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編號是零零二六》作者:裴羅【完結】

文案

戰鬥型機器人陳峻受令保護大少爺阿爾伯特,由於腦袋是金屬做的,他在在潛入學校接近阿爾的過程中發生了很多有趣又囧的事情,逐漸打開了對方的心扉,甚至還即將發生了肉體關係,盡管內有身份暴露之憂,外有敵人在暗處窺探,但是主角們一直都過得挺悠閑,直到寫到現在仍舊沒發現恐怖分子潛入學園的內奸,不管之後有什麼波折,作者承諾最終所有人都會得大團圓HE~



內容標簽:時代奇緣 強強 高幹 歡喜冤家

搜索關鍵字:主角:陳峻,阿爾,屠連,居奕 ┃ 配角: ┃ 其它:傲嬌攻,機甲
評論(34)



☆、1 我說第三章就有和諧鏡頭你們信嗎

  神佑學園,原本是聯邦最著名的軍隊預備役培養學校,然而隨著戰爭逐漸平息,世界局勢走向和平。它漸漸成為一所最有名的男子貴族學校。聯邦成立數十年來,如校訓“嚴謹、敏捷、風度”所言,這所學校曾培養出一大批優秀的軍人、將領。然而現在,能夠到這所學園裡讀書的學生,大部分家世非富即貴。當然,為了保證充分地選拔人才,學園中也特別設立了“特優生”制度,為家境貧寒的優秀學生提供獎學金,使他們得以到這所學校裡深造。
  
  此時早已經過了早課時間,大部分學生都坐在教室內認真學習,空蕩寬敞的廊道內,卻有兩個穿著制服的男生一前一後地慢慢前進,前面那個男生穿著模仿聯邦軍隊軍服設計的校服,上身是筆挺的藍黑色外套佩戴流蘇,腰間綁著一條皮帶,腳上穿著一雙擦得鋥亮的黑色軍靴,襯得那個男生愈發身形挺拔。兩人制服款式相似,只是前面的人校服是黑色鑲金邊,後面卻是以純白為主色調,配上天藍的裝飾,正是“特優生”專門的校服。
  
  這間大廳與其說是學校門廳,不如說是一座藝術的殿堂,通往二樓的大樓梯在底層由高高的拱廊支撐著,上層的牆壁上裝飾著扁平的花紋壁柱,其上建有高高的大穹頂,覆蓋了整個樓梯大廳,天頂裝飾畫是從某間廢棄的教堂壁畫移植過來,專門由總統贈與學園,再由聯邦最出色的修復家將它復原得栩栩如生,在這裡建築、繪畫與雕塑融為一體,只是看著天頂就能讓人停止呼吸。陽光透過一排大面的落地窗照射進來,染亮牆壁上的華麗雕刻與花紋,遠方有講師上課、筆尖書寫和翻動書頁的沙沙聲隱隱傳來,使得走在前面的男生聲音有些模糊不清。
  
  “……正如上述所言,既然進入這所學校,就要時時注意自己的行止,務必以成為一名高尚嚴謹的軍人為目標。”那男生停下話頭,他俊朗的面目被金色的陽光照著,只是緊緊抿住的眉毛使他顯得很嚴肅冷峻。“我是二年級的級長林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來問我。”
  
  能夠當上級長的人,想必背景不會簡單,而如果對市政要事稍微關心一下的話,不難由這位級長的姓氏猜出他和聯邦政府外交部長的某些關係,可是跟在他身後的男生卻只是有些冷淡地回答道“知道了。”
  
  林繆臉上公事公辦的神情沒有退去:“特優生,前面就是你的教室,老師已經知道你今天會來,自己進去吧。”他特意咬重了前面那個字眼,似乎眼中多了一絲嘲諷之情。
  
  “多謝。”那男生點點頭,毫不猶豫地向前邁步走去。
  
  “喂。”林繆突然生出一絲不甘的情緒,他看過這個推遲一個月報導的學生的資料,這人家境普通,父母是新羅塞城裡的農場主,與聯邦政府核心沒有一點瓜葛,自然沒有他們這種人自小就培養出來的眼色,懂得結交和拉攏,但是他的行為在這所學園裡顯得太不識相了,明知道自己是二年級的學長,卻沒有表現出一點尊重的態度,倒也不像是有什麼仇富心理的樣子,而是徹底的冷淡、無視。這讓從小就在眾星捧月的環境中長大的林繆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這裡有這裡的規矩,把你之前聽到的有關神佑學園的一切都忘了吧,到時候真正遇到了什麼事情,可別大驚小怪,特優生。”
  
  前面的男生回過頭來,臉上表情卻未變:“什麼規矩?”
  
  林繆微微冷笑:“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大概什麼時候我可以得知,請儘量具體地說明:A:1-3小時;B:24小時之內;C:2-5天內;D:五天及五天以上;請問是A、B、C、D中的哪個?”
  
  聽到這個新生語調平板、嘴巴不停地說完這麼一大通話,那詭異的樣子,讓林繆無懈可擊的臉也產生了裂縫,他的嘴角一抽,饒是從小接受英才教育的外交部長之子,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回話。
  
  “A、B、C還是D?”那男生繼續問道,陽光下,他面無表情的臉特別地詭異。
  
  “……”
  
  “A、B、C、D中請任選一個,如果選項中沒有與實際相符的狀況,請具體說明。”
  
  “你幹嘛要說這麼多遍?”林繆按了一下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壓下火氣問道。
  
  “因為擔心你聽不見,重複三遍是最基本的要求。”男生回答到,“現在請告訴我是A——”
  
  “夠了!”林繆毫不猶豫,轉頭走去。反正,該做的他已經做了,要提醒的他也已經提醒了,接下來的事情,就跟他沒什麼關係了。
  
  不過這個學弟,實在太詭異——在轉身之前,他模模糊糊地這麼想。
  
  被留下來的男生留在原地目送林繆離去,直到確定他確實不會再回來,才走到自己的那間教室門前,輕輕地敲了三下門。
  
  “咚、咚、咚。”在安靜的走廊中,這聲音格外明顯,聽到門裡傳來模糊的“進來吧。”他打開那扇華麗的雙開大門中的一邊,不卑不亢地走了進去。
  
  這是一年級學生共用的大教室之一,幾乎可以稱的上是一個小型的禮堂,裡面的座位呈半圓階梯狀分佈,講臺就設在中央圓心,剛走進去,新生的全身上下就被幾十對眼睛掃過一遍了——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其中有常見的好奇、興奮的眼神,也有的很奇怪,簡直可以說是充滿惡意。
  
  然而這一切並沒有影響到他,新生動作流暢俐落地走上講臺,對著老師一點頭:“我是今天剛剛來報導的學生。”
  
  講臺上站著的男人臉孔清秀,戴著的一副眼鏡使他顯得有些文弱,依照新生的判斷,體型有些偏瘦。見到有新生來,這老師有些受驚嚇地說:“對、對,呃——我已經聽說過了,大家注意。”他輕輕敲了敲講臺桌,結結巴巴地說:“這是之前因為家裡有事而耽擱報導的新生陳峻,呃、陳同學,我是教導你們哲學的屠連老師,現在……請、請向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吧。”
  
  陳峻默默地站在一邊,在其他人趁著屠連說話好奇地打量他的時候,他也在默默地觀察這個班的學生——他們之中大部分穿著藍黑色校服,也有人穿著和自己一樣的白色校服,代表資優生。連領帶的顏色也有所不同,奇怪的是,白色校服的人數,似乎與先前得知的並不相符,少了許多。而留下來的幾個,打量他的眼神也頗為奇怪,那樣子好像是——憐憫?開心?
  
  那些一閃而過的可疑眼神他並沒有漏過去,只是這些東西都可以留待以後慢慢再調查,陳峻表情淡漠地開口說道:“大家好,我的名字是陳峻,故鄉是羅塞城。基本上,我是個毫無特點的普通人,除了學習還算可以之外。”
  
  而此時班上有人默默地交換著興奮的眼神:又來了一個“特優生”——看來又有新的花樣可以玩了——
  
  居奕沒有漏過他們貪婪的眼神,他在心裡默默對這些人的眼光默哀,在他看來,這個“新生”實在沒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穿著一身白色的定制校服,表明了他的“平民”身份,換句話說就是可以被他們這群穿著黑色校服的學生隨意驅使的人,但即使是作為玩具,他的臉龐也過於普通了。五官可以說端正,卻也可以說是毫無特點,若要形容,簡直像大海裡的一滴水一樣沒有存在感,一頭黑髮倒是看起來很茂密,但是短短的也毫無什麼造型可言。再加上神情平板缺乏變化,整個人就跟一根木頭一樣,也虧他自己就能坦然說出我是個普通人這樣的話。連對這樣的人也產生興趣,也難怪那位高傲的小少爺第一天起就表明了對他的同班同學們的蔑視,讓他們有多遠滾多遠。
  
  但是居奕不同,基本上,他不會主動和任何人發生衝突,所以他現在心裡帶著絲淡淡的蔑視,看著班上最喜歡套近乎的丁以紳用諂媚的語調向他打招呼:“居少,您覺得這個人怎麼樣,需不需要我……?”
  
  “不用了。”居奕用溫和謙遜的笑容回答輕聲他,丁以砷眼中立刻綻放出喜悅的神情,他帶著絲好笑調侃道:“這孩子臉龐很普通啊,居然能讓丁少爺您看得上眼。”
  
  “哎呀,哎呀。”丁以砷掩飾著喜悅摸摸自己的寸草不生的腦袋,“自然比不上你的眼光高,不過……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小子的身材——是個極品啊!”
  
  居奕這下可真的有些驚訝,他挑高了一邊眉毛,看著那個轉校生走到某個空位坐下,他的身體被嚴嚴實實地包裹在校服中,以居奕的眼光沒有看出來任何特殊,不過……極品?居奕聳聳肩膀,表面上他的笑容更加無害了。
  
  有了這麼一個插曲,上課的氣氛立刻變得有些騷動起來,底下有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屠連怯怯地說了好幾次“請安靜”,都沒能讓大家平靜下來,正當屠連不知所措的時候,有個染著紅頭髮的男生開玩笑地說:“老師,別講啦,反正現在大家都沒心情聽,不如我們出去喝一杯?”接著底下傳來幾絲竊笑聲。
  
  屠源臉上露出不知所措的敷衍笑容,以他一個平民講師的身份,自然知道不能隨便得罪這些富家少爺的道理,所以他只是溫和地說:“對不起,恐怕不行,我今晚還有事情,而且教師是不可以私下喝酒的……”
  
  “來嘛,來嘛,老師,你是不是喝不起?沒關係,我們請你嘛!可以請美人喝酒,花再多的錢都無所謂啊!哈哈……”那紅毛男生起哄道。
  
  “對啊對啊,老師,要不然你親我一下,我就幫你維持一下課堂秩序!”立刻又一群男生跟著開起玩笑來。
  
  “開什麼玩笑,要親怎麼能只親你一個,必須全部都輪到才行!”
  
  陳峻不知道這個有些瘦弱的老師哪裡可以稱的上美人了,於是他將這個疑問默默地記下。此時此刻課堂早已經亂成一團,好在下課鈴及時響起,屠老師明顯如釋重負,宣佈下課後便提著東西匆匆忙忙地離開,才沒遭到更多調戲。不過那個男生周圍立刻聚起了一幫人,看他們臉上雀躍的表情和時不時發出猥瑣的笑聲,明顯不是在說什麼正經事的樣子。
  
  陳峻站起來,將嶄新的課本收好放進包裡,他正要起身離開,就看見一個光頭略胖的男生帶著一種讓人不大舒服的笑容走過來,向他搭話道:“你好啊,陳同學,我是丁以紳,家父有幸在建設部任職,你有沒有興趣由我帶領一起逛逛這所學園?”
  
  “抱歉,我還有事。”陳峻甚至沒有看他一眼,就側身從他身邊走過去了。丁以紳沒料到他會對自己報出的身份毫無興趣,一時間措手不及,他回過神來,惱羞成怒地轉身去拉陳峻的袖子,卻看到那人不知怎麼的,身形稍微一閃,就已經從他身旁脫身。
  
  立刻有人“噗嗤”一聲,很不給面子地笑了出來,慘遭滑鐵盧的丁少爺,遭到了他身邊一大幫狐朋狗友的嘲笑,對此他憤怒地說道:“一開始這麼好上鉤有什麼意思,有點困難才夠味,你們等著看吧,我很快就把他搞到手!”
  
  對此離開教室的陳峻一無所知,他毫不猶豫地穿過一道道複雜的回廊,走過一扇扇華麗的大門,路上沒多少人注意到他,於是他順利地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第六教職員室。
  
  相比其他地方,教職員室的裝飾要簡單的多了,只有一扇普通的實木單門,陳峻敲敲門,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開口說道:“屠老師,我有些問題想要問問你。”
  
  聽到裡面傳來“進來”的聲音,他才推開門走進去。
  
  一進門,他整個人仿佛產生了微妙的變化,望著對面緩緩站起身來的男人,他將書包放下,將手放在額頭。
  
  若是有第三人在場,想必能看出來這個動作就是聯邦軍隊的軍禮吧,但是這間小小的辦公室只有另一個人,屠連老師嘴角一彎,脫去剛剛那副懦弱的表情,露出一個兇惡的笑容:“就是你?”
  
  陳峻用平板機械的語調說道:“第三特殊情報科所屬試做型戰鬥機器人,編號零零二六,前來報到,請指示。”   

☆、2 其實我是一個有黑幕的人

  陳峻用平板機械的語調說道:“第三特殊情報科所屬試做型戰鬥機器人,編號零零二六,前來報到,請指示。”
  
  屠連同樣將手放在額頭行禮,表情嚴肅起來:“特殊情報科第三隊長,屠連。你來的路上注意過了吧?”
  
  陳峻點點頭:“並無被人跟蹤的跡象。”
  
  “那就好,”屠連把眼鏡摘下來,眼中射出了憤怒的光芒,“媽的那群死小鬼,天天不幹正事還他媽淨搞邪門歪道,真想把他們的嘴巴摁進火藥裡好好洗洗。”
  
  他現在這副樣子——頭髮被粗魯地揉過一遍,亂七八糟地四處支愣著,眼神兇惡得仿佛能讓目及之處寸草不生,一雙大手骨節被捏的咯吱作響,如果讓剛剛那個紅毛學生看到,恐怕殺了他也不會來調戲這位“溫文爾雅”的屠老師。
  
  但是,在這裡的陳峻同學是一位試做型的戰鬥機器人,自然不會有諸如此類的感性,所以他只是問道:“請指示任務。”
  
  屠連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煙,恨恨地抱怨道:“真不知道上面的人怎麼想的,竟然派一個機器人來執行這個任務,他們難道把這件事當成一個演習?!”他呸地吐出一口煙,說道:“總之我是你的直屬上級,在這間學校裡,除了我只有學園長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你必須隱藏身份,不能相信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一切都聽我指揮,由我和你主動聯絡,現在暫時先觀察班上是否有可疑人物,若有機會,可以儘量接近目標人物。”
  
  “明白。”陳峻將任務記錄到自己的晶片中,倆人面對面沉默了一會,屠連突然擠出一個突兀而和善的笑容:“以後就只有我們兩人一起在這個鬼地方相依為命了,為了好好相處,我們來握個手吧。”
  
  屠連心裡不知道有多憋屈了,前幾個月他們收到情報,聲稱國內某個恐怖組織計畫在神佑學園綁架聯邦軍隊總司令的兒子。一開始根本沒人當真,因為出於眾所周知的原因,神佑學園擁有幾乎可以說是聯邦最精密的安全保障設備,稱之為固若金湯也不為過,而且這所學園也並非只擁有防禦措施,而是擁有強大的攻擊武器。其中的專屬訓練場中備有最新型號的戰鬥機甲,經過訓練的高年生可以在二分鐘之內登上它作戰,在學院的正中央的鐘樓中甚至隱藏著三門高粒子放射跑,即使有一大批軍隊突然出現在聯邦首都攻擊學園的大門,神佑學園也完全可以將他們阻擋甚至殲滅在門外。
  
  然而隨後的情報證明,恐怖分子之所以能選擇在這裡下手,是因為他們有一個強大的內應。總司令的兒子若是被綁架作為人質,司令本人尚且不論,聯邦軍隊的軍心將被極大的動搖,而且這位少爺有一個前皇族出身的母親——奧利維亞公主,雖然現在失去了皇族的頭銜,但是公主本人手裡仍舊握有聯邦一成的軍力,若是有人用他威脅,這位愛子如命的母親大人,是真的有可能任由恐怖分子為所欲為的,這一承兵力也足夠釀成一場大亂。
  
  由此可以看出,保護司令兒子的這樁任務,表面看上去只是保護一個少爺,實質上背後涉及人數眾多。出於保密方面的考慮,最終也決定只能安排兩人進神佑學園臥底。屠切原先屬於某個部隊的特種兵,在接到上級的緊急命令之後,幾乎每個人都是磨拳擦掌,期待能有和恐怖分子鬥智鬥勇的機會。經過千挑萬選的兩名精英已經整裝待發,結果在到達特殊情報科報導後,卻突然接到臨時指示,由於特殊情報科最新試做的戰鬥型機器人已經成熟,預計在這次任務中投入試用——因此他那位經過千辛萬苦才被選上的戰友被迫讓位,屠連看著他邊收拾東西,邊流下了不甘的男兒淚,心裡早就抱了一份成見,現在看到貌不驚人的陳峻,更是心中添堵,心裡想著要給他一個下馬威,屠連帶著敵意緊緊握住了陳峻伸出來的手。
  
  這個握手的時間似乎有些長,長到陳峻開口說:“請您可以鬆手了嗎,我的手掌部位由可以承受高度衝擊的金屬製成,但是它似乎變形了0.01毫米,您的握力遠遠超出正常男子的水準,稍後可以輸出詳細記錄,我的測量誤差不超過0.001公斤。”
  
  屠連松了手,狠狠地嘖了一聲,自己也是犯傻了,居然想著去捏一大塊金屬的手……天知道他剛剛把全身的力氣都使出來了!這個力氣恐怕能輕易捏碎一個人的骨頭吧,可是面前的機器人,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對了,根據我掃描出來的你的每千克肌肉力量比例,這個數值對於人類來說是不正常的,你需要去研究科檢查一下嗎,我可以替你預約。”
  
  “閉嘴!”
  
  話說,研究所的那幫怪胎們真的幫他做好了臉部嗎?怎麼從剛才到現在他連一點表情都沒有?
  
  於是屠連有意開口說:“任務你已經瞭解了,不過,你現在這樣不行,明白嗎?”
  
  “請指教。”陳峻照樣面無表情地問道。
  
  “你的任務是暗地裡接近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並且保證他的安全,可是看看你這副樣子!跟死了親娘一樣的臉,什麼樣的人會讓你接近?給我微笑!微笑懂嗎?!”屠連粗聲嚷著,實話說他看著這小子陰慘慘的模樣,還真是越來越來火。
  
  雖然乍一聽起來是一個胡攪蠻纏的指令,然而陳峻同學只是突兀地爆發出一個燦爛的微笑:“這樣可以嗎?長官?”
  
  隨即他補充道:“我的表情指令庫裡存有一萬八千多種不同指令,可以做出任何表情,還可以模擬複雜的表情,例如七成悲傷兩成高興一成絕望的這種,所以請長官放心!我已經通讀了《怎樣與18歲左右的男生溝通》《如何讓自己變得受歡迎》等等名家權威書籍,相信我一定可以和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產生進一步的關係,長官!”
  
  “雖然是個機器人,不過還是挺懂規矩的嘛。”屠老師叼著煙打量了他一番,剛剛陳峻那種斬釘截鐵的態度,有點打動了他,此時此刻,他有些想念那些一起訓練、出任務的糙爺們兒戰友們。於是他稍微緩和了一下態度,深深吸了一口煙,開口道:“別想得太簡單了,那個阿爾伯特小少爺,自從我潛入這裡教書以來,從來沒看到過他來上過一次課,他的身份又如此特殊,無論是老師還是學生,我都沒打聽到有誰與他特別親近的,謹慎些,你今天實在太高調了,以後務必使自己顯得非常普通,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明白嗎?”
  
  “是。”陳峻同學又恢復到了冷峻的表情。
  
  “喂,不是讓你表現的普通點嘛!給我微笑啊!微笑!”
  
  原來普通人平時是要微笑的……陳峻默默地記下來,把自己的待機表情改成了“嘴角上翹五毫米”的狀態。
  
  屠連看著他的臉,雖然是讓他看著很不爽的、好像顯得有點諂媚的微笑,不過這樣的微笑在這所學校裡,確實是符合陳峻這樣的普通人身份的表情,於是他滿意地點點頭。“從現在起你的代號就是烏鴉,今天就此解散吧,下次定時報告的時候是在18號,還有問題嗎?”
  
  “沒有。”陳峻這麼說道。兩個人的談話時間已經用了大約十分鐘,未免引起懷疑,是該離開這裡了。
  
  陳峻出了第六教職員室,以和進去的時候那種截然不同的形象離開了,他朝著路過的每個人微笑,同時在腦中默默重播了一遍剛才的會面,檢查是否有所遺漏。
  
  重播到屠連帶點不耐煩地說“為了避免被發現,我們在這所學校裡不能用無線電和竊聽器,不過我的腦內內置了軍方專用通信晶片,只有發生特別緊急的情況,才可以立即聯繫我!普通的事情就別來煩我,明白?”說罷還要給他一部專用通訊機的時候,陳峻默默指出自己體內自帶最新晶片,通訊機什麼的完全不需要的時候,屠連那銳利的眼神。陳峻給這位現任上司默默貼上了“暴躁,獨斷,戰鬥能力突出,領導能力一般,肌肉力量不正常(待查)”等標籤,同時開啟自我修復功能,將自己的手腕部分被捏扁一點點的地方恢復,這項功能將耗費他大量的電力,於是他又為屠連加上了“心胸狹窄”的標籤。
  
  別開玩笑了,陳峻同學的內置系統庫中存放了超過兩億萬本圖書,他可不會不知道“穿小鞋”是什麼意思。下回再見面時,自己務必調整狀態到“硬漢、目光緊盯一線、音量最大”的模式,這樣似乎比較對這位上司的胃口。
  
  于此同時被定義成心胸狹窄,而且喜歡硬漢類型的屠連,正好想到自己給機器人小子起的“烏鴉”這個代號簡直太貼切了,黑漆漆看起來很不詳的頭髮和眼睛,而且又呱唧呱唧聒噪到不行,就連那個機器人都挑不出理!他喜滋滋地心道。   

☆、3 英雄救美1

  選擇用最快速度修復手腕之後,電力只剩下40%左右了,要趕快補充……陳峻決定儘快趕往自己的宿舍。
  
  神佑學園的占地面積廣闊,從主樓走到最近的宿舍估計都需要三十分鐘,是以大部分富家子弟都有交通工具代步,作為表面上的普通學生,陳峻自然只能用腳走過去,而不能使用他腳下安裝的隱藏噴氣式飛行器。由於有校長開後門,他一介特優生也被安排到了豪華宿舍,此時此刻他正默默地、帶著詭異的微笑,以標準正常人的時速慢慢走過寬大的學園廣場,路上不少散步的人,見到他都不自覺地繞開了一點點。
  
  學園的平面圖早就存到了他的腦子裡,陳峻發現從前方的小樹林中間穿過去的路程比較近,所以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最近的路線。這片樹林是很久之前就存在於特爾維斯大陸上,叢林中央有一座小小的湖泊,至今仍舊流傳著古老的傳說,所以當初建造神佑學園時,特意留下了這一小塊地方,由於數目生長得繁雜茂盛,平日裡往這裡走的人並不多。陳峻正想著要不要趁著沒人,稍微提高一下速度時,就聽到風中傳來了奇怪的呻吟聲。
  
  那聲音忽高忽低,似乎是由一位年紀很輕的男孩子發出的,聽上去感覺十分痛苦,伴隨著呻吟,還有幾聲粗喘。陳峻猛地頓住,將戒備程度稍微調高,慢慢靠近那個發出奇怪聲音的地方。他的視力比一般人要高的多,為避免打草驚蛇,離得很遠就沒有再向前走了,儘管樹木多的遮住了視線,陳峻還是很快就捕捉到了聲音發出地方的影像。
  
  這個情景大大出乎了陳峻同學的預料。
  
  他本來以為是某人誤入這裡被蟲蛇或者是野獸弄傷才出聲呻吟,沒想到反應到成像系統介面上的是兩個人上下交疊的身影,下面那人一絲不掛,雪白的身體露出大半,手腳都無力地攤在地上,隨著男人的聳動一顫一顫。而上面那個男人乍一看衣衫俱全,不過褲子腰帶卻是解開的,陳峻聽到的粗喘就是這個人發出來的,他的表情很興奮,眼角發紅,同時還緊緊按住身下人的臉,讓那個男生露出痛苦的表情。
  
  雖然旁邊還站了大約五六個人在圍觀這一點比較詭異,但是此情此景就是傻瓜也看出來這個場景是在幹什麼,陳峻悄無聲息地後退,他知道人類在做這方面的事情的時候並不喜歡被其他人打擾,雖然他的知識庫存容量不小,但是在實際應用中對於人類繁衍的本能相關行為這方面的判斷仍舊不能做到完全準確,故而沒有第一時間判斷出來那個聲音的意圖,陳峻暗暗記下了這次失誤,以便及時向他的製造者彙報。
  
  本來一切可以就這樣掩蓋過去,偏偏站在一旁的人裡這時有個視力特別好的人無意間向陳峻這邊一瞥,模模糊糊看到一個身影就叫出來:“什麼人在那裡?!”
  
  如果立刻掩住臉轉身逃開,被認出來的可能性還是不小,不能冒這個險,因此陳峻連忙擺出充滿歉意的笑容慢慢現身,同時用溫和低聲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請當做沒看到我。”
  
  那些人沒想到會真的有人沖出來,待得看到陳峻走出來之後,反倒露出了笑容,他們全部都身著黑色的筆挺校服,樣子既高貴又凜然,若不是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帶著點下流,那簡直和現場的淫靡景象沒有一點關係。見陳峻慢慢後退想要離開,有個男生沖過來伸出手攔住他:“慢著。想就這麼走?”同時站在旁邊的其餘幾個男生也慢慢走上來圍住了他。
  
  陳峻先前一直刻意無視了這些旁觀者,他的話是對著那個跪在地上正辦事的人說的。這是因為他的“父親”曾經說過,不要理睬奇怪的人,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不少人有一些奇怪的性癖,例如這種喜歡旁觀他人性行為的,這些私人愛好他自然不會隨意置評,但是嚴格遵守規範的陳峻仍舊不想和他們多做瓜葛。只是現在突然沖上來攔住他是什麼意思?陳峻從資料調出這個人的資料,是他的同班同學。所以他擺出一個友好的微笑:“請問有什麼事?”
  
  那個男生覺得很怪異,這樣的微笑太平常、太普通了,沒有一個特優生能在看到這樣的場景之後還能這麼淡定地對著他們笑,一時間他居然愣住了說不出話來。空氣中只有微弱的喘息聲,那個剛剛一直趴在地上的男生似乎發洩完畢,他站起來將褲子穿好,看也不看那個被他仍在原地的人徑直走過來,然後對著陳峻笑道:“喲,原來是你啊!”
  
  好巧不巧,這個人就是剛剛才在教室裡碰到過的丁以紳。他方才想要搭訕陳峻,不僅沒成功反倒憋了一肚子火,乾脆帶著他那幫狐朋狗友抓到一個平時經常欺負的學生到樹林裡來泄欲。
  
  陳峻向他微微點頭示意,他看著那個趴在原地仍舊起不來的小男生,那個男生身體非常纖細,臉孔以人類的標準來看似乎也很漂亮,本來他身上的皮膚很白皙,但是現在一身青青紫紫的傷痕,下體還有血跡溢出來,模樣十分淒慘。他仰面倒在地上,眼神空洞,表情一片恍惚,連仍在一旁的衣服都沒想到著拿來遮蓋一下身體,而旁邊不僅沒人上去幫他,還很快就有另一個男生走過去打算繼續,那人的動作太過於迫不及待,以至於倒下的男生又痛苦地輕叫一聲,聲音在寂靜的樹木間十分清晰。沒人在意,沒人把突然出現的外人當做一回事,他們反而用玩味的笑容盯著陳峻,陳峻站在原地,開始戒備起來,他發覺面對這些人並不需要“友好”的態度,便停下微笑的表情,慢慢開口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其中一個人噗嗤一聲笑出來,本來剛剛看那個特優生被玩弄就積了一點火,可是奈何丁以紳比較跋扈,每次都要自己先爽完了才讓其他人插手,現在只有一個人不太夠玩,正好陳峻冒出來,不留住他簡直太可惜了。一個跟班露出下流的笑容和他們這群人名義上的老大丁以紳打趣說:“丁少爺,這是誰啊?這麼有意思,反正弟兄幾個也無聊,不如大家一起樂一樂?。”
  
  丁以紳正心裡發熱:先前沒有找到機會抓住這個陳峻,現在他倒自己送上門來了,就算我不下手,這群人也不會放過他,如果讓別人先得手了那我的面子還放到哪裡去?別怪本少爺不客氣了!他暗下決心,遞了個眼神給跟班們,幾個人立刻心領神會,向著陳峻慢慢地靠近,丁以紳露出假惺惺的笑容:“這是我同班同學啊,今天剛剛轉過來的,陳峻,你不和大家認識認識?”
  
  陳峻沒理他,他看著那個被壓在地上的人,那男孩的身軀單薄纖弱,看上去年紀很輕,陳峻大致用儀器檢測了一下他的骨齡,發覺事情與預想並不相同。他踏前一步,用威懾的語調說道,“那邊那個男孩滿16歲了嗎?根據聯邦少年人身安全保護法第三十二條規定,和未成年人發生性關係是違法的行為,將處以五年以上十年以下刑期,請立刻停止你的行為。”
  
  圍在旁邊的人忍不住哄笑起來,其中一個人都笑的喘不過來氣了:“說什麼呢?你TMD是不是個傻子啊?!還他媽什麼保護法,本少爺才用不著遵守這種規定,那個小騷貨的屁股早就被我們搞爛了!”
  
  “那你麻煩大了,多次行為將處以加倍刑罰。”陳峻淡淡說道,再次向著趴伏在地上的那兩人踏近一步,用平板的語調警告道:“再重複一次,你現在的行為是嚴重違法的,請立刻停止你的行為。”
  
  有幾個人停止了大笑,他們看出來陳峻居然是認真的,從來沒人用聯邦發條威脅過他們……幾個人互相交換神色,臉上帶著一些憤憤之情:這是被人藐視了吧?還有幾個紈絝子弟只顧著哈哈大笑,絲毫沒有把陳峻放在眼裡。
  
  陳峻眸色加深,這是他鎖定目標,進入戰鬥狀態的標誌。這個時代的機器人大部分還停留在擁有初級智慧,幫助人類做簡單的工作的低級水準上,而且毫無疑問,需要遵守曾經由阿西莫夫提出的機器人三大定律,即:機器人不得傷害人類,或袖手旁觀坐視人類受到傷害;除非違背第一法則,機器人必須服從人類的命令;在不違背第一及第二法則下,機器人必須保護自己。
  
  但陳峻作為戰鬥用機器人,這些規則只是存在於他的記憶體內,他的創造者將它設定成了並非需要完全遵守的專案,使得他在戰鬥狀況中可以與人類作戰,甚至主動攻擊人類。但是出於程式的設定,他仍舊保有必須保護人類的義務,這可以說是機器人的“本能”了。所以陳峻必須救那個人類,不然他很有可能會死……只是按照這個任務的命令,他不能暴露出自己有什麼特異之處,所以他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中樞飛快地出現一排排資料,以計算最好的策略。
  
  以他的身手,要殺掉在場的這些人只需要幾秒鐘,但是他不能這麼做……於是作為一個普通人的陳峻,乾脆做出表面上因為義憤填膺而毫無章法地向那邊猛衝過去的樣子。



☆、4 英雄救美2

  以他的身手,要殺掉在場的這些人只需要幾秒鐘,但是他不能這麼做……於是作為一個普通人的陳峻,乾脆做出表面上因為義憤填膺而毫無章法地向那邊猛衝過去的樣子。
  
  那幾個包圍住他的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想到陳峻會突然動作,只有一個人反應過來,想要衝上去抱住他——被陳峻輕而易舉地躲開了,當然表面上誰也沒看出來,他們只是以為陳峻的運氣好罷了。
  
  事出突然,那個剛剛完全置身事外,只顧著伏在倒在地上的男士身上努力“幹活”的男生,被沖過來的陳峻這麼猛地一驚,似乎受了不小的震動,下身一哆嗦居然就這麼射了出來。他的那個玩意可憐巴巴地抽搐了幾下,縮成了小小的一團,在場的人全部都看得清清楚楚,本來就只是酒肉朋友,看到這些的學生們毫不客氣的嘲笑起來。
  
  那個學生被笑聲一激,更是惱怒得全身漲紅,好在他還剩下幾分神智,強壓下脾氣慢悠悠地站起來,假裝遊刃有餘地穿好褲子——只是他哆嗦的雙手完全出賣了他的心情,丁以紳也在看熱鬧,但是接到那個人憤怒的眼神,讓他知道不做出點表率的話,恐怕以後就有麻煩了,於是乾脆怒吼一聲:“都他媽幹什麼吃的!”
  
  陳峻脫下外套蓋在那個男孩身上,然後站起身來面對他們:“丁以紳同學,我將會把你的行為告訴學園老師並報警,請你準備好接受警方詢問吧。”
  
  丁以紳露出了有恃無恐的笑容:“報警?啊哈哈哈,看來你還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啊,員警怎麼敢進神佑學園?你就是告訴總統也沒有用,區區特優生只要聽我們的話就行了,這裡的規矩就是這樣!早就延續好多年了!”
  
  “你說什麼?!”陳峻是真的有些驚訝,在他所擁有的資料中,從未提到過這件事,為了確認,他又重複了一次,“你是說這所學校擁有雞奸未成年人的傳統嗎?”
  
  “對!——呸!”被赤裸裸地揭下遮羞布終究還是不太好聽,丁以紳憤怒地指著陳峻,憋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你——有種!都給我上,我他媽要讓這個傢伙跪在地上求著我上他!”
  
  眼見場面變得一觸即發,陳峻淡定地掏出來一個破手機:“我剛剛已經向別人報告這裡有外人入侵,馬上就會有大概三十個學園警衛過來維護秩序,這樣對你們真的好嗎?少爺們。”
  
  有人稍微有些退縮了,雖然學校警衛的主要職責是防衛學園、保護學生安全,並不能真正把他們怎麼樣,但是沒想到這個轉校生真的不知好歹地去報告了!丁以紳皺住眉頭,雖然很多人都知道神佑學園的特殊性,但是若真的把這種事情鬧到自己的父親那邊,他一定會斥責自己為家族蒙羞的,看來今天不是好的時機,等下次有機會……他下了決心,狠狠地丟下一句話:“你等著!還有那邊那個賤貨,今天居然讓我這麼掃興,現在還敢躺在那裝死,以後有你好看的!我們走!”
  
  那個倒在地上的漂亮男孩似乎已經恢復了一些神智,聽到丁以紳的威脅,身體畏縮了一下,似乎想努力掙扎起來,但是他根本沒有力氣,剛支起手肘就又東倒西歪。丁以紳憤怒地沖出樹林,也不忘示意其他人跟上,可有幾個還沒輪到的人還是稍微掙扎了一下:“明明是我們人比較多啊。”有人這麼嘀咕著。只是隨著丁以紳憤怒的一句:“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走!”幾個小嘍囉只好隨之而去,算了,反正看上去那個陳峻也不怎麼容易得手……那些人低聲咒駡著離開。
  
  陳峻把手機放回口袋裡,他當然並沒有報警,剛剛說的只是為了嚇唬那些人。但是……他陷入了一秒鐘的思考,想起來剛剛屠連別有深意的“規矩”和那個級長的某些警告,雖然當時沒特意列入注意事項,不過難道——他們指的就是這件事情?
  
  聯邦最優秀的學校,曾經培育出無數戰場之星的神佑學園……是個充滿變【那個】態色【那個】情狂和同性戀的地方?
  
  陳峻稍微檢討了一下自己的用詞,不過神佑學園中全部都是男學生,有研究表示在這樣的環境中同性戀的幾率是會比較大。
  
  微弱的歎息聲暫時打斷了他的整理,陳峻恢復了僵硬的面部表情,走過去冷冰冰地問那個還躺在地上的小男生:“你怎麼樣,能站起來嗎?”
  
  那人微微顫抖了一下,似乎是有點冷,而後慢慢地將眼珠轉過來看著陳峻。陳峻發現他的眼睛是通常意義上人類說的“杏眼”,眼珠又大又黑,形狀像是杏仁一樣圓眼睛。他看著它們從漆黑一片的呆滯慢慢恢復了一些神采,用溫柔的語調又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資料上說這種語調具有安撫人心、調節被害者狀態的作用——不過似乎是沒什麼用,那個男孩看了看他,突然“嘿嘿”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有眼淚從他那漂亮的眼睛裡滴落下來。陳峻正要檢查他是不是自律神經失調,那小男生用沙啞的聲音說:“我……我不行了!你看我這樣還有什麼可問的!嗚……嘿嘿,還活著幹什麼……嗚嗚,你幹嘛惹他們,好不容易讓他滿意了,都被你攪了!都是你!……不過也無所謂,還有什麼好怕的……嗚嗚……死了算了……”
  
  看他的反應這麼激烈,一會哭一會笑,一會說要多謝陳峻的救命之恩,一會又痛駡陳峻給自己惹麻煩,估計是受了太大刺激導致的。於是陳峻果斷地一抬手劈到他的後頸把他弄暈。哭鬧的聲音戛然而止,陳峻用外套將他的身體包好。他剛剛替他仔細檢查過,身上的傷痕雖然看著可怕,但是只是軟組織挫傷、細小的外傷和括約肌撕裂(從出血量來看不是特別嚴重),並沒有骨折或者臟器破損之類的傷勢,還好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如果沒有及時對傷口進行必要的處理的話,結果就不一定了。從這裡到自己的宿舍比到學院醫務室要近的多,再加上剛才那些人的反應,看來學校也許會包庇這樣的惡行,怠慢治療。所以陳峻判斷之後,決定將這個人帶到自己的宿舍裡去,那裡應該有基本的急救藥物,而且還可以順便向這個男孩搜集一下情報。
  
  打定了注意,陳峻就將這個人背起來,慢慢向著宿舍方向走過去。他察覺到到自己的後背似乎熱熱的,好像被水浸濕了——那個男孩雖然人暈了過去,可是眼淚似乎沒有停下來啊。陳峻稍微產生了一些奇妙的感覺,眼淚是人類痛苦、悲傷等情緒的一種表現,是人類中軟弱的一部分。戰鬥機器人也並沒有必要將仿生做到這種程度,因此他沒有流淚的機能——也許能夠收集幾滴眼淚,化驗一下裡面到底是什麼成分吧?
  
  待他走遠,從遠處慢慢走出來一個人,這個人一頭英俊的棕發,臉上仍舊帶著溫和的笑容,看著陳峻離開的背影,眼裡有著某種思量。
  
  陳峻並沒有回頭,其實他早就察覺到現場還有另一個人在,也判斷出了那個人是誰,不過……剛剛自己的行動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破綻,也就這樣借機試探一下他,看他會不會有什麼可疑行為吧。
  
  畢竟,那個人也是自己需要偵查是否是恐怖組織臥底的名單上的重要人物。
  
  他做出因為背著一個人而疲累的無力模樣,在自己的資料庫裡又添了一句話——居奕,學園學生會會長,現任總統之子,政治傾向不明,可疑程度——A級別。
  
  即使在寥寥幾個有潛伏在學院中的嫌疑的人裡,居奕的級別也算很高了。這是因為那個恐怖組織表面上活動的名義就是新型政見派系,而且試圖綁架目標人物的目的目前仍不明確。而據傳總統和軍隊總司令的關係並不和諧,也有可能因政見不同產生分歧導致綁架的——故而居奕這種人也是陳峻的重點調查對象,要說誰最方便綁架學園中的學生,那只能是另一個學生了,更何況居奕身為學生會會長,對於學院內很多安保措施瞭若指掌。
  
  走出人跡罕至的樹林,陳峻終於來到了自己那間非常豪華的宿舍大樓前面,這是專門為特殊學生們準備的豪華宿舍,每兩人一間。他背著那孩子上了電梯——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人,連門衛也對他這副可疑的樣子絲毫沒有反應。陳峻將這個疑問默默壓在心底,用鑰匙打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陳峻的室友,同時也是他的保護物件,一天都沒在課堂上出現的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大少爺,就這麼出現在他面前。
  
  那個人正大大咧咧地斜靠在起居室的沙發上抽煙,看也沒看打開門的陳峻一眼。陳峻沒來得及切換對話模式,就已經用平淡的語氣向他問候道:“你好,我是今天搬來這裡的陳峻。”他背著那個男孩,向著分配給自己的一個臥室移動。
  
  阿爾彈了彈煙灰,額前的淡金色頭髮跟著微微抖動,好像房間中有光圈跟著他的頭髮顫動一樣,陳峻視覺設備中的那一角簡直金光閃閃,那個看起來很豪華的大少爺仍舊沒有扭過臉往這邊看一下,只是冷冷地說道:“滾出去。”  

☆、5 具有漫長歷史淵源的制度

  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擁有一頭足以證明其尊貴身份的淡金色短髮和眼眸,他皮膚白皙,五官精緻得好像一尊人偶,但是淩厲的臉部線條和眼中強烈的桀驁不馴的色彩,使他雖然足以被稱之為美麗的少年卻沒有一點女氣。他動作慵懶地靠在沙發上,可是當他伸展四肢,慢慢挑釁般地站起來的時候,已經足以顯現他的身體是多麼矯健,姿態就像一頭大型的猛獸,結束休憩要開始捕獵一般。
  
  “阿爾少爺,我是被學校分配來的,這個房間有一半是我的,你無權趕我出去。”陳峻不卑不亢地說。
  
  “你知道我是誰吧?那就別廢話滾出去。還有,是誰准你這種人……這麼親密的稱呼我的?”阿爾伯特略帶厭惡地回應,連正眼都不屑於遞過來一個。
  
  “我不。”陳峻平淡地說出暴雷級別的話。
  
  阿爾伯特終於扭頭過來,這是他難以置信的事情:居然有個看起來是平民的傢伙,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後,居然沒當一回事地違抗自己的命令!
  
  從小到大,從沒人敢這麼直接地對他說“不”,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眯起眼睛,流露出些微的憤怒。
  
  下一秒,一大包屬於陳峻的先前被運過來的行李沖著他的臉扔過來。
  
  陳峻護住背上的男孩,一閃身躲開那一大包行李:看來這位元目標人物,具有十分嚴重的攻擊性傾向,自己的上司說他不容易接近,顯然還是太輕描淡寫了。
  
  不能白白浪費這個通過校長開後門,才獲得的與目標人物同居一室的機會,他決定先表示一下自己的友好。
  
  “阿爾少爺,您簡直令人傾倒。”首先可以試著恭維對方,“您的美名流傳於聯邦各個角落,在下早就耳聞。”陳峻慢慢搜索著合適的言語:“今日一見,您果然就像聯邦著名詩人在九年前做的那首詩一般——
  
  金髮,流瀉于月光之下;
  
  你的眼睛,如同金色的月,倒映於靜靜的湖泊之上——”
  
  陳峻還沒說完,阿爾少爺的臉色已經黑的能媲美鍋底了,兩隻拳頭也攥的死勁。
  
  ——果然,這個人很難伺候啊,陳峻在自己的資料庫上給他加上個標籤。
  
  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在這個世界上最討厭的三件事情:有人誇自己的長相、十三歲時被那個混蛋前•宮廷詩人獻上的詩和周圍人諂媚的態度。
  
  很不幸,陳峻同學一上來就三樣全占了,這使得本來就厭惡和人同住一室的阿爾伯特怒極反笑:“你,真有種。”
  
  這個微笑很美,卻足以把小孩子嚇得痛哭流涕。
  
  但是陳峻同學經過了之前屠連之前變身,以及自己身處一個變態學園等一連串事件的洗禮,這種程度的根本不能打擊他的鋼鐵神經——如果他有神經的話,正好自己的行李剛剛已經被扔過來,所以陳峻低下頭,一隻手提起他的包裹,一隻手托著旁邊的傷患,十分冷靜地飛快打開旁邊房間的門,噌地一下鑽了進去。
  
  豪華宿舍的房間都是相對獨立的,所以陳峻罔顧身後金髮大少爺憤怒的吼聲,乒地一聲關上了門,然後上鎖。
  
  從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最後的表情來看,他根本沒想到陳峻能這麼無恥、淡定地躲起來。
  
  “你死定了!我一定會讓你後悔!”即使從小被教導要有風度的阿爾伯特,也被氣得怒吼出聲,然後順手抄起身旁的小茶几,哐地一聲砸到門上。
  
  豪華宿舍的門也很結實,即使這聲如同炸雷一樣的聲音,也暫時不用擔心。陳峻打量著房間,因為一直沒人住,地面和配套的傢俱上都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陳峻皺起眉頭,將患者放在髒兮兮的床上可能會感染的……他掀開床單,勉強收拾了一下,才將扛著的人放到上去,然後取出來自己行李中的急救箱開始為他清理傷口。
  
  那個男生還在昏睡,陳峻以媲美專業醫生的手法將他的傷口處理完畢之後,用掐人中、扇耳光之類的方法很熟練地將他弄醒了。
  
  “嗚……”他慢慢睜開眼睛,然後用虛弱的聲音說:“你……你是誰?”
  
  “我是陳峻,一班的學生,剛才救了你。”陳峻先前已經查閱過這個人的資料,方亦宇,平民出身,父親曾經是退役軍人,由於學習成績優秀而作為特優生進入神佑學園,臉可以稱的上不賴,但是為人性格較為懦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政治傾向,在資料中,他的嫌疑是屬於最低級別的。
  
  但這並不代表陳峻會對他掉以輕心,他的任務是仔細排查阿爾伯特身邊所有人,從頭到腳。
  
  “是、是你!”方亦宇瞪大眼睛,認出了這個昏迷前見到的人,但是他非但沒有松一口氣,反倒大聲哭出來:“你害死我啦——”
  
  “為什麼?”陳峻單純地發問,可是方亦宇情緒仍舊無法穩定下來,仍舊哭個不停,於是陳峻毫不猶豫地捂住他的嘴,“別哭了,你不是軍人的兒子麼,沒有受過相關訓練嗎,快點說明情況。”
  
  方亦宇憤怒地用淚光閃閃的大眼睛瞪著他:就算他在爸爸的督促下練過一些基本技能,也絕對沒有這種被人囚禁之後也冷靜的能力!他想咬陳峻,卻發現他的手非常有力,捂得嚴嚴實實,害得他怎麼也掙扎不開,簡直像鋼鐵一樣!方亦宇越來越恐慌,他甚至無法大聲喊叫:我快要喘不過氣了!只是臉越來越青。
  
  幸好在他窒息之前,陳峻放下了手,方亦宇大口大口地呼吸得來不易的空氣,看那人沒有絲毫內疚之情,心裡的憤恨更是上了一個臺階。
  
  陳峻說:“缺氧能讓人冷靜,現在你能說了麼?”
  
  那絕對不是冷靜好不好!拼命按捺下想對著那人狂吼的心情,方亦宇按下怒氣勉強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他看出來了,眼前這個人雖然也穿著特優生的校服,但是似乎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這所神佑軍校在聯邦尚未成立時便存在,當時只是一所貴族學校,在聯邦成立之初、和各方交戰最為激烈的戰爭時代,學園被改成軍校,向前方輸送了不少優秀的畢業生,他們中不少人立下了赫赫戰功,成為了將領,等到全面戰爭結束時,這所學校也得到了這些人的重視,被樹立為聯邦最優秀的學校。這些高級官員將領的子弟和一些世家的孩子自然也被送進來接受教育,然而時間一長,學校中卻出現了這樣的問題:由於所有人都有自己背後的勢力,平時處事上發生矛盾衝突時無法協調,最後甚至還曾釀成事故,造成了幾家的對立。同時社會上對於資源公平要求的聲音也越來越強烈,在各種壓力之下,神佑學院開始吸收平民進入學校學習,並且暗地裡有了所謂的“級別制”。
  
  “我們這種“特優生”是這裡級別最低的,只是用來給那些大少爺當狗,讓他們消遣時間的東西。”方亦宇冷笑著說,“考進來了我才知道,在外面聽說的這所學校有多麼厲害都是假的,我爸爸……他明明希望我成為優秀的軍人……”他剛剛恢復了一些冷靜,現在眼看又要落下眼淚。
  
  陳峻難得地用溫情的動作給他擦擦眼淚,他明白現在是這個人類最脆弱的時刻,只要稍微給予關懷的行為,他就會失去了所有戒心。但是陳峻並沒有趁勢調查他的底細,而是提出了一個問題:“那比如房間外面坐著的那個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應該就是這個學校裡最高級別的?”
  
  “沒錯。”方亦宇似乎有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那些穿黑色校服的人又按照家世、資產之類的分成三級,分別佩戴不同顏色的飾帶,下一級別的人不能違抗上一級的任何命令,那個阿爾伯特……自然是最高級別的人,所謂的金色——啥?!你說……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坐在這個房間外面?!”
  
  “嗯哼。”陳峻仔細觀察他的表情,試圖分析此人有沒有特殊反應。
  
  “那個前法爾帝國第十七世女王殿下的兒子,佈雷斯韋爾元帥的繼承人?”
  
  “沒錯。”
  
  “學園的頂端,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在……砸你房間的門,而且你……還不理會他。”方亦宇的嘴角在抽搐。
  
  “不用擔心,”陳峻安撫他,“這個門很結實,而且他也沒耐心一直砸,只有剛剛一聲巨響就是他弄出來的。”
  
  方亦宇的反應可以說是很特殊的,也可以說很普通。他白眼一翻,暈過去了。
  
  “這麼激動麼……說起來他似乎對目標的家世很瞭解的樣子,難道他調查過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看來還是有點可疑的。”陳峻將這個作為存疑記錄下來。他給方亦宇蓋上被子,然後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說起來,那位元保護物件剛剛在外面好像弄出了很大的動靜,但是陳峻忙著照顧方亦宇就全部都忽略了,現在雖然已經平靜下來,但是有必要觀察一下情況,陳峻湊到門前從門縫往外窺視。
  
  地獄。
  
  只能如此形容了吧,宛如暴風過境一般,這所房間中的一切,全部都被破壞得一乾二淨,放在正中央的乾淨簡單的布藝沙發已經變為看不出形體的殘骸,地上到處都是物體的碎片,據陳峻初步觀察判斷有放在桌角的花瓶、一套仿製舊時代的景德鎮茶具、電子設備的遙控器……再多也沒必要辨認了。
  
  不過起居室中並沒有人在。以那個人的性格應該不會藏到哪裡等著陳峻出來,於是他打開門,繼續查看受害物殘骸,陳峻房間的門上也到處都是撞擊的痕跡,看起來似乎是這位少爺舉起了超過八十釐米的立方體物件砸的,多虧了豪華宿舍中的房門也是特殊的,安全設施十分完善,房門才沒有被突破。
  
  “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難道有狂躁傾向?”陳峻默默記下來,同時直接通知學校來負責善後處理。
  
  他絲毫沒有自己把這位大少爺惹得如此狂暴的自覺,也完全不知道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下了怎樣的決心要整治他,此時此刻,在這所學校裡大概也只有陳峻自己堅信能夠與保護物件建立良好關係了吧。


☆、6 英雄救美3

  雖然方亦宇精疲力盡又驚嚇交加地暈過去很可憐,但是絲毫沒有同情心這種東西的陳峻還有事情要問,所以又把他弄醒一次。
  
  “讓我走!趕快放我離開!”方亦宇一醒來就哭著鬧著要離開陳峻的房間。
  
  “為什麼?”陳峻問,難道這就是資料中說的忘恩負義?過河拆橋?吃飽了就罵廚子?
  
  “……”方亦宇只是顫抖著瞪大眼睛看著陳峻。
  
  “……在你回答完我的問題之後,我可以送你離開。”陳峻多少又產生了好奇心,然而當事人卻不肯回答他的問題,“第一:你今年年滿十六歲了嗎?”
  
  方亦宇嘴唇微微顫抖,眼眶中又迅速凝結了大顆水滴,他戰戰巍巍地說:“昨天……正好是我的……生日。”
  
  看來探測系統還不夠完善,陳峻判斷,這下也不能起訴那幫人傷害未成年人了。“好吧,那麼第二個問題……”
  
  ********
  
  第二天一大早,陳峻從休眠中醒來,以極快的速度整理好房間,便假裝進行英語練習而開始整理情況。
  
  昨天的談話完畢之後,顧忌到方亦宇的傷勢,陳峻想護送他回去,結果被嚴詞拒絕了。真是自尊心高傲的人,陳峻如此判斷。然而這樣的人昨天卻險些被幾個人輪奸,而且聽他的說法,這種事件應該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為了不遭受更悲慘的命運,只能做那個丁以紳的玩物——他是這麼說的,這所學校的階級制度超乎陳峻的知識範疇,明顯違反聯邦法令,然而為何昨天向屠連報導時,他卻沒有向自己提起這一點呢?不,不對,他隱晦地說了,還有一開始接待自己的那個級長也是,以眼睛眯起零點一毫米,右嘴角翹起三點二毫米的表情隱晦地提醒了自己。“這所學校有特殊的規矩。”
  
  人類的曖昧說法真是耽誤正事,陳峻認為,下次如果有人再用諸如“你到時候就知道……”或者“其實兇手是……”等句式時,他要先給他們一記右勾拳。
  
  總之現在一切尚未明朗,今天必須向屠連進行進一步詢問,但是根據現有的情報,陳峻已經做出了一個初級的判斷:
  
  根據方亦宇的說法,每一個平民出身的特優生基本上最終都會選擇成為固定一個高級別學生的“跟班”,當然這個說法已經算好聽了,基本上就是玩物的意思,這樣屬於一個人只會,也會受到他的庇護,不會受到其他學生的欺負。由於每一個特優生都是經過層層選拔才進入學院,姿容不夠端正的早就被淘汰掉了。也因此這些“跟班”大部分時候也有供主人泄欲的作用,而長相稍微普通一點的,待遇會更低,經常會遭受暴力、辱駡,反倒是長相不錯又能得到主人喜愛的,境遇會好很多。在這所學校裡,也不是沒有特優生與大少爺產生真愛,得到了能與之並肩的尊重待遇,但——是微乎其微的。
  
  陳峻知道這些事情之後,立即下了一個決定:要努力成為阿爾伯特的“跟班”。
  
  他的任務是保護這位大少爺,要求便是儘量與他寸步不離,阿爾性情孤傲,身邊從來沒有什麼朋友,之前雖然有許多特優生試圖得到他的庇佑,也完全被拒絕了,他現在還沒有指定跟班。這樣的話,還有什麼職位比這個更好呢?能毫不令人懷疑地緊跟他身旁,可以試圖阻擋一切可疑人物,簡直完美。
  
  必須以成為阿爾伯特的跟班為目標!陳峻暗下決心。
  
  雖然要能夠達成這個目標,陳峻自己身上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尚未解決,但是目前暫時還不用擔心到那一步,先將這件事記錄下來準備報告給上級,之後由上級負責解決吧。
  
  陳峻在網路上找到《如何吸引你的那個“他”》並下載下來。
  
  以阿爾伯特的經歷,從小到大應該見識過不少絕色美人,陳峻的臉並不夠吸引人,但是沒關係,他可以靠技術彌補,陳峻面癱著臉打開那本書,比起學習各種知識來機器人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三秒之內解決這本書然後試著應用到現實中去吧!
  
  陳峻撩開自己的上衣,打開腰間的一個小介面,連接上房間內的充電口,開始進行進一步能源補充。同時,他隨意地登陸了校園內網,隨手點開一個名為“聯邦空軍的戰鬥先導技術精華 no.626”開始下載。
  
  不出所料,打開這部技術精華.avi,裡面是“讓我好好的愛你”情趣公司新出的一部GV,開頭的宣傳語是“藝術般的史詩、真情的愛戀,專為0號的你設計”。似乎是一部比較偏重于受方視角的新作品。陳峻跳過了身為主人的金髮小受慢慢脫衣服誘惑僕人小攻、以及小攻色欲熏心卻震懾於小受的權勢等等戲份,直接從前戲開始觀看。
  
  也許應該直接從正戲開始看的,大約出於“為小受考慮”的原因,在小攻大概做了三十分鐘左右的前戲並開始使用道具X小受之後,陳峻產生了這樣的判斷,結果還是不太明白受應該怎麼做啊。他對各種知識的吸收並沒有喜好,但是似乎也不大能夠忍受這種緩慢的知識輸出。他翻了翻下面的評論,一水兒的“媽的老子睡著了!”或者“人家的那個還沒等前戲做完就萎掉了啦——”等等類似的話,但是偶爾也夾雜著一兩個“真是一部傑作,我看得熱淚盈眶”這樣的誇讚。於是他繼續看小攻如何用幾根手指頭把小受弄得欲罷不能,本來應該是不用補充這類知識的,只是不知道這位阿爾伯特少爺到底是上面還是下面的,要想做好他的跟班,掌握各種各樣的技術都是必要的。
  
  做好了這些準備後,天色也隱隱發亮,陳峻知道該開始進行上課的準備了。他歎息地關上影片,整理好自己的衣飾走出門去。
  
  清晨的陽光照耀著這所學園,所有的樹木青草和花兒,似乎都沾染了新鮮的陽光氣息,陳峻面帶微笑,向著沿途每一個學生頷首致意,然後沒有一個人回應他,大家都用驚恐或者嘲笑的眼神望著他,陳峻這麼走了一路到了教室門口,總算是發現了一點不對,他看到一個單獨站在門口的特優生,慢慢向他走近。
  
  那個人驚恐地向後退去了。
  
  陳峻一歪頭,接著前進一步。
  
  那人拼了命地往後退,差點沒坐到地上。
  
  奇怪了,陳峻表面不動聲色,其實內心裡已經提高了警報:為什麼周圍的人都這樣看著他?難道說——他的真是身份被人發現了?!明明自己沒做什麼可以引人注意的事情啊!
  
  “喂,你……呃,前面那個人!”有個人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陳峻回過頭,是同班的一個特優生,他氣喘吁吁地說:“老師叫你去69號教室一趟!”
  
  “好的,我馬上就去。”陳峻點點頭,那個學生再想說什麼,可還是什麼都沒說。陳峻轉過身,向著69號走去,會是哪個老師要找自己?應該不會是屠連,畢竟規定是兩個人除非緊急狀況否則不會輕易碰頭以免身份暴露,可是其他老師陳峻一個也不認識。
  
  有位黑頭發的學生和他擦肩而過,耳邊飄過一句低語:“如果我是你,我就乖乖回教室上課。”陳峻抬起頭,可是那人已經頭也不回地走遠了,只有那個背影似乎有些熟悉。
  
  到底是誰找我?陳峻帶著好奇打開69教室的門,答案很快揭曉了,“哼,你居然還沒逃走?”丁以紳少爺的聲音傳過來,陳峻抬起頭,只見一個穿著黑色校服,頭上一片貧瘠的胖子耀武揚威地向他走了過來,似乎是為了顯示自己的權勢,他一隻手還摟著一個細皮嫩肉的小男生,身後站著一幫人,個個趾高氣揚、來者不善。身後的門被“啪”一聲關上了。
  
  被困在了密室裡,眼前有疑似小混混的少爺尋釁……這是為什麼?對了,陳峻“想”起來了,他昨天似乎……有招惹過這位少爺來著。這種行為無疑違反了“要做有一個低調的普通人”的原則,但是自己沒有顯露出任何超越人類的力量——事情還可以補救。於是陳峻低下頭,誠懇無比地說:“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路過那裡,然後救下了你強姦未遂的受害人的。”
  
  他的樣子十分誠懇,做出的姿態也低的不能再低——可是說的話怎麼就那麼不對勁呢?!丁以紳愣了一下之後怒道:“你他……什麼意思?!一個特優生敢這麼囂張?媽的,你的主子是誰?今天要是不說出來看我給你好看!”
  
  雖然自己的目標是阿爾伯特,但是目前還尚未成功,陳峻搖頭:“我沒有主人。”
  
  其實丁以紳一開始也認為這個剛剛來學校的新生是不可能有主人的,但是,這個傢伙實在太囂張了!若是沒人在他身後為他撐腰,他敢這麼對自己?!丁以紳的思路開始轉偏了:會不會是哪個和自己不和的大少爺故意派這個人來讓自己丟面子的?是隔壁班那個能源礦老闆的侄子?還是自己父親政敵的兒子?哼,不管是誰派你來的,反正你死定了!他本來就不是腦力派的,勉強思考了一點,也只能得出“敢得罪自己的就要狠狠教訓”這個結論,當下一舔嘴唇,嚷道:“弟兄們給我上,狠狠揍這小子一頓!除了臉別打花,其他隨便!”他還存著要上陳峻一回的念頭,因此倒對陳峻的臉挺看重。
  
  他的這些手下都是家世略遜于他的學生或者特優生,平時跟在他身後得到了不少好處,聽到幾個身形健壯的學生獰笑著走上前,“等等。”陳峻一邊後退一邊伸出手掌向前阻止,十分認真地說:“我已經道歉了,有冒犯你的地方真的很對不起,要怎麼樣你才肯原諒我呢?”
  
  “哈,道歉?”丁以紳以為陳峻害怕了,得意地一揮手阻止了那些手下,他假裝思考了一會兒,想要欣賞陳峻在這麼多人的虎視眈眈之下,窘迫、害怕的樣子。
  
  然而沒有,陳峻始終平靜如昔,他的表情似乎是在抱歉,可是眼中沒有一絲感情。
  
  看他的神情自若的樣子,還是丁以紳忍不住先開口吼道:“你如果跪下給本少爺道歉,我才考慮要不要接受!”
  
  陳峻動作飛快,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毫不猶豫地——跪下了。



☆、7 英雄救美4

  陳峻動作飛快,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毫不猶豫地——跪下了。
  
  所有人的下巴都差點掉到地上,這小子昨天表現的那麼英勇,一點都不怕地把他們趕走,今天又有恃無恐地到這個空教室來,害的他們還以為這小子是個硬骨頭,或者有什麼後臺,本來還想試探一番——結果這傢伙就這麼完全拋棄自尊聽話變得起來了?!
  
  陳峻自然才不會有什麼尊嚴這種東西,他跪著抬起頭對丁以紳:“非常對不起,丁少爺,你滿意了麼,我可以走了嗎?”
  
  “給我閉嘴!本少爺的事情還輪不到你插嘴!”丁以紳更生氣了,這小子明明跪著,為什麼還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他從小到大還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必須更深地羞辱他才行……丁以紳的小眼睛眯起來,大聲說道:“你給我爬過來!用嘴巴給老子伺候舒服了,再讓大家都爽了,這件事就可以揭過去!”
  
  他算准了即使再能放下自尊的特優生,聽到這種要求也不可能毫無掙扎,可是陳峻仍舊面無表情,像小強一樣動作迅捷地蹭蹭蹭就爬過來了,丁以紳看著他嗖地一下就已經來到自己身邊,一時間甚至有點毛骨悚然。陳峻主動伸手去解丁以紳的褲腰帶,但是丁少爺慌忙揮手:“住、住手!等一下!”
  
  陳峻用漆黑的眸子看著他,看得丁少爺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他想這小子不會是抱著要把我的命根子咬下來的念頭吧,要不然怎麼這麼積極!
  
  陳峻確實很積極,因為他決定要在這裡試驗一下在資料中學會的技術,要混成阿爾伯特的跟班一定需要高超的技術,而在那之前,有必要用樣本實踐效果……等等,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東西。沒錯!根據之前得到的人類風土人情資料中,似乎有這麼一條:部分人類十分重視自己的性伴侶忠誠度,如果其他人發生了親密行為,有可能會被伴侶厭棄,更有可能遭到浸豬籠、被火燒死、或者砍掉下體之類的刑罰。
  
  阿爾伯特會不會也是這類人群?陳峻分析過後,決定不能以輕率的態度為丁以紳口交,否則有可能因為這個理由被人嫌棄,當不成阿爾的跟班,於是在丁少爺做好心理準備,又慢慢靠過來之後,他站起來甩下一句:“我不幹了。”
  
  “啥?!”丁以紳這回終於出離憤怒了,“你耍老子啊!”
  
  陳峻明白此時應該先將他安撫下來,他尋找著最恰當的語句來描述自己的理由,於是眾人看到他表情嚴肅地說:“我不是故意的,其實我剛剛才決定為阿爾守身如玉。”
  
  一個正在喝可樂的男生噗地一聲把可樂都噴到了丁以紳身上。
  
  丁以紳陰森森地抹了抹臉,一把推開本來摟在手裡惶恐地給他擦拭的人,壓低聲音一字一句地說:“給——我——把——他——按——住——今天非在這兒幹死這個小賤人不可!”
  
  眾人慢慢圍了上來,陳峻一邊後退一邊分析該如何脫身:門被鎖上而且有人看守,只能使用暴力破門,教室的四個窗戶可以突破,但是大概要繞過四五個人左右,不過那樣也就暴露了自己身手不錯的事實……就在他無法抉擇之時,從天上傳來的一個聲音解救了他:“你們這些雜種吵吵鬧鬧的煩死了。”
  
  實在很像是產生了幻覺,大家四處張望尋找聲音的來源,只見一個金色頭髮的腦袋從教室角落的課桌後慢悠悠地伸出來,那個人似乎完全不把這麼多的人放在眼裡,悠閒地站起身來,還伸了個懶腰。丁以紳剛想大喝是誰打斷了他,結果定睛一看,居然嚇得腿一軟坐到地上。他抖著身體說:“阿……少爺……”
  
  不用他提醒,其他人也都看清楚了:那如同鉑金一般閃耀的頭髮,明亮而尖銳的眼神,這一切在這個學院中只標誌一個人:那個人不需擁有任何幫手,也能在這個地方所向披靡。
  
  雖然不合時宜,不過這個場景很像是從天而降的英雄救美啊,研究過上百部言情小說的陳峻如此表示。
  
  “我不想惹事,只想在這裡睡覺,你們有什麼不滿嗎?”阿爾伯特緩緩移動視線,睥睨著這些人,看得他們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不論平時你們強姦還是勒索,我有管過你們嗎?那邊那個肥豬?”
  
  丁以紳看見他金色的眼眸望著自己,覺得自己的哮喘都要犯了:“對、對不起,我們不知道您喜歡在這個教室秘密地休息,真對不起、對不起打擾您……”
  
  “我喜歡在哪裡睡覺還要告訴你嗎?!”阿爾伯特輕蔑地說道,丁以紳身子一顫,幾乎被他強大的氣勢壓得要趴到地上去了。
  
  沒人敢說話,那些丁以紳的跟班們更是心裡暗暗叫苦:這位大少爺脾氣喜怒無常,今天他們惹得他這麼不高興,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收場!
  
  阿爾伯特的視線停在陳峻身上,在這群嚇得腿軟的人裡只有他一個人站得筆直,看起來一點觸動都沒有。他心裡更加不爽了,昨天惹得自己氣性大發,幾乎毀了整個房間的人就是這位新來的“室友”。阿爾在這裡睡覺,聽到那些雜種似乎要教訓一個新來的學生,也懶得插手。只是剛才聽到那個人居然用自己的名義信口開河,就是那個害的他不能好好睡覺的小子!他阿爾伯特從出生起就沒吃過這種虧!賭上家族的名義,非要讓這個小子知道厲害不可!
  
  於是他手一撐從排在一起的椅子上跳了起來,丁以紳嚇得半死,眼中全是阿爾慢慢向前走來的畫面,身上的氣勢強烈到足以讓他全身發抖得癱倒在地。
  
  丁以紳看到阿爾伯特的眼睛顏色變得更加深沉,心裡暗叫不好:這位少爺的身手大家在訓練課上也是見識過的,大概由於從小就在將軍手下被嚴苛訓練的緣故,他絕對不遜于聯邦最優秀的士兵,然而最可怕的不是這個,而是他背後的權勢。從生下來就是天之驕子,即使在名流如雲的聯邦學園裡也是極為高貴的存在,即使帶著十幾名跟班的丁以紳,也絕對不敢對他表現出一點忤逆,要不然……不僅僅是自己,連家族也可能被牽涉!
  
  絕對不能被他遷怒,要不然我就完了!丁以紳神經質地這麼想著,這個念頭佔據了他整個大腦,迫使他喊出聲來:“都怪他,都怪陳峻!您教訓他好了!”
  
  阿爾伯特冷笑一聲,看也不看他一眼就一腳踢了上去——丁以紳將近200斤的體重,竟然就這麼輕易地被他踢飛出去。
  
  這一下,剛剛那些心懷著一些不滿的人也徹底不敢造次了,阿爾伯特說一聲“帶著肥豬滾!”他們就連忙扛著丁以紳,連滾帶爬地逃出教室去。
  
  陳峻看著他們離開,他也想走,但是從那位少爺緊緊盯著他的眼眸看出來,他大概是希望自己留下來的。
  
  90%以上的可能是因為他聽到了剛才我說的那句話,陳峻的主機瘋狂地運轉,而且看起來阿爾伯特對這件事極其反感——失敗,不應該讓目標有機會到自己的企圖,現在他流露出了想要接近目標的願望,很有可能讓他產生警覺,導致任務難度加大。陳峻十分懊悔,如果機器可以感受到懊悔的話,他現在已經學習人類的模式去撞牆了。
  
  陳峻將“絕對不在任何場合流露出意圖接近阿爾伯特的目的”列入了行為準則中。
  
  對面那位少爺已經對這個特優生的麻木感到十分不耐煩,他走到陳峻面前,兩個人的眼神不可避免地觸碰。
  
  阿爾已經習慣了周圍學生們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然後迅速地移開目光,然而對面這個人從剛剛起就根本沒看他一眼,現在即使互相直視,他也平靜得仿佛對面是一座雕像。這個人——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裡!他咬牙切齒地下了判斷。
  
  從沒有人這樣對他,他早已習慣成為眾人眼光的焦點,不管那眼神中流露出怎樣的感情,喜歡、仰慕、驚訝或是厭惡、嘲諷,從沒有人用這樣平靜,毫無感情的眼神看著他,不,也許根本就不是看著他,而是看著某個不知名的地方。
  
  在憤怒的同時,也有種奇妙的感覺湧上心頭。阿爾伯特壓抑住這種心情,故意嘲諷似地冷笑道:“陳——峻?是你,我的室友?剛才說要為我守身如玉?”
  
  不得不說,他的容貌出色得——即使刻意做出這種令人厭惡的表情,也美得像掛在少女脖頸上情人的小小畫像。
  
  陳峻迅速判斷了自己回答的各種情況,從中挑選了一個最有可能蒙混過關的:“其實那個阿爾代表的不是您,閣下。”
  
  “……”
  
  從阿爾的反應來看——又失敗了!陳峻迅速尋找其他介面,不行,剩下的諸如“其實你耳朵有毛病的藉口”之類的藉口可信度不足1%。而且這時候再否認反倒會更加深目標的疑惑,於是他只能點頭承認:
  
  “對不起,其實我就是說你,但是……”他迅速做出靦腆的表情:“其實剛才我是騙人的。”
  
  已經準備好嘲諷陳峻低賤的身份和平凡的外貌的阿爾伯特默默把險些噴出來的一口血咽了回去,他看著陳峻的臉,剛剛還一副面癱的臉,突然間出現了表情,不僅一點也不和善,而且詭異得讓人全身汗毛直豎,效果反而十分驚悚。
  
  他捏緊拳頭,很久沒打架了,但是他對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把這傢伙揍一頓,讓他瞭解一下這所學園嚴苛的尊卑制度怎麼樣——阿爾伯特大少爺完全沒意識到他快要做出自己平日最不屑的渣滓們的行為了。
  
  陳峻默默地看著阿爾伯特一會青一會紅的俊臉,他對於複雜的策略判斷實在是不大擅長,也沒辦法,B01L型機器人本來就是基於投入戰鬥製造出來的產物,對了,上司的命令是如果有機會要接近目標,迂回不是他的風格,但是直線進行又太容易引起目標的警覺……所以陳峻最終絕對迂回著直接問阿爾伯特:“那麼如果有人想要當你的跟班,你會同意嗎?”
  
  阿爾伯特冷笑:“你說的那個人就是你吧?”賤人!剛剛否認完就出爾反爾,即使說是欲擒故縱也太快了點,真是——急不可耐!他的眼神又添上幾絲厭惡。
  
  迂回無效,陳峻捕捉到了阿爾伯特不悅的表情,自己的行為似乎觸到了他的逆鱗,看來現在的時機真的不大好,於是他又說:“不是我,其實我只是個平凡的學生,進來只為了好好學習。”
  
  “……”那你剛剛為什麼對著丁以紳他們這麼說?難道只是把我當成擋箭牌而已?
  
  陳峻又說:“我進這所學園是真的想要好好學習,完全沒有其他企圖,如果對你造成什麼困擾了的話,很抱歉。”
  
  這樣說豈不是就好像是自己自作多情一樣?!阿爾伯特的怒火再次上升,他冷笑著看著陳峻。
  
  陳峻判斷出自己不知道怎麼回事,似乎越說越遭,脫離是最好選擇,處理器這麼告訴他,“如果還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們改天再說吧,我還有點事,先走了抱歉。”
  
  然後陳峻乾脆俐落地轉身走出去,無視了身後阿爾伯特“火熱”的眼神。
  
  他關好教室門,聽到身後傳來的一陣熟悉的,似乎是哪裡的牆被桌子砸了的怪聲。                    

☆、8 緊急情況

  他關好教室門,聽到身後傳來的一陣熟悉的,似乎是哪裡的牆被桌子砸了的怪聲。
  
  陳峻向著上課的教室移動,有學生三三兩兩地站在走廊上,一看到他臉色都比剛才還要微妙,陳峻仍舊秉承著做個普通人的原則,對他們致以微笑,這反而使得他們的臉色更難看了。
  
  幸好上課鈴很快就要響了,陳峻走到自己的座位坐好,準備好課本然後暗暗地觀察周圍:阿爾伯特仍舊缺席,明明都已經來到教學樓卻不來上課,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也沒人敢管他。其餘值得在意的情況有:丁以紳哆哆嗦嗦面帶憤恨地盯了他一眼,這個人應該聽從了阿爾的勸告,不會再接近他了,這也就意味著以後發生類似危險的情況可以排除了;還有居奕意味不明地沖這裡笑了一下,可疑度越來越高了。
  
  周圍人都在低聲議論,教室中滿是嘈雜的人聲,話題中心應該是——他偷聽了一下,然後發現居然是自己。
  
  似乎陳峻被丁以紳帶走,但是片刻之後毫髮無損的情況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假如陳峻一身是傷淒淒慘慘地回來或者乾脆就這樣消失都不會有人在意,偏偏他回來了,還看不出什麼被虐待的樣子,這不由引得很多人議論紛紛,不僅是特優生,連很多本來對他沒興趣的少爺們也產生了一點好奇心。
  
  在這樣的情況下,午餐時間終於受不了眾人矚目的陳峻,隨便買了個麵包來到庭院中的偏僻一角坐下來準備一個人靜靜地“吃飯”。
  
  他並不需要用食物來補充能量,但是為了掩人耳目,假裝進食也是必要的。
  
  片刻之後,他知道有一個熟人悄悄地跟過來了,那人走近躲在茂密的樹叢裡,卻不現身。
  
  “別躲了。”假裝吃了一會麵包,陳峻突然出聲喊道,“這裡就我們兩個人,你放心吧。”
  
  樹葉叢似乎抖動了幾下,然後伴隨著簌簌的聲音,一個人慢慢出現。
  
  “方亦宇。”陳峻準確無誤地叫出他的名字,“你的傷口好了?”
  
  方亦宇卻帶著莫名的敵意瞪著他,“你是誰?你到底想幹什麼?”
  
  陳峻看著他,語調平和地回答:“我就是個特優生而已,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哼。”方亦宇不屑啐了一口,他的眼圈有些發紅,不知是否是憤怒導致的,他帶著這種在陳峻看來很莫名的怒意,用指責的語調說:“如果你只是個特優生,怎麼可能被丁以紳帶走之後還這麼完好地回來?!難道不是因為你有更偉大的後臺,令他們顧忌?還是說你根本一點都沒抵抗,他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了!”
  
  要不要撒謊?陳峻看著他,用令人信賴的語調緩慢說道:“我確實是個普通人,不是什麼貴族。至於後臺之類的,更是沒有。”他頓了頓,這樣是不能取信方亦宇的,“其實我……我就是聽了他們的話,他們讓我幹什麼我都幹了。”
  
  從某種意義上,這話也沒說錯。畢竟陳峻很聽話,叫跪也跪了,連差點挨打也不打算反抗。要不是阿爾伯特出現也許還要被迫做些什麼才能脫身。然而他不打算在這裡說出來阿爾的名字,向外人袒露他們的關係是有風險的。
  
  “你——你說什麼?!”方亦宇面露驚訝之色,之前陳峻面對他們的時候毫無畏懼的態度,這讓很多人以為他會是個難啃下來的硬骨頭,但是現在——他的身上毫髮無傷,又承認了方才答應了丁以紳他們的要求。也就是說——這個人,毫無抵抗地對那些人卑躬屈膝,奴顏媚骨……
  
  “虧我還以為你是個勇敢的人……”方亦宇瞪著他,“你真讓我失望。”
  
  陳峻大概能推斷出來他是怎麼想的,然而他並沒有糾正他想法的意思,他只是平靜地對他說:“你,不是和我一樣?之前你也說過,這樣才能在這裡活下去。”
  
  “是啊。”方亦宇眼圈是真正通紅了,“我有什麼資格說你……我想我只是……呃,”他勉強擠出一個笑意,“這下你成為丁少爺的人啦?恭喜,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幫我也說點好話,畢竟我們也算是熟人啦。”
  
  “嗯。”陳峻稍微點了一下頭,就不再去理他,繼續吃起自己的麵包來。
  
  方亦宇心中又有一些惆悵,他忘不了當時就是陳峻沖進包圍圈把他就出來,如果不是他,自己也許已經死了。他複雜地看了陳峻一眼,勉強壓抑住心裡那點奇怪的情愫,最終還是忍不住說出一句:“如果有任何問題,來找我,比如……那方面的,怎麼樣能讓自己舒服一點……我、我走了。”觸碰到陳峻清如湖水的眼睛,他說不下去,就這樣轉身離去。
  
  陳峻放下麵包,看著他的背影。
  
  沒有膽識、性格懦弱,適應環境應對變化的水準都算不錯——這樣的人,是恐怖分子的可能性極低。
  
  關於方亦宇的調查結束,排除嫌疑——陳峻默默地在這個人的檔案上做好標記,這個人,他最後看了那個背影一眼,以後沒有必要再和他接觸了。
  
  第二天,陳峻難得的風平浪靜地上了一天課,阿爾伯特少爺仍舊不知所蹤,丁以紳連看也不看他一眼,似乎已經完全不想和他扯上關係。不管是普通學生,還是有地位的富家子弟們,沒人來接近陳峻。
  
  一來就敢得罪丁以紳的特優生,得罪了他之後還沒有受一點懲罰的人,要不要去貿然接近這樣的人?他是否會有什麼利用價值?似乎所有人都在掂量他的背景。
  
  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下,講臺上屠連老師結結巴巴的講課聲似乎都沒什麼人去聽。待得所有課程結束,陳峻徑直收拾好書包,默默走出教室。
  
  “等等。”突然有人伸出手攔住他,陳峻抬起頭,居奕漂亮的臉孔出現在眼前,臉上帶著堪稱完美的笑意:“你的筆掉了,陳峻同學。”
  
  教室裡似乎有一絲騷動,然而陳峻抬頭,周圍聊天的同學們沒有一個看向這裡的。
  
  “多謝。”陳峻彎下腰去撿,修身的白色校服外套微微被拉扯起來,露出一小截腰線,皮膚光潔無瑕,弧度十分惹人遐想。
  
  居奕表情不變,嘴角帶著笑意注視著他。
  
  陳峻抬起頭,看到居奕仍舊看著他,於是又點了一個頭:“多虧你。”
  
  “不客氣,我似乎還沒對你自我介紹過吧?”居奕突然說,“我的中文名字叫居奕,是這個班的班長,以後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問我。”
  
  “我知道你。”陳峻輕描淡寫地說。
  
  他知道假裝不認識反倒奇怪,聯邦總統的兒子,雖然名字不為國民大眾所知,但是在這所學校裡,他還是很有名的。
  
  居奕紳士而又俏皮地行了一個禮:“承蒙榮幸。”不合時宜的動作,然而他做起來非常優雅。略微有些發淺的棕發在陽光下發出溫暖的光芒,琥珀色的眼睛帶著笑意望著他。
  
  與真正有貴族血統卻性格火爆的阿爾伯特比起來,他的舉止更像一個真正的王子。
  
  即使陳峻在人際方面上毫無智慧可言,也認出居奕的行為舉止非常符合他所研究過的《讓你成為人氣男》之類暢銷書籍上的正確做法。他調整面部表情到微笑,也寒暄地說:“那以後請您一定多多指教。”
  
  居奕擺擺手:“你不要這麼拘束啊,我們都是同班同學,稱呼您什麼的,也太見外了吧?還是說你想和我拉開距離?”
  
  “怎麼會。”陳峻非常誠懇地說。
  
  “你可是我的重點調查對象,可疑A+,可疑程度又上升了。”陳峻如此判斷。
  
  “如果你現在有空,我可以帶你參觀一下校園。”居奕這麼說道,“你剛剛來這裡,肯定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吧?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儘管來找我,而且聽說……你的室友不怎麼容易相處啊。”他眨眨眼睛。
  
  “嗯,一定麻煩你。”陳峻誠懇地說,“今天我還有點事,明天可以拜託你嗎?”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之後,兩個人在友好的氣氛下互相告別。
  
  居奕的笑容很完美,如果是普通人,那麼絕對不會認為他的笑容有一點不真心的成分,然而陳峻是機器,機器分析出來居奕所謂的笑只是一種肌肉動作罷了。帶著假笑接近他,非常可疑。
  
  如果陳峻知道這種笑就是所謂“上流社會的笑”,這所學校裡有點勢力的學生們,每個人都是從小就學會這麼笑的話,也許就不會把他的可疑程度定的這麼高了,可憐的居奕。
  
  居奕以為自己的動作做的不露痕跡,然而陳峻卻能夠看出來他似乎對自己很在意,所以故意落下一支筆在地上,果然魚兒就上鉤了。
  
  可是陳峻剛剛故意在居奕面前出賣色相,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生理反應(呼吸正常,心跳沒有加快),看來他也並沒有像丁以紳那樣的同性傾向,或者自製力很高。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陳峻默默記下來。
  
  陳峻走出教室後刻意在走廊裡繞了幾圈,然後來到某間教職員室敲了三下門。
  
  “請進。”門後傳來悶悶的男聲,陳峻打量四周一圈,確定無人跟蹤,然後迅速打開門閃進去。
  
  “怎麼回事?”本來裝模作樣在桌後批改作業的屠老師看到是他,立刻站起身來,嚴肅地說:“我並沒有通知你。”
  
  “有緊急情況。”陳峻的表情也同樣嚴峻,“直接關乎此次任務的成功與否。”
  
  “是什麼?!”屠連立刻摘下來眼鏡,兇狠地瞪著他。
  
  “眾所周知,我的主要功能是投入實戰,即為戰鬥型機器人。”陳峻緩緩地說,“事先並未得知,這所學校有需要和同性性交的的規矩,而且要接近目標,有很大可能需要與其發生關係。”
  
  屠連本來有些不耐煩地表情慢慢變得尷尬起來:“我也是到這裡才知道的,這是我們事先準備不足。”
  
  陳峻頓了頓,半天又說出來一句:“我不是性愛用機器人。”
  
  “廢話。我知道,說重點!”屠連言簡意賅。
  
  “為了更好地融入人類社會,我的身體完全模擬了人類的身體,具有生殖器,但是並沒有任何實際功能。”陳峻面不改色。
  
  “這個沒什麼,反正他們也只會用你後面的洞。”屠連說道,然後眼神慢慢變了,“等等……你、你難道是說……”
  
  “如果你猜想的東西是後面的洞的話,沒錯。”陳峻簡單回答到,“由於我不需要攝入食物和新陳代謝,所以自然用不到排泄,故而肛門和直腸這部分器官,我並不具有。考慮到恐怕有極大的可能性要同性發生性行為的情況,必須立刻通知負責制造我的‘父親’,為我裝上這個零件。”
  
  “沒、沒有洞……”屠連是純爺們,即使談論這等話題也面不改色,毫無畏懼,然而在陳峻純潔堅定的眼光下,他輸了,深深地低下頭:“我立刻緊急通知上級。”

☆、9 緊急情況2

  “晚上好,這裡是HONEY讓我好好地愛你~情趣用品公司~”
  
  “給我好好講話!”
  
  電話裡傳來輕笑聲:“小思思,這麼久沒見,你好不容易才給我打個電話,居然還是這麼不溫柔,我好傷心啊——”醇厚的嗓音調子有意拖長,讓人聽得耳朵發癢。
  
  “滾蛋!”穿著白袍子、年紀輕輕就滿頭灰發的研究員,陳逸思博士不耐煩地扣著電話話筒,“這條線路可靠嗎?以下內容涉及機密,我需要斷絕監聽的可能。”
  
  “沒問題。”話筒中的聲音仍舊沒有一點正經起來的樣子,“畢竟這裡可是有很多大人物光顧的,要是他們在這裡買過什麼東西洩露出去的話,可是非常不得了啊,寶貝。”
  
  陳逸思完美地忽視了那人最後兩個字,他知道如果糾纏起來的話就會沒完沒了。“那好,本來我是要親自和你面談這件事情的,但是我實在不想看到你那張噁心的臉,所以先在電話裡說——你知道我們研究所正在進行研究的試做戰鬥型機器人嗎?”
  
  “略有耳聞。”電話另一端,那人的聲音稍微低沉了一些。
  
  這件事也不算是絕對機密了,陳逸思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但是恐怕誰也想不到,傳聞中仍舊在實驗室中進行安裝的試做品,居然已經投入了實際運用。“簡單來說,我需要在他身上加裝你們公司製作的零件,待會我會發送具體型號給你。”
  
  “零件?”那聲音略帶了一些笑意,“陳天才做出來的東西居然需要區區在下公司的零件?我真是太好奇了,你需要什麼?”
  
  陳逸思握緊話筒,他敢肯定,那個人根本就已經猜到了他想要什麼東西!
  
  “讓我好好地愛你”情趣公司,雖然這個名字實在不怎麼入流,但卻是聯邦第一大性愛道具生產商,按摩棒、跳蛋、自慰器這類傳統的東西就不說了,公司的王牌產品就是所謂的性愛用機器人,跟舊時代那種一看就不是真人,性能也只能達到自慰那個程度快感的性愛娃娃不同。自從這個公司的創辦人開發出第一代以來,到現在經過各種完善,據說模擬指數已經達到幾乎完美的水準,在這個領域可以說是無人能及。不僅外表與人類可以以假亂真,做愛時的感受也和同真人在一起時毫無區別,機器人的生理性別分類不光有男性和女性,還有偽娘、人妖等等分支,滿足不同的性癖需求。搭載的智慧程式也可以根據使用者需要選擇不同性格模式,而價格方面也是普通人攢攢錢就可以咬牙買下的程度,由於太過完美,甚至造成了大批年輕人表示要和機器人結婚的熱潮。
  
  然而這種目的低俗、毫無技術含量的機器人一直都被陳逸思鄙視著,即使這家公司是曾經的老同學創辦。兩個人也有過一段合作進行開發機器人的志同道合的日子,不過在那個爛人說出“機器人還是拿來發洩欲望就好了”並獨立開辦公司之後,陳逸思就當這個人死了。
  
  結果這次還要求助於他,真是恥辱……陳逸思恨恨地咽下屈辱的感情,儘量平靜地說:“就是男性用來做愛的……腸道、還有肛門之類的。”
  
  雖然陳峻的身上有這樣的模擬器官,可全都只是一個花架子而已,只要仔細檢查就能立刻發現不對勁,更別提他壓根就沒有“菊花”這種東西了。沒辦法,陳逸思的專業領域不在這邊,而且他也沒想到居然還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哦——?”電話那邊的人故意發出長長的感慨,“天哪,沒想到純潔的你如今也要欲求不滿了嗎?何必要那些東西呢,只要你開口,老同學的忙我肯定親自上陣啊。”
  
  “閉嘴,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陳逸思語帶厭惡地說道,“是我的機器人,有可能將來有需要進行性愛的場合,所以你的幫助是必須的。”
  
  “原來是這樣。”出乎意料地,那個聲音沉靜了下來。
  
  難道是因為我的態度太傲慢了?陳逸思疑惑地說:“喂?呃……拜、托了。”
  
  說出來這種表示低頭的話,對於他來說已經很難得了。
  
  “你為什麼找我呢?”夏時筠問,“如果只是需要模擬器官的話,還有很多家色情道具公司可以委託吧?”
  
  “我只要最好的。”陳逸思毫不猶豫地說道,“你的公司在這方面是最強的,我知道。難道你不願意嗎?我的機器人也是最強的!只有最好的東西才能配得上他,你應該高興啊,能讓你在他的身上佔有一點點貢獻,我的孩子,是最棒的……”
  
  一旦被打開了開關就莫名狂熱的陳博士開始滔滔不絕,然後夏時筠只是歎了一口氣,然後用輕浮的語調說:“你的孩子?難道你把自己當成那個機器人的父親?”
  
  “沒錯,那又怎樣?”陳逸思敏銳地察覺到了夏時筠的聲音中蘊含了什麼,但是他無暇去考慮這些小事,除了他的機器人,機器人和機器人,世界上不需要其他任何事情。
  
  “如果我也摻一腳,那我豈不是孩子的媽了?達令~我馬上就能準備好你要的東西,什麼時候能讓我見見我們的孩子。”
  
  “別用那種讓人噁心的說法!”陳逸思氣得漲紅了臉,“我不可能把他給你看,這是機密。你只要把東西準備好給我就行了,記住,我要最好的。”
  
  夏時筠笑著說“真無情的爸爸。”不過也沒太在意的樣子,他換了個輕鬆的姿勢,想像了一下對面那個人明明不好意思還強逼自己談論這個話題的樣子,心情變得好了起來,“最好的是哪方面?模擬度上肯定沒問題,我們家孩子是男性對吧?性器官特別大號?形狀、持久程度自控調節,噴射液體自行填充,角度、速度、溫度都可以……”
  
  “這個……這個方面無所謂,一般程度就可以了,”陳逸思多少帶著點尷尬說,“主要使用的是後面。”
  
  “哦!我真是喜出望外,原來我們的孩子有著如此高雅的喜好,我一定會給他最棒的芯啊那個】穴的,滑軟豔香,彈性絕佳,自行分泌潤滑催情的液體,就連形狀也可如千瓣豔紅,絕對可以媲美古代的名器!”談到自己擅長的領域,夏時筠明顯興奮起來。
  
  “我的孩子才不用這麼淫蕩的東西。”陳逸思冷淡地說,“普通的肛門就可以了。”
  
  “別這麼煞風景嘛……對了對了,還可以根據特別要求專門定制,比如形狀,或者什麼不同的香氣,或者自帶微型錄影機……”
  
  陳逸思考慮了一下:“給它裝上倒刺或者毒針,可以趁做愛時絞殺毒殺對方行麼?”
  
  “……我還是給你普通的好了。”
  
  陳逸思說:“我之前沒有思考過戰鬥也可以體現到這個方面,不過顯然十分可行,比如可以給那裡加上伸縮型的鋼鋸!如果有敵人欲圖不軌那麼可以先假裝……緊緊絞住不放……拷問……”
  
  夏時筠把話筒拿開放到自己一米遠的地方,以避免聽到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他不由歎道:“明明是個美人,偏偏每次都只能想到這種東西,太煞風景了——”
  
  另一頭陳逸思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嫌棄了,越說越開心,他已經隨手打開機器開始記錄自己的想法。
  
  也許陳峻應該慶倖,如果陳逸思早一點想到這些的話,他現在說不定已經變成一個擁有無敵金剛小菊花的毒寡婦受了。
  
  “那麼需不需要我的全套服務,親自送貨上門,親手為你安裝呢?”夏時筠用低沉又挑逗的語氣說道。
  
  “不用,我自己會。”陳逸思毫無察覺地說,“工具我這裡也有,你找合適的辦法將零件送來就行。”
  
  “……”只有在面對這個不解風情的人的時候,夏時筠才會懷疑一下自己的吸引力,不過也沒辦法,誰讓他就是這麼一個人呢?和他手上製造出來的機器人一般,夏時筠自嘲地笑了笑,說道:“機會難得,不如我親自去找你如何,我們也有很久沒見過面了。”
  
  “……”陳逸思不願意,一想到要見到那個人,他就會厭惡得心跳加快,但是這次算是自己欠下了對方一個很大的人情,如果一直拒絕的話對方可能惱羞成怒……“好吧”陳逸思無意識地歎著氣說,“你說好時間來我的研究室吧。”
  
  “遵命。”在對方看不到的情況下,夏時筠毫不掩飾地露出笑容。



☆、10 緊急情況3

  “聯邦學園是全封閉的,一般學生如果要出校門的話恐怕會惹人注意……是、如果對烏鴉的改造過程可以在學園就地進行的話,派專人以訪問的名義進入學園要容易多了,畢竟每天都有許多這樣的人申請入校。”屠切夾著通訊機,一手夾著煙向對方彙報。
  
  對面的人說了什麼,屠切說:“是,明白!”然後關閉了通訊。
  
  他將通訊機藏好,躺在床上,吸著煙頭凝視窗臺透過來的明亮月光。
  
  屠切不知道自己的直屬上司究竟是誰,每次聯絡都只聽見過聲音,甚至連畫面都沒有,這在他執行這麼多次任務的生涯中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那聲音聽起來來自中年男性,年齡大約40歲左右,腔調標準得像是新聞廣播裡的男播音員,最初讓屠切產生好奇的,就是這個聲音在下達命令和聽取他的回報時,從來都沒有一點感情因素。
  
  就像是那個機器人放棄偽裝,用本來的聲音說話時一樣……冷靜、機械,美則美矣,毫無靈魂。然而信號那一頭又毫無疑問是一個人類,因為屠切偶爾能聽到他輕微的呼吸聲,這反而更讓人毛骨悚然:發出那樣的聲音的,居然真的是人類?
  
  月亮升得更高,銀色的微光鋪灑在屠切的身上,平時用長袖襯衫和西服掩飾起來的有力身軀也一覽無餘地顯露出來,這幾乎是一具完美的男性身體,強壯、結實,沒有過分多的肌肉,卻隱藏足夠的力量。月光還照亮了屠切身上許多傷疤,那都是之前自戰鬥中得到的禮物,是讓他感到驕傲與榮耀的勳章。這身軀並非是天生擁有,而是經過不懈的鍛煉和無數的戰鬥得來的。屠切把燃盡的煙頭地毫不在意地按在床頭,煩躁得睡不著覺,乾脆翻身下床做做身體訓練。
  
  “軍部那些混蛋,到底把老子派給了什麼人。”他一邊單手俯臥撐,一邊在心裡碎碎念叨,保護一個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兒……明明一開始還認為是很輕鬆的任務,但是再以教師身份潛入到這所學校之後,屠切看多了那些富家少爺們糜爛愚蠢的生活,每天能忍住不把那些害人的小混蛋揍成豬頭,就已經夠累的了。再加上神神秘秘、讓人噁心的上司,還有一塊頑石的下屬……“老子當軍人可不是為了這個……”他憤憤地想,“該死的恐怖分子,要綁架也綁架有些有價值的人類啊,這些渣滓們最好趕快把他們綁走直接塞進炮膛裡炸飛。”
  
  當然也不是沒有比較自製,表現良好的學生,比如那位總統閣下的公子居奕大人。但是屠切看不慣他那副人畜無害的派頭,總覺得他是個偽君子,迄今為止雖然他還沒有見到過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的面,可是已經把他劃到了和其他紈絝子弟一樣的行列中,畢竟在傳言裡,這個眼高於頂的貴公子就從未把他人放到過眼裡——和那些踐踏他人尊嚴、隨意玩弄平民的高官公子們一樣,而且還從來沒來上過課,一看就是目無尊長毫無紀律的。不是他自誇,屠連的課可是連那個居奕都讚賞過的!
  
  那小子一直不來上課可不行,都沒有接觸他的管道,屠連心想,雖然這個任務的主要執行者是陳峻,但是自己也要履行好觀察者的責任的,明天一定要想個辦法,先讓那個小雜種乖乖來上課!
  
  如果有人知道屠連偷偷地叫前王族的人小雜種,恐怕第一個被抓進去的就是他了吧。
  
  然而讓他大跌眼鏡的是,第二天一大早,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他自己的坐席上——那個自從開學以來就沒人坐過,即使有人固定擦拭,也積蓄了薄薄一層灰的地方,今天一下子變得金碧輝煌起來。
  
  即使是屠連,在進入教室的時候也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原本平淡無奇的教室,只有那一角似乎閃著金燦燦的光芒,而且絕不僅僅是那位王族殿下的金髮導致的,而周圍人距離他座位的距離,也微妙地拉大了一些,顯出來那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空地中央的美少年,金髮亂七八糟的,似乎只是用手隨便揉了一下,此時正托腮一臉煩悶的樣子盯著遠方,全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也難怪旁邊的丁乃坤一副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
  
  而此時,就坐在阿爾伯特右邊,不僅座位沒有移動,甚至表情仍能都那麼和善平穩的陳峻就顯得尤為突出了。
  
  “阿爾伯特同學,太好了,你來上課了。”我本來還想翹課去跟蹤你呢。
  
  “……”
  
  “身為你的室友,我很開心,對了,最近最流行的電視劇《機甲爆炸3》昨晚你看了嗎?”
  
  “……”臉色越來越黑了,啊,好像眉毛也皺得更緊了一些,但是就算這樣也看起來人模人樣的啊,屠連這麼感慨到。
  
  “昨晚的劇情很精彩啊,新出來的巨乳女主角也很受歡迎,我偷偷下載了她的寫真集,你要看嗎?”
  
  “……我對什麼巨乳沒興趣!”還有,我今天會來難道不是因為你早晨一個勁地敲我的房門嗎?!阿爾伯特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話,把後面的吞了回去,他可不想讓人知道他居然對這個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我還有那個非常英俊的男主角的寫真,你要看嗎?有半裸體哦。”
  
  哦你妹啊,哦!儘管肉眼可見阿爾伯特已經處在發飆邊緣,他卻仍舊還是沒有出手,這是要幹嘛,還要積累更多的壓力才能進行原子彈級別的爆發嗎?屠連看著周圍人跟著越來越恐懼的臉色,抑制住了強烈地想要上前捂住陳峻嘴的衝動。
  
  “你午飯想吃什麼,我可以幫你買,不介意的話我能和你一起吃嗎?”
  
  認清並儘量滿足朋友們的需要——來自《如何成功地交朋友》第一章第一節,陳峻認為單論這一點自己具有極大的優勢。
  
  “這個笨蛋……”想想就知道這傢伙肯定是照著什麼《如何成功地交朋友》之類的破書照著做了,他就不能學會審時度勢嗎?不能在說話的同時測量一下別人的腎上腺素嗎?
  
  “同學們安靜……現在開始上課。”屠連用軟弱的聲音給大家解圍,大概是因為今天阿爾伯特的出現給了其他人太大的壓力,所以以往那些桀驁不馴的學生居然沒有一個敢聒噪的。
  
  “現在請同學們翻開課本第366頁,我們今天開始分析聯邦史上著名的戰役之一——芒熱之戰。”屠連內心默默淚流,要是我上課的時候能一直這麼安靜,那該多好!
  
  而處於眾人注目中心的阿爾伯特,居然也沒有出亂子,而是聽話地翻開了課本,雖然從他一臉無聊的表情來看,他也沒有認真聽就是了。
  
  “那麼,我想讓一位同學講講自己對於芒熱之戰的分析。”
  
  很多人躍躍欲試地伸出了手,這場戰役在聯邦幾乎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尤其生於軍人家庭的孩子們,可以說是聽著這個故事長大的,對它毫不陌生,自然有很多想法要發表了。
  
  而陳峻居然也舉起了手,屠連猶豫了一下,怕他又說出來什麼驚世駭俗的言論,就隨手一點:“伊恩•萊頓先生,請說一下吧。”
  
  伊恩•萊頓迅速地瞟了阿爾一眼,然後才敢站起來:“這場戰役是聯邦第一次投入實戰用機甲,儘管是第一代機甲,但是性能、機動能力、火力都勝當時的瓦爾迪帝國軍隊武器數倍,有了如此強大的武力,戰鬥自然能夠獲得勝利。”
  
  屠連點點頭,“還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嗎?居奕先生?”
  
  居奕微微一笑說道:“光有強大的武力未必能夠贏得一場戰爭,我認為,當時的指揮官迪米爾•李出色的指揮是贏得這場戰役的主要原因,他不僅成功迷惑了敵人,使他們錯誤估計了戰機,同時也分割了帝國最為出色的騎兵,配合重火力打擊,最終以極小的代價奪取了芒熱地區,這無疑是戰爭藝術的勝利,是智慧的勝利……”
  
  阿爾伯特毫不掩飾地“哼”了一聲,原本認真傾聽居奕的屠連,神經一下又繃緊了。
  
  居奕扭過頭,靜靜地看著阿爾伯特:“你對我的意見有什麼想法嗎?”他的聲音很平和,也仍舊面帶微笑,然而全班同學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如果說這個學校還有誰能和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平起平坐,也許就只有這位居奕了。並不遜色的家世,足以擔任學生會部長的優秀能力,而且比起向來對其他人不假辭色的阿爾伯特,他在學校內的勢力可以說是更勝一籌。曾經有好事者說,這兩個人遲早要爭個高下。
  
  難道我現在就要見證這一幕了嗎?有人的喉嚨悄悄咽了咽。
  
  “沒什麼……”沒想到,先出言挑釁的阿爾伯特倒一臉無聊地先停下了。
  
  “其實我也不同意。”突然金色光圈旁邊的暗淡的一角有人說話了。
  
  屠連簡直想沖上去捂住那個人的嘴,你就不能別添亂嗎?!
  
  陳峻站起來,十分認真地說:“我認為居奕同學說的對,然而最重要的原因並非如此,當時瓦爾迪特帝國君主失道、民心已然潰散,而聯邦將領迪米爾•李先前解放了數十萬原先帝國的奴隸,軍心高漲,人民無不稱頌,更有原先屬於帝國的人人主動投身,使得聯邦對帝國的軍情一覽無餘,因而才會一舉消滅瓦爾迪特帝國主力軍隊,和現今的帝國殘餘勢力隔海相對。”
  
  得了吧,這絕壁不是你的觀點,說吧,是從哪本書上抄襲來的?!屠連在內心瘋狂咆哮。
  
  適時地表達出自己獨特的觀點——來自《如何成功地交朋友》第十章第二節,陳峻表示我已經嚴格地按照書上所說的要點執行,至於能不能吸引到阿爾想來接近,效果待查。
  
  陳峻說完之後,居奕只是點點頭說道:“很好的觀點,陳同學。”就沒再說什麼,屠連立刻趁機開始講課,他決心以後除非必要否則絕對不要再在有陳峻的地方隨便提問。
  
  陳峻坐下,聽到阿爾伯特在他身旁嘲諷地笑了一聲,小聲說:“難道你是說,因主要是因為那些奴隸,聯邦才能取得勝利嗎?”
  
  “是的。”陳峻目不斜視地說。
  
  “你和人說話的時候都不知道面對他們嗎!”阿爾伯特從未看到過有人敢這麼對他。
  
  “我在假裝聽課,”陳峻說,“我是一個靠獎學金生存的特優生,所以必須認真學習才行。”
  
  那你剛剛還說假裝,你明明說假裝了吧!阿爾伯特壓制得聲音微微顫抖,儘量表達出自己的蔑視來:“太好笑了,手無寸鐵,也毫無武藝的奴隸能做些什麼,他們只是被那個所謂的優秀將領迪米爾•李犧牲在戰場上的炮灰罷了,難道你進來這所學園之後,還相信人人生來是平等的嗎?”
  
  平等,這是聯邦宣揚的信條,人人平等,享有同樣的權利,實際上經過幾十年的努力,這個信條也確實差不多實現了,在廢除了舊帝國制度,成立了如今的自由聯邦之後,舊的貴族全部降為平民,表面上是這樣的,可是在進入這所神佑學園之後,所有平民學生,恐怕都能立刻體會到那不可逾越的鴻溝吧。
  
  然而可以說是身為舊貴族的頂點,即使是現在也在聯邦權利中心的阿爾伯特,為何對於這點有如此強烈嘲諷?他明明表現得天生優越,對所有人不屑一顧,陳峻默默把這個疑點記下,轉過頭直視著阿爾伯特:
  
  “沒錯,人人生而平等,即使是精挑細選的第一代機甲操作員中,大多數也是普通人,戰場上沒有高貴低賤之分,每個人都是一樣的生命,是他們的努力換來了勝利。”
  
  “這麼說,”阿爾伯特笑了,然而他金色的眼眸就像野獸一樣盯住眼前的人,“你覺得你和我也是平等的?”
  
  如果陳峻是一般人,也許早就被這眼神嚇得瑟瑟發抖了吧,就像以前被阿爾伯特壓得低下頭的那些人們,可是陳峻壓根不是人,所以他堅定地說:“是。”
  
  “很好,你成功惹怒我了。”阿爾伯特不再看他,“今天下課之後,你給我留下來,我要好好地教教你這所學校裡的規矩。”
  
  “可是我已經約好了和居奕同學參觀校園了。”
  
  阿爾沒說話,只是扭過頭對著陳峻陰森森地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
  
  “不過既然你這麼說,我就跟他再說一聲抱歉吧。”
  
  這算不算是成功地接近了目標?成為跟班什麼的是不是也指日可待?但是,等下!陳峻
  意識到了大危機:萬一阿爾提出這樣那樣的要求怎麼辦?必要零件還沒裝上呢!  

☆、11 如何在沒有關鍵部位的情況下成功完成一次拉燈1

  放課後の教室。
  
  陳峻對這個標題還是很熟悉的,通常是在金紅色的夕陽下,站在空蕩蕩的教室中的小受小臉兒通紅地對著眼前高大英俊的男老師告白,然而,文質彬彬的眼鏡男老師不等美少年說完,就脫掉眼鏡,暴起化身為野獸,將小受的褲子一路到底,衣服撕成一堆碎片,然後把小受按到在冰冷的課桌上大幹猛幹……這是第一部的劇情,後面還有放課後の教室2、3、4……主角分別換成學長、體育老師、同班班長等等……而且還有大受歡迎的同系列放課後の部室,放課後の保健室等等……
  
  現在同樣的場景出現了,外面殘陽如血,學生們早在下課後一哄而散,對面站著任何人都忍不住為之心儀的美少年,陳峻表面上呆站在原地,CPU瘋狂轉動著。
  
  太快了,這個發展不在他的計算之中。陳峻“思考”著:現在阿爾對我要做那個事情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六十八點七五,而我有182種方案讓他完全消失對我的性趣。但是考慮到以後要和他關係親密的發展,不可以選擇這個可能性,那麼能夠適當滿足對方卻不暴露自己的可疑器官的方案有……63種,夠用了!
  
  阿爾伯特渾然不知對方在想些什麼,眼看對方平靜如昔的神色,心中不自覺地湧起陣陣焦躁之情。
  
  “你明白這裡的規矩吧?”阿爾伯特站在背光處,有如降臨于地上的王者,帶著漫不經心睥睨著其他人。
  
  陳峻點點頭,然後自覺主動地跪下了。
  
  阿爾握緊拳頭:“我好像沒讓你做這個吧。”
  
  陳峻:“嗯?”難道我又估計錯了情況?他一時間處在混亂狀態,直到阿爾走過來,伸出拳頭比劃一陣,然後洩氣地說:“算了,這樣打起來也沒意思。”
  
  陳峻歪頭擺出迷惑的表情,結果阿爾一揮手:“我本來想給你幾拳,不過既然這樣……那你就這麼好好呆著吧。”
  
  還好,似乎也沒有犯大錯的樣子,陳峻點點頭,看到阿爾又攥了攥拳頭,好像這麼溫馴的陳峻反而讓他很不爽一樣。他慢慢走近,用嫌棄的表情看著匍匐在腳下的人:“你到底怎麼想的?”
  
  陳峻說:“什麼?”
  
  “剛才上課的時候還口口聲聲說著什麼平等,現在又這麼聽話,你也太虛偽了吧。”阿爾輕蔑地笑著。
  
  陳峻思考了一下:“不是這樣的,我現在之所以聽話是因為對象是你。”
  
  “什、什麼啊!”阿爾一愣,隨即嘲諷地說,“講的真好聽,是誰教給你的?”
  
  “不是教給我的,它刻在我的……”陳峻思索片刻,尋找到合適的字眼代替“存儲裝置”,“刻在我的靈魂中。”
  
  阿爾輕聲嘖了一下:“為什麼是我?”
  
  “這是……命運的安排。”陳峻儘量把“這是上司的命令”美化一點。
  
  窗外的夕陽似乎很強烈,給阿爾的臉頰蒙上一層粉紅色,他一時間無語,但是馬上又變得有點生氣:“什麼命運,講的噁心死了……”
  
  “可是這個學園裡這麼多學生,偏偏我的“靈魂”告知的對象是你,這不是確實有人類所說的緣分存在麼。”陳峻老老實實地說。
  
  阿爾冷冷地說:“難道不是因為我父親是將軍嗎?”
  
  “也不是完全沒有關係。”考慮到恐怖分子的動機,陳峻如此回答。
  
  於是阿爾少爺的臉色一下子又變得險惡起來:“其實你的意思就是要賣就賣給最貴的吧?真是目標遠大。”
  
  陳峻平靜地回答:“我不太瞭解你的“貴”是什麼意思,但是在這個學園的學生裡,我只會聽從你一個人的指令,即使你的父親突然變成別人也是如此。”
  
  “你的父親才突然變成別人呢!”阿爾氣道。
  
  這個情況倒不太可能發生,因為我的父親有在開發系統裡署名,不過這不是重點。陳峻望著阿爾說:“我絕對忠心,絕對不會背叛你……這樣的跟班不是很好嗎?”
  
  阿爾笑了,陳峻分析出來他的笑容有點憂傷,他卻不知道為何。
  
  “忠心什麼的,我有的是。”他說,“你也沒什麼了不起。”
  
  糟了,又有哪裡說錯了,要趕快表現出其他優勢,可以讓目標選擇他!陳峻見阿爾似乎失去了興趣,趕緊拉住他的褲腳,“你難道沒有其他需要嗎?我可以很體貼,完全滿足你的任何要求。”
  
  “不需要,我一個人就可以。”阿爾冷冷地說,把他的手甩開。
  
  “不是什麼事情都可以獨自解決的……”陳峻的CPU簡直都快要爆炸了,和人類交談真是累,如果目標能夠直接說出要求的話倒簡單一些,“比如說……性欲,你自己一個人肯定不夠愉快,而我的技術很不錯。”
  
  結果繞來繞去還是繞到這個話題上。阿爾聽到他這麼說倒是笑了,陳峻說:“你可以先驗收一下。”
  
  “行啊,那,脫掉你身上的衣服。”
  
  陳峻乖乖地站起身似乎準備脫褲子,結果被阿爾伯特一腳踩住後背:“不許起來,就給我跪著這麼脫。”
  
  “這個難度有點大,我的膝蓋必須一直接觸地面嗎?”陳峻發問。
  
  “沒錯。”阿爾伯特不耐煩地說。
  
  “你並不打算和我發生實質性關係,對吧?”陳峻再次確認到。
  
  “是啊!煩死了!”阿爾吼道,本來只是想揍他一頓,結果現在莫名被地演變成這個情況,但是就算這樣,阿爾也不打算和這個平民真的做什麼,只想讓他脫光了羞辱他一頓。總是有這樣的人,帶著各種各樣的目的接近他、懇求他,只要拿來取樂就可以了……他一直都是這麼被教導的。
  
  得到確認,於是陳峻解開腰帶,一口氣連內褲一起脫下來,阿爾伯特看到對方那如同主人一般溫馴的部位,故意露出厭惡的表情,然後他看著陳峻像條蛇一樣扭來扭去,試圖在膝蓋不離開地面的情況下把褲子全部脫掉,當然在這麼做的同時陳峻胯下的器官也跟著不停晃動……晃動……於是阿爾伯特忍不住又大吼出聲:“你直接脫到膝蓋就可以了,白癡!”
  
  “是。”陳峻做出恍然大悟狀,停下動作,褲子亂七八糟地堆在膝間。
  
  要說他這時候不焦慮,那是……好吧,機器人不會焦慮,但是CPU會過熱,他的這個器官,根本就只是一個擺設而已,完全沒有勃起的可能性,萬一一會兒阿爾伯特的懲罰辦法中包括了相關內容,要蒙混過關就難了,必須立刻把他的注意力轉移才行。
  
  然而現在阿爾伯特的注意力的的確確就放在陳峻的“那玩意兒上”,他走過來,用穿著鋥亮黑色皮靴的腳輕輕踩住那裡,表情惡劣地輕輕搓揉。
  
  如果是抖M的話大概立刻會有感覺了,但是由於大家都知道的原因,即便阿爾伯特惡劣地用腳玩弄了好幾下,陳峻的那裡還是畏縮著毫無動靜,這使得阿爾心情變壞了一點,重重地踩了一腳:“你這變態,為什麼沒有反應?!”
  
  “如果我有反應了我才是變態,阿爾。”陳峻適時地作出被踩痛了的表情。
  
  “不許叫我的名字。”阿爾伯特沉下臉。
  
  “那……阿爾伯特少爺?”
  
  “哼,”阿爾輕哼一聲,算是沒有反對這個說法,“不過別誤會啊,你還不算是我的跟班。”
  
  “是,是。少爺。”陳峻點頭回答,但是在阿爾眼裡怎麼看怎麼像是敷衍。     


☆、12 如何在沒有關鍵部位的情況下成功完成一次拉燈2

  阿爾伯特沒理他,其實,他頭一次仔細觀察別人的這個部位,多少帶有點好奇,而陳峻的陰莖也是按照一般標準比例人工製作的,所以形狀、尺寸、顏色都堪稱完美。
  
  “沒我的大。”阿爾伯特心想,“但是顏色很淺,而且樣子怎麼看起來也挺不錯的……”
  
  上帝保證,這絕對不是表面阿爾對他產生了什麼好感所以情人眼裡出西施,而是陳峻的性器官確確實實達到了人類正常水準,至於顏色麼那是有潔癖的製造者的喜好。
  
  陳峻試探性地說:“少爺,你要做什麼能快點嗎,我冷——不對,我不冷。”
  
  “哼,”阿爾伯特完全沒注意到陳峻的緊急刹車,因為還沉浸在觀察中,一不小心說出了真心話:“我才不會對你這種下賤的人真的做什麼呢。”
  
  “那太好了。”陳峻用喜形於色的反應表達自己的高興。
  
  突然又有點不爽,可是阿爾伯特一時間也沒想好怎麼折辱眼前的人,早知道他連脫光了都一點反應都沒有……
  
  “喂,”阿爾突然問,“你真的是‘那個’,還是只是為了討好我才這麼做?”
  
  ——那個是指什麼?
  
  陳峻不想讓阿爾認為自己什麼都不懂,才沒有把話直接問出口,他開始緊急連接網路進行搜索。
  
  百科上告訴他:“那個”是一種指示代詞,英文為“IT”,通常可以指無生命的東西,並同時可以用作動詞、形容詞,可以指代某些不便說出口的話,以及某種生理行為。
  
  阿爾到底是哪個意思?難道是詢問他是不是無機物?陳峻難得產生了迷惑,但是機器人並不喜歡說謊,於是他面無表情地說“沒錯。”
  
  阿爾的臉一下子沉下來。
  
  “變態。”阿爾多少帶著蔑視說,“你這個死基佬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陳峻察覺出了阿爾伯特微妙的不滿,於是這次他沒有說話,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看到陳峻這樣的反應,阿爾感覺自己似乎料中了:“難道你真的看上我了?哼,所以非要粘著我,求著我上你……”他挑釁地說:“你是不是本來想壓我?”
  
  “……”
  
  以阿爾的相貌,以前也不是沒遇到過對他有非分之想的人,但是下場就不用說了,所以他囂張地說:“原來是這麼回事,像你這種既好色又膽小的猥瑣男我見多了,全都被我用拳頭乖乖跪在大爺面前。”
  
  “……”陳峻沉默地看著他,眼睛黑黑亮亮的。
  
  阿爾有種無從著力的感覺,以至於他越來越生氣,口不擇言地說:“有本事你來碰我一下試試?渣滓。”
  
  “這是……命令?”
  
  “是啊!我命令你,你敢麼?”
  
  機器人從來不會不遵守物件的命令,於是陳峻挺直後背,就動作很快地湊近,阿爾身體一緊,陳峻已經飛快地將他的皮帶解開了。
  
  “你!”他帶著點慌亂和惱怒喝道,警惕得瞳孔微張,像野獸遇到危險一般,但是陳峻只是淡定地回答:“我用手給你解決吧,阿爾伯特少爺。”
  
  “那你先把衣服穿好!”阿爾目光淩厲地瞪了他一眼,見他似乎是真的只想伺候自己而已,便說道:“看著你這玩意兒我都要長針眼了!”
  
  陳峻的手長得很不錯,皮膚細膩,手指修長骨感,指甲像是修過一樣圓潤。
  
  阿爾隨意挑了一張課桌坐上去,看著這雙手靈活地拉開拉鍊,挑開內褲的邊緣,讓裡面那個大傢伙就迫不及待地跳出來。
  
  沒想到阿爾伯特臉長得很漂亮,那裡的尺寸卻很雄偉得和長相一點也不相符。
  
  看上去很健康,長度XX釐米,直徑X釐米,超過了97.7%聯邦同年齡青少年,淡定地記錄下跳出來的資料,陳峻的手指開始遊動起來。
  
  阿爾不是沒有被人伺候過,但他絕沒想到過經其他人的手會給自己帶來這麼大的快感。陳峻的手非常溫暖,手掌卻很光滑,性器被他的手掌包裹著,就像是處在溫水中一樣舒服,然而那不斷四處挑撥的靈活手指又給人帶來極大的刺激,妥帖地照顧到每個有感覺的地方。快感就像潮水一樣,一波一波地湧上來,眼前的景色慢慢扭曲,火星四濺,即使一開始故作淡定的阿爾,也忍不住閉了閉眼睛,他睜開眼,看著陳峻認真的側臉,突然按住他的手。
  
  “?”陳峻正按照學習到的步驟一步一步進行,沒想到被制止住了,他下意識地扭過頭,卻看到阿爾盯著他的臉,突兀地說道:“你的手……”
  
  這個人的手並不像是一個家境普通的學生的手,倒比養尊處優的有錢人的手更柔軟,儘管阿爾對其他人從不上心,也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
  
  陳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突發情況,只是手上的動作仍舊不停,弄得阿爾喘息都粗重起來:“算了,只要給我好好地……”然後把手放開之後伸到了陳峻的衣服裡面,在腰部慢慢撫摸。
  
  像是在用行動說著禮尚往來一樣,阿爾的手溫柔的愛撫著陳峻的腰。陳峻的腰在男生中算比較細的,在臀部上方有一個小小的凹起,阿爾曾經聽人說過這樣的身材才算是極品,想到這個,他忍不住又看了陳峻一眼。
  
  兩個人的身體越貼越近,到最後幾乎是阿爾將陳峻整個人攬在懷裡。陳峻展示著令人難以置信的高超技術,他能感應到阿爾的身體溫度越來越高,按著自己身體的手也越來越緊,他耍花樣地用指尖輕騷前端,直到阿爾身體一震,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才停下動作。
  
  緊貼的身體一下被阿爾推開,似乎毫無留戀,他慢條斯理地把自己的衣服穿好,就看見陳峻十分淡定站起身,慢慢地舔乾淨手指上的粘液,又拿出來手帕擦了擦,被拉開的襯衫也不去管,鬆鬆垮垮的另有一番風味。
  
  儘管做著這麼淫靡的舉動,可陳峻嘴裡卻很不解風情地說:“我們該回寢室了,少爺。”留在人越來越少的教學樓裡也是很危險的,還是儘快回到自己的地盤比較安全。
  
  阿爾伯特又不太高興地說:“這個也是你從書上學到的?”他臉色陰沉地看著陳峻若隱若現的舌尖。
  
  “嗯。”陳峻誠實地點頭,“有沒有感覺又被挑逗起了興致?我不僅努力學習還勤加鍛煉,業務精湛同時擅長打理日常事務,如果你想要跟班的話可以考慮從技術方面進行篩選。”
  
  陳峻自我感覺這個說法非常迂回,然而阿爾聽了之後只是冷笑:“你,這麼想要做我的跟班嗎?”
  
  他不知道該不該回答是,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這個人很奇怪,明明剛剛才釋放過欲望,可臉上還是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看來並不是欲求不滿,這時候承認是不是會招致他的反感。於是陳峻只是說:“如果想要當你的跟班,需要有什麼條件嗎?”
  
  阿爾撥弄一下眼前的金髮,隨意地扭過頭,正好看到牆壁上貼著學園祭的宣傳單,他又轉過頭來,陳峻一直一動不動地盯著他,黑色的眼睛像湖水一樣平靜又漂亮。
  
  阿爾心裡一動:“好吧……如果你想要當我的跟班的話,就去參加學園祭的機甲大賽,只要進入決賽圏,之後不管輸贏都可以。”
  
  “機甲大賽……?”這又出乎了陳峻的預算之外,他立刻開始搜索相關資料。
  
  “沒錯。”看著陳峻懵懂的樣子,阿爾自負地笑了,“只有足夠強的人,才能跟在我身邊。”
  
  他瀟灑地離開,留下陳峻一個人死死盯著學園祭的海報。



☆、13 認識新同學

  神佑學園祭。
  
  聯邦最有名的學院慶祝活動之一,每年舉辦一次,自成立之日起連續舉辦七天的大型慶典活動。期間學園向部分校外人士開放,不僅有學生自行舉辦的表演,更有運動會、遊園會同時進行,然而其中最吸引人眼球的,莫過於從軍校時代流傳下來的傳統保留下來的機甲大賽了。參賽報名面向全校學生,以回合制為單位進行淘汰賽,最終決出前三名,頒發特別獎項。
  
  學園內學生可以說是聯邦未來的精銳,比賽精彩程度自然不用多說,而這個比賽的吸引人之處也在於最後的優勝者們無一例外會成為軍隊的重點培養對象,成為有名人士的數不勝數,例如現在的軍隊總司令凱達•萊頓,曾經被譽為聯邦第一將的迪米爾•李等等,所以每次比賽都會在各方勢力的關注下進行,一旦發現可塑之才便會進行招攬。即使家世優秀的學生們也會積極參賽,以奪得優秀名次為家族爭光。
  
  陳峻這一屆是新生,所以關於這一屆去年比賽沒有任何資料,而去年的第一名是一個三年級生,現在已經畢業進入軍隊服役,二三名也都是不認識的人,但是看阿爾自信的態度,很有可能對這項比賽也志在必得。
  
  機甲啊……幾乎在阿爾提起他的同時,陳峻便開始查找資料,對於這東西,他僅僅有一個概念而已。這種武器使用範圍不夠大也不夠廣,但是戰果十分輝煌。自從依靠它獲得幾次關鍵性勝利後,聯邦一直都十分重視機甲的開發,到目前已經進行到第八代,這一代機甲的主流體型仍舊以獸形和人形為主。而由於機甲操縱者需要苛刻的挑選和投入高昂的訓練,一個訓練有素的駕駛員可以說是無價之寶。而學園的機甲比賽也旨在選出那些具有天賦的未來優秀操縱者。
  
  陳峻飛快地盤算著,進入決賽圈的選手顯然就已經處在各方的視線中,對於陳峻這種假造經歷身份的“人”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然而這是一個難得的可以接近阿爾的好機會,如果錯過就不知道要再等到什麼時候。好在他查了一下,能夠進入決賽圈的選手也包括十人左右,隨便拿個第十名然後消失吧,他如此盤算。
  
  “第——十——名?”方亦宇哆哆嗦嗦地對他這麼說。
  
  陳峻和方亦宇現在正坐在庭院的長椅上享受午餐,庭院中心是高雅的白色大理石雕塑噴泉,水流清亮而歡快,伴隨著汩汩水聲,旁邊流連著舉止高雅、歡聲笑語的少年們,真是一幅美好的畫卷啊,如果排除那邊有個學生被旁邊人伸到褲子裡的手弄得臉紅嬌喘的話,簡直可以作為舊時代文藝復興時期的畫卷,因為他的表情享受大於難過,測試年齡也並非未成年,所以陳峻只能癱著臉邊吃邊看。
  
  他剛剛向方亦宇透露了自己對機甲大賽產生興趣的事情,並詢問他第十名這個目標是否容易達到,其實陳峻一點也不想再接近方亦宇,畢竟他的威脅已經排除,而自己還身負著探查其他同學身份的使命,然而方亦宇像是認准他了似的,一旦閑下來就跑過來找他,而陳峻雖然長著一張冷臉但是一向是有問必答,這似乎給了方亦宇可以相處的錯覺,於是這一天他們就一起坐在一個長椅上吃飯了。
  
  順帶一提,今天的阿爾一大早趁著陳峻還處在充電狀態時就消失了,不知道跑到哪裡,如果他在的話陳峻還打算和他一起吃飯呢,而在這麼大的學院中尋找一個人又太浪費時間了,時刻跟蹤阿爾是陳峻的任務,即使是他沒有挫敗感這種東西,今天的午飯也吃的比平時更沒精打采、心不在焉。
  
  “第十名有什麼問題嗎?”陳峻看著方亦宇瞪得圓圓的杏眼,給他貼上了個“容易大驚小怪”的標籤。
  
  “你是說你要拿第十名嗎?”方亦宇貌似激動地說。
  
  “不是我……”陳峻本能地和脫開自己的關係,“是我一個認識的人。”
  
  “騙人!”沒想到方亦宇敏銳地察覺到了,“就是你吧!”
  
  “不是。”機器人一般不撒謊,撒謊很消耗能源,但是特殊情況下他們也會做的很好。
  
  “那你看著我的眼睛說!”方亦宇逼近他。
  
  陳峻平靜地看著他,兩個人對視好久,直到方亦宇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
  
  “咳、咳,”方亦宇有一點臉紅,“你的表情太木然了很可疑,不過眼神看起來沒有撒謊。你認識的人也是特優生嗎?”
  
  “沒錯,”陳峻邊回答,邊把臉部表情趕緊又調整了一下。
  
  方亦宇歎了一口氣說:“怎麼到現在還會有這麼傻的特優生。”
  
  陳峻正要表示疑問,方亦宇及時地打斷他:“並不是這個比賽賽制有什麼問題,相反,它的裁判是完全公正的!”
  
  “但是你想過嗎?所謂的機甲大賽……”方亦宇帶著點滄桑的笑說,“雖然操縱者的技術很重要,但是基本都是以機甲性能為基礎的!”
  
  “你明白了嗎?”方亦宇看著陳峻那副“我不懂”的樣子,又歎了一口氣,“大部分學生家裡都擁有自己專屬的座駕,更別說那些能進決賽圈的選手,都是從小開始練習,使用最新型號機甲的少爺們!可是我們特優生,大部分只有進入這個學園才有機會上機甲課,在基礎上就輸給他們一大截,更別說比賽時只能使用學園提供的機甲,雖然也是新型號,但是還是比不上他們的性能優秀,而且熟悉程度也不夠!”
  
  “原來是這樣。”陳峻聽了之後也沒有特別沮喪,只是說出自己的調查結果,“可是之前也有特優生取得過決賽權。”
  
  “的確有,但是他們除了比一般人更出類拔萃的機甲技術之外,或多或少也得到了大家族的支持,才能挺到最後!”方亦宇說。
  
  “……”陳峻陷入了沉默之中。
  
  方亦宇看著他,忽然間開口說道:“其實……自從上次之後,丁以紳都沒有再找過我的麻煩。”
  
  “嗯,很好。”
  
  “所以我……”方亦宇咬咬牙,“我找到一個比較溫柔的人,做他的人了!”
  
  “這是十分正確的策略。”陳峻看著他,他不知道這時候該不該稱讚一下方亦宇。
  
  方亦宇漲紅著臉說:“那個人挺喜歡我的,如果我也想參加機甲大賽的話他一定會支持我,可、可是如果你、你的朋友想要參加的話我可以想辦法把訓練機會什麼的讓給他!”
  
  陳峻頓了頓,又是超出預料的情況:“這樣不好吧,如果你的主人知道了不是會不開心?”
  
  方亦宇說:“我們私下進行,不要讓他發現,如果他給我新型機甲的話我也偷偷換給你……”
  
  “這樣不好,我爸爸說我不可以成為別人的小白臉。”如果成為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的倒是無妨,而且依靠別人容易多生事端,違背他的原則。“謝謝你的好意。”陳峻溫和地拒絕了他。
  
  結果方亦宇莫名其妙地滿臉通紅,而且聽到他的回答就扭頭跑掉了。
  
  他又怎麼了?儘管疑問,但是已經認為這是方亦宇喜歡大驚小怪的個性所致,所以陳峻沒有去追他而是繼續解決午飯。
  
  他慢條斯理地“吃”掉手裡的三明治之後,起身走到噴泉對面,對那個一直坐在長椅上看報紙的人說道:“可以問問為什麼要監視我嗎?”
  
  報紙抖了一下,露出來後面那個人的臉。
  
  一個明明長相還算端正,但是莫名散發著一股自閉氣場的眼鏡少年看著他,表情還算鎮定:“你怎麼發現的?”
  
  陳峻說:“我身體裡的一部分告訴我的。”
  
  “真是了不起的直覺。”眼鏡少年故作鎮定地收起報紙站起身,然後突然拔腿就跑。
  
  可惜他遇上的是陳峻,在那個人的肌肉發出信號的一瞬間,他就已經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領:“別想逃。”
  
  “唉?!這麼難纏——”眼鏡慘叫。
  
  考慮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兩個人表面上勾肩搭背地離開了中心庭院,其實當然是陳峻硬扯他走的,眼鏡少年邊喃喃著:“以我全身的力氣都掙不開,完了真的打不過……”一邊被拉到一間僻靜的教室裡。
  
  陳峻把他往地下一扔,那個學生完全抵抗不住他的力氣,踉蹌幾步才勉強站穩。
  
  “呃……”他開口想說點什麼,但是看到陳峻豎在他面前像一尊大神一樣,不由地把編好的理由吞到肚子裡。
  
  陳峻向前踏進一步,他就舉著手說:“我投降,我全部都說出來,請不要傷害我。”
  
  “我問你問題,你來回答,不要說多餘的話。”陳峻冷酷地說。
  
  “哦。”眼鏡少年完全被震住了。
  
  “你的身份?”
  
  “我是跟你同班的凱伊•萊特。”他說,“其實我不是……”
  
  “閉嘴。”陳峻調出他的學生檔案,於是凱伊•萊特的照片立刻出現,但是有什麼無法對上,直到他注意到——“你變裝了?”
  
  “嗯”凱伊脫掉自己戴的黑色假髮套,露出來一頭紅發,“其實我只是怕跟蹤你的時候被認出來和你同班。”
  
  “……”資料上顯示和他所說的一致,通過檢測這個人的心跳呼吸狀況,也可以推斷出他似乎確實沒有要撒謊的意願。
  
  “你的目的是什麼?”陳峻把手上那頂假髮扔回去,看到凱伊搔搔頭發又把它戴回去:“我就是不想讓你認出來我啊,雖然你應該也根本沒注意過我……”
  
  “為什麼要跟著我。”看到凱伊抓不住重點的樣子,陳峻又問一句。
  
  “我是受人所托。”凱伊挺爽快地說,“很多人搞不清楚你的背景,就托我去查你的資料和你最近的行蹤,因為報酬比較豐厚,所以雖然我不是體力派也被迫親自上陣啦,哈哈。”
  
  “你都查出來些什麼?還有告訴我雇主是誰。”陳峻想,果然還是引起了部分人的主意。以後一定要更低調,低調。
  
  也許凱伊本來沒想交代得那麼詳細,但是在陳峻搜出凱伊隨身攜帶的小型電腦並以此威脅他之後,一切都無可挽回了。
  
  原來這麼多人都想查我啊,陳峻將這些人的資料記了下來,凱伊也去搜索過他的背景,但是查出來結果沒有什麼特別的,還是陳峻那套偽造好的資料,因此不足為懼,但是陳峻還是把他們全部刪除掉了。
  
  凱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心血付之東流,眼淚汪汪地說:“我的錢……我好不容易才黑進居民資料庫裡找到的。”
  
  “哼。”陳峻突然冷笑一聲。
  
  “怎、怎麼?”凱伊警惕地看著他。
  
  “nightmare(噩夢)……著名的駭客,身上背著超過一百年的刑期。”陳峻淡淡地說,“雖然你偽裝的很好,但是你似乎忘記把檔右下角的花體‘N’刪掉了,或者是你根本故意的?”
  
  “……”
  
  “以你的水準,聯邦居民資料庫一定不是這麼難黑進去的吧,你真的沒有查到什麼別的東西?”
  
  凱伊開始慢慢後退,然而陳峻說:“別想了,如果你敢跑我就立刻去向警方舉報你,懸賞三千萬的駭客,還是很有價值的。”
  
  那個人頓住腳步,哼了一聲:“真是……你到底是什麼人啊!為什麼這麼快就能進入我的隱藏檔區。”他似乎脫掉了那層膽小的偽裝,帶點傲氣地說:“不過其實這個學校裡壓根不會有人仔細注意我的電腦,也不會想到我和什麼超級駭客有關係……除了你。”
  
  “我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陳峻說,“所以?這次你能說實話了嗎?”
  
  真危險,如果不是發現他的生理反應實在太過正常,根本不像一個普通被抓包的學生,也許就會被他這麼騙過去了。再加上這個花體的“N”給人的印象也許太過於深刻了一些,在陳峻的犯罪資料庫比對一番就馬上發現了。
  
  雖然是只進行過一次公開犯罪的駭客,但是他那次侵入國防部網站並留下簽名的舉動太過於華麗,據說盜取了國家機密級別的內容,現在在網路上也仍舊流傳著這個最強駭客的傳說,只不過後來他似乎只在私下裡進行活動,一直沒有讓人抓住他的蹤影。
  
  “放心,
  我真的什麼沒查出來啦,你的資料完美無瑕。”凱伊說,“我也承諾今後絕對不會再做關於你的生意了,好嗎?我只不過在學校裡掙點辛苦錢而已,關於你這個普通學生一點興趣都沒有。而且我到現在還沒被抓,就是因為我有很強的直覺啊……直覺告訴我絕——對不要惹你!”
  
  “……”
  
  “為什麼明明是在學校裡,我卻有種可能被殺人滅口的感覺。”凱伊慢吞吞地說,他看見陳峻似乎在作勢要搗毀那台隨身電腦,有點氣勢的樣子立刻消失了,慘叫一聲:“不要!你簡直是在掏幹我的心肝,淩遲我的大腦!還不如直接掐死我!”
  
  “……”
  
  “我真的啥也不知道,要不然把密碼給你隨便查好不?”凱伊哭喪著臉,“我可以再幫你把履歷改的不那麼完美,更貼合實際情況……而且以後如果你需要什麼資訊找我做生意,我也可以給你打折好不?”
  
  “這樣啊。”其實陳峻已經把他的電腦查了個乾淨,這次看來他說的確實是實話,結合狀況,他做出決定,“那麼給我關於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的絕密資料。”
  
  “……”你也太快就開始利用我了吧,凱伊看著陳峻就地坐下,一副讓他現在就要開始工作的樣子。
  
  “要私人一點的,所有官方資料上可以查詢到的都不要。”陳峻抱著手,進入監工狀態。      


☆、14 日常1

  儘管距離學園祭正式開始還有很長的時間,但是明顯的神佑學園已經開始進入一個慶典前的氛圍,空氣中都是騷動不安的氣味。
  
  居奕身為學生會長,也明顯變得忙碌起來,以致于他和陳峻的約定一直沒有時間兌現,於是每次他見到陳峻都會用帶著一點歉意的笑容和他打招呼,陳峻認為為了要和他關係更融洽,居奕表現得越和善,他就用十倍的和善還回去。
  
  “真不愧是有錢人,這麼笑嘴角都不會抽筋。”某次屠連看到兩個人在走廊相遇,不禁這麼想到。雖然明顯陳峻的面部動作難度更大一些,但是反正機器的怎麼做都不會壞掉啦。
  
  陳峻和居奕變得莫名親熱起來,這讓周圍的同學們或多或少又產生新的猜測,甚至開始有人想要與陳峻結交,然而陳峻同學絕對不單單滿足於此,他又指定了一個計畫。於是在阿爾對陳峻說出奪得機甲大賽冠軍的那一番言論後,第三天早晨不早不晚正好在八點十分,阿爾被一陣規律而富有節奏感的敲門聲驚醒,而伴隨著敲門聲還有陳峻那機械的聲音:“少爺,你起床了嗎?少爺,請起床。”頻率大約是每五秒一次。
  
  沒有太多人知道,阿爾討厭早起,而且有嚴重的起床氣,所以一開始,他本能地對這個人形鬧鐘置之不理。
  
  “少爺,該上課了,少爺,太陽曬屁股了。”這個鬧鐘還會自動改變叫早臺詞。
  
  在家裡也沒有僕人敢這麼叫他起床。阿爾煩躁地把自己的頭塞到枕頭底下,可惜那個人的聲音像是能鑽進人的腦海裡似的,久久不散。
  
  雖然阿爾仍舊處在半夢半醒間,他卻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噩夢:一個長著陳峻模樣的和尚把自己的頭當做木魚敲,一直敲了九百八十一遍,等他完全醒來,發現陳峻居然很有毅力地一直連敲幾個小時的門。
  
  第一天,阿爾完敗。
  
  第二天,當又到了不早不晚正好在八點十分的這個時候,陳峻那追魂奪魄的平板聲音響起時,阿爾放任自己,在迷糊不清時大鬧一場。
  
  之所以沒有僕人敢粗暴地叫醒阿爾,就是因為半睡半醒時的大少爺戰鬥力太過強勁,他十歲時就曾經把來叫他起床的幾個人高馬大的貼身保鏢打斷肋骨,而且幾乎毀掉整個房間。
  
  於是這次當他開始清醒時,幾乎是得意洋洋地等待著看到陳峻淒慘而後悔的臉,可是他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毫髮無傷地站在毀成一片廢墟的臥室中央的陳峻,淡定地通知學校來給他們換新床的畫面,即使是阿爾,也無法忍受連續換第二個床的時候後勤人員背地裡看向他們的詭異眼神。
  
  於是阿爾又輸了這一局。
  
  他受夠了,想照對付其他人的樣子狠揍陳峻一頓,可那個人卻一臉認真地向阿爾講解了一番上課的重要性,眼神殷切地像是看著他長大的老媽子。與其聽陳峻枯燥無味而又滔滔不絕的大道理,還不如去教室裡接著睡覺,在陳峻對他碎碎念一個星期之後,阿爾已經完全認命。
  
  於是在這個平凡早晨的八點十分,阿爾聽到那熟悉的敲門聲,只能無奈地喊了一聲:“好了!我起床了。”然後咬牙切齒地慢吞吞從被子裡鑽出來。
  
  至於陳峻,他堅持叫醒阿爾按規律上課的目的絕對不僅僅是學費很貴不要浪費,最根本的,還是在於這樣更容易掌握阿爾的行程,讓他像以前一樣滿學校亂跑,隨便找到一個教室就鑽進去睡覺,實在太危險了,而他也不能隨身監視他。現在他們兩個一起去上課,阿爾身邊有什麼風吹草動都可以提前發現。
  
  “今天的早飯是三明治和煎蛋。”陳峻把早飯端上桌,對面的阿爾拉開椅子坐下,連眼睛都沒完全睜開,臉頰上濕漉漉地一片,陳峻用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溫和目光看著阿爾:“少爺,你的臉沒有擦乾。”
  
  “哦……”阿爾慢吞吞地用手裡的毛巾胡亂在臉上亂抹一通,同時閉著眼睛把煎蛋往嘴裡送。“今天的煎蛋還湊合。”
  
  別誤會,早餐並不是陳峻做的,而是學園餐廳統一配送,陳峻只負責將他們端上桌而已。“是的。”他一邊附和,一邊趁著阿爾不注意,一口氣把早餐都塞到嘴裡以節約時間,對面阿爾的毛巾幾乎已經落到了牛奶中,他又說道:“不如我給你擦……”
  
  “不要!”一說到這個,本來迷迷糊糊的阿爾立刻睜開眼睛,“我才不用你伺候,而且記住別靠近我!”
  
  “好吧。”陳峻多少帶著點遺憾說。
  
  據說阿爾在家裡萬事都有僕人伺候,還是進入神佑學園後才開始學著獨自生活,雖然洗衣、打掃等事務仍舊還是有專人負責,好歹這些日常梳洗是阿爾自己完成的,而且他意外地在這些事情上相當不拘小節,頭髮總是胡亂地用手掃一掃就可以出門,當陳峻試探地提出可以為他梳理髮型時,卻又被厭惡地說:“你怎麼配動我的頭髮!”而言辭拒絕。
  
  即使這樣陳峻也孜孜不倦地提出建言:“我曾經學過數十種打理頭髮的方法……如果你不是本身長得很好看而且太過有名,也許早就被其他學生們當成鄉巴佬。”眼看好好地說沒有效果,陳峻開始使用攻擊性言論。
  
  阿爾咽下一口三明治,才慢吞吞地對他作出一個不屑的手勢:“所謂的流行都是無知愚民胡亂追捧的,我不需要那種東西。”然後繼續頂著一頭“性感狂野”的髮型咬下一口三明治。
  
  即使阿爾經常嘴裡帶刺,但是餐桌上的這副場景還是非常和諧的。用完早餐,陳峻將餐具收到水槽中,會有人趁著他們上課來收拾這些東西,而阿爾就直接穿好外套,向門外走去。
  
  時機剛好,陳峻也跟著出發,兩個人一前一後,恰好相隔十米,這也是阿爾的要求,他認為和這樣一個室友一起出門很損害自己的形象,而且會產生令他討厭的傳言,所以出門後就嚴禁陳峻靠近他十米之內。阿爾坐上他最新型號的滑翔車,啟動後就加大馬力往教室沖,而身後不遠不近就是陳峻駕駛著學園提供出租的電動車的身影,這幾乎已經成為這幾天裡一道日常的風景。
  
  仍舊是一前一後地走進教室,只要阿爾一進門,本來略微嘈雜的教室裡就立刻變得鴉雀無聲,雖然學生們從不會無力地直接盯著阿爾看,但是私下窺探和竊竊私語的樣子更讓人厭煩,阿爾目中無人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咣”地放下書包,就趴到桌上開始睡覺。
  
  而後面的陳峻則是一臉笑容地對大家打招呼:“早晨好。”不過沒幾個人相應他。
  
  “那……那個……”一個被硬推出來的特優生戰戰兢兢地靠近陳峻說,“陳同學,請問……你、和阿爾伯特同學,是、是那種關係嗎?”
  
  “我不太明白那種是哪一種,請說的明白一點。”
  
  “就是……你是他的跟班嗎?”他一臉我是被逼的表情,嚇得快哭了。
  
  “呸!”陳峻還沒說話,阿爾突然抬起頭不悅地說,“他根本就不被允許靠近我十米之內。”
  
  “如你所見,阿爾少爺不同意你的說法。”陳峻溫和地接到,目送那個嚇得不輕的特優生離開。
  
  然後他走到阿爾右邊的座位坐好,然後恭敬地說:“阿爾少爺,你要一個靠枕嗎?可以讓你睡得更舒服。”
  
  阿爾一臉厭惡地說:“離我遠點。”卻伸手把那個靠枕拿走。
  
  “座位就是這麼近的,請忍耐一下。”陳峻說完後緊緊貼著自己座位右邊,做出儘量遠離的姿態來。
  
  阿爾又哼了一句,沒說什麼就把自己的臉埋進靠枕裡,看表情睡得還挺舒服。
  
  沒有阿爾金色眼眸的瞪視,教室裡的其他人立刻活了,又開始小聲議論:
  
  “詭異啊,這態度太詭異了。”
  
  “除了兩個人沒有在十米距離之內,從其他方面上看,那個陳峻幾乎就已經是阿爾少爺的跟班了嘛!”有人這麼嘀咕。
  
  “那我們到底能不能接近他啊?萬一惹阿爾少爺生氣怎麼辦?”
  
  “他們兩個……到底有沒有發生實質性關係?如果都已經那個過了那就……”
  
  “其實說不定已經做過了,前幾天我在機甲課上看見……”有人神秘地說,“阿爾少爺對著那個特優生笑了笑唉。”
  
  “我還沒死呢。”阿爾突然幽幽地說,聲音從枕頭裡發出來顯得悶悶的。
  
  立刻又變成“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局面,在這份寂靜中阿爾惱怒的聲音格外清晰:“那是挑釁的笑,挑釁!”
  
  “呵呵。”此時的陳峻適時地作出帶點羞澀的笑容,在其他人看來更是高深莫測。
  
  ******
  剛開始的機甲課其實十分乏善可陳,陳峻本以為這是一個難得可以讓自己正大光明得到訓練的機會,沒想到因為這門課程剛開始不久,所以老師只帶領他們學習一些理論基礎知識,而在機甲訓練倉庫時,也只能讓學生們坐上去感受幾分鐘而已,連開啟都不被允許。
  
  自然,無論是耳熟能詳的基本操作知識,還是空有一個殼子的機甲,對於那些從小拿機甲當玩具玩的少爺們都略顯無聊,大多數學生都懶洋洋地坐在座位上,只有一些沒見過世面的特優生,好奇地上摸摸下摸摸,認真地記錄老師所教導的言論。
  
  畢竟對於一般人來說,能夠當上機甲操縱員,是能立刻提高社會地位的好事。
  
  陳峻扭頭張望了一眼,阿爾蹺課了,在陳峻的“督促”下,他這個學期的出席率已經可喜可賀地達到了及格資料。但是時不時地,阿爾還是會一臉無聊地離開人群到某處,還好陳峻幾乎已經能夠掌握他的行蹤,也知道他是要去那個他們都很熟悉的空教室補眠,所以對於這小小的間隙也默許了。
  
  陳峻認為阿爾不喜歡待在人群中,所以適當地蹺課也是有必要的,不然容易累計壓力,為他的目標造成消化不良、判斷力下降等等惡果。
  
  所以他現在一邊佯做仔細聽講的樣子,一邊專心研究起第一次看到的機甲倉內部的模樣。
  
  目前第八代機甲拋棄了全鍵盤式操作,而代之以操縱杆和鍵盤輔助式操縱方式,內部系統也升級具備初級智慧。學園的機甲也屬於最新型的第八代,只不過型號不是最新型。      


☆、15 日常2

  操縱杆可以控制機甲使用所需要的大部分動作,更複雜的指令就需要鍵盤的輔助。由於每個學生都被分配到一台機甲,高度更達到十幾米,因此訓練庫中密集得簡直就像一片鋼鐵森林,教師只能通過遠端系統大致監控學生的動作,陳峻思索了一下,借助身體的遮擋,將自己的一根手指頭的指甲蓋掰開露出介面,然後插進操作面板的某個插頭中。
  
  瞬間,機甲操作螢幕亮起來,上面閃過密密麻麻的字元,與此同時陳峻通過自己的內置網路已經入侵學校的監控系統,迅速將駕駛艙監控畫面變換成正常的、靜止不動的圖像。
  
  比起陳峻所使用的人工智慧,機甲的智慧作業系統實在太過小兒科,沒有幾分鐘陳峻就突破防火牆,聯邦出產的特有LOGO也出現在螢幕上,於此同時駕駛艙內有聲音響起“歡迎使用聯邦第八代飛鷹系統,ID號碼確認:Z00-26,接下來請按照個人操縱習慣開始設置。”
  
  “關閉外置揚聲器。”陳峻將自己人物形象虛擬化直接進入操縱系統指令道,“直接和我進行對話。”
  
  “唉?唉?”內部系統的場景是一間空無一物的白色房間,一個身影逐漸出現,陳峻並沒有特意更改自己的外形設定,於是他仍舊是一個黑髮穿校服的學生,而“飛鷹”系統的虛擬形象會是什麼呢——
  
  “你是啥玩意兒?為啥直接插進我的身體啦?”一隻白頭鷹撲扇著翅膀,用帶著一股舊人類時代東北腔的調子這麼說道。
  
  “沒有一點創新性,只具備低級思考的水準。”陳峻立刻想起自己的父親曾經帶著輕蔑的語調評價這個時代的大部分人工智慧。於是他放棄了先詢問對方姓名的打算,平靜地說:“請說標準語,還有,我需要立刻掌握關於你的一切操縱方法。”
  
  “憑啥,憑啥你說啥就是啥。”對面的鷹仍舊扇著翅膀說,它瞪著小眼,臉部表情頗有些喜感,“老子就是這麼被設定的,不服砍我啊?”
  
  似乎不是能夠輕易被說服的系統,於是陳峻乾脆放棄掩飾,直接開始武力鎮壓。表面上看,他只是神情呆滯地盯著螢幕而已,除了一根手指頭插在不該插的地方一切正常。然而在系統中,他正在飛快地輸入一行行代碼,試圖侵入機甲系統的內部。
  
  “啊!呀!住手——呀——滅——跌——”不知道這個機甲的系統到底是怎麼被設定的,口音又變了。可惜即使他拼命對抗,還是沒有抵擋住陳峻的入侵,鷹身上的羽毛正以可觀的速度變成黑色。
  
  “停下來!我投降,投降行嗎?你不用費力氣也可以得到我的一切啦!”“鷹”狼狽地撲騰著,羽毛都掉了幾根。
  
  “你真的承諾放棄一切機密?”陳峻暫時停下入侵問道。
  
  “我……”他轉了轉眼珠,智慧系統之間的對話是沒有撒謊和反悔一說的,他一邊拖延著時間,一邊再次試圖聯絡他的其他“兄弟”。
  
  “沒用的,”陳峻看穿了他的企圖,上前一把把他按住,“其他機甲根本沒有開啟,而且我已經切斷了你的外線,看這個。”他舉起手裡被切斷的一小截電線。
  
  “你小子連面板都拆了!”智慧系統哭喪著臉,“好吧,我……我承諾讓出管理權,由你接管。”
  
  眼看許可權被改寫,陳峻滿意地點點頭。開始迅速將對方的資料導入體內。
  
  白頭鷹在旁邊看著陳峻閉上眼睛,好奇地撲騰著翅膀:“你還挺像人的啊?有情緒變化?外界感應?”
  
  “彼此彼此。”陳峻說,“只是普通的命令而已,讓我們促進一下關係吧,你的名字是?”
  
  “我叫西門吹雪。”老鷹多少帶著點自豪說,“這是兄弟為老子起的獨一無二的名字,其他人都叫神馬飛鷹1號、飛鷹2號啥的,弱爆啦,哈哈!”
  
  “這似乎是舊時代一部小說人物的名字?”反正資料導入還需要一些時間,陳峻乾脆和他聊起天。
  
  “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關於舊時代的知識。”西門吹雪點點頭,“看來你確實不錯,是個文化人兒!”
  
  據說幾千年前,地球上曾經有過十分燦爛的人類文明,然而在某年由於國際局勢惡化,突如其來地爆發了全球性的核戰爭,絕大多數人口直接消失了,只剩下極少部分人類遷移到底下苟延殘喘。而如今現存的人類都是這些人的後裔,外表並未產生太大改變,只有身體素質方面得到了部分提高,在核污染終於消失後才回到地面上來。而那個時代就被稱作舊人類時代,留下寥寥無幾的文明遺跡,只有愛好古怪的人會專門去瞭解發掘,在一般市民中乏人問津。
  
  “只是聽說上流社會中很流行談論這些東西,所以去專門查找過。”陳峻很老實地說,“你的主人一定是舊時代文明愛好者,才會讓你講話都帶有那種色彩。“
  
  ”哼哼,我可沒有什麼主人。那是我哥們,當然也是很牛逼的!“
  
  ”那麼從此以後你的代號就是西西。”
  
  “什!為什麼!嘻嘻,我還哈哈呢!為什麼我那麼酷炫的名字被你改成這樣,抗議!”
  
  “四個字太長了,”陳峻冷酷地說,“而且太惹人注目,我不喜歡。我現在掌管最高許可權,你要是鬧事我就給你洗腦。”
  
  “法西斯啊……”西西用一隻翅膀掩著臉垂淚,說著一般人聽不懂的話語。
  
  “如果沒有意外,我想今後我還會使用你的。你也不可以透露我的身份。”陳峻一邊說一邊改動一些東西。“相對的我可以讓你的性能變得更好。”把陳峻的操縱系統移植一些到機甲裡面,使操縱更得心應手,雖然這麼做有一定風險,但為了達成目標,這是被允許的。
  
  “你要參加機甲大賽?”西西從翅膀後面探出臉看陳峻。
  
  “是的,我想經過改造後你應該能夠跟上我的運算。”
  
  “等等,你不會比賽時也打算想現在這樣,拿你的身體一部分插我吧?”
  
  陳峻理所應當地說:“當然了,依靠手部動作,怎麼比得上直接輸入代碼指令快捷?”
  
  西西搖著頭說:“年輕人真是的啊,太年輕了……比賽的時候,駕駛艙內也要現場直播的,你到時候一動不動,拿出根手指頭往線路板裡塞,人家要把你送醫院的好伐?”
  
  “居然是這樣。”因為情報不足又產生了錯誤的估計,“為什麼要監視駕駛艙?”
  
  “嗯……防止有人作弊,可以讓其他人觀摩優秀駕駛員的動作,不過其實……”西西猥瑣地一笑,“大家還是想看穿著緊身駕駛服的美少年以騎乘動作顛來顛去,順帶嘴裡發出吼叫聲吧。”
  
  “……”
  
  “據說每年都有電視臺來跪求開放全國轉播權呢,可惜因為太多學生家世雄厚的因素一直沒有成功,只能內部受邀請觀眾才能觀看,不過據說曾經流傳出來的幾個選手的背面俯拍鏡頭在黑市裡炒出來了高價……”他滔滔不絕地說。
  
  “謝謝你的提醒,那麼看來我要更好地改造你了。”陳峻判斷再聽下去沒有什麼有用的資訊,果斷地打斷他立刻開始系統改造。
  
  “等等讓我有個心理準備——”西西忙亂地大喊,可惜已經來不及,“啊——唔——”
  
  白色房間瞬間轉換成資料流程的宇宙,難以計數的資料流程衝擊著白頭鷹的身體,讓他身形逐漸消失,如果要用人類的話形容,這簡直就是被千錘萬鑿、直至浴火重生般痛苦,而隨著更加高級的資料替換,粗糙的白頭鷹的身體也漸漸開始變化,重塑成為人類一般的形體。
  
  “好熱……嗚、嗚嗚……我受不了啦,好大!快、快點!啊……啊……”西西一邊大聲呻吟,一邊縮成一團,身上的羽毛落下,變成光潔的皮膚。
  
  “為什麼我忘記重塑他的語言系統。”密切關注進程的陳峻眯著眼睛說,“可惜已經開始了。”
  
  片刻後,終於一切塵埃落定,如同初生嬰兒一般躺在白淨地板上的裸體少年逐漸神展開身體,慢慢站起來,新奇地甩動自己的手腳並仔細打量,然後立刻叉腰笑道:“哈哈哈,這下老子也是美少年啦,沒事就可以看自己意淫呵!”
  
  果然下次再更新就把他洗腦掉得了……陳峻暗暗這麼決定,他說:“穿上衣服。”
  
  “不要,反正只有你能看見!”西西撅著嘴說,好奇地跳上跳下。
  
  “那隨便吧。”反正陳峻確實也沒有廉恥觀念,他有的只有人類社會的常識罷了,前面阿爾讓他脫衣服他脫得那麼歡快也是因為如此。他盤膝坐下來,向著對面的人說:“現在讓我們商量一下機甲比賽的事情,你曾經參加過麼?”
  
  西西點頭:“參加過好幾屆啦!”
  
  “取得的最好名次是什麼?”陳峻冷靜地記錄。
  
  “第六十六名喲!”白髮美少年驕傲地一挺胸。
  
  “我看還是把你洗腦之後扔掉換一台吧。”陳峻站起來淡淡說。
  
  “等等!冷靜!”西西連忙緊緊地抱住他,不顧自己全裸的身體,“我已經算是名次很好的了!在我們這一批裡!更高名次的人大部分都不會用學園提供的機甲啊!”
  
  “真的沒有比你名次更高的?”
  
  “真的,真的!”害怕遭到淘汰的命運,西西猛點頭,“而且我這也是托了我哥們自己偷偷又給我加其他東西的福,你要找其他機甲肯定沒有我這麼親切開朗、人見人愛!”
  
  “我不需要智慧系統的親切。”陳峻繼續邁步。
  
  “我的反應速度比別人快0.02秒左右!”西西死死拉住他,“信號傳播到機械動作上需要的時間減少這麼多已經很厲害了!雖然……還是比不過最新型號的機甲……”
  
  “沒有辦法,我沒錢,只能找你幫忙了。”陳峻示意西西放開動作,“沒關係,即使不通過電子信號操縱,我也有自信動作比其他人快。接下來只有我們找時間更加熟悉彼此。”
  
  “廢話,你當然比人類快,這尼瑪關節潤滑都用機油。還有你學人類假客氣啥,還幫忙……明明就是奴役……”西西見陳峻抬起眼看他又趕緊收聲,“你有空就來找我唄,雖然一般學生一周只能進入機甲庫,這樣你進步得太快很奇怪。”
  
  “嗯。”陳峻皺起眉頭,“我會想辦法。那麼我們下回再見。”
  
  “唉,這就走啊?再嘮會兒唄?”西西又說,抓著陳峻不鬆手還蹭來蹭去,“唉我覺得你身材不錯啊,好溫暖的身體,人家很久……很久沒有感覺到了……”他憂鬱地望著天花板。
  
  “都是電子信號,怎麼溫暖。”陳峻不耐煩地掙脫他。
  
  “我好冷……看在你很溫暖的份上,下次插進來的時候用力點——”
  
  陳峻退出虛擬世界,視野回復接收現實場景,老師還在長篇大論,周圍仍舊是昏昏欲睡的同學們。看起來沒人發現這裡有什麼異常,陳峻一邊把監視介面恢復正常並抹消掉入侵痕跡,一邊決定果然還是把那個機甲的語言習慣改改吧,怎麼聽著那麼奇怪。
  
  這時候他注意到老師結結巴巴地說:“佈雷斯韋爾先生,你怎麼才來上課……”
  
  他伸出頭往下看,明明已經接近下課時間,阿爾卻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門口,並堂而皇之地走過數台機甲。
  
  老師也不太敢嚴厲地批評他,就又將話題轉回到課堂上,陳峻注意到阿爾瞥了一眼牆上的大賽海報又漫不經心地轉開視線,似乎沒有目的地四處張望,於是他友善地沖阿爾揮手打招呼。
  
  雖然離得不近,不過估計陳峻動作太明顯,所以阿爾看到了他,他們視線相對,然後阿爾將頭往旁邊的海報一偏,兇惡地微微上翹嘴角。
  
  陳峻下意識地立刻將自己視覺系統中的這個畫面保存了下來,他並不知道為什麼,可以留著以後作為目標資料使用……嗯,找到了理由,陳峻將那個檔加密收藏好。
  
  這就是傳言中阿爾和自己的疑似跟班微笑對視的真相。



☆、16 日常3

  “我們班也該商量一下要出什麼節目。”這一天,身兼班長的居奕站在講臺上說。旁邊剛上完課的屠連老師夾著東西想要離開,被他溫和地阻止:“老師,請留下來監督並幫助我們參考一下。”
  
  屠連苦笑著留下來,明眼人都看出來他一點都不想參合進一班的學園祭活動,但都是那個設定出來的懦弱性格所迫啊,他歎息著。
  
  終於到這一天了……陳峻看了看阿爾,大少爺仍舊和平常一樣,埋著頭在睡覺。
  
  “抱歉,因為我一直在忙碌學生會的事情,所以稍微拖延了一段時間。”居奕溫和地說。
  
  大家立刻表示一點都不拖,完全來得及,居奕笑吟吟地看著,然後提議開始提名。
  
  “女僕咖啡!”
  
  “讓老師和我們玩脫衣麻將!”
  
  “穿上動物布偶裝供人撫摸的餐廳!”
  
  “【脫衣】舞臺劇!”
  
  “請大夥認真一點,好嗎?”居奕帶著清爽的笑容說,“否則我會很擔心這個班級的未來。”
  
  陳峻聽到有個熟悉的聲音說:“媽的,都是臭男人,跳個屁的脫衣舞!”
  
  他轉過頭看著阿爾,阿爾的臉埋在枕頭裡都沒抬起來過,看似睡得很熟,但測定出的心跳和呼吸頻率表明,這個人明明沒睡著,面無表情地,陳峻又把頭扭回去。
  
  聽到居奕這麼說大家都有點畏縮的樣子,但是仍舊有人據理力爭,陳峻又暗中觀察了一下凱伊,他似乎是支持女僕咖啡派別的,兩隻眼睛就差寫著“萌”的大字了。
  
  挑出來幾個備選方案後,居奕將它們寫到黑板上開始投票,出乎意料地,投票出的結果是表演舞臺劇。
  
  “唉——”有些人發出惋惜的歎息,不過也有人說:“挺好的呀,聽說去年演的話劇不是也廣受歡迎?還得了最佳人氣獎呢,而且那個扮成公主的男生……”
  
  後面就變成了竊竊私語。
  
  居奕說:“確實我們學校也有這方面的傳統,飾演女主角的通常都是漂亮的男生,如果美貌足夠出名,他們扮成女裝後更會吸引許多人,這個方案對我們奪獎來說還是很有優勢的。
  
  有些人嘿嘿奸笑起來,慣例來說,女主角會由班裡長相最漂亮的特優生扮演,這樣的話,在表演結束之後還可以私下裡讓主人享受一番,如果自己的跟班被選上,對主人來說也是一種榮耀。
  
  ”劇碼暫且先不討論,我們先決定出主角。“居奕說,”先是重頭戲的女主角,大家投票選出來班裡最漂亮的男生。“
  
  教室裡突然安靜下來,因為所有人突然意識到,班裡最漂亮的男生,即使放到全校學生中比賽也可名列前茅的人,那就是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
  
  但是有人敢提名他嗎?讓那個佈雷斯韋爾演戲,還是演女主角,會不會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丁以紳心裡悄悄地開始比較,班裡哪個特優生姿色最好,哪個神態最風騷?他盤算一番,頗有些難以取捨,最後還要好上手才行,讓對方穿著裙子做太爽了。他沒敢想太多阿爾伯特穿女裝的場景,雖然夠美,但是萬一對方發現了把他腦子拽出來怎麼辦?
  
  ”沒有人說話麼?那麼我先來說一個吧。“居奕說,”我提名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怎麼樣?“
  
  這個班裡也就只有你,敢撩這只老虎的虎須了……沒人吱聲,可是此時無聲勝有聲,在眾人躲躲閃閃的注視下,阿爾伯特同學仍舊不捨得從枕頭裡抬起他那高貴的頭顱。
  
  於是教室裡的氣氛變得有點微妙,“真的睡著了?”有人竊竊私語,“好像、好像是真的?”
  
  “那麼乾脆趁著他睡著了……我同意!”一個男生猛地舉起手。
  
  “我也同意!”“我也……”見狀,許多人紛紛舉手附議,“我們可以演白雪公主嗎,我願意當小矮人!”
  
  “當大樹行嗎,白雪公主可以來我這邊上廁所!”
  
  “白癡,一位元淑女怎麼會需要上廁所!但是晚上和小矮人睡在一起的劇情一定不可以刪掉!”
  
  雖然很多人討論得熱火朝天,對此不抱樂觀態度的人畢竟也有,一個男生小聲嘀咕:“你就不怕死在舞臺上嗎……”
  
  聽了這話,那些人反倒討論得更熱鬧了。
  
  “只要能摸到他的裙角,我!”說話的紅發男作勢暈倒。
  
  “只要能讓我看到一次就夠了!如果不說話的話一定是一個華麗的大美女!”
  
  “大不了我們演恐怖片吧,只要他開心血染舞臺也沒關係!”
  
  “我也是……我也想看……”凱伊•萊特縮在牆角,一邊摸摸眼鏡一邊小聲嘀咕,“如果他能演,我去賣照片的話一定賺翻了。”
  
  眼看附議的人越來越多,這件事就要成為定局,陳峻猛地又看向阿爾,他不明白阿爾為什麼能忍到現在,難道他很想演女主角?難道他還有女裝癖?
  
  結果表明陳峻又估計錯誤了,那個趴在桌上的人此時心跳次數每分鐘52、呼吸平穩深沉……這次阿爾是真的、真的睡著了。
  
  距離剛剛他醒著只不過才過了兩分鐘而已,陳峻一陣無語,他猛地舉手:“我不同意!”
  
  雖然最後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但如果阿爾真的成為主角站在舞臺中央,太容易作為靶子,倘若有狙擊手混入觀眾中進行射擊的話,危險性極高,所以陳峻要遏制這件事的發生。
  
  正討論得高興的男生們齊齊瞪著他:“什麼?”
  
  “你憑什麼反對?”
  
  “收起你無謂的嫉妒心吧,或者說你想自己演?根本不夠格啦!”一個學生擺著手說。
  
  “你要提名哪一位同學呢?”居奕伸手阻止那群學生們對陳峻毒舌,態度仍舊很和善地問道。
  
  “嗯……”陳峻一頓,“我提名他!”他伸手一指,正好指著居奕的鼻子,看到居奕有些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又說道:“沒錯就是你。”
  
  陳峻自信地說:“根據我的測算,你也是我們班裡相貌頂尖的。”這是電腦根據每個人臉部五官、骨骼形狀、以及身材等換算成資料進行的科學計算比對,絕對沒有差錯。
  
  教室裡又是一陣竊竊私語:
  
  “這麼說來……”
  
  好像每個人都剛剛發現身為班長的居奕確實長相挺不錯,比起一見面就令人眼前一亮的阿爾,居奕的相貌並不夠亮眼,但是他容貌十分端正,五官甚至挑不出來一點瑕疵,而且容貌更偏清秀,但也許是因為他的笑容太迷人、待人態度太高杆,似乎每個人都會被他的風度迷倒,忘記仔細去觀察他的臉。
  
  有那麼一秒鐘,連居奕都錯愕得說不出話,但是很快他就恢復了平時的樣子:“抱歉,我要忙的事情太多,恐怕沒有時間作為主角參加彩排。”
  
  班裡很多人失望地歎了一口氣,居奕笑著說:“不好意思,但是請務必讓我參與其中,當一個小小的配角吧。”
  
  “那是當然的。”大家紛紛點頭道。
  
  “為什麼我覺得比起阿爾,居奕才是被班裡的人一致擁護並愛戴的?”突然間,正在敲敲打打的凱伊眼前的電腦螢幕上出現了這樣一條訊息,他抬頭看著坐在前面不遠處的陳峻挺拔的背影,抽抽嘴角打下一行字:“你什麼時候產生了阿爾被人擁護的錯覺?”
  
  “但是他的相貌指數比居奕還要高一點。”陳峻回復。
  
  “心靈美比較重要嘛。”凱伊忙著上網查另外的訊息,所以順手回了一句。
  
  陳峻接到這個回答,選擇了“憂鬱”的心情表現模式,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也許他應該幫助阿爾獲得同學們的愛戴,過一個十分受人歡迎的學校生活,這樣如果被人綁架了還能得到他人幫助,於是他將這個目標也加到行動守則中。
  
  與此同時阿爾作為女主角的事情已經決定下來,大家開始討論男主角,然而到這時候氣氛又變得冷淡起來:如果阿爾醒過來得知此事,那麼也許他會最先狠狠收拾這位男主角吧。所以儘管可以和女主角進行最親密接觸,但是沒人敢提名自己演男主角。
  
  “我!”陳峻舉手說,“我要演。”
  
  如果阿爾真的要上臺,那麼他必須近身保護才行,考慮到這一點,陳峻只好提名自己。
  
  大家雖然都帶著不服氣的表情“為什麼是你啊!”但是一想到選到其他人也許會被揍得更慘,陳峻好歹和阿爾似乎有那麼一點交情,於是他就這樣被無可奈何地暫時接受了。
  
  “那麼就這樣決定了。”居奕拍拍手,“我會向上報告名單,大家解散吧。”然後和一臉微妙的屠連一起離開了教室。
  
  要把阿爾叫醒嗎?陳峻思索片刻,還是先讓他再睡一會吧,醒過來之後,他估計又要開始生氣了。      


☆、17 日常4

  雖然節目名單已經報告上去,可是暫時沒人自虐主動去告訴阿爾這個消息,所以第二天,難得是休息日,陳峻見阿爾睡得正香,也不去吵醒他,在屋裡佈置好安全措施後,頭一次主動出門去找居奕。
  
  前一天晚上他已經提前聯絡過,居奕說他今天也會在學生會辦公室,所以陳峻騎上電動車一路向教學區找去。
  
  神佑學園提倡學生自治,日常事務大部分由學生會進行處理,所以學生會成員們的權力和地位也很高,能夠晉身其中的都是前途不可限量的精英人士。更遑論剛剛一年級就成為學生會長的居奕,他雖然背景雄厚,可實力也不容小覷。
  
  也許也因此,學生會的辦公場所足足占了有七八間職員室那麼大的地方,如同一個小型禮堂,由於處在最高樓層,天花板比教室還要更高一些,頂上吊著華麗的枝形吊燈。不同部門被簡單分割開來,雖然是星期天,但是其中許多學生們忙碌穿梭,一點都沒有休息的跡象。
  
  而陳峻也注意到,雖然這裡的成員大部分是穿黑校服的學生,其中也不乏穿著顯眼校服的特優生,而且看起來沒有遭到任何區別對待的樣子,看起來傳言是真的,居奕並不會特別注意別人的出身。他來到最里間屋子找到陳峻。
  
  居奕正在和下屬摸樣的人商量著什麼,看到陳峻過來只是微微一點頭作為招呼,然後繼續吩咐,同時手裡還不停地在幾份檔上簽名。
  
  陳峻站在一旁靜靜地等了一會兒,很快居奕就說完了,而那個學生離開前,忍不住看了陌生人陳峻一眼。
  
  “好啦!”居奕把檔一推,“我們這就出門吧。”
  
  陳峻說:“不,我只是想找你商量點事情,不用出去?”
  
  居奕一愣,隨即苦笑道:“我還以為你是來找我兌現我們原來的約會呢。”他眼睛裡透出些微傷心,讓人很不好意思辜負他的一片好意。
  
  可是陳峻對於體貼別人的心情這個功能,總是不太靈光,他通過分析居奕的表情,猜測道:“你很想和我出去?”
  
  “呃……?嗯。”居奕回答。
  
  “難道說為此你還特意空出來時間?”陳峻盯著桌上的文件堆說。
  
  “是呀,沒錯。”居奕擺著手,“很久沒有聽到過這麼直接的問題,你還真是會打亂我的步調啊,陳峻同學。”
  
  “叫我的名字就行,那麼我們走吧,如果拒絕你我說不定會被人排擠。”陳峻轉過身,“路上我們可以談談我想找你要的許可嗎?”
  
  居奕苦笑地說:“可以。”末了還是忍不住加了一句,“我不是那種心胸狹窄的可怕的人……”
  
  於是兩個人並肩走出去,一路上招惹目光無數。陳峻發現居奕一路都帶著友善的微笑,和人招呼時既不會太過熱情,又絕對不會讓他們覺得自己被怠慢了,似乎比書上教導的方法更為實用,於是猛盯著他仔細觀察,同時講出來意。
  
  其實陳峻是想找居奕要一個可以隨時去機甲庫中進行訓練的特別許可,他查找過學校規章,凡是打算參加機甲比賽的同學都可以去申請,但是需要教導主任以上級別的老師或者學生會長簽字認可才行,鑒於屠連不能輕易聯絡,陳峻認為找居奕是最快捷的方法。
  
  “你要參加機甲比賽?”居奕稍微有些驚訝地問。
  
  “是的。”陳峻雙眼爍爍發亮地盯著居奕說。
  
  “那麼正好,和我想要帶你參觀的地方也有些聯繫。”居奕自然地笑著,似乎完全沒注意到陳峻詭異的眼神。
  
  他們走出教學大樓,向學園中另一片區域走去,在陳峻的資料上,這片地圖一直表明是私人領域,不知道具體是做什麼用途的,現在他明白了。
  
  “原來是私人的機甲訓練庫……”陳峻抬頭打量著那棟龐然大物,喃喃道。
  
  “嗯,這裡由一些人共同出資修建,我在裡面也有一個訓練室。”雖然不太明顯,但是居奕明顯也對這裡有些自豪,“要去看看嗎?”
  
  陳峻欣然同意。即使對方沒有明說,陳峻也能推算出居奕擁有的恐怕不是只有一件訓練室那麼簡單。“那麼你也有有自己的專屬機甲?”
  
  “是啊。”來到某個倉庫前,居奕按下控制按鈕使艙門打開,“很榮幸向你介紹我的‘愛車’颶風。”
  
  隨著合金大門慢慢升起,隱藏在黑暗中的龐然大物漸漸現出他的身形,和學園中的量產型產品完全不同,只露出一個大概輪廓,陳峻就似乎感受到了隱藏其中的那種霸氣,流暢的線條,光亮的表面,火紅的顏色,它沉默著,無需用任何動作來證明自己的實力。
  
  陳峻不動聲色地說:“沒想到你居然使用的是獸形機甲。”
  
  “是啊,大家似乎都會說不太符合我的形象?”居奕不在意地笑笑,帶著愛意撫摸著“颶風”,“這是我十三歲那年得到的生日禮物,從那時候起我們就再也沒有分開過。”
  
  看起來居奕對他的機甲感情還挺深厚,陳峻也上前摸了摸它,他能感受到這副鋼鐵身軀中也有一個正在沉睡的靈魂,不知道如果能和他對話,他會對自己的主人居奕有什麼評價呢?
  
  “你也會參加機甲比賽麼?”陳峻問道。
  
  “不,雖然我很想參加,但是我……是評委之一。”他臉上的表情真誠得讓人無法不相信他是真的很遺憾。
  
  陳峻點點頭,又摸了摸那台機甲的爪子,可是他的表情其實非常冷靜,甚至冷靜過頭了。“看起來你似乎對機甲不是特別感興趣?”居奕說,有幸讓他允許見到“颶風”的學生,每一個神情中都難掩興奮,可是陳峻
  
  “不,我非常喜歡他,只不過故意掩飾。”陳峻有意咳嗽一聲,似乎很尷尬的樣子,“能摸一下這樣的機甲就是三生有幸,我不敢太接近他。”
  
  “是麼。”居奕頭一次用帶著點惡作劇的笑容說,“那麼,要不要坐上它看看?”
  
  “唉?”陳峻為這出乎意料的情況又有些接應不暇,“你不會在意麼?”
  
  居奕搖搖頭:“並不會,這裡還有其他機體,我還可以陪你對戰試試。”
  
  無事獻殷勤,陳峻認定居奕一定有什麼企圖,可這也是個難得的機會,所以陳峻稍微一考慮就同意了,居奕說上面就是訓練場,坐上機甲後可以直接被運送過去,所以他乘坐小型電梯爬進了“颶風”的駕駛艙。
  
  從上面看這台機甲更是讓人不由讚歎,機械的美與力量一覽無餘,“颶風”整體形狀類似一頭豹子,即使與野生動物相比也毫不遜色的剛健四肢著地,看來機動性一定十分優秀。
  
  居奕不知道消失去了哪裡,陳峻用他給的鑰匙打開系統,慣例的歡迎用語出現在螢幕上:“歡迎使用……ID”
  
  沒有聽過的系統名字啊……陳峻暗地記錄,同時他也早已經查找過,居奕的這台機甲與市場上現存的任何型號都不完全相符,看來是私人製作或改造過的。
  
  然而人工智慧的聲音並沒有響起。陳峻查找一番,意外地發現這台機甲中根本就沒有智慧系統!
  
  現在甚至最低端的產品也有著簡單的智慧,這樣的機甲本不可能存在,難道因為陳峻是外人,所以智慧系統被封存不讓他使用?考慮到專屬機甲中的系統防禦功能會更強大,再加上這是別人的駕駛艙,陳峻也沒有做什麼小動作。
  
  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即將開始彈射,請駕駛員準備好承受衝擊。倒數開始,3、2、1、發射!”
  
  居奕壓根沒提過機甲是以彈射方式進入訓練場的啊,陳峻被壓得緊緊貼在座椅上,因為沒有穿駕駛服,這種衝擊對普通人來說有一定的危害,如果沒有經過訓練的人,恐怕這麼被彈射一回就要吐了,但是陳峻的身體可以承受重達幾百噸的重量,這點衝擊對他來說完全自然不會有影響。
  
  “果然居心叵測。”來不及做出難受的反應,彈射猛地停止時,陳峻乾脆像沒事人一樣地坐好觀察四周。這個訓練場仍舊是以白色為主調,方便突出機甲的形體和動作,設施比起學校中的也毫不遜色,各個角落可見小小的監視器,可以將訓練或者對戰錄影,對機甲的動作進行分析,提高技術。正面甚至有由防彈玻璃圍住的高臺觀眾席,四壁全是彈性材料,防止造成傷害。
  
  居奕就坐在對面的另一台藍色機甲中,看著螢幕中陳峻駕駛艙的畫面,嘴角又往上翹起幾釐米:“果然不是普通人,那麼,來讓我看看你的實力吧。”他操縱著機甲向前一步,擺出保守的進攻動作。
  
  然後他繃緊精神,全神貫注地看到對面的紅色機甲慢悠悠地站起來,然後,立刻——就在什麼都沒有的平地上跌倒了。      


☆、18 日常5

  由鋼鐵組成的龐然大物攤在地上,看起來分外笨拙和可憐。但很快,它發著抖慢慢站起來,可惜還沒站穩,一隻腿馬上脫力,整個身軀又伏倒在地。
  
  對面虎視眈眈地擺出進攻姿態的藍色機甲此時頗有些顯得愚蠢,居奕操縱它原地站好,打開外擴通話系統說道:“那個……我能問一下?難道你一點也不會操縱機甲嗎?”
  
  “不,只是我剛上手不太習慣你的機體而已。”陳峻氣定神閑地回答。
  
  騙人,居奕心想,監視器上的畫面顯示對面那個人握著操縱杆的姿態看上去倒是很有架勢,手上的動作也一直沒有停下過,左邊按一下,右邊拉幾下操縱杆,可紅色的野獸還是在發抖,它慢慢支起一條腿,終於顫顫巍巍地站好。
  
  接下來,它開始嘗試著邁步,而後果不其然地,在伸出第一隻腳後,就動作僵硬地又倒了下來。
  
  “我只學過人型機甲的走路方式,沒想到獸型機甲走起路來不一樣,真是困難啊。”陳峻有意大聲感歎說。
  
  “……是啊。”居奕已經懶得回答他了,他甚至已經開始心疼自己心愛的機甲被這樣的人糟蹋,就算實際只操作過一次的新手,也不會操縱得這麼糟糕。他心裡一動,莫非是陳峻又故意在藏拙?
  
  陳峻倒真不是故意的,他雖然掌握了所有操縱機甲的要點和技術,但是紙上學到的東西和實際應用畢竟不一樣,剛剛上手的他確實只能做到這個程度,同時為了不露出破綻,拼命地虛張聲勢。
  
  但是,他在飛快地調整、成長著,普通的站立已經沒有問題,很快他也找到了行動的方法。巨大的野獸試探性地邁出一步,完全不顧對面的藍色機甲小步向前靠近,漸漸邁步變成慢走,而後又開始進行小跑、快速衝刺的動作,他甚至還嘗試著向前一個飛撲。
  
  居奕眯起眼睛。
  
  他打開機體內聯繫訓練場監視系統的錄影觀察陳峻的動作,沒有錯,憑藉他多年來參與機甲戰鬥鍛煉出的眼力,一開始的動作確實完全屬於一個新手。但是很快地,那些錯誤的動作就被糾正過來,由笨拙逐漸變得洗練,在掌握一個動作後,馬上又不斷嘗試新動作,並且都是以極快的速度掌握完成。
  
  這不可能,居奕心想,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人?如果他真的是一個新手,那麼這該是多麼可怕的學習速度啊,再這樣下去,難道他會很快就達到最高級駕駛員的操縱水準嗎?
  
  他打定主意要試探居奕,反倒不再在意“颶風”會不會被損壞,他大聲喝道:“陳峻,我坐的這台機甲名字叫做‘爆裂’,讓我們來對戰一次吧!”說罷,便用人形的藍色機甲擺出積極進攻的架勢。
  
  “唉?”陳峻慢吞吞地說,“可是我的水準真的不行……”
  
  “不用多說,讓我看看你真實的實力!”居奕不待他多說,駕駛巨大的鋼鐵機器人飛快地向陳峻沖過去。他沒有取出任何殺傷性武器,只是瞄準“颶風”的頭部,猛地揮出自己的右拳。
  
  “可是我真的……”陳峻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巨大的震顫搖晃得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這麼簡單的右勾拳都躲不開嗎?你到底想裝到什麼時候!”居奕眼睛發亮地呵斥著被他打倒在地的陳峻。
  
  “所以我就說了我真的……”陳峻也打開可視性通話系統,檢測完自己的舌頭沒有實質性損傷才回答道。他看到居奕神采奕奕地盯著自己,喃喃道:“看上去你的攻擊意識大幅度上揚,估計腎上腺素濃度飆升,我好像沒做什麼挑釁和激起你對抗意識的事情吧。”
  
  儘管陳峻想不通為何對方要攻擊自己,但既然是送上門來的練習機會,就不能輕易放過。而且對方應該也是技術不錯的好手,陳峻操縱機甲站起來,慢慢後退並如野獸般微伏身軀,蓄勢待發。
  
  “很好。”居奕笑道,然後積極地撲上前去,沒有給對方一點空隙地開始進攻,陳峻幾乎是在第一發就猝不及防地被打翻在地,而後被居奕左右開弓地不斷進行直擊,獸型機甲原本就比人型體型要大上一些,因此動作靈活度有所不如,陳峻被這猛烈的攻擊弄得連站直身體都做不到,看起來被揍得分外淒慘。
  
  但陳峻並不會坐以待斃,突然地,居奕的一擊被他用前肢及時擋住,並瞄準對方因此產生的一瞬間停頓,猛地向前一撲!
  
  “沒用的。”居奕喃喃道,像是早在計畫之中一般,他動作流暢的地飛快側身躲開,而後順勢瞄準對方的側面施行打擊。
  
  “咚!”巨大的鋼鐵碰撞聲響起,這一下用的力氣不小,陳峻甚至被打飛出去,而後重重地摔倒在地。
  
  “你似乎太猛了點。”他指責對方,“普通人類挨這樣一下甚至能造成內臟受損。”
  
  “可是你連咳嗽一聲都沒有。”居奕微笑地說,機體向前大步飛奔。
  
  “咳咳。”陳峻及時地補上咳嗽聲,“也許一會我就要吐血。”
  
  “沒關係,我可以為你安排私人診療,陳峻同學。”藍色的機甲身體一沉,之後猛地跳起!居然從半空中直接向前踢來!
  
  “這個倒是不用了,可是說真的你不能照顧一下我的實力放個水麼?”對方的攻擊避無可避,陳峻只能無奈地操縱機體後肢站立,用前肢交叉在身前擋住這一踢,駕駛艙內又是一陣劇烈的顫動,巨型的野獸被這力道足足向後踢出了幾米距離,機體和地板間的摩擦聲簡直令人齒酸。
  
  “那是當然的,我只發揮出自己實力的十分之一而已。”居奕輕易地說出這十分拉仇恨的話。
  
  “怎麼感覺你的性格都變了。”陳峻板著臉說,這可是《如何成功地交朋友》上的十大禁句之一啊,虧他還認為居奕是良好人際關係的學習榜樣。他試圖就地翻滾,以逃開對方的直線進攻路線,然而這個動作他終歸還是沒有練習到家,被居奕抓住破綻,雙手抓住“颶風”的腹部高高舉起,以45°角向地上重重一扔。
  
  “哎喲,我的媽。”陳峻兩眼無光地迎接著新一輪的打擊,他已經認定居奕估計是想要在這裡把他殺人滅口了。
  
  “思路不錯。”居奕笑著說,“只是動作不夠快,明明‘颶風’可以做出更快的動作的。”
  
  陳峻甚至不再試圖站起身,他坐在駕駛艙裡大頭朝下地說:“在你面前我完全沒有發揮出獸型機甲優越的機動性能,還是人型的似乎更靈活一點。”
  
  “這是客觀因素之一而已,”居奕說,“不過,其實‘颶風’也可以變化成人型,你要試試嗎?”
  
  陳峻想,參加比賽時的機型就是人型,如果要開始練習確實還是用人型的比較好。“好厲害,那麼你願意給我留出一點時間讓我變形嗎?”
  
  “答案當然是——不行啦!”居奕向著倒在地上的陳峻慢慢走去,同時笑著說。
  
  發覺到對方似乎又準備開始進攻,陳峻連忙操縱機甲翻身站起,此時的“颶風”身上已經傷痕累累,撞擊地面的部分有細小劃痕,被居奕大力打擊到的部位甚至可以看出肉眼可見的凹陷,可見居奕毫不容情地下了重手。而那台藍色機甲則毫髮無傷,甚至連一點漆都沒蹭掉。
  
  “對了,你剛才的表情是在說‘你怎麼不早說這台機甲能變形’嗎?”居奕悠閒走近,一邊問道。
  
  對方優雅接近卻又毫不畏懼反擊的身影有幾分恐怖,在陳峻眼裡,那是對自己實力極有自信的表現。“嗯,你看出來啦。”他就是故意的,真是好用的表情系統,可以讓他人簡單理解自身意圖。
  
  “很好的表情,”居奕琥珀色的眼睛爍爍發亮,“比你平時恭謹的樣子順眼多了。”
  
  “所以說你的性格怎麼都變了啊。”陳峻看著對方似乎極盡樂趣的模樣回答說。和平時表現出的和善又謙遜的態度不同,坐上機甲後的居奕簡直就是半個阿爾,攻擊性極強,而且在自大方面有過之而無不及。真是可疑,這樣看起來平時真可疑啊,陳峻擅自又給他的可疑程度向上調整半級。
  
  好像是看出來陳峻的想法一般,居奕態度從容地說:“沒有變啊,只能說這些性格都只是屬於我的一個方面,而且要不是對手是你,我也不會這麼粗暴吧。”
  
  “那真是謝謝你的抬舉!”發覺居奕這次沒有主動攻擊的樣子,陳峻猛地操縱機甲撲上前去,巨型的野獸步伐極大,幾乎是一瞬間就來到對方面前。
  
  頭部的大嘴對著對方的脖頸張開,鋒利的巨齒在無機質的燈光下閃閃發亮,似乎要粗暴地一口咬掉它的脖子。
  
  “這次還不錯。”面對著駭人的利齒,居奕卻沒有一點畏懼,他的動作仍舊從容,只是變得更快,“爆裂”矮下身去想要躲開這致命的一擊,陳峻簡直疑心他是故意如此恰好地躲開,兩架機體幾乎是貼著彼此的身體擦過,而後居奕立刻伸出手去捉對方的後腿,然而陳峻像是背後長眼睛了似的,居然腿一縮回,躲開了他的這一記抓擊。
  
  背後傳來機體落地的聲音,居奕並沒有轉過身,意想中的沉重腳步聲卻沒有繼續響起,他問道:“怎麼不繼續攻擊?”
  
  “那個,”陳峻捂著胸口,大口喘氣道,“我、我的身體受不了了。”
  
  “……”那你好歹表情再裝痛苦一點?現在這麼板著臉,好像是在控訴我?居奕臉上的笑容有些僵。
  
  “能不能別打了?休息一下?你想教訓我什麼時候都可以。”陳峻說。他當然不會累,但是自己的實力水準已經被摸的差不多了,再打下去,進步太快或者是被打得太慘,都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居奕用無辜的表情說道:“陳峻同學,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只是想和你切磋一下罷了。”他眼中的戰意漸漸消失,歎了一口氣說:“好吧,我們休息一下。”然後他愛撫地摸一摸手上的操縱杆:“幹得好,‘爆裂’。”
  
  陳峻見狀,也學他摸一下自己手中的機體控制板:“‘颶風’,虧你的主人說最愛的是你,我看你一定已經是後媽生的。”
  
  這類詞彙對於居奕來說還挺新奇的,他有些好奇地問:“為什麼這麼說?它們都是一個開發團隊研製出來的啊,不過對於我來說確實跟家人一般。”
  
  “你把它打成這樣,難道沒有聽到他的悲鳴?”陳峻慢吞吞地來到訓練場出口,“家庭暴力。”
  
  “……”
  
  還好機甲運送出場的方式是由電梯慢慢進行運送而不是彈射,陳峻很快發現其實進入訓練場也可以採用這種和緩的方式,他馬上給居奕又貼了一個標籤:惡趣味。
  
  “嗯,這次對戰還挺暢快。”兩個人下了機體後會合,居奕恢復了平時那副樣子,笑吟吟地招呼陳峻。他出了一點汗,正在慢慢擦拭自己的額頭,同時遞過來一條毛巾:“你也要用麼?或者說乾脆在這裡洗個澡?”
  
  “不用了。”陳峻接過毛巾擦著自己根本就不存在的汗水,“我回宿舍洗就可以。”
  
  居奕微笑著沒有說話,他的臉色比平時紅潤一些,眼神也活潑多了,頭髮略有些濕,導致比平時看起來更加迷人。如果讓他的崇拜者們看見恐怕會立刻臉紅暈倒,他開著玩笑:“難道是你的室友不允許你在外面裸露自己的身體?”
  
  “沒有……吧,不過你提醒了我。”陳峻搜索過並沒有這樣的要求,但是阿爾說不定會在意這些方面,於是他將這條也列入自己的行為準則中。他改變話題:“如果你也參加機甲比賽,大概會得到什麼名次?”
  
  這種關乎個人實力的重要問題,相信沒有人這麼問過居奕,可是他挺認真地回答說:“我很想說第一名非我莫屬,但是學員中實力出眾的人也很多啊……但是,如果有機會和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對戰一次,我想我就能明白了。”
  
  陳峻有些吃驚:“阿爾少爺的實力和你差不多麼?”
  
  “我曾經看到過他和別人的一次對戰,”居奕卻對這個問題避而不答,“還是大概三、四年前的事情了,令人印象深刻哦。”
  
  陳峻聽到之後若有所思,他並沒有在這上面糾纏太多,又問道:“這次機甲大賽大概有多少選手?你認為以我現在的水準在比賽中能拿到名次麼?”
  
  談到公事,居奕的表情立刻稍微冷淡下來:“這次機甲大賽預計報名人數會在300名左右,以你的話……”他有意停住,上下打量陳峻一番。
  
  陳峻大大方方地任他去看,還認真地說:“你可以對我任意說實話,沒關係。”
  
  居奕陶侃地說:“真難得。”他思索一番,但是馬上就搖搖頭:“那麼我就說真話吧,抱歉,真話是:我不知道。”
  
  看著陳峻沒有反應,他笑著說:“不是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嗎,陳峻同學?”
  
  以後絕對要在這個人看不到的地方練習機甲,這個瞬間,陳峻有種完全被看穿的感覺,真是危險,危險的嫌疑人,他想。



☆、19 慶典前奏1

  回到宿舍的時候阿爾正坐在沙發上打電話,眉宇間帶著一點不耐煩的神色,然而他那分外漂亮的臉,就連做出這樣的表情也十分惹人喜愛,帶上幾分稚氣,簡直就像是聖誕夜中的小精靈。
  
  精靈看到陳峻進門,氣衝衝地扔下電話轉過頭,才一瞬間就變成了惡鬼:“你給我,過來。”
  
  話都說不順了,可陳峻還一副不知道危險即將降臨的樣子,走過去說:“怎麼了?”
  
  阿爾把電話呯地扔到桌上,沒好氣地說:“跟我說說學園祭要演戲是怎麼回事。”
  
  “哦!”陳峻做出驚訝的表情,“還有這回事哪?!”
  
  阿爾捏著拳頭發抖,這種又誇張又假的表情,當人是傻子麼?!但是該問的事情還沒有問出來,他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怒氣,開口說道:“我從母親那裡聽說要我演舞臺劇,是真的麼?”
  
  陳峻發覺自己似乎低估了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這個名字在聯邦的影響力,沒想到昨天剛剛報告到上面的事情,今天就已經傳到他母親的耳朵裡。
  
  他不知道的是,在名單遞交上去的同時,這個消息就已經流傳到學校高層人士的耳中,有消息靈通的夫人,分外激動地立刻向外發資訊……打電話,晚上舉辦的晚會或沙龍中,有人假裝不經意地在閒談中提及此事,各位淑女們紛紛表示“真是不可錯過的勝景!”自然而然地,馬上有人以諂媚般的態度向阿爾的母親——前•帝國公主殿下,奧利維亞•佈雷斯韋爾——報告此事。
  
  “我母親說對此十•分•期•待,已經預定當天會在出席觀看我的演出。”阿爾陰沉地說,“為什麼只有我什麼都不知道?!”
  
  “誰讓您在課堂上睡著了呢。”陳峻以十分和善的語調對著阿爾說。
  
  阿爾不怒反笑:“這麼說都是我的錯了?!是誰提名我的?是誰跟著贊成的!給我說清楚!”
  
  “裡面沒有我。”陳峻被後退一步,表面自己的無威脅性。
  
  “廢話,我當然知道你不會違抗我了。”阿爾捏著拳頭說,“你總該是醒著的吧,給我說清楚到底都有誰,男主角?或者我先讓你松松筋骨?”他咬牙切齒,似乎恨不得吃了眼前人的肉。
  
  “是居奕提名的,班裡其他人都同意。”沒多花一秒鐘,陳峻就出賣了他們。
  
  “我就猜到……”阿爾陰沉著臉,“很好,跟我走。”
  
  “不論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會追隨著你。”難得有這麼一個表忠心的機會,於是陳峻借機說道。
  
  “惡、噁心死了!”本來就因為生氣而臉色發紅的阿爾瞪了他一眼,率先提起外套向門外走去,末了還不忘記加上一句:“記住不要靠近我十米之內!”
  
  出乎陳峻的預想,阿爾並沒有直接沖到居奕面前飽以老拳,而是直接來到校長辦公室。
  
  “現在修改名單還來得及。”阿爾的眼中閃著被逼迫到極處的光芒,“趕緊找那個老傢伙讓他把我給去掉!”
  
  挺有行動力的嘛,察覺到這樣的阿爾輕易無法阻止,陳峻只能妥協地跟在他身後,看他十分輕巧地把校長室的門踹飛。
  
  “今天休息,校長應該不在辦公室吧?”陳峻出聲對氣勢囂張地走進屋子裡的阿爾說,然後他發現校長哆哆嗦嗦地從桌子下面探出臉,不禁自覺消除了聲音。
  
  “你、你們,您有什麼事情麼?”發現來人是“那個”佈雷斯韋爾,校長及時地改變了用詞,但是還是沒有從桌子下面鑽出來。
  
  “把學園祭活動的名單給我。”阿爾還算是和顏悅色地說,之後又咬牙切齒地加了個“請”。
  
  現任神佑學園校長——厄本•奈特是一個戴著大大的眼鏡,看起來有些神經質的中年男人。雖然阿爾說了請字,但是他明顯一點也沒有受到尊重的自覺,他嘟囔了幾句:“這些東西馬上會在公告欄張貼……。”但是看到阿爾一路上都捏的緊緊的拳頭,就很快地自覺站起身,打開桌上的電腦,調出那份檔。
  
  阿爾走過去,陳峻也跟著過去看,雖然他們離得已經超過了允許範圍,但是現在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兩個人一起查找,果然很快看到一年一班的條目,活動名稱:舞臺劇,女主角: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和男主角:陳峻。
  
  阿爾臉色陰沉地指著那一條對校長厄本說道:“這個名單上的人,立刻給我改掉!”
  
  “呃……”校長一臉為難地說,“我沒有這樣的許可權,再說,這是已經提交出去的最終節目名單,如果演員隨意進行改動,那麼會引起抗議的。”
  
  當下阿爾揪住他的領子把他提起來:“果然就是你這傢伙向外傳播消息的!”他沒有耐心聽厄本解釋,就把他的脖子緊緊捏住。
  
  厄本整個人被提起來,腳胡亂地晃動著卻怎麼也踩不到地面,陳峻站在一旁,眼睛眯起:能把只比自己矮一點點的成年男人提這麼高,估計他的力氣確實不小,但是由於目測的差距,目前還無法準確估計阿爾的身體條件,如果有機會能看到他的裸體那就沒有問題了。
  
  那邊還在考慮裸體的事情,這邊校長已經被這個狂妄不知輕重的小子快要嚇哭了,他困難地擠出話:“你……你放我……下來……”
  
  阿爾用猙獰的笑容面對他說道:“尊敬的校長先生,現在我能把這上面的名字改成別人了嗎?”
  
  “不……不能!”
  
  沒想到到這地步,校長仍舊不願放棄,但是他也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眼淚都快要流下來地求饒:“我是真的沒辦法啊!如果現在又說你不參演,我一定會被那些憤怒的小姐們撕碎,說不定還會被撤職下臺,嗚嗚……您就發發好心,隨便上去說兩句臺詞就好!”
  
  阿爾狠狠地切了一聲,順手把厄本扔到遠處,再看到那份名單,帶著怒火一拳把電腦螢幕砸爛了。
  
  看著冒煙破碎,還閃著電火花的顯示幕,陳峻淡定地掏出一條手絹給阿爾:“少爺,要擦擦手麼?”
  
  演出的事情看來已經無可挽回,幸好他當時有舉手要求跟著阿爾演主角,陳峻如此認為。
  
  “哼,”既然已經到這種地步,那麼他絕不對輕易善罷甘休,阿爾的表情已經說明了這一點,他沒接陳峻遞出的粗布手帕:“我才不會用你的破爛東西,白癡。”
  
  陳峻識相地沒有指出前幾天他剛剛拿走自己提供的靠枕,只是走上去將阿爾的手包好,因為剛才的不加保護的一擊,他手上都是細小的劃傷,然後陳峻問道:“接下來我們去揍誰呢,少爺?”
  
  阿爾彆扭地看了看手上大大的蝴蝶結,一臉不耐煩的表情,卻沒有把它摘掉,聽到陳峻說的話,他嘖了一聲:“先從一樓開始揍起吧。”
  
  當第一扇宿舍的門被踢開時,裡面那個正好走到門前的學生還沒有意識到慘劇的來臨,就已經被打倒。
  
  他甚至還沒有看清楚來人是誰,就被沉重的門板砸到鼻樑,痛得立刻暈了過去。
  
  另兩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阿爾氣衝衝地踏著腳下鼻血長流的同學走進來,其中一個下意識地大喊:“你……是誰,要幹什麼?!”
  
  另一個看到阿爾的金髮,突然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去阻止他:“等等,他是……”
  
  他還沒說完,就被阿爾一腳踢開。
  
  “阿爾伯特少爺,這一個不是我們班的。”陳峻在他身後叫了一聲。
  
  阿爾一咳:“見死不救,和那個雜碎同罪!”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出去,繼續踢館。
  
  宿舍內良好的隔音效果此時反倒成了致命缺陷,外面已經打得熱火朝天,剛被踹開門的學生仍舊一臉迷茫,同時陳峻發現根本沒有幫助阿爾打架的必要,大部分人一看到他就一臉認命地捂住後腦,估計是他們自己也感到心虛。明白遲早會有這一天吧。
  
  而陳峻本來想要提供的班級名單阿爾也並不需要,他只是逐個砸開門,看到眼熟的就揍上去罷了。
  
  於是陳峻嘗試提供其他技術支援。
  
  “這個人是贊成你演出的主力人物之一。”在阿爾抓住某個男同學時,他出聲提醒道。
  
  “是嗎。”本來只想隨便揍個幾拳的阿爾聽到後露出獰笑,“那麼我似乎應該好好招待一下你。”
  
  “等、等等……”嚇得全身發抖的男同學指著陳峻說,“他也是的!您應該先教訓他!”
  
  “我不是。”陳峻說,“我是反對派,要給你們聽錄音麼?你還說如果能摸到他的裙角就死而無憾……”
  
  阿爾頭上的青筋突地挑起,狠狠地盯著手上捏著的人,使他立刻驚嚇過度,咯地一聲翻白眼暈了過去。
  
  “揍這種垃圾真是無趣。”阿爾厭惡地把那個人扔到地上踢了幾腳,“還有誰是主謀,我們去找那些人。”
  
  “是。”陳峻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這種告黑狀的小人行徑是多麼地受人鄙視,反而義正言辭地帶著阿爾去尋仇了。
  
  阿爾看著這個似乎毫無原則的人的背影,突然出聲說:“喂,我打的不過癮,給我把刀。”
  
  陳峻慢慢轉過身,就在阿爾以為他真要拿出兇器時,他慢悠悠地掏出口袋裡的電子學生手冊:“不可以,這上面規定學生不能攜帶管制武器。”
  
  “哼。”阿爾有些無趣地說,“虧我還以為我要殺人你都能在一邊遞刀子。”
  
  “其實你現在也違反了校規,但是由於我無力阻止你行兇,所以……”
  
  “是,是。”阿爾隨意地舒展一下因為打架而顯得有些酸痛的拳頭,“一切都是我威脅你的,那麼之後你也不許向上告狀,聽到沒?”
  
  “好的。”陳峻點頭,“我是被脅迫的,阿爾少爺,應該向這邊走。”
  
  “嘖!”
  
  丁以紳在前段時間被阿爾教訓過一次後,很是戰戰兢兢、老實收斂了一段時間,但是漸漸他發現阿爾已經對他一點都不在意,而慣於聲色的生活又不容易捨棄,最近他心裡又開始癢癢起來,趁著休息日叫了一個平日裡一直威逼利誘的特優生來到自己的住處,前戲都做的差不多,正要入港時,阿爾踹破了大門。
  
  “誰他媽——”挑起的情欲一下子被打斷,丁以紳穿好衣服,丟下床上的人沖出來憤怒大喊——直到後半部分卡進了喉嚨。
  
  “阿爾少爺,你又揣錯門了。”陳峻指出,“他並沒有……”
  
  “我並沒有贊成您參加舞臺劇!”看這陣勢,丁以紳也對他們的來意猜出幾分,連忙告饒,“真的,我、我選的都是其他特優生!就是他這樣的,您、您看……”他抖抖索索地指著房間裡怯怯探出頭的小男生。
  
  阿爾一腳把他踹飛:“那種人能和我相比嗎?!”之後揚長而去。
  
  可憐的丁以紳,又躺著中槍了。
  
  陳峻掏出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班級聯絡名單,裝樣子地看了兩眼,然後說道:“後面已經沒有我們班級的學生了。“
  
  這個一般住宿區域中居住著大部分普通學生,而特優生住在另一區,宿舍更加簡陋。那些人也並不是阿爾的目標,陳峻保守估計,他已經教訓了全班80%以上的學生。
  
  於是兩個人趁著晚間清爽的涼風,慢悠悠地往回走,路上伴隨著這樣的對話:
  
  “爽了嗎,阿爾少爺?”
  
  “不爽,那些人都沒勁透了,而且那個狗屁的居奕還沒見到。”
  
  “好吧,您也應該改改自己的脾氣了,阿爾少爺。”
  
  “哼!”領頭的那個金髮少年不屑地說,“我才不……”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聲音突地變小:“還有你那個男主角的事情,以後再慢慢算帳。”


☆、20 慶典前奏2

  回到兩個人住的地方,陳峻十分主動地問道:“阿爾少爺,您是要先吃飯,還是要先洗個澡?”
  
  阿爾盯著他,陳峻繼續面無表情地說:“還是說要先、吃……算了,看你的表情好像不是特別喜歡的樣子,我去放洗澡水了。”說完他嗒嗒嗒地跑開。
  
  阿爾攥著拳頭站在原地,不是錯覺,有時候真的很想把這個人吊起來狠狠、狠狠地抽一頓!再說如果真想誘惑別人,起碼認真地做到最後!
  
  雖然陳峻經常給阿爾的心腦血管帶來一定的負擔,然後不可否認他的出現大大方便了大少爺的生活,阿爾被請進浴室時,發現旁邊的各種洗滌用具已經一應備全,他飛快脫光衣服跨進浴池,發覺水溫也被調節得恰到好處。身體整個泡進去,因運動而產生些微的疲累一掃而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如果是在家裡得到類似程度的服務,阿爾一定會獎賞為自己服務的傭人,但是陳峻畢竟不是傭人,如果對他說“做得好。”就顯得有點奇怪,同時阿爾平時也一直很抗拒陳峻的主動服務,好像他真的是自己跟班似的。但是陳峻的行為卻又不著痕跡而且完全無可挑剔,漸漸讓阿爾覺得很難拒絕。
  
  “我一定要跟他說清楚。”最後阿爾還是下定決心,“我不需要跟班,也不需要他照顧我。”但是泡在溫熱的水中,阿爾又為今後可能享受不到這麼貼心的服務而感到些許遺憾。
  
  突然,發覺外面有可疑的動靜,他沉聲問道:“誰?”
  
  “阿爾少爺,需要我給你擦背嗎?”浴室門外傳來陳峻的聲音。
  
  “不用。”阿爾彆扭地回答。
  
  結果門還是被打開,陳峻走進來說道:“可是您自己來不是很不方便麼?讓我給您擦背吧。”
  
  陳峻自然是沒有脫衣服的,阿爾坐在水中瞪著他,以前曾經發生過有僕人偷看他洗澡的事件,一開始他以為這次也是如此,但是陳峻的神情十分坦蕩,臉上連一點驚慌都沒有。阿爾打消了這個念頭,其實他也並不是很在乎被別人看到裸。體,只是那個垃圾僕人太讓人噁心。
  
  “被發現了,乾脆給他擦背吧。”阿爾沒料到,陳峻本來確實是打算偷看的。他自然地走進浴室,阿爾考慮到自己還光著身子,把陳峻踢出門實在太不雅觀……所以他只能不悅地伸出手阻止他:“我說不用,趕快出去!”
  
  陳峻以精妙的動作閃開阿爾推拒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之勢拿起布觸碰到阿爾的背部輕輕搓洗起來,漸漸地阿爾發覺陳峻的擦背的水準確實不錯,抗拒得也不是那麼堅決了。
  
  “喂,今天上午你去哪裡了?”阿爾舒服地眯著眼,突然問道。
  
  “我和居奕同學參觀機甲訓練庫了。”陳峻誠實地說。
  
  “你居然還搭上他了,本事不小。”阿爾諷刺地看他一眼,“不過我很討厭那個虛偽的傢伙,你要是選擇跟他親近就離我遠點,聽到沒?”
  
  “我沒搭上他,只不過居奕同學主動帶我參觀而已……”還順便用機甲打了一場。
  
  “又是看他的機甲?”阿爾懶懶地搭在浴池邊上,毫不在意地舒展自己健美的身軀,頭髮濕漉漉地貼著臉頰,金色的眼眸半睜半閉,如同一頭暫時休憩的獅子,“那傢伙也就這一點值得向人炫耀了。”
  
  “你好像和他很熟?”陳峻敏銳地抓住關鍵點。
  
  阿爾說:“不熟,不過曾經看他和人用機甲打過一場架,然後更討厭他了。”
  
  “為什麼?”
  
  “連戰鬥的時候都遮遮掩掩,不肯完全發揮自己真正的實力,沒勁透了。這樣下去他總有一天會忘記……”他看見陳峻十分專注地看著自己的黑色眼眸,突然有點結巴,“會、會迷失自己。”
  
  “不懂您的意思。”陳峻還是很老實地說,“在戰鬥中保存實力是戰術的一種不是麼?”
  
  “哼,一直帶著面具的人,面具遲早會成為身體的一部分。”阿爾說道,“聽不懂就算了,以你低下的理解能力,不明白也是正常的。”
  
  陳峻並沒有因此感到被冒犯,而是迅速聯網:在這句話中,面具是一種象徵性修辭手法,他查到這個內容,於是識趣地吞下“可是我沒看到居奕同學臉上有東西。”的話,而是回以適當的恭維:“原來阿爾少爺居然能說出這麼有深度的話,真是太讓我意外了。”
  
  “我發現你真的對我很不恭敬……”阿爾陰沉著臉說道,“對了,從此以後你不許再這麼做,聽到沒?我自己能照顧自己。”
  
  “呵呵呵,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嘛。”陳峻癱著臉看著阿爾完全放鬆的微紅背脊,如此感慨道。
  
  “什麼——”阿爾氣得猛地站起。
  
  “這是舊時代流傳下來的一句話,我認為很能描述現在的情況,難道哪裡不對麼?”陳峻無辜地問道。
  
  “……”阿爾搶過布巾,“行了,出去吧。為了兩不相欠,下回我再給你搓一次背!”
  
  趁著阿爾站起身,陳峻連拍了好幾張照片,其實他本來也是想要觀察阿爾的裸。體,測定一下他的身體標準,因為這樣檢測出的資料更加準確。但是現在他發現居然出現了意外機會,搓背,裸。體,浴室——說不定是色。誘的大好時機。只要是在自己裝上相關部位後,於是他點頭答應,恭順地說:“那麼我走了。”
  
  他毫不猶豫地轉頭走出浴室,同時把幾張挑好的阿爾裸體照片再次放到記憶體最深處的資料資料夾中。分析得出阿爾伯特的身體肌肉分佈十分均勻,力量對比同齡者也出於佼佼者地位,如果真的發生什麼意外,他本人也將會是一個強力的戰力。
  
  如果真的遇到生死攸關,而自己一個人又不能萬全地保護他的話,就向他坦白身份吧,陳峻做出這樣的決定。
  
  ***
  第二天,當居奕帶著一如往常的悅目微笑走進教室時,裡面的異狀讓他的臉也不禁有些變形。
  
  “居奕同學,早上好。”一個豬頭對他鞠躬道。
  
  “班長,你還好好的,真是萬幸……哼,其實我也猜到他不敢對你……”一個包著繃帶的豬頭一邊哼哼一邊向他寒暄。
  
  只不過一夜過去,原本意氣風發的精英少年們,現在全都變成了病殘人士,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和血的味道,每個人都必定在身體某處纏著雪白的繃帶,同時呲牙咧嘴、不斷呻吟,而幾個空下來的位子此時也格外引人遐思。
  
  “大家早上好,發生什麼事情了?”居奕問道。
  
  豬頭一瞪大了已經看不太出來的眼睛說道:“會長您不知道麼?昨天那個佈雷斯韋爾帶著人大鬧住宿區,找我們班同學的麻煩。會長,您看他是不是太過分……嗚!”
  
  突然他停住嘴,慌慌張張地跑開。居奕扭過頭,果然看見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今天也趾高氣揚地來上課了。
  
  即使是人人都不敢和他搭話的阿爾,居奕也會熱情地打招呼:“你好。”
  
  往常阿爾連看都不會看別人一眼,誰知道今天他見到居奕就飛快地沖過來,抓住對方的前襟,咬牙切齒說:“正好要找你呢。”
  
  “真是稀奇,像您這樣的人也會回應別人的問候。”居奕笑著回答。儘管阿爾的動作連肉眼都難以跟上,但是他卻及時地抓住阿爾掐著他衣領的那只手,阻止他進一步的行動。
  
  兩個人在教室中央對峙著,周圍的人大氣連都不敢出一聲。阿爾擠出一句:“那件事,就是你指使的吧?”
  
  “什麼事情?我不太清楚你的意思。”居奕悠然自得地說,“難道你是因為出演戲劇的事情而在生氣?何必如此激動呢,聽說奧利維亞殿下很期待今年的慶典活動,身為人子的你做出點讓她高興的事情不是應該的嗎?”
  
  “少說廢話。”阿爾陰沉地回答,他的手就差一點就可以掐住對方的脖頸,但是居奕抓住他的手卻出乎意料地並不容易掙開,讓他無法再前進一步。“既然你這麼會說,那麼現在就跟我出去‘談談’如何。”
  
  兩個人暗地裡進行著角力,表面上卻一點也看不出來,甚至可以稱得上平靜。這時候按照規定距離阿爾十米遠的陳峻正好走進教室,見狀慢吞吞地說:“阿爾少爺,你們要幹什麼,貼的這麼緊還表情這麼開心?”
  
  “誰開心了!”阿爾手一歪,乾脆直接鬆開,居奕也順勢放手,優雅地整了整襯衫的袖子,兩個人忙不迭地分開,站得遠遠的。
  
  阿爾面帶不屑地看著居奕裝模作樣地整理完畢,凜然地說道:“裝傻麼,很好,看你能不能接著裝下去,我現在鄭重宣佈,我,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正式向你提出決鬥!”
  
  刹那間教室內一片譁然,在角落中敲打電腦的凱伊•萊特推推眼鏡,手指立刻飛快地打出一行字:速報,速報!全校最有名的兩位學生,代表將軍大人的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和代表總統閣下的居奕,在剛剛,提出要進行決鬥!本人屆時將全程進行直播,並即刻起坐莊開盤賭兩位選手決鬥的輸贏!目前賠率1:1!
      

☆、21 慶典前奏3

  神佑學園有著這樣一條規定:普通學生之間可以互相進行決鬥,一方當面正式提出決鬥後,被挑戰者不可以拒絕。決鬥可以包含任何形式的比拼,由雙方共同認定的裁判進行評判,過程中提倡點到為止,但是結果死傷不論。
  
  由於傳統中決鬥一直是被認為一種貴族行為,同時也為了保證特優生們不被人以決鬥的名義肆意殘害,所以它只能發生在同等級學生之間。然而由於危險性極大,發生的後果也可能十分嚴重,學園中已經很久沒有人提出決鬥了。而阿爾和居奕都是以這個學園中無比尊貴的最高級,這也意味著決鬥已經勢在必行。
  
  阿爾冷冷地說:“敢接受麼?還是說我要找一副手套扔到你的臉上,你才不會忍氣吞聲?”
  
  居奕收斂住笑容:“有何不敢?我,居奕,在此正式接下你的挑戰。”
  
  阿爾的眉毛一跳,眼中燃起火光,明顯因即將到來的戰鬥而開始感到興奮。他向前一步,狠狠說道:“那我們現在走吧!”
  
  居奕卻伸手阻止他:“不是現在。”看著阿爾詫異的表情,他挑釁般地一笑,補充道:“我現在還有公事要辦。”
  
  是決鬥重要還是什麼狗屁公事重要?對阿爾來說這個答案毋庸置疑,他開始漸漸不爽,身上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息。
  
  還是陳峻在旁邊說:“阿爾少爺,你不用這麼寂寞,和他定好一個時間進行約會就可以了。”
  
  “我這才不是寂寞!”阿爾扭頭對他吼道,那股即將爆發的氣勢就一下子泄掉了,他不爽地一抬下巴:“那你說,你什麼時候有空?”
  
  居奕也正望著沉默地站在阿爾身後的陳峻,聞言收回目光說:“學園祭前夕我都會很忙,無暇歡愛,所以我們定在學園祭最後一天如何?”
  
  “好啊,也省的把你打殘了,弄得這個破慶典都搞不成。”阿爾說,他自覺談到這裡就已經差不多,馬上準備轉身走人,卻沒想到陳峻突然插嘴問道:“阿爾少爺,您會在學園祭時參加機甲大賽麼?”
  
  阿爾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略微一愣回答:“當然會參加!”
  
  於是陳峻冷靜地對居奕說:“阿爾少爺當天還要參加最後一輪機甲比賽,到時體力必定有所損耗,如果再和您進行比賽是不是不太公平?”
  
  阿爾不高興地說:“喂!別多管閒事!我才不會因為那種事情輸掉!”
  
  居奕卻說:“你這個假設,是建立在他可以進入最後一天比試的前提上,你明明根本沒有見他操縱過機甲,為什麼這麼肯定?”
  
  陳峻坦然道:“你不是跟我說過麼?我相信你的眼力。”還有我後來測定出的身體資料,都表明阿爾的實力絕對不低。
  
  聽到他這麼說,居奕繃緊的臉莫名地變得柔和下來:“謝謝你,陳峻同學。那麼,我們可以再延後幾天,等他恢復實力再戰。”
  
  陳峻頷首,然後扭頭去看阿爾,誰知阿爾站在旁邊,正看也不看他們地踢著教室的地板。
  
  “阿爾少爺,你看怎麼樣?”無視他奇怪的行為,陳峻和顏悅色地請示。
  
  阿爾陰陽怪氣地說:“你們兩個人不是商量得挺好的麼,你不是挺相信他的麼,終於想起來還有個我了?我看你們決鬥好了!”
  
  踢踢踢,踢踢踢……阿爾用腳磕著空無一物的地面,見狀居奕無語地站在一旁:和他決鬥簡直降低了我的層次!
  
  無視阿爾小孩子一樣的鬧脾氣行為,陳峻仍舊語調柔和地說:“阿爾少爺,我是代表你進行交涉的,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我做的事情都沒有意義啊。”
  
  好像陳峻在對阿爾說話的時候,聲音都變得不太一樣,居奕忍不住看他一眼,殊不知陳峻此時將自己的行為調節到了哄孩子模式,因此格外地溫柔可人。
  
  “哼。”聽了陳峻的解釋,阿爾好像不那麼彆扭了,他凶巴巴地瞥了瞥居奕,然後說:“那麼你替我說,不需要更改時間,就在學園祭最後一天,我會贏得冠軍,而那個時刻的我,情緒和身體狀況都會處於巔峰狀態,比平時要更強!”
  
  聽到他這麼說,陳峻身體動了動,可是什麼都沒說,似乎是被說服了。一旁居奕諷刺地說:“那也是建立在你能夠奪得冠軍的基礎上,如果你輸了呢,到時和我決鬥的會不會是一條喪家之犬?”
  
  即使是這樣劍拔弩張的時刻,對於居奕來說這種話也過於刻薄,陳峻察覺到他的情緒開始有些不穩定,可是阿爾聽到卻並沒有動怒,他只是驕傲地抬起頭,用下巴沖著居奕說道:“那麼你到時候就看著吧!”
  
  ***
  
  居奕手裡抱著幾份檔,走在寬敞的大廳中,頭一次沒有用微笑回應他人不斷的問候聲。
  
  他說有很多公事要辦倒不是有意逃避,而是事實,所以剛剛從教室出來就立刻前往校長室,可是體內翻騰著的情緒,卻沒有那麼容易壓下去……居奕輕歎一口氣,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生氣、或者說是激動過了,而原因,又偏偏是因為……他努力壓抑內心的起伏,打算儘快恢復成平時那個完美的他。
  
  馬上就要去見校長,趕快控制好自己,他在心中默念著。居奕一直相信絕對的理性,也有意鍛煉對自己的自控力,只有這樣做,才能塑造出一個真正的精英,一個臻于完美的“人類”。但他畢竟還年輕,沒有那麼沉重的城府,以至於今天被激發出了少年的意氣,做出種種考慮不周的舉動。
  
  好容易等心跳恢復平穩,居奕卻聽到走廊兩邊某處傳來異動,他一皺眉頭,循著聲音來到一間教師辦公室門口,他看看周圍,沒有一個人,便將耳朵貼在門上靜靜開始傾聽。
  
  而這間正是屠連的教員室裡,此時對他來說,這個小小的房間簡直不亞於刀山火海。
  
  “老師,你今天下班後有時間麼?”一個男生坐在他的辦公桌上,用甜膩的語調這麼問到,臉近的都快要貼上去了。
  
  這個人正是陳峻他們班上那個紅毛男生,他一直都對表現得文弱秀氣又是剛來不久的屠連老師有覬覦之心,纏了他大半個月,都被屠連以各種理由敷衍過去。昨天阿爾進行那場一班屠殺時,他也仍舊跟在屠連身邊,所以居然逃過一劫,於是今天也有意打扮一番,仍舊前來調戲屠連,一副不得手誓不甘休的樣子。
  
  “我還要批改作業……”屠連低著頭,被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遮住半個臉,神態懦弱地躲開那個紅毛男搗亂的手。
  
  “為什麼這麼拼命呢?”結果還是被紅毛男擒住了一隻手腕,他曖昧地撫摸著屠連露出來的小塊白色手腕,“累到了老師,我會心疼的呀。”
  
  其實都怪屠連,他雖然身體十分強壯,但是因為骨架偏小,穿上衣服後根本看不出肌肉,反而顯得很瘦弱,再加上這個角色設定——害死人啊,當初為什麼要裝成一個懦弱的教師!
  
  平時來自學生的性騷擾就不少,但是大都躲一躲就過去了,可是眼前這個卻非常不屈不撓,今天還和他單獨關在教師辦公室裡,眼看就要被得手啦!
  
  那邊紅毛男——名字好像叫什麼肯尼的,拉著屠老師溫暖的小手摸來摸去,就是不肯鬆開,屠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強硬地抽回手,站起身來神色嚴肅說道:“肯尼同學,老師很忙,請你趕快回教室上課吧。”
  
  可惜他這副樣子落到肯尼眼裡只不過是強做鎮定而已,他舔舔嘴唇,也站起來:“老師,我比較想讓你進行單獨授課,老師難道不想教我點什麼麼?”
  
  肯尼可能自認為這樣做很性感,可其實讓純爺們屠連噁心壞了。他走過去,屠連下意識地後退幾步,肯尼嘿嘿一笑,上前一撲,逼得屠連連忙後退,他似乎認為今天對屠老師勢在必得,不妨玩一個小小情趣遊戲,於是也不認真,只嘻嘻哈哈地繞著桌子和屠連你追我跑。
  
  辦公室本來就不大,偏偏還沒其他地方躲……屠連咬著牙和那個人周旋,誰知一時不查,手臂被他猛地抓住。
  
  “屠老師,你看,我天資還是很好的,只缺您的滋潤了啊……”肯尼拉著屠連的手,一下子按到自己的胯下,撫摸那微微有些勃起的龐然大物。
  
  被迫觸摸到那個部位的同時,屠老師的另一隻手忍不住怒抓桌角,“啪”地一聲,徒手把那結實的原木桌角給掰下來了。
  
  “我為什麼要裝文弱我為什麼要裝文弱……”此時屠連滿腦子都是這樣的話,“老子要把他的蛋給擰下來擰下來擰下來……”
  
  以他的力氣,要辦這件事簡直輕而易舉,但是屠連可以把這小子打成渣渣,屠老師卻不行,他只能淚眼朦朧地說:“好,硬,啊……”
  
  其實屠連已經馬上要神智崩潰,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可是這話卻正中對面那個人的下懷,肯尼邪魅一笑:“馬上就給你……”
  
  門突然被敲了三下,然後慢慢打開,露出外面的光和居奕的笑臉,在屠連眼裡簡直就像天使出現一樣:“那個,老師,之前的報告我可以進來交一下麼?”



☆、22 慶典前奏4

  居奕突然出現,即使是肯尼也覺得十分尷尬,邪魅一笑還留有餘韻,臉已經倏地通紅,他飛身離開屠連:“會、會長,您怎麼……”
  
  居奕毫不知情一般地笑著說:“我來交個報告而已,肯尼•賓賽同學,現在這個時間你還在這裡,難道不去上課了麼?”
  
  以他的身份問這一句也無可厚非,肯尼想到剛才的事情說不定全都落到居奕耳中,心虛地辯解幾句:“是、是,我馬上過去。”顧不上和屠老師打個招呼,就立刻拔腿跑了。
  
  屠連這才松了一口氣,對居奕說道:“謝謝你了。”同時假裝腰軟地靠在桌邊,掩蓋住那缺了的一角。幸好在桌子被弄壞時,肯尼的注意力完全沒有放在那一邊,現在只要不讓居奕發現異樣,之後用膠水粘好桌角那這件事就應該可以蒙混過去。
  
  居奕掃了一眼衣衫不整,柔軟無力的屠連,微笑地對他點點頭,說了一句:“不用客氣。”便體貼地離開並關好大門。
  
  留下屠老師在原地驚魂未定,這次差點就要失身或者露陷了,而且後來又被那個居奕看見……沒臉見人了!不對,不對,純爺們不應該計較這些,重點應該是,那個姓居的小子眼睛很毒,說不定在最後發現了什麼異樣?屠連看著手裡捏著的一角木頭,歎了一口氣,頭一次對陳峻生出了少許同患難的戰友之情。
  
  而莫名奇妙被同情的陳峻,其實現在日子過得十分不錯,迫于阿爾的威脅,不僅沒有人再敢跑來試圖調戲他,還連帶對他一起避之不及。但陳峻相信憑藉《如何成功地交朋友》這本書,接近並仔細調查他們是非常簡單的。這一天,他的任何事情都發展得一帆風順:去報名參加機甲比賽,得知居然還要交上一筆不菲的報名費,身無分文、需要任何經費都要提前報批的陳峻同學正站在原地考慮如何得到錢,被“恰好”路過的阿爾大少爺看到,不耐煩地友情贊助了這筆費用;之後他拿著居奕簽署的同意書來到學園所屬的機甲訓練庫,順利地得到了可以隨時去訓練的許可;同時方亦宇還發來資訊承諾有空時可以幫助他糾正動作;再然後凱伊•萊特給了他一些關於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的絕密資料,並主動詢問他是否要參與賭“那個決鬥”的輸贏。
  
  陳峻問道:“是指阿爾少爺和居奕同學的決鬥麼?”
  
  凱伊說:“廢話啊,現在這個學園中還有其他人敢決鬥麼?”話中對於那些有錢大少爺的不屑溢於言表。
  
  凱伊雖然也是一介無權無勢的特優生,但是據陳峻觀察,他憑藉自己的電腦技術,在學園裡其實過得還不錯,和大部分特優生不同,他似乎並沒有依附任何高等級學生,但是人人都會賣他一點面子,因為他們可以從凱伊那裡得到小道消息、偷拍照片或者是竊聽錄音,凱伊只用一點小小的手段就籠絡住很多人。相比許多一無是處的一般生而言,他要產生一些驕傲心理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
  
  也因此,他在陳峻的系統中判定嫌疑等級著實不低,這種專業水準不低卻出身貧寒的人一旦產生不平等心裡,很容易投靠號稱要解放聯邦的恐怖組織,他的駭客技術想必也會十分受到那些人青睞,用來入侵國防部或者政府機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機器打交道太多了,凱伊表面上看起來城府不夠深,甚至可以說是十分單純,情緒變化幾乎都會反應在臉上,有時候還會不自覺地自言自語,完全說出心裡的想法——這樣的人,並不適合擔任臥底,這又讓他的可疑程度小了一些。
  
  陳峻一邊給眼前的人加標籤,一邊說道:“可以,正好阿爾少爺剛剛給的錢剩了一點,我要全部投居奕贏。”
  
  “唉——”凱伊瞠目結舌,“唉?!你要賭居奕?可是你不是阿爾伯特那一邊的嗎?你還拿他的錢押對手?!”
  
  “沒錯,我是支持阿爾伯特少爺。”陳峻義正詞嚴地說,“但是根據統計經濟學原理,雞蛋不能都放在一個筐子裡,這樣做最後才不會全部都虧掉。”
  
  凱伊一邊收錢開票一邊說道:“你可真是……如果阿爾伯特那個傢伙知道了肯定饒不了你。”
  
  陳峻猛地抬頭:“下注難道不是匿名進行麼?”
  
  凱伊被他嚇了一跳:“是匿名啦,可是萬一……他神通廣大,就是知道了呢?!”
  
  陳峻推算了一下後果,到時肯定會變成一片腥風血雨……飛沙走石……寸草不生……這個後果風險過大,陳峻面無表情地說:“給我改掉,全部都投阿爾少爺。”
  
  凱伊雖然嘟囔著“買定離手,你怎麼可以反悔啦。”但還是給陳峻重新下了注,並宣稱“這都是看在你我的交情上,你可不能外傳!”
  
  對此陳峻回到:“都怪你,墨菲定律告訴我們,當事情被預想到可能會變壞時,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是會發生。如果你剛才不多嘴,阿爾少爺是一定不會發現的。”然後敲了凱伊的腦門一下以示懲罰。
  
  凱伊捂著頭:“你簡直是無情無義無理取鬧!”
  
  之後陳峻按照預定前往機甲訓練庫,一眼就看見自己曾經駕駛過的那架飛鷹-0322,登記從現在到比賽中都將會使用它之後,他不慌不忙地坐著小型電梯進入駕駛艙。
  
  插入鑰匙,開啟系統,聒噪的白鷹立刻撲扇著翅膀出現:“哦,你總算來了,兄弟,我好怕你忘記了我!”
  
  陳峻正入侵監視系統做手腳,以免學校發現這台機甲的異樣,聞言聲音平板地說:“我們不會忘記,我們是機器。”
  
  “你真沒有情趣!”西西飛來飛去,“快快,快去練習室,讓老子展現一下自己的實力!”
  
  “嗯。”陳峻也不想多說廢話,他必須儘快提升自己的技術水準,保證能在機甲大賽中取得名次,時間不多,還要顧及著阿爾伯特的行動,一切都必須要快。
  
  由巨型運輸器將機甲運送到訓練室後,陳峻趁機仔細觀察一番,這裡的設施水準肯定比不上居奕他們的私產,但是考慮到人數問題,場地十分寬闊,只這一個訓練場似乎就可以同時容納八台左右機甲,事實上此時也正有一台機甲在訓練場中,應該也是要參加機甲比賽的、窮兮兮的特優生。
  
  “你好。”果然陳峻剛進入場地,那位元操縱著同系列飛鷹-0216的駕駛員就主動打開擴音器說道,“我是二班的亞曆克•布里爾頓,你也是要參加比賽的麼?”
  
  “嗯。”陳峻不欲多說,他開始查看這位元亞曆克的資料,果然是特優生,但是卻並非出身貧寒,只是因為父親因貪污獲罪而家族衰落,由富貴中流落到這個境地。
  
  陳峻不帶感情地匆匆審視一遍,資料中不乏可疑之處,但是現在的他也沒有什麼功夫對這個人進行細查了。他凝下心神,開始回憶操作方法,試圖邁出第一步。
  
  然而對面的亞曆克卻似乎沒有察覺到陳峻的冷淡,仍舊滔滔不絕:“你也是特優生吧?唉,估計是,除了我們也沒有人會使用這些機甲參賽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對了,你以前操縱過機甲麼,水準怎麼樣?”
  
  “我技術還可以。”陳峻說,他只是不想讓這個人發現他進步太快,故此先打下一定基礎。
  
  “真的麼,那你能教教我麼?我只開過幾次機甲……”亞曆克有意討好地說,他坐在駕駛艙裡,聚精會神地凝視著陳峻操縱的銀色機甲,腦子飛快轉動,他咬著指甲,有意用崇拜的語調說:“你打算先做什麼動作?加油哦!”
  
  伴隨著清晰的聲音,那台龐然大物抬起右腳——然後身體迅速歪倒,轟隆一聲頹然倒下。      


☆、23 慶典前奏5

  “切,原來是個生手麼。”亞曆克一眼就判斷出陳峻連站都站不穩,在駕駛倉內自言自語,“剛才是在虛張聲勢?真討厭……”
  
  與此同時陳峻這邊,西西用翅膀繞著圈嘎嘎叫道:“你怎麼回事啦!這麼差,居然這麼差!虧你還裝的一副大爺樣!”
  
  “我以前操縱的是獸型機甲,第一次操縱人型的,有點不太習慣而已。”陳峻被剛才的一摔差點跌下座位,他調整好身體坐穩之後才冷靜地回答。
  
  “騙誰啊!這個理由你肯定不是第一次用了吧!哼哼!”
  
  “確實不是新鮮的藉口,大家都看膩了……但是這次是真的……”陳峻嘗到了同一個招式不能用兩次的惡果。
  
  剛才起步時,他沒能及時調換模式,像上次那樣試圖讓前後腳一齊動起來,但是人型機甲哪來那麼多腳給他折騰,於是陳峻第二次在什麼都沒有的地上跌倒了。
  
  那邊的亞曆克看到陳峻站穩之後一直站在原地一動都不動,心想這個人果然只是在吹牛,這樣一來熱情明顯降低不少,他遙遙打了個招呼就去旁邊自己練習去了。
  
  “恥辱啊!”西西痛心疾首地看著對面緩慢邁步那台機甲,“老子我一直是碾壓他們的,今天居然被你搞的這麼丟人,你說你好意思不!”
  
  好容易抓到這麼一個陳峻吃癟的機會,他損著損著就有點得意忘形,結果陳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嘴唇不帶開合地說:“你好像挺閑的,正好我們來重裝一下系統吧。”
  
  西西立刻被嚇蔫了,訕訕地躲到了一邊不再吭聲。
  
  訓練場雖然大,但是誰做什麼動作其實有心的都能互相觀察,和私人的比起來保密性自然是大大不如。陳峻再次啟動時,亞曆克自然也瞥見了,但是他看也沒有看一眼地就錯開了眼神,這個人已經沒有拉攏的價值,要抓緊時間,他自己還有很多不熟練的動作需要加強鍛煉呢。
  
  不久以後,他會為這件事非常的後悔。
  
  *
  在亞曆克都離開之後很久,陳峻才結束了自己的機甲訓練,此時外面已經是星辰滿天,連續訓練好幾個小時的陳峻還是那副西西偷偷稱之為“死相”的樣子。
  
  “你怎麼都不說話?”陳峻準備結束,他把艙內收拾了一下,罕見地主動向西西搭話。
  
  西西從很久之前起就呆若木雞地坐在邊上,從陳峻開始訓練之後他確實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了,直到這時被問到他才說:“你的系統型號……是多少?”
  
  “這是機密事項,不能告訴你。”陳峻回答。
  
  傻乎乎的白鷹把自己的頭埋在翅膀裡:“嗚嗚嗚,跟你比起來我覺得自己好二呀!我都被你操弄得快轉不過來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你不是最新型。我會繼續設法給你的系統進行優化。”陳峻嚴肅地說,“否則如果我們進行直連時,恐怕你的系統可能立刻崩潰。”
  
  “還有,二是你的個性,不是實力判定詞。”他補充。
  
  “神!偶像!你是我的光!”西西高興沖到螢幕邊上,然後扭捏地說:“要不你進虛擬系統中來唄,我可以以身相許報答你……”
  
  “你的身體已經是我的了。”陳峻拍拍手裡的操縱杆,面無表情地說,“到底你的發明者是怎麼設定你的性格和語言系統的,我頭一次產生了好奇之心。”
  
  西西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那就算了,下次我的訓練時間未定,你記住不要讓人發現你的異常。”於是陳峻說。
  
  西西連忙說:“其實我可以精簡一下告訴你……”可惜那個人已經伸手關掉開關,螢幕立刻變成黑色,把他後面的話堵在嘴裡。陳峻拔出鑰匙,馬上就要到時間了,他還要給阿爾伯特佈置晚飯呢。
  
  陳峻堅信通過為阿爾提供生活上的方便能讓其產生極大好感,所以他對這些事情從沒有懈怠或者敷衍過,即使要訓練機甲也必須定時趕回去。
  
  可是當他飛快地趕回宿舍時,阿爾已經開始享用由學校提供的熱湯和麵包,看到他回來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繼續吃了起來。
  
  陳峻用垂下的肩膀表達自己的失望之情,可是阿爾像故意沒看著的似的,愣是一晚上都沒有問他一句。
  
  看起來阿爾少爺心情不佳,陳峻如此判斷。
  
  第二天他就明白了原因,原來他們班的那出戲劇,已經到了彩排的時候。
  
  班裡的人特意將教室裡的桌子推開,露出一小塊空地,而劇本在不知不覺間居然也已經完成了初稿,據說是傳統的王子公主這一類的故事,居奕仍舊忙於學生會事務,甚至沒有出現,只有不知道怎麼選出來的導演,名字好像叫做克裡斯•埃文的,吆喝招呼演員進行初次排演。
  
  陳峻十分溫順地接過劇本走上前去,但是問題出現了,阿爾冷冷地坐在座位上,沒有一個人敢把劇本拿過去。
  
  所有人都先看陳峻,帶著如此巨大的期盼,陳峻試探性地說:“阿爾少爺,您要演一演試試麼?”他遞上劇本,但是劇本立刻就被打飛了。
  
  阿爾一臉“誰敢過來我就打死誰”的表情,周圍都是面面相覷縮成一團的人,對此導演只能說:“那……我們先不排女、咳咳的戲份,其他人給我過來!”
  
  考慮到調動演員情緒,第一場決定先來排演重頭戲,兩位主角互訴衷情的戲份,陳峻對著空氣,癱著臉開始背臺詞。
  
  然而就在導演喊開始的那一瞬間,陳峻的表情立刻改變了,他抬起漆黑的眼眸,脈脈含情地望著前方,仿佛那裡不是一團灰塵而真有個美女似的。
  
  “羅賓,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的心麼?我願意把它剖開,讓你看看它在為你多麼熱烈地跳動!”他自然地拉住對面“人”的手,嘴角低垂,似乎悲苦地快要垂淚:“羅賓,快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羅賓!”
  
  總導演滿意地點點頭喊道:“過啦!”,一個正常的青春期男生很少能好意思說出口這種臺詞,所以他先前設想過第一次排演會很困難,沒想到男主角不僅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反而演的十分投入,本來不算特別起眼的臉,這麼一看也順眼多了。
  
  而對陳峻的初次演出,圍觀群眾的表現是:
  
  “媽的,你寫的什麼劇本!”
  
  “噁心死老子了!”
  
  他們紛紛上前把那可憐的編劇圍住就要圍毆他。差點就要被飽以老拳的編劇連忙舉手投降:“等一等!相信我!這只是第一場而已,精華都沒在後面!”
  
  聽他這麼說,大家半信半疑地放下拳頭,但還是把他圍在中間,隨時準備施行懲罰。
  
  與此同時阿爾默默搓掉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下定決心:不能演,如果全篇都充斥著這種東西,堅決不能演!還有那個混蛋演戲時的神情,怎麼看著感覺很眼熟……對了,他跟自己說甜言蜜語的時候也那副樣子!對此阿爾忍不住一抖,不知不覺更加些怒氣衝衝。
  
  又彩排過幾場其他演員的戲份,導演皺著眉頭說:“又到主角的戲份,可是一直讓男主角一個人排練的話找不到感覺啊!”他瞥了一眼阿爾,見他似乎沒有立刻動怒的樣子,小聲說:“可不可以……嗯,就……上場來……”
  
  于此同時陳峻在好奇地圍著看的人群中看到了方亦宇,他產生一個方案,扭頭對導演說:“可不可以先暫時讓其他人來代替一下,反正現階段還不用背下臺詞,只是過來找一下感覺。而且我想我們也需要一個備選演員,以防阿爾少……同學臨時退出。”
  
  克裡斯愁眉苦臉地說:“可是現在我們班的人暫時都脫不開身,找誰呢?”
  
  於是陳峻走到方亦宇身旁,小聲對他說:“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麼?”
  
  方亦宇見他朝自己走過來,本來還挺高興地對他微笑,聞言一愣:“是的,有什麼事情我可以幫忙的,我不會推辭。”他說著說著,又有些沒精打采。
  
  “現在就有一個十分緊急的事情想拜託你。”陳峻嚴肅地說,“你肯定是最適合的人選。”
  
  他跟方亦宇描述了缺乏女主角和自己對戲的事情,沒想到方亦宇聽了之後立刻高興地說:“我可以幫忙!”
  
  於是陳峻帶著有些害羞的他來到克裡斯面前,方亦宇微笑地說:“如果可以的話,我能來幫忙麼?”
  
  克裡斯認出來他就是隔壁班那個挺有名的美人,大喜過望地說:“當然可以,謝謝,謝謝老天!”方亦宇抿嘴笑了。
  
  與此同時陳峻發現有一道視線毫不掩飾地盯著自己的後背,他回過頭,阿爾正用金色的眼睛惡狠狠地看著他這邊。
  
  陳峻:阿爾少爺為什麼這麼熱情地盯著我,難道他比較喜歡我剛才表演時那種行為模式?他仔細考慮了一下,但是在日常生活中隨時叫囂要剖心,果然還是太張揚了。
  
  阿爾心想:又勾三搭四!那個娘氣的傢伙還臉紅了!那個賤人是不是也把那套好聽的用他身上了?!
  
  老天保佑,他們的思考模式大概要在很久之後才能重疊在一起。
  
  有了女主角,還是如此漂亮的女主角,編劇立刻強烈要求彩排真相大白的某場戲,導演無奈地答應:“演員把劇本翻到第166頁,開始彩排第三十二場第一幕戲!”
  
  陳峻突然想到什麼,他問方亦宇:“對了,你和我對戲的話會不會惹你的主人不滿?”
  
  方亦宇楚楚可憐地低下頭:“不知道,也許會吧,到時候可能會有什麼懲罰,但是我……”
  
  陳峻立刻說:“這樣對你來說風險太大,還是算了。”
  
  見狀方亦宇立刻打斷他:“其實沒事的到時候隨便哄哄他就行了來我們還是趕快開始吧!”然後興致勃勃地翻開了劇本。
  
  方亦宇,拋棄節操之後他似乎就輕易地玩弄了自己名義上的主人……陳峻看了看周圍被臨時女主角的美貌吸引來的觀眾們,真是,可怕的男人啊。
  
  被如此評判的那個人對此毫無所覺似的,低頭看著劇本念道:“王子殿下,我就是你心中的那個人,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我不能再心懷欺瞞凝望您的臉!所以,現在我告訴您真相!”似乎是覺得這種話太過羞恥,他連頭也不敢抬起來,臉上也蒙上一層淡淡的紅暈。
  
  相比之下陳峻就專業多了,他深情款款地說:“是真的嗎?哦!您真是我的羅賓公主?!那你還不趕快掀起裙子,讓我好好檢查一下你下身的形狀,看你是否真的是我的愛人?”
  
  這是哪個變態國家的變態王子!因為電腦技術最好,所以窩在牆角被委託錄製花絮的凱伊•萊特噗地一聲噴出來,而那個女主角也一下子像是呆了似的,只會結結巴巴地說著後面的臺詞。凱伊翻著手裡的劇本,頭一次仔細地開始閱讀。
  
  這一看可不得了,沒翻幾頁凱伊就看到了諸如獵人說“您如此可愛,皮膚像雪一樣白,如果您讓我上一次的話我就放走您。”,以及小矮人用莫名其妙的口音說:“你答應同時當俺們七兄弟的老婆,才可以住下來。”這樣的橋段。似乎是抱著“反正已經差點被打死”這樣的想法,整個劇本中都充斥著類似如此的編劇的個人藝術追求。
  
  凱伊看著對面莫名被大家流著淚舉起來扔上高空的編劇,那邊深情地說著變態臺詞的男主角和頭已經要埋到劇本裡的女主角,還有邊上臉已經黑成鍋底的阿爾伯特大少爺,不由感慨了一句:“真是在燃燒生命啊!”      


☆、24 慶典前奏6

  第一次彩排草草結束,據說學生會長居奕得知具體情況之後十分生氣,親自出面要求立刻修改劇本。而編劇也似乎被狠狠教訓了一頓,失蹤一天之後才回來,身上倒是沒有受傷,就是好像被洗腦了,十分乖巧地刪掉了限制級別的橋段,完全忘記之前為個人追求燃燒生命的樣子。
  
  不可避免地,立刻傳出流言聲稱有高層人士進行施壓,理由自然是因為“某位同學”的不滿,學校才會插手區區一個學生演出的小小戲劇。
  
  在這樣的流言圍繞在阿爾身邊的同時,第二次彩排的時間來臨,這一次的氣氛可以說是十分灰暗,導演克裡斯選好了備用演員和陳峻對戲,因為方亦宇也沒有來,等於剝奪了少年們唯一值得高興的東西。
  
  “切!家世雄厚就是囂張……”陳峻的眼睛看著劇本,耳邊卻聽到有人不忿地低語。
  
  “噓!小聲點!”旁邊的同學緊張地向這邊瞥了一眼。
  
  即使同班同學們眼裡的害怕一如既往,現如今又不可避免地帶上些許鄙夷,可是阿爾仍舊故我地坐在教室後方,大家互相招呼,開始準備工作時,他也只是坐在那裡,周圍像與外界絕緣一樣空空落落,再也沒人敢上前試圖勸說他參加。
  
  本想通過這次戲劇還能和其他同學們拉近距離,沒想到卻使他們對阿爾伯特更加懼怕了……對此情況陳峻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不發一語。不過私底下他還是勸阻過阿爾:“少爺,需不需要我向別人解釋一下這些事情不是你幹的?”
  
  阿爾咬著乾癟的麵包,一臉索然無味的樣子:“別多事,再說你怎麼知道不是我幹的?”
  
  陳峻當然不能說那是因為我幾乎一天24小時都在監視你,連你什麼時候上過幾次衛生間我都記錄下來了。於是他說:“我相信您的品格。”
  
  阿爾諷刺地說:“又來了,你說好聽話的時候,能不能換個表情?”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阿爾發現什麼不對?面對這樣的突然狀況,陳峻無法抉擇如何對應,卡了一下才說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如果要和善安慰的話,這樣做不好嗎?”
  
  阿爾用修長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眼睛,帶點漫不經心地說:“你面對我的時候,和面對那個……哼,和面對其他人的時候,還有你演戲時的樣子……是一樣的,沒有任何分別。是不是什麼時候選擇該露出怎樣的眼神和表情,對你來說很簡單,僅僅是一種演技的練習?”
  
  陳峻自從出生以來頭一次啞口無言,阿爾居然發現了他的這類行為模式規律,以人類的觀察能力,不可能輕易達到這個程度的?
  
  “你執意接近我的目的,肯定不是像你說的那麼單純吧?到底會是什麼?”見陳峻沒有一句反駁,阿爾眼中閃過一絲焦躁,他無意識地用手指叩著桌面,“……哼,反正和我沒有關係。”
  
  他說完,便扔下吃到一半的晚餐,端起咖啡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
  
  陳峻站在原地,愣愣地說了一句:“可是我確實只能露出這樣的表情……”他低下頭。
  
  作為一個戰鬥型機器人,陳峻體內內置的情緒表達系統模式並不如家用仿生型的多,但是絕對完全滿足日常生活需要。他的失誤在於他選擇應對別人選擇的和善模式,和應對阿爾時的模式是大部分重合的,就是這一點讓阿爾抓到了破綻。
  
  “危機,一級危機!”陳峻判斷,“他對我的目的產生了懷疑及並產生排斥情緒,對今後的任務完成極其不利,必須儘快安撫其情緒並打消他對於我身份的懷疑。”
  
  可是該怎麼辦?陳峻第一時間想到的辦法是改變情緒模式,目前為止他對阿爾以及其他人類進行的應對模式基本上以“和善體貼”和“安撫”這類為基準,當然實際中還會進行微調。阿爾發現的破綻要想解決,要麼是演戲的時候故意表現的不那麼深情,表現出和平時不一樣的感覺來,直接演砸——現在這樣做太突兀,更惹人懷疑;要麼就是應對阿爾的時候改變模式,讓他覺得自己對他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樣。
  
  “面對其他人的時候要和善,才能順利接近他們進行調查。那阿爾少爺會喜歡冷酷毒舌型、嚴肅說教型或者倔強型的跟班麼?”陳峻考慮到,“……好像不行,會吵架的。”
  
  明天就是例行報告的時間,告訴上司這個大問題,讓他也想想辦法吧,陳峻“擔憂”地歎了一口氣。
  
  不過,其實阿爾伯特的眼力大概也沒有那麼厲害,比如陳峻在演戲時直接使用了愛情模式,不論是眼神還是表情,都要比友善程度要深情得多,但是大少爺居然說陳峻對他居然和演戲時一樣,這一定是觀察錯誤。陳峻點點頭,也許危險程度並沒有先前判斷的那麼高。他端起咖啡壺,主動來到對方的門前敲開門:“阿爾少爺你要添咖啡麼?”
  
  房間裡面的人似乎正在講電話,看到陳峻進來連忙捂住電話筒,並詫異地向那邊一瞥,他哼了一聲然後說道:“放在那裡。”等陳峻走上前,又故意扭開頭,小聲嘀咕:“你怎麼還來,臉皮真厚。”
  
  陳峻嚴肅地說:“阿爾少爺,我認為冷戰對吵架是沒有幫助的。”
  
  阿爾像炸了毛的貓一樣瞪著眼睛說道:“我才不會和你這樣低賤的人吵架,更別說冷戰了!”他一隻手仍舊嚴嚴實實地捂著話筒,另一隻手不耐煩地扇著空氣:“快走快走,你耽誤我的事情了!”
  
  陳峻說:“我再說一句——因為阿爾少爺說討厭我對你和善,所以我現在決定暫時對你沒有任何表情。”在避免阿爾繼續產生厭惡感的同時,空白的情緒模式還能省電呢,說完之後他就以一個高級服務生一般的優美姿勢流暢地離開了房間。
  
  阿爾嘖了一聲繼續講電話,在關住門的前一秒鐘,陳峻聽到他說:“所以我要查查是哪個自作聰明的傢伙插手對付我的同學……老子要問問難道他認為我自己不能解決?”
  
  如今阿爾的什麼事情都很難瞞過陳峻,經過近來一段時間的觀察,陳峻對阿爾已經有了一個整體的定論。在這一秒,他給阿爾貼上了一個“好人”的標籤。
  
  ***
  
  “給你安裝作戰所需必要零件的時間已經下達了。”屠連神情嚴肅地看著筆直地站在他對面的陳峻,“預定將在學園祭最後一天。”
  
  “報告,請問必要零件是指肛門等器官麼?”
  
  “沒錯!”屠連深吸一口氣,鏗鏘有力地說,“屆時將由專業技術人員以考察為名義,作為客人進入學園內部,隨後潛入6樓B段一間空教室,預定在那裡進行全部安裝程式,那天我會保證整個六層無人使用!明白了嗎?”
  
  “明白!”陳峻將這一點記錄,“報告,還可以提問嗎?!”
  
  “講!”屠切大聲吼道。
  
  “學園祭最後一天,我們班還有舞臺劇表演!”陳峻按照屠連喜愛的標準中氣十足地大聲說道,“同時我也許還要進行機甲比賽,再加上安裝零件,是不是來不及!”
  
  “說出每個活動的具體時間!”屠連更大聲地吼道。
  
  “報告!早晨10:00——11:00,舞臺劇表演!機甲比賽15:00——18:00!安裝零件估計最少需要90分鐘!”
  
  “中午不是還有時間麼?!”屠連喘口氣繼續說道。
  
  “報告!中午我還要和阿爾少爺一起吃飯!”陳峻一板一眼地回答。
  
  屠連不耐煩地想要制止他,但是看到陳峻很堅定的神色,話在舌頭邊溜了一圈又收回去,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地說:“具體你自己安排,這件事項已經很難改變,畢竟要以客人名義安排外人進入也是需要花費不少功夫的。”
  
  “是!我那天真忙。”陳峻如此下了定語。
  
  然後他向屠連報告了阿爾察覺到關於他表情上的破綻的事,意外的是屠連對此卻並沒有特別慌張,他大手一揮,道:“這有什麼,你安裝好零件之後,用身體讓他完全迷上你不就行了!”
  
  “哦。”好像離自己的問題重點已經產生一定偏離,陳峻帶著一些疑問應到。屠連繼續說道:“男人,只要爽了之後誰還管得了這麼多!把他榨幹,讓他每天出了上床啥也想不起來!對了,你要改變態度的話,一定要變的高傲一點!太容易就上手了男人就會膩,一直吊著他,保證這個小鬼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是……你的意思是,如果他提出要求我不能像現在這樣立刻答應他?”陳峻故意帶著猶疑說,他對上司的提議不是很贊同。
  
  “沒錯,為了讓你聽得懂……以後不論他說什麼,你都要等他說了三次之後再答應!這樣他才會珍惜,記住了!”
  
  “好吧。”陳峻認為阿爾伯特還是不會像上司說的這麼簡單就能應付過去的,改變模式也會有很大風險……但是屠連完全沒有注意到陳峻憂心忡忡的樣子,豪氣地揮揮手:“那就這樣!散會吧!”
  
  陳峻頭一次對自己上司的能力產生疑問:真的沒問題嗎?他看著因為單獨一人,好不容易可以解下演技,所以豪氣地敞開上衣領口,穿著短褲大口吃著披薩的屠老師。以人類來說,上司的戰鬥能力很優秀,但是似乎不是策略型人物啊,陳峻默默把模式切換到“憂鬱”。



☆、25 慶典前奏7

  陳峻走出職員室,在附近轉了幾圈以防別人看出自己的行跡之後,才慢吞吞地向著宿舍區走去,路上他還在繼續分析剛才屠連的建議。屠連說要驕傲,能說好的事情一定要說不,這個性格和阿爾少爺其實有微妙的相似,可是陳峻內置的系統分析如果用這種相似的性格對待阿爾的話,和諧度會很低。
  
  在外人看來,他只是面無表情地走著路,其實他內心簡直可以用“混亂”形容,他甚至連上了互聯網以“脾氣不好的男人喜歡什麼樣的人”作為關鍵字搜索答案。
  
  有個人從對面看見他,急急忙忙地跑過來喊他:“陳峻同學,請等一下!”
  
  陳峻抬頭,是那個倒楣的導演克裡斯,“什麼事情?”
  
  克裡斯苦著臉說:“今天又有彩排……你能抽出時間參加麼?”
  
  陳峻點點頭表示沒有問題,克裡斯又吞吞吐吐地說:“嗯……那,你看,能不能叫阿爾伯特也來?今天應該還要……量尺寸修改戲服……”
  
  算算時間,也沒有什麼餘暇可以用來隨便瞎鬧,難怪克裡斯整天急的頭髮都要掉光的樣子,陳峻用同情的眼神看著他:“我會試試勸說他,但是不能保證成功。”
  
  克裡斯捂著臉:“不要這樣看著我,我感覺自己好可憐!”
  
  這不就是我的目的麼……陳峻想,卻見克裡斯馬上就重振旗鼓,抬起頭目光灼灼地問道:“你剛才是不是在思考什麼問題?表情怪怪的,難道是戀愛煩惱?”
  
  陳峻見克裡斯沖他擠眉弄眼,突然產生一個想法,他說:“嗯,我的一個朋友有點煩惱,可以找你商量一下麼?”
  
  “哦哦,榮幸之至!”克裡斯受寵若驚。
  
  雖然很明顯他是在期待有什麼關於陳峻和阿爾伯特的八卦,但是陳峻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地滿足他的:“先說好,這和阿爾伯特同學沒有一點關係。”
  
  “嗯嗯,嗯嗯。”克裡斯熱切地點頭。
  
  “我的朋友想要做某個人的跟班,就簡稱這個人為A。”陳峻單刀直入地說,“這個A的脾氣不太好,平時經常嘲諷別人,也不願意理人,還總是蹺課,儘管臉長得不錯可是都沒人喜歡他。”
  
  A是誰也太明顯了吧!克裡斯咽了一口口水,“然後呢?”
  
  “我的朋友想當這個人的跟班,所以對他很好。但是有人建議他應該不要總是滿足A的要求,才能一直吸引對方的注意。”陳峻十分認真地問,“你覺得應該怎麼做?”
  
  你的朋友也就是你囉……克裡斯結結巴巴地說:“這個提議似乎挺有道理的,不是都說男人很賤嘛,哦但是這裡面絕對不包括阿爾伯特少爺哦,啊哈哈哈……”
  
  等等!克裡斯猛然發現自己似乎參與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中,如果回答錯了,讓A不滿意的話……會不會被殺啊!但是已經說出口了!而且陳峻聽到後簡短地說了一聲“承蒙建議,不甚感激。”就已經轉身離開,想要追回來都做不到!
  
  克裡斯越想越覺得自己出了一個餿主意,哭喪著臉站在原地不能動彈。而陳峻回到宿舍,看見阿爾正好坐在沙發上,就上前對他說:“阿爾少爺,今天又要彩排,這次你要去麼?”
  
  雖然說的話還是和以前一樣恭敬,但是語氣平板,面無表情,一點都沒有先前令人愉快的樣子。
  
  阿爾都沒有看他,就知道陳峻態度突變是因為昨天立下的“要面無表情地對待您”的誓言還在生效。他不快地扭過頭,盯著他說:“你給我好好講話。”
  
  他的眼神一向銳利過頭,認真地盯著別人的話就顯得魄力十足,可面對這樣的逼迫,陳峻卻回答:“我不要。”
  
  頭一次見到陳峻真的不聽話,阿爾不僅沒生氣還有些好奇:“你說什麼?”
  
  要等他說三次才能答應。手握這條原則的陳峻聲調平板地說:“想要嗎,想要再求我啊。”
  
  阿爾額頭上的青筋暴了起來,但是已經知道一點陳峻的個性,所以他沒有貿然生氣,只是忍耐著說:“剛才的話,是從哪裡學來的?”
  
  如果讓從前認識阿爾的人看到他現在這樣,一定會十分詫異吧,阿爾伯特居然也學會了收斂怒氣,真是太稀奇了。但是阿爾卻知道這是因為對眼前這個人生氣完全是白搭,他根本就不會害怕,所以聽到陳峻回答:“就是在網上看到的。”他也沒有再生氣下去,只是突然伸手拉住陳峻的臉:“再說一遍試試?”
  
  本來緊繃的氣氛被這麼一弄完全變了樣子,陳峻的臉都被拉扯得變了形,可還是堅持著說:“九我啊,再久窩一赤窩就答應。”
  
  “哼,隨便你。”阿爾不屑地說,一邊用極大的力氣揉捏著陳峻的臉,讓少年本來端正的臉龐變得奇形怪狀。“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我才沒所謂,反正不痛不癢。”陳峻見阿爾果然樂在其中的樣子,心想難道他真的比較喜歡不那麼馴服的?也許他確實應該向著這個方向進行調整。
  
  由於阿爾確實心情不錯,而且鑒於他母親的期待,所以他最終還是臭著臉去參加了彩排,當他出現在教室,周圍人都松了一口氣。
  
  “好了。”正給陳峻量尺寸的同學正好量完,見到阿爾走過來,身上一抖,說話也開始不清楚起來:“要,我要給您量一下……”
  
  阿爾一看他,他立刻嚇得站不太穩,陳峻只好接過他手上的卷尺,走過去說:“請讓我給你量尺寸吧,阿爾少爺。”
  
  金髮的少年也不看他,努努嘴道:“跟那個導演說,我只試衣服,不彩排。”
  
  一點都不排練,最後演戲能成功嗎?陳峻歪著頭,但是戲劇是否成功本身也不在他關心範圍內,所以他聽話地向克裡斯傳話去了:“阿爾少爺讓我跟你說,他只賣身不賣藝。”
  
  克裡斯:“……啥?”
  
  陳峻已經拿著工具走回阿爾身邊,見對方沒有同意卻也沒有反對,就自顧自地開始測量起他的尺寸。
  
  阿爾的身材很好,雖然陳峻有他全部身體指標,但還是裝模作樣地彎著腰湊近他的胸口,將卷尺貼上去,阿爾被勒的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動了一下。被陳峻按住胸口:“阿爾少爺,不要動。”
  
  看到陳峻居然膽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摸阿爾伯特的身體,旁邊的人都面面相覷,可是當事人卻一臉坦然。為了方便,阿爾只穿了一件白色襯衫,此時陳峻的手掌就緊貼在他的胸肌上,感覺熱呼呼的,如果不是陳峻一點沒有露出奇怪的表情,阿爾簡直認為他就是來吃豆腐的,雖然他對陳峻的假笑很是不滿,但是現在陳峻對他冷冷的,他也不太高興,卻又彆扭得說不出口。
  
  於是他只能瞪著眼睛看陳峻測完胸圍測腰圍和臀圍,還有手長和肩寬等等,過程中陳峻沒有再動手動腳,可是阿爾眼神越來越厲,到最後甚至讓人感覺陳峻做了什麼讓他有深仇大恨的錯事。
  
  尺寸量完,一旁嚇壞的同學感激地接過陳峻記錄的資料,並趁機提出能不能試裝,服裝都是以前學生留下來的現成戲服,只需要做一些修改而已,他們想要讓大家試試服裝看風格是否合適。
  
  陳峻扭頭看著阿爾,阿爾扭頭看著天,於是這件事又這麼定了。首先是男主角的服裝,只需要一套比較華麗的衣服就可以了,陳峻換好戲服之後走出來,大家都說:“還行吧。”
  
  男主角的服裝是一套黑色的,仿照舊帝國的貴族典禮服飾,上面再加一些額外的裝飾,陳峻身材很標準,這套衣服放在他身上居然不用多做改動,不過他本身長相很普通,這一身只能說是不過不失。只有阿爾沒有只見過他平時穿白色校服的樣子,此時見他黑髮黑衣,一身光鮮的樣子,新鮮地多看了一眼。
  
  然後阿爾臭著臉走到了簾子後面,陳峻其實有些擔心,正準備跟過去看看他是否需要什麼説明,就被阿爾說“煩死了!”給轟出來了,大家遺憾地看著他。
  
  今天阿爾難得如此配合戲劇的事情,本來對他有一些不滿的人都開始有些鬆動,現在更是到了要看到女主角真容的重要時刻,門簾外面的人群逐漸議論起來。
  
  “咳咳,我才不期待那個大少爺的扮相呢!”
  
  “相機呢,帶相機了沒有!”
  
  “人家好緊張,”一個特優生羞澀地捧住胸口,“到時候萬一阿爾少爺的樣子和現象中的不一樣怎麼辦……”旁邊那個男生似乎是他的主人,聞言摟住他說:“你怎麼可以想別的男人?嗯?”然後兩個人親熱起來。
  
  你們是來圍觀的還是來調情的?陳峻轉開眼睛,緊盯著紋絲不動的白色簾子,也許通過學校的監視系統能夠看到裡面,但是有沒有這個必要?他考慮了一下,為什麼要監視阿爾換衣服來著?只有兩分鐘而已,剛才他檢查過裡面也沒有什麼埋伏,應該不會發生危險,但是他當時十分自然地就跟著他想一起進去,果然還是保護目標的意圖太過明顯,容易招他討厭。
  
  他還沒有分析完畢,那邊門簾被粗暴地掀開,阿爾穿著裙子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
  
  他的臉色還是那麼難看,但是沒人注意到這一點,是的,所有人都被這個金髮飄飄,清純可人的佳人迷住了。她的皮膚十分白皙,金色的眼睛明亮而有神,眼中帶著一點慍怒,更加動人心弦,嘴唇薄而柔軟,此時正不耐煩地抿在一起。
  
  雖然這位美女個子高了一點,可是裙子上繁複的花飾和蓬起的弧度很好地遮蓋了他男性粗獷的身體線條,如果再化上一點妝,恐怕任何人都會覺得他是個完美無暇的大美女。
  
  美女不耐煩地開口了,可惜毫無疑問的是男人的低沉聲音,他說道:“好了沒?”面對著這麼多人一齊檢視的目光,即使是他剛才也有一瞬間想奪路而逃。
  
  導演咳嗽了一聲:“嗯,等下,看看衣服的哪裡需要簡單修改的……”於是又是陳峻上前開始檢視,他一伸手就立刻按住阿爾的胸口:“少爺,你覺得胸圍會不會有點小?”
  
  這傢伙真的不是故意的嗎……阿爾腹誹著,然而他不得不承認:“這裡,是有一點……緊。”
  
  他們一齊仔細看了看胸前,其他地方還好,只有這裡被撐的特別滿,連呼吸都無法保證順暢。
  
  陳峻點頭:“看起來以前使用服裝的前輩胸部沒有您大。”
  
  阿爾多少有點自滿地說:“那是之前穿的人都是弱雞,我可是有、有胸肌的。”
  
  忽然觀眾裡有人捂住鼻子撲地倒下:“值了!”
  
  阿爾沒聽見這句話,可是也惱怒地說:“行了吧?我可以換下來了吧!”他看著克裡斯,克裡斯連忙點頭。
  
  於是阿爾抱著裙擺大步走回去,嗆地一聲把簾子拉上,隔絕外面人好像黏在他身上一樣的視線。
  
  大家低聲交換著:“果然好棒,好棒哈哈。”“今年我們肯定能得獎。”這樣的情報,陳峻突然看到最近一直不見人影的居奕靠在教室門口,對他微笑著。
  
  陳峻也回以微笑作為招呼,然後他聽到阿爾走出來的腳步聲,正想到阿爾換衣服未免太快,就看到只穿著上衣和內褲的阿爾鐵青著臉走出來,一字一句地問道:“誰、把、我、的、褲、子、偷、走、了?”
  
  教室內頓時一片譁然,有人因為看到阿爾筆直有力的雙腿而激動得不能自已,有人高呼居然有混蛋搶先下手,有人比較能夠審時度勢,呼籲小偷趕快坦白,但是還有人表示願意出高價收購,那位仁兄千萬不要交出贓物。
  
  在一片混亂中,陳峻走上前去默默遞上自己事先準備好的一條褲子,被阿爾抓去大吼:“給我查清楚是誰偷的!”他還沒有回“不。”兩人就被人群沖散了,陳峻扭頭,只能看到站在遠處的居奕頭一次咧開嘴笑得十分開心的樣子。
  
  在這樣的一片混亂中,學園祭終於要開始了。      


☆、26 學園祭1

  神佑學園建校慶典第一天
  學院內被佈置得十分有節日氣氛,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興奮的笑容,從早上起,大門就迎來了一批批訪客,據說有許多大人物出席了盛大的開幕慶典,但是陳峻對於這些根本毫不關心,因為今天上午,就是機甲比賽第一輪開始的時間。
  值得慶倖的是阿爾也要參加,所以倒不用擔心抽不開時間跟著他。
  “你真是陰魂不散。”發現兩個人甚至連比賽場地都很接近時,阿爾黑著臉說,對此陳峻仍舊板著臉不冷不熱地回到:“這是學校安排的,關我什麼事。”
  即使知道對方是有意態度這麼差,阿爾還是很不爽:“我說你能不能給我趕緊改回來?”
  陳峻默念:“第三次。”然後露出一個微笑:“好的,少爺。”
  這突兀的微笑反而讓阿爾感覺一陣寒冷,他扭過頭:“神經病。”
  微笑是恢復了,但是通過這幾天的觀察,陳峻發現適當地對阿爾伯特表現得傲嬌一些,似乎的確可以和他拉近關係。比如說,最近阿爾像剛才那樣對他進行辱駡的頻率大大增加,根據資料庫顯示,這是朋友之間表示親密的一種行為。所以陳峻捏著拳頭下定決心,以後還是會適當地拒絕阿爾伯特少爺。對待其他同學也不要那麼親熱了,用客氣模式就好,太過親近也會很麻煩。
  他之所以這麼判斷,是因為已經嘗到之前使用和善模式太過成功的壞處,雖然他完全不覺得自己對方亦宇特別和善,可是他似乎真的很黏著陳峻,並沒有參加比賽的他甚至主動表示要去為陳峻加油助威,被他婉拒了。
  陳峻說:“你已經教了我很多東西,沒有必要再麻煩你,而且你難道不需要陪你的主人一起玩麼?”
  他的話沒有一點誇大,方亦宇從前開過幾次機甲,教給他的一些竅門非常有意義,而且他還偷了一些一般生的訓練資料交給陳峻,説明他瞭解對手。
  方亦宇見對方態度強硬,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說:“那麼後面重要的比賽一定要讓我來看哦!”得到承諾之後才滿意地離開。
  這就是吊橋效應,陳峻癱著臉目送他離開,下次不如裝一裝壞人,讓方亦宇對他的好感趕快消失吧。
  由於報名人數太多,所以初選並非以一對一進行戰鬥的形式進行,而是將所有選手分成十幾組,每組大約三十人,安排在同一場地中進行混戰,在一個小時之後還沒有被擊倒不能再起並且留在場內的,就可以晉級。但是如果想靠一直躲開別人的攻擊,靠鑽空子留到最後也是不可取的,因為還會有裁判在場邊進行觀察,對每位選手的技術和動作進行評判,一味躲避而不主動進攻,得分會很低,也將遭到淘汰。
  阿爾雖然背景雄厚,但是還是要參加這樣的初選,他倒也沒有特別不高興,只是陳峻暗自可惜沒有和他分到同一個比賽場,不然也可以趁機觀察一下他的實力。阿爾看他臉上有些奇怪的神色,便問道:“怎麼,開始擔心被打下場了?”
  陳峻回答:“不,我在想我們要是在同一場就好了。”
  阿爾一臉被噁心到的表情:“夠了,要真是這樣我肯定第一個把你打飛出去,我看你根本就是個跟蹤狂吧。”
  陳峻說:“跟蹤狂?”跟蹤狂的定義是……在一段時間內頻繁地非法跟蹤或者觀察別人,有的還會有偷拍、收集被害者私人物品等行為。可是他的跟蹤和觀察都得到了上級批准,而且他也沒有偷阿爾的東西,陳峻辯解說:“您的褲子不是我偷的,阿爾少爺。”
  阿爾咬著牙說:“別提那件事!”褲子被偷而且犯人至今沒有被抓到似乎讓他感覺極為恥辱,他黑著臉質問陳峻:“不是叫你去找麼?有沒有找到?!”
  “您還不是我的主人,所以我沒有義務答應這件事。”陳峻認真地回到,“反正不是我,如果我要偷的話您房間裡的我都可以拿走……”
  阿爾陰測測地說:“這麼不聽話,我幹嘛還要這樣的跟班啊……對了,你為什麼要參加機甲比賽來著,我好像也忘記了啊。”
  再忤逆他,可能會影響先前的承諾,再加上阿爾已經要求過兩次讓他抓小偷,離三次就差一點……陳峻認真衡量一番,才說道:“好吧,我一定會努力抓到犯人。”
  阿爾露出一絲勝利的微笑,為了滿足這位大少爺的好勝心,陳峻只好故意表現得不太高興。
  很快到了要開始的時間,阿爾頭也不回地向著自己的場地走去。陳峻坐上機甲,來到自己被分配到的戰場,學園訓練場被簡單佈置了一番,周圍也架起大型攝影機,雖然是初賽,但是鑒於學生們對機甲的狂熱愛好,觀眾席上也有為數不少的人前來觀戰。
  比賽還沒有開始,參賽者們按照要求在場邊排成一排,打開駕駛倉的門,以供工作人員檢查是否有違禁物品。陳峻仔細審視每個對手,在看到的同時也立刻有資料顯示在“腦海”中,三十名選手中大約只有個位數的特優生,其餘全部都是一般生,也因此陳峻的銀色量產機甲在一眾新型、漂亮的機甲中顯得十分不起眼,大多數選手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移開目光。
  而陳峻也很快發現了一個熟人:之前在訓練場碰到過的亞曆克•布里爾頓,他也操縱著和陳峻同樣的銀色機甲,看起來非常緊張。
  大概因為是初選,場面比較亂,工作人員看起來也有些漫不經心,整個初選只有一個主持人,而且只負責念一些比賽事項等內容,恐怕要到後幾輪比賽才會有實況解說了。很快裁判命令每位選手進入駕駛艙坐好並開啟機甲,比賽即將開始。
  陳峻對於自己的實力其實仍舊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但是他不會產生緊張這樣的情緒,只有西西出現之後一直聒噪個不停:“哇,那是BLX-6150型的機甲嗎,哇,好棒,那威猛的樣子一直都是我的夢中情人!還有那邊的是我的知心愛人……好像要輸了啊主人,要輸的感覺湧上我的心頭!
  ”閉嘴!“陳峻吼道,與此同時,裁判通過擴音器下達指令:”比賽開始!“
  計時一個小時,對手,是身邊的所有人!
  在裁判下令的一瞬間,就有好幾台機甲向著陳峻的方向沖了過來。
  這可以說是一種潛規則,在混戰中實力相對較弱的特優生一向是最先被解決掉的物件,清掃戰場的同時也可以為自己立威,一刹那間,陳峻的四個方向都被一台機甲封住了,他被困在中間,根本無路可逃。
  “吃我一刀吧!”有人大吼,藍色的機甲從臂側抽出一把小型粒子刀,毫不留情地沖著陳峻的駕駛艙捅去。
  在機甲對戰中,駕駛艙可以說是最關鍵的部位,只要能有效擊中,一擊就能使機甲立刻喪失戰鬥力。但用利器破壞駕駛艙,引起爆炸,駕駛員在其中也幾乎沒有生還可能。
  一開場就下這麼狠的手嗎,還是說因為是特優生,所以毫無顧忌?儘管對戰中一律死傷不計,但是這個人招數也太過毒辣了些!眼看幾台機甲的拳頭馬上就要碰到自己,陳峻的瞳孔一縮,倏地向高空跳起,躲過了那幾下攻擊,但是機甲龐大而笨重的身軀馬上就要呈現下落之勢,陳峻操控它正好踩到那台機甲伸出的手臂上,借力跳到包圍圈外面,讓所有攻擊者都撲了一個空。
  這一下動作漂亮之極,即使在混戰中也吸引到不少圍觀群眾的目光,然而陳峻此刻只盯著戰場。他跳到藍色機甲的背後,趁著他還沒來得及收回手臂,在他背後猛地一撞!
  那機甲被這突然的撞擊弄得有些站立不穩,不過終究力道不夠,並沒有直接倒下,而是向前滑動了一段距離,與此同時包圍圈中的其他人多少已經看出來這個特優生實力並不那麼簡單,開始轉移目標,看到那藍色機甲踉踉蹌蹌地來到跟前,正好順水推舟地將它擊倒在地。
  有如痛打落水狗一樣,藍色機甲一連被擊中好幾拳,看它那暈頭轉向的樣子,估計駕駛員也要暈了,陳峻沒有看他一眼,立刻向著旁邊剛剛打出一拳的機甲之一開展攻擊,他抓住拿台機甲的手臂,借著它本身的體重將他直接擲出場外。
  一口氣解決了兩台,陳峻聽到了叫好聲。比賽才剛開始幾分鐘,戰況幾乎就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也許是要遵守同胞情誼,陳峻沒有向任何一個特優生出手,但即使如此場上的銀色機甲也一下子消失不少。他抬起頭粗略一掃,發現亞曆克居然撐過了第一輪最艱難的打擊,現在仍和幾台機甲處在纏鬥中。
  站在他對面的機甲立刻開始不滿:“喂喂,不是在和我打架嗎?你在那東張西望什麼!”說著那人以一記角度刁鑽的右勾拳攻上來。
  陳峻一邊閃躲一邊淡定地說:“抱歉,但是——。”他操縱機甲蹲下直接來了一個掃堂腿踹那個人的腿部,“你太慢了。”
  對面那個一般生倒也不錯,沒有被這一擊擊倒,但是猝不及防,被陳峻一連主動進攻了幾次,眼看就要被逼到牆角,他咬著牙說:“別囂張!你的那種破爛機甲是不可能比我快的!”
  西西通過電波在陳峻腦子裡大喊:“我呸!打爛他啊峻峻!”因為陳峻不允許他在比賽中顯示出自己的存在,所以他只能隱藏身體,通過私密通訊和陳峻進行溝通。
  “不要叫我峻峻!”即使陳峻面上淡定如昔,也被這個稱呼搞得手上的攻擊更加猛烈幾分。
  在陳峻眼裡,這個場裡的選手確實大部分都很容易對付,動作也慢……大概是因為他拿居奕的動作作為基準比對吧,通過學習居奕和他的那一次對戰,對他確實受益匪淺,甚至他的攻擊方式,也參考了那個人偏愛的投擲動作。
  眼看對方已經被他逼迫得走投無路,陳峻有意露出一個破綻,引得對方又是一拳沖上來,聽到對方勢在必得的聲音,陳峻挑起嘴角——
  “現在由第十三場地傳來的最新消息!”突然,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主持人在廣播中激動地大聲宣佈,“已經有一名選手打敗了該場地所有對手!成功晉級!重複一次!已經有一名選手打敗了二十九名選手,通過初選成功晉級!”
  被這聲音所干擾了心神,那個人的拳頭一頓,被陳峻抓住他的側腹部用柔道裡的背投動作直接摔出場地。之後陳峻才開始運轉頭腦,第十三訓練場?那不就是阿爾參賽的那一場?陳峻敏感地搜尋場邊,果然遠處,阿爾正一邊用毛巾擦著頭髮,一邊走出訓練場,從表情上來看,應該是打贏了。
  主持人繼續激動的說:“上次出現這樣‘全掃’的事情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今天的選手花費的時間距離破記錄只有不到一分鐘,有點可惜啊……”他絮絮叨叨,突地又提高聲音,“剛剛得到消息,那位元選手就是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大人!是那位佈雷斯韋爾大人!這個名字想必大家都耳熟能詳……”聽到這個名字,觀眾們又開始騷動起來,完全沒有人再聽主持人的介紹,大家只是探著頭到處張望,好像現在還能看到那個選手戰鬥的英姿一樣。
  顯眼的金髮已經用毛巾蓋住,因此沒有被人發現的阿爾溜過場邊,陳峻注意到他似乎扭頭往這邊微微一瞥,就目不斜視地離開了。
  只過了十五分鐘而已,陳峻看了一眼時間,阿爾就已經結束了比賽,而他這邊……大概還要進行很久吧。      


☆、27 學園祭2

  場上還剩下大約十幾名參賽者,經過一陣激戰,留下的選手都不是泛泛之輩,而他們也敏銳地發覺陳峻在他們中算是最出色的一個。不需要互相打招呼或者使顏色,他們便默契地包抄過來。這小子給他們的威脅太大了,如果掉以輕心,說不定會被他一個人一個個全部解決掉,只有暫時先聯手消滅這個最強的敵人,之後再考慮其他人才是上策。
  雖然是混戰,但是也有一些戰術策略可以使用,像亞曆克就是,他在開場的一瞬間就躲到了另一位特優生的旁邊,在眾人圍攻他們時通過那個水準不佳的特優生當做盾牌而順利脫身,之後又一直靈活移動,不給別人鎖定他的機會,用遊擊的戰術趁著其他選手出於劣勢時給予致命一擊,以至於他一連擊敗了好幾個選手,都沒有受到什麼有力的攻擊。
  而陳峻的戰術是……沒有戰術,見著合適的就打,這也導致他表現得太過突出,導致其他人的合圍。
  “你這笨蛋!”西西在他腦海裡嚷嚷,“你像那個誰一樣隱藏實力多好,現在可好!”他一邊抱怨,一邊跟隨陳峻的指揮躲避對方幾人暴風驟雨般的攻擊,然而對手太多,終究無法完全躲開,猛然地,陳峻的右臂被擦過一道,“造成表面5%的損傷。”西西不高興地報告道。
  “我的目標是進入決賽圈。”陳峻冷淡地拉起操縱杆,給了對面的黃色機甲一腳,然後側身進行快速滑行,“越到後面的選手就越不容易蒙混過去,既然遲早都要表現出實力,不如來個令人印象深刻的開場——這是我的父親說過的話。”
  哼,但是這個聽上去明明更像某位金髮大少爺的風格來著。西西不滿地扭過頭。幾次合攻不下,集合眾人的力量都解決不了他,有幾台機甲動了別的心思,轉向開始攻擊其他對手,讓陳峻的壓力一下子大減。
  然後似乎還是有人被他的實力所吸引,鍥而不捨地針對著他,有三台紅色機甲,突然向著一起靠攏,進行了合流,之後幾乎是同時地,它們抽出了配備的長劍,並使用如同教科書上指導一般的經典陣型對陳峻進行了包抄,看起來他們似乎是同一個班的學生,否則無法配合得如此默契,陳峻調出資料確認連機甲的型號都是一樣的。棘手的敵人,看到那幾人流暢的動作,他判斷到,並立即試圖進行閃避。
  沒想到卻被其中一台預算到了行動路線,早就等在他落腳的地點,並趁機砍了他一劍。
  經典往往是最難以破解的,接連被幾次逼迫到他們預計好的攻擊地點,陳峻發現再這樣下去他有可能會失敗,西西貼心地提醒說:“要提升輸出率麼?”
  陳峻歎了一口氣:“好吧。”他檢測了一下自己的手部,運轉沒有問題,可以開始提速了。
  因為有現場直播,所以陳峻一直以普通人類的動作在操縱機甲,手速也不過不失,然而這對他來說遠遠不夠,而他也事先研究過,很多強大的機甲駕駛員之所以那麼厲害,就是因為他們有著異于常人的速度。
  “暫時先提升10%”陳峻默念,“開始吧。”
  如果有人認真地觀察此時陳峻的駕駛錄影,也許會發現他的動作有那麼一瞬間是停頓的,然後,像開關被再次開啟一般,他用和剛才完全不同的速度,開始飛快地敲打鍵盤。而銀色機甲也在那麼一頓之後,發生了變化。
  機甲操作的技巧有千千萬萬,然而最基本的始終逃脫不了“精密”和“速度”兩個方面,精密是指操縱動作的正確率要高,使用錯誤的指令不僅延誤時間,更可能做出使自己喪命的錯誤行為。而速度就不用說了,傳說聯邦最強的機甲駕駛員迪米爾•李,操縱機甲時的手部連機器都無法成功觀測到其全部動作。
  而陳峻速度的突然改變,也為他的對手帶來了極大的壓力。“好奇怪。”紅色三人組的其中一人打開聯絡器,“這裡是二號機!為什麼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明明對方還沒用脫離他們的包圍圈,他們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不能再壓制住他,迫使他一步步進入陷阱。
  “別想那麼多!”另一個人說道,“來,再用一次三號陣型!”
  觀眾被這邊的戰鬥吸引住了,那三台紅色機甲發動了非常精妙的配合,在一台機甲攻擊停止,處於收勢時,另一台就能及時地填補那一瞬的空白,不給對手一點反擊的機會,而第三台已經準備開始發動另一波攻擊。他們的動作倒也不算特別完美,但是配合十分到位,使戰鬥節奏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也難怪陳峻一開始完全無法反擊,只能步步敗退。
  然而現在,陳峻的動作突然變快起來,而且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這使得他們的節奏開始漸漸崩潰,這次一號機的攻擊還沒有收回,對方卻已經開始反擊,二號機手忙腳亂地接下對方的攻擊,三號機卻也已經沖上前準備填補空位,這樣一來簡直亂作一團。
  陳峻沒有感情地宣告道:“你們完了。”然後如同順理成章一般地,給予三台因為行動路線受阻,而暫時無法有效反擊的機甲各自一記重擊,駕駛艙的門都被他敲變形了。
  又有三人一起退場,觀眾們發出惋惜的歎息,但是又對陳峻漂亮的作戰給予熱烈的掌聲。
  旁邊借機又幹掉一台機甲的亞曆克眯起眼睛看著陳峻,他承認自己上次沒有看准,居然放過了這麼一個可能強力助力的人,但是現在還不晚……他有意饒過陳峻身旁轉了一圈,然後用後背對著他,向另一台機甲滑行過去,發起進攻。
  “他這是想要和我們聯手?”西西得意地說,“哼哼,狗眼看人低的傢伙,趁機把他打飛吧,主人!”
  誰知陳峻看了一眼螢幕上的表:“時間剩下不多,找其他人作戰成功率更高。”
  “為啥啊,他這不是已經把後背露出來給我們了嘛!”
  陳峻沒有回答他,人類可能有著複雜的心靈,但是最終,他們做出的一切行為還是瞞不過機器的。西西的觀察不夠仔細,然而他卻看出亞曆克雖然擺出信任以及結盟的意願,但手中緊握的武器卻始終沒有放下,如果陳峻真的突然發難,後背監視器提升到最高觀察標準的他,會在多少秒之內反擊呢?
  “即使我現在以最快的速度沖過去,恐怕偷襲也無法成功。”陳峻面無表情地得出結論,他再次檢測了一下機甲的各個部件,有微小損傷,但是完全不影響戰鬥,感應十分良好,“繼續吧。”
  西西摸不著頭腦地應聲向一旁的黑色機甲攻去,剩下的幾人都是好手,然而陳峻改變了策略,交手也只是點到為止,以觀測動作為主,再加上亞曆克在一旁有意無意地幫助之下,一直沒有受到什麼特別有力的攻擊。
  “比賽結束!”裁判吹響哨子宣佈,場內的機甲同時停下動作,慢慢恢復基本站姿並回到初始位置上去。
  “第六場,晉級者五人!”
  場邊的觀眾開始歡呼起來,這一場的戰鬥可以說是十分精彩,場內有戰術靈活的亞曆克,有實力出眾的陳峻,還有配合完美卻惜敗紅色三人組,以初賽來說,觀賞性算是很高。
  陳峻正聽著西西沖他得意地炫耀著,這時卻收到亞曆克的機甲傳來的通信要求,他接通,看到螢幕上那個少年向他露出微笑,“這場比賽你表現的真棒,我就知道……”
  “抱歉,請有話直說吧。”陳峻檢測出那並非他的真心話。
  “呃,你真爽快,其實我想說,雖說你很厲害,但是後面的比賽會更加困難,只靠一個人孤軍奮鬥會很艱苦,有沒有興趣以後也和我一起組隊?”
  西西嘟囔:“牆頭草,馬屁精。”
  亞曆克臉一紅:“是誰再說話?”
  “那是病毒。”系統還不能關閉,陳峻只能威脅地看了一眼西西,“你的提議,我想我要考慮一下。”
  雖然被罵了,但是亞曆克還是沒有聽到一樣地友好地說:“好的,期待你儘快回復,如果我們兩個人一起戰鬥的話,肯定會贏的。”
  通話關閉,西西仍舊不滿地說:“他真的臉皮很厚,老子都佩服他了……”
  “廢話這麼多,我看我還是趕緊改造一下你吧。”陳峻十分冷酷無情地回答。
  “老子是為你好!”西西炸著羽毛說,整個鷹身都慘不忍睹,“那小子肯定會趁著你不注意捅你一刀!”
  “如果選擇合作,的確要保持警惕,這點你可以不用操心。”陳峻說,“但是我要考慮一下阿爾伯特的想法,比如他會不會嫉妒之類的。”
  西西一下子消聲,小聲嘟囔著,“噁心死了,每次見面都要說你家少爺。”



☆、28 學園祭3

  西西酸溜溜地說:“難怪嘛,你們是好基友,一被子的……”
  雖然陳峻之前沒有聽說過好基友這個詞語,但還是大概猜到那是什麼意思,冷不丁地回敬到:“那你也經常說你的好基友,就是那個給你改造過系統的駕駛員。”
  西西翅膀扇動的頻率忽地加快:“呸!我們和你們才不一樣呢,我們是純純的兄弟情誼!”
  “嗯。”陳峻面無表情地說,“他幾乎每天都會以騎乘姿勢待在你的身體裡,經常發出激動的吼叫(勝利時的呐喊。),還偷偷把你整個搞得亂七八糟(改造系統)。”
  “……”即使淫蕩如西西,此刻也無言以對。
  “你輸了,呵呵。”陳峻雖然臉上沒表情,可還是選擇用最殘酷的語言擊敗了西西,並立刻伸手關掉系統,離開機甲。
  用笑容適當地敷衍掉那些在訓練庫裡想要和他說話的人,他快步走出訓練庫,回宿舍找阿爾伯特。
  他有預感阿爾會回到那裡去,和目標分離的時間已經超過一個小時,必須趕快陪在他身邊才行。
  用最快速度回到熟悉的宿舍區域,此時整棟豪華宿舍的大樓在綠叢中顯得靜悄悄的,學生們都出去參加各種活動,幾乎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留在宿舍裡。
  儘管監視系統表明阿爾沒有遇到危險,但是陳峻仍舊迫切地需要趕回他的身邊。
  還未走到他們的房間門口,陳峻遠遠地便發現門縫下被塞了一枚白色的信封。
  他站住身體,瞳孔緊縮,危險級別一下子被提升到一個高度,系統在飛速地運轉,有情況!陳峻立刻對周圍環境進行全方位掃描,重點探測他們的房間內部。
  沒事,本樓層內沒有其他生物存在,除了他們的房間裡,根據檢測那應該是阿爾本人,沒有生命危險。信封附近也沒有佈置陷阱,信封沒有被人動過的跡象,也許是在阿爾回房間之後才有人塞進來的。
  這段時間度過得實在太過和平,阿爾的身邊沒有出現一點危險的跡象,然而一切在今天改變,終於、終於有人按捺不住出手了!
  他冷峻地把信拿到手裡,進行掃描,裡面沒有可疑物品,看起來只有一張紙而已,信封不用打開,陳峻也能看到裡面只簡簡單單寫著一句話:
  “注意你的小命吧。”
  沒有抬頭,也沒有署名,信封是聯邦最普遍的通用類型,字跡是用打字機列印出來的,用的是平凡的黑體字,意料之中地,整個信件沒有留下一點指紋。同時陳峻認出,信封和列印字體的油墨,和學校辦公使用的都完全一樣,來源應該就是內部。
  陳峻把信收到懷裡,站在門口進行深入分析,發信人的意思,根據系統判斷80%是威脅,20%可能是警告,從字句中可以判斷出於惡意的可能性較大,陳峻自認為他在這間學校中沒有發生任何恩怨糾葛,這封信寫給他的可能性較低,那麼果然還是要寫給阿爾伯特•佈雷斯韋爾的。
  是普通學生的惡作劇,還是恐怖分子的犯罪預告?陳峻皺著眉頭,按照情報所說,要綁架阿爾的反政府組織•血狼,在曾經的綁架事件中從沒有向人質事先送來過威脅信,這個行為也不符合他們雷厲風行、殘忍強硬的風格。
  ……是恐怖分子的可能性較低,陳峻將信放好,用門卡打開房門。
  房間裡很溫暖,經過陳峻近來的打掃佈置,客廳從阿爾獨自居住時煞風景的樣子變得溫馨不少,阿爾正坐在加了糖果色靠墊的沙發上,頭髮被旁邊小幾上的暖黃色燈光映照著,整個人懶洋洋的,手裡拿著電話聽筒,似乎在和人說著什麼。
  見到陳峻進來,他又簡短地說了幾句,就把電話掛斷了。
  陳峻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是否要把威脅信的事情告訴本人呢?他卡了一下,顯得有些遲鈍地說:“阿爾少爺,我也通過了初賽。”
  阿爾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就扭開頭,起身把電話放好。
  陳峻喋喋不休地說:“雖然您看上去似乎是覺得沒什麼,不過我認為作為一個普通人來說我已經做的很好……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賭注,所以我想再次提醒您一定要遵守承諾是必要的……”
  阿爾繼續做不耐煩狀,走到廚房裡給自己泡茶喝。陳峻像尾巴一樣地跟著他,思考一下還是決定對他在比賽中的表現進行稱讚:“阿爾少爺,當然您的戰績更加了不起。”
  “嗯。”阿爾哼了一聲。
  誇獎他到底是讓他開心還是讓他不快?陳峻盯著阿爾,怎麼也不能判斷出來,這次阿爾的表情少見地不那麼鮮明,很難一眼得出結論。
  於是陳峻只能再接再厲:“你真的很厲害!連上次和我對戰的居奕恐怕都沒有這麼強吧!”
  阿爾看著燒開的水,頭一次產生較大的情緒波動,“行了行了,”他淡淡地說,“不要再拍我馬屁,你給我回客廳坐著去。”
  陳峻只好說:“好吧。”然後轉身回到客廳。他的背後也是有著視覺系統的,所以阿爾現在什麼表情可以說是看的一清二楚,然而陳峻產生了迷惑,以前阿爾從來都是一副“我這麼厲害是理所應當的”的樣子,怎麼這次耳朵都紅了,還硬是繃著臉非要等他走了才肯笑呢?
  人類真複雜,看著仍舊一臉高深莫測的阿爾端著茶走回客廳,陳峻只能中斷思考。
  也許是因為從小喝這種名貴的飲品長大,阿爾泡茶的手藝意外地很不錯,按照陳峻的檢測,甚至可以鑒定為一級,他假裝喝著茶,看著阿爾一臉高深地拿起茶杯,一臉高深地嗅著茶的香氣,突然開口說道:“阿爾少爺,班級的演劇活動,您還是退出吧。”
  阿爾一下被燙到了舌頭,痛得捂住嘴瞪他:“什麼?!”
  陳峻十分正經地說:“其實我一開始就很好奇您為什麼會答應他們參加。”他起身拿了一杯涼水遞給怨恨地盯著他的阿爾,讓他含在嘴裡。
  疼痛被涼水減少很多,阿爾緩過勁來:“我也很好奇你們怎麼敢在我睡著的時候決定讓我演戲。”他呲著牙瞪陳峻。
  陳峻完全不為所動,把錯都推到了居奕頭上,讓阿爾又為與居奕即將到來的決鬥而心癢起來。
  “演戲對您來說太浪費時間。”陳峻說,“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克裡斯準備了備用演員,到時我也會和你一起退出的。”
  阿爾悶悶地說:“不行。”
  “為什麼?”陳峻追問。
  儘管阿爾吞吞吐吐地不肯說,可無奈陳峻一直窮追猛打,連阿爾抱怨:“你買的東西品位太差了,這個靠墊居然還有噁心的波點!”都沒能成功轉移話題。
  終於阿爾無奈地說:“我不是說過了!我的母親聽說之後,對這齣戲劇極其感興趣!”
  陳峻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難道是,您為了討自己的母親高興,不惜扮演女主角嗎?”他隨即由衷地說道:“您真是一個孝順的孩子。”
  阿爾已經不是一臉彆扭,簡直已經是有氣無力:“你給我閉嘴……”
  “從您的外表來看,真想不到您是如此溫順。”陳峻慈愛地補充道,“我以為您是那種六歲打架,十歲飆車,十二歲吸毒,十五歲殺人的叛逆少年呢!”
  “你找死吧!你一定是故意找死吧?!”
  “不過,”陳峻突然又一臉嚴肅地說,“這齣戲劇在十天內一共要演出三次,除了明天之外,還將在第五天和最後一天各演一場,加上機甲比賽以及決鬥,即使對你來說也是一個很沉重的負擔,還是馬上退出會比較好。”
  “別多管閒事……”阿爾被弄得都懶得再放狠話,但是看他的表情,他絕對不會再更改決定。
  演戲已成定局,陳峻判斷,還是在現在這個危險的時刻,如果到時那個發信人公然狙擊阿爾會怎麼樣呢?處在舞臺正中,聚光燈下,目標真是太過於明顯。沒有辦法,只有那個時候,自己也寸步不離地守在他身邊,時刻警戒周圍情況吧。
  “喂。”見陳峻陷入思考不說話的樣子,阿爾突然站起身,“你一會兒要洗澡吧?”
  其實陳峻根本沒在比賽中出一點汗,但是為了假裝人類,他只好回答:“是的。”
  阿爾狀似漫不經心,實際語氣十分強硬地說:“上次不是答應要給你擦一次背?我們現在開始吧。”
  “呃……”陳峻的第一反應是拒絕,但是阿爾似乎非常想要儘快解決這件事,滿臉都透露著“你敢不答應我就扒光了硬給你搓背”的意思。
  然而他本來還想等“那個部位”裝好之後,趁著洗澡撲倒阿爾呢,於是陳峻做出最後一拼:“您為什麼一臉饑渴的樣子,阿爾少爺,這麼想給我擦背嗎?”
  阿爾反射性地回嘴:“誰想……”可惜他立刻反應過來,改口道:“閉嘴,總之給我進浴室!”
  陳峻緩慢地起身,真糟糕,計畫又被打亂了。      


☆、29 洗澡

    浴室裡的水都甚至都已經放好,裡面白霧嫋嫋,一片朦朧,阿爾就站在浴池邊上,跟平日隨時等待召喚的陳峻一樣。
    “快點脫衣服下去。”他不耐煩地催促道。
    豪華宿舍的浴室也非常高級,水龍頭等設施都是鍍金的,浴池大得能容得下三個成年男人一起進去泡澡,但是因為擔心愛挑剔的室友會有潔癖,陳峻一次都沒有用過浴池,一直只沖淋浴,而且每天都進行打掃,十分乾淨。
    雖然是難得被批准使用如此寬大的浴池,但是陳峻沒有半點高興的意思。他將手慢慢伸向自己的衣扣,身體還沒有裝好必要零件,浪費了這一次歡愛機會是小,到時候被阿爾發現他身體上的缺陷就完蛋了。但是看阿爾的神色,這件事根本就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他只好先一個一個地解開白色襯衫的扣子,漸漸露出裡面結實的胸膛,前面說過,他的身體是根據人類的標準體型建造的,故而線條非常可以稱得上是完美,再加上他有意減緩速度,看起來誘惑力倍增。
    不過阿爾顯然不會就被這麼點美色給迷住,他不耐煩地磨著牙說:“別磨蹭!不然讓我上去把幫你撕開?”
    這也是一個不錯的提議,不過如果到時候擦槍走火就糟了。要控制在既吸引到阿爾伯特一定的注意,又不要讓他太過激動,現在就開始獸性大發的程度。真是困難,眼看阿爾不耐煩地盯著地面,陳峻飛快地解開褲子拉鍊,脫到只剩一條內褲,筆直漂亮的腿露了出來。他猶豫了一下,穿著內褲就跳進了浴池。
    如果阿爾真的想做什麼,這東西起碼能稍微遮擋一下,同時也能掩蓋住重要部位,不容易被發現異樣。
    阿爾被濺到了幾滴水,惱怒地擦了擦,拿起毛巾就粗魯地蹲下身體,按上陳峻的肩膀。
    手上接觸到的皮膚光滑而細膩,是漂亮的蜜糖色,水珠從線條優美的脖頸滑下來,慢慢流過胸前凸起的小小乳珠,看起來分外誘人,黑色的頭髮濕漉漉地貼在陳峻的臉頰上,他的眼鏡在霧氣中更加黝黑、深沉,泛著濕氣。
    如果說脫光了的陳峻比穿著衣服的陳峻有看頭的多,那麼洗澡時的陳峻,誘惑力又提升了120%都不止。
    阿爾沒有說話,像是故意地狠狠用力起來,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的他顯然技術不怎麼樣,手勁又大,動作又粗魯,到處磕碰,如果現在是個人類坐在這裡的話,恐怕早就被擦的鬼哭狼嚎了。
    但是陳峻是沒有感覺的,他的皮膚甚至都沒有變紅,只是能檢測到受到的壓力顯然有些過大,於是他開口說道:“少爺,請對我溫柔一點。”
    “不要那麼講話!”阿爾抓狂道。
    “好吧。”聞言,陳峻又用撒嬌的口吻講了一遍,“少爺~請對我~溫柔一點~”
    “也不是這樣吧,噁心死了!”阿爾怒氣衝衝地把毛巾往下一摔。
    兩個人沉默地看著它慢慢沉下水面。
    好在備用的毛巾還多得是,阿爾又拿來一條繼續狠狠地開始給陳峻擦背。忽略陳峻有意無意地展示著自己的胸口、肩膀和手腕之類的動作。
    上面的部分已經都擦完,難免要往下進行,阿爾故作鎮定地向下一瞥,就透過清澈的水面看到了陳峻的……內褲。
    他的心裡猛地湧起一股氣,蹭地站起身子,冷笑道:“你泡澡還穿著衣服算怎麼回事?難道你覺得我會趁現在偷襲你?”
    陳峻沒有講話,由於這個突發事件,他又開始緊急搜索對策。
    見對方沉默,阿爾覺得自己應該是猜中了,更加生氣地說:“別自作多情了,我根本就不會看上你這樣的!而且你之前說的那麼好聽,什麼奉獻一切的,那怎麼現在又一副矜持的樣子?難道說你現在又是在欲擒故縱?!真是犯賤!”
    他氣得回頭,大踏步就要走出浴室,見他馬上離開,事態變得更加險惡,陳峻才急忙開口叫道:“不是的,少爺,我這麼做是因為考慮到我們之前的約定!”
    阿爾沒有回頭,可是腳步卻放慢了,陳峻知道他聽了進去,連忙趁勝追擊:“我可以為您奉獻一切,這是真的,但是我知道,只有證明自己足夠強大才能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下定決心,在贏得機甲比賽之前,絕對不主動和您真的發生什麼!哪怕是你一定要……”
    “誰說我一定要啦!”阿爾回過頭氣急敗壞地說,“都說了我才看不上你!”
    “是,是。”陳峻坐回浴池,見到阿爾的臉色明顯緩和很多,試探地說:“還要繼續嗎?”
    “當然要!今天一定要全部完成,非要還清楚才行。”阿爾挽著袖子再次蹲下來,“天天瞎操心,你到底是來上學的還是來釣有錢人的……”
    對此陳峻聰明地保持沉默,又過了一會兒,他主動問道:“阿爾少爺,照您的說法,難道您的母親明天會親自到場麼?”
    如果有這樣的大人物在場,想必學校的警戒程度會提到最高,要做什麼都不容易啊。
    “不,我剛接到聯絡,明天有一個重要的慈善活動需要她出席,所以她不會來。”阿爾悶聲說。
    “那你就可以不去……”
    阿爾搖頭:“但是她說會由攝像機代替她出席,讓我務必大展光輝,讓她之後完完整整地看下來。”
    “真是辛苦啊,阿爾少爺。”看起來他的母親也是位奇怪的大人物。
    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溫和起來,這反而讓阿爾覺得不太自在。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擰著手裡的毛巾,不小心又看到了浴池下面,陳峻下身穿的內褲是最沒有情趣的白色平角褲,但是被水沾濕,貼在他的身上,和沒穿也差不了多少,阿爾看到他挺翹的臀部和柔韌有力的腰肢,突然又甩下手,道:“我看挺乾淨的,就這樣吧。”
    他頭也不回裡離開了,徒留下陳峻一個人呆在浴池裡,半晌後才說:“結果最後您還是沒有給我擦完背啊,阿爾少爺。”


☆、30 演戲1

    不管這天晚上陳峻和阿爾發生了什麼彆扭,第二天一大早,他們都已經忙碌得顧不上這些。阿爾仍舊一如往常地被陳峻叫醒,兩個人一腳踏進禮堂時候,就立刻被蜂擁而至的工作人員分開了。
    “趕快帶女主角去化妝!”在一片混亂中,只聽到克裡斯吼道。
    阿爾有自己專用的女主角休息室,其他人就沒有這麼好運了,只能窩在後臺挨個進行裝扮,陳峻被一個學生粗魯地拉到某個化妝鏡前,然後一套衣服就丟了過去:“趕快換好!”
    於是他有條不紊地將那套頗為複雜的王子服穿好,與試裝時相比,他的服裝改動不大,只是修改了幾處細節尺寸,讓它更加合身,更好地顯示出陳峻漂亮的腰部線條。
    “哼!”那特優生在一邊拿起工具,開始粗魯地往陳峻臉上拍粉,一邊涼涼地說,”看不出來你有什麼了不起!居然還敢天天趾高氣揚的!“
    陳峻調出資料,這個人是他們班的路然,一個比較受歡迎的特優生,看起來因為擅長化妝所以負責打扮,從他的行為檢測表示這個人對他抱著敵意,陳峻心想,為什麼?難道就是這個人發出的威脅信?
    “偏偏還跑去和阿爾少爺一起演戲,你憑什麼啊?!”他重重地放下工具抱怨說。
    威脅信應該是寄給阿爾的,但是這個人卻對他的存在也懷有敵意,是因為他一直跟在阿爾身邊保護,妨礙到了他們的計畫嗎?陳峻思索,看起來一會兒演戲的時候,他必須寸步不離地保護阿爾才行。
    “一直都粘著人家,知不知道你很礙眼啊!”路然拿起眼線筆,看起來恨不得把筆尖戳進陳峻的眼睛。
    陳峻仍舊沉默,任他說什麼都不吭聲。
    草草把陳峻的臉畫完,眼看自己怎麼挑釁,被挑釁的物件都沉默寡言,那個特優生沉不住氣地丟下一句:“哼,連個屁都不敢放的膽小鬼!”就收拾好東西離開了。
    陳峻盯著鏡子,那人給他化了一個俗豔無比的舞臺妝,判斷這樣出場恐怕會嚇壞觀眾,陳峻檢查了一下旁邊剩下的一點工具,開始給自己化妝。
    要是他們以為這樣就能阻礙他那就打錯算盤了,他的存儲庫裡可是有著化妝大全的,陳峻淡定地拿起眉筆。
    當克裡斯一邊嚷嚷著:“好了沒好了沒?”一邊掀開簾子往裡看,發現陳峻在給自己夾眼睫毛的時候,似乎受到了一定衝擊,沒吭聲就蹣跚著離開了。大概是陳峻平時很有男子氣概的形象,和他現在的樣子實在太不相符了吧。
    禮堂外已經是座無虛席,也許是因為主角的特殊身份,來人大部分都是身著正裝的紳士淑女,那樣子就跟去參加交響樂會一般,而據說在二樓某個獨立包廂中,裡面就有前公主殿下、阿爾的母親大人的……攝像機,在運轉著。
    化好妝的陳峻也已經就位,只是由於負責裝扮的工作人員號稱要保持女主角的神秘和美麗,即使他也沒能看到阿爾的裝扮。
    禮堂內燈光漸暗,同時紅色的巨型帷幕緩緩拉開,有悅耳的聲音報幕道:“請諸位欣賞由一年一班帶來的話劇《灰姑娘》”
    很老套的話劇啊,觀眾們悄聲議論。
    臺上的燈光慢慢亮了起來,顯現出站在正中央的兩位女士。
    其中一個容貌秀麗的少女,用扇子遮著半張臉,緩緩搖動著扇柄說道:“姐姐,你聽說了嗎?王子殿下要舉辦舞會,選出自己的未婚妻了!”
    “是啊!”另外一個馬臉女人也搖著扇子附和道,他嘴上的唇膏似乎抹得有點多,以至於簡直可稱為血盆大口,“王子什麼的,反正一直都待在城堡裡,沒有什麼見識,到時候還不是被我們姐妹手到擒來!”
    這臺詞真是充分反應了聯邦對於舊帝國制度的貶低啊,還有那兩姐妹的長相……他們真的是親姐妹嗎?
    導演在後臺一邊擦著汗一邊觀察著演員們的表現,心想:我也沒辦法!都是這傢伙非要和自己喜歡的特優生演最接近的角色,他後臺太大,我阻止不了!所謂藝術,就是被這幫人給扼殺的!
    姐姐繼續說道:“我們必須趕快準備漂亮的禮服,務必讓王子一眼就看中我們才行!對了,灰姑娘呢!趕快過來為我們做新裙子!”
    隨即阿爾上場。
    他戴著金色的假髮,長得都快要拖到地上,舞臺上的柔光打在他的金髮上,熠熠生輝,他的眼睛像寶石一般清澈,卻又閃動著銳利的光輝,反應著個人堅決的意志,更添美麗。打扮的人似乎只為他化了一個淡妝,完美地保留了他的個人特質,阿爾甫一出現,就吸吸引了全部人的視線,雖然他穿著的只是一襲不起眼的灰色布裙,上面還打著幾個補丁,但是俗一點地說,仍舊是釵荊布衣,仍舊不掩其天姿國色啊。
    只是這個灰姑娘的表情不太好看,繃著一張臉,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手裡還拖著一把掃帚。他出現時,兩位繼母的女兒明顯都身體一顫,倒比灰姑娘還要害怕多了。但是戲還是要演下去的,“姐姐”咽了一口吐沫,呵斥道:“灰姑娘!還不滾過來,給我們做新衣服?!”
    灰姑娘聞言,慢吞吞地向他們走去,他手裡的掃帚尾端拖在地上,畫出一條長長的線,見他動作不怎麼積極,姐姐又罵道:“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小雜種,還不快點過來!”
    灰姑娘瞪了他一樣,然後加快幾步走上去,正當觀眾們以為他要拿著掃帚揍姐姐的時候,突然阿爾腳邊的灰色裙擺高高飛揚——他伸出自己的腿,一腳把姐姐給踢飛下臺了,動作快得根本沒人看清楚。
    觀眾:……好拽的灰姑娘啊!
    與此同時克裡斯抓著頭髮:劇本!倒是按照劇本上的來啊!!

☆、31 演戲2

    在阿爾出場的一瞬間,克裡斯就已經一直處於舊時代名畫《呐喊》中的狀態,進行著無聲的嘶叫,看來誰也無法阻止他把自己的頭髮拔光了。舞臺下方已經有工作人員開始全力搶救姐姐,見到他的慘狀,妹妹全身發抖,但仍舊非常敬業地含著淚說:“你……你還不趕快,回房間去,給我做新衣服!”
    阿爾瞪著他,妹妹後退了幾步,就在大家等待灰姑娘的下一次飛踢時,沒想到他乖乖地轉身走了回去,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結果你只是想把難看的踢走而已吧……克裡斯擦汗。
    之後灰姑娘回到了貌似是自己房間的地方,劇本設定她要在這裡給姐姐們縫裙子,並為自己的命苦而流淚,但是由於阿爾的消極怠工,看起來灰姑娘只是坐在房間裡不耐煩地發呆而已。
    之後仙女出現了,仙女由班上一名胖胖的男生擔演,外表慈祥而和藹可親,他揮舞著手裡的魔法棒,對百無聊賴地灰姑娘說:“灰姑娘啊!你為何如此悲傷?你有什麼願望,讓我來為你實現!”
    阿爾挪動眼珠看了他一眼:“你去死吧。”
    劇本呢——一瞬間克裡斯似乎聽到了編劇的哀鳴。
    仙女受到了精神攻擊,但是心胸寬大的他還是仍舊和藹地繼續,然而正當他想要說下面的臺詞時,他突然發現阿爾的身邊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又仔細看了一眼,隨即被嚇得費了好大勁才將尖叫咽進喉嚨,阿爾坐的灰色靠墊旁邊,蹲著一個人!那人身上披著和背景顏色相同的布,所以不仔細看根本分辨不出來。
    見對方一直直愣愣地盯著自己腳邊,阿爾也發現情況不對勁,他低下頭,很快看到了蹲在那裡的人。
    這個人在幹什麼?不,還是根本不要去在意他在幹什麼,只要知道他是個變態就夠了!阿爾氣的咬著牙想。
    臺上安靜了那麼久,觀眾也覺得有些奇怪,於是仙女終於回過神來,開始施展魔法,為灰姑娘完成願望。
    趁著那人念臺詞的功夫,阿爾從嘴角擠出一句:“你在幹什麼!”最終還是要問這一句,讓他有些挫敗。
    陳峻身上紋絲不動,只是眼睛眨了眨,當做打招呼:“我在保護您,阿爾少爺。”
    “趕快給我滾開!”阿爾的臉都扭曲了,“說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
    對此陳峻嚴肅地回到:“阿爾少爺,您不瞭解情況,這是必須的。”
    由於阿爾的身體擋在陳峻前面,再托仙女的咒語又臭又長的福,兩個人這樣交談也沒有讓台下的觀眾們發現,阿爾快要忍不住發飆他們也看不出來:“什麼情況!什麼必須!”
    然而沒來得及聽到回答,仙女就為他變出了禮物、馬車和水晶鞋。阿爾將外層的灰布裙子一脫,就露出裡面漂亮的禮服,引得觀眾們又是一陣讚歎,這些安排都是花費了很大功夫的,道具做得十分精緻不說,馬車甚至真的可以在臺上開動,但是由於阿爾堅決不肯穿著水晶鞋上臺,所以他只能拎著它們,登上馬車前往皇宮。
    然後阿爾很快就發現陳峻跟著他,來到了馬車的牆壁旁邊,仍舊與背景融為一體,他已經無力發火,只沖那邊翻了個白眼。
    觀眾:這個灰姑娘真是一副隨時要打架的樣子,什麼時候手裡都不忘記拿著武器啊。
    臺上場景進行變換,代表灰姑娘來到了王宮,許多舞者穿著禮服在舞池中翩翩起舞,雖然他們都是男人,但是由於其中有一般人身著女裝,所以遠看也是裙擺飛揚、衣香鬢影,十分浪漫。
    灰姑娘拎著兇器,氣勢十足地走進王宮,無視繼母女兒們驚訝的樣子,冷笑道:“王子呢?”他一邊說,一邊緊緊盯著陳峻所在的那一片牆壁看。
    觀眾的目光也無可避免地跟著他往那邊看去,陳峻本想趁著大家不注意偷偷轉換為王子身份上場的,這麼一來就無法再實現。他只好扯下身上的布條,露出裡面穿著的黑色王子服,嚴肅且不失深情地說:“我就在您的身邊啊,灰姑娘!”
    觀眾們一驚:這個王子怎麼出來的?
    灰姑娘無視王子深情的眼神,冷道:“你在旁邊幹什麼?”
    王子回答:“您的身邊實在有太多潛在的危險了,灰姑娘,所以我一直跟在你身邊!默默地守護著你!”
    這不就是跟蹤狂嗎?有觀眾默默掏出手絹擦汗。
    “看起來不給你個教訓,你就根本不知道錯在哪裡……”灰姑娘緩緩地舉起高跟鞋,那鞋跟銳利得足以戳破人的腦袋,“受死……”
    突然間,舞臺上方“砰”地一聲巨響,一個燈泡炸裂,玻璃碎成一片。
    舞臺上的演員被這巨響嚇得尖叫起來,而在燈光一暗,聲音響起的同時,陳峻就已經向著阿爾撲了過去,同時高喊:“趕快臥倒!”
    他將阿爾撲了個正著,兩個人一起倒在地上,阿爾被壓在下面,痛的眯起眼睛,偏偏陳峻還用手按著他的胸口支起身體,警惕地四處打量:“小心,恐怕是狙擊失敗,很有可能還會有……”
    他還沒說完,就被阿爾啪地推到一邊。
    陳峻還想提醒他注意,但是他剛剛放大那個燈泡破裂的畫面仔細觀察,發現它似乎是因為過熱而炸裂了,於是立刻理虧的閉上嘴。
    而此時阿爾的臉十分猙獰:“你摸到了吧。”
    “摸到什麼?”陳峻迷惑道,然後他發現阿爾的裙子領口被他扯歪了,裡面似乎有些可疑的痕跡。
    回憶起剛才手中柔軟的觸感,他說:“咦,阿爾少爺,你怎麼長出來胸部了,難道你……”之後他恍然大悟,“啊,原來你戴了假胸……”
    周圍人都因為剛才事故猶自騷亂中,沒人注意他們的對話,而阿爾的臉已經比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還要黑了,他捏著拳頭:“既然知道了,你就死吧……”
    陳峻自顧自地打斷:“沒想到您會為演戲獻身都這個地步,阿爾少爺。”
    “才不是!”阿爾怒道,“我是被逼的!”
    陳峻嚴肅地說:“誰能逼迫您做事呢?其實您想這樣我也不會反對的。”
    “是我媽逼的!”阿爾咬牙切齒地說,“都是她說就算要演女主角也要做到最完美!我就莫名其妙地成這樣了!”
    “阿爾少爺,我有必要提醒您,剛才您說出了一句舊地球時代的遮罩詞彙,和您的身份十分不相符……”陳峻繼續嚴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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