果兩個人的話，說不定會變得更堅強呢。我忍不住這樣想到。.{9Da%JC(d4DJ
要是將來琴吹同學知道了真相受到打擊的話，那個時候就輪到我來支撐琴吹同學了。
和琴吹同學一起直到最後都不轉移視線，勇敢地直面水戶同學的真相。r}9Bw1g
「到了聖誕節，水戶同學一定會回來的。她一定會遵守和琴吹同學的約定。現在，就讓我們這樣堅信吧。」!O2rA;Ntrc VSZ
「嗯……嗯……」X3BP:[p.dk
撲簌撲簌地落下來的熱淚濡濕了我的脖子，琴吹同學一次又一次地點著頭。
「謝謝……給我……校徽的事也是……謝謝……一直都很想跟你道謝……一直很想跟你說謝謝……我一直都看著井上……」6v!_3W{h)}2Qs.Z4s7Y
她就這樣一邊哭著，一邊小聲對我說道。
「井上是……我的初戀喔。」"u+q{4jz+Gj"g+s
{1s q.n-s'TM
◇　　　　◇　　　　◇
u.JN*e'c?
我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誤入歧途的啊。
迴響於天際的歌聲也好，聽眾的喝彩也好，都沒能讓我變得幸福，只是給我帶來災難而已。
如果我不曾貪戀這些如同泡沫般虛幻的東西的話，幽靈也就不會有可趁之機了。
才能什麼的，對我來說並不是不可或缺的。
在翻閱井上美羽的書時所感受到的那種澄淨優雅的感覺，那種溫暖、安穩的生活。!G.i:|3eY5Ag
普普通通地去學校上課，和朋友聊天，努力地學習，吃便當。放學後，約好一起回家，兩個人在圖書館做課外作業……一起歡笑。
在平安夜互換禮物，說好永遠在一起……勾手指許下約定…… \Ue-P,d3}
明明想要的只是那麼普通的生活……
當被他的手撫摸時湧上心頭的陽光般的愛和看到七瀨的笑容時高興得快要跳起來的喜悅，明明只要有這些我就很幸福了。*k&zp?m YWX
$_z(p!B`(}7v4c
七瀨，七瀨。
現在在幹什麼？在想些什麼？.Cy7btl+v
我一直在想著七瀨。對我來說重要的東西，就只剩下七瀨了。
只要七瀨能幸福就好了。只要七瀨的願望能全都實現就好了。D8wM)d:s(@
其實我很討厭井上美羽。一直都很討厭。不，不對，不是那樣的。只是看到了過於美麗的世界而感到無比心酸，沒有辦法再看下去。

我摘下了戒指。Ug,mwvS z
+z?*_9J0l
已經回不去了。oc9l2WEfPU
陽光對我來說太過刺眼了。
我忍不住要憎恨那些玷污了我，把我推入黑暗中的傢伙們。
我要向他們復仇。
我要戴上面具變成幽靈，追趕他們，逼得他們走投無路，把他們封鎖至幻想的迷宮中，慢慢地折磨著他們，最後再給他們致命一擊。!qT,n/Jy)|TH
就算想祈求原諒也已經太晚了。你們就等著從這個滿是屈辱，滿是污穢，不再是人類的我為你們高唱弔喪的歌吧。
欺騙我的天使，把我像動物般對待的男人們，是你們把我變成了幽靈。Fg3QHaqlp%J
我詛咒你們所有人。

chembioorg 2009-6-30 04:41

第六章死亡和冰的歌曲
%m9k%wdi

那晚，我牽著琴吹同學的手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們慢慢地走在漆黑的路上。當我談起水戶同學的事時，她一直低著頭，一副拚命地忍耐著的樣子。
她那緊握著的手偶爾會抖動一下。每次她的手抖動，我就會像要給她鼓勁一般更用力地握住她的手指，然後，她也會畏畏縮縮地回握住我的手。
在家門口告別的時候，琴吹同學紅著雙眼說道。
「我相信今年也會和夕歌一起度過聖誕節的。因為，夕歌今後也是我的好朋友。」

"B JqS&}
還是無法和毬谷老師取得聯繫。F8h4@p6Xa5BTl
「不用擔心喔。以小毬的性格，一定會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回來的。」&wRuL4FQ
在大學附近的咖啡店見面的粧子小姐曾經這樣苦笑著說過。*Eh Ig_nq0un`
「常識啊，金錢啊，榮譽啊，小毬可不會被這樣的東西給束縛住喔。學生時代也是如此，當大家都在拚命地爭取進步時，他總是什麼都不做就悠然自得地名列第一。而且還隨隨便便地就把它給拋棄了。」!Q { N#aj
粧子小姐放下了拿著煙的手，露出羨慕的眼神。,I9xZk\ys]
「我……也想能像小毬一樣的活著啊。」
教師可是很辛苦的，她用半開玩笑的口氣這樣對我說道，然後告訴了我一些學校的情況。M/` me:j,} I/E
「現在找了個代替她的人在排練。水戶同學雖然還是主角……不過，那天她如果不出現的話，那個人就會代替她登上舞台喔。」u t6\\2}X4gm
Pr@c!E0i]
R4s!UK4Z k%Vo y
後來又從麻貴學姐那裡看到了毬谷老師在外國比賽得獎時的錄像。舞台上，穿著一身黑色的無尾晚禮服的老師一臉輕鬆的表情。洪亮的歌聲縈繞在整個會場。
麻貴學姐把手放在膝蓋上面，一副聽得入神的樣子。
「高音部分的伸展很精彩吧。他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在聖歌隊裡唱過歌。被稱為是天使的歌聲……我聽過他那時候的CD，聲音就像搖晃鈴鐺一般清澈，是非常優美的女高音啊。」0B#eFA6o1S}
當我聽到天使這個詞時不禁嚇了一跳。%n7Re"_4s9l/]x
麻貴學姐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嬌艷的笑容。;C\b Ui[GQV6g7j
「在藝術的世界裡有時會有不得了的怪物誕生呢。所以我不太感興趣。另外，因為西洋人看東方人會覺得難以分辨年齡，所以他才會有不長歲數的無性天使這樣的綽號吧。」
無性……既不是男的，也不是女的——確實，毬谷老師給人一種中性的感覺。水戶同學的天使也是個老師嗎？k"MA![Ypg#K
「不管怎麼樣，既然水戶同學是被『音樂的天使』選上的，那天使就一定會出現在發表會上。」m/l0T%FJ ck4{!t
麻貴學姐或許知道些什麼。不過以她的性格估計不大會說出來吧。
臣一直沒來學校。雖然琴吹同學說「臣原來體質就很弱」，我當然不會這麼想了。h(k([f'ln9[_
至少他和毬谷老師之間應該有著某種聯繫。而且為什麼他連我是井上美羽的事都知道，這點令我非常在意。 /|)\ Cff [ip
「話說回來，琴吹同學有收到什麼奇怪的郵件嗎？之前，在保健室裡我聽到你對森同學說了『幽靈』什麼的。」
琴吹同學頓時臉頰通紅，變得坐立不安。^"lR8o#E2ul
「那、那是……因為有條類似詛咒信一樣的連環郵件發過來，讓我很害怕，不小心就和幽靈混淆了起來。明明是經常會有的惡作劇郵件，我好像太膽小了。現在已經沒事了。」
雖然我不認為她如此地害怕僅僅是因為這個理由，不過……看到她撅著嘴逞強的樣子，我突然覺得無論是什麼原因都不重要，我只想守護她到最後。

水戶同學真地會在發表會上出現嗎——
聖誕節也已經迫在眼前了。p!T]+F4it%?4_-k
*R{ h1U%Jv6N'F0kR
\'Y)E$S$J-j?
遠子學姐把食指放在嘴唇上，一臉認真的表情聽完我的敘述後氣憤地說道。sZjs:n;]
「星期天是業者考試喔。」*lzb5e0p6~
「你還準備考國立嗎？」5K1s#bu"nbt
「當然了！」V[%zH5F
「那好，就請忘了發表會的事拚死地學習吧。」
「啊?你幹嘛歎氣?氣死我了，下次一定要拿到C等。」'l dU-A6Lk u%^]
「那也完全沒到安全區域呢。」p }azk7c-Nv
#R q-K'a(w0K,Pk
8v#|Y/[JY3UY4Y
就這樣，那一天終於來到了。(]tC9h4Tsmy5ix

Gnsh%Mu1qV
街上清一色聖誕節的景致，路上飄揚著聖誕歌，路上的行人也都是興高采烈的樣子。D0bWKZ?!T
音樂會是十一點開始。我們提早三十分鐘就到達了位於大學校園內的會堂。明明只是個學生的發表會，寬廣的大廳裡卻裝飾著許許多多的帶著姓名卡的花束，連接待處也堆了不少鮮花。
琴吹同學把純藍的玫瑰花束緊緊抱在胸前。 [!}{qTj
「這種玫瑰花好藍啊，從沒見過這種顏色。」7_]-j^'_3`bR
琴吹同學有些羞澀地回答道。[1]+zzv^{B-\
「這是夕歌最喜歡的花。我是在網上訂購的。雖然外表是藍色的，但其實並不是真的藍色，而是用白色的玫瑰染成藍色的。這種藍玫瑰的花語是神的祝福喔！」,|\O*U{"p"PB,Q
琴吹同學今天穿了一件掛著絲帶的連衣裙，外面披著一件外套。可能是由於衣服襯托的緣故吧，琴吹同學顯得比平時更加端莊和可愛。-~%V oFKl\Z0l$B
「神的祝福……這意義很不錯呢。」
「嗯，夕歌說在她十七歲的生日時她男朋友就送給她這種玫瑰花。夕歌高興極了，用手機拍了好幾張玫瑰花的照片，還用郵件發給我了呢。」O;r5q,s5pHA0H
「這次水戶同學也一定會很高興的。」E3p2HW;DCtaw7t
「真是這樣的話……就好了。」J`0T6KeC"~)f
在接待處和粧子小姐打了招呼，她看上去樣子非常憔悴。
「水戶同學還沒來呢。」，她很難過地這樣告訴我們，眼睛下面連黑眼圈都有了，皮膚也沒有光澤，看起來有些焦躁不安。一定是因為她一直在後台焦急地等待水戶同學出現的緣故吧。
我們告訴粧子小姐等演出開始後再過來，然後便離開了。&u[ OP3B0e;d
「發表會結束後去後台一定能見到水戶同學的。到時候再把花給她吧。」:R,go/_9{'N)V
「……嗯。」
琴吹同學一定很失望吧，她無精打采地點著頭。緊緊抱著的藍玫瑰微微地搖擺著。
我們的座位在二樓的最前面。
毬谷老師會來嗎？還有臣……
雖然我向觀眾群掃視了一圈，但是由於人太多無法確認他們是否到場。
終於，場內的廣播裡傳來『請關閉手機的電源』的聲音，會堂開始變暗，開演的鈴聲響了起來。
歌劇『杜蘭朵公主』開始了。P8m:phCJa
中國的皇帝的女兒——杜蘭朵公主生性殘忍，她對向自己求婚的男子們出三個謎題，如果不能回答出來的話就會把他的頭砍下來。因為戰爭而被驅逐出國的流浪王子卡拉富正好見到了波斯王子被處刑的一幕，對於這冰一樣的公主的行為他感到非常憤怒。
但是不久後，當他看到出現在高樓上的美麗的公主後心就立刻就被奪走了，於是他不顧周圍的勸阻，希望向公主求婚並解開謎題。
客串演出卡拉富的男人聽說是活躍的職業歌劇歌手。以沐浴在夕陽下的皇城為背景，華麗的男高音就像小號般充滿朝氣地迴響著。+I(^$MA.Eu

&[h1R7YLif
『我全身都是熱情，全身都是渴望！Ns~k6\'Fi dw
我的身心受盡煎熬！
心中的琴弦奏響了同一句話，_:b ~k"r1D Aqo
杜蘭朵！杜蘭朵！杜蘭朵！』
6\"`~ C:?6xz$N

厲害。
雖然也有麥克風的效果，但沒想到人的聲音竟然能這麼高亢地迴響，真的就像樂器一樣啊！
雖然歌是意大利語的，但因為事前已經把內容記在腦子裡了，所以在演哪個場景大致都明白。人物的喜怒哀樂鮮明地傳達了出來，登場人物的感情乘著歌聲，以壓倒性的氣勢侵入我的心中。
離杜蘭朵公主登場還有一會兒。水戶同學會出現在舞台上嗎？
太陽穴一陣一陣地刺痛，時間似乎過得很慢。M"J%{!RNAb d
抱著藍玫瑰的琴吹同學，用祈禱般的眼神注視著舞台。
第一幕結束，開始進入第二幕。背景換成了皇城中。XQH_h:mUK
被任性的公主折騰來折騰去的大臣們的歎息聲，聚集在城內廣場上的眾人，皇帝和卡拉富之間的爭論。
皇帝忠告卡拉富最好盡快離開這裡，然而卡拉富卻毅然地放聲高歌起來。
p"DX/GQ
(}xwUvz
『天子！我向您請願，+PHjuS
請准許我接受這個考驗！』

F+y/j^Q-uz?d
啊，快要來了。,F3U)h1W.w
手心被冷汗浸濕了，呼吸變得困難。-Mj0v6~*`t8y&k/G-U
很快，杜蘭朵公主就要出現了。
安置在舞台中央的那段高高的台階。vjQ7cJ bu*S{ mW:I
燈光照在那頂上，大家齊聲唱道。
I3T g&yc7wC

『公主殿下，請從這裡出來！ p^Hq3eon2m-{
在眾人面前展現你的光輝吧！』
!hA3j|.ZC7V

琴吹同學探出了身子。我也忘了眨眼，凝視著台階。
所有人原本以為杜蘭朵公主一定會乘著升降梯從那裡升上來。 jw7t B.G)he
可是，杜蘭朵公主並沒有出現。
其他的觀眾也一定覺得很不可思議吧。騷動就像波浪般擴散開來。
水戶同學，還是沒能趕上嗎——！qf/In$l
然而此時，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傳來了清澈的高音——;LBD9N+D\0S
就在觀眾席一樓的後方。
然後，有個少女通過中央的通路，慢慢向舞台走去。M%L+~4{BB_l
這個四周飄散著彷彿連空氣都會被凍結般的威嚴，拖著長長的裙擺，身上纏著紅色和金色的光彩奪目的薄衣，頭上戴著碩大的金色王冠，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的少女——Td"V4N2~$o WLN
是殺戮的公主，杜蘭朵！N ~\+]oveQ,R
觀眾席沸騰了。*Lhm5b*Hf
杜蘭朵公主臉的上半部被白色的面具蓋住了。QpCV+GN3y:~/V8B2~E1K
可是，我的困惑瞬間就在支配著整個會堂的女神的歌聲中消失殆盡。_~0@)O.^b"^X^ e/?ot
那充滿張力的歌聲彷彿透明的翅膀一般閃閃發光，向天空中那遙遠的彼岸飛去！
那豐滿有力的高音彷彿毫不畏懼任何威嚇，以要穿透會堂牆壁和通往大廳的門一樣的氣勢轟鳴著——！
0\Q;Vq3z%Tv9K1K
bD M{7@gk;D
『距離今幾千年的過去，qJvdR8@l*SP
絕望的呼喊聲曾在這個宮殿裡迴響。』
Swv{"bNyc}:V
yaKR7Dj6M
『然後，這個呼喊聲經過了世世代代,JU3z.qK.~0r+F9_
寄宿到了我的靈魂中！』a4i R&?&uKZ
"f oc }||U
4I T4AD s k
這是真正超越了人類智慧的歌聲，由天上的樂器所奏響的至高無上的幸福的歌聲！FA"@+@B'U
渾身是血的公主，呼喚死亡的公主，冰一般冷酷的公主——然而，那聲音卻如同灑落的光芒一般透明閃亮，有著鋼鐵般的強韌，讓名為杜蘭朵的少女看起來像是潔白的沒有污穢的至高的存在，而不是散發著血腥味的殺戮者。`9{(Q5m#t PhJ
人類的男人無法觸及到的，冷酷純潔的美少女。 z"LDTH'^$]
當她一站到舞台的中央，燈光全都彙集在她身上，發狂般清澈高亢的聲音響徹會堂的每個角落。&q)F$K hKa
為了給以前被異國的國王帶走，最後被凌辱至死的祖先的公主報仇，她發誓這個身體不會成為任何人的所有物。}%q"yxYL/C
j&m]K8]C Ng
9H1Fo.R"}|qr&DH
『我要向你們報仇，7O&[5|!O0C)q+Hi!I*@]
為了那個清純無垢的人，為了她的呼喊，%T+ICcKU l ~'|H
還有她的死！』2i a{yDw
2b)Po9zMB GZ Y

『誰都別想得到我！B0IjJd/z
害死那人的兇手，\7~sqf
我對他的憎恨絲毫沒有減退。』/Z,B3b\j)m2O^
(dVO!ut%Fq

『我拒絕，我拒絕！誰都別想得到我！』

這個聲音是伸展得如此高遠！
越是到了高音部分力量就越強，歌聲彷彿要向著天空自由地展翅。T5}NOOruF
我並不是學音樂的，對歌劇也不是很瞭解。但是，這個聲音確實已經把整個會場捲入到了一個炙熱的幻想的漩渦中去。
杜蘭朵的聲音和卡拉富的聲音交錯在一起。5?e)f5yk7m,Of@
女高音和男高音，兩個高音為了想讓對方屈服而互相碰撞，激烈地衝上藍天。z j5``4V6x
就算卡拉富的聲音一度中斷了，杜蘭朵的聲音似乎想要顯示兩人力量的差距一般，依然向更高的地方延伸著。#~Eb'S'[.C
第二幕馬上就要結束了。
對於杜蘭朵公主提出的三個問題，卡拉富做出了精彩的回答。;s/k%`bY*u){
雖然如此，杜蘭朵公主還是拒絕了卡拉富的愛。對於她的反應，卡拉富翻過來讓她在天亮之前試著猜自己的名字。
如果公主猜中那個名字的話，自己就會去死。,[:|)R!ta)X1h8zY
#L t I g8Nd-`
iZXz.H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jA/@7nS1L
請告訴我我的名字，
在天亮之前！ D,Wy%[2H
如果猜中的話，天亮的時候我就去死！』7g'u\?A Qe,z/I
Ot2~L8VlKa

杜蘭朵公主點了點頭。XS l'ZR
幕布降了下來，會堂被雷鳴般的掌聲和讚賞聲所包圍。;Q aPCi F/WqM
觀眾如癡如醉地一起站了起來。
當廣播裡告知接下來二十分鐘是休息時間時，暴風雨般的掌聲漸漸停了下來，只能聽到斷斷續續的鼓掌。
琴吹同學臉色蒼白地站了起來。
「我……要去下後台！我已經等不到演出結束了」g~z!bU"X
忍受著痛苦和不安，我和琴吹同學一起向後台走去。c2h#H#i3dd}
就算不讓我們進去，至少，能看到水戶同學的樣子也好——;h1J)@2Au#WY9w xi1Z(M
可是當我們到達的時候，那裡已經變得一片混亂。
工作人員慌忙地從那扇開著的門裡進進出出，互相大聲地叫喊著。
「水戶同學還沒找到嗎！」
「沒有，廁所和大廳都沒！」MK$}-R#y9^8na
「什麼？主角消失了！？」*I:n.C_n{1R
「渡邊先生，為了以防萬一請先做好準備！」
「好、好的。」
我們吃驚地面面相覷。

G$R.Zr ^u$K6A2d
水戶同學竟然又失蹤了！QS#xGa1Z"y

,O s&Xr C4ar?Dw
下一個瞬間，我們跑了起來。YV|Ri;o,z@^
必須找到水戶同學！或許還在這附近。 qEh3@)b3PfE.`3V
哪裡？到底去哪裡了？
我一邊大聲呼喊著，一邊漫無目的地在會場的走廊上奔跑著。%]$~L3sQ3fw0Xt
「琴吹同學，給水戶同學的手機打電話試試看！」I!H3ks:\,x
抱著花束的琴吹同學，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快速地按著號碼。eo?8z.[d
猶如大海般純藍的花瓣，一片一片飄落到地上。
「不行，沒人接！」，琴吹同學喊道。
h$EZ4uo%U~z2pU
就在此時——iC.l#L F$N

耳熟能詳的聖誕歌聲掠過耳邊。
這是，『聖誕老人來到了城裡』。,p y_1sp'S;H.x
琴吹同學嚇了一跳。 Jjk4U*wSi9OZk
我們向著發出聲音的源頭全速跑去。
花瓣一片一片飄落在地毯上。輕快的旋律一直持續著。
是從正面的那扇門裡傳出來的！
我轉動把手衝了進去。裡面是個倉庫，左右兩邊的架子上堆積著瓦楞紙板箱。yW&k|m
架子的中間站著一個身上纏著華麗的薄衣，臉上帶著面具的少女，她正用雙手試圖把纏在脖子上的黑色圍巾解開，身體拚命扭動著。
看到那個從背後把少女的脖子吊起來的人，我們愕然了。{+H nSU%Yk
為什麼，她！
戴著假面的少女用腳在地上滑動，單手抓住架子的一角。王冠上的垂纓發出了聲響，血色的衣服被翻了起來，樸素的黑色圍巾緊緊勒住了她那纖細的脖子。少女發出痛苦的喘息聲。
「住手！」rmh1x'w6h q
琴吹同學扔下玫瑰的花束，向勒住水戶同學脖子的人衝去。我也抓住她另一側的手，試圖阻止她。^}u#H2u
「別礙事！」8?mPf2S3G
就像發了瘋一樣扭曲著表情轉過身來的是鏡粧子小姐。
Wshtm(ew

「我明明這麼疼愛你，你說你家現在很困難，所以給你介紹不錯的客人。為什麼你還要背叛我！」H,R.RO%z?3r"L
粧子小姐非常激動，眼中似乎完全沒有我們的存在。g&R,ibV,s
憤怒和憎恨在她那細長而清秀的眼中翻滾。她拉緊圍巾的一端，漲紅了臉，緊咬著牙齒。
為什麼，為什麼粧子小姐會對水戶同學抱有如此強烈的憎恨？D T8f.d$TJ0F!E
介紹客人是什麼意思？`d7GgOB;kE
難道——！*Zi9V4sD:^1S7Se5S
我以彷彿撕裂喉嚨般聲音喊道。"B4Uf4Su
「給水戶同學介紹援助交際工作的人是你嗎！粧子小姐！」
粧子小姐一瞬間把手從圍巾上鬆開，往後方摔到了。M7Co'i!Z'oc
琴吹同學「啊」地慘叫了起來，我們一屁股摔倒在地上。7Ur(U\`RsO.W
粧子小姐背部重重地撞在了架子上痛苦地呻吟了一聲，然後靠在架子上激烈地喘息著低聲說道。
「嗯……是啊。可是，我不也是這樣，靠著自己的力量來賺錢，然後才能繼續學習音樂的嗎？」
「！」&Fw iN2oH"G
琴吹同學倒吸了一口氣。`'d7HB)z
粧子小姐不顧散亂的頭髮，眼中閃爍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繼續說道。9X:J|1q,qX ?
「要干音樂這方面的事，錢是必須的。不僅僅是上課的費用，買衣服的錢、教材費、音樂會入場券的定額，還要在外面接受個人的授課，還要留學，花錢就像流水一樣，有多少都不夠！
所以我就會給那些為錢犯難的女孩子們介紹不錯的工作，還建了網站，募集能信得過的客人。」'NxL~p8Q/u,_)M5uP
網站的管理人也是粧子小姐嗎！
我不禁顫抖了起來。琴吹同學也睜大了眼睛，緊繃著臉。mIc&lp"S
「可是，就算像這樣出賣自己繼續學習，結果能夠真正成為音樂家的一個都沒有。大家都在途中遇到挫折，絕望了，哭泣了，漸漸開始放棄夢想……就像我一樣。」
粧子小姐有些痛苦地咬著嘴唇，扭曲了表情。在這之後，她的眼神變得更加銳利。(]Gb;h LS(Cl^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能像那樣歌唱？
當你在大家面前演唱『夜之女王的詠歎調』這首歌的時候，我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精彩了。我真是驚呆了。這孩子和我以及到目前為止的其他孩子不同，也許她能成功——每當我這麼想著，就會感到很害怕、很憤恨！」!?T+bD0]yP
閃爍著光輝的黑暗的視線投射到了蹲坐在牆邊的水戶同學身上。她乾涸的嘴唇中吐出了憎恨的話語。
「所有的『椿』都必須絕望！就像身為第一個『椿』的我一樣！我絕不不允許你一個人成為特殊的『椿』。那樣太不公平了！」 M;M|9b%N
粧子小姐緊握住放在架子上的大裁縫剪刀，向水戶同學衝了過去。
「夕歌！危險！」 p:g}&R*iQ j |S'u
琴吹同學大叫道。!GW$c7n0j'O9|)B
剪刀刺中了水戶同學臉邊的牆壁，迸出了火花。-SV LD J:\
粧子小姐充滿怨恨地呻吟著，再次舉起了剪刀。4`7E\5]3u3\C
「你沒有資格穿著這麼漂亮的衣服站在舞台的中央！」XEOo aK8KZF
「住手！」
跑到她跟前的琴吹同學被用手肘推開。2ke8Ow1p?4?
「琴吹同學！」#fr.f%h;X"qI
水戶同學的一束頭髮被剪刀剪了下來。fn9bh9N ]b
漆黑的頭髮就像蛇一樣彎曲著飄落到地上。被粧子小姐用力拉扯的衣袖裂開，白皙的手臂和肩膀露了出來。#y,nI*k9G2yY{
「你——背叛了我們所有的『椿』！」
粧子小姐的氣勢非常可怕，讓人難以接近。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有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站在粧子小姐背後的那扇門旁。p2S,r~k y%D j
毬谷老師！
在那個位置的話，或許能從後方按住粧子小姐也說不定。 G:p9c;KSf
就算那樣不行，也可以叫人來！
可是，毬谷老師卻一動也不動。
他只是以彷彿被凍結般冷酷的眼神注視著這個悲劇的場面。
就像臉上戴著面具一樣冷冷地沒有任何表情！
為什麼？為什麼老師一動也不動呢！N)jS;an;a6U
粧子小姐把水戶同學推倒在地並騎在她身上，發瘋般地撕扯著她的衣服。
「你不需要這種衣服！無論你怎麼掩飾，『椿』只是個骯髒的娼婦而已！不管是你還是我，都早已經被黑暗玷污了！」i4S5jL0PLMdi'J7K
薄薄的衣服伴隨著哧哧的聲音被撕裂，肌膚裸露在外。
白皙的喉嚨——胸部——然後是腰部！'{V1A+]ZS$Jo:F
我們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注視著水戶同學。
隱藏在衣服下面的並不是什麼柔軟的少女的身體，而是肌肉緊繃的少年的身體！
「怎麼會……」
粧子小姐的手無力地放下了。因憎恨而扭曲的臉上充滿了混亂。#|*R$Q(L/h5M(d
「怎麼回事……！什麼時候調包了？水戶同學去哪兒了？」
這時，門的那邊傳來了本不應該在這裡的人的聲音。
「那就要問幽靈了。」,o)p7^]V/i2j|GZ

從目瞪口呆的毬谷老師身邊經過，搖晃著細長的三股辮，昂首挺胸的走進房間的，是在制服外披著藏青色外套的遠子學姐。

chembioorg 2009-6-30 04:41

第七章黑黑的，黑黑的，泥土中8XsC"si8g4T/J;D(n

「你怎麼會在的？業者考試呢？」
面對有些驚惶失措的我，遠子學姐臉頰微微泛紅，支支吾吾地辯解起來。,mOAqG9{]
「抱歉。有些擔心……所以途中又偷偷跑了出來。」
我感到一陣頭暈。明明快要考試了而且還只有E等的成績，現在居然還跑來做這種事。
遠子學姐鬆開了右手，藍色的花瓣紛紛飄落下來。
「沿著這種花瓣找過來，就看到心葉你們了。」
毬谷老師和琴吹同學也都驚呆了。)n?S/_C.H^
粧子小姐站起身來，打量著遠子學姐。y!CC8o IRP
「……！你是誰啊？」2T1KXJES PDX0R
遠子學姐挺起扁平的胸部，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如你所見，我就是『文學少女』喔！」
那種自我介紹估計超出了粧子小姐的理解範圍吧。只見她睜大雙眼，半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狹小的房間裡瀰漫著冰冷的空氣。
呆站著的粧子小姐終於回過神來，皺起眉頭，像喘息般地勉強擠出一絲聲音。L1t0x[$pc2x[lY
「你剛才說幽靈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孩子是誰？」1A"fM$EWUBY
衣衫襤褸的面具少年並沒有遮擋裸露的胸部，而是就這樣衣衫不整地蹲坐在地上。(w ]6K_&]!D-CM
對啊，他到底是什麼人。
正當我們困惑著的時候，遠子學姐不慌不忙地開口說道。
「要說明這件事，還真有些麻煩呢。這個圍繞著名叫水戶夕歌的女孩子所展開的故事，糾結了各種各樣的感情和想法，變得讓人難以看清主要情節了。9SGpZ7Ni)[
不過，那邊似乎已經找到人代替他登上舞台了，所以，他也就沒有必要再回到那裡去了。時間非常充裕，我就像個文學少女的樣子慢慢解讀整個故事的經過吧。」

:ol!vU5X&~5u%c%x
似乎有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在支配著我們所在的空間。

遠子學姐開始用流水一般清澈的聲音說道。粧子小姐、毬谷老師以及琴吹同學全都屏住呼吸盯著她。
「這次的事件，是以容易讓人聯想到蓋斯東•勒魯的《歌劇魅影》的狀況開始的。勒魯一八六八年出生在法國，在以法律家和新聞記者的身份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之後，三十歲時轉職成了作家，陸續發表了被稱為密室推理名作的《黃色房間之謎》等作品。和他同一時期的法國人氣作家還有《紳士大盜》系列的作者勒布朗。
有著如此輝煌成就的勒魯，在一九一零年發表了描寫居住在歌劇院地下的面具男以及被捲入到他黑暗的熱情中去的人們的故事《Le Fantome de l'Opera》——《歌劇魅影》。u+q9S`OEGC
水戶同學很喜歡這個故事，從以前就一直想要見到『音樂的天使』。
然後，就像女主人公克裡斯蒂娜一樣，秘密地接受某個人的指導，展現出作為歌女的才能。#P8I5p4u }R
另一方面，水戶同學的身邊還有一個男孩，他和作為克裡斯蒂娜戀人的拉烏爾有著相同的立場。 ~P"sYJEp#uQvA
身處聖條學園中的這個人的名字和來歷，水戶同學甚至沒有告訴過自己的好朋友七瀨，只是給出了和他相關的三個提示。」
遠子學姐慢慢地豎起手指。
「一?他家是九人的大家族。
二?他很喜歡喝咖啡。
三?他在考慮事情的時候，有在桌邊踱步的習慣——
你們一定認為九人的家族是個決定性的重要線索吧？
不過，這個提示實際上並不是指水戶同學的戀人喔。」
之前她也這麼說過，說什麼水戶同學的男朋友並不是九人家族——
遠子學姐對聚精會神地聽著的我們說道。-X5gv"WO QwQ,[
「有一本名為《愛的一家》的兒童文學小說，書有些舊了，因為在日本現在已經絕版了，所以年輕人或許並不知道這本書。書是在一九零六年出版的。作者是阿格奈斯•扎巴，一名德國的女作家。身為五個孩子的母親的扎巴，以身為人母的經驗寫下了佩夫林格一家的故事，故事講述了父親和母親以及五個孩子過著幸福生活的故事。
這裡登場的父親，雖然性格有點急躁，卻是個開朗誠實、令人敬愛的人。他雖然很喜歡喝咖啡，可是因為家裡很貧窮，所以他只在過節的時候才喝。而且，他在考慮事情的時候，總喜歡在桌邊來回走動，所以經常被寄宿在他家的婦人警告——」j;Xh,gwBv
遠子學姐的聲音裡充滿了力量。!C|pGfQ2}$gdr
「九人的家族，喜歡喝咖啡，踱步的習慣——這些全都和水戶同學給出的提示不謀而合。因為水戶同學好像經常閱讀外國的家庭小說，所以她一定也知道這本書。那麼，水戶同學想通過這些提示傳達什麼呢？佩夫林格一家的父親可是音樂老師喔。」*I&O$M/q,rEF}
遠子學姐的眼睛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注視著毬谷老師。
「水戶同學之所以隱瞞著男朋友的名字，是因為她的男朋友並不是學生，而是老師。就算男朋友是在別的學校，要是師生戀被傳開的話，一定會對他造成困擾的。而聖條學園的男音樂老師就只有毬谷老師一人而已。也就是說，你就是水戶同學的拉烏爾。」
空氣彷彿被凍住了。~.HP-U*{+d
毬谷老師並不是水戶同學的天使，而是她的戀人！)R;S:gV+PvK_^
粧子小姐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琴吹同學則是臉色鐵青地顫抖著。LO3fMj%E
毬谷老師急躁地瞪大了眼睛，用粗魯的口氣說道，聲音失去了平時那溫柔的感覺。
「確實，正如你所說的，我和水戶夕歌交往過。可是最近我也沒有見到她，她也沒有和我聯繫。會不會是和其他男孩子好上了？比如說給夕歌指導的『天使』。就算我們偶爾見面，夕歌也盡說些那傢伙的事。」 St8DqH4FVi(q
漆黑的不安一點一點地在心中擴散。
為什麼老師在談論自己的戀人時，眼神會如此冰冷。就好像在談論令人憎惡的，令人唾棄的東西一樣。&r!f;G+DX-k0s4N%?
和在音樂準備室裡對我們投以溫柔笑意的老師相比，簡直就像換了個人！'R~ htO1?a
遠子學姐追問道。
「所以老師就很嫉妒天使吧？拉烏爾對於克裡斯蒂娜和音樂的天使的親密關係感到極為不安，每次想到他們的事就變得很焦躁……op_!gX$q(FOR
七瀨的話證實了水戶同學一直為戀人要求自己辭去晚上工作的事而煩惱著，而且她的男朋友也頻繁地打電話給她。/Sx*g*^1H]O\
老師對水戶同學漸漸被天使吸引住的事擔心得不得了，還不允許她在自己的面前談論別人的事，我說得沒錯吧？」0}lg0G_/Li+W5Y%X
「請你適可而止吧！不要盡說些毫無根據的話！」
聽到這種彷彿能撕裂空氣般的尖銳的怒吼聲，我不禁顫抖了。{aXq3lG3`
毬谷老師用滿懷殺氣的眼神瞪著遠子學姐。遠子學姐和老師正面對視著，以不輸給老師的強而有力的聲音回答道。
「沒錯，我只是個『文學少女』喔！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偵探，這些事全部都只是我的『想像』罷了。不過，水戶同學失蹤以後，老師的舉動很不自然。如此執著地追求著的戀人突然失蹤了，為什麼沒有馬上去找她？為什麼要拜託七瀨整理資料？為什麼要故意讓她看到發表會的入場券？ `O!eP3w$]
還有，和一年級的女孩子去了賓館，卻把她扔下自己先回來了，就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一樣地在房間裡來回走動，還一直盯著桌子。」
當遠子學姐說到杉野同學的事時，我看到老師臉上流露出了彷彿受到巨大衝擊一般驚訝的表情。+l4T jXb W6m
遠子學姐不給他喘息的餘地，繼續追問道。3^2EdiI-j1F4\{
「老師為什麼要這樣一直盯著桌子看？是不是看著它的時候回憶起了什麼？」6t`:nv6Fi&?
某種可能性突然從我腦海中一閃而過，讓我不禁顫抖了起來。
黑暗從我背後漸漸地逼近。8_%aw V'Pj
「老師為什麼無論如何都要去那個房間，是不是有什麼必須要確認的東西？失蹤的那天，水戶同學給七瀨發了郵件，好像是說突然有工作來了，必須要出去一下。這個工作，就是靠陪男人來賺錢的——援助交際。(~ NL HN QD+K*T
老師懷疑水戶同學有外遇，於是就開始監視她，從而知道了水戶同學的秘密，不是嗎？然後，那天在賓館，你以客人的身份見到水戶同學，身為水戶同學的拉烏爾的你，因為嫉妒和憤怒而變成幽靈，把水戶同學的頭撞在桌子上。」4vE n3M!I xeq

「不是的！」xY.q'{)riG9ft

毬谷老師的聲音打斷了遠子學姐的話。老師的臉扭曲著，手腳不停地震顫著，佈滿血絲的眼睛裡，混亂和激動紛亂交錯著。t7ogOF
黑暗——黑暗慢慢地改變了空氣的顏色。
「那是夕歌自己摔倒的！我勸她不要再唱歌了，她也不聽！有必要不惜做那麼下流的事都要繼續音樂之路嗎？KM!R;C1x(w
可是，夕歌只是哭著回答我說自己除了唱歌已經一無所有了，還說天使在等著她，必須要去上課了，然後就背對著我，想要跑出房間！」/nx^;@J0R8m
我驚呆了。"juF7l6H2r
老師似乎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在喊什麼，像失去了理智一般繼續叫嚷著。
「我勃然大怒，猛地掐住夕歌的脖子。就在我們互相推擠的時候，夕歌腳下一滑頭撞到了桌角上，流血了。然後她倒在了床上，一動也不動，我又驚又怕，就留下了夕歌獨自一人跑出了賓館。」
鏘的一聲，粧子小姐手上的剪刀掉了下來。粧子小姐似乎是為了忍住不大叫出來，兩手摀住嘴。
琴吹同學也臉色鐵青地緊緊抓著架子的一端。
我也沒辦法相信這一切，也不想相信。毬谷老師竟然對水戶同學做出這樣的事！在感到不知所措的我們面前，毬谷老師繼續崩壞著。面具下面露出了那因嫉妒和瘋狂而醜陋地扭曲著的真面目，他那甜美輕快的聲音變得像蟾蜍的叫聲一樣難聽。hCa`9QK
「到了第二天也沒有傳出在賓館發現屍體的消息。因為夕歌的手機打不通，我就假裝成夕歌的家人試著向學校打聽，得知夕歌一直無故缺席，也沒有回過宿舍。我開始覺得很可疑。夕歌到底去了哪裡？她還活著嗎？還是說已經死了？」E~V \/uC9^FT
就是在這種時候，有人以『椿』的名字給他寄了發表會的入場券。
我可以從他那斷斷續續痛苦的聲音中清楚地感受到老師當時的驚訝。
老師之所以以整理資料為名把琴吹同學叫到自己的身邊來，是因為琴吹同學是水戶同學的好友，他懷疑水戶同學是否聯絡過琴吹同學，所以想監視琴吹同學。讓琴吹同學看發表會的入場券也是想看看琴吹同學會作何反應。5S8|Z$D&{hGp
老師在那安詳的表情下，焦急著，痛苦著，苦惱著，他仔細地觀察著我們的一言一行。
毬谷老師是拉烏爾，同時也是幽靈！URP%v\E7W"X0M6A
老師用混亂的，顫抖著的聲音繼續說道。y|arx rp.d J
「手機和電腦裡都有署名『椿』的人發來很多封郵件，上面寫著『殺人犯』、『墮天使』。可是，本人卻沒有出現在我面前。感覺就像是在被慢慢地折磨、玩弄著。一定是天使在操縱著夕歌。天使將夕歌從那個地方帶走了。%u&A\.I_@0hO)I
沒錯，全部——全部都是天使的錯！
如果夕歌沒有被天使所引誘——如果沒有背叛我的話——
我很想從天使手中救出夕歌！但是，還是沒能趕上。夕歌被天使帶入到地下王國中去了！」
看著老師瞪大了眼睛怒吼的樣子，我的心就像被撕裂般疼痛。*FiDTP
毬谷老師一定沒有打算傷害水戶同學吧。
老師所憎恨的並不是水戶同學，而是把水戶同學的心奪走的天使。!xrT8C{i
連水戶同學的父母自殺的事，他也一定不知道吧。或許連欠債的事也沒有聽說吧。*Sb6LpR5M"F*}
所以，老師並不能理解水戶同學的心情。g;o&nCY@r
他無法理解不惜從事援助交際也要延續音樂之路的水戶同學，而是把水戶同學的變化歸咎於天使，憎恨著天使。
就連和衫野同學去賓館也只是因為對拋下水戶同學不管，獨自逃走感到後悔，想去確認一下水戶同學的生死而已吧。
老師也是竭盡自己所能想拯救水戶同學吧。所以他才會當盯著桌子，用可怕的聲音自言自語地說著。]%p#xCK
來不及了——
是的，老師並不是壞人，也不是什麼墮天使。老師是——老師是——-u*[YE$f8L%D'a
這時，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G0]8~O-do
「背叛的人並不是我，而是你吧？敬一先生。」

!dM2T/X{5oN*z#?
高亢澄澈的少女聲音。+dr'W7@{ vE:Ea/z
纏著一身被撕得破破爛爛的衣服戴著面具的少年，站在牆邊發出如冰一般美麗的聲音。
「夕歌……」
琴吹同學表情僵硬地低聲說道。粧子小姐也用彷彿看到怪物一樣的眼神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嘴角。
遠子學姐緊閉雙唇，直直地站在那裡，臉上露出嚴肅的表情。我彷彿感覺到自己的臉頰似乎正被一雙冰冷的手撫摸著。
這個聲音和之前在手機裡聽到的水戶同學的聲音一摸一樣。
這根本不可能是過了變聲期的少年聲音，這是高亢澄澈的少女聲音——
「！」R#h2V.T(r
毬谷老師就像是要爆發出恐懼的吶喊聲一樣，誇張地扭曲著臉。1mwNK.X?4i WT4H
彷彿先代的公主在嗜好殺戮的杜蘭朵公主體內甦醒了一般，在這個瞬間，水戶同學的靈魂附在了他的身上，他以水戶同學的聲音對毬谷老師說道。fHwkz#W
j-^L:\xZVj!u

「是你把我殺了喔，我的身體正在冰冷泥土中腐爛著。」'QT_&]%g;i/N{x
一股寒意竄上心頭。"y#h.u:b_K8l
到底發生什麼了？這是現實嗎？*Wl\h~#CM({
「騙人的！」
汗如雨下的毬谷老師繼續叫喊著。
「屍體不在賓館裡！夕歌並沒有死！她還活著，而且在天使的身邊！」
如同削尖的冰柱般的少女的聲音冰冷地迴盪在房間裡。3?0}5BE*`$KwB!V+Y
「敬一先生，你總是這樣呢。總是這樣把自己所做的事正當化，讓自己保持乾淨。那個時候也是，你責罵我是個污穢的女人，想要把我殺死。」
「不是的……」
「一點都沒錯喔。」，她冷冷地說著。「掐住我脖子時你的眼神，充滿了因為自尊受到傷害而產生的殺意和憎恨，如同利刃般閃著光芒。對，就像現在的你一樣。」pFL0Kr Q+y
「！」
「在你扔下倒在床上的我，獨自一人逃走以後，醒過來的我是用怎樣的心情擦掉滴落在地板上的鮮血的……只知道顧著自己的你，一定不會明白吧。Eq-@6GK*J.o
我是以怎樣的心情偷偷地從賓館出來的，我是以怎樣的心情頂著寒風，一個人走在夜晚的路上，你也一定不會明白吧。ev;mE6RxLp
當然，第二天的早上，我又是一邊想著什麼，一邊在睡夢中停止了呼吸的，你同樣不會明白。
我的死因是頭部受到撞擊。
說到這裡，你還要堅持說沒有殺害我嗎？」+V1NZv5Y+^
毬谷老師哆嗦著嘴唇，勉強從喉嚨深處擠出一絲含糊不清的聲音，可是，沒法順利說完一句話。O3eeC,B p~/}U
琴吹同學用充滿恐懼和混亂的眼神注視著那個用好友的聲音道出水戶同學死因的少年。V_RV4i
他說的事，是真的嗎？
在賓館和毬谷老師見面的第二天早上，水戶同學真的死了嗎？hJ2ovC}2xc
我的喉嚨顫抖著，大腦快要麻痺了。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琴吹同學會怎麼樣呢？她還一直相信並且等待著水戶同學在聖誕節那天回來呢！d}$O3M%n b
戴著面具的少年慢慢舉起纖細的手，指向毬谷老師。+{:J;Uq3l4sac
就像那因無法原諒男人的罪孽而歌唱的杜蘭朵公主一樣，他用高亢澄澈的聲音，冷酷地說道。
「你就是傲慢的路西法（註：撒旦，聖經中的惡魔，反叛耶和華的天使，希伯來文的原義是反對者，在有些宗教信仰中都曾提及，另一種說法是墮落天使路西法）。你的罪孽，並不只是把我殺了。
敬一先生，你教了我錯誤的唱歌方法，想毀了我的嗓子對吧？」
毬谷老師像是受到了至今為止最強烈的衝擊，露出了異常驚訝的表情。7H$Lm,x,[#n?d'~
我們也嚇得屏住了呼吸。
老師竟然想毀了水戶同學的嗓子！竟然，竟然會有這種事……！
「不是——我——」)B#ostv,f NYxO
害怕到極點的老師不禁後退了幾步，利刃般銳利的視線貫穿白色的面具落在老師的身上。面具少年開始毫不留情地痛斥他，聲音中可以感受到那種難以抑制的憤怒。
「你不僅僅嫉妒天使和我的關係！你還嫉妒我的才能！你打從心底憎恨我，還有讓我的才能開花的天使，所以才把我殺了！」
老師抬起了頭。
「不是的！我只是討厭夕歌沉溺於唱歌中！
夕歌確實有一副好嗓子——可是，這樣的人，在那個世界裡就像被人隨手丟棄的垃圾一樣多，就算運氣好能取得成功，大多也只是曇花一現。肯定馬上又會失去一切，再次體驗到痛苦絕望的感覺。就像我一樣！」6e HK pFKR
老師大聲喊著，彷彿口中要噴出血來。
一邊顫抖一邊說話的老師，表情中浮現出強烈的痛苦和苦惱。I1r`u.Dj
「我小的時候被人稱為天才，被捧上天。然而，到了變聲期，剛一變成大人的聲音，就被別人隨意地評價說，歌唱技巧雖然非常好，但總覺得缺少了什麼，年輕時的光輝已經不復存在了。~%Z!QL([s
就算如此，我也還在嘔心瀝血地努力著！一直堅信著總有一天能得到比曾經失去的聲音更加動人的聲音——d6\v*Y,P-h
就在那個時候，在留學地的巴黎，我聽到了真正的天使的歌聲。」
這是怎麼回事？除老師以外還有被稱為天使的歌手嗎？而且還是真正的天使？cK9`6_ikUQ
老師的臉部誇張地扭曲著。
「那種聲音……那是迎來變聲期後的男性絕對無法擁有的聲音，就像是珍珠落玉盤般清澈的聲音——我所失去的那高亢澄澈的聲音。
當聽到那聲音——那歌曲時，我察覺到了——我想要的是已經失去了的女高音，男高音對我來說只是贗品而已。」:X9e4B@Cy
粧子小姐以慘叫般的聲音朝毬谷老師喊道。.i1L+ZClM9U9v,D)e
「怎麼會這樣！你的男高音是如此甜美透明，如此精彩動人！你不但在比賽上得了獎，而且在職業歌手中也非常活躍。大家都一直很羨慕你！」
對於靠著出賣身體來賺取學費，即使這樣仍然沒有獲得成功，還轉而讓自己的學生墮落來復仇的粧子小姐來說，毬谷老師的話可以算是一個讓她難以接受的打擊吧。
對粧子小姐來說，毬谷老師才是擁有著自己望塵莫及的才能的象徵。L@ZTw`dA4@-j'Q,Diz
「那種無聊的男高音，無論要多少都沒用，根本沒有一點價值！最多在比賽中拿個獎而已！如果我還有過去的那種女高音的話！如果還能像那時一樣歌唱的話，不——」
毬谷老師有些痛苦地緊皺著眉頭，困難擠出一絲聲音。
「即使……我還是少年的時候，也沒能像那樣地歌唱。贗品不只是我的男高音，我本身就是個贗品。在那種聲音面前，我只是個假冒的天使，成年後，我也沒能再一次超越那個聲音。我已經徹底地輸了。
當我明白了這些的時候，那感覺就像被人從懸崖上推下去一樣。
然而，我卻無法停止追求那種美妙的聲音！於是我不斷地去聽音樂會，一次又一次地尋找那種聲音，然而，每次等待我的都是絕望！我好想放棄，好想將這個世界上最憎恨的東西，從這個世界上最深愛的永遠的痛中解放出來！zgD1r^D&{
那個時候——在天使的音樂會上，一位年邁的音樂家切斷自己的手腕自殺了。」
那位音樂家為什麼在那個地方選擇了死亡？
他也是因為真正的才能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而感到絕望了嗎？又或是，他希望在最後的瞬間能被美好的事物所包圍著？我到現在也不明白。
但是，以這件事為開端，陸續出現了一邊用CD聽著天使的讚美歌一邊自殺的人。於是，天使的音樂會被中止了，CD的銷售也受到了限制。
然後，天使就在人們的面前消失了，老師顫抖著說道。 t{n;B$LM)h,K
忍耐著心裡的陣陣刺痛，我目不轉睛地盯著老師。
『對於立志成為藝術家的人來說……大家都很怯懦，缺乏自信，容易動搖喔。』
}t9M:i!fo|

『一邊被人稱讚很有才華，一邊不停地碰壁，難過著，痛苦著，變得不知所措……就算是這樣，因無法放棄而讓心靈開始變得扭曲的人我見到過很多了。』Q5\o|8VPE$X"N5M
Z.vv rK C%ncL

那是在說老師自己嗎？
毬谷老師晃了晃手腕，把手錶摘下來，那裡有一條被利刃割傷的痕跡。`.iV9["G`:|df0|W Yyi
老師也嘗試過聽著天使的讚美歌自殺，可是卻沒有成功。然後就將拋開一切，沒有告訴任何人，一個人開始了旅行。_6FDZ"b4q
「……我一直很想忘了天使。然而，不論離開巴黎多遠，那種令人陶醉的歌聲總是揮之不去，總是在我的耳邊迴響。無論我到哪裡，那種聲音都會追著我。一定是在第一次聽到那歌聲的時候就受到了詛咒吧。那並不是天使。那是會把人帶向毀滅的幽靈的歌聲。我原以為回到日本後就不會再聽到那歌聲了。」[*XH(Lk6_(_
老師抱著頭，失魂落魄地嘟噥道。
「剛開始交往的時候，夕歌是個開朗溫柔的平凡少女。雖然以成為歌劇院的歌手為目標，卻沒有任何進步，總是迷茫地歌唱著。就和我一樣，不是什麼天才，單純的普通人的夕歌才是最可愛的。E@ |LxU+Z!Pb'f
然而，夕歌卻遇見了天使，她變了。比起我說的話，她更相信天使，歌唱的方法也改變了。
聽見那歌，我都想吐了。d-mKm/M$i
為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天使要把我逼到這種地步？是要奪走我最珍貴的東西嗎？我想拆散夕歌和天使，可是，卻沒能趕上——」
突然，『水戶同學』激動地喊道。4_+Ie2Bo!vI~{6f
「這些都是借口！你把我掐死，然後一個人逃走的事實是不會變的！你殺了我！你殺了我！是你殺了我！！！！」
老師用手捂著耳朵，猛烈地搖著頭。那凍結般的聲音，如同永久的詛咒一樣一遍遍地迴響著。
你殺了我。
你殺了我。
你殺了我。X"E/_3Y1a
此刻我不禁產生了錯覺，美羽出現在這裡，用手指指著我責備道。
是你殺了我喔，心葉！zY3i?0tzv
心裡感到一陣激烈的疼痛，彷彿被漆黑的漩渦所吞沒，慢慢地被擠碎般的恐懼讓我不禁大叫起來。!W {aP:V3`z8j
「不要說了！毬谷老師並沒打算殺水戶同學。只是想和水戶同學一起平靜地生活罷了。老師不是壞人。他和我們一樣，只是懦弱平凡的普通人而已——」]8ix-n'_c
無論如何，請你們原諒老師吧。QVhym?
請不要再為責備老師了。
這哀求般的話語，並不是為老師辯護，而是在為我自己辯解。
就算是我，也完全沒想過要傷害美羽。讓美羽討厭的事，我一件也不想做。6PZm-Y9PTH
被美羽用如此冰冷的眼神瞪著，被她無視，還被說了「心葉一定不懂吧」這樣的話，這就如同被人用力推開一樣——我可並不想受到這種等同於把活生生的人的手腳擰下來般的懲罰！
對於自己的軟弱和狡猾，我感到眼前頓時一片漆黑，在痛苦的絕望中，我只能盡全力地保持冷靜。
琴吹同學明明就在我身邊！ }*|a8} cu[B`
明明一直臉色蒼白地顫抖著！]%^MyOd
為了給醜陋的自己辯護而袒護對好友下手的人！我真是太差勁了，太差勁了。
這時，毬谷老師低聲地呻吟道。h2H)@{ if[%^
%YLT%I!} Ve
*kV'z{_*m:E-_ C
「別自以為是了，你懂什麼。」
U(x:ZdL6e$Hx
8D-L2tf3m:fH%F
就像被人扇了一個耳光，我沉默了。
毬谷老師就像受了屈辱一樣臉頰微紅，因為憎恨而燃燒的雙眼瞪著我。
「平凡安穩的生活什麼的，我可從來沒希望過。平凡的生活比什麼都好，這種話，只是平凡人不服輸才說的話……即使這樣，也只好這麼對自己說，那種遺憾，那種悲慘，像你這樣無憂無慮的高中生會懂嗎！」+yX,Nmb
f"l?j-J"h4?cdD
'vrg|T&x`
我和琴吹同學，還有老師——三個人一起度過的溫暖的日子——2`]:Nd~Nm
b!\kz%d

那在舒適安逸的空間——

那珍貴的時間和記憶，伴隨著轟鳴聲慢慢地崩塌了。&np["Vt:do

BC1CW i8C
在飄散著桂皮香味的熱氣旁，老師滿足地瞇著眼睛微笑著。E^Zem"Q([
如同濃郁的印度奶茶一樣甘甜的話語。{*khf&c)Z3si9~8pe
+|9xM6y3r Z"v

『我想珍惜和心愛的人一起度過的舒適的時間。』y1y%NV*}4c

$^G"fH9Z
『所以，我並沒有後悔自己的選擇。我敢斷言，只要有一杯印度奶茶，人生就會很精彩，平凡的生活比什麼都好。』
L C,t)h7K+Z{y2}8O

我的內心一下子變得空虛起來，身體漸漸失去了氣力。
對我所說的那些話全都是假的嗎？老師口中的那些醜陋的言語才是他的真面目嗎？sfrtY%?'sl*?
他那不受任何束縛的自由和溫柔的微笑，我曾經是如此地憧憬著……
「我可不想成為像拉烏爾那樣的有錢、善良的配角！就算被人罵為怪物，我也想成為才華橫溢的幽靈！如果只要靠傷害別人，殺人這樣的事就能成為幽靈，那不管多少我都會去幹的吧！然而，就算殺了夕歌，我也只是戴著幽靈假面的拉烏爾罷了！」
這就是真相嗎？
這就是真相嗎？
多麼痛苦，多麼醜陋，多麼自作主張！
愛和信賴顯得多麼脆弱！(I-_#Q6^:vILG
遠子學姐用有些哀傷的眼神反駁道。
「拉烏爾並不是配角，他真心誠意地掛念著克裡斯蒂娜並拯救了她，他才是故事的主人公啊！『歌劇院的幽靈』要是沒了拉烏爾就無法構成一個完整的故事了。只有有了拉烏爾這樣的光明，才能突顯出幽靈的黑暗啊！」
「這種話只是詭辯！有誰會去留意那個只不過是有點教養的愚蠢的拉烏爾啊！拉烏爾只不過是個外表漂亮，和道具沒什麼兩樣的凡人。在真正的天才面前，他只是個不會被任何人理睬的可憐的贗品罷了！」*u'P8F0g9W*X\|
絕望和瘋狂從老師的全身上下傾洩出來。他激烈地怒吼著，呻吟著，咆哮著，痛苦地扭動著身體，眼睛宛如野獸般發著光。oYhj+Bs-EM%KB
「你們不會懂的！我的心情你們不會懂的！誰都不會懂的！」
.T;d EzX#h

『心葉，你一定不懂吧！』:i H3_QV{5av(V
G?YjJ I

直到剛才都一直責備我的美羽的幻影和毬谷老師的身影重合了，對我吐出帶刺的話。
「你們什麼都不懂！如果夕歌不那樣歌唱——如果不回想起那種歌聲，或許我就能欺騙著自己繼續活下去。
是天使，是幽靈破壞了這一切！奪走了一切！我憎恨幽靈！我無法原諒幽靈！」
老師來已經無法聽到任何人的聲音了。t-N)u)fO@
就連『文學少女』的聲音也無法傳達到他的耳朵裡。
老師用手指著戴面具的少年，大聲喊道。d8B,Q d"Gx
「你，還有愛著你的夕歌，都去死吧！你們才應該受到詛咒！」h-CO7mpO RZ
充滿怨恨的話語將世界染成了黑色。5[+Y+w,aQ~
宛如黑色漩渦般的絕望將我的內心擾亂，猛烈地敲打著我的腦袋。
沒錯，我什麼也不知道。不管是老師的心情還是美羽的心情，我都不知道！不瞭解！不明白！%{dQi7t/PP M
老師曾對我說的那些話，明明是很珍貴的，我明明就想變得像老師那樣。R'Ga+{U4X4Q+Q
果然還是不清楚真相好嘛！1IT$X4A ^6H
假面少年輕輕地將被撕破的衣服的袖子捲起來，以熟練的動作將插在帶子上的刀拔了出來，我呆呆地注視著他。
不管是誰都好。只要能早一秒將這個充滿絕望的故事了結的話……fa*tD$eA2B
這時，琴吹同學從我身邊穿過，向著毬谷老師走去。
琴吹同學將掉落在地上的藍玫瑰花束緊緊地抱在懷裡。
吊起眉梢，緊咬著雙唇，一臉憤怒地舉起了花束，然後重重地打在毬谷老師的臉上。m(w-j)i y)[d1n fl#B
「——！」;w@2C5X T0k

V-q)R)j0F
像大海一般深藍的花瓣紛紛飄落下來，花束掉落在了地上。i!~&fz#Q t |.lB
臉頰上沾著花瓣，睜開眼睛的毬谷老師露出了茫然的表情。~@FJ5ZY-rnI7O
琴吹同學緊握雙手，一邊叉開雙腳使勁站著，一邊顫抖著。lM~!X D
眼眶的邊緣已經囤積了大量淚水，直直地瞪著老師，然後，轉瞬間她的表情就崩潰了，悲傷和淚水一起湧了出來。u-Qf3F$E
「！」H!_H3c/X C"OE
老師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驚訝。
「夕、夕歌，她可是非常……喜歡老師的。她還說，這些玫瑰花是老師在她生日那天送的，所以……她很喜歡。還特意拍了照片，用郵件發給了我，還說那是老師送的玫瑰花……發了好多好多張……難道老師就不喜歡夕歌嗎！？」
那並不是憎恨，也不是憤怒，更不是詛咒，而是表達對好友思念的純粹的吶喊而已。z#?L)W7g+E Zsu
一定是藍玫瑰喚起了老師曾經的那段幸福記憶吧……
對水戶同學的感情並不單單只有憎恨，在那之前，確實有過愛吧。2|0] pRah(oz
老師的臉上慢慢地浮現出了哀傷。
想要趁著瘋狂殺死拉烏爾他們的幽靈，當看到克裡斯蒂娜為自己而流淚的時候，有生以來第一次被治癒了，第一次被感動了。 6pm^+^$X7EX
被無私的愛情所支撐著的歌女眼淚，流到了隱藏在冰冷面具之下的幽靈眼中，和他的眼淚混雜在一起，就連可怕怪物化作的幽靈的靈魂也不禁顫抖了起來。YCs8R8{5Kz3B
,Ug:{.h1Z j
,\&b|{$^`)Ad I
——可憐的、不幸的埃裡克。DE*Z"q!Jb4EE
#tX~@'wh6yb Y&_
)^lbU$f1n
只能自稱為幽靈的一個可憐的男人，被歌女的話所拯救了。Y+q$w LA\7~4y)J&TS
與此相同，或許是琴吹同學的眼淚觸動了老師心中溫柔的那一部分。
毬谷老師慢慢地癱倒在地上。
叮的一聲……銀色的戒指滾落到了地上。7W?hz8TJf
老師似乎有些吃驚，凝視著在地上滾動的戒指。[-yGsR+\[3cTu
面具少年似乎在勉強壓抑著自己的感情，淡淡地輕聲說道。4xI2i)S'd1P:r
「……夕歌一直到最後都把它緊緊握在手裡，沒有放開過……」
老師指尖不停地顫抖著，撿起了戒指。
然後從西裝的口袋裡，取出了一枚同樣款式的戒指。~V SO\T&q{
平安夜那天和他交換了同樣款式的戒指，水戶同學曾經心情愉快地在郵件中這樣寫到。fm7FBLv
水戶同學曾說過，雖然約好要一直把戒指戴在手上，可是他說在學校戴著的話會被人取笑的，就把戒指摘掉，藏了起來。
到了約會之前，他就會急急忙忙地拿出來，戴到手指上。我很喜歡在遠處偷偷的看他這麼做。;SjU,k"m2OB:h
這些都是水戶同學曾經說過的話。;W8L[+L |$f}4D
x c/^~:NW

『還有啊，當他遇到不開心的事情時，在他緊緊握著手忍耐著的時候。』sh@)A.E
R'G0~r}:? Zz
NgO&x?4R(p
『我就會撫摸他的手，然後輕輕地把他的手打開……這種時候就會有一種非常溫柔，崇高的感覺，啊啊，我想我一定是深愛著他吧。』

A*YkiPP
老師用快要哭出來似的孱弱眼神注視著手掌上的兩枚戒指。s;_AU!y^%d'k
然後，緊緊握住了雙手。
可是，會將俯首嗚咽著的老師的手溫柔地解開的人，已經不在了。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到底失去了什麼。z~J'XT+~Y$c
象徵著神的祝福的藍色玫瑰花瓣，在老師周圍散落了一地。
老師所犯下的罪孽是無法被原諒的。
所說過的話，也已經無法收回了。(k#x}#OF2tt-N
然而，看到那顫抖著肩膀，眼淚不斷滴落下來的老師，我似乎感到埋藏在心中的塊狀的黑暗陰影也悄悄地溶解了。
遠子學姐和粧子小姐臉上都露出了哀傷的神情。
琴吹同學一邊用手背拭去眼淚，一邊像小狗一般抽噎著。J~7[ S)A
我仍然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那資格，心就像撕裂般地疼痛著——儘管如此，我還是伸出了手，緊緊抱住了琴吹同學。

天使不知何時消失了。

t!N'R$V!m lT
◇　　　　◇　　　　◇
*n-a*}~-BQgJ

讓你如此傷心難過，真的很抱歉，七瀨。
還有，沒能遵守聖誕節的約定……
我想這一定是發給七瀨的最後一封郵件了。
雖然七瀨說儘是受到我的幫助，可並不是這麼回事。
我才是經常得到七瀨的鼓勵呢。
七瀨從以前開始就是個笨手笨腳卻又誠實坦率、從不撒謊的孩子。經常被班上的女生硬推去向男孩子抱怨，雖然老是抽到下下籤，但是我就是最喜歡這樣的七瀨了。!`\E M.Ch']:~
那時，七瀨好像很討厭男孩子，雖然嘴上說男孩子也都很討厭自己，但我相信，總有一天會有懂得欣賞七瀨的男生出現的。
所以，中學二年級的冬天，當七瀨扭扭捏捏地來找我，紅著臉跟我說『畫眉毛的方法，可以告訴我嗎』的時候，我就像自己的事一樣非常高興。j&kc~:g_w-\n
七瀨為了自己喜歡的人想變得更像女孩子一點，為了七瀨能變得更加漂亮我也可以出一份力了，這讓我很高興。
七瀨一直為自己的戀愛而努力著。為了井上同學的事，時而歡喜，時而憂愁，時而驚惶失措，時而自我反省。能為這樣的七瀨加油，真的是件很快樂的事。([q VLY'z
七瀨怎麼會那麼可愛啊，我經常會這麼想。七瀨好可愛，真的很可愛，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tuA,~Kn'xl:G#vo
七瀨的心情要是能早點傳達到井上同學那裡就好了啊，我一直這樣祈禱著。co8MdGS
我和我的男朋友，以及七瀨和井上，要是能四人一起約會就好了，我經常把這句話掛在嘴邊。每當我這樣說時，七瀨就會露出羞澀可愛的樣子。雖然沒能實現四人約會有點可惜，但是七瀨的戀愛一定會實現的，我會一直堅信著，祈禱著。|2\,| w-Z Zw3m
沒能把夕歌還給你，真的很抱歉。但是，夕歌現在正懷著平靜幸福的心情，盡情地唱著自己喜歡的歌，所以不用為她擔心了。
我從以前開始就一直把七瀨當作好朋友。 {/v\Pw@!\ o)RW
我發自內心地祈禱著七瀨能幸福。
要是，七瀨遇到什麼傷心的事，就回想一下我送給七瀨的魔法的咒文吧。%Rmkf.d n$W.w

M:R1{SY
七瀨好可愛。真的很可愛。是世界上最最最可愛的人。

chembioorg 2009-6-30 04:41

第八章那麼，走吧

星期一，我和遠子學姐兩人來到了圖書室。z+U%x/n0\C*v!q
現在已經過了開放時間。整個房間被夕陽染成了寂寞的暗黃色。
櫃檯裡沒有人，閱覽桌那邊也沒有一個人影。我側耳聆聽著周圍的動靜。一陣微弱的敲擊鍵盤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我們試著往房間角落裡的電腦桌走去。`GUMF/yEq
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在夕陽的照射下熟練地敲擊著鍵盤的臣的身影。|3Y Bghi6B
他的眼睛反射著光線，看不太清他的表情。_'Gk'ya j;B-EQ*q
「臣……」
我輕輕地向他打招呼。他聽到後，停下了敲擊鍵盤的手，向我們看過來。
他的表情顯得很冷靜，似乎預測到我們會來了。
「水戶同學到底在哪裡？你知道的吧？」oA;?wNCl9t
「等三分鐘。」h`4P`z.V%?rD
臣低聲說了一句，然後又開始敲擊鍵盤，最後按下了回車鍵。
隨後，他關掉電源，站起身來並摘掉了眼鏡。
「稍微有點遠，可以跟我來嗎？」
m/bTtr5x
2}q_4e0u,n
一下電車，我就寫了封郵件。在那之後又走了很久，最後我們來到一間建在荒蕪草叢中的工廠。這間工廠已經關門了。臣背對著我們，淡淡地解釋道。這時，我又拿出手機來寫郵件。+yiz#Vw:JB3m.Q
在這個雜草叢生的地方，有一顆和我們差不多高的聖誕樹在月光下挺立著。
N!KP6uJ;V;p7n,P
*x wcO(`6L,Pzms
——你現在在哪裡？9@f1Sg u0E k^
——我在聖誕樹中。那裡就是我的家。

我想起了那天手機上的對話，痛苦在心中翻騰。
臣在樹前停下腳步，蜷著身子趴在雜草上，卡嚓一聲打開電源。接著，裝飾在聖誕樹上的星星、教堂、天使的羽毛都閃耀出光芒。g}mON X \:V!F%ym&H
「水戶同學就睡在這下面吧？」
遠子學姐用哀傷的聲音說道。
「夕歌最喜歡聖誕樹了，當我把樹搬到這裡來的時候，她也非常興奮。這些裝飾品全是夕歌掛上去的。」
臣低著頭，以乾涸的聲音回答。4C1}1H Nv%w ]D2{K#vz
他讓水戶同學想要住在聖誕樹裡的這個最後的願望實現了。S,moo WaM
他那淡淡的說話聲，和在學校時那含混不清的聲音、在音樂會上壓倒性的高音以及電話裡聽到的嚴厲聲音都截然不同，是一種接近女低音的、中性的不可思議的聲音。*D;p|Au4q Dh
他到底有幾種聲音啊。
昨晚，我用家裡的電腦調查了下過去在巴黎被人稱作『天使』的少年。 i!r~([!iN!Fp
年齡、出生地、履歷全都不明，這位東方人的少年是幾年前在教會的合唱團唱歌時被挖掘的，之後馬上就成了大人氣的歌手。
以閃耀的聲音唱響的讚美歌充滿了神聖的迴響聲，宛若邀請人們去天堂的天使一般讓所有的人都如癡如醉、讚不絕口。
儘管過了變聲期卻仍然高亢透明的聲音讓聽眾驚歎不已，甚至有傳言說天使是女扮男裝的少女。
無性的天使——Y$s+Q$VX(jS

不知何時起他就被別人這樣稱呼了。
麻貴學姐所說的並不是毯谷老師，而是臣。她一定是故意把話說得含糊不清的吧。藝術的世界偶爾會出現不得了的怪物，麻貴學姐曾經這樣說過，而天使正是這樣的存在。
身為男性卻天生擁有女性的音域的人被稱為sopranista，用假聲唱出女性音域的男性歌手被稱為countertenor，為了保持少年期的女高音而實行閹割的男性歌手稱為castrato。%xQu!X&Z
天使究竟是哪一種，我們並不知道。(qdj{2`,WY6vu0y
但是，他確實在我們面前唱出了那奇跡般的歌聲，甚至成功模仿了水戶同學的聲音。!k3d(Z G$C0]q
琴吹同學在那之後也說了，仔細聽的話那聲音的確和水戶同學的有些不一樣。
琴吹同學說，可能是因為他巧妙地掌握了夕歌說話的速度和一些癖好，另外，那周圍的氣氛讓我們產生了一種是水戶同學自己在說話的錯覺。oQ/_w3P u-[f$f
我在小巷裡聽到的好幾個人的笑聲肯定也是他的惡作劇吧。$I%F|iL4Jqo|V
一年轟轟烈烈的活動之後，演唱會上有人自殺，然後，天使就忽然從人們的面前消失了。
天使的歌是將人引至死亡的破滅之歌——這樣的流言傳了出來，天使的名字被玷污了。
即使如此還是有很多人想要聽到天使的歌聲，不過，天使再沒有回到舞台。有人說天使果然是少女，有人說是被狂熱的歌迷劫走了，也有人說是遲來的變聲期將那澄澈的歌聲奪走了。\_V8Z%W;w0q!?
幾年後的今天真相仍然不明。
現在在我們面前用孤獨的眼神盯著聖誕樹的男生散發著某種幻想的氣味，讓人完全無法聯想到平時那個用眼鏡遮住面孔的高中生。*\B;zP$EL
他究竟幾歲了啊……低垂著頭的他的側臉意外地清秀，看上去既像是少年也像是少女，既像是大人也像是小孩。
超越時空，既無性又無垢的人——對，就好像天使一樣。
「我經常在這裡給夕歌上課。」
臣抑制住感情厲聲說道。
「一開始，我並不想和她扯上關係的。」kC4zF0M0I}
他像是在生自己的氣一樣，輕輕地咂著嘴。U4x[8~7gO)b4bT
我們初遇的那晚，水戶同學穿著雙單腳鞋跟折斷了的涼鞋，衣服破破爛爛的，右臉紅腫著。她在這裡邊哭邊唱著歌。
似乎是遇見了非常過分的客人，被從車上推下來了。AM+xv0g\7L+im1S9X7Jt
她為了不被悲傷的情緒吞沒，勉強自己開朗地唱著歌，因為極力地忍著不哭出來，聲音斷斷續續的。少女好幾次用手背擦掉臉頰上的眼淚。一開始我只是躲在一旁偷看，但是，少女一直不停地唱著，我忍不住上前去和她打招呼。

5n_i&vX] K6A
「這種唱法是不對的。這樣子會弄壞喉嚨的。」3rX!i8A)bX{&F

4DL2[Fq~Y
瀰漫著青草香氣的盛夏。k?i V EnB
水戶同學一臉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在月光下的他。
當他接著把唱到一半的那首歌唱下去時，水戶同學睜大了眼聚精會神地傾聽著。QZ1y8Mwt8Y
不久之後，自己也跟著他一起唱了起來。a!WrD;D0sxO7R
他時不時會給水戶同學幾個建議，就這樣，兩人的合唱持續了很長時間。水戶同學的聲音就像是被他的聲音牽引著，漸漸地伸展開來，燦爛的笑容在她的臉上綻放。
他也非常高興。0@D#ME f
曾經決定了不再在別人面前唱歌的臣已經好久沒和人一起歌唱了。自己的聲音和別人的聲音重疊並融合在一起的感覺實在是太愉快了，好想一直這樣唱下去。ZCl O/NI%q
到了早上，他給水戶同學準備了件衣服，然後連名字也沒說就離開了。
他並不想和他人交流，也不想期待什麼。
然而，水戶同學第二天晚上，第三天晚上，第四天晚上都來到他這裡，請求他教自己唱歌。$^I_9Lc)q l C
他不肯透露姓名，夕歌就笑著說『那就叫你「天使」吧。《歌劇魅影》中的音樂的天使喔。不喜歡的話就告訴我名字』。hS5Y2[L1b|
他固執地不肯說出姓名，結果『天使』就變成了他的名字。
儘管這個名字只會讓他感到痛苦而已，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被水戶同學那清澈的聲音喊著『天使』，心裡真的很舒服。
『天使』最終還是拗不過她。水戶同學在他的指導下聲音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比起技術上的原因，可能心靈上的解放起到了更大的作用吧。W0{e+?Vk,T
唱歌的時候，水戶同學總是顯得精神奕奕而且非常開心。#A}(r(TGtzoK4j*\
水戶同學和他說了很多事。
好友琴吹的事，戀人毯谷的事，喜歡的書，將來的夢想——不光是開心的事，辛酸的事也都跟他說。
『我是不是和茶花女一樣誤入歧途了啊。總有一天會像維奧莉塔一樣失去一切吧？』
她寂寞地這樣說道。
『但是沒有辦法啊。討債的人每天都會來家裡，父親也不能再待在公司裡了，我想讓弟弟能繼續讀高中啊。因為我只能做我能做的事了。嗯，沒辦法的，現在只要能唱歌我就很幸福了。』_@rlW
說完，她笑了。
『雖然瞞著敬一先生和七瀨很痛苦，但是我一直認為白天的我還是和以前一樣，夜裡發生的事全都只是惡夢，醒來後的我才是真正的我。』r(e8J#y;X$t
說出這句話後突然露出了悲傷的表情。S8k}v/b%e
『但是，最近我偶爾會這麼想，會不會晚上的我才是真的我而白天的我只是幻想呢？』/u mFu1n
「雖然我是放棄了唱歌的人……但是夕歌她是真的喜歡唱歌。她是個很好的孩子，又有很出眾的才能，我不想她和自己一樣把自己隱藏在暗處生活，我要她在陽光下獲得成功。」
臣注視著聖誕樹上微弱的光亮，靜靜地講述著和水戶同學之間的回憶。從他的聲音和側臉上透出一股失去重要東西的人所獨有的悲傷和孤獨。
對於長久以來一直孤身一人的臣來說，水戶同學大概就是給他帶來光明和溫暖的人吧。
對，正如這一顆在黑暗中發出微弱亮光的聖誕樹一樣。H:S|!~0sXKF-B
水戶同學不正是臣的希望嗎？5p7d;mb^R o
他們兩人在這裡度過了怎樣的一段時間，他們說了些什麼話。我只要一想到這些，胸口就劇烈地顫抖，眼瞼跟喉嚨變得滾燙，一陣陣地刺痛著。
遠子學姐一定也是跟我有同樣的感受吧。她的雙眼都濕潤了，悲傷地緊閉著雙唇。B/@.jI-H4B|g
讓水戶同學變得如此沉迷於歌唱的契機就是家人的死。她為了忘掉這殘酷的現實，開始了歌唱，並且強烈地渴求著成功。&JXi0G pg^isV
她甚至不惜威脅副理事長堤來奪取發表會主演的機會，並且埋頭於排練。看到水戶同學在扮演為了給祖先公主報仇雪恨的杜蘭朵時，就像是在對讓自己陷入痛苦的世界大聲呼喊，臣感到非常不安。
就這樣，悲劇發生了。 \Z!^1FVf*?4`
「……那天晚上，夕歌遍體鱗傷地出現在這裡。她脖子上有被勒過的痕跡，頭上也被撞破了。她只是敷衍著說是和客人發生了點糾紛，一開始看上去還很有精神，但是她的樣子越來越古怪……第二天早上斷了氣。」L cA}2tY]{
遠子學姐用充滿憂鬱的眼神看著臣，喃喃地說道。
「所以你就以椿的名字給水戶同學的客人們寄去了入場券吧？為了把犯人引到那裡去？」D-v!v$U!G4v9Y^+YC*P
「……即使不這麼做，我從夕歌的態度……也大致猜到了。」3{ ^(gXv1rW
臣的聲音變得嘶啞。他強忍著痛苦，緊握著拳頭。.X'D zpj-Lu
「夕歌如果是在包庇誰的話，那人就非他莫屬了……」:C*T!X[.`
看到臣緊咬著嘴唇，盯住空中的樣子，我的胸口又像要裂開一樣。&iRax@5X6n!t
臣在把水戶同學的屍體安葬在這顆聖誕樹下後，開始慢慢調查毯谷老師。他一定是一邊盯著老師的動向，然後好幾次否定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他一定是一直拚命地祈禱著犯人不是老師吧。#o^2v_D.~DxS
為了水戶同學，他一定不願相信犯人是毯谷老師吧。$y^x7Y6l.k8N
然而，他的願望沒有實現。
水戶同學是被自己最愛的人殺死的。然後，就這樣包庇著戀人離開了人間。
「因為夕歌連死後都沒有鬆開握著戒指的手，所以我切斷了她的手腕，硬是把戒指奪了過來，立誓報仇……」{3D-[Rm
為了不表露出自己的感情，臣拚命地忍耐著。
遠子學姐用溫柔的聲音向他問道。
「你之所以繼續用水戶同學的手機給七瀨發郵件，是因為不想讓她擔心吧。」:`u J[H3@#^4k
臣轉過臉去，像是不想讓別人看見他的表情一樣。;zg$~3mCK E%J
「如果突然失去聯絡，七瀨跑到夕歌家來找她就麻煩了……」
身後傳來了踩到草地時發出的沙沙聲。
大概是琴吹同學，她一定是讀了我發的郵件吧。因為離車站很遠，我讓她乘計程車來。
今天琴吹同學發燒沒來學校。午休時我打電話給她，她跟我道歉，說發燒了，明天會好好地來上學的。4F)W T2d d
我悄悄地轉過身去，看到滿臉通紅、氣喘吁吁的琴吹同學哭喪著臉站在建築物的背光處。
臣並沒有注意到她，繼續著剛才的話。B`+s7\\7Nh
「那個時候，要是七瀨沒有朝毯谷走過去——毯谷沒有看著夕歌的戒指流下眼淚的話——我一定已經切開他的喉嚨殺死他了。儘管我知道這並不是夕歌希望看到的，但是我還是會那樣做吧。是七瀨阻止了我。」 r-DG%^-IN{!^
伴隨著燒傷一般的疼痛，我又回想起了那個時候那漆黑的絕望感和那束手無策的閉塞感。
絕對無法互相理解的永遠的平行線。
彷彿只是為了彼此傷害而存在的言辭。
推翻了那種令人絕望的狀況的，正是琴吹同學那真摯的情感。'I3~"gmi!f\7u
『不要把七瀨牽扯進來。』
『井上同學，你只要看著七瀨一個人就好了。』
1\;xOC8I4VY]
Lg!m%l5C
臣緊咬著雙唇，低下了頭。
他一定是想保護對水戶同學來說非常重要的好友吧。}&JC5Tv8H)ht)?c
他裝成水戶同學給我打電話，厲聲訓斥我，這些都是因為他擔心琴吹同學……肯定是因為我看起來很靠不住，所以他很著急吧。
臣用僵硬的視線看著我。2}GD0F8~Q-x
「……那時候說你是偽善者，對不起……全靠你一直支持著七瀨，謝謝。」
聽到他的話，我的心不禁微微顫抖。
「被支持的人是我才對。」
他那緊張的瞳孔稍微放鬆了些，臉上露出了一絲寂寞。!vwEe/q4a/E
我突然注意到剛才那個原來是在和我道別，於是驚訝地向他問道。
「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臣的表情又變得很嚴肅，別開了視線。
「去別的地方。至今為止我也是這樣一直不停地到處旅行著。」n,S;G8y dY
「學校呢？」
「不讀了。我會在那裡是因為某個『契約』，而那個『契約』現在也已經完成了。」
遠子學姐問道。
「是和麻貴的契約？」
「這我不能回答。」Z9z|oYu6}u
他的斷然回答就像在告訴我他已經對許多事感到絕望，打算放棄了。他的樣子實在讓人揪心，我不由地問道。&~g,g+zD_#h9dC
「為什麼一定要走？呆在這裡不好嗎？你是自由的吧？你完全可以和以前一樣在這裡生活嘛。」h'pC#PR6Q1xe2{$B4_
「不行……做我經紀人的養父母現在也仍然拚命地在找我。他們一定認為我還有商品價值吧。長期停留在一個地方太危險了。」
「那麼，你打算一直這樣躲躲藏藏地生活嗎？你打算永遠不在大家面前歌唱了嗎？」
我悲傷地注視著他那被淡淡的燈光照亮的側臉。

他和我很像。Hji+z&GZ0DRy

受到大家的讚譽，卻又突然從人們眼前消失的擁有少女嗓音的少年。
出版了一本暢銷書，卻又突然放棄寫作的擁有少女名字的小說家。
我彷彿看見了自己的身影一樣，心裡非常難受。
臣抬起頭，用陰鬱悲傷的眼神望向我。
「井上同學打算寫第二本嗎？」&R-hX{m9I
心臟彷彿被貫穿了。^3~0IZa0@C
我不會再寫小說了。u%]t&{/Q9N
我絕對不會去當作家。
兩年前，我曾哭著這樣發誓。k`5Y ~*K:s;b
為什麼臣會知道我的秘密，我實在想不明白。難道他調查過我？
但是，你也一定有和我一樣的感覺吧？ xn8|5Jil?u
我們很像。
所以他才會反問我是否打算寫第二本了吧？
他一定也知道我回答不了這個問題。ouag~2I+x
他是想告訴我，這同樣也是他的答案吧。

天使不會再歌唱了。
%d _.i p&{2~,_*ohw

「歌唱沒有讓我變得幸福。」
他那寂寞的話語如同一把利刃刺入我的心臟。
小說給我帶來的只有災禍而已。我為虛構的自己感到痛苦，我失去了美羽。井上美羽明明應該是個很美的名字——卻不知從何時起變成了醜陋污穢的名字，一個給我帶來痛苦和後悔的名字。
悲傷就如湖面上波紋，在我的心中擴散開來。+KlI0IG g;a1c
臣嘴邊浮現出自我嘲笑般的笑容說道。 s8q`XDD-c3AQ2y
「毯谷就算是個魔鬼，他也至少說想成為幽靈。可是，我卻一直想成為拉烏爾。」
這大概是他發自內心的願望吧。
在《歌劇魅影》中，幽靈也這麼說過，自己已經疲倦了，不想再做一個不正常的人。
k.p9x8`/a(sC#J+O0`
7D"Z5t#NDLl
——今後我也想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

&Yk#n%O,D
——像正常人一樣娶個妻子，星期天和她一起去散步。

——我做了個面具，大家應該不會再回頭看我了吧。3bmRt2}4qnG.o G1o

,C K+g'[W/KN\
醜陋的幽靈在豪華的歌劇院地下建起一個屬於自己的王國，在那裡面唱歌、彈鋼琴、作曲，他做夢都想要在光明的世界中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他就只能生活在沒有人會喊他名字的，孤身一人的黑暗中……
遠子學姐曾經說過，這個故事必須讀到最後。
如果不讀完就無法瞭解這個故事的真意。
就在這時，一臉悲傷的表情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遠子學姐開口說道。#BY"D PC*YE[+x
「是呢。我也認為能夠以拉烏爾的身份活在世上是非常幸福的。」`)n0n#~i b ]
臣注視著遠子學姐。%s)D`#U B$d
遠子學姐則是用那對清澈的雙眼正視著臣，她那細長的三股辮被風微微吹動。 QK%T!_ey-@Q
「《歌劇魅影》是一個殘酷的故事。用面具遮住自己醜陋臉龐的男人，愛上了境遇悲慘的少女，少女藉著他的魔法變身成為公主。然而少女所愛之人是年輕貌美的王子。
克裡斯蒂娜絕對不會選擇幽靈。8X8D^O8TX
如果他沒有一張醜陋的臉——那他一定是『能成為人類中最高貴』的人物了吧，即使他是個擁有優秀才能，應該被人同情的人物，克裡斯蒂娜也只會選擇拉烏爾。」/h(UF3n a`8TTh,n iW
讓人心情難受的聲音消散在寒風中。lu.yXU&h-W|
臣一臉痛苦的聽著遠子學姐的話。
「《歌劇魅影》就是這樣的故事喔。
但是，正因為充滿了悲傷，這個故事才會顯得如此美麗的啊。
被灰暗頹廢的美所點綴的哥特小說，在故事的最後因為幽靈所展示的真相而變成了一個令人震撼的透明故事——
就好像粘稠濃厚的醬鵝肝，被裝在精緻的玻璃杯中的冰冷的巴黎水（註：一種天然有氣礦泉水）一瞬間沖洗乾淨，故事昇華到另一個高度。」
淡淡的月光照亮了遠子學姐苗條的身體和嬌小的臉龐。NTh3]U6ppe0t
遠子學姐為什麼會看起來如此悲傷呢？h|P/DV}@
她就像是在跟飄忽不定的幻影說話一樣，低垂著眉毛，流露出堅定的眼神。{L3v8R$}jY;F&|
「《歌劇魅影》並沒能得到和勒魯的另外一部作品，被稱為密室推理名作的《黃色房間之謎》一樣的好評，還被批評說，作為推理小說來看太荒誕無稽，漏洞也很多，作為文學作品來看又太大眾化。
但是，勒魯通過這本書創造出了幽靈這個讓人難以忘記的人物。dOSV0v;g3^
讀完整本書後，許多人都被幽靈的悲慘命運所震撼，忍不住根據故事中的線索開始想像他到底是怎樣一路走過來的。然後，不管怎麼樣都希望他能得到救贖。讀完整個故事後，感覺幽靈就像是真實存在的人一樣。
克裡斯蒂娜不會選擇幽靈。4kz&J)IS
但是，讀者們不會忘記幽靈。
不會忘記幽靈的歎息，幽靈的生命，幽靈的愛。#@*B[/WL7b
摘下面具的醜陋幽靈才會得到大家的愛。」
濕潤著雙眼繼續說著的遠子學姐大概是想給失去了一切，正準備飄然遠去的臣送去一些話吧。
——在將來的日子裡，當他感到寂寞時能夠讓他的心溫暖起來的微弱光亮般的話語。2O2@ AH~M8u(p
遠子學姐真情洋溢地說道。1Ey%vxF
「真的有很多人讀了《歌劇魅影》後都愛上了幽靈喔！至今為止，這本書的題材已經被無數次地創作成電影和話劇。人們針對幽靈進行了各種各樣的研究，甚至還出現了不帶面具的金髮美少年幽靈。
憑借《豺狼的日子》一舉成名的英國人氣作家弗雷德裡克•弗賽斯就曾經在《曼哈頓的幽靈》中寫了幽靈去到美國後的故事，女作家蘇珊•凱憑藉著對作品的愛和豐富的想像力將原作中只提到一點點的幽靈成長史和他開始住在歌劇院的原委生動地描繪了出來。她的這本《幽靈》可是必讀的傑作喔。 M0j%Ay:d
一冊書中誕生的幽靈這個人物被賦予了新的生命，在世界中擴散開來，然後又產生新的讀者，接著讀者又展開想像，新的故事又誕生出來。正是大家的想像力讓幽靈得以復活。
幽靈就是這樣被大家深愛著，今後也將繼續。幽靈也好，這個故事也好，就是有如此的魅力。但是——」\R6]SNa$X
遠子學姐緊握雙手，低垂著眉毛，鼓足力氣大聲喊道。`w&].\j/[
「但是不把《歌劇魅影》這本書讀完是不會明白的！」Vw9Q Ee4P(F
遠子學姐驚人的氣勢讓臣不由地睜大了眼。
風吹得草木沙沙作響。
遠子學姐一副被逼得走投無路般泫然欲泣的表情，用清澈的聲音說道。
「我最喜歡讀書了，通過讀書，我的心靈被治癒了，還得到了很多幸福和安慰。 [tx5| eu
不管是什麼故事我都會讀到最後，細心地品嚐它的味道。但是，偶爾我也會這麼想，如果這個故事突然在這裡中斷了會怎樣。
比如作者放棄寫下去了。 Lz7p\4{(Kiq
每當我這麼想的時候，心裡就會感到無比的悲傷和痛苦。
如果蓋斯東•勒魯讓《歌劇魅影》中途完結的話，幽靈就只是個醜惡的怪物。拉烏爾和克裡斯蒂娜也不會得救。」+MlX_(VMGI
遠子學姐抬起頭用漆黑的雙眸目不轉睛地盯著疑惑的臣，然後像是祈禱般地說道。0t8gCO![bK/]`
「你也要繼續寫你的故事。%v d?!z8kw;O3a'P
把它給等著聽你歌唱的人們讀。」
「！」2fU"VM(rI\r7J
臣屏住了呼吸。
遠子學姐用充滿了熱情的聲音認真地說道。
「儘管歌唱可能並沒有給你帶來幸福，但是有許多人因為聽了你的歌而變得幸福。要不然，你也不會被稱為『天使』。就像天使被許多讀者深愛著一樣，你也被你的聽眾深愛著。只是你沒有注意到而已——不，只是你摀住耳朵不想注意到罷了。」
臣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o$_/{$h8kV'St}5}
DLm0ropr
5gCV(]Ep:rb
『像你這樣的傢伙，不是沒注意到，只是不想知道。』

那句話現在回到了他自己身上。Z ggO(Jd!lv:W
「你的歌聲蘊含著讓人幸福的力量。水戶同學也一定是被你的歌聲所拯救了。」Y7v:T9Q!NW3pBk
「不對！」MY&b1C6CFxs
呆站在那裡的臣忽然扭曲著表情大聲喊道。~\Qr4x`l
「夕歌才沒有被拯救呢！她沒見到我的話——我要是沒有教她唱歌的話——夕歌就不會被毯谷憎恨，就不會被殺了！」
至今為止所積壓的情緒一下子爆發了出來，他發瘋似的握緊了拳頭，漲紅了臉，顫抖著嘴唇。Dr/Nq R&T]-c
「毯谷竟然在巴黎聽過『天使』的聲音，他竟然那麼恨『天使』——甚至被逼得要割腕——這些我全都不知道！我居然把我的——把天使的聲音重疊到夕歌的聲音上去——是我毀了夕歌啊！」
他所感受到的痛苦和後悔也深深地刺入我的胸口。fK#G+y@4C4AN
多麼悲痛的呼喊啊。對麼哀傷的聲音啊。;q3lV IV6j`m:E
當毯谷老師傾吐憎恨的話語時，他居然在面具下如此受傷，如此絕望！
遠子學姐用嚴厲的聲音說道。5`B0Xtml3C
「水戶同學的死你感到自己有責任的心情我很瞭解。但是，請不要弄錯了。見到你的時候，水戶同學是作為椿忍著痛苦工作著。水戶同學的死並不是你的錯，她正是因為遇到了你，才能在痛苦的每一天中得以安心的啊。」R9} CF'Q1k7I"d
臣猛烈地搖著頭。
「不是的，不是的！我要是沒做多餘的事，夕歌就不會死得這麼慘！毯谷說的沒錯，是我迷惑了夕歌，是我將她帶到了地下的黑暗中去。夕歌一定也在心裡怨恨著我！」
「真的嗎？」遠子學姐一臉嚴肅的表情問道。「水戶同學真的恨你嗎？難道不是你因為自責的情緒而單方面這樣認為的嗎？」
「不對，不是這樣的。」l3g"~ix)]Am$b
「那麼，你就說說看水戶同學死時的情況！水戶同學最後和你說了些什麼？」
臣咬緊了嘴唇，痛苦地沉默了。大概是光回想起來就難受得不得了吧。他緊緊閉上了眼睛。我的胸口也彷彿被撕裂一般疼痛不已。(g#N6CWRPL)M
在建築物的背光處，琴吹同學抑制著呼吸，盯著臣看，她的表情也因為緊張而僵住了。f}` HQ2Vw?|
「……拜託了，請你說出來吧。」gAyGh
遠子學姐用讓對方無處可逃的語氣靜靜地說道。
臣吃了一驚，像是忍耐著疼痛般微微地睜開眼。好幾次猶豫地咬住嘴唇，盯著自己的腳邊，最後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那天晚上，夕歌異常地興奮……即使我說受傷了應該好好休息她也不聽，反而開朗地對我說發表會已經接近了，得快點給她上課。
還說這一定會是一次精彩的演出……
夕歌的聲音比平常伸展得更高而且很安定。她自己也笑著說，今天想要唱到天亮……也許和我們第一次相遇的那個晚上一樣，夕歌想借唱歌來忘掉一切……r hu4sX s-B3~
如果放著她不管，像是真的會永遠唱下去，所以我硬是讓她去休息了。她坐在草叢中，一邊看著樹一邊對我說道『我們的樹真是太可愛，太棒了啊！』，然後突然靠在我肩膀上，像是撒嬌一樣地說道，『吶，敬一先生。今年的平安夜也能像去年一樣開心就好了呢。』」
臣的聲音顫抖著中斷了。2n"u#fk5T&r,e
「夕歌她——把我當成毯谷了。」s[9mY%S)G'e^.k
聽見他那充滿絕望的聲音，我感到快要窒息了。
「後來呢？」bQ4}\H8KvT'G
遠子學姐用冷靜地眼神問道。
「……即使注意到了夕歌的樣子很古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因為她看上去真的很開心。」$M0@v Qm
「然後你就這樣扮演毯谷繼續著談話嗎？」^-ik]8p
「……基本上都是夕歌一個人在說。平安夜要在敬一先生的房間開聚會，料理就交給我了，你想吃什麼之類的。還說經常不能見面對不起了，戒指我一直帶在身上喔什麼的……」
聽到這裡，我的心如刀割般疼痛，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B~8[5Ef8m(|
他到底是以怎樣的心情聽著水戶同學說這些話的啊。
無可奈何的他到底是以怎樣的心情……
他告訴我們，在那之後水戶同學用手機給七瀨家裡打了個電話。琴吹同學最後一次和水戶同學說話時，把水戶同學抱在懷裡的不是毯谷老師，而是臣。
`_6[ZH

——現在我和他在一起。聖誕樹很漂亮，他緊緊地抱著我，很暖和。吶，七瀨也要快點找個男朋友啊。到時候我們來四人約會吧。肯定會很開心的。4M L(r4?1r

O*sz2I2E'vN
琴吹同學像是強忍著嗚咽般細著眼睛，緊咬著嘴唇。
臣為了不讓別人看到他的表情而轉過臉去。
「後來呢？」/b-L*o1Mh7p4z6T
遠子學姐溫柔地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掛斷電話後，她說七瀨真是可愛啊……七瀨的戀愛能順利就好了啊……七瀨……咳，七瀨……能像井上美羽的小說一樣幸福就好了啊……」
我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x_5nK neD}

能像井上美羽的小說一樣幸福——！
LS-R-HrD5{$c0{
pJ'M%rm@[4r
這些都是水戶同學說的嗎？)o$nFne E7Qff m
臣接二連三的說到美羽。他告訴我們水戶同學曾經推薦敬一先生去讀。水戶同學說美羽的小說溫柔、純粹，給人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卻又非常珍貴，有一種讓人安心的魔力。樹和羽鳥都很可愛，他最喜歡了。

5S)l)a-X4hVG'i \'G#\3``
——吶，說好了喔。你要去看美羽的書喔。那是我最喜歡的小說。讀美羽的書時，一切不開心的事都能忘掉。`!q4GlW_/m

8GesZ-ix8R
我至今為止完全沒想過會有人從我的書中感受到什麼。
素不相識的人竟然會喜歡上我的小說。
我頭腦發熱，一股無以言喻的情感襲上心頭。
琴吹同學用雙手掩面，蹲在草地上，肩膀顫抖著。{:m;Fj0`f#R*R2sW
遠子學姐用如月光般清澈的聲音問道。&y7Uo W!d+um
「後來怎麼樣？」0A6Y*eBZ&w4l@? X
臣也顫抖著，低著頭，咬著嘴唇，拚命擠出一句話來。@7wOU~{)j4}
「夕歌說，唱首讚美歌吧，我現在很想聽……拜託了，唱一首吧……她的目光非常清澈……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唱給她聽了，是吧？」
遠子學姐溫柔地低語道。
「你真是做了件非常棒的事呢。」f C0s"vk0[ X5{
臣的臉扭曲著，他慌忙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淚水。M!SFDS)XZ
「我明明發誓不會再唱的，因為很多人因為聽了我的讚美歌而死去。所以，我下定了決心不再唱的——但是，想到可能再也見不到夕歌了，這是她最後的請求了——我就忍不住唱了！夕歌就這樣閉上了眼，再也沒動過。第二天早上，心臟停止了跳動！不論我怎麼叫她，她都沒有再醒來！因為我唱了那歌，所以夕歌才會死的！」 V)W&^zL\-O
「不對!」遠子學姐大聲喊道。「好好回想一下吧！水戶同學聽著你的歌時是怎樣的表情！」
臣搖著頭。
「回想起來吧！水戶同學的眼神、嘴唇、呼吸——最後的瞬間她想要傳達給你什麼！」
遠子學姐不停地發問。在摀住耳朵的臣面前，遠子學姐的三股辮搖擺著，全身被月光照亮——宛如平安夜裡出現在放債人斯克羅吉面前的『聖誕歡歌』的精靈一樣，猛烈地敲打著他心靈的鎧甲，喚出他的真心。i/q%VV4M"[kP'g
「吶，把你所看到的水戶同學的故事告訴我們！不要玷污你和水戶同學的回憶！」
臣低著頭，把雙手緊握在一起。他所看到的真相……現在將從他的口中說出來。
「夕歌她……她依偎在我的胸口，手上握著戒指……閉上眼……微笑了。我在唱歌的時候，她一直都……然後說，啊啊，好美啊……敬一先生，就和真的天使在歌唱一樣……然後——」
聲音中斷了，取而代之的是抽噎聲。(? T3hoK{J!d
他用竊竊私語般的聲音道出了水戶同學最後的一句話。
「她說，我真是幸福呢……」 B ]KJ:U6sXU
這一瞬間，碩大的淚珠從臣的眼裡滑落了下來。他用手按住嘴，低著頭，像個小孩子一樣大哭了起來。

l6\/N8P8Z1BsR,K
——我真是幸福呢。(wt7L)ONd1~"s6ok
:RL(P@2NJcy\
&F9E6|qJ/]*RMB
水戶同學說完這句話後，微笑著離開了人間。
她被天使的歌聲包圍著，閉上眼睛，幸福安詳地離我們遠去。
「那就是水戶同學的『真相』喔。」*a:O#D],R,l} s
『文學少女』送上了最後的一句話，讓這漫長痛苦的故事在最後一瞬間變成了一個充滿純潔、溫柔光芒的祝福的故事。
這時，琴吹同學站起身來，衝了出來。U?4|~}
她一把抓住臣的手，用自己的雙手包裹住，臣驚訝地抬起頭來。
「！」
琴吹同學紅著眼睛正視著將噙滿淚水的眼睛睜開了的臣。
接著，她親吻了他的手，就像克裡斯蒂娜在幽靈的額頭上親吻一樣。
「謝謝你對夕歌的溫柔。」.`0v [hl-\1Vw{
看著明明哭得一塌糊塗卻又拚命微笑著的琴吹同學，臣再一次流下了眼淚。他用孱弱的眼神看著琴吹同學，隨後把臉湊到琴吹同學的耳邊。]@]l}7U1uzy
臣像是在低聲細語著什麼。,Djg\+ep-F*X:S
琴吹同學吃了一驚，然後馬上又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b7au:EF|
臣說完後一下子退開，用手粗暴地擦掉眼淚，然後像是把一切都拋到腦後似的堅定無畏地邁步向前走去。"gq3]/W&x7A;JRy
與我擦肩而過時，他對正要叫住他的我喃喃地說道。
「七瀨就拜託你了。」
然後，他留下了滿臉淚水的琴吹同學，心如刀絞的我，還有用祈禱般清澈的眼神目送他離去的遠子學姐，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中。
,W(i9Uk_+E

這便是我們最後一次看到天使了。

chembioorg 2009-6-30 04:42

終章給親愛的你
Zg8esKd}`
*xz7XL*ko
我最後還是沒能告訴他我並不討厭井上美羽。
可能是因為我嫉妒著他。

@ A[M6HB;W
夕歌死的那天，七瀨曾經給夕歌打過一個電話。在電話留言裡，七瀨用焦急的聲音說道：「小森她們好像知道我喜歡井上了，怎麼辦啊？」。聽到她的留言時，我正在樹下，剛把夕歌的遺體埋葬好。"A ^ gA!H;Xo
我不想讓七瀨知道夕歌已經死了，不能破壞她的日常生活。所以，我代替夕歌給她回了郵件。
dopHy)KX
'n(^8G sB@k
我是從什麼開始意識到夕歌所津津樂道的七瀨的呢。c lrZD
七瀨喜歡上了自己的同班同學井上心葉，經常來找夕歌商量。
一站在井上面前就會緊張，忍不住瞪著他；肯定被他討厭了，完蛋了，我該怎麼辦啊；今天稍微和井上說了幾句好開心啊；我想烤餅乾，不知道男孩子喜歡什麼味道啊；總之先減少砂糖的量吧……經常為了這樣的小事就坐立不安的七瀨，夕歌總是很開心地跟我說著她的事情。#WE-X8iY
她還跟我說了讀中學時七瀨為了見井上而去圖書館的事，一直討厭男生的七瀨突然變得像個女孩子，拚命地練習畫眉毛的事……6LL0o#fA#?o$jp A
「吶，七瀨真的好可愛啊。七瀨的戀愛能成功就好了啊！」5U7SJ5P i1_;s0H*}%[
最後她都會這樣暢想。5w5LgI(BZ
那個時候我是聖條學院的學生，和七瀨同為圖書管理員，能在近處看到七瀨。lbP:h+Y pM7\
真人的七瀨比照片還漂亮，不過她撅著嘴鼓著臉的樣子往往讓人誤以為她是個強氣女。
但是，我知道那只是虛張聲勢，當我看到她面紅耳赤、慌慌張張的樣子，我就忍不住想笑。原來如此，夕歌的確沒說錯，沒有比七瀨更坦率的人了。lv&vted`j
我也去班上偷看了下井上心葉。長得像個女生，看上去也不太可靠的傢伙，我一開始就對他沒好印象大概是因為他完全沒有注意到七瀨的心情吧。他那優柔寡斷的態度讓我很不舒服，所以我故意挖苦他，還把他引進小巷裡，用『聲音』恐嚇他。;O*U2P2Ut:x$F+H/pQ-S3fI

七瀨一直很在意井上的前女友。
據說他的女朋友還曾經發郵件給七瀨，郵件裡說什麼心葉是自己的狗不要接近他，偷別人的東西會被詛咒的，都是些很過分的話，這讓本來就因為夕歌的失蹤而受到打擊的七瀨完全崩潰了。.a JI7YD mnlf
那時七瀨哭著發郵件給夕歌，告訴她幽靈發來郵件了，希望她能回來救救自己。1O*t-b(W:pP&sS
然而，我卻無法幫助忐忑不安的七瀨，無法為她做任何事。
當七瀨得知了夕歌一家都已經自殺的事而經受不住打擊飛奔出了家，一個人蹲在夕歌家裡哭的時候，我也只能痛苦的在窗外看著她。/_V.V/Ew9P.{X

u:k!P&fxlY
來到七瀨的身邊安慰她的，不是我，而是井上心葉。({:m7AC*d)o"[%\L

6UE ]zs
不過這樣也不錯。LQbue
儘管當他緊緊抱住七瀨，七瀨也哭著抱住他時，當七瀨將至今為止埋藏在心底的戀慕之情說出來時，我無法呼吸，整個人就像被扔進了火堆裡。YP-N}"b2q$~#LH
因為七瀨的幸福就是夕歌的願望，也是我最大的願望。

M P/g8WxH"P
井上心葉並非如外表般普通的少年。Gl P%Mvi
他的心中暗藏著黑暗。?H` E3oLO
我在調查給七瀨發恐嚇郵件的女生時，發現了井上的秘密。她和井上之間可能發生了什麼。1Q!?K`ceTV`At
那個時候我這麼想，可能我和井上心葉就像是對著照的鏡子。雖然是完全不同的人，但是非常相像。
所以，我無法無視他。
其實我也不討厭井上美羽。
儘管我憎恨那過於美麗的世界，但同樣也憧憬著那個世界。
h!W:@rT.Q1Hq%[
-dE0m C(md
我不認為井上的前女友會繼續保持沉默。
還有井上的前輩，天野遠子——最接近井上的人，她的身上也是充滿了謎團，讓我完全無法解讀。能讓我流下眼淚的人，應該不是尋常的人。/]#T)w-\q
天野到底是怎樣看心葉的。說不定，那個文學少女對七瀨來說才是最強勁的幽靈呢。
但是，最後七瀨一定會抓住勝利的吧。F+_&dk0vQ|uU
井上現在正偏向七瀨。|Q)e w0[!qJ~-u
他終於注意到了七瀨的溫柔、七瀨的專一、七瀨的堅強以及七瀨的愛意。他正在被七瀨所吸引著。#ovix+C4L:M,c
七瀨肯定不會變成幽靈。她一定能成為拉烏爾。(}4\]z;IO]
接下來，就要看七瀨的努力了。/{i_~3Tk+K
5h%A2E `[0OY
:W{1v5o]3d
毯谷敬一和鏡粧子都自首了，我的復仇也結束了。[ ?6e4@)L([8y`2_P
『契約』已經完成了，告別的話也都說過了，接下來就要啟程去下一個地方了。HM![Mjy
這裡是為了讓夕歌吐露心聲而建造的黑暗之城。這裡作了許多道門，還設置了陷阱，讓我和夕歌以外的人無法進入。,p0GFL @O~2V
夕歌死後，我決定化身為夕歌為她報仇。在那之後，都是我代替她持續更新這裡。以夕歌的心情來敲擊鍵盤，寫下文字。這樣做的過程中，可能我也傾吐了自己的情感。
對夕歌的罪惡感，以及對七瀨的思慕……[OY,?-v1]j
我大概不會再來這裡了吧，我想把這一頁原封不動地保留著。
在畫面上充斥著的照片中，夕歌和七瀨都幸福地笑著。而我，則是一副有些害羞的表情。#M['[ju!?c\&t
只要當某一天，有人偶然來到這裡時，看了夕歌的話和照片後能稍微理解夕歌一點那就足夠了。
OuA4B,I&Uy
.G(hUL&F(am
還有，可愛的七瀨。H|_ G$j\{
就像最後我在你耳邊說的一樣，衷心祝願你的戀愛能成功。L/H!fYK

{0O+NWc X
◇　　　　◇　　　　◇{] XO1rm/nVXQ

VUv3^*_\Z Mm]1I
二十四號的平安夜，我和流人去了經常光顧的那家店。
以前也來過的這家就像是在西部片裡出現的鄉土氣息很濃的小店，現在正掛滿了紅色及金色的華麗的聖誕節裝飾品，所有座位都被預定一空。
「其實是想跟女孩子兩個人單獨約會的啊。」]om!J)P+g'ze
身旁的流人抱怨著。n5sw$zM} Q
「現在這樣，我可是會被那些女生們幹掉的。」
在小店的前後左右，穿著華麗的女生們用牽制著對方一樣的眼神互相瞪著。對於喜歡這種場合的流人來說可能很刺激，但是對我來說也太惡趣味了。8Ss~Xd-P6T^ F E
「不是啦，不是說我……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啊。」
流人痛苦地向旁邊看了眼，站在那裡的是穿著邊緣鑲有白色毛皮邊的紅色上衣和超短裙外加三角帽子，一身聖誕老人裝扮的遠子學姐，她從扛在肩膀上的大袋子中取出禮物發給大家。
一開始還難為情地說什麼「為什麼我要穿成那樣！嗚嗚，裙子太短了」，現在已經完全進入狀態了，一邊發著禮物一邊露出微笑。
「遠子姐真是的！現在可不是幹這種事的時候。」
「是啊，下個月就要中心測驗了，她也太沒自覺了。」:p\:y[+Y
「不是啦。」
就在流人呻吟著的時候，一個頭髮鬆軟的小個子的女生向我們走來。5~(s;d~d)Yd8{
「你好?心葉前輩。」
「啊，竹田同學也來了啊。」
「嗯?是遠子學姐叫我來的?」0bpnRt#tq+i
穿著一件黃色馬海毛的針織毛線衣和一條灰裙子的竹田同學笑瞇瞇地回答道。(s/I*f u%x"vgU
「我正好在募集男朋友，平安夜一個人的話太寂寞了????今天真是幸運。」
「噢噢？真的嗎？明明這麼可愛嘛，那我怎麼樣？我也正在募集女朋友。」)F^4W%|CdN-M
「哇，好帥啊。你是心葉前輩的朋友嗎？我叫竹田千愛，聖條學園一年級。」
「哦，跟我同年級的嘛。我叫櫻井流人。心葉學長的好朋友，和遠子學姐是親戚一樣的關係。」#G \^x f
「哎????一年級？我還以為你是大學生呢?」
「流人！你再增加女朋友的話，真的會被人殺了的。」1xKrVV| `[|!t
我狠狠地說道，流人則是爽朗地笑了。
「啊，我可是老手啊，都習慣了。」 CC_ E:^!sJm U
「哎????好厲害！」
竹田同學劈劈啪啪地拍起手來。
沒救了。tn#~li V*FW"h)i
「話說，芥川前輩也來了嗎？」+}iLOw&|lQ
「芥川說還有別的約會，大概是和女朋友一起過吧……」2Jl a`C)fg
「哎？芥川前輩有女朋友嗎？」ohcb^Ud
「嗯，總覺得是這樣吧。啊，琴吹同學說會來喔。麻貴學姐也說了會露面」*cs/u9W[*Z1b
雖然遠子學姐說『我沒邀請你啊！不要來！』，但是麻貴學姐露出可疑的笑容說『我當然會去了，要去看我送的衣服嘛』。那個超短裙聖誕老人就是情報的『代價』——不對，是『利息』。
然後，麻貴學姐終於在店內眾人的注視下出現了。8k@%p'z*zN
她穿著一件低胸長袖的長身禮服，還批了一條毛皮的披肩。這到底是從哪個聚會上溜出來的啊，脖子上鑽石項鏈還在閃閃發光呢。說實話，她顯得非常輕佻。j[s@P8R5e
「啊，麻貴！不是叫你別來了嘛！」
麻貴學姐笑瞇瞇地打量著遠子學姐。
「嗯嗯，很合身嘛，太棒了。平安夜果然還是要這個呢，只留下帽子，其它全都脫光的話，就更唯美了。」-@RE }Wmm8`-C
「呀，麻貴你這個變態……」
麻貴學姐一副被訓斥了還很爽的樣子瞇著眼睛，我看見她那樣子不禁起了雞皮疙瘩。這個人果然很怪啊。zq`F'G]5\D
面對她時可千萬不能大意。
'g7PLm~]Pq5kK*n8\#}
`L jDd
臣離開後的第二天，麻貴學姐就很爽快地把『契約』的內容告訴我們了，大概是想，反正臣已經不在了，怎麼樣都無所謂了吧。0S#v/E/EuAK,aU
她在畫室裡一邊喝著紅茶一邊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我和遠子學姐。D-i+L w{)fvD
臣為了幫水戶同學，收集了對水戶同學的父親催繳欠款的金融業者們違法的證據，同時還拜託麻貴學姐暗中幫忙疏通警察和媒體。身為姬倉家後繼者的你應該能做到吧，他曾這樣對麻貴學姐說過。 F@4P\rM*E_i9H
作為代價，麻貴學姐要求他以學生的身份潛入學校，遵從麻貴學姐的指示，幫她收集情報以及搜查活動。
「我的另外一個條件就是這個。」5NZ|"PH.] UT+kMR
她這麼說著，把一張水彩畫給我們看。畫面上的人是一個光著身子披著一條白色床單的少女一樣的少年——臣。yG$~C2OS*lLo
你說的模特兒是臣啊！\ {$sb k"lhD}3l
「很不錯吧？標題就叫『天使』吧？」*HMPi#A&RMb-dr
以冰冷的眼神望向這邊的『天使』的畫充滿了孤獨和透明感。
一想到他是孤身一人活著的，心就感到陣陣刺痛，我和遠子學姐兩人呆呆地望著那幅畫。

Z\\tHsR+t
毯谷先生殺了人這件事大概也是因為姬倉一族對媒體施加了壓力，並沒有大肆報道。
單戀著老師的杉野同學哭紅了眼睛，她拚命地向我解釋「小毯在我因為被朋友無視而情緒低落的時候給我泡了印度奶茶，安慰我。他是個溫柔的人，絕對不是壞人啊！」
「是啊，毯谷老師是個好人。」{!v7a)j`pLe
我一邊這樣回答她，一邊回想起了那甜蜜蜜的印度茶、柔軟的熱氣，還有在那熱氣對面微笑著的老師的臉龐，心裡感覺一陣酸楚。
老師曾經對我說，你懂什麼，我才不想要什麼平凡的生活呢。
然而，我和老師還有琴吹同學三人度過的那段時間真的很溫暖。毯谷老師和粧子小姐都只是誤入了歧途而已，他們本性並不壞——即使被老師否定了，我仍然這樣堅信著。
那些惡劣的金融業者也面臨著大規模的搜查，高層人員的拘捕和業務停罷恐怕是免不了了吧。
圍繞著『天使』的一連串事件就此告一段落。
!{n_t5B `2we

麻貴學姐調戲了遠子學姐一會兒後，來到了流人面前。^d;iDCcLY
「哎呀，你還活著啊？我還以為你早就被女生們敲碎了頭，做成標本了呢。」
看著笑著挖苦自己的麻貴學姐，流人也不服輸地笑著說道。
「我是受嘛，能被那樣的話我高興還來不及呢。」.e!tSf l:\6b[.]w^
接著，麻貴學姐突然用雙手把流人的臉拉了過來。-]kV9v)d-_8?0A
其實是在流人的嘴唇旁邊停住了，不過從旁人的角度來看，肯定以為他們倆接吻了吧。周圍的人都尖叫著，店內一陣騷動。連在一邊看著的我和竹田同學也把頭轉開去了。
麻貴學姐用妖艷的口氣對驚呆了的流人說道。
「那就請你去死個一百遍吧。_x/\#c'nfG*u0Y
那我先回去了，要不然爺爺他們又要煩我了。」4L[uth
說完，便心情舒暢地消失了。
「喂！」
滿身殺氣的女生們一擁而上，「剛才那個是誰！」「你到底想腳踏幾條船！」「今天一定要給我說清楚！待會兒你跟誰回去！」，我們也趁早離開了那裡。+E/y"L5H\
「遠子學姐的弟弟好像真的要被敲碎腦袋了耶?」
「竹田同學，別笑著說這種事，你不覺得可怕嗎？」:[Ms'g1Oq3u&u)l%Z
「嘿嘿，要是一本正經地說會更恐怖喔。」QDC{"{6U,H
就在我們交談著的時候，門口出現了琴吹同學的身影。7G$v8^l~
她穿了一條輕飄飄的裙子，正一臉不安地東張西望著。H!k`Xm{
「啊，我有點想去洗手間，心葉前輩去七瀨前輩那裡看看吧。」2S9@ [Px:y+e
「哎，但是，竹田同學——」7t4Q7VC&db6Q
「別管我了。你看，我和誰都能很好得相處的。」.Uky,b8x L-\-O
竹田同學笑了笑，然後又倏地露出知性的眼神，最後又露出爽朗的笑容跑開了。
她不要緊吧？.P(m$~,M/V-icS
m4Q!x7tEWR

我來到琴吹同學身邊，緊張地向他打招呼。她看到我後，像是鬆了口氣一樣放鬆了臉上的表情。yK$~A%Xls+hw7L
「井上……」
「晚上好，你見過遠子學姐了嗎？」,{g)e6QG@
「還沒，來遲了點……剛剛才到的。」/D whu(^,L
「是嗎，她一定會嚇一跳的，還有，竹田同學也來了。」
「嗯，我知道了。」9]1pNZy!uz$|*Tv$\H
「你要喝什麼？」Z1eHt6W
「橙汁……」fZUU`!O(yw,eB6N
琴吹同學還是沒有什麼精神，然而她還是拚命裝得很開朗，生硬地笑著。}vk#Su@~:\A
「給你，橙汁。」
「謝謝。」
我們兩人在牆邊聊了起來。
琴吹同學和我都很顧慮……那是因為即使那件事已經結束了，那天我們所感受到的痛苦和悲傷仍然沒有消失。水戶同學已經不會再回琴吹同學的身邊來了。琴吹同學聖誕節準備一個人過吧……
「琴吹同學，可以的話，明天一起出去吧？雖然聖誕節人會比較多。」
琴吹同學搖了搖頭。a(WiTxj
「謝謝。但是那天要為夕歌空出來，我們約好了的。明天我打算讀著夕歌喜歡的書，吃著餅乾度過的。」*BjI4s#h
她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小聲說道。
「然後……我想讀一遍井上美羽。」)w"H.P Tj
她直視著我的眼神非常美，同時，我感到了自己的軟弱無能，羞恥感升上頭頂。
我竭力地隱藏住自己的心情強顏歡笑。
「是嗎？那我也在家悠閒地度過。」
「啊，但、但是我會發聖誕節郵件的。如、如果能收到回信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當然了。」w:_\ zWw!|C
「……還有。」琴吹同學紅著臉低下頭去。「雖然聖誕節是不行，不過其它時間應該有空。所以，如果你還會邀請我的話……我會很樂意。」X&qa/G_
「嗯，那寒假一起出去吧？」
聽見我這麼說，琴吹同學抬起頭，滿臉通紅地像小孩子一樣率直地笑了。#w7a`;\/{3T1\(`*[p
「嗯。」4L7^8|-O%U$i
8}cw@:C,z

——七瀨就拜託你了。#e7` y:C*[#N#N {k?

這個聲音在我耳邊迴盪。9_l3gaRO)^)[:T4|f
其實，最想在七瀨身邊鼓勵她的是臣吧……我忽然這樣想到，胸口又變得很難受。
我不知道我能為她做些什麼。但是，如果能幫助她恢復精神的話就好了。
bS/n,f)Q

琴吹同學說門限是十點，於是我把她送回了家，然後試著去了和臣道別的那個工廠。
水戶同學的遺體現在已經和家人安葬在一起了。聖誕樹還留在那兒，打開開關就會閃爍明亮的光輝。
綻放青白色光芒的雪的結晶、閃閃發光的紅色和金色的星星、像是用餅乾為模型做的人偶、帶煙囪的家、聖誕老人、無顏的天使……
用玻璃製成的天使，三角形的身體上有一對翅膀，翅膀無法抬起來。
我看著它，想到了許多東西。6c k"tW;z/@ JU{
想要變成幽靈的毯谷先生。Z8Jd4D x)j
只能作為幽靈而活著的臣。

:Z3?3N8N)lEY
還有，美羽……\!h ](?o`

——吶，心葉，平安夜許的願據說肯定能實現。心葉想要什麼？J)dT{y
——嗯，美羽當上作家後的第一個簽名。
——真是的，又說這個？太心急了吧。

'tU N*o'{^N
美羽哧哧地笑著以很快的動作在我臉上親了一下。美羽對著漲紅了臉驚慌失措的我稍稍彎下腰，調皮地說道。_wxqxs

——那就這樣約定了喔。)w!|;Wu^oz%c

我觸摸著天使的翅膀，冰冷的感覺讓我的手指發抖。-VC$Am&o
我一邊回憶著過去的某個聖誕節，一邊自言自語著，胸口彷彿針刺似的疼。9QB~3N:B)]vY]?
「美羽……我其實……一直很討厭井上美羽。我一直認為井上美羽的書都是胡編亂造，小孩子亂寫的東西。
井上美羽對我來說一直是這個世界上最討厭的人。 [K(G ]7a{"Z
但是……水戶同學卻說喜歡井上美羽……yx \UvMLX7Nh
她說把美羽的書反覆讀了好幾遍，都快背下來了，還說最喜歡樹和羽鳥了……讀美羽的書時，能把一切不開心的事全都忘掉……她就是這樣對臣說的……」
寒冷的空氣讓我的喉嚨像是要撕裂般的疼痛，眼睛裡湧上一圈淚水。
「吶，美羽，你現在在哪裡？你在想些什麼……我決定不再否定井上美羽……你會允許嗎……」
井上美羽的小說就是我和美羽在一起度過的平淡的日常生活中的故事。
琴吹同學這樣說過。
她還說她一直看著我們，我和美羽在一起的時候就會很開心地笑著。
我那個時候的確喜歡著你……開心得不得了，幸福得不得了。/y:B RvT-b[
所以，美羽的故事不是謊言。
那個充滿溫柔的透明世界，那種柔和的心情，那宛如閃光般的心跳，在那本書上所記述的都是那時我的真實感受。/`&UKMK8e
「美羽……現在，你能來見我了嗎？我們還能見面嗎……」
自從那件事以來，我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想要再見到美羽。
樹上鑲嵌的大地之星靜靜地發著光芒。n(DV-_7g I%\kqe}
我心裡很難受，喉嚨裡也火辣辣地疼。正在我感到寂寞，感到悲傷，想蹲下身去哭時，身後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L}t1Yqo
「心葉。」
轉過身去，看到穿著一件長外套的遠子學姐正溫和地朝我笑著。
我急忙用手背去擦眼淚。
「為什麼突然出現了？」;i8@$U1d?bC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心葉會來這裡……給你，這是禮物。」
她把在會場分發的帶有絲帶的袋子遞給我。q!\0qxiu)N8nU
裡面裝的是星形的糖果和穿著聖誕老人裝的熊人偶。Oj'bho4a;|Z
「你是專門給我送這個來的嗎？一個女孩子跑到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來太危險了。」 @ d7m3F[Et
「不要緊喔。回去時有心葉陪著嘛。」
她完全沒有聽我的話，只是爽快地回答了一句，然後歪著腦袋，從一旁窺視我的臉。
「吶，心葉的禮物呢？」k*Xz.?#Po;|#R
「沒有。」
我擔心自己眼眶濕潤的樣子被她看見，所以慌忙轉過頭去。 oNV:SF
「怎麼這樣啊！」1k\ k*ky[P2mZ
遠子學姐撅起嘴，然後又像個大姐姐似的撲哧一笑。_Z @Vq,V
「別說這種話，給我點什麼吧。小東西就行。」
聽了她的話，我想起夾在記事本中的書籤，於是便拿出來遞給她。遠子學姐伸出雙手收下了。
她看見上面寫著我的手機號碼和郵件地址，瞇起眼睛。2C*h~#m9cRM{?$Ea
「Sincerely——敬啟的意思吧。發自內心地……真誠地、真實的意思吧……」
郵件地址上的單詞是借用了我喜歡的一首歌的名字。
遠子學姐輕輕地把書籤貼到嘴唇上。_ c3TrH6|
在銀色的月光和聖誕樹燈光的照耀下，她的動作就好像神聖的儀式一樣，我不禁為之一震。
「好甜??就好像用堇菜砂糖醃製過。」
她那如花瓣般的嘴唇微微上揚，露出動人的微笑。
接著，她一口咬住書籤，卡嚓卡嚓地開始嚼起來，最後一口氣把書籤一點不剩地吞了下去。/~W'r x)B#]:rF
「啊?太好吃了。謝謝款待。」
我呆呆地看著她。
「哎？怎麼了，心葉？」
「你吃了啊！」$} j_9r~SJ4fs
「哎？」8o F5L#m7~Ru v]P
「你把我的手機號碼和郵件地址都吃了啊！」
「哎哎哎哎，不能吃的嗎？」,n2s9q@D9I"d
「地址不是飯也不是點心！」
「哎？哎？地址？」
機械盲的遠子學姐貌似是真的從一開始就不明白。Z iXo%HC,w
「……算了。」
我一下子轉過身去，我抱著膝蓋蹲在草地上。
不好。一放鬆警惕，眼淚又要流出來了。PP-y;e {I C;J
「……嗯……那個，可以坐在這裡嗎？」
「可以是可以，但請不要看這邊。」/yJu{R1lr I
視野漸漸地模糊了，喉嚨裡像是有什麼熱乎乎的東西湧上來。s`Fme
遠子學姐和我背靠背坐著，大衣下面還穿著聖誕老人裝，她把大衣的下擺往下拉，雙手抱住膝蓋。 w,m]q ` b5e
想到不用再擔心被看到自己在哭泣了，眼眶裡的淚水一下子就湧了出來。為什麼，在遠子學姐身邊我就會變得這麼愛哭啊？
「你又想起了臣嗎？」
「嗯，想了很多事。」
「聚會很開心呢，心情放鬆了很多。」pu$E@$c7j{o|7D
「遠子學姐也太放鬆了。」
「不要緊，回去之後就把數學問題集解決掉。」
「你那該不會是一年級的問題集吧。」
「啊，真沒禮貌耶，當然是二年級了。」sm/y:~*ais0v"Sp
「真虧你說得出來。」
「我打算在中心測驗前開始衝刺三年級的問題集。」)Zc1Anx&U6Q0HB
我忍著嗚咽聲，聲音變得斷斷續續，勉強繼續著對話。C!B,i`7F+y
遠子學姐應該早就知道我在哭了吧……
當我回過神來時，遠子學姐正抬頭仰望著夜空，輕輕地握住我的右手。m#m^#ZAd gc
既溫暖又溫柔的手。;P?8O8T;o
「雖然沒下雪，不過你看，多美的月亮啊，心葉。契柯夫的《在峽谷裡》中就有這樣的文章喔。」%k6PJN/Z7s-X~
沐浴在淡淡的月光中，她那澄澈的聲音就好像是洗淨心靈的讚美歌一般流淌著。WO NU3I_
「『……不論「惡」有多龐大，夜晚總是安靜美麗的，這世上也總會有相同的安靜和美麗的真實存在於現在和未來。這片大地上的一切都期盼著與那份真實融合在一起，就如同月光與夜晚融合在一起一樣……』——啊啊，契柯夫，好想吃啊。」
遠子學姐陶醉在其中。
真實不一定都是美麗的。~ n9AO@7z*k
也有讓人不忍目睹的醜陋的真實、痛苦的真實存在。
然而，夜晚將包容一切，月光也將一如往常的揮灑在我們身上。
永不改變的東西和美麗的東西也是存在的。
遠子學姐那溫暖的手告訴我了這個道理。
我沒有變成幽靈一定是因為遇到了遠子學姐。
因為有她像這樣握著我的手。5K8AM+J:V2R n9q
因為有她對我說了那麼珍貴的話。W4h"GG&LKd3Q
希望那個決定不再歌唱，孤身一人飄然遠去的另一個我，也能在漫長的旅途中邂逅如此溫柔的人。
神啊，拜託了。d'V!w8f#D|*kH+C
遠子學姐對正在心中祈禱著的我低聲說道。~/m+D6cg%E0a
「吶，心葉……我要是不在了，你也要繼續寫喔。」
我不知道為什麼遠子學姐要說這種話，她那認真且寂寥的聲音在我的腦海迴盪著，胸口一陣酸楚。
是要我在她畢業後也給她送點心的意思嗎？雖然我想這麼吐槽她，可是話卻卡在了喉嚨裡。
——井上美羽會再寫第二本書嗎？
又想起了那個我無法回答的問題。
但是，如果井上美羽會再寫新的故事……然後，他在別處的某片天空下讀了這個故事的話，雖然不太現實……
如果那樣的話，他會再一次歌唱嗎？O1Y/yNj z
來年的春天開始，遠子學姐就不在了。
我不能再這樣哭哭啼啼了，我要變得更堅強。
但是現在就讓我盡情地在遠子學姐的溫暖中開心地、安心地、靜靜地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向月亮祈禱吧。

w/T&w*L(zb6br3k~U
在這神之子降臨到人間的神聖夜晚，祈禱臣、琴吹同學以及美羽能夠幸福。AT6n$H^N3C&oV
v7u&a(^-l&\5Kq E
B$Qh6n4}s'^ T
◇　　　　◇　　　　◇$H)o Q y*dLSBb

&N;F4|eg:Je9K
七瀨給夕歌寄了聖誕節卡片和電子郵件。
「我和夕歌永遠是朋友喔」，在給夕歌發了這封郵件後，又發了封郵件給井上的前女友。I}8mE2o?P
郵件裡七瀨說，不管她怎樣說井上的壞話，不管她怎樣騷擾自己，都不會認輸，自己只相信井上說的話。RHMd4B
GKTX!b?G1Z

明天就去見朝倉美羽——
%Yb6q;{Oa&G!B#nq
pT mT dH

'wHJH0Cj eY,fF
後記6x4^&A,U7z m

大家好，我是野村美月！『文學少女』系列終於迎來了第四卷！9h,r"Q+Lls9i7w&o
在這裡要對期待著美羽登場的各位說聲對不起，絕不是在拖時間，這卷從一開始就預定是以七瀨為主。)?AQE6d
如果就在那種被心葉敷衍過去的狀態中進入美羽篇的話，琴吹也未免太可憐了……這次七瀨終於和心葉的關係從同班同學又進了一步。+L4r1WN OR d
就是這樣，第四卷是《歌劇魅影》。幽靈這個角色實在是太讓人心痛了，不管讀多少次都覺得很難受。關於幽靈這個角色已經有了舞台、電影、小說等各種各樣的詮釋，對比一下會覺得非常有趣喔！每一種形式都有它獨特的味道。
說到味道的話……文章開頭處遠子學姐說到的砂糖的塔魯特是我個人很喜歡的糖果。十多年前曾經吃過一次，當再一次看到時突然又很想吃。雖然砂糖一般來說都是採用砂糖蘿蔔做的vergeiose。但是那種砂糖也很美味！
在描寫遠子的用餐場景時，拚命回想著味道，結果自己肚子都餓了。不過，其實至今為止的幾卷中每次都混著一種我覺得無論如何都不吃不下去的東西喔~
himoB4jc
那麼，接下來是感謝。夕歌所說的「想要住在聖誕樹中」是做客出演廣播中的解說員榎本溫子小姐所說的話。（譯者註：此人貌似就是clannad宮澤有紀寧的CV）那時正好在構思第四卷，於是就請她讓我借用一下這句話。 ^f`X.yGV$H
榎本老師很爽快地答應了，真是非常感謝。!L)Ac)aT#I}Z
還有，竹岡美穗老師，這次也畫出了非常~~~~~漂亮的插畫，謝謝你！
每次頁數都這麼緊張，非常抱歉，下一卷終於輪到心葉和他女友的故事了，請各位一定要讀！今後還請多多指教！I Y$Em%G4_
二OO七年　四月一日　野村美月

查看完整版本: 文學少女(04) 背負污名的天使 作者:野村美月

文學少女(04) 背負污名的天使 作者:野村美月

查看完整版本: 文學少女(04) 背負污名的天使作者:野村美月

文學少女(04) 背負污名的天使作者:野村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