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公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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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伴隨著腦袋被重重打了一下的痛感，我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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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遠子學姐踢了我一腳。我看向身邊，就發現遠子學姐嫩白的腳正靠在我的枕頭上，在我想要起身的時候，還不停的踢著我的面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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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啦~我不要~~~魚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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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在夢裡被什麼半人魚的怪物追殺吧——遠子學姐像是溺水了一樣啪嗒啪嗒的晃著腳，也因此，我的鼻子和額頭更是受到了連續的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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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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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連續挨了五下以後，我總算用雙手抓住了遠子學姐的腳，好不容易從床上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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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仍舊梳著三股辮，穿著連衣裙式的睡衣，像是抱著救生圈一樣抱著她的枕頭，一張臉上滿是苦悶的表情。天亮前我幫她重新蓋好的毯子，又已經落到了腰下，而且遠子學姐又翻了個身子，下半身完全露在了毯子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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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得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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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被魚腸子打中的遠子學姐，一下子就向我這邊倒了下來。我慌忙抱住她後，發現她已經失去意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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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一直這麼暈著的話就好了……可惜還沒過十分鐘就醒了過來，還說著什麼白雪來了，一副很是害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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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心葉，你一個人肯定很害怕的對吧？沒關係的哦，我我我會在一旁好好幫你看著，絕對不會讓妖怪或者幽靈過來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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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著，遠子學姐把腦袋窩在毯子裡，在我床的另外一頭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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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遠子學姐又是一副半哭著鼻子的樣子，我也沒法反駁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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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在邊上看著的話我會很在意的，還是快點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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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麼說著，關上了電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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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在我腳的那頭一邊抱怨著「怎麼可以這麼說呢。」一邊唏嗦唏嗦的躺了下來。片刻之後她就發出了睡著了的呼吸聲。大概是因為前一天通宵很累的緣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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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我也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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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說一句，遠子學姐的睡相相當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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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做了噩夢的關係呢，還是平時就是如此呢？睡著的時候不僅經常會翻身，腳也會伸到被子外面，有時候還會踢到我的臉或者腦袋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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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我總會醒過來，皺著眉頭幫遠子學姐重新把毯子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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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虧了她，我一整晚幾乎沒怎麼睡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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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遠子學姐的睡臉，就有一種冒火的感覺，我用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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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嗚——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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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眉毛越發靠向了額間，不僅雙腳，連雙手都啪嗒啪嗒搖晃起來，看上去快要窒息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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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慌忙鬆開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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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好歹也有點自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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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怪物來，有時候還是人類男子更加可怕一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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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第幾次把遠子學姐踢開的毯子重新蓋好後，換上私服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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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一樓起居室的時候，麻貴學姐已經在優雅的吃著早飯了（還是應該說午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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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心葉。昨天還真是大騷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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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好像在說他人事情一樣的若無其事的表情，我不禁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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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被投入威脅信，被放著魚內臟的髒水淋了滿頭，還能夠這樣一副平靜的樣子，這人的神經肯定相當不普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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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正吃著羊角麵包，就著冰凍南瓜湯、生火腿色拉、還有酸奶和紅茶的豐盛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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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則是毫無食慾，只能小口小口的喝著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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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還在睡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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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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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把她叫醒麼？你們不是睡在一個房間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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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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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臉一定很可愛吧，你仔細看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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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瞇起眼睛，用帶著什麼深意的眼神看了看我。我可不想就這樣被她耍下去，反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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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事情，已經聯絡警察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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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輕鬆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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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記我究竟是為了什麼才到這裡來的了？是為了證明根本沒有什麼作祟哦。要是白雪出現的傳聞傳出去了不就沒有意義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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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讓警察把犯人抓住了的話，不久全都解決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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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心葉認為犯人是人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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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都會這麼想的吧。畢竟混入魚血的水，是從上方淋下來的。或許那個時候犯人就正在屋頂上吧？就算不是妖怪，只要在屋頂上準備好水盆的話，也是能夠做到這種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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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那麼威脅信又是怎麼回事呢？要從屋頂把那東西扔進屋子還是有相當難度的吧。難道說妖怪還不止一個，有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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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妖怪，是人類。只要把包著石頭的那張紙開一個洞，穿一條繩子進去，然後從屋頂垂下來，靠擺動的離心力就可以把它扔進屋子了，根本不需要移動，就算只有一個人也是能夠做到的。而且那張紙的上端不是有部分裂開來了麼，那應該就是穿上繩子的痕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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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的倒是很仔細嘛，遠子就因為白雪出現了馬上就暈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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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還有另外一件讓我很在意的事情。我和遠子學姐在去麻貴房間的路上，在走廊裡看到的那個紅色的液體……那應該就是犯人在去麻貴學姐房間的途中潑出來的……也就是說，犯人並不是從外面侵入的人，而是別墅中人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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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想著，背後不禁感到一陣寒氣，有種很是讓人不舒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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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犯人應該是人類，還是把事情交給警察比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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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能拜託警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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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乾脆的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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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麻貴學姐也認為白雪是人類的吧？所以，為了將其引誘出來，還特意叫來了拆除工人，讓自己成為誘餌的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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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如此的話，不是更加應該尋求警察的幫助麼？或者對於麻貴學姐來說，還有著什麼不能叫警察得理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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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把別墅裡的住人都配置的與八十年前一樣，個中理由我也仍舊處在迷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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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麻貴學姐想要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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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的臉上又浮現了莫名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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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如此呢，或許白雪就只是個人類而已。但是，附在這間屋子上的詛咒，可是從八十年前就開始，未曾消失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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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的嘴角翹起了一個奇怪的角度，不禁讓我想起了昨晚在陽台上滿身是血的笑著地那個身姿。身上頓時泛起了雞皮疙瘩，連喉嚨也有點乾澀的感覺。我繼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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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進來的那張紙條上，還寫著『不要忘了那個約定。』……那個約定，究竟是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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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什麼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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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麻貴學姐的臉孔馬上冷了下來，用略微粗魯的聲音輕輕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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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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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隨即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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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覺得快要被沉重冰冷的空氣所壓垮的時候，麻貴學姐又換上一副親切的笑臉，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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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飽了，接下來就要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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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一個人出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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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和他們確認一下房子解體工事的日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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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走了出去，我慌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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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還是呆在家裡比較好吧。剛剛才發生了那種威脅信的事情，就這樣一個人出去的話，搞不好會遭到什麼事件的啊。請不要太刺激那個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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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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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輕輕的笑了一聲，但仍舊毫不回頭的向玄關前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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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倫跑了過來，好像要阻止麻貴學姐出門似的汪汪的吠了起來，然而麻貴學姐只說了句「巴倫，到那邊去。」它的聲音就漸漸低了下來，緩緩向後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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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和對待我的態度完全不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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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在原地喪氣的時候，麻貴學姐已經大步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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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啦，至少也要和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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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說完，麻貴學姐就轉過身面向我，眼睛裡還帶著點色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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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讓心葉來作我的保鏢吧。你一定要好好保護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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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我明明都不想再牽扯上什麼怪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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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麻貴學姐兩人走在滿是土產店的道路上，我簡直想要大聲叫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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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為什麼要挽著手腕啊！大家都在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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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就炫耀一下嘛，這樣才比較開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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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性感的嘴唇挑撥式的向上翹了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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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就已經是個大美人了，現在還特意穿著低腰身的白色長褲，上身則是背後開的很大的高級的橙色無袖衫，這不是更加——麻貴學姐穿上高跟鞋以後，比我還要高出十公分左右。簡直像是在舞台上沐浴著閃光燈的模特兒一樣嘛。和我們擦身而過的人都睜大了眼睛回頭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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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穿著棉質連身裙的遠子學姐，就像是來這裡避暑的大小姐，很適合這周圍恬靜的風景的話，麻貴學姐則是一個誘惑人的性感模特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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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想早點回去，但麻貴學姐卻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緊緊拉住我的手腕，完全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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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點也不開心啦，請你放開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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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明就一直和遠子牽手的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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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牽手，只是我被她拉著而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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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樣大叫的話就會更加吸引別人的注意了哦。姬倉的大小姐和他的學生戀人，好像要分手了呢。那個學生還單方面的想要離開，把大小姐一個人丟下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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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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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說不出話來的我，麻貴學姐很愉快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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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也差不多該醒過來了吧。她一定很生氣的吧。肯定會鼓著臉頰，抱怨『心葉竟然把我扔下，和麻貴出去約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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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去約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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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我還以為就是這麼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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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用像是戲弄我一般的口氣說著，越發用力握緊了我的手腕。豐滿的胸部也好像要碰到了的手肘了。和遠子學姐不一樣，她明顯是故意要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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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陪遠子學姐要累上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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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到了參與解體工事那個公司的事務所的時候，我就像是在大熱天裡干了半天活一樣，疲勞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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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喝著事務所的人遞給我的麥茶，我渾身脫力的坐倒在了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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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正在和負責人討論預估費用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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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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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壞，還有別的幾個也給我看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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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能還要花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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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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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昨天還是一副非要馬上開工不可的架勢，今天怎麼好像很悠閒的樣子啊……不是說暑假結束了的話就來不及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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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的目的，難道並不是開發山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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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雖然還在聊著，但內容基本都是雜談而已。像是村裡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啊，這裡有什麼特產啊，哪兒的蕎麥麵店比較好吃啊，連姬倉家的家主也很喜歡那邊的蕎麥面，非常讚賞啊，有這樣優秀的繼承者，家主也肯定可以安心了吧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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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到繼承者的話題的時候，一直都心情很好的和他聊著的麻貴學姐，微微現出了一點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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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但因為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不由得在我心間留下了微微刺痛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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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被那間公司的人帶去了一家飯店，又在那裡吃了碗蕎麥面，回去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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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別墅的小路，染上了如同通向幻想之國一般的淡淡蜂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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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的祖父，就是我們學校的理事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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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典禮的時候曾經看到過他。那是一個身材很適合穿和服，有著一張威嚴臉龐的老人，還戴著一個如同顯微鏡片一樣的單片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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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喔，姬倉光國——他就是姬倉一族的家主，還對於悠長的姬倉家的譜系感到無比榮耀，就是那種頑固、陰險又獨善的可惡老頭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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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說，也不該對自己的祖父說那種壞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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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在那明朗的口氣裡，總能感到一些潛伏著的黑暗的感情，讓我心裡不禁覺得有些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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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在我們家族中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無論誰也不能違逆他，就連發表意見都不被允許。我父親也只會聽從祖父的吩咐而已。雖然讓人很不爽，但是如果被祖父瞪著的話，連我也會不由得發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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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的陽光，落在了麻貴學姐的側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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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應該保持沉默的吧……因為我一點也沒有想要干涉別人事情的意思。更何況，這還是麻貴學姐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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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仍舊這麼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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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你到這裡來就是為了獲得祖父的認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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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狀嬌好的那張艷麗的臉龐，直直地盯著我。披在肩膀上的長髮，就像是吸入了光芒一樣閃耀著金黃的顏色，麻貴學姐的嘴唇邊浮起了一絲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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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來打發打發時間而已，比起去尼斯什麼的要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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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把臉背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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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是盯著什麼東西看著一樣，她的視線強烈的投向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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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無論祖父是不是認同我，我都是姬倉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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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尖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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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微微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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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一直非常不喜歡擁有一半外國人血統的我母親。甚至在母親懷上我的時候，就說那不是我父親的孩子，在我剛生下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DNA的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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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生下來的那個孩子，卻有著姬倉家專屬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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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用優美的雙手撥開了長長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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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裸露的後背上方，凜然的脖頸中，有一顆像是花瓣一般，又像是鱗片一樣的青色的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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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艷麗的景象，我不禁摒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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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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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黃昏的光線中閃爍著的金色長髮，如同瀑布一般從麻貴學姐的手間散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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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姬倉家中，每隔幾代就會有擁有這顆『龍鱗』的人降生。朝倉家最初的那位巫女好像也有這麼一顆痣。我祖父的身上，也有著同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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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揮動著雙手，長髮如同飛沫一般在空中舞動了一瞬間，隨後緩緩地落在了她的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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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過身來，意志堅決的對我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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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就算沒有檢查，我也被認同為是姬倉家的一員了。在這之後，也一直被教育成能夠與姬倉這個名字相稱的人，連結婚的對方也已經選好了名家的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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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笑容，絲毫想要沒有渴求同情或者安慰的感覺。相反，如果有人這麼做的話，只會徹底的被她拒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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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血液、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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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所在的世界，是與我完全無緣的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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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本人的意願，自從生下來以後就不容分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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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校裡，麻貴學姐都被大家當成是一個情報通，擁有著絕對的權力，甚至被大家稱呼為『公主』，好像根本沒有什麼做不到的事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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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她也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來生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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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雖然擔任了樂團的指揮，但平時卻不怎麼參加社團的活動，總是一個人呆在音樂廳最上層的畫室裡面，自己繪著圖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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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麻貴學姐也很想加入美術社，但是祖父卻命令她一定要加入樂團。那個時候的麻貴學姐是滿臉笑容的如此告訴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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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音樂廳上的畫室，就是這麼做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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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夠在那裡，自由的畫著自己想要的繪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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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滿是不安的心中，感覺到了像是玻璃般透明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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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的表情，冰冷又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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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在一百年前出生的話，肯定也會想姬倉百合那樣，成為背負著巫女這種名號的罪人，被關在深山中的小屋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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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語，讓我感覺到空氣也為之凍結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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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負巫女名號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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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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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來，土產店的大叔也曾經說過類似的事情。『反正巫女啊療養啊什麼的事情都只是要面子而已吧，好像大小姐在本家那邊非常被嫌棄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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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倉百合究竟為什麼會被她的家族拋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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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散發出清爽的感覺，緩緩沉下的夕陽把周圍染成了鮮血的紅色。就如同應著這個變化一樣，麻貴學姐的表情也漸漸變得帶著點魔性，好像變成了什麼非人的事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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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鮮紅的舌頭，在唇邊輕輕舔了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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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對，比起百合來說，我應該更像是白雪吧。我也肯定想要擺脫著無聊的封印，為了自由的歡欣而顫抖著身體，讓整間大屋染上鮮血，對那些把我關押的人們進行復仇吧。每當我這樣想的時候，就會有一種激動的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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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的嘴唇和她的聲音，都透出了一種黑暗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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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微翹起的嘴唇散發著一種性感，而她的眼中卻潛伏著冰冷殘酷的、如同惡魔般的愉悅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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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白雪附在了麻貴學姐身上一樣——我不禁為這種「想像」感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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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裝出平靜的樣子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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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我讀了泉鏡花的《夜叉池》。就是秋良母親的那本遺物……那本書裡的白雪，雖然是一個妖怪，但也會因為想要和戀人見面而大動肝火，也會為了百合而決定繼續留在池子中，它也有著像人類般可愛的地方哦。要是村人們沒有把百合當作活供品的話，白雪肯定不會作為妖怪，而是作為村子的守護神，繼續遵守那個約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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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像是原子學姐一樣，熱心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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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表情中的魔性漸漸淡去，出現了一副寂寞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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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池》啊，我也讀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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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朝著緋色的夕陽，緩緩前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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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很明白被封印在池中的白雪的焦急心情，但是我卻沒法像白雪那樣陷入深深的戀情。就算身子被打得七分八裂，就算靈魂被燃燒的只剩下螢火蟲般的光芒，也要達到自己心愛的男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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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像白雪那樣……無法像螢那樣，去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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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宮同學的名字從麻貴學姐嘴中出現的時候，我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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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麻貴學姐也像我一樣，在擁有激烈戀情的白雪身上，看到了雨宮同學的倒影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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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也不是那麼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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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從我們送別她以來，也才經過了一個月左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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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是在雨中的教會進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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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和遠子學姐都未曾流下眼淚，但伴隨著敲打在傘上的雨聲，我們都能感受到心中共同的疼痛。我在那時才知道，什麼是無法訴之於淚水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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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並沒有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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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我們的面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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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和雨宮同學的關係比我們更深刻的麻貴學姐，肯定會感受到比我們更加深沉的悲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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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麻貴學姐肯定不會把這種事情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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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繼續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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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最後還是跳下那個池子了呢……後來我聽說夏天的時候，池子那裡會聚集起大量的螢火蟲，曾經在半夜裡跑去那裡看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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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看到，並非人工螢火蟲的……真正的螢火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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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管我在那裡等了多久，一隻螢火蟲也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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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才得知，這裡會出現螢火蟲的季節，是在六月和七月之間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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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八月……螢火蟲已經到達了他們壽命的終點，已然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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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在池子邊上等了整整五小時啊……真是讓人喪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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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火蟲的壽命是非常短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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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盡了短暫的光輝之後，就如同花朵一樣，月光一樣，夢幻般的消失了。就如同，鏡花的世界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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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朝著我，稍微走在我前方的麻貴學姐的樣子，有種和《夜叉池》中的白雪重合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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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囚禁在水的牢房之中，大聲喊叫著渴求著自由，但是被百合夢幻般的歌聲所感動，守護著兩人戀情的那個妖怪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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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的兩人，讓我很是嫉妒，但也有點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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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守護那為愛而死的雨宮同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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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會羨慕那個擁有著自己無法辦到的那種死心塌地的戀愛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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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也像白雪一般，麻貴學姐也因為雨宮同學的存在而感到有所欣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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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漸漸變得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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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帶著點生氣的感覺嘟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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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樣，我都沒有辦法像螢那樣只靠著愛情而生存下去，也無法像櫻井流人那樣遊戲人間。我，最終也只是我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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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想要揮開這種傷感一樣，麻貴學姐突然回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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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燒著的夕陽，照出了她帶有深意的尖刻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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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心葉，雖然白雪一直被那個約定所束縛，但你不覺得，所謂約定就是用來被打破的東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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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辦法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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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現在的聲音、表情，就如同是白雪本人一樣。我的背脊不禁感到一陣顫抖，汗毛也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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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微微笑了笑，又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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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在了她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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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緊張的心跳並沒有因此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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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究竟是什麼呢？如果麻貴學姐是白雪的話，束縛著她的是姬倉家的血液麼？那麻貴學姐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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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麻貴學姐也想像《夜叉池》中的白雪一般，把那口大鐘砸個粉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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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想自己親手碾碎那花朵，破壞那月亮，讓一切一切都陷入瘋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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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背後又感到一陣冰冷的恐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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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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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對於麻貴學姐來說，可以制止她這一行為的螢，已經不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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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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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家人事情的時候，她總是帶著溫暖柔和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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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用像是想起已然失去的幸福歲月般的眼神，看著遠方，微微帶著點哀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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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心底愛著尊敬著她優秀的父親，她對於他們間的羈絆一直有種自豪的感覺。她總是期望著，能夠成為一個無論何時都能與她偉大父親相承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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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非常非常喜歡像是少女一般文靜的母親。我和媽媽很像的哦。她眼中閃耀著光芒，開心的這麼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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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父親還是母親，她都喜歡的不得了，真的很想和他們說說話，想聽聽他們溫柔的聲音，想讓他們抱著自己，寵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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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個願望，終究還是無法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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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她其實一直，寂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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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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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玄關的大門時，我不禁嚇得向後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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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著臉頰的遠子學姐，正靠著玄關的牆壁，蹲著膝蓋，在那裡翻著一本古舊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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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睜圓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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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在這種地方看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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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主人的麻貴學姐明明已經回來了，但是管家先生仍舊沒有出來迎接，大概是因為玄關這裡坐著一個座敷童子的緣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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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僅僅把臉面向我們，用像是鬧彆扭一樣的眼神狠狠瞪了我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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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在那裡讀書是我自己的自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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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馬上又把頭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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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坐在那裡的話屁股不會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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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就算不來擔心我的屁股也沒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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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直接坐在地板上的話不會覺得很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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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遺憾，這裡非常的暖和哦，一點問題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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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突然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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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馬上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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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什麼好笑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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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沒想到你會反應的這麼直接呀，真是讓人治癒啊。把心葉一起帶走真的是做對了。心情一下子好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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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啦，麻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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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滿臉通紅的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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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心葉是我?的?後輩啦，請音樂部的部長不要擅自把他帶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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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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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你嫉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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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呢！只是作為心葉的學姐，我有保護心葉不讓他被壞人拐走的責任而已。心葉的媽媽也對我說心葉拜託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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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媽說拜託你了……那不是電話裡說的客套話而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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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拐走……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不良少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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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玄關的爭吵聲，別墅裡的人都聚了過來，在一旁聽著我們的對話。實在是太讓人害羞了。連魚谷小姐都在邊上瞪著我，讓我更是難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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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遠子學姐你睡得那麼香，所以我才沒有叫你起來而已。而且，我們只是到鎮上去了一下，我沒有被拐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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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的嘴唇微微彎了起來，一副不滿的樣子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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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馬上跟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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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嘛，心葉，我真的玩的很——開心哦。下次再一起約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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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對我眨了眨眼睛，挑撥著遠子學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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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重重的踏了一下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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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開心的話實在是太好了！我也可以在玄關這裡安靜的看書，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的涼爽愉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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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在玄關這裡呆了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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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像是小孩子一般吵嚷著，然後咕嚕一轉過身去背對著我們，咚咚的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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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在我身旁抱著肚子大聲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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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身而過的時候，魚谷小姐用一句「穢褻。」給我帶來了沉重的一擊，我慢吞吞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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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今天是我的女難日麼？我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在稿紙上寫下了新的三題故事，拿著稿紙，走向了遠子學姐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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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是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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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這麼說著，一邊敲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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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答，從剛才開始都已經過了快一個小時了，難道還在生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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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來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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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開了門把手，走了進去，看見了垂著長長三股辮的那個纖細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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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上體育課般蹲坐在古舊的椅子上，好像在看什麼書的樣子。放在膝蓋上的書本也已經老舊的發黃，是從書庫裡的書架上拿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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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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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才好像的確沒有聽到我的說話聲，因為我踏入房間的時候，學姐的背脊輕輕顫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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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仍舊頑固的沉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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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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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從書庫裡拿來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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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她的肩膀，我對遠子學姐說著，但她仍舊只是輕輕抖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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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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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遠子學姐的側臉看上去還在鬧脾氣的樣子，但臉頰並沒有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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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並沒有生氣的樣子，而是微微皺著眉頭，撅著嘴唇，一副有點垂頭喪氣、又有點害羞、還帶著點困擾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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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在後悔在大家面前發那麼大脾氣了吧？雖然想要和好，但是開不了口，不知道該怎樣說才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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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花偶爾也會這樣一副表情包著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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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遠子學姐比起舞花可是大上不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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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麻貴學姐和琴吹同學來說，遠子學姐真是容易明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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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正因為她是這樣的人，就算一直以來都被她折騰著，還給我添了很多很多麻煩，但卻會一直呆在她身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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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是能夠率直的說出『對不起』和『謝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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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背後偷偷看了看學姐正在看的書頁，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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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裡，藏著一個秘密。聽說打了麻醉的話就會說胡話，我很害怕會把它說出來，所以請不要給我打麻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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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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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突然嚇了一跳、回過頭來，和我視線交會的時候，臉突然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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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假名的文字，讀起來果然很困難的呢，這到底是什麼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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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臉上還是紅紅的，扭扭捏捏的回答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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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鏡花的《外科室》啦，這是1895年——明治二十八年發表的著名的短篇，也是鏡花的處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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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手扶著椅子，站在了遠子學姐的身邊，開始傾聽她的敘述。遠子學姐臉上還留著一點點害羞的表情。但是她的聲音，仍舊毫無停頓的繼續了下去。連我們周圍的空氣，也好像變成了柔和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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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是一位醫學士，某天她正在給一位美麗的女伯爵夫人進行手術。但是那位夫人卻拒絕了打麻醉，並拜託高峰就這麼進行手術。因為她有著一個秘密，是對她來說無比重要的東西，如果因為麻醉而神志朦朧的話，肯定會不小心把它說出來的。高峰聽取了夫人的願望，就在無麻醉的情況下切開了夫人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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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的眉毛輕柔的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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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的表情，不由讓我想起黎明時看到的那個寂寞的樣子，我的心臟猛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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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後來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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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用力抓住了高峰的手腕，向下一劃，自己把自己的胸口深深地切了開來。接著說了——『你，並不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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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瞬間，高峰也回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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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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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的嘴唇微微抖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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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著書本的雙手也用盡了力氣，指節都有些發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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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胸口也像是有手術刀切過一般，散發著銳利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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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並不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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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的臉上立刻浮現了無比開心、天真爛漫的笑容。隨後便安然的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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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兩個人僅僅在九年之前曾經擦身而過。那是連對話也沒有交換過的、短短的一瞬間。然而就是那一瞬間令兩人互相吸引，墜入愛河，並且把這份感情一直深藏在心中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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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人，都根本沒有想像過對方可能也記住了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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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兩人卻都沒有忘記那如同夢幻一般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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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是冰涼的山梔子釀的酒呢……無論是語言，還是故事，都顯得那麼透明，那麼夢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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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的花香一直殘留在嘴間，給人一種非常苦悶，揪心的感覺，讓人不禁多次重複讀著這個場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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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又一副沒有力氣的樣子低下了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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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於這個故事，肯定傾注了相當多的感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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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或許只是因為這是別人的書，又已經過了嘗味期限，不能夠把它吃掉而覺得很可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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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寫完的三題故事，輕輕地遞向了眼前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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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就當作晚飯吧？雖然不是山梔子風味的美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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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睜圓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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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鏡花的書放在膝蓋上，雙手接過我遞過去的原稿紙，臉也轉向了我這邊，綻放了如同花朵一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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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心葉，我開動了！還有，剛才生氣了真的是很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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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中也像是有花朵開放了一般，散發著溫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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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謝謝』這麼一句話而感到很開心，因為『對不起』這麼一句話就覺得不得不原諒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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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為止，也一直都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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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一邊說著「在中午的時候，我已經把剩下的《托尼奧?克勒格爾》全都吃完了，然後就再也沒有吃東西了，肚子都快餓死了啦。」，一臉開心的樣子，把我原稿紙一點點撕碎，啪唧啪唧的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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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就像是萵苣鮭魚炒飯的味道呢?文化祭的時候班上的同學齊心協力一起製作電影的故事哪，題目是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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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祭』『電影』和『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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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這就是青春呀?太王道了?啊啊，咬著萵苣時候的那種嬌嫩的感覺，真是太美味了?炒飯也很入味呢，火候也正好。鮭魚也有種略帶鹹味的甜甜的感覺呢，灑在炒飯上的鮭魚籽也很有嚼頭，像是要在舌頭上裂開來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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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二張為止，都還美味的吃著的遠子學姐，在把第三張稿紙放入嘴裡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突然僵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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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為什麼突然從屏幕裡面伸出了手來啊？還不只一支，好多好多的手伸了出來——嗚嗚，本來爽朗的醬油味突然變成了辣椒炒飯的味道了啦。不要，萵苣突然變成了西瓜的味道了啦?鮭魚也成了章魚燒了?連鮭魚籽都變成了櫻花果醬的味道了啦?嗚嗚，已經一塌糊塗了~~~~~~~觀眾的手竟然和屏幕裡面伸出來的手握住，被吸走了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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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哭著吃完了最後一口，遠子學姐把臉搭在了椅子背上，一副精疲力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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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這只是相應的小小報復而已啦。早上被遠子學姐踢到的腦袋，現在還有點不舒服的感覺呢。雖然看她那麼開心的對我說了『謝謝』以後，胸口微微有點不好受的感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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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好過分，太過分了啦！一開始明明就很美味的。果然和麻貴一起出門了以後，心葉就變成不良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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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用滿是淚水的眼睛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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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都沒怎麼寫這種樣子的故事，偶爾享受一下刺激不也很好嘛。還有，這和麻貴學姐一點關係都沒有。今天也是硬被她拉去做保鏢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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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真是過分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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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你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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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你自己經常做的事情嘛，我有點呆掉的這麼想著，遠子學姐突然從椅背上探出身子，膨脹著的臉頰靠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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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和麻貴說了些什麼啊？你們到哪裡去了？又幹了些什麼事啊？麻貴有沒有對你做了什麼？我不會生氣的哦，你就毫無隱瞞的告訴尊敬的學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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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眼神很可怕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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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心葉的女朋友一定要由我面試過並且認同她才行的。第一次面試、第二次面試、第三次面試、還有最終面試，我會好好把關的。麻貴這種人在審核檔案的時候就不合格了。要是和那種女人交往的話，一定會被吸走體內的精氣，瞬間變成一個老頭子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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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卡嗒卡嗒的搖著椅子，一邊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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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真的要這麼做的話，我還是不要做你的後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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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微鎮靜了一下，一邊忍著頭痛，一邊把白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遠子學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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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務所裡發生的事情，還有麻貴祖父的事情、痣的事情、白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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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麻貴學姐說到和雨宮同學相關對話的時候，會顯得有點寂寞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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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告訴了學姐之後，她微微撇著嘴唇，一副不滿的樣子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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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那個腹黑女果然在策劃些什麼事情吧，真是的……重要的事情一點都不說，還要隨便使喚別人，真是讓人很不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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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站了起來，一邊轉著圈子一邊抱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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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有事情拜託我的話，幹嗎要這樣靠著欠款的話題把我綁過來，還這樣時不時地浮現一種迷題一樣的感覺，只要直接對我說拜託我的話就好了嘛。但是卻要這樣把事情都瞞著我，重要的東西一點都不肯說出來，我也只能自己探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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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這麼做的話，就不能明白麻貴究竟在冀望什麼樣的『想像』了，真是沒效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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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平時明明都一副躲著麻貴學姐，很討厭她的樣子，但其實還是很擔心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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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說想要抓住她的弱點，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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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才不是呢！我真的只是想要抓住她的把柄，讓她一生都用遠子大人來稱呼我而已！心葉把我扔在一邊，和麻貴一起出門的時候，我也有在好好調查噢。才不是一直呆在玄關那裡等你們回來而已的，真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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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拚命的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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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查了些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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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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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給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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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馬上就會揭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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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遠子學姐就挺了挺前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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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一定要好好整一整麻貴，我們的這個目標是不會變的哦。我們一定要讓麻貴好好的把這件事記牢哦，心葉，絕對不能被麻貴懷柔過去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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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目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我根本沒有那種目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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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現在還是先去洗個澡吧，弄乾淨了以後，我們就開始作戰會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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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跳下了椅子，向著門邊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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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果然今天晚上也要繼續麼？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昨天碰到白雪的時候那種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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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懸疑故事的話，現在去洗澡的人就會被殺掉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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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的說完，遠子學姐馬上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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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那、那種只是迷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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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露出一副哭泣的表情，提心吊膽的樣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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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在洗澡的時候，也會一直很在意背後的感覺吧。嗯嗯，你就好好害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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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像」著遠子學姐那個樣子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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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裡突然傳來了「啊——！ 」的一聲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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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遠子學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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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幽靈那麼快就出現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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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開了房門，朝走廊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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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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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喊著她的名字一邊跑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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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也發出了啪嗒啪嗒的開門聲，接著傳來了好幾個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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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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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遠子學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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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拐角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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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到那裡的時候，腳底不小心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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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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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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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上感到一陣疼痛，我跌坐在了地板上。手心裡好像碰到了一股滑膩的液體。走廊下有一大灘水漬，漸漸染濕了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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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是哪裡漏水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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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你沒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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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向地板上的我靠了過來，滿臉擔心的樣子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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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在別墅裡工作的傭人也終於跑了過來。管家、家政婦、庭師、廚師、還有女僕的魚谷小姐——全部都到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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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著地板上漸漸擴散的東西，好像以為那是血液的樣子，騷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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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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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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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染上了狂亂的氣氛，大家都變得無法正常思考起來。這時遠子學姐站了起來，試圖平息大家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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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這並不是血，只是普通的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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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碰了碰那些液體。雖然因為浸濕了地毯而不太好分辨顏色，但那的確不是血液。手上感到一種滑溜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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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如遠子學姐所說，這只是普通的水……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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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一看的話，地板上到處都散佈著草葉一樣的東西。當我反應過來那是什麼東西的時候，身體不禁馬上發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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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這不是水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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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師大叔拿起了黏滑細長的草葉，放在眼前仔細看了看，表情一下子變得恐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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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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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是池子裡的水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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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果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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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都發出了驚恐的呼喊聲，魚谷小姐用手捂著嘴巴，害怕的看著黑色地板上散佈著的，如同昆蟲死屍一般的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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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屋子裡的燈光忽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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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降臨在我們身上，周圍發出了好幾聲悲鳴。人與人撞在一起，聲音與聲音混雜紛亂，恐怖感直襲心間。就算打開開關，燈光也沒有亮起來，使得混亂更為加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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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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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這麼說了一聲，大家一瞬間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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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感覺的空氣中，大家全都豎起了耳朵，聽到了水龍頭中流出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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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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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政婦用強忍著恐懼感的聲音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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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誰打開了龍頭？麻貴學姐麼？不會，她應該還在二樓的……難道有別的誰潛入了這間屋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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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憶起八十年前，那一個晚上發生的大量殺人事件，背後襲過一陣顫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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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連別的方向也傳來了水流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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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樓的盥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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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師的聲音也帶著點顫抖。接著是一樓的大浴場，然後是二樓的盥洗室、二樓的浴室——四周傳來的如同瀑布般的水流聲，把我們包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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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間房子中的水龍頭都被打開了麼？就好像是被水牢圍了一起來一樣，讓人呼吸非常的難過。我現在就有種要發作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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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總而言之，一定要讓這些水流停下來，這樣實在是太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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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緊藏在我背後的遠子學姐，說出了非常現實的道理。雖然這也沒錯啦，但是那在背後用力推著我的雙手，能不能先放開一下啊，那是讓我去的意思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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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又有雙冰涼的手抓住了我的側腰。我看了看一旁，原來是魚谷小姐用單手用力抓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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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谷小姐也一副非常害怕的樣子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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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聚成一團，摒住呼吸向二樓的浴室走去。就好像那片黑暗中有誰潛伏著一樣，大家都害怕的慢慢前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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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誰「哇」的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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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誰啊，發出這種奇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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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又是水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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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9T,Qq6o
漆黑的地板上，水面反射著光芒，不像是水龍頭中流出來的，而像是誰渾身濕透走過這裡留下的痕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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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yvV(Q*@/j,n^QY
]S!]3E\kF)[&q7W&s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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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如同喘息的聲音從我的肩膀後面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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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順著水痕走走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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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著我上衣的魚谷小姐，輕輕抖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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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個意見有些危險，但遠子學姐卻說只要大家在一起的話就不會有什麼事情的，於是我們順著水痕前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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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要是誰滑倒的話，肯定會帶著大家一起倒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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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有種微微濕潤的感覺，額頭上也漸漸留下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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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大家都沉默著，使得水龍頭的水流聲，聽起來好像更響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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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現在怎麼樣了呢？我突然想起了以前從她那裡聽來的慘劇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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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一個活著的人都沒有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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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具屍體被鐮刀切開了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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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屍體被鐵鍬剜掉了整個前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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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屍體的頭被火槍打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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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屍體是從樓梯上摔下折斷了脖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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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痕一直向一樓西側的書庫裡持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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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扇門已然半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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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摒住呼吸靠近那裡的時候，強烈的臭氣襲上了我們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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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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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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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用手捂著鼻子，我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推開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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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谷小姐像是要阻止我一樣，發出了「啊……」的輕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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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整個打開的時候，像是腐爛的血肉般的味道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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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東西在蹦跳著的啪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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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的遠子學姐像是要發出尖叫了。魚谷小姐也保持著抓著我上衣的姿勢，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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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腦中有種恐怖的感覺衝了上來，全身都像是凍住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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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究竟是，什麼惡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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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上散落著大量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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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些魚可能還活著，但是也已經動不了了，濕潤的鱗片在黑暗中散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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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明明應該是百合與秋良的聖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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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應該是互相愛戀的戀人們度過溫柔寧靜日常的這個書庫，現在正散發著如同無底沼澤一般的黑暗、混沌、恐怖的感覺，就像是要讓人腦袋也裂開一般的猛烈臭氣，正在眼前擴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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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的那一邊，簡直如同地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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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們身後傳來一陣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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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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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好像覺得壽命要縮短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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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拿著手電站在那裡的，是麻貴學姐。她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對這僵在原地的我們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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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發生了什麼大騷動的樣子，我還以為又要像八十年前那樣變得到處都是屍體了呢。不過看起來大家都沒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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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上完全是一副沒有出現屍體真是可惜啊的表情。她從啞然愣在原地的我們身邊走過，進入了書房，用手電照了照地板。而地板上的魚群的嘴巴和魚鰭也因為光線輕輕震動起來，白色的魚眼珠也漸漸轉向了我們這邊，大家都一副慌張的樣子撇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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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麻貴學姐像是完全不在意散落在地板上的魚群和它們散發出來的臭氣一樣，安然的來回走動著，用手電照亮整個房間，緩緩地巡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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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覺得這樣的麻貴學姐才是最可怕的時候，家政婦突然發出了「啊呀！」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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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椅子的對面，浮現了一個半透明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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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穿著白色衣衫、留著及腰白髮的女性，正背對我們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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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用手電照上去的時候，她慢慢轉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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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慄的感覺讓我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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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閃發光的金色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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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裂開的口中露出了尖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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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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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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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谷小姐睜大雙眼左右搖晃著腦袋，喉嚨中發出了不能稱之為語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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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的那張臉上，覆著一張般若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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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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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電發出了「啪！」的聲音，亮光突然消失了。黑暗再度降臨，周圍也傳來了悲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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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廊中抱頭蹲下的人，立刻逃跑出去的人，只顧在原地大聲尖叫的人。遠子學姐也用雙手緊緊抓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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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谷小姐一邊顫抖著，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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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約定……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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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感覺好像聽到這種聲音的時候，我看見一個白色的聲音在天花板上如同鳥兒般快速的移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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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被打破，窗簾被外面的大風捲起，月亮的光芒也射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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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心葉……那個……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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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傳來了遠子學姐斷斷續續的聲音，她用手指著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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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狀的窗戶那邊，伸過來一隻細的只剩骨頭一般的雪白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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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手用力搖晃著格子窗戶，另外一隻手就像是想要抓住什麼東西一樣，微微蠕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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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的那邊，披著般若面具的臉孔正向這邊窺視著。在那面具中央的，金色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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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現實的情況不斷發生著，我的感覺也好像要麻痺了。我既沒能發出叫聲，也沒能移開我的視線，只得直直的盯著這一樣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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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學姐啪啦啪啦的踢開魚群的屍體，走向了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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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驚訝的是，麻貴學姐雖然想要抓住那只從窗戶中伸過來的手臂，但是「白雪」的手腕就這麼從她的緊握中滑了出去，消失在了黑暗的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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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了壞掉的窗戶一眼，麻貴學姐咂了一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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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的聲音不知何時停止了，如同深淵般冰冷的寂靜感，散佈在整件書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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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學姐仍舊用力抓住我，戰戰兢兢的抬起了臉。魚谷小姐也依然恐懼的睜著雙眼，僵在原地，她的視線前方，正是麻貴學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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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著從窗戶中射進的妖異月光，麻貴學姐像是帶著什麼深意一般，緩緩張開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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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這之後，心葉也像八十年前一樣，扔下我一個人離開這裡的話……白雪肯定會再次出現的吧，到了那時，這個房子或許又會變成一片血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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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的確是存在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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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看到被古老的約定所束縛、關押，漸漸的變得扭曲起來的那個存在的時候，所感受到的那種戰慄的感覺，我究竟應該如何描述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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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潛伏在那個被詛咒的房屋裡的暗影，聚集起來、濃縮起來，變成了一個令人恐怖的少女的形狀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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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稀少，但是這種東西的確存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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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人類，卻又有著非人的那一瞬間。那是不能用我們的常識來衡量，寄宿著狂暴的原初之魂的，其真面目永遠不得而知的異質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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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實在是太過不現實、卻又極為現實，我只能毫無辦法的驚愕著，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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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白雪」那滿載愉悅的快樂笑聲，高亢響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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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當時的我來說，那是個不可理解的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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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當那個夏天已經遠遠離去，在無論是人或時間都已經成為過去的這個現在，我終於能夠靠著想像，到達那個笑容的彼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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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那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