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狂情》作者:黑牧師【完結】(黑幫,虐)

黑道強強文。
黑幫老大郁北滄愛上了相處十年的屬下聶京。可是,任他愛得多狂,也只是冷漠以對的聶京,是否真的無情?
硝煙戰場,生死關頭,考驗他們的關係,忠誠,還是愛情?孰是孰非?一句我愛你,是否真的如此艱難,抵死不愛,到底是為哪般?所有答案終會揭曉,在此之前,扭轉命運,只看兩人如何選擇。

內容標籤:黑幫情仇 虐戀情深

搜索關鍵字:主角:郁北滄,聶京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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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上

    六

    六月初的天氣已經頗熱,房間裡開著空調,兩人躺在床上,只蓋了張薄毯。

    夜色已深,窗外有隱隱的蟲鳴聲。

    聶京面向窗戶方向側臥著,鬱北滄閉著眼,從後背摟住他,右手搭在他的腰側,下巴抵著他肩膀,低聲耳語,“京,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的...只要是你想要的.....”

    聶京臉上泛起淡淡的笑,原來他也有這麼柔情的一面啊?

    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這樣哄著捧著。還是說,他只是這樣單純地想要寵溺他?

    伸手握住男人的手,粗糙寬厚的手掌,掌心有一層薄繭,摸起來很舒服。

    如果,這輩子都能這樣握著他的手,就是最幸福的了吧。其他的,其實都不重要。

    “滄,我想了很久,有句話想跟你說....”

    聶京翻了個身,面向著鬱北滄,表情很認真。

    “什麼?你說。”

    “我想過了,混跡黑道始終是刀口舔血的行當,我不想你出什麼事....不如就此收手吧?我們一心一意走白道,怎麼樣?”

    聶京說的,他不是沒想過。可是以他現在的勢力,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要他激流勇退,還真是有些難以罷手啊!

    “讓我再想想....”

    沉吟一會,他低聲道,“這些事,我們以後再說好嗎?”

    心中暗歎一聲,聶京垂下眼皮,輕輕擁住他。

    這個男人的野心始終是勝過了一切,他不會為了他,而放棄什麼。

    這就是鬱北滄——他早就認識的這個男人。

    “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去公司裡....”聶京低語一聲,閉上眼睛。

    “京....”

    他的手在他耳側輕撫,接著在脖子和鎖骨的地方來回摩挲。

    “怎麼了?”聶京又睜開眼睛,望著他,有些茫然。

    “....沒事,睡吧。”

    男人摟住他,閉上眼睛,很安心的樣子。

    以往就算再累,上了床也要失眠好一陣子才能睡著。可是今天他很快就睡著了,從沒睡得這麼安穩過。

    之後,他們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沒有什麼大事,有時去公司看看,或者抽查場子的業績報表,日子在短暫的平靜中渡過。

    半個月後,陳向東去談判,錢叔從中調解,羅權生讓出了三分之一的地皮做為賠償,並親自上門賠禮道歉,才算擺平了這件事。

    不久,聶京過生日,兩人秘密地去了趟巴黎,只帶了幾個人,準備在法國好好放鬆一下,享受純粹的兩人世界。

    聶京本來說不想去的,幫裡事務繁多,走不開。可是鬱北滄堅持要去,他也只好依他。

    飛機晚點,到達時已經接近晚上,錯過了塞納河遊船的最佳時間,於是找了間旅館先住下來。吃過晚飯,兩人找了家較大的劇院去看歌舞劇。人很多,兩人坐在中間的位置,臺上燈光閃亮,不一會兒,一個高昂的女高音拉開了歌舞劇的序幕。

    周圍的人們低聲談笑著,舞臺上的人漸漸多起來,黑暗中,兩人靠在一起,看著臺上卷髮紅裙的愛斯梅拉達,這個漂亮的女孩跳著輕快的步子,神態優雅。

    在異國情調的曲子中,兩人都有些沉醉,那些刀光劍影的爭戰,好像都遠去了,這一刻,只有靜謐的幸福感受。

    看到中間部分,鬱北滄覺得悶,拉了聶京就悄悄溜了出去。出了歌劇院,門口街上很多沒牌照的導遊都在拉客,一個卷髮、皮膚黑黑、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攔住他們,用蹩腳的英文問他們,要不要導遊?

    沒等回答,他又說了一大堆介紹巴黎名勝的行話,眼巴巴地望著他們雇用他。

    兩個手下走過來要趕那人,鬱北滄擺擺手,那兩人退下了。聶京問了下價格,不貴,導遊費是每小時50歐元,他們爽快地雇用了他。

    於是這個叫裡奇的年輕人就帶著他們先去了盧浮宮。

    夜晚的盧浮宮很美,門口巨大的透明金字塔亮起了燈,遠望去,像顆金色的透明的大鑽石,金光閃耀、流光溢彩,照得整個盧浮宮更顯富麗堂皇之氣。

    周邊三角形的大水池,在噴出巨大的水柱,燈光下閃著晶瑩剔透的光。

    金色水柱和三個小金塔,圍繞著中間的大金字塔,顯得勻衡而莊嚴,美麗極了!

    “晚上的盧浮宮比白天更美,它的歷史悠久....”那導遊走在前面,喋喋不休。兩人跟在後面,望著四周美景,都很興奮。

    晚上的遊客也很多,夾雜在陌生人之中,一行人進入了盧浮宮裡面。離晚上的閉館時間還有一小時,他們只能粗略地看過一遍,許多地方也來不及觀賞。

    這座宏偉壯麗的建築物內部,是古色古香的。各式各樣的人物雕塑、繪畫等珍品,讓人大開眼界,包括最有名的維納斯雕像,蒙娜麗莎,還有古埃及法老像,太多太多的藝術珍品,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難以抑制內心的興奮之情。

    鬱北滄也像個小孩子一樣,拉著聶京要跟他拍照,那個導遊小夥子的拍照技術不錯,鏡頭裡,兩人開懷的笑容定格在漂亮的女神塑像背景之前。

    出了盧浮宮是晚上十點,兩人還睡不著,又商量著去了趟戴高樂廣場,看了著名的凱旋門,門上栩栩如生的浮雕讓人歎為觀止,繁複的花紋構成了一種莊嚴華麗的美。

    從廣場出來,又順著逛了兩條街,買了些紀念品。

    時間已晚,他們跟裡奇結了帳,臨走之前,他還拉著聶京悄悄地問,你們是不是一對兒啊?聶京笑著點頭,男孩從口袋裡摸出兩個木制小人兒,遞給他說,這是我爺爺的手藝,在店子裡買不到的,送給你們,祝你們永遠相愛,白頭攜老。

    謝過他,道了別,兩人就一路走回酒店。

    這一天下來,他們都累了,洗過澡,聶京就先睡了。待鬱北滄洗好出來時,他已躺在大床上睡熟了。

    看著他平靜的睡臉,男人有些神思恍惚。

    在床邊坐下,他掏出根煙,點上,緩緩散開的白霧中,他想到了從前種種。出了會神,他終於還是掐滅了煙,鑽進被子裡,摟住聶京,閉上了眼睛。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遊覽了巴黎聖母院、凡爾賽宮、埃菲爾鐵塔、協和廣場等名勝古跡,又乘船遊覽了風影如畫的塞納河。

    在香榭麗舍大街閒逛,在民歌藝人酒店看魔術和雜技表演,或是在咖啡廳品嘗一杯正宗的法式咖啡。當然,也少不了吃上幾頓奢華的法式大餐。

    晴朗的日子還能在街頭看看各種囧囧活動,但這個是禁止拍照的。偶爾看到心愛的小物品,兩人也會心情大好,不知不覺就買了一大堆紀念品,害苦了手下幾人,攜帶的行禮越來越重。

    不知不覺一個星期的時間就過去了,回去的前一晚,兩人特意到郊外的城堡裡去住了一晚,體驗一下傳說中古老的貴族生活。

    聶京還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城堡,真是華麗的建築!跟電視裡演的吸血鬼伯爵的城堡果真很相似,住在這裡,不由得會冒出半夜裡會被吸血鬼襲擊之類的幻想。

    不過吸血鬼倒是沒出現啦,會半夜襲擊他的,只有一頭色狼而已。

    房間很大,有漂亮的大壁爐,牆上掛著古老的畫像,床也是帶著四根柱子和頂架的老式大床,窗外還有個陽臺,站在陽臺上可以遠遠望見巴黎繁華無邊的燈海。

    聶京這會兒就正站著,望著遠方夜空,一絲涼風吹來,有些寒意了。

    背後一暖,男人貼了上來,抱住他,雙手摟在腰間,下巴抵在他後頸,輕吹一口氣,聶京覺得脖子都麻了,有些不自在。想掙脫他,鬱北滄卻摟得更緊了,在他耳傍低語道:“別動,京,讓我就這麼抱著你,好嗎?”

    “滄....”聶京停止了動作,雙手覆上男人的手背,輕輕摩挲。

    “阿京,我有件事跟你說,你聽了,可別太驚訝哦。”男人低沉的嗓音充滿柔情,輕輕地在他耳邊呢喃,“這個月底,我連系了的義大利黑bang會過來,我們有一筆大交易。做完這最後一宗買賣,我們就正式退出黑道,好不好?”

    聶京渾身一震,聽得半天回不過神來。

    這個男人說的是,要退出黑道了嗎?

    他真的做了這個決定?野心勃勃的鬱北滄,真的願意放手了?

    “為什麼?”聶京的聲音帶著一絲迷茫與困惑。

    “為了你....”鬱北滄淡淡一笑,“也為了我自己。為了我們兩個,能好好地過餘下的人生。”

    “你想去經營那家公司,我就把它轉到你名下。我呢,已經有足夠的退休金啦,解散了幫派,我就等著找個安逸之地養老,當然,你得跟我一起。”

    他娓娓而談,平淡的口氣,聶京卻聽得心神激蕩,他一直以來盼望著的,不就是這些嗎?!

    如今,心中夢寐以求的幸福,真的要實現了!他怎能不激動?!

    “謝謝你,滄。”他轉過身,深深地凝視著他,“這是我聽過的,最浪漫的承諾。今天,也是我有生以來,最快樂的一天。”

    “是嗎?”鬱北滄微笑,“那麼以後,我們還有無數個、無數個更浪漫的日子,我們可以去英國、荷蘭、羅馬、義大利....你想去哪裡玩,我都陪你去,好嗎?”

    聶京眼眶有些濕了,兩人對視著,慢慢靠近,唇舌相接,親吻起來。

    一開始是輕柔的吻,慢慢加深,變得激烈,綿密炙熱的吻讓兩人心跳越來越快,交纏的唇舌已經吮吻到麻痹,胸口發緊,大腦因缺氧而有些迷糊。

    突然聽到遠處傳來“啪!”地一聲響,半空中爆開了巨大的煙花。原來明日就是法國的國慶日,今晚上所有的城市都會燃放煙花以示慶祝。

    慢慢鬆開,兩人抬起頭仰望天空,五光十色的炫麗煙花已經在夜空中盛放,一朵接著一朵,爆開,又消逝。

    “咻....啪!啪啪......”華麗的煙火裝點著無邊夜空,連這古老的城堡也感染了喜慶的氣氛,顯得格外明朗。

第六章下

    “咻....啪!啪啪......”華麗的煙火裝點著無邊夜空,連這古老的城堡也感染了喜慶的氣氛,顯得格外明朗。

    “京,我們進去吧。”

    兩人走進房間,鬱北滄一把抱住聶京,急不可耐地剝他的衣衫,兩三下脫掉他的上衣,按在床上,雨點般的吻密密地落下。

    從耳根到脖子,再到漂亮的鎖骨,他的唇細細描摹他身體的曲線,一雙大手在他胸口摩挲,挑逗著他胸口的突起,用兩根手指夾住,慢慢搓弄、揉撚,一時壓扁了,一時又扭動幾下,拉扯著,有些粗暴的動作,將兩顆紅珠揉弄得紅腫發痛。

    聶京的呼吸開始變得粗重,喘息著,胸口痛痛麻麻的觸感,引得下身也有些蠢蠢欲動。鬱北滄的手漸漸下滑,在平坦凹陷的腹部撫弄了一陣,又在恥骨內側打了個轉,直接覆上了雙腿間微微隆起的地方。

    隔著布料按壓那處,打著圈圈摩擦,感覺到男人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鬱北滄嘴角勾起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叮嚓幾聲,解kai皮帶,將他的長褲褪下。

    他的手再次覆上,這次只隔著一層薄薄的純棉nei褲,手指包裹著隆起的形狀,摩擦、按壓,手指不停地挑逗、揉搓著雙腿間的地帶,聶京有些無法忍耐了,那處開始腫脹發痛,下身變得好熱!

    胸口起伏加劇,呼吸急促,聶京有些迷糊,伸手去脫鬱北滄的衣服,男人見狀,迅速脫掉自己的衣物,赤囧相對的身體,比前段時間結實了不少,泛著光澤的蜜色身軀很漂亮。

    鬱北滄將他的nei褲褪下,伸手抓過床頭櫃上的潤膚露,扭開,摳出一團白白的膏體,一手抬高男人的腿,手指伸向,將膏體塗在囧口周圍,手指就著潤滑向裡推進,擠了進去。

    “嗯....”聶京低低呻吟一聲,感到粗粗長長的手指開始在體內攪動,有些怪異的違和感。男人攪動了一陣,又擠入第二根手指,撐開的囧口有些撕裂的疼痛感,聶京咬住下唇,忍耐著痛苦的表情很誘人。看到這張臉,鬱北滄也快要忍耐不住了,加快速度在他體內攪動,擴張著狹窄的內壁,有種漲漲麻麻的鈍痛感。

    指甲搔刮著腸壁,除了痛之外,還有股酥麻的快感,隨著攪動的手指從脊椎尾部往上竄。聶京戰抖起來,雙手摳住鬱北滄的肩膀,用力推拒著,低啞的聲音喘息著:“別...別再弄了....”

    “怎麼了....不行了嗎?”鬱北滄調笑的語氣,抽出手指,將他雙腿彎曲,折到身體兩側,再將自己早已腫脹碩大的分身頂在他的,向前一挺,就擠了進去。

    “嗚....”短促的呻吟一聲,聶京繃緊了身體,被巨物撐開的內壁漲痛難忍。後腰有種沉重的充實感,酸漲不堪。

    “放鬆身體...我會讓你舒服的.....”

    鬱北滄充滿磁xing的嗓音低聲誘哄,聶京試著儘量放鬆身體,男人趁機慢慢抽動起來。

    聶京閉著眼,眉頭緊皺,忍耐著鬱北滄重重的衝擊,體內被抽插貫穿的力道越來越猛烈,火熱的硬碩狠狠摩擦著柔嫩的腸壁,麻痛中漸漸升起快感。

    無力地喘息,聶京只能隨著鬱北滄撞擊的頻率搖晃著,身體被頂得直往後退,後腦勺頂到了床頭,又被男人捉著腰拉了回來,繼續猛烈地抽插著。

    一手撫上他的前端,那裡已經濕潤了,勃起變硬的前端滲出滑膩的透明黏液。郁北滄用手掌整個包覆住那柱體,上下摩擦起來。

    聶京粗重地喘息著,身體一直在微微發顫,被他這麼一弄,喘息得更加厲害了。

    手掌間濕滑的觸感,讓鬱北滄玩弄起來更加順利,包住柱體的手指上下滑動,配合著下身頂動的頻率,看到聶京臉上漸漸紅潮湧起,眼神濕潤而迷蒙,就像罩上了一層水霧。

    持繼的抽插中,酸漲麻痹的裡湧起強烈的快感。被玩弄著的前端也一樣有快感。囧囧開始抽搐痙攣,聶京快要達到gao潮的頂端。

    隨著一下狠烈的衝擊,一道電流在體內竄過,聶京終於承受不住極端的快感,腹腔和同時劇烈地收縮,整個身體痙攣著、戰抖著,在低啞的嘶叫聲中射了出來。

    眼前一面空白,劇烈收縮的緊緊包裹擠壓著男人的囧囧,鬱北滄被他這樣緊緊絞住,幾乎在同一時間也達到了gao潮。

    體內被一股熱流充滿,他緊緊擁抱住身上的男人,兩具身軀都在顫抖,等待激蕩的快感餘韻慢慢平熄。

    混亂粗重的喘息聲漸趨平穩,他們閉著眼,被汗水濕透的身體散發著熱氣,濕濕的皮膚粘在一起,好像有吸力般,互相貼合得那麼緊密。

    疲憊卻充實的感覺,只這麼閉著眼,聽著窗外一直不斷的劈啪聲,煙花在半空爆開的華麗光彩,透過長長的玻璃窗照進房間。

    似乎還能聽到人們嘻鬧歡笑的聲音,隱隱約約夾雜在煙花的爆裂聲裡。

    夜已深了,古堡與煙花,難忘的巴黎之夜。聶京將這一幕永遠珍藏到記憶的最深處。因為這是他和鬱北滄之間,為數不多的浪漫回憶之一。

    ************************

    回到M市後,他們開始著手準備一些事物,兩人又忙碌起來。而M市平靜的外表下,一些激湧的暗流正在悄悄彙集。

    半個月後,交易的日子終於到來了。

    行動前,雙方再次確定了交易地點和時間,為了防止有變,這是與開始時商量的不同方案。修改過的行動日期與地點,是絕密的。除了聶京和鬱北滄、陳向東之外,連於義亭也不知道這次行動的細節。

    陳向東和聶京佈置人手安排,當天負責現場守備的每一個人都是多年的老部下,經過精挑細選,以確保萬無一失。

    這次結束以後,他們就能夠真正脫離這血雨腥風的日子了。

    在緊張的期待中,交易的日子終於來到了。

    當天早晨,五輛車子頭尾相接,從鬱家駛出,半小時後,停在了一個偏僻的小碼頭上。

    五輛車的最後面一輛是架貨車,車廂裡裝的就是這次交易的貨物。

    陳向東先下了車,拉開車門,鬱北滄慢悠悠地跨出來,拉了拉衣領,昂首闊步地向前走去。聶京等六人跟在身後和兩側,緊惕地掃視周圍是否有任何異動。

    附近幾百米之內都早已清理過了,沒有任何無關的人。安插好的人手也在各個關卡密切監視著四周。

    天空yin沉沉的,早晨的碼頭寒風呼嘯,將鬱北滄的一頭黑髮吹亂了,領帶也在風中飛起,向後翻卷,搭在了肩膀上。

    對面,一行卷發藍眼的義大利人從一艘中型遊船上下來了。也是五、六個人,表情頗嚴肅,大踏步向這邊走來。

    兩撥人在碼頭前的空地上聚集。義大利人的領頭格雷是一個高大的棕發男子,皮膚很白,藍色眼眸,帶著冷冰冰的笑。

    “你好,郁先生,貨帶來了吧?”

    沒有寒暄,對方開門見山地問。

    “當然。”鬱北滄淡淡一笑,指著那邊的貨車,幾個手下正把大大的木廂往下搬,放到拖車上,向這邊拉過來。

    待箱子拉到跟前,兩個義大利人走上前,掀開箱蓋,仔細檢查過後,滿意的點點頭。再把其它箱子逐一打開,粗略檢視過一遍,合了蓋子,退到格雷身後,對他耳語幾句。

    格雷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格雷先生的貨款帶來了嗎?”鬱北滄沉聲道。

    男人一揮手,身後的一人拎上來一個黑色皮箱,放在地上,打開來。陳向東走上前,仔細點過錢數,合上皮箱,對鬱北滄點點頭。

    拎起皮箱,起身站到鬱北滄身後,陳向東的眼睛還在密切注視著格雷一行人。

    對方倒也沒什麼異動,幾個義大利人接過拖車,往船上拉去。

    眼見交易已經完成,雙方都暗暗松了一口氣,格雷面露笑容,伸出手來,“郁先生果然是守信之人,以後少不了再合作,我很期待。”

    “謝謝。”鬱北滄伸手與他一握,“不過我們以後不會再合作了。”

    “為什麼?”格雷臉上有些緊惕之色了,鬱北滄笑道:“因為,以後我就要轉行了。”

    “原來如此啊。”他釋然一笑,“那麼祝好運吧。我們也要告辭了。”

    “一路順風。”

    望著義大利人都上了船,鬱北滄等人也轉身向車子走去,眾人都有些放鬆下來,唯有聶京和陳向東兩人還保持著緊惕。

    緊挨在鬱北滄右側,聶京用身體護著鬱北滄,快步前行。

    在一行人快接近車子的時候,聶京掃視四周,突然望到一道閃光,從遠處的貨倉頂上傳來,來不及思索,他條件反射地一把推倒鬱北滄,用身體護住了他。

    背上一痛,聶京知道自己中彈了。

    “在右邊貨倉頂上!!不要讓他跑了!”陳向東氣急敗壞地大叫,向貨倉頂部開qiang射擊,那個囧囧卻已經不見了。

    身邊的手下都拔出qiang來,團團圍在四周,掩護鬱北滄和聶京兩人上了車,眾人也紛紛上車,想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是車子剛駛出去不遠,前面就開來了四五輛大型貨車,擋住了去路。

    貨車裡奔出幾十個手持重型qiang械的黑衣人,朝著這邊射擊,密集的子彈打在車身和防彈玻璃上,砰砰作響。

    這邊,鬱家佈置的人手也不少,一撥人從貨倉和碼頭四周奔過來,對著黑衣人射擊。

    貨車玻璃粉碎了,呼嘯的子彈在四周亂飛,黑衣人也倒下了幾個,其餘的退到貨車後面,仍然在向鬱北滄的車子開火,好像非置他於死地不可。

    場面頗亂,有些失控。

    但鬱家的增援很快趕來了,隨著刺耳的刹車聲,十幾輛車子圍住現場,很快控制了局勢。

    對方見苗頭不對,只好邊打邊撤,駕著貨車逃離了碼頭。

    郁北滄讓陳向東留下收拾殘局,他送聶京去醫院。

    車子開出去不久,聶京已有些支持不住了,臉色慘白發青,呼吸很急促。

    剛剛的qiang戰耽擱了不少時間,他的傷口一直在流血,背上全濕了,車座上也全是血。

    為了不讓鬱北滄擔心,他咬牙想挺直背脊,可是已經全身發軟,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靠,胸口有些發悶,手腳冰冷,頭也越來越暈。

    鬱北滄一直側著頭望他,此時突然一把拉過他,擁在懷裡,手掌按住他背上的傷口,緊緊壓著。

    “滄.....”聶京沙啞的嗓音低喚一聲,肺裡扯得很疼,他只好微張開嘴,吃力地喘著氣,鬱北滄卻沉著臉不作聲,好半天,他突然沖前面的司機大吼:“怎麼還沒到?!你開快點行不行?!!”

    “是...滄哥,還有三個街口就到了。”那人被他凶得有些心驚膽戰,聲音也打了顫。

    其實已經開得很快了,但是碼頭太偏,從那裡開到鬱家的私家醫院也有一段路。

    “你生氣了....?”聶京吃力地擠出一句話,慘白的臉上勉強笑了笑,“我沒有事的...這麼點小傷還要不了我的命...咳咳..”

    “別說話了!你這笨蛋!”鬱北滄咬牙,神情yin鬱,眼光盯著前方,“你下次若再做出.....類似今天這樣的舉動,我就殺了你!”

    “.....”

    “你若要死在別人手上,還不如由我親手殺了你!”

    “滄.....?”

    仰起頭,聶京看到一滴晶亮的露珠,從男人堅毅的下鄂滑落,在褲子上暈出一個小小的圓形的濕痕。

    他是不是.....想起了蓮?

    聶京心頭一緊,好像被什麼東西扼住了心臟,有些喘不過氣來。

    自己做錯了!真的錯了.....

    他現在一定很痛苦,那個舊傷口,再次被剖開,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

    迷迷糊糊地想著這些,聶京有些茫然,意識開始慢慢消失,身體越來越冷,越來越沉重,胸口好像塞著塊大石頭,無法呼吸.....

    終於到地方了,車子煞住,聶京感到身體往前一傾,又被人牢牢抱住了。

    該下車了吧?他迷糊地想睜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身體突然騰空而起,他被鬱北滄打橫抱著,下了車,急匆匆奔進醫院裡。



第七章上

    七

    將人放上病床,推進手術室裡。

    鬱北滄焦躁不安地在門口踱來踱去。李波辦好了手緒,走過來,看到鬱北滄外套上紅了一片,急忙脫xia衣服遞給他,低聲道:“我們換換吧,這樣太顯眼了。”

    男人“嗯”了一聲,脫xia外套,換上李波的那件。

    這時於義亭率著大批手下都趕過來了,奔到手術室這邊,看見鬱北滄沉著臉站在走廊上,他也不敢出聲,只靜靜地站在一邊,等他發話。

    鬱北滄只是看了他一眼,又將眼光轉向手術室的大門,什麼也沒說。

    “那個...”還是李波出聲了,“滄哥,您還是去洗洗吧?手上.....”

    男人回頭望了他一眼,眼光有些茫然,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抬起右手,看到滿手的鮮紅,已經乾涸了,血塊粘在手上,頗為顯眼。

    他轉身快步走向走廊盡頭的洗手間。

    嘩嘩的水聲響起,他用力搓洗著手上的血,沖淡的紅色,順著水柱流走,漸漸消失。

    搓得發紅的手背,終於回復了乾淨,可手上那種膩膩的粘粘的感覺,怎麼也消失不了。就算用旁邊的洗手液再洗過一遍,那種粘膩感還是附著在手上,讓人很不舒服。

    他俯下身,掬起清水洗了把臉,冰涼的水讓他頭腦清醒了許多。

    抬起頭,他望著鏡子裡自己的臉,突然間看到那張臉變了,變成了另一個人的臉,微笑著,嘴裡在說著什麼.....

    “啊————!!.....”他嚇得大叫一聲,臉色因驚恐而變得慘白,腳下一軟,就跌倒在地。

    砰地一聲踢開門,於義亭舉著qiang沖了進來,看到跌倒在地的鬱北滄,他急聲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沒事.....”半晌,他抓住於義亭伸過來的手,站起身,臉上還是慘白慘白的。再次望向鏡子裡,除了自己和於義亭之外,並沒有任何人。

    剛剛的是幻覺?

    可是,他真的看到他了——拓跋蓮!

    他看到蓮,在對他笑,還在說話.....他說,“我.要.帶.走....聶.京。”

    為什麼.....

    鬱北滄使勁甩甩頭,再望了眼鏡子,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於義亭收起qiang,默默跟在後面,有些摸不著頭腦。

    兩人剛走到手術室門口,一個醫生快步走出來,看到鬱北滄,就走過來,附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鬱北滄神色大變,瞪大了眼睛,雙手突然抓住醫生的前襟,大吼道:“這是真的嗎?!為什麼會這樣?!你說啊!!!為什麼——?!”

    “基本上,子彈沒打到致命部位,應該沒有大問題。可麻煩的是....子彈上淬毒了。”

    醫生皺著眉,露出無可奈何的樣子,“彈殼上的毒素已經通過血液流遍全身,這種毒是一種新型的混合型神經毒劑,如果不在十二小時內找到解藥的話....他就會死。”

    “你們不能研發出解藥嗎?”他的聲音打著顫,死死盯住醫生的臉,那人卻只是搖搖頭,“不是不行,而是病人等不了這麼久。他最多只能撐到十二小時,等我們研發出解藥,他早就已經....”

    鬱北滄松了手,倒退一步,踉蹌的腳步像要站不住了。於義亭急忙扶住他,只見他慘白的臉孔上,雙眼瞪得很大,卻像什麼也看不到,空洞的眼神,表情僵硬而扭曲,很是古怪。

    “郁先生,你沒事吧?”醫生也看出他不對勁,關切地問了一句。

    他搖搖頭,勉強站直身子,慢慢走到長椅邊坐下。

    一片混亂的腦海裡,突然又浮現出蓮那張笑臉,他一邊笑,一邊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我..要..帶走....聶..京..

    弓下身子,雙手撐住額頭,他突然覺得全身發冷。

    蓮...你真的要,這樣報復我嗎?

    因為我沒有愛過你?

    或者....或者說天意如此?要我重視的人,都為我而死?!!

    胸口好痛,痛得喘不過氣!就像有幾千幾萬隻螞蟻在啃噬著!他只有拚命咬緊牙關,拳頭緊撰,絞著頭髮,指甲已深深掐到掌心裡去了。

    不久,手術室的門推開了,聶京躺在病床上,被推到一極加護病房裡去了。眾人跟了進去,好久,鬱北滄才站起身來,走進病房,眾人見他進來,叫了聲滄哥,然後低頭退了出去。

    他站在床邊,靜靜凝視著聶京,蒼白的側臉,由於傷在背上,醫生讓他保持側臥的姿勢。

    人還沒醒,閉著的眼,很安靜。

    也許,再也不會醒來了....

    如果找不到解藥,他會永遠地離開他。

    永遠永遠,再看不到這張臉,熟悉的、頹喪的笑,無謂的語氣,一時淡漠如風,一時又狂熱如火,唯一不變的,是他的忠誠。

    這個讓他看不透,猜不著,卻又佔據了他全部思想和靈魂的男人!

    蓮,你要報復我,那就殺了我吧....你殺了我!!

    不要帶走聶京,不要....奪走我的聶京!

    這種心痛,他再也禁不起了。

    撰緊拳頭,男人的喉結上下滾動,閉著眼,好一會兒,才慢慢平靜下來。

    他緩緩俯下身,在聶京的額角印下一個吻,再直起身子,深深望了他一眼,轉身向外走去。

    ************************

    火光熊熊,爆炸聲不絕於耳,其間還夾雜著人類驚恐的尖叫聲,但隨著一陣密集的qiang聲過後,一切都歸於沉寂,只有火焰燃燒的劈啪聲還不時響起。

    這裡是羅氏的老巢,位於M市郊的某處,豪華的大型別墅已經被弄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四周躺滿了死屍,大部分是羅氏的人,也有部分鬱家的人。

    這一場大火拚,鬱北滄是動用了全力,在短短幾小時之內,羅氏已經全滅。當然,鬱家也元氣大傷,死傷無數,可謂是兩敗俱傷。

    羅氏別墅門前的空地上,鬱北滄一眾人等重重包圍著,中間只剩下羅權生一人了。

    郁北滄冷冷地說:“把解藥交出來吧!事到如今,多說無益,只要你交出解藥,我今天就放你一條生路。”

    “什麼解藥?你在胡說些什麼?要殺就殺!老子不用你假仁假義!裝模作樣!!”

    羅權生雙眼通紅,仇恨的目光死死瞪住鬱北滄,一身的血,樣子猙獰可怖,猶如惡鬼!

    “別給我裝蒜!!”鬱北滄沉不住氣了,沖上前去,一把揪住羅權生,就是一個耳光甩了過去,“快給我解藥!!!我不想殺人,這都是你逼我的!!”

    羅權生慢慢轉過被打偏的臉,半邊臉上都是血,只管死瞪著鬱北滄,充滿恨意地狂笑起來,“..哈哈哈..你瘋了吧?鬱北滄!我不知道什麼解藥!....你快殺了我!否則我一定殺你!!!”

    看他這副表情,鬱北滄突然有些醒悟過來,沖他叫道:“今天早上在碼頭襲擊我們的人,不是你嗎?”

    “什麼碼頭?什麼襲擊?我沒有做過!!”

    在這最後關頭,心知大勢已去,他不可能說謊。

    鬱北滄心頭一驚,又接著道:“那貨車上為什麼有羅家的標誌,襲擊我的人,穿著羅氏特有的衣物....”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但你現在應該知道,這是明顯的陷害!”羅權生咬牙切齒地說著,臉上的神情很瘋狂,“讓你我同歸於盡,誰會得利最大?虧你聰明一世,居然會中這種圈套!”

    鬱北滄呆住了,事已至此,前因後果都很明白了。

    他慢慢舉起qiang,對準了羅權生的眉心,沉聲道:“我會為你報仇的。”

    話畢,扣下了扳機。

    既是錯了,就只能一錯到底。若留下仇恨的種子,說不定哪天,死的就是自己。

    人zai江hu,身不由己這句話,真是一點都沒錯。

    只要他還在這位子上一天,就永遠沒有真正的自由。

    不是你殺人,就是人殺你。

    要退出江湖,竟會是這麼地難!他突然竟想到了笑傲江湖中的劉正風和曲洋,這兩人也是要退出江湖,卻只是一步之差,而全盤皆傾覆。

    莫非他鬱北滄,也要走到這一步嗎?

    明明,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他們就可以退出這血雨腥風的江湖,只差一步,他們就要得到幸福的....

    呆滯的眼中,閃著晶亮的水光,遠處,嗚嗚的警車鳴叫聲劃破夜空,呼嘯而來。

    “滄哥,我們快走吧,員警來了!”

    鬱北滄點點頭,收起qiang,坐到車裡,一行人在夜色的掩護下駛向另一個方向....

    只剩下不到兩個小時了!

    而鬱北滄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可能硬碰硬地搶到解藥。

    能調動的人手,只餘下三分之一了。能利用的時間,也只有兩小時了。不,也許不到兩個小時!

    他已經無路可退!

    手機響起,按下接聽,馮貴彬得意的笑聲從電話那頭傳來,“謝謝你為我剷除了彭三和羅權生這兩名勁敵,如果不是你,我絕不可能得到整個M市的統治大權。”

    “你想要的,就是這個?”

    “沒錯!用這個來交換,我就給你解藥。”

    “那麼,早前隔三差五來我的地盤鬧事的,也是你的人?”

    “嘿嘿....我不那麼做,你又怎麼肯花大力氣去消滅彭三呢?”

    原來是扮豬吃老虎,看似最弱的,原來也是藏得最深的那個。

    他郁北滄縱使聰明一世,卻只落得為人利用,成了他人擺佈的一顆棋子。

    事到如今,明白這一切已經為時太晚,他再沒有資本跟他賭這一場了。

    因為他輸不起,若籌碼是聶京的命。

    “二十分鐘後,到XX路廢車場來,帶上你的全部地盤轉讓書。”馮貴彬冷冷地嗤笑,“別跟我討價還價,如果你還想要你情人的xing命的話。”

    掛上電話,他一刻也不敢停留,打開保險櫃,翻出一大疊檔,又找出印章等物,一頁頁地簽名蓋章。陳向東、於義亭和方大成等人都守在門口,看著他忙碌,心頭都很難過。

    “你們不必再看著我了。”男人淡淡地說,眼睛也沒抬,“今天以後,大家就都散了吧....”

    “滄哥....”陳向東眼睛有點濕了,低低喚了一聲,胸口堵得厲害。

    跟了鬱北滄十幾年,最後竟是如此慘澹收場,心頭的傷感自是無法抑制。

    “向東,今天交易的款子你存好了嗎?”男人突然抬頭望著他,陳向東點點頭,“都存在老地方,滄哥。”

    “很好,明天你取了那款子,分給下麵兄弟,死的傷的,要多加一筆。遣散大家,我也很難過,可是沒辦法....”



第七章下

    “很好,明天你取了那款子,分給下麵兄弟,死的傷的,要多加一筆。遣散大家,我也很難過,可是沒辦法....”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將桌上的檔物品逐一收好,裝進一個皮箱裡。“還有,存在那裡的其它款子,你和於義亭一人一半分了它吧。多的也沒有了,只委曲你們跟了我這麼多年....”

    “不要說了....滄哥...我們操傢伙,跟他拚了!!!”陳向東咬著牙,眼中血紅血紅的,方大成和田旭也激憤地大叫起來,“對!我們跟他狗日的拚了!!把姓馮的殺個片甲不留!!”

    “滄哥,不用跟那種人低頭!”

    “對!跟他拚了!大不了同歸於盡!”

    眾人皆群情激憤,熱血沸騰,可鬱北滄只是搖搖頭,神情有些淒涼,“我本來也打算要解散幫派的,現在只不過提前一點這麼做而已,你們也不用再多費心了。”

    停了一下,他又道,“那些地盤,就當送給姓馮的館材錢吧,爭得一時,爭不得一世,他終究也會有窮途末路的一天,不過早晚而已。”

    眾人面面相覷,神情黯淡下去,再不說話。

    “好了,我們出發吧。”

    男人提起皮箱,站直了身子,平靜地說。

    ************************

    晚上八時正,鬱北滄一行人來到了XX路一家偏避的廢車場裡。

    馮貴彬等在那裡,他佈置的人手早已重重包圍住廢車場四周,這是一場真正的鴻門宴。

    鬱北滄帶的人也不少,一到地方,他們就迅速佔據地形,向周圍散開,包抄住四周有利地形,而跟著鬱北滄一起進入廢車場的,只有二十人。

    大而空曠的廢車場裡,馮貴彬端坐一張高腳椅上,身後站著五、六十人。

    看這陣勢,他是謀劃已久、勢在必得了。

    走到馮貴彬前方四、五步的地方,男人站住了。

    “解藥在哪裡?”鬱北滄直截了當地問。馮貴彬一揮手,身後一人拿上來一個小皮箱,放到前面桌子上,打開,黑色絨布裡面,穩穩地放著三支透明的玻璃藥劑。

    鬱北滄面露喜色,又有些不安,“我怎麼知道,這就是真正的解藥?”

    “信不信由你。”馮貴彬掏出一根煙來,點起,慢悠悠吐出一個煙圈,“你不相信,可以不做這筆交易。”

    他合上皮箱,站起來,鬱北滄卻搶上前一步,急聲道:“等一下!我、我沒說不做交易!”

    說著,他打開皮箱,將裡面的文件等物露出來,讓馮貴彬看了一眼,又合上。

    “別廢話了!交換吧!”男人的口氣有些焦急,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聶京的生命正在受到威脅,他再不能保持平時的鎮定從容。

    “哼,看不出來,你還真是個癡情種子啊!嘖嘖....”

    馮貴彬細細眯起眼,帶著嘲弄地笑,“為了個男人,寧可自毀江山。看你平時狠辣無雙的樣子,沒想到,你竟然會有這種怪嗜好,而且還陷落到無法自拔了!哈哈哈....”

    他身後的一幫人也跟著爆笑起來,而鬱北滄的手下都面露怒容,憤怒地瞪著對方,恨不得拔qiang將他們殺個落花流水才痛快!

    可是鬱北滄並不生氣,只是冷冷瞪著他,沉聲道:“笑夠了嗎?笑夠了,就交易吧。”

    “沒問題。”馮貴彬斂起笑容,眼眸裡漸漸顯出一絲yin狠之色,“讓你的人都出去,我們就交易。”

    “憑什麼讓咱們出去?!”

    “你想幹嘛?姓馮的老鬼!少玩花招!”

    “出爾反爾,你是不是男人?!”

    方大成等人沉不住氣了,紛紛大聲咒駡起來。

    馮貴彬皺眉,細細眯起眼,“怎麼?你平時是怎麼調教你的狗?叫這麼凶,想嚇唬我呀?”

    “你....!!”眾人大怒,鬱北滄卻揮揮手,阻止他們再作無謂的爭吵。

    “你們出去吧。”

    男人淡淡地說,眾人還想反駁,他卻回頭瞪了他們一眼,目光中是不容抗拒的威嚴。見他心意已決,他們只好默不作聲地退了出去。

    “哎,這才對嘛。你們那麼多人圍在外面,還怕我對你們老大不利嗎?”馮貴彬冷笑一聲,待人都出去了,他拎起箱子,與鬱北滄右手遞過來的箱子交換。

    兩人各得所需,馮貴彬一接過箱子,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來,拿出文件仔細流覽。

    確認檔都是真的以後,他喜上眉稍,合上皮箱,滿意地點點頭說:“你可以走了。”

    郁北滄轉身要向外走,馮貴彬卻突然開口道:“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

    男人站住了,轉過身,卻見馮貴彬已經掏出qiang來,指著他,郁北滄平靜地說:“你要殺我?我死了,你也休想從這裡全身而退。”

    “放心,我不要你的命。”他yin狠的笑容,冷冷道,“我只要你留下點東西。”

    “什麼?”

    “我要你一隻手一條腿。”馮貴彬揚起頭,撇了撇嘴,“我得確認,你以後不會再對我造成任何威脅。這不過份吧?”

    “我無意跟你爭什麼!你何必逼人太甚!”

    “不要怪我,這也是情勢所逼,我不能冒險。”他做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讓你活著,已經是對我的一個很大威脅了。”

    鬱北滄咬牙,憤怒地瞪著他,權衡半晌,終於道:“好....隨你的意吧。”

    馮貴彬舉起了qiang。

    “砰!”地一聲,子彈準確地擊穿了鬱北滄的左腿膝蓋骨,一陣鑽心的劇痛從腿上傳到全身,他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眾人聽到聲音,即刻破門而入,看到鬱北滄倒在地上,腿上湧出鮮血,紛紛舉qiang對準了馮貴彬等人,對方也拔qiang相對。

    “不准動手!!”他強忍住痛楚,大喝一聲,眾人驚疑不定,慢慢垂下qiang口。

    “姓馮的...你他媽快點....”

    他吃力地支撐著身子,坐在地上,馮貴彬走過來,蹲下,拉起他的手,將qiang口頂在掌心處,淡淡地說:“聽說你qiang法很准。那麼,這只拿qiang的右手,我要了。”

    一聲悶響過後,子彈擊穿了掌心,鮮血狂噴而出,劇烈的疼痛讓人無法忍耐。鬱北滄死死咬住下唇,慘白的臉孔因痛苦而扭曲,身體再也無法支撐,倒在地上,顫抖著、手腳都在痙攣、抽搐,但沒有受傷的左手仍死死抓住那只箱子的把手。

    馮貴彬收起qiang,神態一派悠然地站直身子,望著他道:“那藥劑是真的解藥,你放心吧。每隔三個小時給他注射一瓶,就會好了。”

    眾人大聲咒駡,但苦於鬱北滄的命令而不敢貿然動手。眼睜睜望著馮貴彬一行人走出去了,卻只能無可奈何地看他們揚長而去。

    “快點....”

    陳向東上前扶起鬱北滄,他吃力地舉起箱子,陳向東明白他的意思,沉聲道:“一定會送到的,放心吧滄哥。”

    ************************

    聶京的情況相當危險了,醫生只在做最後的努力,正在這時,藥劑送到了,沒時間再檢測是否真的有效,醫生們只抱著最後一博的心態,給他注射了一瓶藥劑。

    十多分鐘後,奇跡出現了!病人本來極低的心跳和血壓開始回復正常,低體溫也開始回復,冰冷僵硬的身體漸漸變得溫暖,好轉的跡像很明顯。眾人大喜,都松了一口氣。

    另一頭,鬱北滄的手術正在進行。

    子彈沒有留在體內,都是直接穿過了身體。膝蓋上那一qiang造成粉碎xing骨折,並且傷到了神經,左腿恐怕沒辦法正常走路了。

    右手還好,雖然傷了神經,但只是無法再用qiang,不能使力,其它的日常工作,還是勉強可以完成。

    手術完成後,眾人都守在醫院,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陳向東等人就被叫到警局,迅問了一遍,關於昨晚羅權生一夥qiang戰的事,陳向東,於義亭和手下等人早已串好了口供,只一概推說不知。

    員警沒有抓到什麼證據,只好作罷。

    鬱北滄一早醒了,要見聶京,方大成和田旭告訴他聶京已經脫離危險,沒事了,他才放下心來。

    其實聶京的病房就在隔壁,他讓方大成扶他坐上輪椅,推了過去。

    到了聶京床前,原來他也醒了,看到鬱北滄進來,急忙撐起身子,吃驚地望著他道:“你怎麼了?受傷了?發生什麼事....?”

    “沒有事。”男人淡然一笑,伸出左手,握住他的手,“京,你沒事就好了,現在覺得怎樣?還有哪裡不適嗎?”

    “我沒事,我很好啊....你是怎麼了?到底...我睡著的時候,發生什麼事了?”

    聶京心中疑惑,卻不知道他暈迷的一天一夜裡,發生了多少驚心動魄的事。

    “沒什麼,從今後,我們就再不是黑道了。你高興嗎?”

    駭浪千尺,也只被他一筆帶過,雲淡風輕。

    看著他淡淡的笑,聶京不再問什麼,握著他的手,微笑,“好,我們都要快些好起來。以後,我們還要去很多地方呢....”

    聶京並不知道實情,鬱北滄不許他們說出來。

    一個月後,兩人的傷都差不多痊癒了。鬱北滄拄著拐杖出院了,聶京陪著他,回去另一處住宅。原來的房子已經托人賣掉了,幫派也早已解散,他們現在只是普通人,可以過平凡的日子了。

    雖然地盤都給了馮貴彬,但是那間貿易公司還留著,註冊人填的是聶京的名字,現在由他一手負責。公司的收入挺不錯,足夠兩人的生活。並且鬱北滄多年積攢的錢還存在一個秘密戶頭上,那是一筆大數目,不到非常時候,他不會動用。

    他們現在住的是一棟兩層樓的小別墅,位於市區較偏的地帶。兩人深居簡出,儘量不想去招惹到以前的是非。畢竟以前得罪的人太多,若一個不小心,很可能惹禍上身。

    這種平凡簡單的生活,本可以很幸福。

    可是,好景不長,半個月後,聶京收到陳向東的簡迅,雖然有段日子沒連絡了,但他們並沒忘記鬱北滄和聶京。

    短信上說道,與羅權生激戰那晚,有一個羅氏的手下僥倖逃走了。這個人現在要做警方的污點證人,指證鬱北滄就是殺死羅氏一眾人等的兇手。

    這個秘密的消息是於義亭一個手下偶然間打聽到的,此人昨天就在警局錄口供,現在被警方保護起來了。

    估計警方馬上就要來拘捕他們,連陳向東、方大成及田旭等人,也在被舉證犯人的名單上。這件事很麻煩,他們必須馬上脫身。

    必須離開國內,可是這麼多的護照,要到哪去弄?

    正當聶京犯愁之際,突然想起了一個故人。

    他瞞著鬱北滄,偷偷地出去見了那人,兩人談了些什麼,沒人知道,只是兩日後,所有假護照和身分證都造好了,送到聶京手上。

    眾人都聚集起來,已經在一個秘密處躲藏了兩日,拿到護照這天,他們搭了直達紐約的航班,飛往大洋彼岸。



第八章上

    八

    紐約市,晚七時。

    天色已黑,街燈亮起,一行人提著簡單的行禮,順著一條黑暗的小巷往前走。

    轉過幾個彎,來到一處偏避的所在。聶京上前敲門,叩叩幾聲,過了一會兒,門開了,有個卷卷黃髮,滿臉雀斑的年輕男孩探出頭來,望瞭望他們,臉上有些興奮,用蹩腳的中文說道:“你們,就是澤芝的朋友?進來吧!我等你們很久了。”

    聶京扶著鬱北滄走進去,左腿無法著力,他走起路來仍是一瘸一拐地。

    陳向東、方大成、田旭及李波等人跟在後面。於義亭的名字不在內,因此沒有跟來。

    他在M市想辦法周旋這件事,至於要花多少時間,還是個未知數。

    這個小閣樓不大,是歐式風格的,房頂很高。樓下是客廳、廚房、兩個浴室,都是公共的。樓上有五間房,那黃髮男孩住了一間,還有四間,聶京和鬱北滄一間,陳向東一間,其餘三人合住一間。

    放好行禮,收拾了一下,幾人下樓洗過澡,那男孩已經做好了飯,端上桌子,招呼他們一起吃。

    他做的居然是中式的飯菜,看起來還有板有眼的,真不錯呢。

    幾人也不客氣,坐下來吃起飯來。

    席間,男孩很興奮地問道他們的事,看來他早已對他們的來歷知曉一二,眾人都不願多說,看來是防備著他,於是男孩介紹起他自己來。

    “我叫湯姆.邁克爾,你們可以叫我湯姆,或者小湯。我家人都住在洛杉磯,我在紐約上大學,就讀于哥倫比亞大學二年級。我現在正在做社會調查,可以的話,能不能請你們談談關於黑社會這個題材的看法?”

    他一邊嚼著牛肉,一邊滔滔不絕地說著,看眾人板著臉沒理他,又轉了話題,“對了,這棟房子是我外祖父留下來的老古董,雖然老舊了點,但在紐約市還屬於比較好的地段,你們出門右轉,拐過兩條街就能看到大超市,左邊相臨的街就是有名的酒吧街啦,最裡面的那家,每天晚上都有辣妹在臺上跳舞,雖然我不是很感興趣,我是說,有時還是會去看看....”

    這個話匣子真不是一般的囉嗦,他們儘快吃了飯,就往樓上去,想避開這煩人的傢伙,只有聶京沒走,留下來幫他一起收拾碗筷,洗碗碟。男孩自然又纏著他問這問那,他也不嫌煩,只管跟他說,但有些話還是避不回答。

    洗好碗,他擦了手,從口袋裡掏出厚厚一疊紙幣,遞給男孩,“這個當做房租和伙食費好嗎?我們可能要打擾一陣子,如果不夠的話下次再補上。”

    “不不!不用了!”湯姆驚叫道,“你們是澤芝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反正你們不來,這裡也是空著,哪用什麼房租啊?”

    “你不收下,我們住得也不安心。你就別客氣了,收下吧。”聶京把錢塞到他手裡,轉身上樓去了。

    看著他的背影,再看看手裡一大疊錢,他眼裡閃光了“今年可以去夏威夷渡假了!賓果!!”

    聶京回到房間,鬱北滄躺在床上,眼睛呆望著天花板,有些出神。他走過去,坐到旁邊,輕聲道:“怎麼了?”

    “沒什麼。”男人伸手,握住他的手,淡淡地說,“那個澤芝,到底是誰?我們的護照也是他弄的吧?我以前沒聽說過你有這麼個朋友。”

    看他起了疑心,聶京眼裡閃過一絲慌張,但很快又鎮定下來,“很久前的朋友,你不認識他。”

    男人不作聲,翻了個身,背向著他,好像有些不高興了。

    聶京俯下身,伸手在他發間撩撥,雙唇落在他耳後,輕輕吻了一下。

    鬱北滄轉過身,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拉近,吻住了他的唇。

    由一開始的輕柔,逐漸加深,變為激烈,緊緊糾纏的舌,拚命地吮吸、翻攪,一直吻到喘不過氣來,好久好久,才慢慢鬆開。

    “京....我愛你。”男人凝視著他,目光中有些隱隱的憂傷。

    “我知道。”聶京也注視著他,充滿綣戀的眼神,一片深情,像夜一般的深沉。

    “我也愛你,滄,永遠也別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你。”

    緊緊擁抱的身軀糾纏在一起,漸漸粗重的喘息,熱度在攀升,狠狠地撞擊中,他們只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窗外,是紐約繁華的夜。

    接下來的幾天,湯姆跟他們漸漸熟起來,方大成xing子外向,跟他最合得來,常常跑到他房裡一起打遊戲,打到激動起來,兩人都大喊大叫,差點把房頂都給掀起來。

    田旭罵他,“你到底有沒有是在逃難的自覺啊?你當是在出國旅遊啊?”

    話是這麼說,可呆在屋子裡不能出門是很悶的,他也不由自主地跑到湯姆那裡去觀戰,看到激動起來,他也忍不住要一起參戰了。而李波則對小湯的那些軍事雜誌和船隻模型比較感興趣,借到房裡一個人能研究上大半天。

    這幾個真是到哪都能自得其樂的傢伙。只有鬱北滄有些悶悶不樂,也不大跟其它人說話。

    聶京知道他心裡不痛快,於是提議一起打牌。

    幾個人搬來張方桌,兩副撲克洗了洗,幾人圍桌而坐,就打開了。

    幾圈牌打下來,鬱北滄的心情好像開朗了不少。聶京跟他打對門,兩人接牌擋牌都很有默契。陳向東和方大成一組,可惜這兩個就根本沒什麼默契了。方大成那個完全沒有邏輯學的笨腦瓜,不到幾下就害得陳向東的牌路全亂了,分數也全被聶京吃了去。陳向東惱了,揚言要在他個悶瓜頭上開個洞通通氣,方大成只好退出來,換田旭跟他搭檔。

    田旭是挺會打,可惜手氣特爛,摸的全是爛牌,兩人這一晚是輸得一敗塗地。

    郁北滄和聶京贏了錢,笑說要請宵夜,於是把睡著了的湯姆從床上拉起來,讓他去買吃的。等他買了回來,他們卻都已經橫七豎八地躺在客廳沙發上,睡著了。

    “你們都不吃,那我吃了哦。”他自言自語道。

    日子在平淡中流逝。

    一周後,於義亭給他們發來了迅信,已經找到了那個羅氏餘dang的藏身之地,但是有六名員警在保護他,想要除掉他還得花一番工夫。

    現在於義亭正在想法子,並且告訴他們,M市的警方正在到處通輯他們,千萬不能洩露行蹤。只等除掉那傢伙,他們就能光明正大地回去了。

    眾人得此消息,精神也振奮不少,晚上,聶京跟方大成兩人去附近的超市買菜,說是要做頓好吃的,慰勞一下大家。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這附近住的華人不少,他們又是戴了墨鏡出去的,應該不會引起什麼注意。可是,快要回到住處的時候,聶京發現了有些地方不大對勁。

    雖然來這兒時間不長,可是多少也觀察過四周的情形。

    往常這時間,街道上行人很多,可是今天幾乎看不到什麼路人。另外,有幾個行跡可疑的傢伙在附近轉悠,看起來就不像普通行人,走來走去,又老是不離開這一塊,還有意無意地往閣樓這邊望。

    情況不對!聶京一回來,就立刻通知所有人收好重要東西,撤離這裡。

    眾人迅速把證件和錢、卡等物收好,囧囧藏在包裡,正要撤走,一樓的大門已經被人砰地一聲踢開了,一個聲音大叫道:“放開武器,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我們是紐約員警....”

    正在這時,湯姆從一樓廚房裡走出來,手上還拿著切菜的刀子,手足無措地望著門口的不速之客。那人沖他大叫“放下武器!!”

    “什麼?”湯姆不解地跨前一步,突然“砰”地一聲,一發子彈擊中了他,仰面倒下時,他大睜的雙眼中盡是迷茫和恐懼。

    “媽的!!”

    田旭舉起qiang向一樓射擊,砰砰幾聲,兩個剛沖進來的員警急忙退到門外,趁此時,他沖鬱北滄等人叫道:“我來擋一陣!你們快走!”

    眾人急忙從後門的外置樓梯往下跑,沖到街上,轉角處,一個員警躲在電話亭後面沖他們射擊。還有兩個則堵住街道另一端,向他們開qiang。

    他們急忙退到牆邊,陳向東瞄準電話亭那端,連開幾qiang,那個員警倒下了。可是樓上的qiang響一直沒停,田旭已經快要頂不住了。

    “我來作掩護,你們快走!”陳向東大叫一聲,舉qiang向那頭射擊,砰砰砰的聲音迴響在空曠無人的街道上,顯得特別突兀。

    不及多想,聶京拉了鬱北滄就向另一端跑去。方大成和李波跟在身後,不斷還擊。

    跑到轉角處的時候,鬱北滄回頭望了一眼,陳向東的右手中彈了,qiang已經掉落地上,而那兩個員警正向他沖過去....

    一直跑,他們不敢停留,員警也一直窮追不捨,身後傳來砰砰的聲音,子彈從身邊擦過,聶京不時反手還擊兩下。



第八章下

    一直跑,他們不敢停留,員警也一直窮追不捨,身後傳來砰砰的聲音,子彈從身邊擦過,聶京不時反手還擊兩下。

    突然,方大成的腿上中qiang了,摔倒在地。聶京轉身想去拉他,可他猛地一把推開聶京,又是兩聲qiang響,他背上中了兩qiang,倒在地上不再動彈。

    “快走!”李波沖他們大吼,擋在方大成身前,反手還擊。

    聶京再不敢停留,拉了鬱北滄拚命地跑。

    不知跑了多久,他們終於甩掉了身後的員警,大家都不在了,只有聶京拉著他的手,一直不停地往前跑。

    天上突然下起大雨來,毫無預兆地,傾盆大雨將兩人淋得濕透,踉蹌的腳步踩在雨地裡,激起陣陣水花。

    郁北滄拉住聶京,停下腳步,大口大口喘著氣,說:“我..跑不動了....”

    “不行...我們還得跑....”聶京不由分說地拉著他繼續往前跑,可是他承不了力的左腿已經完全邁不開步了,刺骨的疼痛從左膝處傳來,牽得整條左腿都像要折斷似地疼。

    胸口也很痛,撕裂般地痛,喘不過氣來。

    “你走吧...別管我了....”鬱北滄腿一軟,摔倒在雨地中。聶京回頭,扶起他,用肩膀撐住,大叫:“別停下!我們要...繼續..往前....”

    “算了吧!”男人絕望地大叫出來,“算了...什麼都完了....”

    “不!沒有完....振作點!站起來,我們走....”

    聶京死死拽住他,半拖半抱地往前挪步。

    瓢潑大雨將整個天地間淋得濕透,所有一切都浸在冰冷的雨水中,濕淋淋地看不清楚,只有昏暗的路燈在黑夜中投出一抹慘白的光,照亮了一小塊雨地。

    耳邊是嘩嘩的響聲,臉上雨水和淚水已經混合交錯,鬱北滄心頭只有一片悽愴。

    過往的一切突然一幕幕在眼前閃現。

    曾經多麼風光一時,又闖過了多囧囧潭虎囧,萬般險惡,什麼大風大浪他沒經過?可是時至今日,竟真是窮途末路,一切成空......

    他們為何如此?

    明明自己早已不是他們的老大了!為何到了今天,還要這樣,為他犧牲xing命....蓮是如此,方大成、陳向東、田旭...他們也是如此!

    甚至連湯姆這個素不相識的男孩,也因為收留他們而送了xing命。

    跟過自己的人,一個一個,都從眼前消失....那些鮮明的面孔,好像昨天還在對他微笑著,可一夕之間,所有人都離他而去,眼前只剩一片鮮紅......

    好痛!胸口好痛,腿也好痛,那只早已癒合的右手,也好痛!

    全身都痛....

    冰冷的身體,意識漸漸消失......

    ************************

    “滄哥,你的手氣真好啊,也借我一點吧?”

    這是誰的聲音?田旭?

    “哪有手氣好,是你自己不會打吧?”

    這是...陳向東?

    “我也要來啦,讓我打一局吧,看得我手癢!”這粗嗓門是方大成。

    眼前好黑,怎麼什麼都看不到?

    只聽到眾人在耳邊說話的聲音。眼皮好重,怎麼也睜不開。

    他是太累了吧?

    大家都在身邊,可以好好地睡了。不用擔心,睡吧.....

    恍惚間,又聽到另一個聲音,突然在耳傍響起,“快走——!”

    “快走!滄哥!”

    誰在說話?是誰?

    要走嗎?可是,腳下好重,濕濕粘粘的,他拚命睜大眼,看著腳下,原來竟是一片血海!雙腳深陷在粘稠的血污之中,拔不出來。

    眼前一片血紅!血海上還橫七豎八地飄浮著無數屍體,似乎還大睜著雙眼,在望他.....

    “不要——!!!....”

    一聲恐懼的大叫衝破寂靜,鬱北滄猛地睜開了眼睛。

    驚魂未定,他喘著粗氣,用力眨眨眼睛,漸漸看得清了,汙黑的天花板上掛著一把吊扇,房間裡有些昏暗,自己正躺在靠牆的一張不大的床上。

    窗外黑漆漆地,還在下雨,嘩嘩地響。

    動了動身體,很沉重,全身都好熱,熱得發燙。四肢酸痛,額上的青筋在突突地跳,腦子裡一乍一乍地疼。

    伸手掀開被子,身體接觸到冰涼的空氣,舒服多了!

    這時聶京端著盆水進來了,走到床前,放下,看他醒了,微笑一下,伸手覆在他額上,停了會,道:“你發燒了。不要掀開被子,會讓病情更嚴重的。”

    說完蹲下身,漂了漂毛巾,扭幹,用冰冰的濕毛巾幫他擦臉,完了又再搓洗一次,扭了水,折疊起來放到男人額上。

    冰涼的觸感讓他覺得舒服了一點,鬱北滄嘶啞的嗓子低聲道:“這是哪裡?”

    “一個偏僻的小旅館。紐約警方並未公開搜捕我們,這裡應該不會有人知道。”

    聶京坐到床邊,伸手拉好被子,兩人對視著,沉默了一下。

    “要不要喝水?”

    “嗯。”

    聶京起身去倒水,男人撐著身體坐起來。

    接過水的時候,右手突然一顫,毫無預兆地,杯子滑落下去,掉在地上,“砰”地一聲,摔得粉碎。

    兩人都吃了一驚,鬱北滄望著自己的右手,想要把手指彎曲起來,可是竟完全做不到!

    手腕以下像完全失去了知覺似地,無論大腦怎麼下令,手指就是動不了!

    他顫抖著,慢慢伸出左手,按在右手上,突然用力一掐——竟然沒有痛覺!

    不會痛!沒有知覺!

    這只手,不只不再會握qiang,連最基本的,握住東西的力量也沒有了.....

    “滄....”聶京呆呆地望著他,只見他慢慢抬起右手,突然猛地向牆壁上撞去!

    一下,又一下,手腕外側立刻破皮了,骨節喀喀作響,他像要把整只手撞斷似地,一下比一下用力,咬牙切齒的表情,眼裡掙得通紅。

    聶京終於反應過來了,急忙一把抓住他的手,心慌地大叫:“你在做什麼?!”

    “不要管我!你走開!”

    男人使勁掙脫他,掀開被子,下床,雙腳一著地,左腿就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無法保持平衡的身體向前傾倒下去,卻被聶京扶住了。

    “放開我!”用力推開聶京,他想要向前邁步,可剛跨出半步,身體就摔了下去,倒在地板上。

    男人不服輸地用左手撐地,掙扎著要再站起來,但是怎麼也做不到。

    左腿已經完全無法承力,他只是徒勞地在地板上掙扎著,站起,又摔倒,膝蓋磕在堅硬的橡木地板上,已經破了皮,紅腫淤青。可他還在不停地掙扎、扭動,像一條被拋到岸上的魚,拚命做著最後的努力,只是想要抵抗這可悲的絕望的命運。

    “滄!不要這樣!滄.....”聶京跪倒在地,一把摟住他掙動的身體,眼裡湧出淚來。

    “不要管我!不要你管了....我是個廢人!我他媽是個廢物了!你懂不懂啊.....”

    男人聲嘶力竭地大叫,眼裡掙得全是紅通通的血絲,“你走!你走啊!別再跟著我了!我這條路已經走到頭了!跟著我,只有死路一條,你明白嗎?”

    “你給我走啊!..走....”

    掙扎了兩下,聶京只是抱得死緊,怎麼也不鬆手,只有眼淚不停地滾落下來,滴在男人的肩上,濕成一片。

    “不要這樣...滄...不要..讓我走....”抽泣著,聶京的身體也抖個不停,心裡刀絞似地疼,“你想讓我死嗎?...沒有你,我會死的......”

    “你不是說過,這輩子都不離開我的...你要反悔嗎?我不准....”

    聶京悲愴的哭聲,像把尖利的刀子刺入男人的心,再狠狠絞碎,是如此的痛!

    他不該給他這些不切實際的承諾,什麼永遠在一起,不過是一場虛幻的美夢,一旦在殘酷的現實中輕輕一碰,就碎了。碎成一片片,再拼不回來。

    他現在,連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像正常人一樣走路,都做不到。

    他再不是那個叱詫風雲的鬱北滄了。

    昔日多麼威風凜凜,光采漂亮的一個人,如今落到這般田地,當真是天意弄人,誰也無可奈何....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漸漸停止了掙扎,任由他抱著,不再動彈,雙眼呆滯地凝視著前方,空空洞洞的眼中,好像什麼也瞧不見。

    “滄...?”輕喚一聲,男人卻沒有任何反應。

    聶京伸手到他腋下,另只手伸到腿彎處,打橫抱起他,走過兩步,輕輕放到床上。

    拉過被子蓋好,強忍住心頭酸楚,聶京勉強扯出一個微笑,低聲道:“你睡吧,不要多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停了一下,他又道:“你餓不餓?我給你弄點吃的?”

    男人漠然地搖搖頭,沒有出聲。

    半晌,聶京站起來,出門去了,一刻鐘後,他拿來了一些酒精和棉簽等物,放到床頭櫃上,拉起男人的手,細細地塗抹在傷口上。塗好了,又掀開棉被,把褲子拉上去,在他膝蓋上抹了些消腫的藥水,用掌心慢慢揉搓讓藥力散開。

    整個過程中,男人一言不發,只是木然地望著前方,任他擺佈。

    坦露的兩條小腿,左腿明顯比右腿要細上許多,那只膝蓋上,還留著一個圓形的傷疤。聶京心頭一陣抽痛,這個傷,他知道是為了什麼。

    既使鬱北滄想刻意隱瞞,但聶京還是從他人口中輾轉得知了事實真相。

    如果不是為了自己,事情不會走到這一步!他也不會變成這樣....

    心頭的悲哀比任何時候都更強烈,他咬著牙,喉節上下滾動,好一會兒,輕輕把他卷起的褲腳拉下來,蓋好被子,走了出去。

    之後,他抱了一床棉被走進來,鋪到對面地板上,打了個地鋪,把拖鞋脫掉,躺下了。

    “睡吧。”他伸手拉熄了燈,房間裡變作一片黑暗。伸手攏了攏身上的毛毯,聽著窗外嘩嘩的響聲,有些寒意正在透過毯子,慢慢地滲入皮膚。



第九章上

    九

    之後的幾天,鬱北滄一直在發著高燒,迷迷糊糊地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聶京寸步不離地照料著他,退燒藥、消炎藥都是按時吃,但病情就是不見起色,反而越來越嚴重了。

    “咳咳....咳..”

    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男人一手按住胸口,眉頭緊皺,胸口裡疼得厲害。

    喉嚨很幹,身體又好熱,背上濕粘粘的,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他伸出左手到床前木櫃上摸索,摸到了杯子,裡面有聶京倒好的水,端起,手有些發顫,慢慢舉到嘴巴前面,剛喝了一小口,喉嚨發癢,又是一陣猛咳,咳得叉了氣,冷水嗆到氣管裡去了,嗆得肺裡越發地痛。

    手一抖,杯子掉到了地上,水也潑了一地。

    咳了一陣,漸漸平熄下來,只是身體熱得難受,周身像火烤般地炙熱。他掀開被子,將粘濕的衣物脫掉,赤囧著身體,很快就涼了下來。

    於是,聶京買了午餐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男人赤囧著上身,被子也沒蓋,就這樣睡著了。杯子掉在地上,潑了一地的水漬。

    “任xing的傢伙。”聶京嘀咕一聲,放下東西,坐到床邊,摸摸他的額頭,還是這麼地熱!

    發燒已經持續了四、五天了,吃了藥也不見好轉,聶京越發地擔心起來。

    或許該送他去醫院看看...可是以他們現在的情況,去醫院太冒險了。

    怎麼辦才好?

    拉好被子,他憂心忡忡地望著他的睡臉。

    于義亭那邊也連絡不上,情況不容樂觀。

    “滄,起來吃點東西吧?”聶京輕聲喚他,鬱北滄翻了個身,慢慢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說:“我不想吃....”

    “那也得吃點啊,不然身體會撐不住的。”

    看他催促得緊,鬱北滄只好撐起身子,聶京把他的枕頭扶正,讓他靠坐在床頭。

    將食盒打開,放在床邊櫃上,男人伸出左手,捏住勺子,舀起來,吃了幾口,胸口又開始痛了。放下勺子,他接過聶京倒好的水,喝了一口,放到邊上。

    “有沒有...他們的消息?”

    沉默了一下,聶京黯然地搖搖頭。

    兩人的心情都很沉重,不再開口,默然對坐著,聽到遠處街道上偶爾傳來的汽車鳴叫聲,還有一些零亂的音樂聲,從各個店鋪裡傳來。

    從下午開始,紐約就刮起了狂風,呼嘯的風聲在半空中旋轉,街道上飛砂走石。

    狂風打得老舊的窗口吱呀作響,唏唏的利風像要從窗縫中擠入房間裡,叫囂得厲害。

    晚上的時候,鬱北滄燒得更厲害了,一直迷迷糊糊地睡著,嘴裡開始說胡話,身體燙得嚇人。聶京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跟旅店老闆要了些冰塊,包在毛巾裡紮好,放在男人額上,可是冰塊很快就化了,熱度卻完全降不下來。

    男人在睡夢中咳嗽起來,越咳越厲害,折騰了一陣,慢慢醒過來了,神智不是很清楚,他迷糊地望著聶京,又咳了兩下,喉嚨裡一陣腥膩,有什麼東西從嘴裡湧出來了。

    “滄!你怎麼了?!”

    聶京嚇得臉色發白,顫著手抓起毛巾,在他嘴邊胡亂擦拭一陣,可是剛剛擦淨,更多的鮮血又順著嘴角湧出來,他的臉色是那麼慘白,好像隨時就會死去似地。

    聶京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他,緊緊摟在懷裡,大哭起來,“你怎麼了?滄....怎麼會這樣?!...你不要嚇我...我送你去醫院,我們、我們馬上就去....”

    “不...不要去....”

    男人好像突然清醒了一點,伸手抱住聶京,笑了,“你走吧....我已經..咳咳..已經夠了...”

    “大家都死了..因為我....”

    “不!他們還活著!你要相信他們....”聶京抽泣著,只想相信這個渺茫的希望。

    鬱北滄搖搖頭,笑容中滿是苦澀,“為了我、這麼個廢人..何必呢.....我已經沒用了...”

    “沒用了...連qiang也握不起來,我已經廢了....”

    他低聲地喃喃自語,笑容逝去了,只有一臉木然的神情。

    “不要說了,滄....求求你不要說了...嗚嗚.....”

    聶京無法壓抑心頭悲苦和酸楚,這個向來高傲自負、不可一世的男人,竟會如此.....

    走到今天這一步,當真是窮途末路了麼?

    “你走——!”男人突然變得疾言厲色,一把推開他,“不要再管我!我跟你,再沒任何關係....”話沒說完,胸口一陣激痛,又吐出血來。

    聶京心如刀絞,撲上去死死抱住他,眼淚不停地滾出來,哽咽著道:“不許你這麼說....你可還記得,在巴黎那個夜晚...你說,我們以後還要...去好多地方,英國、荷蘭、義大利.....我們還有好多、好多浪漫的日子...”

    “你想反悔了嗎?我說過,就算你不要我....我這輩子也會..死纏著你不放的....”

    京,我的京....你為何這麼傻?

    “一切都...算了吧....我們..到此為止。”

    男人咬牙推開他,勉強支撐著下了床,抓住牆邊的拐杖,拄著往外走。

    “你要去哪裡?!”聶京緊緊抓著他的手不放,鬱北滄使勁想要掙脫,用力一扯,卻帶得身體向後傾倒,摔了下去。聶京急忙伸手攬住他的腰,無法平衡的身體一同滾倒在地。

    顧不得疼痛,鬱北滄拚著最後一點力氣,掙扎著想要推開他,聶京卻死命抱著他不放。

    “放開我!...咳咳....”

    “你要去哪裡?”

    “不要你管,讓我走....”

    他還在拚命掙扎,試圖掙脫他,離開這裡。

    男人的固執和決絕終於激怒了聶京,他抓住他的手臂將他拖到牆邊的地鋪上,開始粗暴地撕扯他的衣物。

    “你做什麼....?”鬱北滄嘶啞的聲音有些驚慌了,男人冷笑起來,“做什麼?你看不出我要做什麼?...你當初是怎樣霸道地佔有我的身體,我的心?現在,你說不要就不要了,你以為我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任你擺佈的人偶嗎?”

    “不是那樣的,京...”

    “那是怎樣?!”他繼而瘋狂地大笑起來,一邊笑著,眼淚卻漸漸湧出來,“我不會讓你離開!你是我的,你只屬於我聶京所有!我不讓你去任何地方....”

    粗暴地一扯,啪啪幾聲,扣子彈落一地,寬鬆的睡衣已被扯開,男人削瘦的胸膛上肋骨根根突起,腹部深陷,手掌撫上去,灼熱得燙人。

    聶京壓制住他,將脫xia的衣服綁住男人的雙手,接著俯下頭在他胸口上親吻起來。

    “不要...咳..你住手....”

    鬱北滄的手動不了,只好拚命踢蹬著雙腿,可也是徒勞無功。

    聶京一把扯下他的睡褲,直褪到底,雙手撫上他光滑的大腿,比平時要高的體溫,他的身體是如此火熱,有種特別的xing感味道。

    “別這樣...京.....”

    任他如何掙扎,男人卻無視他的反抗,拉開他的大腿,手指放入口中舔濕,頂住,用力擠了進去。

    “唔....”鬱北滄渾身一顫,皺起了眉頭,身體也緊繃起來。

    聶京快速抽插兩下,略作擴張,就抽出了手指。

    接著,他褪下褲子,一手抓住男人的大腿,一手握著分身的根部,對準他泛紅的,猛地頂了進去。

    瘋狂的律動,沒有任何溫柔,粗暴地在他體內來回衝擊,拉扯得腸壁漲疼難忍。

    “啊...嗚嗚....”

    痛苦的呻吟溢出嘴角,他難受地扭動著身體,卻無法掙脫。無力的身體只能隨著身上男人的衝擊而晃動。

    聶京越發猛烈攻擊,堅硬的巨物狠狠衝撞著柔軟內壁,抽出一點,再頂入到最深處,周而復始的拉鋸動作,愈來愈快,頂得體內像要被全部貫穿,痛楚,由囧囧漫延到全身。

    好難受!

    頭越來越昏沉,身體好熱!胸口也被拉鋸的動作扯得好痛,像要生生裂開一般!

    身體像要被整個撕碎,扯成兩半!

    耳邊能聽到窗外呼嘯的狂風,像在嚎叫,在黑夜裡肆無忌憚地大聲嘲笑,縱情馳騁,似要把這城市的一切都撕成粉碎。

    眼前什麼也看不清了,昏暗的燈光在搖晃,囧囧已經疼痛到麻痹,胸口痛得喘不上氣。鬱北滄一張嘴,又吐出一大口鮮血,眉頭緊皺,微張的雙唇間,竟然漸漸浮上一個笑容。

    悽愴的笑,鮮紅的豔麗朵朵濺開,在雪白的枕上和床單間肆意流淌,盛開。

    聶京也笑著,一邊笑一邊流淚,心頭越是痛如刀割,就越是痛快淋漓!

    他要他!

    要狠狠佔有他,撕碎他!

    為他奉上一生縱愛激狂,毀掉他,也毀掉自己!

    如此,就已足夠......



第九章下

    ************************

    迷迷糊糊地,動了動身體。

    很舒服,不熱了,身上也不痛了。周圍是軟軟地,被子和床單都好軟,好舒服。

    他翻了個身,慢慢睜開眼睛。

    最先看到的是一大束淡粉色的小花,裝在一個透明玻璃高頸瓶裡,擺在矮矮的床頭櫃上。

    轉了轉頭,掃視四周,這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大房間,雪白的牆壁,對面一扇大窗戶,拉著淡鵝黃細花粗布窗簾,明亮的陽光透過窗簾間隙,一閃一閃地投射在地板上。

    這是什麼地方?

    聶京呢?

    他突然慌張起來,撐起身子,手上扯到什麼東西,原來是一條輸液管,連著床頭鐵架上掛的一隻藥水瓶。

    伸手拔掉針頭,他下了床,腳下突然一軟,身體就向前傾倒下去,摔在地上。

    這時,門口一響,一個護士模樣的女孩子走進來,快步走到跟前,扶起他,驚訝地說:“你怎麼這樣亂來啊?昏睡了一個星期,剛醒來就別亂動了!”

    原來自己睡了這麼久?

    “這是哪裡?”一開口,聲音還有點嘶啞。

    “山治先生的私家診所。”那護士一邊取下藥水瓶一邊說。

    鬱北滄坐在床上,呆了一下,急忙問:“聶京呢?那個...送我來那個人呢?”

    “喏....你問他吧。”護士指著門口一個高大的男人道。

    鬱北滄轉過頭去,門口的男人有些面熟,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那人望著他笑了笑,走過來,拉了張椅子坐下了。

    “不記得我了?”那人笑笑,“我們見過面的,郁先生。在M市的那家夜總會包廂裡....”

    “啊,是你?....”鬱北滄恍然大悟,這人是上次一起談生意的那個彼特的部下,山治先生。的確見過面。

    “這是你的醫院?那...你為何收留我?你不知道我們是....”

    山治看他一眼,對那護士使個眼色,她就會意地走出去了,順手帶上了門。

    “你是什麼人,我並不在乎,我也不會去報警,這點請你放心。”男人淡淡地笑,“生意場上,有幾個是完全清白之人?我之所以這麼做,只是想幫聶先生一個忙。”

    “我很欣賞聶先生的才華,也真心想交他這個朋友,所以,你不用介意,好好安心在這養病吧。”鬱北滄急忙問道:“那,聶京呢?他在哪裡?”

    “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五天前,紐約發生了一件大事——四名跨國逃犯正要被送上飛機,移交給中方,而紐約警方卻接到一個電話,紐約員警廳廳長被人綁架了,交易條件是,用四名疑犯來交換。”

    “什麼....?”

    “當時,六名FBI探員帶著四名疑犯去交換人質。交換地點在機場附近一處修車場,由於並不清楚綁架一方有多少人,他們不敢貿然發動攻擊。在對方指示下,將四人放到公路邊,還給了輛車,四人上了車,揚長而去。接著,那員警廳長就被綁匪放了出來,接下來FBI就迅速包圍了修車場,令人意外的是,綁匪並沒多作抵抗,而是自己走出來,束手就擒。”

    說到這裡,鬱北滄已經全然明白了,聶京這個傻瓜,居然做出這種事!

    但好在他們四人都還活著,這也讓他安心了不少。

    “事情還沒有完,就在FBI全力搜捕那四名逃犯時,第三天上,也就是前天,卻接到中國警方發來的迅息,撤回了搜捕令。原因是,污點證人已經被人暗殺,沒有起訴證據了,只好放棄搜捕。”

    於義亭終於得手了!

    “這麼說...我們,終於可以....”

    “沒錯,你們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國了,不用再擔心。”

    山治停了一下,望著他道,“只不過,聶京先生可不行。雖然這件案子清了,可他綁架員警廳長一事,事實俱在,恐怕不會如此容易脫身。”

    可惡!怎麼會這樣?!

    聶京為什麼這麼衝動?太不像平時的他了,怎會做出這麼衝動的事?

    難道是....為了自己!

    心頭猛地一跳,鬱北滄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

    那天,自己說,一切都算了,還說,我們到此為止....

    說了那種絕情的話,難道認為,他不會受到傷害嗎?

    他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如此自暴自棄,只因為自己說了那句——我們到此為止!

    不是真心想那樣說的....

    那不是真心的!

    暗暗撰緊了拳頭,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鬱北滄心裡是一陣陣翻江倒海,無法平熄。

    好一會兒,山治站起身,拍拍他的肩,沉聲道:“你朋友來了,我先出去了。若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你儘管說,我會盡力而為。”說完走了出去。

    鬱北滄抬起頭,望見李波站在門口,手裡提著一個袋子,看他醒了,快步走過來,臉上帶著笑,“滄哥,你醒啦?睡這麼久,我都快擔心死了!你是重度肺炎,一直高燒不退,我擔心得要命....”

    “李波!”鬱北滄望著他,又驚又喜,“那他們呢?陳向東他們還好嗎?”

    “大家都沒事,不用擔心。”李波放下袋子,坐到床邊椅子上,“他們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正在想辦法救京哥....對了,小湯也沒事,只是左肩中了一qiang,現在已經出院了。”

    “是嗎...那太好了,但是聶京....”

    一說到聶京,兩人又都沉默下來。

    “有辦法嗎?”鬱北滄沉聲道。

    李波垂下眼皮,微微搖了搖頭。

    這事牽涉得太大,時至今日,不是輕易能夠擺平的了。

    ************************

    “喀嚓”一聲,牢門被打開了,一個高挑修長的人影走進來,背著光,看不清他的樣子。

    這是個單人間,只有一張床鋪,男人躺在床上,看到有人進來,便撐起身來,坐在床沿。

    那人緩步走到他身邊,站住了。

    聶京抬頭,細細眯起眼。

    “好久不見了,澤芝。”

    聶京先開了口,有些疲憊的樣子,聲音很輕,“上次護照的事,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你知道的,我不是為了你。”男人淡漠的語氣,微微一笑,“你還是叫我的本名吧,聽起來比較習慣。”

    “那好,蓮。”聶京低聲道,“還是,你希望我叫你的全名?拓跋蓮。”

    “叫我蓮就好。”

    男人轉過身,微微靠牆傾著身子,燈光照亮了他的臉,那是一張漂亮到驚豔的臉,小巧的瓜子臉,精緻的五官,細細的眼眸帶著一股極致嫵媚的神態,瑩潤的紅唇微向上勾,帶出一個薔薇般美麗的笑。

    “算起來,我們有三年多沒見了,從上次的事件後....”男人臉上有些出神,“要你幫我隱瞞著滄,還害你被他誤會,我很抱歉。”

    “別說了,過去的事就算了吧。”聶京搖搖頭,臉上的表情很平靜。

    “這次的事,有點麻煩....你可能要稍微多等一陣子了。”

    拓跋蓮一手叉進褲袋,摸出一包煙,抽出兩支,遞過一支給聶京,“你這次啊,也太衝動了一點....”

    “算了吧,蓮。這是我自己的問題,你別管了。”

    聶京接過打火機,啪地一聲擦亮,點點火光照著他的臉,有些淡漠的神情。“其實,你應該恨我才對,我不在的話,你和滄就能在一起了。”

    “呵....呵呵......”蓮突然大笑起來,身子笑得前撲後仰,全身亂顫,聶京愕然地望著他,好一會兒,他才慢慢停下笑,聲音還有些氣喘,緩緩道:“現在還說什麼在一起啊?從我跟了他那天起,整整五年,我從沒得到過他的心。”

    “蓮....”

    “你當我不知道嗎?他一直都只喜歡你一個人。”蓮的表情有點淒涼,臉上還是淡淡的笑,“我以為,只要我一直、一直努力,為他付出一切,他總有一天會愛上我....可是事實證明,這不過是我一個人在癡人說夢。”

    “為了鬱北滄這個男人,我甚至....連自己是一個員警這件事,都差點忘了!”

    他搖搖頭,吸了一口氣,慢慢吐出一團灰白的煙霧,“那個時候,我的確有想過,如果他真的愛上我的話,我便放棄FBI這個身份,永遠跟著他,天涯海角,都隨著他去。”

    “....可是現在,我已經想通了。凡事強求不得,他既是喜歡你,我定會讓你們在一起的。”

    “蓮...你.....”

    聶京望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個男人的癡心,一點也不輸給他。如果滄愛的人是他,應該會很幸福吧?

    他不像自己,只會給滄帶來不幸,什麼也幫不了他,只是讓他變得更不幸而已。

    這個時候,聶京突然無比地憎恨起自己來,恨得要命!

    狠狠掐滅指間的煙,炙熱的火燒著了指尖,傳來尖銳的痛。他不在乎,嘴角揚起一個淺笑,有種痛快的快感。

    “我走了,聶京。這幾天,他們可能會花些手段來對付你....你自己要小心應付,我會儘快想法子救你的,千萬不要放棄,你要堅持下去。”

    “嗯,我知道。謝謝你,蓮。”

    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聶京終於吐出一口氣,身體向後倒了下去,躺在床上,疲憊得再也不想動了。



第十章上

    十

    晚上的時候,天一煞黑,又是照例,兩個獄警一左一右,挾著他到了一間地下室裡。

    汙黑的牆壁,帶著腥味的潮濕的空氣,還有看膩了的那些刑具,他一點兒也沒感到意外。

    身體被綁到一張鐵制的椅子上,雙手反到了椅背後,用手銬銬住,身體和雙腳都被粗麻繩緊緊綁在椅子上固定住。

    接著,又是例行的問話,“你跟那些黑社會分子是一夥的吧?你們接下來有什麼計畫?是不是打算搞恐怖活動?你最好老實招出來!”

    “沒有,我們什麼也不會做的。我說過了,綁架人質只不過為了救出我的同伴,現在既然他們已經證明清白了,應該馬上就會回國去了。”

    望著眼前一臉兇狠的男人,聶京平靜地說。

    “休想騙我!你不老實招出來的話,我有的是法子對付你!”

    那人yin仄的表情,目光狠辣,“我再問你一遍,你有話跟我說嗎?”

    “沒有。”聶京厭惡地轉過頭去,看也不想再看他一眼。

    那人冷笑起來,走到牆邊,按下一個按紐。

    “嗚....呃啊.......”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是強烈的電流貫穿身體時,還是無法抑制地呻吟出來。

    激烈的痛感在體內流竄,全身上下每一寸骨骼都在痛,聶京的臉色變得慘白,劇烈抖動的身軀在椅子上死死掙扎,可是麻繩綁得很結實,根本掙脫不開。

    這張澆鑄固定在地板上的鐵椅,此時變成了最可怕的刑具,短短的幾秒鐘,對現在的聶京而言,卻像幾個世紀那麼久。

    好像永遠都不會結束似地,內臟似乎都要被燒焦了,痛得他全身直哆嗦,沙啞破碎得不成調的嘶叫從喉嚨裡迸出,斷斷續續地,順著身體的每一下顫抖而愈發尖銳。

    終於,男人按下了停止,聶京緊繃的身體頓時放鬆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慘白的臉頰上全是疼出來的冷汗,浸濕了額角的黑髮,粘連在兩鬢,垂下來,很有些xing感的味道。

    那個男人走過來,細細眯起眼,打量著他,像聶京這樣漂亮的男人確實不多,他從一開始看到他,就有種隱密的囧囧在悄悄地膨脹了。

    可是礙於身份,他是不可能對他做些什麼的。既使是這樣的拷問,也是不能在身體上留下外傷的,只有做得有技巧一些,才不會惹上麻煩。

    男人伸出手,輕輕挑起他的下巴,湊近他的臉,低聲道:“怎麼樣?還不肯說嗎?”

    “我...沒什麼好說的..”他撇過臉去,氣息仍舊很紊亂,眼中卻是一片淡漠,像是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yin狠的聲調聽在他耳裡,只覺得可笑至極,聶京忍不住真的扯出一個冷笑,沙啞的聲音道:“怎麼沒點新鮮詞啊?老是這句陳腔爛調,我都快聽膩了。”

    男人大怒,狠狠按下開關,將電流推至最大值。

    激烈的慘叫聲,聶京的身體劇烈地掙扎、抽搐,無法忍耐的劇痛貫穿了整個身體,從裡到外,每一寸肌肉和骨骼都像要被燒著了!

    他只堅持了幾十秒,慘叫聲逐漸變弱,他暈過去了。

    很快又被冷水潑醒,那人又問了一遍相同的問題,聶京漠然地搖搖頭,連話都懶得跟他說了。

    之後的幾個小時,電刑、倒吊、溺水、針紮....種種殺人不見血的yin狠招數,輪番上陣,折騰了大半夜,連行刑的人自己也累得疲憊不堪了,才終於喊了停。

    將人送回牢房裡,可是事情並未就此結束。

    他們沒有讓他回到原來的單人間裡,而是將聶京丟到一個叫尼克的犯人那間雙人間。

    自從上次尼克把他的同間牢友弄得半死後,就再沒人敢跟他同住一間了,監獄長也怕再搞出事來,因此一直只讓他一個人住著個雙人間。

    看來他們是故意這麼做的,雖然不能弄死他,但可以借刀殺人。這個尼克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兇暴之徒。

    被人拖進來的時候,他已經處於昏迷狀態了。兩個獄警將人往地上一扔,返身鎖上牢門,走了。

    尼克聽到響動,起身一看,一個陌生男人倒在他床前的地板上,一動不動。

    亮起燈細看,是個亞洲人,長相很俊美。但是男人臉色慘白,雙眼緊閉,身體濕淋淋的,渾身還不自覺地顫抖著,呼吸很微弱。這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受了刑,暈過去了。

    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把人送到他這裡,擺明瞭是送給他享用了?

    眾所周知,他尼克是個GAY,對漂亮男人感興趣,尤其是這麼漂亮的亞裔人,送上門來的美食,他怎可能不享用?

    可是這男人的狀況太差了,如果現在就強上了他的話,會不會把他給弄死啊?

    猶豫再三,他還是把人拖起來,將他身上的濕衣服脫了,擦乾身子,一邊擦,一邊看著這具漂亮的身軀,結實勻稱的身材,從肩到腰的流暢線條,珍珠色的肌膚光滑而柔軟,看得他心癢難耐。

    看他沒有醒來,尼克乘機在他身上亂摸,吃了一把豆腐,看他還是沒有反應,覺得有點無趣,匆匆幫他換上自己的乾淨衣服,將人搬到自己床上。然後,他自己爬到上鋪去睡了。

    第二天,吹了號角,犯人都起身去食堂吃早飯了。尼克下來一看,男人還睡著,於是推了他一把,叫道:“起來了!醒醒,喂....”

    聶京閉著眼,毫無反應。

    伸手摸摸他的額頭,燙得嚇人!

    真糟糕,這個男人還真麻煩。他跑到走廊上叫過來一個獄警,指給他道:“這個人病了,送他去醫務室吧。”

    “不用管他。”那人漠然地說,“上頭有令,這個人是重大要犯,不能對他寬待。”

    “可是....”

    “管好你自己吧,尼克,少管別人的閒事!”

    獄警走了,尼克憤憤地望著他的背影,“呸”了一聲,向下比了個中指。

    “都他媽狗娘養的,沒一個好東西!哼!老子還不稀悍跟你們廢話呢。”

    悻悻地走向食堂,吃完早點,到操場上打了會球,回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了。他順道去食堂吃了午飯,叫手下的拉爾夫給他多帶了一份回來,回到牢房裡時,聶京已經起來了,呆坐在床沿,不知在想什麼心事。

    下週一就是秘密法庭開庭的日子了,到時,他們要提審聶京。一旦判了罪,再想翻身可就難了。

    這麼短的時間,蓮會有辦法嗎?

    滄在外面,是不是急壞了?知道他出事,鬱北滄會不會一時衝動而作出什麼傻事來?

    想著這些問題,腦子裡有些混亂,當他注意到有人進來了時,尼克已經坐到了他旁邊,順手把袋子遞給他,“吃點東西吧,你在發燒,不吃東西身體會撐不住的。”

    “謝謝。”聶京望他一眼,接過袋子放到一邊。

    “你犯了什麼事?”尼克盯著他,有些好奇的眼神,“昨晚,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聶京瞟他一眼,不作聲。

    尼克也不在意,只是一直盯著他的臉,多麼漂亮的輪廓啊!黑髮黑眼,東方人特有的細膩白晰的肌膚。

    目光漸漸往下滑,細細的頸項,囚服下麵露出來的,尖削的鎖骨,修長的手臂....

    咽了口唾沫,他突然覺得喉嚨發幹,渾身燥熱,囧囧開始膨脹變硬...不行,忍不住了!

    猛地伸手按住他的肩,一把推倒他。聶京沒防備,被他嚇了一跳,急忙要推開他,可是虛弱的身體完全使不出勁,尼克強而有力的雙臂緊緊壓制住他,讓他動彈不得。

    “你、你做什麼?!”聶京慌了,男人俯下頭在他光潔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下去。聶京一聲痛呼,握緊拳頭一拳打向他,卻被男人伸手抓住,打不下去。

    原本以聶京的身手,這種小混混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可是這兩三天來,他都被狠狠地折磨著,身體狀況每況愈下,現在更是發著高燒,全身無力。相比之下,尼克就占了絕對優勢。

    幾番折騰之後,尼克終於將他的衣物盡數扯掉,按在身下,毫不猶豫地頂了進去。

    “嗚....”

    身體瞬間被撕裂的錯覺,疼得他全身一顫,繃緊了身體。

    不給他緩衝的時間,尼克就猛烈地抽插起來。

    交合處一陣劇烈的灼痛,被撐開的在狠烈的摩擦下流出了鮮紅的液體,尼克好像更加興奮了,用力拉扯、抽動,力道越來越大,硬碩的巨物貫穿了柔韌的內壁,每一下,都頂入到最深處。

    “..住手....啊......”

    男人疼得慘叫起來,虛弱無力的身體根本無法抵抗尼克的入侵,只能隨著尼克猛烈的進攻,而前後晃動。

    拉扯的動作磨擦著被鮮血浸潤的濕滑內壁,發出啪啪的水聲。體內漲疼不堪,隨著斷斷續續的慘叫聲,聶京的意識開始慢慢變得模糊不清。

    尼克伸手握住了他的前端,軟軟的分身還在沉睡著,他的手包裹著那裡,上下摩擦,揉搓,讓他痛得迷糊的意識中,漸漸又升起一股快感。

    痛和快感交互而行,逼得聶京渾身發燙,迷蒙的眼神失去了焦距,身體無力地晃動著。在一陣快感電流從囧囧竄上時,他全身抽搐著達到了gao潮。

    與此同時,他再也無法支持的意識,沉入了黑暗深處....好累......

    從下午一直昏睡到晚上,他什麼也沒吃。入夜,兩個獄警照例又來提審他,看他睡著,便用力搖晃、拍打他的臉,弄了好一陣,他才漸漸醒過來。兩人挾著他往刑訊室去了。

    聶京疲累得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到了那兒,只折騰了一小會就暈了過去,又被冷水潑醒。之後,他每次暈過去的間隔時間越來越短,有時甚至怎麼也弄不醒,意識漸漸沉入了深度暈厥中。

    審訊的人看著情況不太對了,也不敢再審下去,怕鬧出人命來,只好讓兩人再把他拖回牢房裡。

    尼克看著暈迷不醒的聶京,明顯他的臉色比昨天進來時更差了,完全慘白的臉孔,呼吸弱不可聞,好像隨時就會死去的樣子。

    他不禁有些後悔了,明知道他的身體那麼差,受了重刑,還在發高燒,自己卻還是對他做出那種殘酷粗暴的行為!

    尼克真想狠狠甩自己一耳光,對一個病得無力反抗的人強行做出那種事,真是太卑鄙了!

    一整晚,他就一直守在他身邊,照顧著他。聶京在暈睡中一直流著冷汗,他就扭了毛巾,幫他擦拭身上的汗,但他高燒的熱度卻仍舊燙得厲害。

    第二天一早,獄警終於把聶京送到醫務室去了。醫生給他吊上藥水,他就靜靜地躺著,一直沒有醒來。

    傍晚,兩個獄警又把他抬了回來,放到床上。

    之後整三天,男人都處於暈迷狀態,尼克一直在旁細心照料著他。

    到了第四天,終於有了好消息——拓跋蓮帶著員警廳長親手簽名的釋放令來到這裡,將聶京領了出去。

    他是怎麼弄到釋放令的?當然,他有他的辦法。

    聶京出去這天,意識仍未完全清醒,只是半睜著眼,迷迷糊糊地讓蓮摻扶著出去。

    走的時候,尼克還拉著他的手,認真地跟他道了歉,可惜他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在說什麼。

    出了監獄,蓮讓另一人扶著他,將人送回了湯姆的小屋。那裡,陳向東和方大成他們正在等著他。



第十章下(大結局)

    出了監獄,蓮讓另一人扶著他,將人送回了湯姆的小屋。那裡,陳向東和方大成他們正在等著他。

    經歷了重重磨難後的久別重逢,大家都很興奮,只是看聶京一臉蒼白、疲憊的樣子,神情憔悴,想必是吃了不少苦。也不敢再多煩他,當即讓他在床上躺好,又請來醫生幫他診治。

    而與此同時,鬱北滄正在另一個地方接受手術。

    原來,當聽到聶京被捕的消息時,鬱北滄就衝動地說要去救他,方大成他們一直勸阻著他,還好當天下午,他們收到了一個叫澤芝的人發來的消息,說一定會救出聶京,叫他們不用擔心。

    而山治幫鬱北滄檢查過後,說他的傷其實是可以治癒的,他認識一個美國的神經外科專家,在這方面很專業。

    那位專家幫他看過後,說有70%的可能,他的左腿和右手,可以治癒。

    於是,他接受了手術的建議。

    半個月後,鬱北滄終於回到了湯姆的小屋。

    這一次,他是用自己的腳走回來的。

    而聶京也已經痊癒,正在廚房裡幫忙做菜的他,一眼瞥見了站在門口的鬱北滄。他呆住了,怔怔地向他走去,走到門口,鬱北滄手中的行禮也已滑落在地上,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什麼也沒說,兩人就這樣緊緊擁抱著,淚流滿面。

    身後,眾人靜靜凝視著這一幕,眼中都濕潤了,握緊彼此的手,他們比任何時候,都更珍視眼前這來之不易的一切。

    ************************

    搭上飛往國內的航班,一行人終於再次回到了M市。

    這個久別的城市,繁華依舊,只是人事全非。

    曾經四足鼎立的黑社會世界,現在全部歸在馮貴彬的手中。他的勢力已經控制了整個M市的地下交易,可說是萬般風光,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可是,他不會永遠如此得意下去的。

    晚上,馮貴彬照例來到S街一處大場子裡喝酒。保鏢帶了不少,團團圍在四周,他端坐在正中間的位子上,一臉志得意滿的笑容。

    九點正,場中舞臺上打起了燈光。幾個身材火辣,臉蛋嬌美的女孩走上舞臺,開始隨著音樂搖擺舞步,跳起了xing感的舞蹈。

    身體上下扭動,她們嫵媚的眼神挑逗著台下的觀眾,讓人無法抗拒,不由得身體發熱,腦袋發暈。

    正在眾人看得激情滿滿之時,一個金髮女孩從後臺走上,一步旋轉,來到舞臺中央,不禁讓所有人眼前一亮。

    她與周圍所有身著黑色緊身衣的女孩不同,是穿著一身金色的緊身露臍裝,一頭長長的金髮微卷,直垂到腰際,整個金光四射,在舞臺中央顯得特別耀眼。

    她一張精緻小臉,皮膚白得幾近透明,一雙水光瑩瑩的綠色眼眸,如貓眼石一般泛著光澤,長長的睫毛眨巴幾下,像要勾了人的魂去。尤其那兩瓣瑩潤紅唇,讓人看了就心癢癢地,想要狠狠吻上去,嘗嘗它的味道。

    光是看著這張臉,就讓所有人興奮起來了,接著,金髮女孩隨著音樂慢慢起舞了,那扭動的姿勢,柔軟到不可思議的細腰,xing感白皙的大腿在每一個旋轉動作中時隱時現.....

    眾人忍不住大聲喝彩,眼光直勾勾盯著臺上金髮女郎,都恨不能得到她一個嫵媚的眼神,一個無意的青睞。

    看了一陣,馮貴彬悄悄站起身來,他的身體也火熱起來了。輕輕對他的屬下吩咐一聲,他們會意,就向舞臺後面走去。

    馮貴彬轉身進了一個豪華包廂,在裡面坐著。一刻鐘之後,門開了,那個金髮女孩笑吟吟地閃身進來,順手關上了門。

    “馮先生....您好,您找我有什麼事嗎?”女孩輕盈地坐到他旁邊的沙發上,微微笑著。近看之下,發現她還挺高的,沒有著高跟鞋,也比馮貴彬高出了半個頭。

    “請你喝一杯,賞臉嗎?”馮貴彬微笑,舉起桌上一隻倒了酒的高腳杯,遞給女孩。

    那酒裡已經摻了藥,看著女孩接過杯子,放到唇邊,他笑了。

    可是突然間,後頸一麻,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還沒有叫出聲來,身體就直挺挺地向後倒去。女孩笑著拔出了麻zui劑的針頭,扔到沙發底下去了。

    接著,她麻利地打開手提包,從裡面掏出一大包什麼東西,塞進了馮貴彬的衣服內袋裡。

    然後她把他傾倒的身體扶正,背靠在沙發上,頭部微向內傾側。

    女孩站起來,提著手提包走向門口。出門的時候,兩個保鏢攔住她,她說,酒潑到了衣服,我要去趟洗手間。

    那人伸頭往裡望,馮貴彬端坐在沙發上,好像在看著前面的點歌螢幕,臉孔隱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他點點頭道,快去快回,別讓馮先生久等了。

    女孩閃進洗手間,關上門,將頭上假髮扯下,露出一頭短短的黑髮。再將身上的衣物逐一脫掉,露出了平坦的胸膛。

    快速換上早前擱在洗手間暗格裡的衣物,鞋子,再扭開水龍頭,洗了把臉,將臉上化妝洗淨了,抬頭,出現在鏡子裡的臉,竟然就是蓮。

    走了出去,沒有人會懷疑,這個漂亮的男人跟剛才的金髮女郎有任何關係。

    幾分鐘後,沖進夜總會的一大班員警,以藏毒罪逮捕了馮貴彬,而他還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呢。

    一周後,馮貴彬藏毒罪成立,入獄半年。

    員警清掃了馮貴彬的老窩,搜出了不少犯罪證據,正準備對他再一起提起控訴,可是還來不及提審,在一場監獄囧囧中,馮身中十幾刀,死于亂戰之中。

    ************************

    最後,拓跋蓮也沒再見鬱北滄,只跟聶京道了別,離開了這座城市。

    在走的前一晚,他拉著聶京的手,說:“我一直想問你,當年,你知道我是員警之時,為何沒有向滄告密?”

    “呵,我不也有證據在你手上嗎?”聶京淡淡一笑,神色有黯然,“當年,我是為了復仇而來.....”

    “我的家人在一場黑bang火拚中受牽連而死,為了幫死去的家人報仇,我才混到鬱明毅身邊,取得他的信任....最後,雖不是我親手殺了他,但他的死跟我脫不了關係。”

    聶京眼中有些茫然,凝視著遠方,慢慢地說,“滄的父親,等於是我殺的。我一直不敢接受滄的愛,也正是因為如此。”

    “明天,我打算向滄坦白一切,要怎麼做決定,都隨他的意。就算他要殺了我,我也無怨無悔。”

    蓮望著他側臉,輕輕歎了口氣,搖搖頭,“聶京,你也別太執著了,有些事,或許不說出來會更好.....”

    “或許,可是,那對滄來說,不是太不公平了嗎?”

    聶京望著蓮,靜靜地說。

    蓮笑了,拍拍他的肩,“這世上,哪有絕對的公平啊?只要有愛,不就夠了嗎?”

    聶京茫然了。

    要公平,還是要愛?

    他該如何選擇?

    三個月後。

    將公司賣出去,兩人處理好一切事務,搭了北上的飛機,去到北方的一座小鎮定居。

    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去了哪裡,M市的所有一切,過去的一切,都不再有關係了。

    他們在這座偏遠的北方小鎮開了一家書店,過起了平靜而幸福的生活。

    這裡的陽光不會太強烈,卻總是淡淡、暖暖地籠照著。

    小鎮的居民都和氣又親切,周圍鄰里間亦很熱情,常常也會做了些傳統的糕點,拿去送給他們吃。而作為報答,聶京就會親自做一鍋拿手的糖炒栗子,分去給眾鄰里,她們對他的手藝讚不絕口,亦有不少女孩寫了情書偷塞到他家門口的信箱裡呢。不過在鬱北滄發現之前,他會早早把這些信給處理掉了。

    他可不想惹爆這個愛吃醋又小心眼的傢伙,因為後果會很嚴重。

    一天晚上,聶京對鬱北滄說:“我有件事要跟你坦白,你聽了以後,也許我們會分手.....”

    鬱北滄瞪大眼,道:“你有別的情人了?”

    “不是。”

    鬱北滄呆了半晌,突然笑了,“既然不是,那就不要說了。”

    “為什麼?你不想知道真相嗎?”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男人摟住了他的腰,微笑,“我只要知道,你愛我,不就夠了嗎?”

    是啊,只要知道彼此相愛,還有什麼是非計較不可的呢?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

    公平,還是愛?

    當然,我的選擇,早已有了答案。

    男人湊上來,吻住了他的唇。

    聶京也摟緊了他,更激烈地回應這個吻。

    窗外,春節的煙花已經開始燃放了,沖上夜空的煙花在一陣劈啪聲中爆開,化成了一朵朵五光十色、光彩奪目的炫麗的花,讓古老的小鎮也染上了一片喜慶的光彩。

    孩子們歡笑奔跑的聲音隱約從街道上傳來。

    兩人仰起頭,靜靜凝視著夜空,不需要再說什麼,這一刻,就是幸福。

    (全文完)



後續呢!!
好期待呀!!!
彼此之間既感情好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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