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全書完】

【書名】: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

【內容簡介】:

  蘇靜,原是2030年某科學試驗室的試驗對象,因天賦異稟,被試驗室囚禁多年。

  終於有機會逃了出來,卻最終命喪懸崖!

  蘇靜依,平南候府的嫡出小姐,卻是被庶姐欺凌,被姨娘整治。一次人為的意外,命喪黃泉。

  再次睜開眼睛,當她,變成她,將會掀起怎樣的後宅風暴?

  當身賦異稟的蘇靜依再次站立在眾人眼前時,會有怎樣令人驚艷的表現?

  她重活一世,學醫術、開藥房,懸壺濟世!
  
  且看她鬥庶姐,整姨娘,救生母!

  再看她護親兄,鬥祖母,保候府!

  三看她嫁皇子,鬥小三,護老公!

  他,李赫!是宮中最不受寵的皇子!一次偶然,遇見了她!

  從此,他奮發圖強,建勢力、組商旅!只想為她撐起一片天地,護她一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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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aaa22216 於 2018-8-5 23:0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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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林中初見

  自那日後,老者與晴天都留在了莊子上。原來那老者竟是大淵有名的神醫賀道子。他行醫數十載,先皇和當今聖上,曾多次邀他入太醫院為官,都被他婉拒了。他曾在康正六年,治好了當今太后的頑疾。皇上大喜之下,尊他為大淵第一神醫,並賜了他一面金牌,以示恩典。

  這日靜依和晴天一起到林子裡採藥。靜依看著林子上空飛來飛去的小鳥,心頭一動,對晴天道:「晴天師兄,你去那邊吧。天氣太熱,我先去前面的小溪洗洗臉。」

  晴天不說話,睨了她一眼,「女孩子就是麻煩!」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靜依聳聳肩,待晴天走遠了,才跑到一棵樹下,輕喊:「小鳥,來我這裡,我這裡有好吃的哦!」

  片刻後,有幾隻小鳥自樹上飛下來,停在了靜依不遠處。

  靜依燦爛一笑,這些日子,自己的異能已是恢復的差不多了。只是,在這古代生存,想要僅僅是依靠她那點『可憐』的異能,還是差的太遠了。

  靜依隨賀道子學了幾日的醫術,不由得暗自讚歎這中醫的神秘和博大精深!靜依想到母親被人如此算計,定是精通醫理之人或者是有這種人在背後指點。否則,如何能想出如此雙保險的招數來暗害母親?

  那日,賀道子提出來要收她為徒,也正好是如了她的願。自己若是懂得醫理,哪裡還會如此地就輕易受制?只是,反過來想,只怕並不是如此地簡單,那背後之人能想出如此歹毒且周全的計策,只怕是還會有後招。

  靜依將一隻小鳥輕捧在手心上,細細打量,小鳥全身大部棕褐色。頭頂至上背具黑褐色的縱紋,眼圈白色,並沿上緣形成一窄紋向後延伸至枕側,形成清晰的眉紋,極為醒目。下體棕黃色,喉至上胸雜有黑色縱紋,腹中部灰色。

  看樣子,這應該是一隻畫眉。靜依因為有著可與動物溝通的異能,所以前世時,研究所內為她專門開設了動物學,就是為了讓她更多的瞭解動物們的習性,以此來讓她達到可以更好地指派動物做事的目的。

  畫眉常單獨或結小群活動,機敏膽怯,常立於樹梢枝椏間鳴叫,鳴聲委婉動聽。靜依前世時,多與在些猛獸接觸,很少接觸鳥類,一般也只是接觸一些鴿子。如今看著手心上叫聲如此動聽,長相又如此美麗的畫眉鳥,一時間,竟是有些喜悅地過了頭,連身邊有人靠近也絲毫不覺。

  畫眉自是看到了有人靠近,嘰嘰喳喳地叫了幾聲後,飛向了樹枝。而靜依也在聽到它的叫聲後,迅速回轉了身。

  靜依嚇的倒吸一口涼氣,後退一步,用手摀住了嘴。她瞪大眼睛瞧著站在自己身前的這名少年,不敢有任何動作。

  只見這名少年,頭髮凌亂,額前有幾縷頭髮擋著,看不真切他的模樣,只隱約可見輪廓。他衣著華麗,應是富貴人家的公子。他整條左臂都被鮮血染紅,胸前也有一些血跡。這少年,手執長劍,一臉痛苦地看向了靜依。那眼神似是在求救,卻又讓人感覺到一種無比的威嚴壓過來。

  靜依看著這個讓自己有些心驚的少年,下意識的又後退了兩步,那少年輕輕嚅動雙唇道:「別怕!救我!」

  聲音雖輕,靜依卻是聽清楚了。知道這名少年是想要自己救他。靜依猶豫了片刻,又四下看了,只有前面約三四十米處有個小棚子,還是前幾日晴天搭的,說是萬一遇到雨天也好躲避片刻。

  靜依慢慢上前輕扶了那少年,向前面的棚子走去。少年不說話,順著靜依的步子向前走,靜依畢竟只有七歲,勉強扶著這少年到了棚子中坐下後,便開始氣喘吁吁了。

  那少年坐下後,臉上的痛苦之色更甚。靜依低頭一想,便從自己身上背著的一個小布包裡拿出一個小瓶子,蹲在少年的面前。

  「大哥哥,我這裡有一瓶治傷的藥,外敷的,可是我剛學醫,不太會給人上藥。你自己可以嗎?」靜依一臉苦惱地問道。

  那少年看了靜依一眼,輕點了點頭。只見他右手抓住了左臂的衣料猛地一用力,只聽『嘶拉』一聲,少年的整個左臂,都露了出來。

  靜依上前看了看,皺了皺眉:「這樣不行,你等一下,我去前邊的小溪弄些水,先給你清洗一下傷口,再上藥。」說完,便急急忙忙地向小溪跑去。

  少年看著靜依的背影,眼神變得有些迷離起來。

  不一會兒,靜依就拿了自己的濕手帕回來,輕輕地替他擦拭了傷口處,傷口很深,甚至露出了裡面的紅肉。靜依強忍著體內的不適,直至將傷口處擦拭乾淨。靜依看向少年:「好了,你自己把瓶子中的藥灑上去,我去清洗一下手帕,回來給你包紮。」

  少年點點頭,看著靜依再次跑向小溪,他低下頭,右手拿了小瓶子,用嘴將蓋子叼開,然後輕輕地灑在了左臂的傷口處。

  從靜依為他擦拭傷口開始到最後靜依用手帕為他包紮,那少年自始至終都沒有喊過疼,甚至連眉都不曾皺一下。

  靜依看著已經包好的左臂,又看向他的胸前。

  少年道:「那是別人的血。」

  靜依茫然地點了點頭。那少年用右手輕輕地將擋在前額的頭髮全部繞到了自己的耳後,竟是露出了一張俊美無比的臉!

  少年看向靜依:「多謝你!你叫什麼名字?」

  靜依咧嘴一笑:「我叫蘇靜依,就住在不遠處的莊子上。你要不要緊?要不,我讓晴天師兄背你回莊子上休養幾日吧?」

  少年搖了搖頭:「不必了。我的護衛一會兒便會尋來。」少年低下了頭,眼中卻是劃過一道精光,蘇靜依?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前面的莊子應該是平南候蘇偉的產業。眼前這個,莫非就是蘇偉唯一的嫡女?

  少年思及此,抬起頭來,細細打量著坐在自己旁邊的小女孩兒。

  看她的身形,不過是七、八歲的樣子,頭上只是簡單地梳了兩根小辮子,只繫了兩根青色的髮帶,脖子上戴了個金項圈,其它的再無其它飾品。女孩子雙手抱膝,將頭枕在了自己的膝蓋上,像是在等什麼人。她的眼睛又大雙亮,一雙天然的蝴蝶眉,更是將她的眼睛襯的美麗無雙,高高的鼻樑下一張櫻桃小口,不點而紅。

  少年不禁看得有些癡了,小小年紀就生得如此動人,待到豆蔻年華,還不知是怎樣的傾國傾城?

  「元熙!」突然一個清冷的聲音冒了出來。

  「呃?」靜依有些茫然地看著少年。

  此時,傳來了幾個人的腳步聲。少年的眼神一緊,輕道:「我的護衛來了。」

  果然,靜依只覺得眼前一花,便有幾個護衛打扮的人站在了自己身前。

  少年不捨地看了靜依一眼,眼神不由自主地就柔和了起來,說話的聲音都帶了一絲溫柔:「我叫元熙,我還會來找你的。」

  「嗯,元熙。」靜依低頭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再抬頭,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第十二章 顧氏回府

  又休養了些日子,顧氏的身體已是大好,面色紅潤,再無一絲病態。

  蘇明幾日前回了候府,將母親被謀害之事告訴了父親,並對父親說母親不希望此事鬧大,否則只會損了候府的顏面。

  蘇偉大怒,何人竟敢對候府的主母下如此毒手?心中更是愧對顧氏,考慮再三,將此事壓了下來,又叮囑蘇明不可將此事對任何人講,若是有人問及夫人的病情,只說還在靜養,防止又發生上次的事情。

  蘇偉派人將那莊子上的管事找來,不知是說了什麼,當日那管事回莊後,便將莊上的人是罰的罰,遣的遣。那後院的管事娘子,是管事的兒媳婦,當日也是將後院裡的一些丫環婆子發賣了不少,僅留下了不到十人。

  蘇偉又讓人傳了話給顧氏,讓她再忍耐幾日,再過幾日,是蘇偉休沐的日子,他親自來接顧氏母女回府。

  靜依在賀道子的悉心教導下,已是入了門。雖不比得師兄晴天,卻也是算得上個學醫的天才了。

  這日午後,靜依正是後院的涼亭看書。賀道子和晴天二人來了。

  賀道子看她正在靜心地研讀醫書,心中甚慰:「丫頭呀!為師在你這莊子上也叨擾了些日子,為師該走了。走之前,為師送樣東西給你。」說完,自懷中掏出一本醫書給了靜依。

  靜依接過放在桌上,急問:「師父要去哪兒?不和我們一起回候府嗎?」

  賀道子輕笑數聲:「依依呀,為師自在慣了,受不得拘束。為師暫時並未打算走遠。這樣,為師未找到合適的落腳處前,每隔半月左右便會去候府為你講解醫術。待為師找到了合適的落腳處,再派人告訴你。」

  靜依聞言,輕道:「師父,既然並未找到落腳處,為何不先住在莊子上?這裡也算得上清靜,正適合師父鑽研醫術。」

  賀道子輕擺了擺手。 靜依正欲再說些什麼,只聽晴天冷哼一聲:「哼!老頭兒,先說好,這次我說什麼也不會再住山洞了!」

  賀道子被他一搶白,弄是尷尬不已,輕咳了兩聲,惱怒道:「小子,在你師妹面前,就不能給為師留些面子?」

  晴天聽了,不禁不怕,反而輕哼一聲,將頭轉向了一邊。

  賀道子被他的這番舉動,氣得兩眼直冒凶光,可又是無可奈何。

  反倒是靜依『撲哧』一聲樂了。這師徒二人的相處模式向來如此,靜依也是見怪不怪了。

  靜依略一思索:「師父,我記得父親在京城有家別院,若是師父不嫌棄,就先住在那裡可好?」

  賀道子有些猶豫不決:「這,只怕是有些不妥吧。」

  靜依上前輕攬了賀道子的胳膊道:「古語有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本該得徒兒孝敬的,可惜師父不喜熱鬧,只能讓師父屈居在荒院之中了。師父可是覺得徒兒對師父太過輕慢了?」

  賀道子聽了,大笑不已。好個聰慧的丫頭!明明是自己的身份低微,不便住在候府的別院,卻硬是被說成是這丫頭無能,只能讓自己屈居在荒院之中。試想,候府的別院,只怕是比尋常的富貴人家的主院都要好上數倍!不難看出,這丫頭是真心的待自己好。

  賀道子點頭道:「好吧,就依你所言。」他對這靜依是越看越順眼,越看越滿意!暗道自己果然是慧眼識珠,收了這麼個體貼又聰明好學的徒弟!

  靜依看他答應,自是高興,又道:「師父,過兩日,父親就要來了。師父雖在母親的見證下收了依依為徒。可到底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依依想著,這次父親來了,就由父親主持,依依正式行拜師禮,師父以為如何?」

  賀道子點頭以示同意。師徒三人又在一起說了會子話,便各自散去了。

  兩日後,蘇偉果然是帶著蘇明來了莊子。

  顧氏將賀道子的事情說與了蘇偉聽。那蘇偉初聞他便是大淵第一神醫時,便驚詫不已,如今又聞,他竟是收了自己的女兒為徒,更是大喜過望。竟是起身對那賀道子施了一禮!

  雖只是一個連鞠躬都算不上的半禮,但足以讓賀道子大驚了。這蘇偉是平南候,乃是皇上親封的一等候。自己不過是一介平民,雖是得了皇上的嘉許,可到底是白身。如今能得候爺高看,已是萬分的激動了。他見過不少的達官貴人,知曉他身份時,也不過是將他待若上賓而已。如今這蘇偉的舉動,不得不讓他感到震撼。

  不止是他,就連向來面無表情的晴天,此時也是面露詫異。

  蘇偉看向賀道子:「小女能得賀神醫看中,實在是她的造化。蒙先生不棄,還望能對小女多加管教,蘇偉在此多謝了。」說完,再施了一禮。

  賀道子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候爺言重了。令嬡聰慧至極,實在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呀!老夫能有幸做她的啟蒙老師,已是萬般地榮幸了。」

  他這番話說來並未不妥,可是聽在晴天和靜依的耳中,這番話說的如此的咬文嚼字,卻偏是出自這平日裡放蕩不羈的賀道子的口中,是格外的好笑、彆扭。

  靜依,嘴唇緊抿,強忍著笑意。而晴天,則是最為直接,竟是抱著肚子大笑不已。

  這個場面,是怎麼看,怎麼有些詭異。而顧氏對這對師徒的相處也是有所見識了,也是忍不住輕笑出聲。而靜依見母親笑了,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蘇偉和蘇明不明所以,倒是賀道子被氣的不輕,臉漲的通紅,下巴上的鬍子也是被氣得一抖一抖的。

  還是顧氏強忍了大笑的衝動,咳了一聲後,輕道:「依依,還不開始行拜師禮?」

  已有人拿了蒲團放在了靜依的面前,靜依止了笑,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頭,一絲不苟地行了拜師禮。

  賀道子親手將她扶起,又說了一些鼓勵的話,這次,不敢再說的那樣文縐縐地,免得又被晴天笑,丟了自己的臉面。

  靜依將欲讓賀道子住在別院的事,說與了蘇偉聽。蘇偉欣然同意,並讓自己的小廝去別院傳話,收拾出客房,再找幾個伶俐地小廝在跟前伺候。

  一行人熱熱鬧鬧地在莊子上用了午膳,休息了半個時辰,便打道回府。

  不僅候府中的下人並不知曉這夫人會回府,就連老夫人也是不知。

  到了門口,蘇偉親自下馬扶了顧氏下馬車。守在門口的小廝一瞧,忙讓人進去稟報。沒一會兒,蘇偉一行人行至到前院的花廳時,白氏攜蘇靜微便迎了出來。

  「姐姐回來了!幾個月不見,姐姐的身子可是好了?喲,依依也長高了不少!」

  白氏頭上的金釵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金光,耀眼無比。顧氏的臉色卻是極為的難看。



第十三章 主母立威!

  蘇偉並未意識到不對,看了白氏母女一眼:「父親和母親可在府上?」

  白氏笑道:「回老爺,老太爺和老夫人都在鶴壽堂呢。妾身已經派人去稟告老太爺和老夫人了。」

  顧氏聽了這話,臉色更差。先是直呼了一聲『依依』,再來又一句『妾身',在主母面前,一個妾室也敢用此稱呼來與自己的相公說話?

  再看那白氏指揮著一干奴僕搬搬抬抬的,儼然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而顧氏更像是一個外來客一般。

  靜依也察覺出了不對,這白氏好像有些逾越了。畢竟顧氏才是這個府上的女主人,她一個妾室,說好聽點是半個主子,說難聽點,還不就是一個比丫環高級一些的奴婢!

  顧氏並沒有先回自己的院子,而是隨蘇偉一起去了鶴壽堂,給二老請安。

  門外的丫環掀了簾子,裡面早已有人稟告了老太爺和老夫人。顧氏等人進去,二老一左一右坐在主位,正等著他們呢。

  眾人請了安,見了禮,依次坐下。白氏許是在候府當了近半年的』主子',竟是坐在了顧氏的下首,反觀靜依則是站在了顧氏的身旁。

  靜依早已把這個世界的一些大宅中的規矩和生存法則悉數記在了心裡,多虧了何嬤嬤每日裡不勝其煩地嘮叨。

  靜依一看那白氏坐在了母親的下首,便知道自己是絕不能坐在白氏的下首的,這是亂了規矩,也等於是變相地告訴府中的下人,那白氏的地位在自己之上!所以,靜依選擇了低著頭站在母親身邊,既沒亂規矩,又顯得自己與母親親近。

  「休養了半年,你的氣色好多了?只是有些消瘦,回頭,去庫房裡挑一些補品好好地補一補,順便也給依依挑一些。」老太爺先開口道。

  顧氏笑道:「多謝父親掛念!兒媳的病早已痊癒,是依依一直捨不得回來,所以才在莊子上多留了幾日。」

  靜依聞言,抬頭看向老太爺,嘴角上揚,一臉天真地說道:「爺爺!依依在莊子上看到了好多好多在府裡沒有見過的東西呢!」

  「噢?來,到爺爺這兒來,跟爺爺說說,都看見什麼稀奇東西了?看爺爺有沒有見過?」

  靜依跑到老太爺身邊,抱著老太爺的胳膊,聲音清脆地說:「爺爺,依依看到了很多很多的小動物!有小兔子、有野雞、有青蛙,還有牛呢!」

  老太爺哈哈大笑:「我的乖孫女兒!可是喜歡那莊子?」

  靜依點點頭:「嗯!還有很多好吃的水果呢!這次回來,還給爺爺、奶奶帶了不少呢。」

  老太爺摸著靜依的頭道:「乖孩子,還知道孝敬爺爺,總算是爺爺沒有白疼你呀!」接著,轉頭對蘇偉道:「這丫頭既然喜歡那個莊子,就留著以後給她做嫁妝!」

  蘇偉點頭稱是。白氏的臉上雖是笑著,卻仍是可以看出她的勉強和不甘心。

  老夫人笑了笑,看向靜依道:「不過才七歲,哪裡就要這麼早就準備嫁妝了?」

  顧氏的眼中精光閃過,輕道:「老夫人說的是,按說依依不過才七歲,的確是不應該這般早就準備那些物什。只是,今兒,兒媳一回府,便發現兒媳的東西都能讓人隨便使、隨便動了。若是不早做準備,只怕依依到時,只能是隻身一人,身無旁物的嫁人了。」

  這話音一落,眾人表情不一。老太爺和蘇偉都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老夫人聽了,雙眼直直地看向顧氏,聲音清亮地說道:「媳婦兒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堂堂候府的嫡小姐,哪個敢怠慢?」

  顧氏聽了,面帶笑意地看向了老夫人:「老夫人,媳婦兒這樣說,自是有這樣的道理。兒媳敢問老夫人一句,我大淵,什麼時候這妾室可以直呼嫡小姐的名諱了?我大淵,什麼時候又允許妾室可以在主母面前自稱『妾身'了?還有,我大淵,在主母面前,妾室永遠只能是站著,除非是得了主母的允許方可坐下,敢問白姨娘一句,本夫人,何時准你坐了?」

  那白氏聽了這番話,自是心驚不已,直怪自己這半年來過的太過舒心了,竟是一時大意,忘了規矩。白氏忙站了起來,恭敬地站在了一旁。

  老夫人的眼睛瞇了瞇,看了顧氏一眼,又看向了白氏:「白姨娘,你可知錯?」

  白氏聽老夫人如此一問,知道這是讓自己認錯賠罪,如此,老夫人才能為自己說話,才不能讓顧氏真的罰了自己。

  白氏跪在地上,低著頭道:「都是賤妾的不對,請夫人恕罪!」

  顧氏並未看她,而是端起了旁邊小几上的茶,輕啜了幾口。

  那白氏的眼中露出恨意,卻是不敢動彈半分,當著候爺和老太爺的面兒,她是不敢對顧氏有半點兒的不敬。而蘇靜微,到底是年紀小,生氣、不甘心全都寫在了臉上。

  靜依看著眼前的情景,心中暗道:母親終於要開始發作白氏了嗎?她自一進門時便看到了白氏頭上的金釵,如今看來,只怕是母親也看到了,所以才會有剛才那番話。

  老夫人看顧氏不慌不忙地輕啜著茶,面上已是微有了惱意,她右手緊握著手中的枴杖,似是要將這枴杖捏碎一般。

  終於,顧氏放下了茶杯,拿手帕慢條斯理地輕擦了唇角,才慢慢開口道:「白姨娘既已知罪,那便自己說說,自己做錯了哪些事?也好讓在場的眾人都聽了仔細,免得說我苛待妾室,落個妒婦的罵名。」

  白氏的兩手緊攥在一起,長長的指甲似是要插入肉裡一般,她深吸了幾口氣,幾乎是咬著牙道:「回夫人,賤妾直呼二小姐名諱,是謂對主子不敬;賤妾又在主母面前,自稱妾身,實為不該,是謂有違禮數;賤妾未得主母允許,擅自落座,是謂對主子不敬!賤妾做錯了三件事,還請夫人責罰!」

  顧氏聽了,卻是面無表情道:「老夫人,依您看,該如何責罰?」

  老夫人被這話可氣得不輕,這是要逼著自己處罰自己的外甥女了。可老夫人何等精明,豈會如此輕易地就如了她的意?

  老夫人笑道:「既是你們院子裡的事,自該是由你來發落。不過,兒媳婦呀,你養病的這半年,白氏也算是費了不少的心,操持整個候府的事務,也是不易。這些年,白氏進府從未出過什麼差錯。這次犯錯,也是偶然,許是太過操勞,一時昏了頭。若是罰的太過了,只怕是會讓人寒了心。」

  顧氏挑了挑眉,面若冰霜,她早已料到老夫人會為她開脫,所以剛才故意未提及她頭上的金釵,果然,這老夫人還是護短的很哪。

  顧氏冷笑了一聲,「是呀,這半年,她的確是兢兢業業呀!只可惜不是為了候府,是為了她自己吧?」

  老夫人手握枴杖輕輕地在地上敲了一下,面露不悅:「這是什麼話?難道白氏不是我候府的人不成?還是媳婦兒你剛回府,就要開始整治妾室了?」

  靜依聽了,目光微閃,輕道:「白姨娘頭上的金釵好漂亮呀!只是看著,有些眼熟呢。只是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了。」

  話音一落,眾人皆看向了白氏的髮髻。靜微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而白氏則是渾身輕顫,竟是身子一歪,癱坐在地了。



第十四章 白氏被罰!

  老夫人等人細看了那白氏頭上的髮釵,也是心驚不已。而老太爺和蘇偉看了,則是大怒!

  老夫人怒喝:「放肆!你一個妾室,也敢配戴這樣的首飾?」

  蘇偉則是輕蔑地看了白氏一眼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主母才能配戴的鳳頭釵,是你能戴的嗎?」

  在這大淵,是最看重嫡庶了。鳳頭釵,只有正妻和嫡女才能配戴。而且這只是皇室以外的富貴人家才能配戴的只有鳳頭,沒有鳳尾的金、銀、玉釵,故名鳳頭釵。

  靜依也是先前聽何嬤嬤說起時才知道的。白氏頭上戴的鳳頭釵,正是那日蘇靜微從自己這裡拿走的幾支金釵中的一支。那日靜依一早便知道蘇靜微會來自己的院子,又聽何嬤嬤說起,這蘇靜微趁著母親養病,沒少從自己這裡哄騙好東西。所以,那日靜依刻意將母親留給自己的幾支金釵隨意的散放在長几上,就是為了引起蘇靜微的注意。

  兩個月前,蘇靜微戴著這支鳳頭釵來給白氏請安,被白氏喝斥了一頓,將這支釵沒收了去。

  這些日子,蘇偉一直沒來過後院兒,偶爾來一趟,也是向老夫人請了安就走,從未正眼瞧過白氏一眼。白氏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這鳳頭釵,她曾偷偷在自己院子中戴過幾次,無人發現。後來膽子漸漸大了,又覺得老夫人是自己的親姨母,那顧氏又不在府上,誰能將她如何?

  白氏最近這些日子來老夫人這裡請安,也是戴著這支鳳頭釵。也不知是老夫人沒瞧見,還是瞧見了故作不知。如此一來,這白氏的膽子便更大了,竟是光明正大地戴著它,在府中四處顯擺,生怕別人不知道她逾越了一般。不想今日,竟是被逮了個正著。

  蘇靜微此時也意識到自己的娘親犯了大忌!竟然敢私自佩戴只有正妻才有資格佩戴的鳳頭釵,這可是要被夫家遣出府的!蘇靜微想到此,忙跪在地上,哭道:「父親、母親,都是孩兒的不好。是孩兒從妹妹那裡借來的首飾,卻不想裡面會有支鳳頭釵,請父親、母親恕罪!」

  靜依的眼中閃過一道暗茫,好個蘇靜微,這是指自己故意將這鳳頭釵夾在了首飾中,想要陷害她們母女了。靜依面上不動聲色,像是沒有聽懂蘇靜微的話,反而甜甜一笑道:「是呀。爺爺,我想起來了。我出府前,有一次,姐姐來找我說話。看到了長几上的幾支金釵,姐姐說很喜歡,便借了去。只是當時,我沒有細看,也許裡面是夾了一支鳳頭釵。」

  靜依這聽似在為白氏辯解的話,卻是將白氏母女齊齊地推向了深淵!一個庶女,肖想嫡女的首飾,居然還堂而皇之的將東西拿走!什麼借走?分明是看靜依年紀小好騙罷了!庶女佩戴逾矩的首飾,被妾室看到了,不但不加以責罰,反而將其收為己用,簡直是毫無規矩可言!

  蘇偉聽了靜依的話,怒道:「你身為妾室,不知道好好服侍夫人,身為靜微的生母,竟是如此的教導女兒的嗎?哼!居然哄騙嫡妹妹的東西!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蘇偉說到最後,重拍了一下桌子,那桌子上的茶杯被震的微晃了晃,竟是有些茶水溢了出來。

  老夫人原想著為白氏說兩句好話,可眼下,看到蘇偉和老太爺都是盛怒,她也不敢再為白氏說什麼了。她若有所思的看了靜依一眼,這個丫頭看起來天真無邪,剛才說話時,也是一臉的童真,應當是沒有那麼多的心思的。莫非只是巧合?

  屋子裡,一片靜謐。正在此是,門外的簾子被人掀起,是蘇謙到了。

  蘇謙進屋向眾人施了禮,看了癱坐在地上的白氏,面上一緊。再看向一旁跪著的靜微,見她低著頭在輕泣,蘇謙心中暗惱:真是沒用!

  蘇謙因無法從二人身上看出端倪,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好站在一旁,低著頭,沒人能看清楚他的表情和眼神。

  蘇偉淡淡地暼了蘇謙一眼,對顧氏道:「你是府上的主母,此事,原就是你和靜依受了委屈,自當是由你來處置。這賤妾犯了大忌,就是將她趕出府去,也沒人能說半個不字,你也不必顧念她的臉面。對了,我昨兒收到了清兒的來信,他說過幾日就會和大哥一起回京了。」

  蘇偉這後面的話是說給老夫人聽的,靜依的舅舅是威遠大將軍,兩年前,奉命鎮守西北。去時,將蘇清一併帶走了。蘇偉現在說這個,就是要告訴老夫人,顧氏的長兄要回京了,如果讓他知道自己的親妹妹在候府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只怕是不會輕易罷休的。

  老夫人的眼光果然是閃了閃,手也不自覺地握緊了枴杖。老夫人看了蘇謙一眼,長吁了一口氣道:「偉兒說的不錯。此事就依兒媳婦的意思處置吧。」

  顧氏聽了,面上並未半點喜悅之情,反而是一臉的憂思。靜依看了,知道這是母親思念大哥了。

  靜依走近顧氏輕道:「母親,大哥和舅舅要回京了,咱們應該高興才是呀!莫讓不相干的人壞了母親的心情,憑白地惹母親傷心!」

  蘇明也開口勸道:「是呀,母親,咱們很快就能見到舅舅和大哥了。母親該高興才是!」

  顧氏輕笑了笑,眼神溫柔地看了兩個孩子一眼,轉頭對老夫人道:「老夫人剛才也說了,好歹也要念在她為候爺生兒育女的份兒上,饒她一次。只是,這府裡的規矩不能亂。不如,就讓她到祠堂裡跪滿三日,再罰她一年的月錢。跪滿三日後,再杖責二十,以示警戒!至於靜微嘛,到底也是候爺的骨肉,就在自己的院子裡禁足三個月,再找幾個資深的嬤嬤好好教導一番就是了。畢竟是年幼,好好教導一番,還是我候府的千金大小姐。父親和老夫人以為如何呢?」

  老太爺點了點頭,到底是大家出身的千金,還是明白事理,知道顧念老夫人的情面的。

  靜依眨了眨眼,母親說的是『父親和老夫人』而不是『父親和母親',可見母親與祖母並不親近。莫非母親的事,與這老夫人有關?

  老夫人的臉上似笑非笑:「如此也好。白氏,靜微還不快快謝過夫人的大度!」

  白氏和靜微跪向顧氏道:「多謝夫人(母親)!」

  白氏和靜微退了出去。其它人則是各自回房,換了衣服,又梳洗了一番。再聚到了前廳一起用了晚膳,便各自散去。

  靜依走在回院子的路上,有些心不在焉。有兩次,差點兒撞到樹上。

  她身後的何嬤嬤道:「小姐,這是怎麼了?從剛才用膳時,奴婢就發現您有些不對勁兒,可是哪裡不舒服?莫不是頭又疼了?」

  靜依笑了笑,道:「嬤嬤,都多久了,我哪裡還會頭疼?」

  這時,有一名丫環匆匆忙忙地跑過來道:「二小姐,二小姐快等等。老太爺,老太爺那裡不好了!」

  靜依的心『咯登』一下,剛才用膳時,祖父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不好了?



第十五章 雙重打擊!

  靜依在幾人的陪同下,匆匆趕去了祖父的院子。祖父今晚歇在了外院,待靜依趕過去時,這府上的人基本上已是齊了。

  老太爺正躺在偏廳的軟榻上,府醫正為他診脈。靜依瞧了一眼,這府醫像是換了人,自己先前受傷時,平日裡為她換藥的並不是此人。

  靜依靜立在一旁,看著眾人忙碌的身影。她斜眼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老夫人,只見她面上擔憂之色甚濃,她雙眼緊盯著躺在榻上的老太爺,肉皮鬆動的手緊握枴杖,隱隱能看見暴起的青筋。

  片刻,老太爺悠悠轉醒,眾人緊張地看著他。蘇偉問向府醫:「老太爺這是何故昏瘚?」

  府醫回道:「回候爺,老太爺這是突然受了打擊所致。現在醒了,就無事了。小的先去給老太爺開個方子,即刻命人熬藥。」

  蘇偉點了點頭,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蘇偉上前將老太醫扶起靠在榻上,顧氏忙在後面墊了兩個抱枕,又端了一盞茶過來,服侍老太爺喝下。

  老太爺清了清嗓子,示意下人們全都退下,關上房門。

  眾人明白,這是老太爺有話要說。全都靜息屏氣,只等聽老太爺的訓斥。

  老太爺將靜依叫到了身邊,環視了一眼眾人,神色莊重地看向蘇偉:「都是你那個不成器的三弟呀!好好的知府,不知道好好的做,被人告到了上面,說他欺男霸女,如今已是被山東的總督下令關押了。」

  老夫人一聽,渾身輕顫,忙問道:「成兒如何了?老爺子,您可得想想法子把他救出來呀!這成兒,從小就沒受過什麼罪,這可如何是好?」

  老太爺看了老夫人一眼,見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眉頭皺了皺,轉頭看向了蘇偉:「我今兒就是為了告訴你們,誰都不能出手幫那個孽子!就讓他好好地在裡面待一陣子,也好讓他反省反省!整日裡不知道好好做事,淨想一些烏七八糟的東西。現在落了難,怨得了誰?」

  老夫人聽了,止了哭聲,有些哽咽地說:「老爺子,妾身知道這事情是成兒的不對,可是他到底是你的親生兒子呀!再說了,若是偉兒的親弟弟坐了牢,不也是給平南候府抹黑?老爺子,妾身知道您生氣,可就是再氣,也得想法子把他弄出來呀。」

  老太爺輕哼一聲,不說話。

  蘇偉道:「父親,母親說的沒錯,到底是我的弟弟,哪能真的不管他。依兒子看,不如找一找當地的知府。先把情況弄清楚,看看三弟到底是犯了什麼事兒?如此,咱們才好下手呀。」

  老太爺閉了閉眼,長吁了一口氣道:「偉兒呀,你心善,爹爹心裡都清楚著呢。可是你也不想想,你現在的這官位、這爵位,那可都是你一點一點掙來的,特別是這平南候的爵位,那是你拿命在殺場上換來的。你是我蘇家的榮耀!若是為了你那個不成器的弟弟誤了你的前程,可怎麼是好?我如何對的起蘇家的列祖列宗?」

  說到這兒,老太爺擺擺手道:「這件事情,你不許管!」他又瞪向了老夫人:「你也不許管!若是讓我知道誰插手管了那孽子的事,我就將他趕出府去!」

  許是說的有些急了,竟是咳嗽起來。靜依忙為老爺子拍了拍後背,又用小手在老太爺的前胸順了順氣,才算無事。

  老太爺一臉讚許的看著靜依,又看了看蘇明和蘇謙二人,歎了口氣:「唉!偉兒呀,你就是不為你自己想,也要為你的幾個子女好好想想。他們的年紀越來越大,特別是清兒,今年已是十二了,你總要為他們的前程考慮一番吧。」

  蘇偉聽了默不作聲,老夫人則是急了,又想說什麼,可一轉頭被老太爺狠狠地瞪了一眼,嚇得她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靜依看著這屋中幾人的表情,心下暗道:這老夫人並不是自己的親奶奶,她是父親和二叔的繼母,她只有三叔這一個兒子,還有一個女兒遠嫁到了江南。若是不讓她管三叔的事兒,只怕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一介婦人,若是作出了什麼出格的舉動。比如說對外宣揚爹爹不顧念兄弟之情,這樣一來,爹爹可就被動了。

  靜依思及此,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她甜甜地叫了一聲:「爺爺!爺爺別氣,爺爺身邊有我們呢。」

  老太爺一聽自己的寶貝孫女兒說話了,輕笑道:「乖,爺爺沒白疼你。」

  靜依笑道:「爺爺,依依不懂你們大人說的事兒,可是爺爺自小便教導我和哥哥們,要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家和才能萬事興。爺爺,三叔縱然有錯,可也是您的孩子,是父親的弟弟,若是您不肯找人幫他,豈不是與您平時教我們的自相矛盾了?那以後依依還要不要聽您的教誨呢?若是聽了,又要不要按您所教的那樣做呢?」

  老太爺一聽,孫女兒這是勸著自己想辦法救老三出來呢。不由得又氣又笑,用手指戳了靜依的額頭一下:「你這個鬼丫頭!」

  靜依笑笑,低了頭,不再說話。她心裡明白這爺爺這是已經有了鬆口的跡象了。此事,只要父親插手,保三叔出來,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像這種小事,哪裡就真的會連累了父親的官聲和前程?只不過是老爺子一時之氣,說的些氣話罷了。就算今日她不勸爺爺,他過兩日想通了,也還是要想法子救三叔的。既如此,何不自己先說出來,也讓老夫人和三叔賣她個人情?

  果然,老太爺對著蘇偉道:「就依你所言,先派人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再做打算。不可輕易地找人救他出來。」

  蘇偉忙應了,看了靜依一眼。這丫頭腦子轉的還真是快,自己與母親說了半天,父親也是不同意,沒想到這丫頭幾句話就勸服了老爺子。不由得對這靜依投去了讚許的一眼。

  老夫人看向蘇偉:「偉兒呀,你可要盡快的找人去打探呀!你三弟自小身子就弱,怕是吃不了太多的苦的。」

  蘇偉點頭道:「母親放心,兒子這就派人日夜兼程,火速趕往山東。」

  老夫人感激地點了點頭,又看了靜依一眼,剛才若不是她那番話,只怕老爺子沒那麼快答應。

  蘇偉又寬慰了老太爺幾句,便起身快步地去了書房,安排相關事宜了。

  其它眾人都散了,只留了蘇明和蘇謙在屋中照應。

  回院的路上,海棠小聲嘀咕道:「小姐為何要出口幫他們呢?要知道,這老夫人可是一直看不慣夫人的?」

  靜依輕笑道:「他到底是我的三叔,怎能真的坐視不理。且不說父親顧念兄弟之誼,就是爺爺,也不過是一時之氣罷了,哪裡當的了真的?」

  何嬤嬤贊同道:「小姐說的對,這件事兒,小姐沒幫錯。只盼著老夫人和三老爺,能領小姐這個情。」

  領情嗎?這次老夫人經歷了白氏和三叔的雙重打擊,不知是知難而退,還是會再生事端呢?只盼著,她別再給母親找麻煩就是了。

  靜依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不過是個月牙兒,卻是分外的明亮,輪廊清晰無比。將它旁邊的一些星星比的黯淡無光了。



第十六章 禍福雙至

  一連幾日過去了,蘇偉一直在為蘇成的事情而忙碌。家裡一切倒是平靜的很,顧氏每日裡就是到老夫人那裡點個卯請個安,其餘的時間都是在自己院子裡打理府中的一些事務。半年不在府上,倒是有不少的事情忙。

  因為白氏被杖責了二十,下不得床。而靜微被禁足,所以這靜依的日子倒過的是很愜意。

  自回府後,靜依在蘇明的陪伴下去過兩次別院,向賀道子請教一些醫學上的事。

  這日,靜依去了母親的院子,想著請母親准她出府。剛到了正屋,還沒來得及說話,便有下人來報,說是候爺急匆匆地回了府,直接去了老太爺那兒,讓人傳了話,來請夫人過去。

  顧氏點了頭,換了身衣服,看了靜依一眼,「走吧,你也陪我一起過去吧。順便給你祖父請安。」

  母女二人進了院子,便聽得一陣大哭聲。聽聲音,應是老夫人的哭聲。顧氏皺了皺眉,靜依則是輕佻了下眉毛,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母女二人進了屋,行了禮,見眾人的面色都是不善。顧氏便坐到了蘇偉的下首,靜依則是依偎在她身旁。

  只見老夫人低著頭,用帕子輕掩著面,大哭道:「我的兒啊!這可如何是好?我苦命的兒啊!」

  顧氏聽了,看了蘇偉一眼,但見蘇偉是一臉的憂色,看來蘇成的事只怕是不好辦了。

  老太爺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嚇得眾人一個哆嗦,而老夫人也被嚇得忘了哭了。靜依瞧了老太爺一眼,只見他額上青筋爆起,像是怒到了極點。

  只聽老太爺大喝一聲:「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沒的讓孩子們笑話!」

  老夫人這才用帕子輕擦了擦眼角的淚,輕道:「我還能如何?成兒在牢裡面受著罪,我這個做母親的卻是毫無辦法,沒人管他的死活!他可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兒呀!難不成還要讓我在這裡說說笑笑不成?」

  老太爺站起身眼睛一瞪,鬍子也有些輕顫,怒道:「說的什麼渾話!哪個說不敢成兒的死活了?你這樣哭哭啼啼成何體統,又能幫得上什麼忙?沒的讓人聽了煩心。你若是想哭,回你自己的院子哭去,沒人攔著你!」

  老夫人見老爺子動了真怒,也不敢再說話了,只是低頭擦著淚。

  靜依上前,為老太爺順了順氣,勸道:「爺爺別急!坐下來好好想想辦法就是了。別再氣壞了身子。」

  老太爺衝著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聲,坐了下來。

  蘇偉道:「父親,這件事,既然是驚動了丞相,要不,兒子去丞相府走一遭?」

  老太爺搖了搖頭,「偉兒呀,事情沒那麼簡單!依著你派去的人探查,這成兒在任上,是胡作非為慣了,上面看在你的面子上,一直是對他輕斥,實際上並未對他有任何的處罰。可這次,不過是打了幾個丞相府的奴僕,如何會鬧的這般嚴重?」

  蘇偉點了頭道:「父親說的沒錯,兒子也想過了,只怕這是有人故意想通過打擊三弟來打擊兒子的。」

  老太爺點點頭,用手捋了捋鬍子,眼睛不知看向何方,看來,這次蘇成的事情是頗為難辦了。

  靜依將他們二人的神色看在了眼裡,舅舅和大哥就要回京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三叔犯了大錯,只怕是有人故意為之。

  蘇偉歎了口氣道:「父親,母親,其實三弟的事,沒有那麼嚴重。只不過是受些日子的罪是免不了的。兒子細想過了,這次,三弟不會有性命之憂,只是,這前程,是不可能了。」

  老夫人急問:「你是說,成兒再不能為官了?」

  蘇偉點頭:「只怕,這已是最好的結果了。」

  老太爺搖了搖頭:「偉兒留下,你們先回去吧。靜依也留下陪陪爺爺吧。」

  老夫人看老爺子神情堅定,只好作罷,起身回了院子。顧氏看了靜依一眼,也起身退了出去。

  靜依看屋中再無旁人,大著膽子對老太爺道:「爺爺,是不是這次想要懲治三叔的人是咱們惹不起的人?」

  蘇偉聽了,正想斥責她亂說話。只聽老太爺道:「依依怎的如此聰明?說說看,你是怎麼會有這般想法的?」

  靜依笑道:「爺爺,很簡單呀,是您剛才說三叔以往的行為一直就不對,可偏偏在這個時候被人捅了出來。若非是有人故意為之,豈能如此順利?而且爺爺剛才也說了,三叔的上司一直是給父親薄面的,這次,如此的狠絕,只怕是受了比爹爹更厲害的人命的。」

  蘇偉聽了,渾身一顫,目不轉睛地看著靜依,像是要看透她的想法一般。蘇偉想不透,一個七歲的孩子,哪裡來如此深的心思和反應如此敏捷的頭腦?

  老太爺聽了,剛是大笑:「好,好,我蘇家的孩子果然聰慧!」

  蘇偉此時細想,自己是立了無數戰功的將軍,後來,戰事平息,自己被封為平南候,又被加封為從一品的兵部尚書。可以說是位高權重!眼下,皇上正值春秋鼎盛,尚未立太子,可朝中內外,已是隱隱有了各派系之爭。自己一直得皇上信任,所以一直沒有加入任何一派,只怕皇上也是知道的。所以皇上才會對他一直信任無比。看來,這次的事,正如靜依所說,是比自己更『厲害』的人精心布的局。

  蘇偉想通了這一環,便不再著急憂心,反而是輕鬆了不少。他看向老太爺,老太爺正笑瞇瞇地看著自己。蘇偉心下一驚,看來,父親早已是看到了這一層,所以才會如此。

  老太爺笑道:「讓他從此離開仕途,倒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保全他的性命。你與老二都是身居要職,總要有一個人為平民百姓,人家才會放心。」

  蘇偉的眸子閃了閃,自是明白老太爺說的『人家』是誰。

  靜依則是笑道:「爺爺,您不是教過我們,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老太爺和蘇偉聽了,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靜依,這個孩子實在是聰慧!二人隱隱覺得這個孩子今日說的話都是意有所指,卻是故意不肯明言。可是畢竟只是一個小孩子,真的會有如此的大智慧嗎?

  老太爺用手摸了摸靜依的頭道:「咱們的依依長大了。偉兒呀,咱們蘇家的女兒斷不可只會女紅,自今日起,讓她與她兄長一起上課!」

  蘇偉自是應下,這也正是他想說的。

  又過了幾日,山東那邊傳了消息回來,蘇成被革職,將其在山東的所有財產全部充公,令其終身不得再入朝為官。蘇偉派人去了山東,打算將其一家人全部接回來。

  老夫人雖是不悅,卻也沒有辦法。誰讓自己的兒子讓人抓住了把柄呢?沒有被判流放,已是感激上蒼了。只盼著能早日回來與她團聚,也就安心了。

  剛派出人去接蘇成,便又有消息傳了過來。原來是蘇清和舅舅顧文一起回京了,二人進京後,直接進宮面聖。

  顧氏急得在屋子裡轉來轉去,蘇偉看不下去了,勸道:「夫人,別急,我已派人去宮門口接著了,待出了宮,就馬上回府。你且安心就是。」

  顧氏點了點頭,坐下卻是仍不時地往屋外看。

  不一會兒,院子中傳來小廝的喊聲:「候爺、夫人,大喜,大喜呀!」

  幾人出了屋子,看到一個小廝跑來跪下道:「給候爺、夫人賀喜了。大公子因上場殺敵,立下戰功,皇上特下旨親封大公子為正六品的前鋒校!」



第十七章 兄友弟恭

  這個消息像個炸雷一樣,在候府裡產生了巨大的震盪!蘇偉忙讓人去請了老太爺和老夫人去了大廳。而顧氏,則還是沉浸在那句『上場殺敵,立下戰功』中,未醒過神兒來。

  靜依輕推了一下,「母親,母親!」

  顧氏這才回過神來,拉著靜依的手道:「依依,剛才你可也聽見了?我沒有聽錯?」

  靜依笑道:「母親莫不是太過高興了?母親沒有聽錯,大哥的確是做官了。」

  顧氏眉頭深鎖,哪來有半點的笑意?靜依看出不對,輕道:「母親,可是有哪裡不適嗎?」

  顧氏搖了搖頭,牽著靜依的手去了大廳。

  大廳內早已是人聲鼎沸了。特別是老太爺,臉上的笑意半天不退,可見有多得意。

  老夫人則是較為安靜,臉上雖有笑,卻是未達眼底,不像是真心地為蘇清高興。靜依也懶的多想,畢竟不是她的親孫子,她不搗亂就算是不錯了。

  老太爺大聲道:「偉兒呀,此事可是准了?你確定不是有人以訛傳訛?」

  蘇偉點頭道:「剛才宮裡有人送出消息,聖旨和皇上的賞賜都已經在路上了。估計會和清兒一同進府。」

  老太爺點點頭,提到大孫子,眼裡全是寵溺和驕傲!

  蘇明也是一臉的雀躍,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蘇偉對蘇明和蘇謙道:「你二人要用功讀書,將來也可向你們大哥那般出息。父親只希望你們三人要相互關愛,才能保全我蘇家的基業和清譽。」

  蘇明和蘇謙二人忙恭敬地應了聲,各自站在一邊。

  不到一刻鐘,便有小廝來傳話,說是宮裡的公公已經快到門口了。眾人聽了,忙起身出門相迎。

  蘇清和公公一併到了府門口。蘇偉請了傳旨公公進了花廳,備了好茶。那公公飲了一盞茶,看了已備好的香案道:「候爺,蘇公子,請接旨吧。」

  言畢自旁邊小太監的手中接過聖旨,眾人齊齊跪下。那公公開始宣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平南候府長公子蘇清,有勇有謀,膽識過人,多次助威遠大將軍平定叛亂,實乃我大淵之才。今冊封蘇清為正六品前鋒校,賞黃金百兩,良田百頃。平南候蘇偉及夫人顧氏教子有方,特賞紋銀千兩,綢緞五十匹,珍珠十斛,夜明珠一顆。欽此。」

  眾人叩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偉命人給傳旨公公遞了一張銀票,那公公看了一眼,收下。笑道:「恭喜候爺,賀喜候爺呀!十二歲的六品官兒,這可是聞所未聞哪,可見皇上對蘇家的恩寵之盛哪!」

  蘇偉忙抱了拳道:「還望公公能多多美言幾句。」又對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會意,又奉上了一包上好的大紅袍。

  那公公笑瞇瞇地接了,又說了些客套話,便起身告辭了。

  蘇清站在大廳中間,整了整髮冠,輕撩衣袍跪下道:「清兒不孝,未能在祖父祖母和父親母親身邊盡孝,請受清兒三拜!」

  說完,蘇清行了三拜九叩之禮。禮畢,老太爺親自上前,將他扶了起來,笑吟吟道:「好孩子!我蘇家的兒郎自當如此呀!」

  顧氏的眼中早已是熱淚盈眶,上前摸了摸蘇清的頭和臉,哽咽道:「清兒,可算是回來了。你怎麼就這麼狠心,竟然隨你舅舅去了戰場?若是有個好歹,你讓母親可怎麼辦?」

  蘇清也是眼角濕潤:「母親,是孩兒不孝,勞母親憂心了。孩兒回來的途中聽人說母親有數月纏綿病榻,兒子卻不能在床前盡孝,多虧了弟弟和妹妹在母親身邊侍奉。是兒子不孝!還請母親責罰!」

  說完,再度跪在了顧氏的身前。顧氏此時早已是淚流滿面了,雙手拖起了蘇清。靜依和蘇明二人也是紅了眼眶,湊上前去,依在了顧氏身旁。

  蘇偉起身,看著這母子四人團聚一起的場面,也是有些動容了。緩緩開口道:「好了,畢竟是大喜事。夫人,清兒剛回來,先讓他和弟弟妹妹們說說話。」

  說著,將顧氏扶到了一邊坐下,蘇清兄妹幾人都擦了擦眼角。蘇明先開口道:「大哥,你可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就認不出大哥了。」

  蘇清大笑:「二弟都長這麼高了,該我認不出來了才是!」說著,眼瞧見了一旁站著的蘇謙,笑道:「這是三弟吧?也是長的這般高了!」

  蘇謙恭敬地施了禮,「大哥!兩年沒見大哥了,大哥比以前黑了不少。」

  蘇清拍了拍蘇謙的肩:「三弟的身子骨不錯,回頭和二弟一起來找我練武吧!不求能練的多麼高強,至少也可以強身健體!」

  蘇明和蘇謙自是高興地應了。

  老太爺看著蘇清並不嫌棄蘇謙這個庶弟,眼中臉上全是欣慰之色。

  靜依則是抬著頭打量著蘇清。他雖只有十二歲,身高卻已有一米六左右,身穿青色的長袍,袖口處紮緊了,許是方便練武。頭戴髮冠,足上穿著黑色的長靴。儼然就是個小將軍的打扮!

  蘇清也在打量著靜依,他離開時,靜依不過才五歲,兩年過去,應是早已記不得自己的樣子了吧?

  蘇清看著靜依明亮的大眼睛,卻有些怯怯的表情,他近前一步,半蹲了身子,看向靜依:「依依?可還認得哥哥?哥哥以前經常帶你出去玩兒哦!」

  靜依看她語氣放地這樣輕,生怕嚇著自己的樣子,不由失笑,「哥哥好溫柔哦!」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顧氏也是輕笑了起來。蘇清怔了怔,隨即放聲大笑,然後一把抱起了靜依,將她鎖在了自己的懷裡。

  靜依嚇的將胳膊環在了蘇清的脖子上,而蘇清則是笑哄道,「依依別怕,以前哥哥經常這樣抱著你的。」

  靜依看著這個大哥,雖然相貌陌生,可是從他的眼神和臉上能得出,他是真心的疼愛自己的。

  靜依甜甜一笑,「哥哥,你會不會教依依練武呀?依依也想學。」

  老太爺和蘇偉聽了,則是忍不住放聲大笑。老太爺道:「依依呀,你可是咱們候府的千金小姐,哪裡舞刀弄槍的?」

  蘇偉則是轉頭看向顧氏,小聲道,「你先回去梳洗一番吧。待會兒便要開席了。」

  顧氏點點頭,由身邊的嬤嬤丫頭陪著,回了自己的院子。

  老夫人看著屋子中笑鬧的幾人,面上不顯,眼中卻是閃過一道暗茫。手也不自覺地將手中的枴杖握的更緊了。

  老太爺和蘇偉看著兄妹幾人能夠和諧相處,自是十分的高興。特別是老太爺,對這個嫡長孫,可是滿意的不得了。

  一家人熱熱鬧鬧地用完了午膳,各自散去,花廳裡只留下了老太爺和蘇偉。

  老太爺神色嚴肅地說道:「果真是應了依依的那句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蘇偉點點頭,「父親,看來,這應該是皇上的意思了。」

  老太爺點點頭:「聖上有意扶持我蘇家,可又不想我蘇家的勢力太過龐大。留下一個繼室所出的嫡子在家中,是最合適不過的。如此,老三犯的事兒大,既饒了他,給了咱們蘇府恩典,又斷了他仕途,是想著讓我蘇府不可太過勢大。同時,也是對咱們的一個警告,什麼功勞、權勢,全都是他的一句話而已。一個正四品的知府,他可以說廢就廢,一個小小的六品前鋒校,他還不是想如何便如何?」

  蘇偉面有憂色,心中暗道:這是在警告自己呀!自己手握兵權,聖上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是不允許他向任何一個派系靠攏,否則?這是敲山震虎!果然是伴君如虎呀!



第十八章 菩薩心腸

  次日清晨,靜依早早地起來梳洗完畢,陪著祖父用了早膳,求了祖父半天,才被准許去別院看看,還要帶上十幾個護衛才行。

  靜依高高興興地和何嬤嬤、柳杏和柳桃一起出了府。柳桃在院子裡做的不錯,何嬤嬤觀察了她幾個月,覺得她為人老實,手腳利索,而且平時的話也不多,所以便稟了靜依,提成了二等丫頭。

  四人坐在馬車裡,有說有笑,向別院的方向行去。馬車的上空還有一隻小麻雀盤旋著,一路上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到了別院,靜依沒有先去找師父和晴天,而是去了一處空著的院落。進了院子,靜依讓人們都退下,守在院門口,誰也不許進來打擾。

  靜依轉了個身,四處看了,坐在了院子中的石凳上,說了一句:「都出來吧,我知道你們跟了我好幾天了。」

  沒有人回答她,只有偶爾刮過的一絲清風,劃過靜依的臉龐。靜依笑笑,也不急,又道:「我很好奇你們是什麼身份?是暗衛嗎?可是你們為什麼要跟著我呢?」

  靜依的話音一落,她面前就憑空出現了兩個蒙著面紗的人,這兩個人歲數都不算太大,約摸有十三、四歲,可是看上去,功夫應該不弱。不然,也不會在候府隱匿了七八天都不被人發現。

  二人看了靜依一眼,迅速低下頭,單膝跪地,「屬下參見蘇小姐。」

  靜依面帶微笑地看著二人,聽聲音,應該都是女孩子。她笑道:「你們起來吧。你們為什麼要在暗處跟著我?」

  兩名女孩子起了身,面面相覷,左邊的人答道:「回蘇小姐,我們姐妹二人是奉了主子的命令在暗中保護小姐的安全的,不會對小姐有絲毫的不利。小姐若是有什麼事,也可以隨意派遣屬下,屬下自當竭盡全力。」

  靜依搖了搖頭:「你們不說清楚是誰派你們來的。我是不會讓你們跟在我身邊的。」

  左邊的人看了靜依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敢問蘇小姐,我們一開始便知道蘇小姐並無武功,而我們姐妹二人自問輕功雖不能說是登峰造極了,卻也是難遇敵手。蘇小姐是如何發現我們的存在的?」

  靜依輕搖頭道:「這是我的事,現在回答我的問題。」

  二人低頭不語,靜依面有怒色,卻是清冷地說道:「你們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除非我知道他是誰?為什麼讓你們跟著我,否則,我蘇靜依絕對有辦法讓他再也找不到我,看不見我。相信我,我說的出,做的到。」

  靜依說完,轉身出了院子。並不看那二人,她知道她們一定會將這句話轉告給她們的主子的。自己只需要等著她們的回話就是了。

  那姐妹二人面面相覷,不由暗道:不過是個七歲的小女孩兒,身上哪裡來的這等氣勢?雖比不上主子的威嚴,卻也不是尋常的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身上該有的。剛才那番話,她說的是擲地有聲,字字鏗鏘,絕非是一般的官家小姐所能有的威嚴。

  靜依到了賀道子的院子,他和晴天正在院中下棋。靜依讓眾人停在了遠處,自己輕輕地走了過去,看向棋盤。

  靜依目光在那棋盤上略走了一遭,便暗自搖了搖頭,師父肯定是要輸了。

  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鐘,那賀道子就冷哼一聲:「哼!沒意思,不下了。」說著,站起身,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靜依。

  「依依來了,可是有遇到了什麼不懂的?走走,走,到屋裡說去。」說著,便拉著依依的小手進了主屋。

  晴天看了二人的背影一眼,面有不屑,小聲嘀咕道:「哼!老狐狸!」

  靜依在別院裡待了約有一個時辰,便起身回府了。

  靜依坐在馬車裡,想著今天見到的那姐妹二人,心中疑惑重重。她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好的身手?她們的主子又是誰?為什麼要派人來保護自己呢?是保護還是監視?可是自己從小麻雀那裡得到的消息,她們對自己並無惡意。到底是什麼人呢?

  突然,馬車急急地停住了。靜依一個不小心,往前栽去,幸好柳杏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才沒摔倒。

  何嬤嬤掀了簾子,怒道:「怎麼回事?若是讓小姐受了驚,你們吃罪得起嗎?」

  那十幾名護衛,早已上前將馬車團團圍住,護在了中間。

  那車伕道:「嬤嬤息怒,前面好像是有人受了傷,擋住了道路。小的這就去看看。」

  說完,那車伕跳下馬車,往前走去。何嬤嬤也看見不遠處,圍了一群人,不知是什麼事?何嬤嬤的面色一沉,這眼瞅著就快到候府了,如何會出這等事端?還是小心些為妙。

  靜依自也是聽到了何嬤嬤與那車伕的對話,靜依理了理衣服和頭髮,對柳杏道:「柳杏,你陪我下去走走吧。」

  柳杏聽了跳下馬車,拿了凳子,放在邊上,何嬤嬤先下來,又扶了靜依下來,說道:「小姐,前面看著亂哄哄的,咱們還是別去湊熱鬧了。」

  靜依下了馬車,「嬤嬤不必擔心,有這麼多的護衛跟著呢。再說,不遠處就是候府了,不必緊張。」

  說完,便在柳杏和柳桃的陪同下,向那人群走去。

  那車伕正欲回轉,見小姐過來了,忙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與了她聽。原來,是剛才護國公府的馬車驚了,傷了幾個人,現在那幾個人正躺在地上,不停地呻吟著。而在現場,哪裡還有馬車的蹤影?更別提護國公府的人了。

  靜依的眉皺了皺,這個世界的規則便是如此,高低貴踐,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殘酷和不公平。

  靜依在一個小女孩兒的身邊蹲下,一臉關切地問道:「小妹妹,你要不要緊?哪裡疼?」

  小女孩兒帶著哭腔道:「疼!嗚嗚,胳膊疼!」

  靜依眼中露出不忍,對身邊的何嬤嬤道:「嬤嬤,你看這些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前面轉個彎,就是候府的平安堂了。嬤嬤,你讓人將他們送到那兒去吧,費用就是我們候府出了。」

  何嬤嬤聽了,雖不贊同,卻也不敢當眾違背小姐的命令,吩咐人帶他們去平安堂。又對圍觀的一些百姓道:「還請眾位街坊幫個忙,將這些受傷的人送到前面的平安堂,我家小姐會派人去,診金和藥材由我家小姐出了。」

  眾人紛紛叫好,也都上前幫忙。有人攙扶傷者,有人幫忙清理街道。

  柳杏細數了一下,對靜依道:「小姐,奴婢數了,共有七個人受了輕重不同的傷。其中有一個小孩子,兩位老人,應該都是這附近的百姓或是小商販。」

  靜依點了頭,看著眾人的背影,眼睛微瞇,已是快要接近正午了,金色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仿若是她被鍍了一層淡淡的金光一般,看上去高貴、神秘!

  靜依並不知道,這一幕落在了旁邊酒樓一名臨窗少年的眼中。靜依的這副菩薩心腸,究竟是福,是禍?她不會想到,今日這番舉動竟是將她拉進了一場深不見底的漩渦之中。



第十九章 意想不到

  靜依沒有想到不過是剛剛發生的事情,竟然已經傳回了候府,並且在候府掀起了軒然大波!

  靜依進了府門,一路穿過花廳,直奔母親的院子行去,一路上見到不少的丫環婆子,交頭接耳的。靜依並未放在心上,一心只想著那兩個蒙面人的事。

  行至院落門口,一個婆子急急地跑了過來,神色急切地說道:「二小姐,老夫人有請。」

  靜依看那婆子是在老夫人身邊伺候的,看她跑的一臉的汗跡,心中不明,有什麼事尋自己尋的如此地急切呢?

  靜依進了屋,見屋內老夫人坐在主座上,母親坐在她的左側下首,母親臉上的擔憂之色顯而易見。而那白氏居然是站在了老夫人的身側。

  靜依上前見了禮,站在一旁。心下思忖,白氏怎麼會在這裡?身上的傷這麼快就好了?容不得她多想,便聽得老夫人一聲怒喝:「靜依,你可知錯?」

  靜依輕佻了挑眉,抬起頭,挺直了身體,雙眼直直地看向了老夫人,一臉不解地問道:「老夫人,不知靜依犯了何錯?竟惹得老夫人如此動怒?」

  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聲,又將枴杖在地上重重地敲了一下,厲聲道:「你在府外都做了什麼?這麼快就忘記了不成?」

  靜依的眼神暗了暗,莫非是指在外面求助傷民的事?可這種小事,又是善舉,老夫人為何動怒?看來自己身邊的人並不乾淨。

  靜依定了定心神,小聲道:「老夫人莫氣,靜依實在不知所犯何錯,還請老夫人明示!」

  老夫人兩眼盯著靜依的臉看了又看,卻見她臉上並無慌張之色,甚至在自己的怒斥下,沒有絲毫的懼怕之意。看來,這個丫頭不簡單呀!

  白氏看老夫人只是盯著靜依看,卻不說話,不由得有些著急。現在候爺和老太爺都不在府上,若是不趁著現在罰了她,只怕等他們二人回來,便罰不成了。

  白氏端了茶,送到老夫人眼前,輕道:「老夫人先喝口茶,順順氣,莫為了這些瑣事氣傷了身體。現在候府可不比從前,大公子年紀輕輕就封了官,而三老爺又恰在此時被罷免了官職。現在,還不知道外面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咱們府上呢?就盼著能抓著咱們的把柄呢。老夫人可是咱們候府的主心骨,這候府上下還全都得仗著您呢!」

  顧氏聽了,卻是惱怒地瞪了白氏一眼,什麼不好提,偏在這個時候提及老三被罷職的事,這分明是在火上澆油!

  果然,老夫人聽了,又重重地用枴杖敲了一下地磚。怒道:「誰准許你私自將那些傷民送到平安堂去的?你以為就你心善?街上那麼多人為什麼旁人不管,偏偏你要多管閒事?你以為就你是菩薩心腸不成?」

  靜依微低了頭,嘴角卻是輕輕上揚,果然是為了此事。看來,老夫人這是存心找碴了。只怕,此事,白氏也是慫恿了多時吧!

  顧氏看了一眼靜依,對老夫人道:「老夫人,依依還小,此事既已做了,便罷了。至於平安堂所貼出的銀兩,兒媳婦補出來就是。」

  老夫人聽了,冷笑一聲:「兒媳婦,你真以為這件事就單單只是損失了些銀兩不成?你怎麼不想想,驚了馬車的是護國公府!那是皇后的娘家!此事若是傳了出去,百姓只會說是護國公府蓄意傷人,而我平南候府卻是救死扶傷的好人了!」

  顧氏聽了,面上一驚。她並未想到這一層,眼下,可如何是好?

  白氏則是露出得意之色,眼睛看向顧氏,挑釁地一笑,「姐姐,莫不是糊塗了不成?這若是真傳出了這樣的話,只怕就是將護國公府徹底地得罪了,甚至還會讓皇后娘娘遷怒於我們候府!這可是大事!」

  顧氏瞪了她一眼,大聲道:「閉嘴!我與母親說話,哪裡輪得到你一個賤妾插嘴!」

  靜依聽了不由有些擔心了,母親這話說的有些重了。'賤妾『!只怕老夫人聽了,心中怒火更盛!

  果然,她抬頭看去,白氏一臉的不甘和憤懣。而老夫人則是眉頭緊鎖,比之剛才,面上的怒色更盛了。

  老夫人狠聲道:「此事既然已是做下,靜依,你就到祠堂跪著吧,什麼時候反省了,什麼時候再出來。顧氏,你教女無方,也閉門思過吧,這府中的事兒,還是交由白氏先打理著。」

  靜依聽了,抬頭看著老夫人,臉上浮現出似笑非笑地表情,看得老夫人心裡直發毛。靜依冷聲道:「老夫人,此事有欠公允,依依並未做錯,不會去祠堂跪著的,而我母親,更是無錯,何需交出掌家之權?」

  老夫人聽了,直氣的指著靜依,卻是說不出話來。白氏見了,忙勸道:「老夫人,莫氣,莫氣呀!二小姐,你就少說一句吧,看你把老夫人氣得?」

  靜依聽著白氏自己在那裡作戲,也不說話,而是走到了顧氏身邊,小手被顧氏握住,顧氏的眼中滿是關切和擔憂之色。

  老夫人看靜依並不聽自己的,氣不打一處來,竟是站起了身子,上身微微前頃,雙手拄在了枴杖上,胸口處起伏不平。「好,好好好!果然是一個孝順的好孫女呀!」

  眾人自是聽得出這諷刺之意,可靜依卻是毫無所覺,並不害怕。

  老夫人正要再說話,門外的簾子掀開,老太爺和蘇偉進了屋來。

  二人自是注意到了屋中的氣氛不對,也看出了老夫人的氣悶之色。

  蘇偉道:「母親這是怎麼了?何人惹母親生氣了?」

  老夫人輕哼一聲:「這就要問問你的好媳婦了!」

  老太爺的眉頭微皺,卻不說話。蘇偉聽了,一怔,看向一旁的顧氏和靜依。

  顧氏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又講了一遍,有些膽怯地看了老太爺一眼,「父親,依依還是個孩子,哪裡曉得這裡面的許多彎彎繞繞?還請父親不要怪罪依依。」

  顧氏說著,眼角已是濕潤了,而靜依則是直接跪在了老太爺的面前,挺直上身道:「祖父,此事是依依做的欠考慮,可是依依只是看那些百姓太過可憐,才會出手施救的!此事是依依一人所為,還請祖父不要怪罪母親,不要懲罰母親!」

  老太爺聞言眉毛輕佻,看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臉上有些不自然,卻是強挺了挺身子,面色平靜,只是眼睛不敢與老太爺直視。

  老太爺起身,親手將依依扶了起來,「依依呀,此事做的對。無需顧慮太多,你祖母說的那些,不過是為了讓你以後做事考慮周全一些罷了。好了,時辰不早了,走,陪祖父用午膳。」

  說完,拉起靜依的手大步流星地跨了出去。

  此事就在老太爺的干預下平息了,老夫人和白氏自然是不甘心,眼看就能執掌候府的中饋了,卻是被老太爺的幾句話輕輕鬆鬆地就給打消了。她們如何能嚥得下這口氣?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竟然是接踵而至!

  次日,皇后派人來送了好些奇珍異寶,指名是賜給靜依的。

  又過了一日,皇上派人傳旨,公然褒獎了靜依,甚至於還盛讚了平南候和顧氏,還賞賜了不少的金銀珠寶。

  看著這一箱箱的賞賜都被抬進了靜依的院子,老夫人和白氏自然是心有不甘,可卻無可奈何!畢竟是皇室賞賜的東西,借給她們個膽子,也不是敢輕易挪用的。

  老太爺和蘇偉自是高興,很明顯,靜依的無心之舉,反倒讓皇上對平南候府放了心。連皇后的娘家都敢得罪,這些的臣子,皇上用著最是放心了。

  可是皇后為什麼也要賞賜靜依呢?蘇偉想到此,一臉的愁苦之色,只怕皇后還未放棄拉攏他平南候府呀!只怕這一次,皇后是將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女兒身上!還有那護國公府的馬車怎麼就會突然受了驚?又偏偏被靜依遇上?蘇偉的神色一凜,雙手緊握,抬眼向那皇宮的方向望去,久久不曾回神。



第二十章 深夜訪客

  這日上午,靜依在蘇明的陪同下,去了別院。賀道子住在別院的事,這候府上下已全都知曉了,算不得什麼秘密了。只是,知道靜依是賀道子弟子的事,還是沒有多少人知道的。

  靜依在別院請教了不少醫藥方面的問題,這一次,直至傍晚,她才和蘇明一起返回候府。

  進了候府,到了花廳,只見全家人都在,連被禁足的蘇靜微也在。一家人正說說笑笑,看到了靜依和蘇明,老太爺笑道:「依依,明兒,你們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二人見了禮,靜依甜甜地叫了一聲:「祖父!」便膩在了老太爺的懷裡。

  老夫人今日戴了一條黑色的抹額,抹額的正中間鑲了一塊翠綠色的寶石,將她本就豐腴的臉頰襯得更加的富態,卻無俗氣之感。她一臉笑意地看向靜依,「依依呀,中午怎的也不知道回來用膳?竟是錯過了接旨。」

  蘇偉笑道:「皇上下旨,明晚在要宮中舉行宮晏,為你舅舅接風洗塵,聖上在聖旨上還專門提到了你,要你一同進宮。」

  靜依一臉疑惑,皇上幹嘛要讓自己這個小丫頭進宮呢?這樣想著,卻也沒有說什麼,畢竟是聖旨,哪裡有容人置喙的餘地!

  靜依的眼神在白氏和蘇靜微的身上掃過,見她二人低著頭,不免有些警戒了。這二人向來是與她和母親不對盤的,現在這樣安靜,只怕不是真的怕了,就是有了歹毒的計策!

  靜依佯裝才發現蘇靜微一般,走到她的面前,甜甜地叫道:「姐姐,數日不見姐姐了,姐姐可還好?」

  這樣的話,聽在旁人耳中並無不妥,畢竟靜依只是一個七歲的孩子。可是聽在蘇靜微的耳中,卻是極為的刺耳。心中暗道:哼!若不是你故意引我拿走那幾支金釵,我如何能被禁足?現在又過來裝巧賣乖,當我傻呀?

  想是這樣想,可大庭廣眾之下,蘇靜微這個庶女自然是不敢對靜依有半點的不敬的,忙笑道:「是呀,數日不見了,妹妹好像又長高了。」

  靜依對著她開心地笑道:「姐姐既然出來了,就和我們一起去參加宮宴吧。」說完,轉頭看向了顧氏:「母親,好不好?」

  顧氏看靜依這般高興,不忍拂了她的意,便微笑著點點了頭。

  用過晚膳,靜依照例在房中練字。何嬤嬤站在一旁為她磨墨,柳杏和桃桃在兩邊輕輕地為她打著扇子,海棠則是一張繡凳上做著女紅,看樣子,是在繡一個荷包。

  靜依是臨窗放了一張桌子,一來是為了涼爽,二來是累了,可以觀賞外面的景致,這三嘛,則是為了呼吸一些新鮮的空氣。

  一隻小麻雀嘰嘰喳喳地飛了進來,落在了石硯的旁邊。

  這隻小麻雀幾乎是每天都要來上幾次,眾人也是見怪不怪了。靜依聽得它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眉頭輕皺。她停了筆,深吸一口氣,對眾人道:「你們都下去吧,今兒也不用值夜了。」說完,將筆擱在了筆架上。

  眾人退下,直至聽不見腳步聲了,靜依才轉身對窗外道:「閣下既然來了,為何不肯露面呢?」

  話落,一個黑色的人影無聲無息地落在屋內。

  靜依不慌不忙地看著來人,瘦高的身體,面容俊美,濃濃的眉毛像是被墨染過了似的,明亮而又幽深的眸子,讓人看了,只覺得像是千年的妖精一樣透著誘惑和魔力,使人的目光再無法移開。

  靜依輕輕地別過頭,右手將那桌上的鎮紙拿在手裡,輕輕把玩著。

  這是老太爺送她的一塊玉石鎮紙,玉兔的造型,小巧精緻,通體雪白,沒有一點的瑕疵,是當年老太爺的一個部下意外所得,見其做工精緻,又造型精美,便晉獻給了老太爺。老太爺後來將其送給了自己的親祖母,親祖母過世後,老太爺便將其收藏在自己的小庫房裡了。一次無意間,老太爺看到靜依在屋內練字,認真仔細,便將這鎮紙找了出來,送與了她。

  那黑衣男子見靜依見到自己並不驚訝,也不害怕,不免失笑道:「你的膽子果然是大!不怕我嗎?」

  靜依看也不看他,輕聲道:「若是膽子不大,當初也不會救你了。你來做什麼?」

  那男子咧嘴一笑,竟是生出了萬種風情,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年紀,竟是生的如此的妖孽!靜依看了,搖搖頭暗道:就這張傾倒眾生的臉,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少女的心呢?顯然,她忘記了自己長的也是傾城之姿了!

  這男子正是當初靜依在林中救過的元熙!

  元熙見靜依並不驚訝,有些不解,「你不好奇我為何會在這裡嗎?」

  靜依搖搖頭,道:「我好奇的是你為何要派人暗中跟著我?還有,就是你到底是什麼人?」

  元熙挑了挑眉,面上有些吃驚,顯然是沒有想到她會這樣說。

  元熙沉思片刻後,輕道:「你可以當作是我為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才派人暗中保護你的。」

  靜依放下手中的鎮紙,走到他的面前,抬了頭看著他道:「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我有哥哥們和舅舅的保護就夠了。」

  元熙聽著她有些稚嫩的聲音,神色莊重地說道:「你真的以為僅僅是依靠他們就能護得了你嗎?別說外面了,就是你們這候府的水那也是深不可測的。你確定,他們會時時地守在你身邊嗎?你確定他們可以真的護你和你母親周全嗎?」

  靜依聽了,身形一頓,「你是誰?你都知道些什麼?」

  元熙搖了搖頭,「你明日不是要進宮嗎?我勸你還是讓她們跟著你為好,明晚只怕是不會平靜的。」

  靜依聽了,更覺得不可思議,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何知道這麼多,聽他的口氣,顯然,他是知道了什麼,卻是不願向自己透露。

  靜依想及此,再次抬頭看向元熙:「我可以信任你嗎?」

  元熙神色肅穆地點了點頭,並不言語。

  靜依轉身,低頭思索。顯然,她並不能完全地信任眼前這個人。

  元熙的神色有些不郁,眸子也更加地幽暗了,他輕道:「我是當今聖上最不喜歡的六皇子,李赫!」

  靜依身體一顫,瞪大了雙眼看向他。

  元熙輕道:「不用這樣驚訝,我的確是六皇子李赫,元熙是我的字。」

  靜依仍是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這個自己萍水相逢的少年,竟然會是皇子!這也太意外了,想起當時的情景,靜依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些許的心疼。自己曾聽大哥和二哥提及過皇室的一些事,知道這六皇子,最不得皇上喜愛的。想來,他的日子也是不好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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