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跨過千年來愛你》作者:秋夜雨寒【全文完】

【文案】
白敏,一個現代女子,
無意中去到千年之前的大興王朝以慕容楓的身份嫁給了當朝的四太子司馬銳 -
一個頑劣不堪的男子,相認,相知,相戀,
冥冥中注定的天意可否讓真愛不悔,
能否不枉這千年而來的約定......
評論(196)



第61章


    酒喝了一會,皇上笑著說:“現在雖然無法觀月,但大家聚在一起也高興,朕知道各位都有節目祝興,開始吧。”

    劉妃一邊遞上一杯酒,嬌聲嬌語的說:“皇上如此高興,妾身就圖皇上高興,為皇上送上一曲。”

    “皇上。”慕容雪突然站起了身,這一施禮,皇上剛好看到她含羞微嗔的表情,裸露的雙肩,優美的線條,半遮半掩的姿勢,更是令人遐想,聲音中微微透著幾分羞澀,雖然頭半垂,卻依然見得隱約五官模樣,精緻完美,“雪兒想先您之前為皇上獻上一曲。——劉妃姐姐,妹妹怎麼可以讓您先開始,理當是妹妹先,讓姐姐看得開心了,才是做妹妹的本份。”

    皇上笑了笑,慕容雪此時的模樣與他初次遇到她時的模樣無甚差別,到讓皇上身上一熱,心中有了幾分歉意,這些日子到是忽略了她,想來是有些怨意的。

    這樣想著,沒有看到劉妃眼中的恨意,只溫聲細語地說:“雪兒呀,朕到是老早就聽說你琴棋書畫樣樣皆通,那就勞你辛苦一下,讓母后和在坐的各位開心開心吧。”

    “皇上——”劉妃不依,身子往皇上身上一靠。

    “這點事情,何必爭個前後。”皇上略帶嗔怪之意的說,“你看你,成何體統,皇后和吳妃尚未開口,你何必多事!”

    慕容雪眼中含情,沖皇上柔柔一笑,耳聽得同桌的麗妃輕聲笑語調侃:“雪妃,幾日不見,長進不少,真不愧是慕容王府的小姐,到讓我麗妃大開眼界。不過,這樣才是有趣。”

    慕容雪輕側首,眼望著麗妃,“有趣嗎,我到不覺得,我覺得只是不得不為之。”

    語氣中隱含酸楚,是啊,原是皇上寵倖了她,到如今反而要如此花盡心思討好於皇上,甚至要犧牲色相,堂堂的慕容王府的小姐,也要如此風情才成,想至此,眼圈微紅,強忍了下去。

    麗妃沒說什麼,慕容雪何等驕傲的人,原來在慕容王府是何等的讓人羡慕、仰望,如今卻淪落到要利用自己的容貌來引誘皇上,當然是件很悲哀的事情。

    慕容雪坐於琴前,纖手輕拂,琴聲起,悠揚動聽。

    慕容楓點了點頭,這個慕容雪也確實通棋琴知書畫,慕容青良一定花了很多的精力和時間來教育她,一想到這,突然輕輕笑了笑,在白敏的時代她其實不懂琴棋,到了這兒卻反而沾了慕容楓的光,可以彈琴賦詩,呵呵,到也有趣。

    只是在這個朝代裡,待了久了,總覺得有些被同化,從言行到舉止,不由自主收斂了許多。

    有時候難免覺得悶。

    琴聲悠揚動聽中,皇上的眼神越來越溫柔,一個漂亮的女子,癡情單純,對他,當然是一種無法抵禦的誘惑,再加上幾日未曾寵倖,心中也有內疚之意,竟然不自覺的從位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慕容雪的身邊,看她彈琴。

    從上面望下去,隱約看得見她胸前嬌嫩的肌膚若隱若現,優美的線條也隨著呼吸輕輕起伏,那一份不自覺的誘惑讓皇上輕輕咽了口口水,只恨不得此刻就到那無人處,盡情歡娛。

    劉妃坐在位子上,心中惱火,狠狠的瞪著皇上和雪妃,皇后和吳妃卻都面色平靜,過了多少個八月十五,見過了多少如此的場面,她們早已經懶得去爭、去計較。

    其實吳妃心中更是明白,這些伎倆,自己年輕時也曾經用過,也曾經用容貌取悅於皇上,仗著年輕,仗著美麗,自以為天下就是自己的,皇上就只會寵倖自己一個人,甚至還想取代皇后的位置,而到了如今,卻都淡了,皇上哪裡可能只寵倖一個人呢?

    一曲終了,皇上扶起慕容雪,柔聲細語的說:“朕到是忽略你了,不怪朕吧?”

    “雪兒哪裡敢怪責皇上,只是雪兒思念皇上,怕皇上不再喜歡雪兒而傷心,是不是雪兒不好了,所以皇上不喜歡雪兒啦?”慕容雪的眼淚流了出來,一副嬌柔之態,身子有意無意的斜靠在皇上身上。

    皇上寵愛的攬她入懷,微笑著說:“哪裡有,只是這幾日朕的事情多一些,所以不太常去雪苑,朕有時間一定常過去。來,到朕這兒來,陪朕喝杯酒。”

    “謝皇上。”慕容雪聽話的一笑,笑得皇上心裡癢癢。

    太后只當是沒看見,只和司馬明朗說話。

    慕容楓覺得有趣,其實在白敏的時代,電視也看過類似的情節,但如今活生生的演在面前,到別有幾分可笑可歎之處。

    慕容雪大約沒有如此本事參得透‘以色誘君’的道理,畢竟也算是個剛剛出閨不久的小姑娘,怎麼可能明白這種老道的道理?更何況是讓一個剛剛懂得雲雨之事的小姑娘如此風情萬種的誘惑自己的夫君,還是當著夫君的其他女人的面,想想也有些牽強,能夠想到的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有人給她出謀劃策,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慕容芊。

    但慕容雪聽,就說明她夠堅強,夠聰明,如此下去,只怕是總有一天要在後宮掀起一場風雨。

    有些隱憂。

    慕容雪足夠美麗,足夠聰明,在這個現實的皇宮裡,她如此逼著自己成熟,難說會不會有一天,她會取而代之。

    接下來,其他的嬪妃們已經不想再做努力,面對如此美麗動人的雪妃,眾人也只得認了,這個皇宮就是如此的現實,大家都只是默默的吃著東西,場面到一時有些冷清。

    慕容楓突然歎了口氣了,淡淡地說:“司馬銳,想來想去,我還真是不要愛你的好。如果愛了,必定沒有了自己,只怕是到時候我也會如慕容雪這般用盡心計討好於你,甚至不惜置自己於自己也看著不堪的地步,到那時只能是後悔今日。”

    司馬銳一愣,“人生哪裡有那麼長遠的事需要此時想,能夠相遇已是不容易,能夠在一起,更是難上加難,父皇是一國之君,平時大家都忍讓於他,時間久了之後,他便自己開始嬌縱自己,如果以他行為看待我,你到還真是看低了我。我喜歡你,心中便只放你一人,哪裡來的地方放得下別人,你能夠與誰爭?也只有你自己而已。”



第62章


    慕容楓輕輕笑了笑,其實也覺得有些恍惚,自從聽司馬明朗說起司馬銳的一些事情後,她對司馬銳總有幾分歉意,因為對他的誤解。他對自己的好,她不是不知,只是現在知了,心裡軟了,總覺得好像不如以前面對他時淡然,心裡總是會偶起波瀾,難怪和戀愛有關的女人都有點神經質。

    司馬明朗從上面走了下來,在他們桌前坐下,溫和的笑著:“你們兩個人聊什麼的呢?如此專心,連你們祖母喚你們你們都不知。”

    慕容楓微微一笑,“皇叔好。”

    這裡不是司馬明朗的舊居,這裡有許多的外人,所以她遵守著起碼的禮貌,輕輕躲閃開司馬明朗關切而溫暖的目光,面對他,總是隱約心跳,總是會竊竊歡喜,她害怕司馬明朗看出來,那樣,就會覺得難堪。

    “沒什麼事情,母后只是覺得累了,又沒有月亮可觀賞,只瞧著這些個嬪妃們,沒什麼意思,所以要去歇息了。”司馬明朗目光淡淡從慕容楓身上劃過,看著司馬銳,心中竟然有隱約的痛,她竟然會躲開他的目光,難道她看出了他目光中超過長輩關懷的內容?“不如我們也離開,到別處去聽風看雨?”

    “好啊,好啊。”司馬銳連聲應和,興高采烈的說,“我可是早就想離開了,但楓兒覺得有趣,想要看一會。如今正好,就讓父皇處理這兒的事宜,我們走吧。反正大哥他們也在,如果有事他們自會處理。楓兒,不如我們去觀月樓,那兒既避得了風,又看得了雨。你覺得如何?皇叔,你呢?”

    司馬明朗和慕容楓一起點了點頭。

    三個人悄悄離開了祥福宮,太后回房休息了,這兒也堅持不了多久,就會散了。

    皇上現在滿心都是慕容雪,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的離開,就算看到了,他也不會阻攔,司馬銳的性格他不是不知,哪一年的佳節慶祝他能夠堅持到結束?能夠來參加已是不容易。

    司馬明朗更是不合常規,如果循規蹈距,說不定現在坐在皇位上的人就是司馬明朗而非自己。

    至於慕容楓,皇上有個清楚的感覺,如果想要不讓自己找無趣,那就最好不要找慕容楓的不是。她深受太后恩寵,又有開朝聖皇的金牌,再加上冰雪聰明,絕非庸脂俗粉,招惹了只會自找沒趣。

    三個人就這樣悄聲悄氣的離開啦。

    慕容芊瞧見,微微一笑,心中對三妹有著很多的愧疚,想當初,自己從中斡旋,讓慕容楓替代了慕容雪,如今看她活得到也滋潤,而且司馬銳對她似乎也不是全不在乎,至少聽來的消息是,司馬銳已經很少再去月嬌閣,留在四太子府的時間一天長過一天。這讓慕容芊心中多少有些安慰,心中只但願的她能夠平安幸福一生。

    觀月樓,安靜而寂寞,三人對桌,桌上放著酒菜,風吹簾動,雨落有聲,遠離了祥福宮的熱鬧,心情也愉快了許多。

    司馬銳突然想起什麼,笑著說:“楓兒,你假扮白敏的時候,曾經吹笛,月嬌對你的笛聲記憶深刻,一直敬慕的很。皇叔這個人極是自信,他的笛曲也確實是悠揚,和今日聽到雪妃的琴聲不同,雪妃琴聲中有太多的情緒在其中,聽了反而多餘,今日不如你吹一首笛曲,讓皇叔聽聽,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再自信滿滿的認定自己是天下第一,誰也不放在眼裡。”

    慕容楓微微一笑,其實她的笛曲並不真的就一定超得過司馬明朗,但一定會讓他們聽得入迷。她有著慕容楓的技藝,有著白敏時代的音樂,有些音樂是他們沒有聽過的,他們當然會著迷。司馬銳既然有此提議,當此風雨之際,她到還真想吹一首她喜歡的曲子。

    她想起來的是王菲曾經演唱過的《但願人長久》,她喜歡王菲的聲音,其實白敏喜歡很多的東西,只是此時她更想念王菲冷冷清清的聲音,就象現在周圍的氛圍,是她白敏愛的。

    笛曲起,悠揚清冽,攜清清寒雨滲入靈魂,一時無聲,只有笛曲在雨中似真似幻,捉摸不定。

    司馬明朗的表情有些奇怪,這女子給他的感覺是如此的強烈和震撼,她能感動他的內心最深處,雖然人淡淡的,卻如海,不知內中藏了多少的內容。突然有些羡慕司馬銳,自己遊蕩了半生,卻沒遇到如此有意思的女子,有些人真是可遇而不可求,最幸運的卻是,在該遇到的時候遇到,最好。

    而他卻不幸運,遇到時已是恨不相逢未嫁時。

    一曲終了,司馬明朗和司馬銳皆是無聲。

    “楓兒,我實在是很崇拜你!”好半天,司馬銳才笑著說,眼中是深深的溺愛之意。

    司馬明朗只是微微一笑,“果然好!”

    一時之間大家就不再說話,只聽得風雨寂寞聲。

    “來,我們喝酒。”司馬明朗爽朗一笑,“否則真是浪費了此番景色。楓兒,要不要喝點?”

    慕容楓一笑,“有何不可。”

    三個人談天論地,笑語做伴,酒自然是喝到盡興,這風雨整整下了一夜,也不知是何時散了,如何散的,又如何回的各自住處。

    只是醒來,嚇了一跳,發覺自己與司馬銳相擁而眠,立刻醒了所有的睡意,迅速檢點自己,卻只唬的自己心跳如鼓。

    縱然這身體是慕容楓的,可這感受卻是白敏的,她發誓她不知道一切是如何發生的,她並沒有愛上司馬銳,也許只是有些淡淡的喜歡,現在不討厭他而已,怎麼可能就這樣許了終身!

    但,身為司馬銳的妻,這畢竟是逃不過的,如此酒醉,也許反而是免了難堪。從千年之外的朝代莫名的到了這個大興王朝,難道就是為了嫁給司馬銳,為了做他的妻?!

    他到底好在什麼地方?

    值得她如此從遙遠的千年後回來?

    司馬銳睡得安穩,很香甜,眉宇間還是快樂的神情,慕容楓的動作並沒有驚醒他。

    窗外的風雨仍然未停,慕容楓悄悄下了床,把自己裹在披風裡面,坐在窗前,靜靜的發呆。

    她一點也回憶不起來昨晚發生的事情,只記得大家在一起喝酒,喝得開心了,聽司馬明朗聊他的見聞趣事,那酒並不辣,還有些甜甜的味道,好象她以前喝過的葡萄酒,很好喝。後來,好象喝多了,再後來好象司馬明朗說“散了吧!”,大家就散了,再後來——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第63章


    白敏的時代,她是個未嫁的女子。大興王朝的慕容楓,也是嫁了未圓房的女子。以她的經驗,她真的不知道,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會和司馬銳睡在同一張床上?為什麼會只著褻衣與他相擁而眠?……

    “醒了。”是司馬銳的聲音,溫和而關切。

    慕容楓不敢回頭,只是點了點頭。

    “昨夜喝得多了一些,你應該再歇息一會。”司馬銳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說完這句話,站在那,竟然不知如何說下去。

    這時,春柳從外面走了進來,端來了梳洗用的水,“小姐,您醒了。四太子,大太子在會客室裡等您,說是找您有事,讓您過去一下。”

    司馬銳點了點頭,“我去看看,你梳洗一下,我很快就回來陪你用早飯。”

    慕容楓看著司馬銳離開,覺得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實。

    “小姐,您是不是舒服一些了。昨晚回來的時候,您吐得厲害,真是把奴婢給嚇壞了。”春柳笑著說,“小姐,您從來滴酒不沾,這次為何喝得如此之多,回來之後一直唱歌,四太子費了好大的勁才把您給弄到床上,奴婢可是第一次見小姐如此失態,您連洗澡的時候都在唱歌,您以前可是從來不唱歌的。”

    慕容楓一愣,昨晚真是如此失態嗎?“我都唱什麼啦?”

    “您一直在唱‘明月幾時月,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奴婢不記得了,您一直在唱,四太子一直陪著您,先是笑著聽您唱,後來乾脆陪您一起唱,折騰了好長時間,才把您勸到床上。”春柳微笑著說,“煙玉姐姐說,第一次見四太子如此細心和耐心,根本不讓奴婢們插手。”

    慕容楓臉一紅,那豈不是出糗了?“我昨晚是不是很失態?”

    春柳剛要說話,煙玉從外面走了進來,笑著說:“聽春柳騙您,其實您沒有失態,——昨晚,到了很晚,您才由四太子陪著從外面回來,開始的時候是吐了些,我們幫您梳洗的時候,四太子一直怨責自己讓您喝酒,懊悔的不得了,後來,梳洗完了,四太子就讓我們離開了,他自己親自照顧您,後來就聽見您一直在唱歌,奴婢們是第一次聽見如此優美動聽的歌聲。只是不知為什麼,您後來開始傷心的哭,四太子一直陪著您,後來乾脆唱您一直唱的歌,怕是把這首歌當成了催眠曲,終於把您給哄睡了。”

    慕容楓的臉更紅了,天,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春柳一旁說:“小姐,奴婢是和您開玩笑的,奴婢是替小姐高興,這位四太子雖然人有些——,但對小姐卻是真好,昨晚小姐回來的時候,身上一點也沒濕,可四太子身上全濕了,整把傘都撐在您頭上。您吐的時候,四太子一直旁邊給您拍著背,絲毫也不介意,您難受,奴婢到瞧著,四太子比您還難受,一個勁的埋怨自己。”

    慕容楓有些茫然,難道昨晚不像自己想像的那般?

    梳洗完畢。春柳和煙玉離開,慕容楓站在窗前,發了一會呆,提起筆,寫下了她昨晚唱了一夜的蘇軾的《水調歌頭》: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闋,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停筆,心悵然。靜靜站著,靜靜望著窗外。

    司馬銳靜靜的站在門口,看著慕容楓微微有些出神的模樣,想起昨晚這個美麗女子的可愛。

    昨晚她喝多了,回到四太子府,難受的吐了,對他說,“司馬銳,我好難受!”又說,“那麼甜的酒為什麼會喝醉人呢?”後來就是唱歌,唱一首非常動聽悅耳的歌,一遍一遍的唱,似乎總是唱不厭,而他似乎也總是聽不厭,聽她唱,看她眼睛裡有淚水,看她唇畔有笑,看她如同窗外的雨一般清靈的起舞,旋轉。後來,那首歌他也會唱了,就一遍遍的唱給她聽,抱著她,一遍遍的唱,像在唱催眠曲,一直到她緊偎著他睡去。那一刻,她,竟是那般的依賴於他。

    他覺得她心中有苦,只是不說,他覺得心痛,只要她能開心的活著,要他如何都可以,為她,他捨得下一切,包括自己。

    耳邊又響起慕容楓昨晚的歌聲,那是那般動聽的一首歌,由她用清清冷冷的嗓音唱出來,就真如窗外的秋雨一般,放也放不下。

    “天涼了,不要被風吹著了。”司馬銳輕輕走過去,攏好慕容楓身上的披風,低頭看見了桌上慕容楓寫出的東西,“是你昨夜唱的歌吧,真是好聽,哪裡得來的?”

    慕容楓微微嚇了一跳,回首看到司馬銳,靜靜笑了笑,“你又嚇著我了,如果真要把我嚇沒了,你可如何賠我?——這是一位舊人寫的,我看著好,就記下來了,昨晚記了起來,就失態了。”說著,面上一紅,女兒的嬌羞之態,再也不無法掩飾。

    “哪裡來的失態,歌聲真是動聽。”司馬銳笑笑說,“只是不該讓你喝那麼多的酒,讓你那般的難受,那酒是皇叔從異國帶來的,喝起來是甜的,卻極是容易喝醉,昨晚聊得高興,我就把這事給忘了,害得你難受成那般模樣。”

    “四太子、四太子妃。瑞親王來了。”煙玉在外面輕聲說。

    “好的,我們這就過去,讓他稍候一會。”司馬銳應了一聲,“皇叔怕也是擔心你昨晚喝得多了,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其實,昨晚他也喝多了,吹了一晚的笛子。”

    “你怎麼知道他吹了一夜的笛子?”慕容楓好奇的問。

    司馬銳一笑,說:“皇叔的舊居離我們府邸最近,只要他吹笛子,最先聽到的一定是我們府裡的人,怕是昨晚你的歌聲他也聽見了,你們兩個到是有趣的很。一個吹了一夜一個唱了一夜,他吹的是你唱的,呵呵,看來皇叔真是服了你,否則他也不會吹你吹的曲子。

    慕容楓怔了怔,他是如何記住的,自己好象只吹了一遍。

    司馬明朗看起來面上有幾分疲憊,精神到還好,看見司馬銳和慕容楓,微笑著打聲招呼,眼光靜靜的落在慕容楓身上,然後再輕輕的挪開,卻挪得那般困難,仿佛下了什麼決心一般,靜靜的聲音裡有一絲不能化解的不舍:“我要走了,和你們告辭。”

    “為什麼?為何走得如此匆忙?”司馬銳不解,“你不是說要多呆些日子再走嗎?”

    “已經無事可做,何必要再留。”司馬明朗依然微微一笑,笑容中卻藏著太多的不舍和掙扎,“再說,我也例來是個不能在一個地方長做停留的人。”



第64章


    慕容楓心中有一陣隱隱的痛,仿佛失了什麼珍貴的東西,竟然有些隱隱想要落淚的不舍,不肯抬頭,也不肯開口。

    司馬明朗靜靜的把目光轉到外面,秋日的風雨就是如此纏綿,“八月十五已過,母后也已見過,也該回去了。”突然看著慕容楓,微笑著說,“你是個可愛的女孩子,你唱的歌也很好聽,我會常常想起,好好的活著,無論何時何地,只要需要,我,一定會幫你。”

    慕容楓突然間淚盈於睫,淚水就那麼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連帶著心中莫名的不舍,複雜的依戀,一起流了出來。

    “謝謝皇叔,楓兒會牢記皇叔的話,一定會好好活著,如果需要,楓兒一定對皇叔說。”聲音中有著自己也說不清的不舍和承諾,和心中原本就模糊的情感,愛或者不愛,可能統統不是,只是一種從心底裡升起的信任和依賴,相信著這個人,會為她,做任何事!

    司馬明朗微微笑著,對司馬銳說:“宮裡我最掛念的就是你,所以只和你道聲再見,好好的待楓兒,她是你求也求不來的眷顧,是上天對你最大的疼愛。”

    司馬銳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瞭解,但沒說,只是微笑著說:“皇叔,我一定會好好待她,她是比我生命更重要的所愛。”

    看著司馬明朗轉身離開,慕容楓的眼淚嘩嘩的流著,司馬銳伸手攬她入懷,“皇叔是個出色的人,可,有時候,偏偏就會在不合適的時候遇到合適的人,只得離開,是最好的對人對己。”

    慕容楓不語,頭垂在司馬銳的胸前,聽得到他的心跳之聲,他看出來司馬明朗的矛盾?卻能瞭解,甚至坦然接受。

    她心中對司馬明朗道聲再見,他為她吹了一夜的笛,她為他送上一夜的歌聲,而司馬銳耐心的陪了她一夜。有時候,喜歡了,也是幸福,能夠陪著喜歡的人更是一種幸福。

    “能夠如此與你同在,能夠愛你,對我司馬銳來說,就是最幸福的事。”司馬銳輕輕的說,“我是這個皇宮裡最幸福的。”

    慕容楓抬起淚眼,微笑著說:“司馬銳,我在想,愛你,也許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但你要保證要永遠如此對我,否則,我會放棄愛你,也不讓你愛我。”

    司馬銳微笑著看著她,所有語言都在眼中。

    “如果你不再如此愛我,我會消失。”慕容楓輕輕的說,“從你的世界裡消失,你再不會見到我。”

    司馬銳緊緊攬住了慕容楓,竟然有些不安,仿佛她不是在說玩笑,仿佛如果有一天,他變了,她就真的會突然間消失,再也尋不到!

    司馬明朗走後,有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慕容楓都一直在想:為什麼她會哭?司馬明朗走,她並沒有覺得如何的撕心裂肺,只是覺得很難過,好象丟失了一樣很珍貴的東西,卻又是那麼的無可奈何!她沒有經歷過愛情,但她想,這份感情和她在書上、電視上所看到的感情好象不太一樣,淡淡的,卻無法用語言確切表達。

    就在司馬明朗走的當天,司馬銳派去烏蒙國的人將藥帶了回來,麗妃再次喬裝打扮離開麗苑去了月嬌閣,為月嬌療傷。

    過程比司馬銳想像的要殘忍,初時,月嬌尚可忍耐,到後來,真是疼到痛不欲生,甚至哀求司馬銳和麗妃賜她一死,饒是司馬銳事先也聽麗妃說過,會如何如何的痛苦,但事情真的發生,還是讓他心中惱怒。

    “這只是第一次,後面還得有好幾次如此的疼痛,而且一次比一次疼的厲害,這會給她的心理造成很大的壓力,讓她縱然傷好之後也會心有餘悸,哪怕輕微動一下腿,也會覺得痛徹心肺。”麗妃憂鬱的說,“我是怕這位姑娘以後真的是不能再跳舞了。”

    司馬銳沒有說話。能說什麼呢?難道要他現在立刻去找紅玉算帳,她肯定是不會承認此事與她有關,而且司馬哲就算是相信了此事與紅玉有關,怕也是要偏護著紅玉。

    那日帶司馬哲來看月嬌的時候,月嬌正在睡著,司馬哲也只是有些心疼,卻並沒有過問月嬌受傷到底與何人有關?怕是他心中也在猜測,只是不願意承認罷啦。

    紅玉此時,正與婆母一起,她特意來找婆母,是為了一樁事情,這樁事,她想了好久,那日司馬銳的話提醒了她,讓她決定立刻操辦此事。

    “婆母,紅玉想煩婆母做件事情,是為了二太子。”

    劉妃這幾日的情緒很不好,皇上昨晚留宿在雪苑,今早下了早朝又去了雪苑,慕容雪那丫頭昨晚的一曲琴曲讓皇上再次動了心,仗著自己年輕,竟然敢公開的與她爭風吃醋,這個小妮子,當真是不可小瞧。聽自己的媳婦說話,心裡有些煩,但聽到事情與強兒有關,才耐得下性子,問:“何事?”

    “媳婦紅玉想請婆母做主,向太后提親,將芸慧郡主許給二太子。”紅玉說出此話,心中也是猶豫了一下,一旦說了,就再沒有回頭路可走,“二太子與紅玉感情深厚,只是一直以來不曾有生育,實在是媳婦不孝。二太子待紅玉一直極好,所以紅玉想讓二太子再納一妃,為二太子生兒育女。紅玉思前想後,覺得芸慧郡主最是合適。一則,她是皇后的親外甥女,二則,也是紅玉的同胞姐妹,我們二人例來感情不錯,一定可以和睦相處,且以她之身份,對二太子以後也會有很大的幫益。太后也甚是疼她,婆母若是前去提議,想來必定會答應。”紅玉一口氣說完所有的話,低下頭不再吭聲。

    劉妃聽她說完,思量了一會,點了點頭,“你說得到有幾分道理,雖然強兒對你很好,也一直沒有納妾,可畢竟你沒有生育,強兒身為二太子,怎可沒有兒女。我原也想著為他納妾,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你這麼一說,到提醒了我。好吧,也不枉強兒疼你,你既有此心,婆母自當成全你,今日,我自會去見太后。如果沒有其他的事,你就下去吧,我此時心煩,想要歇會。”

    紅玉恭身而退,走到外面,深吸一口氣,想到以後可能要與芸慧同侍一夫,心中莫名的酸楚,但,就算她不提議,婆母也自會安排,到不如選個自己可心的,也好和睦相處,如若弄個不知底細的回來,狐媚了司馬強,那才真真是給自己添了堵。

    遠遠的看見有個人在路上走著,身影很是熟悉,正低著頭,一邊走一邊想心事,紅玉眼尖瞧見,想要匆忙躲到一邊,她此時並不想見到此人,婆母心情不好,她的心情也不好,為著自己的夫君納妃,怎麼可能有好心情?!

    但,對方湊巧這時抬起了頭,看見了她,稍微頓了一下,也在猶豫要不要打招呼,是裝作看不見呢?還是……



第65章


    “大太子,早。”紅玉穩了穩心緒,先開了口,那日見過了月嬌,就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司馬哲的心目中仍是有著不可替代的位置,這讓她心中隱約幾分竊喜,雖然當日背叛了司馬哲,卻沒想到這司馬哲竟然是個癡情的人,娶了美麗的慕容芊,卻仍是念念不忘自己。

    司馬哲長籲了口氣,四下裡看看,這是一條花園的小徑,他剛剛從政事房回來,想著點事,就隨意的走了起來,不小心走到了這兒,也就是在這兒,許多年前,他目睹了紅玉和司馬強的苟和,雖是深惡此地,卻常常會在走神的時候回到這裡。此地甚是隱秘,不太常有人過來,所以此時除了他們二人,好象並無他人。

    看了看紅玉,她依然以前模樣,除了眉宇間多了幾分愁緒,身上多了幾分成熟味道,其他的變化不大,雖然一直在邊關,她的容顏到無甚大的變化。

    “你好。”他說了兩個字,省卻了稱呼,語氣聽著也是淡淡的,稍頓一下,繼續不冷不熱說了句,“真是巧,今日碰到。”

    “你還在恨我?”紅玉哀傷的問,眼睛中有幾分歉意,靜靜的看著,她知道自己有錯,但司馬哲絕對不會與她計較,如果司馬銳猜測的到,司馬哲也一定會有同樣的想法。

    “已是舊事,何必再提。”司馬哲靜靜的說,其實心中還有痛,只是已經如此,又能如何,只是稍稍頓了一下,“只是請你不要再傷害月嬌,她畢竟只是一個外人,何必——”

    紅玉微愣一下,垂下眼瞼,隱有委屈的說:“紅玉知道,只是,紅玉有紅玉的想法,那月嬌畢竟是青樓女子,身為大興王朝的大太子,怎麼可以與這種女子有關聯。紅玉只想為您好,以前是紅玉對不起您,而如今,紅玉想為您做點事情,補償當年紅玉年輕時所犯下的錯,縱然您今日罵我狠毒,紅玉也不後悔。”

    司馬哲歎了口氣,心中仍是念著這個女人,如今再看她,原本心中有就些不忍,如今聽她一說,到有些歉意,於她。

    “在邊關還呆得習慣嗎?”司馬哲換了口氣,溫和的說。

    紅玉沖司馬哲微微一笑,“還好,只是不如這兒凡事方便,不過,住得久了,到也習慣了。”

    司馬哲點了點頭,一時無話。

    或許是兩人都太專心,誰也沒有留意到有人隱身于附近的樹木之後,這兒樹多花多,簇擁在一起,有人藏身其中,根本無從察覺,更何況此人又是刻意隱藏。

    紅玉隱約覺得有一股冷冷的目光在看著自己,忍不住打了一寒戰,下意識四下裡看了看,除了樹木花草,並沒有任何人的影子,但她心中卻有不安。

    才突然想起:許多年前,自己就是在這兒和司馬強有了夫妻之實,當時兩人喝得醉了,情濃意深,就亂了分寸,偏偏被歸來的太后和司馬哲瞧見,當時情形之尷尬,如今想起來還是心悸,當時太后的臉色糟糕到何種程度,司馬哲的震驚是如何的無法掩飾,怎麼又會在這個地方?這讓她心頭有不安之意。

    “如果沒事,紅玉告辭了。”說完,紅玉就匆匆走了,但總是感覺到那目光冷冷的一直追隨著她。

    司馬哲輕歎了口氣,也慢慢離開。

    過了一會,司馬強才從樹叢後面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奇怪而曖昧,似乎有些失望,又有些惱怒。

    來時的路上碰到慕容芊,臉上帶著恬靜的微笑,和他和氣的打招呼,這個女子一直穩重,司馬哲娶了她也算有福氣,做為未來的大興王朝的皇帝,需要的就是一個穩重內斂,心思縝密的皇后坐鎮後宮,否則,亂了後宮,只怕是前頭也得亂,就如現在,如果沒有今日的皇后坐鎮,由著皇上的性子,早不知生出多少事來了。

    司馬強和司馬哲的事情,應該和這個女子沒有什麼關係,所以兩個人平時見了面也會說上兩句話,這一次,也是一樣。

    “大嫂,可好?”司馬強在慕容芊面前還是遵循著應有的禮貌,更可況她還有一個那麼可愛的妹妹慕容楓,聰明、沉靜、溫婉,他覺得他能夠想到的所有的美好的形容詞都可以用在慕容楓身上,只是可惜的是嫁給了他最深惡痛絕的司馬銳。

    慕容芊微微一笑,安靜的說:“好,謝謝二弟關心。咦,紅玉沒和你在一起嗎,我剛剛看她從劉娘娘那兒出來,去了郁蔥苑那。”

    郁蔥苑?司馬強對這個花園太敏感了,她去哪兒做什麼?

    司馬強正在想著,慕容芊似是無意的說:“噢,對啦,二弟,我剛剛聽侍衛說你大哥從政事房出來了,也朝郁蔥苑那邊去了,你若是去尋紅玉,碰到你大哥,讓他去趟祖母那裡,可能是皇叔走了,祖母有事要找你大哥。”

    司馬強勉強點了點頭,心裡頭真是彆扭。

    沒想到在郁蔥苑真的看到了正在說話的兩個人,紅玉嬌羞的模樣,和真切的話語,司馬哲欲語還休的躊躇,以及他們提到的月嬌,都讓他惱火,他故意躲在樹後,靜靜的觀察著他們。

    母親曾經說過的一句話突然在耳畔響起:強兒,既然我們娶了她,就一定要好好看牢她,她既然可以為了你背叛司馬哲,有一天也會為了別人背叛你!

    會嗎?他不是沒有懷疑,在邊關的時候,她一直安守本份,到讓他十分的放心,可——回到宮中,為何又和司馬哲偷偷見面?

    他沒有露面,但他的目光卻傳達了訊息,憤怒而狠毒,那一次,他一直懷疑紅玉不是初嘗雲雨,但紅玉矢口否認,而且還尋死證明自己的清白,當時因為是酒意亂性,且又被太后和司馬哲撞到,所以根本無從查證,也只得罷啦,但這一直是他的心病。

    慕容芊不知道事由,她可以坦然的面對自己,可自己卻無法坦然的面對司馬哲,不論當時出於何因,兄弟妻不可欺,但,他娶的正是司馬哲已經談婚論嫁的女人,原本應該是他大嫂的一個女人,縱然太后為了避免家醜已經成全了他和紅玉,但他心中怎麼可能不愧對於司馬哲呢?雖然這件事,司馬哲一直沒有與他有過下面的交鋒。

    當時太后在最短時間內決定了自己和紅玉的婚事,從事情被發現,到結婚,中間不足三天,是有些倉促,但也避免了許多的事,接著他們就去了邊關,有時候會回來,但紅玉基本上沒有回來過,所以,一切似乎都是正常的,直到現在。

    難道?——紅玉和司馬哲還是藕斷絲連?



第66章


    回到府裡,紅玉第一件事就是看司馬強有沒有在府裡,令她心驚肉跳的是,司馬強根本不在府裡,奴婢說,他出去有些時候了,可能是去劉妃娘娘那兒去了,這時應該回來了。

    她今天是神思恍惚,所以走錯了路,那目光?

    應該是自己太多心了,那個地方,司馬強應該不會再去了,再說,她和司馬哲也沒什麼事情發生,就算是司馬強,也應該沒關係,一起生活這麼久了,司馬強應該知道她對他的感情。

    司馬強從外面回來,臉上的表情很正常,笑著和紅玉打招呼,“你去了哪裡,我從母親處出來,母親說你剛剛先我一步離開了,待我一路尋來,就是沒有遇到你。”

    紅玉儘量溫和的一笑,說:“宮裡熟人多,路上碰到以前的一位朋友——應該是說一位姊妹,聊了幾句,耽誤時間了。”

    “噢,是這樣。”司馬強不在意的點了點頭,“皇叔已經走了,祖母這兩天情緒可能會不好,我看我們也過兩天就回邊關吧。”

    “好的。”紅玉點點頭。

    月嬌終是沒能捱得過那份痛,雅麗幫她第二次換藥的時候,她實在是絕望了,如此之痛,還要延持多久?至夜的時候,她選擇了吞金自殺,等到小五發現的時候,她早已經是香消玉隕,唬得小五幾乎當場就死過去,顧不得已經是半夜三更,那素常與四太子府來往的人,幾乎是瘋了般的趕到了四太子府。

    慕容楓正斜臥在軟榻上看書,司馬銳在一旁陪著,對著一般殘棋,雖經過昨夜的相擁而眠,可兩個人還是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司馬銳絲毫沒有耍強的意思,對於今晚要如何就寢,他根本沒問,也沒打算強迫于慕容楓,能夠守著她,就已經是幸福的事。

    煙玉匆匆進來,瞧著司馬銳和慕容楓,有些猶豫。

    “什麼事?”慕容楓看她的表情有些古怪,微笑著問。

    “是,是月嬌樓的人。”煙玉硬著頭皮說,怕慕容楓聽了生氣,都什麼時候了,月嬌閣的人竟然找到了這裡,這不是故意惹事嗎?就算慕容楓的脾氣再好,也不能一讓再讓吧。

    “如此晚了,一定有急事,你快去瞧瞧吧,不曉得月嬌姑娘怎樣了?”慕容楓瞧著司馬銳,“如此時間過來,讓我心裡頭有點不安,不如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太晚了,你還是休息吧,有太醫在,應該不會有事,再說還有麗妃,這個麗妃,雖說脾氣任性,心腸到不壞。”司馬銳微笑著說,“如果不是她,我還真是無法從烏蒙國取來解藥。”

    “反正也睡不著,我到是真想跟著你去看看她。”慕容楓淡淡一笑,“只留我一個人在府裡,也沒什麼意思。”

    “好吧。”司馬銳微微一笑,其實他也想帶著她,有她在身邊,感覺就不一樣,仿佛做什麼都不覺得無聊。

    只是見到來人,一臉悲傷,司馬銳心中突地一跳,有一種不祥的感覺,縱然月嬌是司馬哲的女人,但一直由他照顧著,幾乎已當做自己的家人。“月嬌出了什麼事?你們急成這個模樣?”

    “四太子,您去看看吧,月嬌姑娘,月嬌姑娘她吞金自殺了!”來人並不清楚月嬌到底是誰的女人,只知道,一直以來都是四太子照顧著月嬌姑娘,每次月嬌姑娘遇到事情,都是四太子出面解決。

    司馬銳一愣,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慕容楓覺得心口微微發痛,那個美麗的喜歡跳舞的女子,怎麼就下得了如此的狠心?親手送了自己的生命!

    司馬銳突然向門外走去,慕容楓看他臉色不好,好象壓著一肚子的火氣,有些擔心,急忙一把抓住了他,“你要做什麼?”

    “我要去問問那個紅玉,月嬌到底如何招惹了她?”司馬銳惱怒的說,“她好好的做她的二太子妃就是了,何必多事!”

    “她肯定不會承認,你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月嬌的事與她有關,以你和她在皇宮中的為人來說,大家一定會認為你是在無理取鬧,紅玉剛剛自邊關回來,怎麼可能認識一位元青樓女子,並蓄意加害於她?”慕容楓語速略快的說,“現在我們先去月嬌閣看看月嬌目前的情況,然後再做打算。”

    司馬銳站在那,強壓著怒火,“就暫且放她一回,待我處理完月嬌的事,一定不會輕饒了她!什麼名聲不名聲,我司馬銳從來就不是一個在乎所謂名聲的人,縱然月嬌只是一位青樓女子,可未曾招惹過她,她憑什麼自作主張了結月嬌的生命。當年她為了司馬強可以放棄司馬哲,甚至不惜傷害司馬哲的骨肉,她可曾想過對或者錯,如今竟然因著一個青樓女子和她長得有幾分相像,就加害於人,而且還是烏蒙國也不會輕易使用的毒藥,簡直是不可饒恕!”

    慕容楓知道司馬銳現在正在氣頭上,拉住他,放緩了語速說:“你想過沒有,司馬哲都不會計較,你能如何?當年,司馬哲也僅僅只是因為月嬌長得與紅玉有幾分相似就寵倖了她,卻為了自己的前途沒有給她任何的承諾,如果沒有你,月嬌現在還不知如何!我們現在只能先去處理月嬌的後事,其他的要等以後再說。”

    “你怎麼知道月嬌和司馬哲的事?”司馬銳一愣,“這件事皇宮裡知道人恐怕只有皇叔和我。難道是皇叔告訴你的?”

    慕容楓點了點頭,“他告訴我一個完全不是我認識的司馬銳。”

    “難道我們就這樣輕饒了紅玉不成!”司馬銳不甘心的說。

    慕容楓皺了皺眉,半響才說:“我也不知道要如何處理,但我覺得我們目前最重要的是先要處理好月嬌的後事,總不能讓她就一直那樣躺在床上沒人管沒人問吧。”

    兩人匆匆趕到了月嬌閣,見到了已經命歸黃泉的月嬌。

    看到月嬌,慕容楓覺得心中難受,那時見到的月嬌還是一個鮮活的生命,跳著舞,快樂的起舞,如今,靜靜的躺在床上,面如生色,卻毫無生氣,雙目合閉,青絲鋪在枕上,沒有任何的修飾,乾乾淨淨的躺在那,無聲無息。



第67章


    司馬銳站在哪兒,半天不說話,心裡頭難過極了。

    這個女子也曾經陪他經歷過許多,兩個人雖然沒有肌膚之親,卻慢慢的情同兄妹,月嬌一直期望著可以再與司馬哲在一起,哪怕只能做個小妾,但司馬哲根本就沒有再露過面,自從和慕容芊結婚後,就再也沒有來過月嬌閣,一直是由司馬銳照顧。

    司馬銳最清楚她的寂寞和無奈。她曾經說,司馬哲喜歡看她跳舞,她一定要跳最好看的舞給司馬哲看。

    “月嬌其實是個相當可憐的女子。她原本只是醉花樓一位不起眼的雜役,只是因為當時司馬哲情緒不好,到這兒買醉,無意中遇到了她。見她長得與紅玉眉眼上有幾分相似,就買了她的初夜,包下了她,為她修建了月嬌閣,把她藏了起來。那時大概是月嬌最開心的一段時間,司馬哲把她當成紅玉的替身,日日留宿。直到祖母發現他經常不在宮裡,才知道他經常離宮尋歡,他是大太子,是未來的大興王朝的皇帝,祖母怎麼可以允許他如此放縱,就替他訂下了慕容芊,並以皇位威脅,說,如果他再不悔改,就將皇位的繼續權傳給身為二太子的司馬強。權衡再三,他放棄了月嬌,選擇了皇位!”司馬銳疲憊的說,望著月嬌閣外的秋夜,苦笑了一下,“當時祖母懷疑,劉妃更是以此生事,為了保全他的太子位置,他竟然矢口否認自己認識月嬌,為了堵上劉妃的嘴,也是為了保全月嬌的性命,我就代替司馬哲擔下了所有的一切。其實,自從和你姐姐慕容芊成親,司馬哲就開始變得勤勉,每日一早陪著父皇上早朝,學著處理國事,也不再離宮尋歡,這月嬌自從那時開始就再沒有見過司馬哲。真不知紅玉是從哪裡知道月嬌是司馬哲的女人的事,也不知她為何要起意傷害月嬌,而且手段還非常的殘忍。”

    “也許月嬌和她容貌上的相似就是紅玉懷疑的起點。”慕容楓安靜的站在司馬銳的身旁。

    “但是,我仍然是想不明白,她是如何知道月嬌存在的,除非有人告訴她,但是,月嬌與司馬哲的事情知道的人非常的少,除了皇叔,皇宮中就沒有別的人知道。”司馬銳皺著眉頭,說。

    慕容楓也有些疑惑,到底是誰呢?知道這件事?

    一旁,王保已經在處理月嬌的後事,他是個謹慎聰明的人,知道要如何處理所有的事情,而不引起任何麻煩。

    司馬銳輕皺一下眉頭,看著慕容楓。

    慕容楓靜靜的看著司馬銳,一字一句的慢慢說:“你前面說過,劉妃一直懷疑月嬌是司馬哲的女人,但因為當時有你承認是你和月嬌來往,月嬌閣也是你所修建,以你的名聲,大家自然相信,誰也不會懷疑一個大太子,尤其是一個口碑不錯的未來的大興王朝的皇帝人選,大家根本不會相信,一個未來的皇上會看上一名青樓女子。但劉妃懷疑而且相信。所以她會讓剛剛回來的紅玉去察看,就如你想像的,也許紅玉見到月嬌後,她當時就明白了,包養月嬌的一定是司馬哲而非你司馬銳,你司馬銳與她何關,何必要迷戀一個與她樣子有幾分相似的女人?”

    司馬銳點了點頭,“我一直覺得紅玉是一個工于心計的女人,連魏大人自己都說,幾個兒女中,尤以這個紅玉最聰明謹慎、處事圓滑,也算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

    “所以如果你去找她,結果只能是牽扯出司馬哲和月嬌的舊事,讓劉妃利用,如果皇上知道司馬哲和一名青樓女子來往,一定是震怒,難說會不會罷了司馬哲的太子身份。”慕容楓冷靜的說。

    “難道就讓她不用負任何的責任?”司馬銳恨恨的說。

    “當然不會這樣,只是,我說不清楚,我只是覺得,以紅玉的做法,太聰明,古人說,聰明反被聰明誤,有時候太聰明了,就是笨啦。她一定有心病,讓她不敢面對司馬強而無愧,否則她不會想盡一切辦法討好司馬強,如此聽從劉妃的主意。”慕容楓想了想,說。

    司馬銳沒有說話。

    “但是,我們這也僅僅只是猜測,還會有別的可能,而且我也有些猶豫,若真的是劉妃介入其中,完全可以把事情弄得大一些,而不必置月嬌於死地,她完全可以讓皇上知道此事,而坐收漁翁之利。”慕容楓有些猶豫的說,“目前我們只能靜觀其變。”

    一旁的小五,低著頭,哭著,聲音不大,淚一滴一滴的落下,耳朵卻一直在聽司馬銳和慕容楓的談話內容。

    她是月嬌的貼身丫頭,但司馬銳來的時候她不常出現,因為月嬌說,四太子是個好人,自己的事與四太子無關,他來了,絕對不要打擾。但小五知道,月嬌真正想念的人是司馬哲,就是這個司馬銳的大哥,未來的大興王朝的皇上。

    但是紅玉是誰?為何要傷害月嬌小姐?好象事情與司馬哲有關,如何能夠找的到司馬哲和紅玉?

    慕容楓無意中回頭,看到了小五的模樣,小五的眼神讓她心頭一淩,說不出是何種感覺,只是覺得,這個小姑娘,平常的外表下,似乎藏了什麼心思。

    也許是自己太敏感了。

    慕容楓輕輕搖了搖頭,這個時代的女子,沒有白敏那個時代的女子那般有自己的想法,就算她有什麼想法,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她又如何可以為自己的主人報仇?她的主人月嬌只是一個青樓的女子,說白了就是一個男人們的玩物,縱然是被司馬哲包養了,也是見不得光的一個女子,而對手卻是大興王朝的二太子妃,而且還沒有人會相信。

    想想,也許只有做罷這一條路。

    看著床上躺著的月嬌,想著上一次見她的三面,那時的她,嫵媚動人,翩然起舞,隨著音樂,快樂滿臉。而如今,毫無氣息,亦再無煩惱,心中也沒有了任何的牽掛。

    “你打算如何安置這個小五?”慕容楓問,來到這個朝代,已經經歷了兩個人的死亡,先是慕容夫人,後是月嬌,都是她認識的,說過話,有些關聯的人,說死就死了,讓她不得不慨歎世事無常。

    司馬銳看了看哭泣的小五,想了想,“今夜太晚了,先帶她回府裡去吧,明日再說。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家,要麼許了,要麼做了人家的媳婦,總是好過在這種地方呆著。”

    慕容楓點了點頭。



第68章


    月嬌就這樣消失了,一個鮮活的生命,僅僅因為和紅玉容貌上有幾分相似,從一個雜役變成了司馬哲的女人,然後又因此,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一想到此,司馬銳的心頭就生起一份怒火,尤其是對紅玉的狠毒,更是心生厭惡,對於這個從小就認識的人,一點點的顯現出來醜陋的一面,心中既是痛惜又是惱怒。

    司馬銳陪著慕容楓回到府裡,親自安置小五在一處房間休息,臨走之前,看著小五,囑咐了幾句方才離開。

    月嬌死的事,第二天就傳遍了大興王朝的京城,生前她也曾經是許多人心目中的迷戀,一時間坊間傳聞不斷。

    司馬銳命人拆掉了月嬌閣,從此後醉花樓將不再有月嬌的任何痕跡,雖然這一行為令他在眾人心目中又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大家都說,司馬銳是個癡情種子,為了月嬌,傷心過度,拆了月嬌閣;也有人說,是月嬌生性風流,心中有了別人,所以司馬銳殺了她;亦有人說,是司馬銳的新的女人幹的,因為妒嫉月嬌受司馬銳之寵,所以下了藥……

    更有人說,是新的四太子妃容不下這個青樓女子,而且慕容王府不願家醜外揚,偷偷派人處理掉了月嬌。

    對此,司馬銳不聞不問,似乎說得不是他,而是別人。

    祥福宮內,太后面色沉重,這個司馬銳也太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也不替慕容楓考慮一下,如此下去,實在是不妥。看著站在下麵,面色平靜的司馬銳和慕容楓,太后強壓住心頭的怒火,縱然再是寵愛這個孫子,也不能由著他如此沒個分寸。

    “銳兒,月嬌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司馬銳一聳肩,不以為然的說:“祖母,沒什麼事,只是月嬌閣的月嬌姑娘死了,大家亂猜一通罷啦,理他們做什麼。——對啦,祖母,孫兒還正有一件事要和您商量商量呢?”

    太后無可奈何的說:“銳兒,就算你不怕別人說,怎麼也得替楓兒考慮考慮吧。”

    慕容楓微微一笑,淡淡的說:“祖母,沒關係,四太子是如何的人,楓兒心中清楚,別人如何看他,與我何干,他是楓兒的夫君,只要楓兒看他好,他就是好。再說,皇叔最喜歡的人就是他,以皇叔的品性和為人,他能夠喜歡的人,哪裡會差。祖母您不是也最疼他嗎,何必去理會哪些無聊之人的無聊猜測。”

    太后一愣,半天沒說出話來。

    司馬銳一笑,看著一邊的慕容楓,輕聲說:“你真是我的好楓兒,謝謝。”然後看著太后說,“祖母,您看您,不是沒事找事嗎,大清早的把我們叫來,就為了這件事。沒得到便宜吧。”

    太后失笑,“楓兒,你這個孩子,真是可氣又可恨,但也真是可心!好啦,既然楓兒不在意,祖母也就不多事了。你剛剛說有事要和我商量商量,什麼事呀?”

    司馬銳微微一笑,說:“是這樣,父皇不是封了雅麗公主為麗妃嗎,雅麗公主和慕容雪分居於暖玉閣內,慕容雪有隨身的奴婢瑞喜,雅麗公主卻是隻身一人來到大興王朝,這個丫頭,生性任性,身邊沒有個可靠的人,銳兒怕她以後生出事來,所以想安排個丫頭過去伺候她,這種事,總不能也麻煩我娘親吧,我就順手辦了。”

    太后點了點頭,“你說的到是有理,只是那慕容雪的丫頭叫什麼瑞喜卻是不妥,怎麼可以和你皇叔重字,叫她改了。你給那麗妃準備的什麼樣的人呀?領來我瞧瞧。”

    司馬銳一笑,“成,德公公,麻煩你把門口站著的那個叫小五的丫頭叫進來。”

    慕容楓心中一跳,這個司馬銳果然不會輕易放過紅玉,他安排小五到麗妃身邊,一定有他的目的。

    小德子出去把小五領了進來。

    太后凝神一看,是個模樣周正的小姑娘,年紀不大,長得雖不是美麗動人,到也眉清目秀,不招人討厭,看著也是個老實姑娘。

    “瞧著模樣到還周正,行,就讓她去麗妃那吧,免得那麗妃惹出事來,就說是我同意的,不可欺負這丫頭。”太后點了點頭,這個司馬銳真是心思細密。

    麗妃見到送來的小五,初時有些驚訝,她還沒聽說月嬌已經自殺的事,看著司馬銳和慕容楓,有些不解的說:“你把她給弄來,月嬌那兒怎麼辦,她的傷要好還早著呢。”

    司馬銳冷冷的說:“月嬌已經吞金自殺了,你也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我讓小五來是做什麼。如果此事真與某人有關,我定不會放了那人,只有在你身邊,她在宮裡才是安全,就算那人想要加害於她,也因著你,不敢輕易出手。更何況,你本身來自于烏蒙國,那些毒藥對你來說,幾乎不起任何作用。所以,麻煩你幫這個忙。”

    麗妃先是一愣,繼而點點頭,“到也不奇怪,此藥在於極痛,一般的人,就算是個七尺男兒怕也是承受不起,更何況她只是一個嬌弱的女子。既然你這樣說,反正我在宮裡也無聊的很,和慕容雪爭皇上實在無趣,慕容雪喜歡皇上,我卻是不喜歡,所以偶爾讓她吃吃醋還好,天天花心思誘惑你那個老爹,就沒意思啦。”

    慕容楓微微一笑,這個麗妃,說起來話來真是有趣。

    司馬銳哈哈一笑,“賜你于司馬強,你不願意,是你一定要跟皇上的,如果不行,你還可以溜走呀!這皇宮哪裡困得住你呀。”

    麗妃嘿嘿一笑,看著慕容楓,開起了玩笑,“我原本想嫁你的,是你不要我,我送上門你也不要,是不是後悔了。咳,別以為我沒有那種打算,如果這兒呆的夠了,准保我來個詐死離宮,什麼地方呆不好,這個地方,快悶死我了。要不,我上月嬌閣呆著,弄個麗妃閣,如何?聽起來主意不錯。”

    司馬銳一笑,“早知你有如此想法,我就不拆月嬌閣啦,留著給你以後住,說不定你的風頭比月嬌還盛。”

    “若是我,一定比她厲害,一則我是個外族女子,本就沒有你們大興王朝的所謂規矩,我只會從中得到樂趣,二則,我會給外人留個神秘感,不讓人知道我是誰,呵呵,若是有人知道皇上的妃子成了青樓的頭牌,還不得氣死你老爹。哈哈。”雅麗說到這兒,得意的笑著說,“司馬銳,若是有哪麼一天,記得一定要將我的屍首好好的弄出宮去,千萬不要給我埋了。”

    “好,我答應你!”司馬銳強忍著笑,一本正經的回答。



第69章


    慕容楓忍不住笑了笑。

    “司馬銳,我看月嬌死了,你好象並不難過?”麗妃問。

    司馬銳冷冷的看著遠方,“她已經死了,難過有何用?能夠讓她起死回生嗎?不能!我現在只是想著讓她不能如此白白送死,最起碼要還她一個公道。她人已逝,已經沒有什麼哀傷悲痛,在這個現實中活得不開心,如此這樣,對她,未嘗不是好事。只是對於生者,總是難免懷念和心有不甘,所以,我要給她一個公道!”

    麗妃不語,慕容楓也沒有說話。一時間,屋裡突然安靜下來。

    雅麗公主並不是笨蛋,她並不是完全沒有懷疑的物件,她首先懷疑的就是司馬強和紅玉,因為只有他們才可以從烏蒙國帶來烏蒙國特有的毒藥,尤其是這種在皇宮裡都很少用到的毒藥。所以,她首先去造訪的就是二太子府。

    她是皇上的麗妃,二太子府裡的人見了她都是要行禮的,包括司馬強和紅玉。

    初時,紅玉並沒有認出小五,此時的小五,換了一身乾淨的丫頭衣裳,比起以前多了幾分清秀和溫婉,雖不是貌美之人,但眉眼看起來到也清清秀秀,梳著兩個髻,站在那安安靜靜的。

    麗妃坐在那,微笑著說:“紅玉,忙什麼的呀?”

    紅玉面上微微一笑,恭身施禮,但心中甚是惱火,一個小小的烏蒙國公主,現在成了皇上的麗妃,竟然可以如此直呼自己的名字,可,又不得不維持著起碼的禮數。“紅玉見過麗妃娘娘。沒忙什麼,只是回宮中也有些日子了,正準備收拾東西回邊關。”

    小五一看到紅玉,臉色立刻變了,還有些微微的發抖,好象受了什麼刺激一般,下意識的往麗妃身邊靠了靠,麗妃立刻察覺,紅玉也看到了,一眼望去,臉色也微微一變,立刻低下頭,不再吭聲。

    麗妃撇了紅玉一眼,又看了看小五,笑著說:“這個小五,也真是的,膽子真是小,二太子妃可是一個溫和大度的人,從不與人生氣,你怎麼嚇成這個樣子,真是丟我的臉。”

    紅玉低著頭,溫和的說:“紅玉見麗妃娘娘身邊是個新的丫頭吧,以前沒見過。”

    麗妃一笑,“你才見我幾次,不過在麗苑見我一次,你怎麼記得?這小五是太后賞賜給我的,說我一個人呆在宮裡,覺得寂寞,特意挑了一個安靜本份,又細心周到的小丫頭給我。真是面子大呀。小五,見過二太子妃。”

    小五安靜的略有些緊張的走到紅玉跟前,靜靜的施禮,口中輕輕的聲音:“小五見過二太子妃。”

    就是這個女人,那天下雨的時候遇到的就是這個女人,看起來溫柔和善,說起話也和氣。可是,就是她,在自己買給小姐的藥裡做了手腳,自己甚至不知道她是何時搗的鬼,如果不是無意中聽到四太子和太醫,以及和麗妃娘娘的談話,自己根本不知道就是自己的不小心讓小姐中了毒,並且最後吞金自盡!

    是小姐在路上“撿”了自己,如果不是小姐出現,自己現在說不定早已經餓死街頭。自己的命是小姐給的,錯誤是自己犯的,自己一定為小姐報仇。

    四太子也說了,只要認出是哪個人下的毒,如何處置隨自己,四太子說,“小五,你雖然年紀還小,但一直陪著月嬌,到現在也有半年時間了,應該比尋常人家的孩子懂得事多,我會安排一個合適的主子給你,你自己思量著辦,如果出了事,我自會替你擋著。”

    她記得四太子說得每一句話,她一直在想,自己要如何做?

    紅玉低著頭,心裡頭在盤算著,這個丫頭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麼?難道是月嬌安排進來的?她怎麼會跟著麗妃?她的出現是吉是凶?……

    小五轉身去端了一杯水,給麗妃,紅玉輕輕抬起頭來,臉上帶著溫和平靜的微笑,輕輕柔柔的說:“我來吧。”

    紅玉看著小五,笑容讓人覺得很溫暖,小五卻從心裡發抖。

    這時,司馬強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自己的妻子正準備從一個陌生的丫頭手裡接過放著茶杯的託盤,再看到麗妃,心裡頭暗自罵了一聲“可惡!”,面上卻冷冷的,嗡聲嗡氣的打了聲招呼:“麗妃娘娘,怎麼有時間到我府上來坐?”

    也不知是他的聲音出現的太突然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反正是小五被驚嚇了一跳,手上一抖,託盤一下子從她手上掉了下來,紅玉也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一閃,小五惶恐不安的一再道歉:“小五該死!小五該死!小五這就收拾!”

    說著,先忙著幫紅玉擦拭濺到衣襟上的茶水,拿著手帕的手緊張的哆嗦,越是緊張越是出事,耳聽得紅玉輕輕“哎喲”了一聲,用左手撫著右手的手背,上面有一條淺淺的血痕,小五嚇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小五,小五不是,小五不是故意的,求二太子妃原諒!……”

    麗妃一瞧,原來是小五在擦拭紅玉衣襟上的茶水的時候,戴在手指上的一個紫荊花形狀的戒指劃到了紅玉的右手手背,劃了一道淺淺血痕,這小丫頭,瞧著老實,大約初次進宮的緣故,做事怎麼如此的毛手毛腳?不過,也就是一道小血痕,死不了人的,正要假意訓斥小五幾聲,耳聽得“啪!啪!——”幾聲脆脆響起。

    “你個奴才!找死!”司馬強啪啪的連著幾巴掌扇在小五的臉上,嘴裡怒氣衝衝的訓斥,“沒長眼呀!來人呢,拖出去,給我亂棍打死!”

    麗妃看著鮮血順著小五的嘴角流了出來,臉立刻腫了起來,連頭髮都被打散了幾縷,立刻火冒三丈,高聲喊道:“司馬強!你要做什麼?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你竟然敢當著我的面教訓我的奴才,你膽子可是不小,更何況這小五也是太后親賜給我的,就算你不把我放在眼裡,也不把太后的人放在眼裡嗎!不就是把你的寶貝紅玉的手背劃傷了一點吧,用得著如此大驚小怪嗎?還要給我亂棍打死,你真是狗仗人勢!論太子,你也不過是個老二,論輩份,我還是你的長輩。小五,起來,我們走!司馬強,我給一個時辰的時間,要麼,帶著你的寶貝紅玉去麗苑道歉,要麼,咱們就太后那見!”

    說完,抬身就走,走到紅玉身邊,惡狠狠的說:“魏紅玉,你給我聽好了,我雅麗公主是個心胸狹窄之人,我淪落到如此地步,都與你們兩口子脫不了干係,只要我麗妃娘娘的身份在一天,我雅麗就不會和你平安相處!”



第70章


    紅玉一愣,正在說話,麗妃已經帶著小五離開了。

    司馬強硬生生咽下口中的話,氣得快要發瘋,這個瘋丫頭,當時真不應該選了她做為人質,真是不該聽那該死的相國的話,說什麼,烏蒙國國王最疼這個丫頭,只要她在,就可以左右烏蒙國國王,而且也可以利用她正大光明的瞭解大興王朝發生的事情!早知如此,還真是不如當時就納了她為妃,好好收拾收拾她!

    “夫君。”紅玉輕輕歎了口氣,“我們還是去道歉吧。”

    “不去!”司馬強一口拒絕。

    “夫君——”紅玉輕輕的說,“雖然這個麗妃是烏蒙國的人質,但是如果她出了事,烏蒙國與我們之間的約定就無法兌現,你現在還需要他們的幫忙,如果沒有居安相國的幫忙,邊關的兵權遲早會落入吳蒙之手,沒有邊關的兵權,以後要成大事,怕是困難的很!”

    “她什麼也不知道,她怎麼會想到她的親舅舅會出賣她,她只知道是我打敗了她的烏蒙國,為了她的烏蒙國的百姓和她父母的安危,她才不得不到大興王朝來做皇上的妃,料她能如何?”司馬強冷冷的聲音和表情,“以為做了皇上的麗妃娘娘,我司馬強就會怕她,她就可以整治於我,真是太小瞧我司馬強了,她還是先過了我母親那一關再說!一個小小的麗妃還真以為自己成了鳳!可笑!”

    “可是,她畢竟還是皇上的麗妃,而且你打的那個叫小五的丫頭還是太后賞賜給她的,縱然我們可以不去理會她,但惹惱了太后總是不妥。”紅玉微皺著眉頭,輕撫著手背上的傷,感覺上有些不太舒服,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劃痕,為什麼總有隱隱做痛的感覺,“因著當年你與我的事,太后心中一直有個疙瘩,我們還是謹慎些好。況且,今日我剛剛去求母親去太后處提親,將我妹妹芸慧郡主指給你,一則是可以為你生兒育女,二則以她是皇后親外甥女的身份,也有利於你在皇上心目中地位的提升。如果恰在此時出了事情,怕是不好。”

    司馬強一愣,“為何要如何?”

    “我們老是在邊關,雖然掌握著邊關的兵權,可畢竟朝中的兵權仍在吳蒙手中,雖然他是你手下的大將軍,但因為是吳妃的侄子,而且又是當朝宰相的二女婿,難說有一天會不會取你而代之。”紅玉擔憂的說,“而且現在司馬哲的後臺也比你強,不僅因著他是皇上和皇后的長子,而且他娶了宰相的大女兒,與吳蒙算是一家人,吳妃和皇后的關係不錯,到時自然會向著司馬哲多一些,再加上慕容家的權勢,我們現如今也只能謙讓些。如果娶了芸慧郡主,你等於也和皇后掛上了關係,雖然我也姓魏,但畢竟是偏房所出,比不得正房所生,有了她,朝中等於多了一個人手幫忙。況且,紅玉嫁給您多年,一直沒有生育,這始終是紅玉的一塊心病,芸慧是個聰明可愛的女子,我們姐妹關係一直不錯,一定可以和睦相處。”

    司馬強沒吭聲,他對芸慧的印象不深,如果單純只是為了權勢的話,選誰都無所謂,如果——慕容楓沒有嫁給司馬銳的話,他真想娶了她,如果有她在的話,他真是想不出還有什麼比她更重要。

    那麼冰清玉潔的女子,那麼可愛靈巧的女子,想起他們的那次偶遇,她正在撲蝴蝶的樣子,忍不住嘴角浮起一絲笑意,神情很是神往。

    紅玉一愣,難道他是如此的喜歡芸慧嗎?可一直沒見他如何待芸慧不同,好象一直是淡淡的。

    “夫君,在想什麼?如此高興?”紅玉故意淡淡的問。

    司馬強一愣,“噢,沒什麼。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們就不去招惹她,最多去說聲對不起,反正再有兩日我們就要離開了,不過暫時忍上一時。只是這個丫頭,只怕會招惹母親不開心。”

    紅玉輕歎了口氣,有些出神。

    麗苑中,雅麗正在教訓小五,語氣到不是惱怒,而是有些無奈,碎碎的說著:“小五,你呀,真是丟我麗妃娘娘的臉,有什麼好怕的,不就是一個二太子妃嗎?你就嚇成那個樣子,那要是見了皇上來這兒寵倖於我,你是不是要嚇得當場暈過去呀!真真是可氣。做了我麗妃娘娘的丫頭,就得學著厲害些,誰要是敢欺負你,你就欺負他(她),有人打你,你就打回去,出了事我麗妃兜著!“

    突然,小五一下子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哭著說:“麗妃娘娘,小五犯了大錯,小五不想連累麗妃娘娘,也不想連累四太子,您就給奴才一個結果,讓奴才自行了斷吧!”

    麗妃一皺眉頭,不解的說:“你說什麼呀,我一點也聽不懂,動不動就死呀死的,這兒沒有外人,除了我和你,還有幾個不中用的太監傢伙,在外面呆著呢,聽不到,什麼事呀,說來我聽聽,至於的嗎,不就是劃傷了二太子妃的手背嗎,她能如何?!有事,我替你擔著,起來吧,把頭都磕成包了,臉上讓司馬強打的還沒消,再腫起個大額頭,那可就難看了。我這兒還有些藥,你抹上吧。”

    “麗妃娘娘——”小五哭著,泣不成聲,停了一會才說,“小五真的不想連累您。那個二太子妃,就是您給配了藥後小五去藥鋪買藥時遇到的女子——”

    麗妃打斷了小五的話,說:“慢慢說,我快聽糊塗了。”

    小五收住哭聲,輕輕的說:“是這樣的,那日,四太子聽說小姐的病情惡化,就趕到月嬌閣看望,發現有人在小姐的傷口上塗抹的藥中摻了別的藥,就問奴婢有沒有人在奴婢買藥或配藥的時候出現過,奴婢記起奴婢去買藥的時候遇到了一位女子,她主動和奴婢攀談,並用雨傘幫奴婢遮雨,還幫著奴婢拿著藥,讓奴婢擦乾臉上的雨水。奴婢想,一定是那個時候出了問題。後來娘娘和四太子聊天說起,這種藥只有烏蒙國有,奴婢不知什麼烏蒙國,但聽娘娘說,這大興王朝內只有您和二太子、二太子妃有可能拿到這種藥,今日見了二太子妃,奴婢一下子就認出了,她就是那天奴婢遇到的女子。”

    麗妃一皺眉,“如果真是她,劃傷她那麼點傷口還真是太便宜了,要是我,就劃破她的臉,讓她不能見人!”

    “可是,”小五低著頭,惶恐的說,“我劃傷她的戒指中沾了小姐傷口上的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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