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路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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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這、這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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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太大了啦，日阪。別說話，跟著我來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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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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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家裡打了電話，說因為要跟小瞳寫作業，可能會晚點回去之後，就被心葉學長帶到了這棟位於市中心的出版社大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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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泰然自若地穿過了自動門，跟接待處的姐姐們打過招呼後，對我說道：「日阪，這邊」，然後一臉習以為常的表情朝會客室那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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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文藝社有認識的人，之前就是拜託他收集松本殉情事件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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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來這裡之前心葉學長有打過電話。可是，只是一個高中生而已，居然大搖大擺地在如此氣派的大出版社裡來去自如，實在是讓人難以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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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發上坐下沒多久，一位年紀頗大的男性便走了進來。他大概有五十多歲了吧，眼角有著細細的魚尾紋，看上去十分和藹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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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親切地微笑著，對井上學長說道：「讓你久等了，井上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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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上學長從沙發上站起來，深深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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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唐突地拜託您，實在是萬分抱歉，佐佐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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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正好稿子也校完了。這位小姐就是井上君的學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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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初次見面，我是日阪菜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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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站了起來，低下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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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佐木先生和藹地對我說了一聲「你好」之後，便把我們領進了另一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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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房間似乎是召開小型會議時使用的，除了桌椅和黑板之外，什麼都沒有。在桌子上，堆放著貼著便簽的雜誌和大量的文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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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從所有出版週刊雜誌的部門那裡把能借到的雜誌都借了過來。希望能對你們有所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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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啊，非常感謝。啊，因為要用到電腦，所以能不能讓我們用一下電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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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隨意使用。那麼，你們慢慢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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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佐木先生走到房間門口時，突然停下了腳步。他像是察覺到心葉學長似乎在為什麼事情煩惱，用關切的眼神注視著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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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寫信告訴遠子井上君的事情了……我想，遠子一定比誰都為你感到高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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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的眼眸深處，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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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子？是天野學姐嗎……？佐佐木先生認識天野學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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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輕輕地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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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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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佐木先生沒有再說話，只是用複雜的表情看了看心葉學長，然後關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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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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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眉頭緊鎖，輕咬著嘴唇，靜靜地盯著自己的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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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想著天野學姐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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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痛苦的表情，我不禁覺得胸中一陣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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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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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他抬起頭來，尷尬地對我說道：「抱歉，不小心發呆了。好了，我們來調查松本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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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這樣各懷心事地開始埋頭於大量資料的閱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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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葉學長和天野學姐之間，有著我所不知道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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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天各一方，兩人之間也還是會繼續思唸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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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的。可是現在，心葉學長在幫助我。這樣就夠了，足夠讓我高興到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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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會中途放開你的手，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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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話，我一定會牢記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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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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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上面說，和松本一同自殺的雛澤幸也是二年級生，他們是一對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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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份集體合照的複印件上，這兩個人被紅筆圈了出來。松本戴著眼鏡，個子不高，是個看起來很文靜的男生。雛澤則笑容天真無邪，一頭染成茶色的捲髮，是個稍顯豐滿的可愛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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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事故的當天夜晚，松本去了學校附近的一片樹林。他背靠一棵連理樹坐著，身體用繩子綁在樹幹上，用小刀刺向自己的喉嚨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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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雛澤就面部朝下，倒在松本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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雛澤的左手上繫著制服的紅色領結，而松本則把紅色手帕纏繞右手手腕兩週。他們相互將領結和手帕牢牢系在一起，就那樣嚥下最後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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雛澤的頸動脈被切開，全身都沾滿了鮮血。在她附近的灌木叢長著尖利的枝條，樹梢也有被折斷的痕跡，那裡也沾上了雛澤的血。由此可以推斷出，雛澤是因為某種原因，被這些樹枝割破頸動脈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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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報導中並未提及，雛澤的死是否是因為松本將她推向灌木叢造成的，也未提及之後是否是松本將兩人的手腕綁在一起，再將自己的身體綁在樹幹上，然後用小刀刺向自己的喉嚨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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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松本為人老實，之前曾經被其他同學欺負過，不知道他是否是因為這個原因很痛苦，最後走上了殉情這條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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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這麼文靜的男生，和一個開心地微笑著的女孩子最後卻如此淒慘地死去，面對這樣的現實，我不禁感到陣陣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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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心葉學長，以低沉的聲音開口說道：「……從事先準備了繩子和小刀這一點來看，松本應該是執意尋死。可是雛澤呢？……是不是被松本逼著殉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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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就算是再怎麼喜歡的人，從自己口中說出想一起去死這種話，實在是讓人覺得有點不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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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小和說過，如果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話，死也就不足為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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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德兵衛和阿初那樣，只要兩個人手牽著手，就連死亡的恐懼也能夠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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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身體綁在連理樹上，用利器割喉自盡……和《曾根崎情死》的情節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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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啊……故事裡面是使用阿初和服的帶子固定身體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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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自殺時的情景和《曾根崎情死》十分相似，我對於這一點尤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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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自己有做一個介紹近松作品的博客。名字叫做『和的空間』，管理人的名字也叫做『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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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自己的博客都以松本命名嗎？到底是為什麼才會對松本如此執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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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皺了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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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阪，你還記得那個博客的地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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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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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葉學長的筆記本電腦上輸入了小和的博客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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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一邊操作著電腦，一邊認真地翻閱著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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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博客的頂端那排「召集殉情同伴」的紅色文字映入眼簾時，心葉學長不禁皺起了眉頭。當他看到下面還羅列了日期和摘要，眉頭就皺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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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啊？保健室，胃藥，保健室，頭痛藥，新井藥師寺，巢鴨高岩寺……這是她過去的寺廟的記錄嗎？這個1000日元、1200日元什麼的又是什麼啊？……是那一天花掉的錢嗎……就像是流水帳一樣啊……嗯？只有這個地方數目特別多。3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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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30萬日元 2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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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將目光停在了那裡。真的呢，之前都沒有留意到。4月5日，不就是新學期剛剛開學的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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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繼續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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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客被發現了？女朋友？繩子，手帕，小刀……日阪，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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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博客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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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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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繩索·手帕·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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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 尋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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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1 尋找東西 完全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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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 尋找東西 時間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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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 郵件 8點小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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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心葉學長發現什麼因而大吃一驚的表情，我也不禁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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繩子、手帕、小刀，列舉的這些不都是松本自殺時用到的東西嗎！？而且上面還寫了4月13日小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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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自殺的那一天也是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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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點就在小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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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我們就這樣彷彿凝固一般佇立在那裡，呆呆地注視著電腦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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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之後，心葉學長終於開口了，他聲音低沉地說道：「……這簡直就像是在記錄死去的松本的行動一樣——8點鐘是約雛澤見面的時間，要找的東西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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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因為覺得寫日記很麻煩，所以常常叫別人幫她更新博客。她說這些文字就像暗號一樣，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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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渾身上下好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小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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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小和會連松本準備了繩子、手帕的事情都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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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一臉嚴峻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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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寒氣在全身蔓延：「說不定，這本筆記就是松本寫的，然後被小和放到了博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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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是，她有什麼理由來做這種事呢？而且，為什麼她會拿著松本的筆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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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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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為止還不清楚。可是，小和也許與松本、雛澤的死有某種形式上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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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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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我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心葉學長的表情似乎也變得有些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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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它作為可能性的一種來考慮比較好。而且……我對松本他們自殺時的場景也有些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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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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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注視著我，平靜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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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為什麼只把自己的身體綁在樹幹上呢？……既然是兩個人殉情，不是應該把雛澤的身體也綁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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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因為雛澤的屍體太重了，無法綁在樹幹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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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保持直立的姿勢來綁的話當然比較困難，可是如果坐在地上以背靠著樹幹的姿勢來固定的話，就比較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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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覺得有點頭暈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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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不是殉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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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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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是心臟被捏住似的，疼痛在全身遊走。頭腦中大量的情報一個接一個的湧入，完全無暇整理它們的順序，我陷入了一片混亂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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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小和一直都在為喜歡的人的事情煩惱。她說自己不是阿初，只不過是醬油店的女兒，然後就哭了。可是，明明都跟男朋友和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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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眼前忽然湧起了迷霧，在倍感不安的思緒驅使之下，我只覺得頭腦發熱，無法抑制情緒的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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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小和距今為止的種種舉動都告訴了心葉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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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小和心中憧憬的對象，和她在巢鴨遇到的那個戴眼鏡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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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個男生還有別的「阿初」，以及小和一臉幸福地說著和他在海邊度過的幸福時光的回憶，想要星期日去那裡跟他和好的樣子，還有分別的時候她戴著眼鏡哭泣的臉龐……我把這些全都告訴了心葉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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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勁兒地說著小和的事情，可是說得越多，就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不瞭解她。胸口猶如撕裂般的疼痛，情緒也漸漸開始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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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說起在巢鴨遇到那個戴眼鏡的男孩時，為什麼小和會如此驚訝？那個人不是小和的男朋友嗎？死去的松本與小和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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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一點，日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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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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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下定決心了嗎，即使在麻貴面前赤身裸體，也執著地想要她幫忙找到小和。那麼，現在就不要擺出這種灰心喪氣的表情啊。你還並不瞭解真正的她，甚至連她真正的名字也都還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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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這句話在我的腦海深處迴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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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緊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指與掌心都是冰涼的。但是，蘊藏在其中的力量卻強大到讓我感到有些疼痛，他注視著我的眼眸也無比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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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的顫抖終於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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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錯，我真的是一點都不瞭解小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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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和混亂，仍然在我胸中縈繞。但是，我努力咧開嘴角，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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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現在還有非做不可的事情，要先把驚慌失措和悲觀絕望的情緒拋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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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我已經沒事了。以後我無論知道怎樣的真相都不會再逃避。因為小和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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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像是放下心來對我微微一笑。然後突然面紅耳赤地放開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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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去松本的學校看看吧。也許會找到什麼線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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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害羞而撇下嘴角，將頭扭向一邊，心葉學長的這副模樣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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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出版社之前，我們去向佐佐木先生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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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佐木先生微笑著說了「回家路上請多加小心」之後，靜靜地注視著心葉學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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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上君，那件事進展得很順利。我想，一定會演變成遠遠超過你想像的大騷動吧？不過現在的你是能夠對抗的吧，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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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您。我再也不會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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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不知道這兩個人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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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心葉學長清澈的眼神深深地印在我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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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是不是曾經與松本交往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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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只是一相情願地暗戀著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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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家的路上，心葉學長這樣推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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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她說自己是醬油店的女兒也就說得痛了。那就先打聽一下，松本週圍有沒有這樣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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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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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放學後，我們來到松本的學校門口，找到他的同班同學詢問這件事的時候，她們卻一口斷定，「暗戀松本？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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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幸之外，從來都沒聽說過有女孩子跟他交往啊。而且啊，當聽說他在和幸交往的時候，我們都吃驚得不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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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還說，松本為人老實，一點都不引人注目，常常因為胃病跑到保健室休息，是個身體孱弱的男生，並不是那種會在異性中引起騷動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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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在學校被人欺負的事情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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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像是被瀨尾那夥人盯上了，被勒索了不少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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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松本很老實，所以才會任他們擺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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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的神情變得令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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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女朋友雛澤幸呢？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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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長了一張蘿莉的面孔，實際上卻是巨乳的少女，在男生中間很受歡迎哦~不過也被女孩子排斥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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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呀，老是用那種甜膩膩的聲音叫自己『小幸』，裙子短得不得了，還有事沒事地就對男生放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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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她那輕浮的性格可是出了名的。聽說還跟老師有一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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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之前，她的男朋友是三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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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一到休息時間就跑到隔壁班去找三上，一會兒問問題一會兒借筆記什麼的，黏得可緊了。可是才和三上交往沒多久，又在三上的面前和松本親熱，大家都大吃一驚呢。三上也就繃著一張臉，絕對不朝松本那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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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上是……？」心葉學長繼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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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們的同班同學啦，成績年級第一，是個很認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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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人是雛澤的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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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不過對幸來說，大概只是為了完成作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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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和松本殉情之後，三上很久都沒來學校呢。後來回到學校之後，就一直一臉陰沉地玩著手機，果然是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吧？因為幸居然和別的男人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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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這麼認為。因為幸好像只對松本一個人是真心的。有一次啊，我看到幸和松本在生物教室裡。松本哭得滿臉都是淚水，幸一邊溫柔撫摸著他的頭，一邊親吻他，還說『不要緊，幸在你身邊』。那個時候，幸的表情真的很溫柔，平常看起來好像是個沒大腦的蠢女人，可是那一刻卻真的很漂亮……而且啊，幸是那種只要有人招呼就會興高采烈迎上去的人，但是松本卻不是那種類型，所以說應該是幸主動的吧，這可是頭一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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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麼一說，三上的處境不就更淒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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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似乎是忘記了我們的存在，圍繞著雛澤的三角戀愛熱烈地討論了起來。但是，從她們的談話中，卻自始自終都沒有出現過與小和相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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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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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你們告訴我這麼多事情。如果可以的話，能把三上同學的聯絡方式告訴我嗎？要是知道瀨尾同學的聯絡方式，麻煩也請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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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不過他們今天都沒來學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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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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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心葉學長吃驚得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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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上從上週開始就請假，瀨尾則是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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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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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瀨尾那夥人經常去的一間雜物儲藏室發生了火災。偏偏就在那天房門的鎖又壞掉了，沒法從內側打開，困在裡面的人好像都受了很嚴重的燒傷。大家都說，這是松本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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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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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我耳中忽然迴響起一句小和曾經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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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火把學校燒掉就好了——她的確是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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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是我想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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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將瀨尾入住的醫院，以及三上的聯絡方式存進手機的時候，我一直在回想著小和發呆的眼神，還有她身上散發出的甜蜜芳香，越是回想身體就變得越冰冷、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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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都是燒傷痕跡的痕跡的瀨尾已經康復不少，能夠正常地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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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一聽到松本的名字，那一半都被繃帶和藥膏遮住的臉就變得不安，於是膽怯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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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們只是找松本借了一點錢而已啊，也就一兩千日元左右，又不是要找他要好幾萬。松本他連一句拒絕的話也沒說，就把錢借給我們了。可惡，都是因為三上那傢伙說什麼松本居然有那麼可愛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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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因為自己被幸甩掉懷恨在心，就煽動我們欺負松本。和三上這種有錢人家的小孩不同，再怎麼壓榨松本，他也拿不出那麼多錢，欺負他也一點都不有趣，沒想到他居然自殺了，害得我們變成了壞人，還碰到這麼倒霉的事情，實在是受不了！這根本就不是我們的錯，全部都是三上搞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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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再也沒有開口，似乎已經無話可說了，我們也就沒能詢問小和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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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接下來只有再去找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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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從手機上調出了三上的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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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啊，對方不接電話。怎麼辦？直接去他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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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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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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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三上的父母因為工作的緣故長期在海外出差，他基本上一個人住在自己家的公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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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走到四樓三上家門口時，天色已近黃昏，夕陽卻還是刺眼地照射著，熱得人渾身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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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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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今天的溫度比較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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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摁響了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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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應門。再次摁響門鈴，還是沒有人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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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在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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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緊張感忽然消失，胸中也隨之變得空空蕩蕩的。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來到這裡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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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彷彿為了安慰失落的我，提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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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會有點繞路，不過要不要去松本自殺的那片小樹林看看呢？自己去現場勘察一遍的話，也許會找到松本為何要將自己的身體綁在樹上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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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說得對。那我們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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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打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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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心葉學長離開的時候，涼爽的微風輕輕拂過腦後，帶來一陣甜蜜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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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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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驚地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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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1號房間的門還是緊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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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402號房的窗邊，有一個白色的花缽，裡面種著花。紫紅色的小花蕾聚集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一朵嬌豔的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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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盆花很適合小和，我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酸的，內心一陣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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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聞到的就是這種花的香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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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阪，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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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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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心葉學長所在的位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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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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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遍又一遍地讀著和留下來的最後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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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如何守護和想要守護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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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中還有什麼？……不行了，已經來不及了。那樣的溫柔我做不到！埋藏在我心中的，只有彷彿要將五臟六腑通通撕裂般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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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中了詛咒一樣，和的身影總是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他戴著眼鏡、潔白無暇的臉龐，被鮮血染紅的臉龐。即使呼喚他的名字，也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還有牢牢系在手腕上的紅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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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從樹枝之間穿過，灑在大地上，他那白皙的雙臂就在這片月光之中舞動。他伸著手，像是想要抓住什麼似的，輕柔地擺動著，然後漸漸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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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對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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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咧開嘴角，那鮮紅、鮮紅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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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處飛濺的、鮮紅的血！來不及了！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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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和的！不對，是那個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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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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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到達事故現場的樹林時，已是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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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用在百元便利店買來的手電筒照亮前方的道路，在樹木的陰影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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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應該明天白天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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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松本他們自殺的時候也是在晚上，這樣比較有身臨其境的感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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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阪，你不害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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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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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是女孩子啊，去命案現場居然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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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最喜歡看恐怖電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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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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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你該不會害怕幽靈吧？要是怕的話，你可以靠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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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真是多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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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苦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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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松本他們是在哪裡自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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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上只是寫了他們用繩子把自己的身體綁在一棵連理樹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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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沒有發現那樣的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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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邊將擋路的樹枝撥開。一邊踩著潮濕的土地向前走。被手電筒的光線吸引的蚊蟲紛擾而至，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腿感到有點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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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應該買個驅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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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日阪，是不是那棵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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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用電筒照向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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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橘黃色的燈光中，枝葉自由的伸展著，但是樹根的部分卻緊緊纏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一棵分出了無數枝椏的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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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就是連理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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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小心翼翼地走到樹旁。沒錯，松本一定是在這棵樹旁自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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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在這裡用繩子把身體綁在樹上，然後用小打刺穿了自己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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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自己的手腕和雛澤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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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雛澤也是倒在這附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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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自己的腳下，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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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只是一片長著小草的漆黑土地，我卻有一種錯覺，彷彿看到了一具身著制服的女孩子屍體躺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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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變換著手電筒的位置，仔細地勘察著樹木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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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幹不是很粗呢……要想把兩個人都綁上去的話可能有點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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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撫摸著凹凸不平的樹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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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嚴峻而清澈的眼神，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這棵樹。然後，用手指在樹幹上遊走。之後，又把耳朵貼在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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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屏息凝神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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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慢慢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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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一片沉寂。偶爾能聽到一兩聲蟲兒振動翅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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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片沉寂之中，心葉學長一動也不動的靠在樹上，我甚至擔心他是否有在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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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心葉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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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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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聲呼喚著他的名字，他卻沒有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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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心葉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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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衝過去一把抓住心葉學長奮力地搖晃著，他卻「哇」地一聲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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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粗魯啊，我的頭都撞到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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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誰叫你一動不動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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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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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是在想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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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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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真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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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像松本是在怎樣的心情驅使之下，將自己的身體和這棵樹綁在一起……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腦海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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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著想像死去的人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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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在瀕死之際，心中在想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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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松本的女朋友雛澤在面臨死亡的那一刻，心裡又在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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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雛澤的死是意外，但之前兩人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呢？雛澤是否是懷著不想死的念頭嚥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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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根崎情死》裡的阿初，在被德兵衛用胳膊扼住喉嚨的時候，是否是幸福的呢……一直都無法呼吸，應該是很痛苦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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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被拋在一邊的醬油店的女兒，在得知二人的死訊之後，內心又是何種感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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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知道松本與雛澤自殺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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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陣夜風從樹林間吹過，發出沙沙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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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手按住被風吹亂的頭髮，忽然聞到一陣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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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朝著香氣傳來的方向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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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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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在我身後緊緊追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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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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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從小和的身體散發出來的、熟悉而又魅惑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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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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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踏過草地，撥開樹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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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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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小和並不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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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棵樹佇立在那裡，在黑夜中綻放著潔白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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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那些盛開的白色花朵彷彿在閃閃發光，而那股讓人記憶深刻的芳香氣息正是它們散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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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茫然地站在那裡，心葉學長氣喘吁吁地追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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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阪，你怎麼突然就跑到這裡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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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些花散發的香氣跟小和身上的香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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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起這些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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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到了夜晚就會散髮香氣的花，在家裡，我媽媽也種著一些，不過品種不太一樣，我家的花瓣外圍是紅色，內側才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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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圍是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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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什麼聲音在胸中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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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花名叫月下香。三上隔壁那家的窗檯上不是有一個花缽嗎？那種長出很多紅色花蕾的就是月下香。它的習性就是晚上開花，白色的花蕊會釋放甜蜜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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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401號房間吹來的涼風和甜美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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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過頭去，映入我眼簾的花朵就像是小和的雙唇，是豔麗的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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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我、我在三上家門口也聞到過這股甜美的芳香。月下香是晚上才會釋放香氣的吧？可是剛才太陽還沒有落山的時候，我就聞到小和身上那種甜美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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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的表情變得嚴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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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再回到三上的公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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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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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沙沙的吹著，我們憑藉著手電筒的光線，拚命地朝樹林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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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聞到那股香氣的時候，也許小和就在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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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她正從門縫或者窗戶偷偷看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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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什麼不叫我們一聲呢？很有可能是在當時的狀況之下，已經無法開口呼喚我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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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畫面，在頭腦中不斷地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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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空氣灌進喉嚨，讓人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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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電車裡的時候，我緊緊握起雙手，祈禱小和能夠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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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坐計程車到達了公寓，飛奔到了四樓。隔壁402號房間的窗邊，惹人憐愛的白色小花在花缽中盛開，四周瀰漫著甜蜜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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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拚命地按著門鈴，但是房間裡卻毫無動靜。我一邊敲門一邊大聲喊道：「小和，如果你在的話就快點回答我一聲啊！是我啊！我是菜乃！小和！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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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的聲音大得連附近的人都可以聽到的時候，屋內終於傳來了鑰匙在鎖孔裡轉動的聲音，門打開了一條小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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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門縫裡吹來了冰冷的風，隨之而來的，還有那股甜美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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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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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後的世界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門縫間浮現出一張蒼白的臉，那眼睛疑惑地看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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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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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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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開房門，衝進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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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心葉學長倒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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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菜乃，不要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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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用顫抖的聲音對我說道：「求求你，不要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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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的身體微微顫抖著，臉因為痛苦而扭曲著。是受到了誰的脅迫嗎？小和慢慢打開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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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溫度已經適合穿短袖衣服了，屋內卻一片黑暗，吹著彷彿寒冬季節時的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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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個閃著寒光的尖利物體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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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出聲，到裡面來。後面的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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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用乾澀僵硬的聲音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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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雙手緊握著一把剪刀抵住我的喉嚨，她的眼神陰森可怕，到目前為止，我從未見過她有那樣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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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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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菜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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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眉頭深鎖，用近似於哀求的語氣說道。從她的表情之中，透露出一絲膽怯，我聽從她的命令走進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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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葉學長也跟在我後面走了進來。聽到小和說「把門鎖起來，鏈子也要掛上」之後，身後傳來門鎖碰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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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樣被小和用剪刀抵住脖子，走到了走廊那裡。小和全身僵硬，像病人一樣不停地急促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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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有開燈，所以看不清楚她的樣子，但是可以感覺到她的手腳像凍僵了一樣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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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發動機運轉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冷氣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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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打開了面前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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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果然沒有開燈，冷得就像是身處冰庫。安裝在牆上的大型冷氣機發出低低的轟鳴聲，不斷噴出隆冬的寒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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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習慣了黑暗之後，終於可以稍微看清楚屋內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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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房間似乎是起居室，放置著可供家人圍坐的大桌子和沙發，旁邊緊挨著一個櫥櫃。櫥櫃前面，有一個蹲坐著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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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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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物體扭動著身體，發出痛苦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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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狗，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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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的血液彷彿凝固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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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是個看起來跟我們同齡的男生，穿著短袖T恤。他被像狗鏈一樣的細鏈條牢牢地鎖住了。背在身後的雙手被膠帶纏得死死的，膝蓋上也繞著繩子，右腳戴著手銬，另一端被固定在櫥櫃的支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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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的地上鋪著被縟，鏡框被壓扁的眼鏡和破碎的鏡片散落在上面。被縟旁邊，放著一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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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孩似乎是想要喝水，他努力地伸展身體，想夠到那個裝水的碗，但是因為被綁住了，還差了一小段距離而無法碰到。他只能哀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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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為幾天沒有進食的緣故，他雙頰凹陷，目光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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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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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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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對我的話有反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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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救、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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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這個人是三上啊！因為這裡是三上的家吧？小和，你在三上的家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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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記了自己的脖子上還抵著一把剪刀，只是覺得頭腦一熱，腦子一片混亂，但是實在忍不住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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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也沒有辦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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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收回剪刀，像亂發脾氣的小孩子一樣大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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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叫他不說實話呢！！和為什麼會跟雛澤殉情，他明明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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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說的是松本吧？小和，你到底和松本是什麼關係啊？你又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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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拚命地搖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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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知道的！明明知道還裝傻！我說過，只要你說出來，我就會給你水喝，還讓你吃飯對吧？你還是不說嗎？喂，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吧？你知道的吧，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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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尖叫著，將寒光閃閃的剪刀朝三上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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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才注意到，三上的大腿上已經有無數道被針刺傷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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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好奇怪！她已經不正常了！必須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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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從我身後傳來冷靜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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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住手，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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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猛地回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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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漂浮在黑暗之中、略帶病容的蒼白臉上滿是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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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正是心葉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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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松本學校保健室的老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