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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疑/推理] 火的秘密

火的秘密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雷倩倩 您是第1276個瀏覽者





作者:凱瑟琳.納薇禮
原文作者:Katherine Neville
譯者:柯清心
出版社:圓神






危險,慎防火!!

吞噬一切,卻又點燃生命之光......


  
當你以為一切已被烈火吞噬,卻在黑暗中看見,星星之火點亮了新的世界......

  
危險,慎防火!!

  
火,是權力也是慾望。先是帶來光明與希望,然後趁你稍不留神時,無情吞噬你的所有。

  

十年前,亞莉珊卓親眼目睹父親遭受槍擊倒臥血泊中,現場只留下一張八角星與火鳥圖騰的紙卡線索!

  

十年後,母親的離奇失蹤再度點燃亞莉珊卓心中的恐懼火焰。

深諳火性的亞莉珊卓只得剝開層層火幕,直探火的秘密深處,揭開那道流傳千年的最初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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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文1






西元七八二年,查里曼大帝從巴塞隆納的摩爾王伊賓.埃阿拉比處,收到一份珍貴的禮物:一組由黃金、銀子打造,鑲滿珠寶的棋組,也就是今日所稱的蒙特格朗棋組。謠傳棋組含有一股神秘黑暗的力量,所有對權力抱持野心者,莫不處心積慮地奪棋。為了防止這種情形,棋組埋藏了近一千年。



一七九○年法國革命前夕,棋組自巴斯克庇里牛斯山的蒙特格朗修院中挖出,重見天日,棋子緊接著被分散送往世界各處。




這個舉動,啟動了新的致命棋戲,一場至今仍威脅著毀滅世界的棋局。



終局



下棋唯一的目的,就是證明自己比對手厲害。而最高層次的優越感,就是心智上的優越。我的意思是,你必須摧毀對手,徹底將他摧毀。
──國際西洋棋大賽冠軍,特級大師葛瑞.卡斯帕洛夫




一九九三年秋

蘇俄,札戈斯克修道院



瑟羅林緊握住女兒手上的手套,聽白雪在靴底下踩響,看吐氣化成團團銀霧,一起越過札戈斯克牢牆環伺的公園:蘇俄拉多涅茲的守護神,聖塞爾吉耶夫的聖三一大修院。父女倆將能找到的衣物,全包到身上了──厚厚的羊毛圍巾、哥薩克毛帽、大衣──但刺骨的冷風依然猛鑽進來。這本來應該是溫暖的季節,沒想到竟遇到寒天來襲。





他為何要帶女兒到俄羅斯,回到這片埋藏他傷痛回憶的土地?史達林統治期間,他還只是個孩子,卻目睹家人在一夕間死別。他能熬過喬治亞共和國時代,孤兒院嚴厲的管教,以及少年先鋒營淒慘漫長的歲月,都是因為他們發現這個叫亞歷山大.瑟羅林的男孩很會下棋。





當初凱薩琳求他別冒險帶他們的孩子來,因為俄羅斯太過危險,而且瑟羅林自己也已二十年沒回過家鄉了。然而他妻子最忌憚的從來不是俄羅斯,而是棋賽。那場讓他們兩人付出慘痛代價,不止一次差點毀掉他們人生的棋局。





瑟羅林是來這裡賽棋的,這是為期一週的棋賽最後一場,極為重要。瑟羅林知道這場終局突然移到遠離城中的地點舉辦,並不是好兆頭。





札戈斯克沿用蘇聯時期的舊稱,是俄羅斯最古老的大修院。當俄國人在聖塞爾吉耶夫的庇佑下,趕跑蒙古人後,從中世紀以來,各大修院在六百年間形成一圈堡壘,護衛著莫斯科。今日的莫斯科,財富與威隆更勝以往。博物館及教堂裡滿是稀有的肖像畫與聖物箱,財庫裡更是堆滿黃金。雖然財富帶給教會優勢,但卻也因為財富,莫斯科教會四面楚歌,都是敵人。




悲慘陰鬱的蘇聯帝國雖然才垮台兩年,但是歷經兩年的開放、重整及變動後,莫斯科東正教教會,卻像浴火重生後的鳯凰般再次崛起,人人把「追尋上帝」這句古話掛在嘴上。莫斯科一帶所有大教堂、教堂及會堂,都被賦予新的生命,金碧輝煌、光鮮亮麗。



連遠在六十公里外的郊區小鎮瑟基夫波薩,札戈斯克大公園,也都是剛粉刷過的宏偉建築,建物的塔樓和洋蔥形圓頂,漆滿珠寶般的彩光。瑟羅林心想,七十五年的壓抑彷彿再也封藏不住,猛然炸成五彩繽紛的顏色,但他也知道,這些堡壘的牆圍裡,依然充滿了黑暗。




雖然色調已變,但瑟羅林對這種黑暗再熟悉不過。高長的欄杆和牆內四周,每隔幾碼便站了警衛,每個警衛都穿著高領的黑皮夾克,戴太陽眼鏡,臂下綁槍,手持無線對講機。這種人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是一樣的德性:當年緊跟著蘇聯頂尖大師瑟羅林,而無所不在的KGB也是如此。




可是瑟羅林知道,這裡的警衛是惡名召彰的秘密單位,全俄國稱之為「莫斯科黑手黨僧侶」的成員。謠傳蘇俄教會跟不滿現狀的KGB、紅軍和其他「民族主義運動人士」暗中結盟。這也是瑟羅林最擔心的一點,因為今天的賽事,即為札戈斯克僧侶的安排。




父女倆走過聖靈教堂,穿越通往小教堂的庭院,待會兒比賽即將在小教堂裡舉行。瑟羅林垂眼看著女兒小榭,她的小手仍緊抓住他的大手。小榭抬頭對他微笑,碧綠的眼眸充滿自信。看著美麗到令人心碎的女兒,他不禁想著,他和凱薩琳何德何能孕育出如此美妙的生命?



以前的瑟羅林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恐懼,真正的恐懼,直到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後,他懂了。此時此刻,他盡量不去想著那些站在每道牆垣上,虎視眈眈俯望他們的帶槍警衛。他知道自己是帶孩子闖入虎穴,一想及此,他的心便揪成一團,卻又逃不開這場棋賽。



西洋棋是女兒的一切,沒有棋,小榭就像離水的魚兒。也許這得怪他,因為小榭得自他的基因。雖然所有人都反對,尤其她媽媽更是堅決,但瑟羅林知道,這絕對是年幼的小榭,此生最重要的比賽。




熬過一整週的酷寒、風霜雪雨,和黑麵包、紅茶、稀粥這些可怕的賽場食物,小榭依然鬥志旺盛。她似乎完全不在意棋盤以外的事物,整個星期像勤奮的工人一樣地下棋,一分接著一分,一盤下過一盤,像砌磚工人似地一塊塊往上疊著磚。這星期中她只輸了一盤棋,兩人都知道,小榭絕對不能再輸了。




他必須帶小榭來這裡,別無選擇。唯有這次比賽才能決定他女兒的未來,而最後一場賽事即將在今天的札戈斯克舉行。她非贏最後一場不可,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場比賽,能讓年紀不及十二歲的亞莉珊卓.「榭」.瑟羅林,成為西洋棋史中,最年輕的特級大師。



小榭扯著父親的手,將臉上的圍巾拉開,以便說話:「別擔心,爸爸,這次我會打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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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榭所指的他就是來自烏克蘭的西洋棋天才,瓦爾敦.艾佐夫。此人僅長小榭一歲,也是這次比賽中,唯一擊敗過她的棋手。其實他並未真的贏過小榭;小榭是輸給自己。



小榭在對抗年輕的瓦爾敦時,使出她最愛的棋步之一,「王翼印度防禦」,因為這招能讓英勇的黑騎士(也就是她的父親與老師)領先其他棋子,進行攻擊。小榭在冒險犧牲掉黑后,取得優勢後,引發觀眾一陣騷動。小榭這位勇往無懼的小鬥士,似乎打算直搗黃龍,孤注一擲地攻克年輕的瓦爾敦,但結果並不然。



原因是棋盲。每個棋手都有過這種經驗,但他們寧可稱之為「犯錯」──錯判形勢,忽略掉顯而易見的危機。瑟羅林在很年輕時也有過一次,感覺像是墜落深井,不斷地翻滾掉落,卻不知止於何時。



小榭比賽過的棋局中,只犯過一次棋盲。瑟羅林知道,若是犯上兩次,就太多了,今天絕對不能再發生了。

* * *

瑟羅林和小榭在抵達舉行比賽的小教堂前,意外地遇到了人牆:穿著好幾層破舊衣服、戴著頭巾的婦女,在雪地上排成一條人龍。這裡是著名的聖三一教會藏骸所之外的聖塞爾吉耶夫的遺骨埋藏處。婦女們正在等待每日舉行的紀念儀式。這些約莫五六十名的可憐人,一邊仰望教堂外牆上的救世主肖像,一邊不停地劃著東正教的聖號,充滿宗教的狂熱。



婦人們在風雪中低吟祈禱,形成一道屏障,幾乎跟欄杆上的武裝警衛一樣難以穿過。她們按照舊蘇聯的傳統,緊鄰彼此,不讓任何人找出空隙從隊伍中間穿過。瑟羅林無心等待。



他加快腳步,繞過長長的人龍,瑟羅林從這些婦人的頭頂上,瞥見藝術博物館的正門,而在正門後方,便是他們比賽的小教堂和財庫了。



博物館正門口懸著一大條色彩繽紛的橫幅,上面有一幅畫,及古斯拉夫語和英語的手寫字:「蘇聯帕列赫藝術七十五年展」。



帕列赫藝術是一種亮漆畫,常以童話故事與農村生活為題。長久以來,亮漆畫是共產政權下,唯一被保留下來的原始或神秘藝術,俄國人用亮漆畫裝飾所有東西,從迷你的紙盒,到先鋒營的牆壁。瑟羅林和其他五十名男孩,曾經在先鋒營長達十二年之久。由於那段期間接觸不到故事書、卡通或電影,亮漆畫所描繪的古老故事,便成了瑟羅林小時唯一的夢幻地。



這條橫幅上的作品是瑟羅林相當熟悉的名畫,令他隱約想起某件重要的事。瑟羅林仔細看著畫,一邊與小榭繞過狂熱禱告的婦人們。



畫中描述俄羅斯最知名的童話故事──火鳥。火鳥的故事有很多版本,激發出無數偉大的藝術、文學和音樂創作,從普希金到史特拉文斯基。橫幅上的這幅作品,畫的是伊凡王子徹夜躲在父王的花園裡,最後終於看見金光閃閃的火鳥在吃他父親的金蘋果,王子企圖捕捉它,結果火鳥成功脫逃,伊凡僅抓到一根擁有魔力的神奇羽毛。

(請見本書精美插圖)



先鋒營裡就是過著這幅柯圖辛的名畫,他是一九三○年的第一代帕列赫藝術家,據說他在畫作的符號裡藏了秘訊,國家審查員總是難以解出,但不識字的農民反倒識得。瑟羅林心想,不知這個幾十年前的訊息到底隱藏什麼涵義,又傳給了誰?



他們終於走到隊伍尾端,當瑟羅林和小榭往小教堂的方向繞過去時,一名戴頭巾、穿破毛衣、拎著錫桶的駝背老婦離開隊伍,匆匆自他們身邊走過,同時急切地劃著聖號。老婦撞到小榭,趕忙道歉,然後又繼續走過院子。



老婦離開後,瑟羅林發現小榭正在拉他的手。瑟羅林低頭看到女兒從口袋中拿出一張飾著浮雕的硬紙牌。那是帕列赫展覽的入場券,因為票上的畫與橫幅的一樣。



「這是從哪兒來的?」瑟羅林雖然開口問,但是不難猜出是婦人給的。他尋找婦人的去向,但她已經遁入公園裡了。



「是那位婆婆放進我口袋裡的。」小榭說。

瑟羅林再次低頭時,女兒已將紙卡翻過來了,瑟羅林一把搶過紙卡。卡片背面黏著一小張插畫,伊斯蘭的八角星裡有隻飛翔的火鳥,而且還用俄文印了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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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幾個字,瑟羅林只覺血液直衝腦門。他火速瞄向老婦離去的方向,但她似乎已消失無蹤。接著瑟羅林看到遠處堡壘的圍牆外,有個身影晃了一下;老婦從雜樹林裡現身,復又消失在沙皇會所盡處的角落裡,之間距離超過一百步。



老婦消失前,回眸望了瑟羅林一眼,原本打算跟過去的瑟羅林震驚地停住腳。即使隔著這樣的距離,他仍能認出那對淡藍色的眼睛,以及從頭巾露出的一小束金銀髮絲。這可不是什麼老婦,而是一位美麗絕倫,神秘無比的女子。



不僅如此,那是一張他認識的面容,一張他以為自己此生再也見不到的臉孔。

然後女人便消失了。



瑟羅林聽到自己的聲音說:「不可能。」

怎麼可能?人怎能死而復生?就算可以,經過五十年後,看起來也應該不一樣吧。

「爸爸,你認識那位婆婆嗎?」小榭悄聲問,以免別人聽見。

瑟羅林在女兒身邊單膝跪下,一把抱住她,將臉埋在女兒的圍巾裡,泫然欲泣。

「她看起來很眼熟,」他告訴小榭,「可是我並不認識她。」

他將女兒摟得更緊了,彷佛想將她榨乾。這些年來,他從未對女兒說過謊,直到此刻,但他又能告訴他女兒什麼呢?



「婆婆的卡片上寫什麼?」小榭在瑟羅林耳邊低聲問,「那張有飛鳥的卡片?」

「Apahsnah是危險的意思。」瑟羅林告訴女兒,一邊力圖鎮定。

天哪,他到底在想什麼?是因為一整週的壓力、難吃的食物和刺骨的寒氣造成的幻覺嗎?他得堅強點。瑟羅林站起身,用手按著女兒的肩膀,「不過這裡唯一的危險,大概是妳忘記練棋吧!」他對小榭笑了笑,但小榭沒回應。



「其他字的意思呢?」她問。

「Byrihgyees pahzhar,」他告訴女兒,「大概是指圖畫上的火鳥或鳯凰吧。」瑟羅林頓了一下,看著小榭,「在英文裡,有『慎防火』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氣,說道:「咱們進去吧,把那個烏克蘭棋手殺到片甲不留!」

* * *

兩人一進入小教堂,瑟羅林就覺得不對勁。牆壁冷濕,令人感到陰鬱。他想起婦人的警語,那代表什麼意思?

穿著昂貴義大利西裝的塔拉斯.佩托西恩是活躍的新興資本家,也是棋賽主辦人,他正把一大捲盧布賞給一名打開教堂做比賽場地的瘦僧侶。據說佩托西恩是靠著在自己的高級餐廳和夜總會裡,做暗盤交易而發財的,俄文有個通俗的說法:blat──人脈是也。



武裝守衛已滲入內部的密室。他們四處埋伏在小教堂裡,或明目張膽地倚在牆上,不只是進來取暖而已。這間低矮樸實的建物,正是修道院的財庫。



地上到處是燈火明亮的玻璃展示櫃,擺滿了中世紀教堂的黃金珠寶。瑟羅林心想,如此珠光寶氣,一定很難專心下棋吧。可是年輕的艾佐夫已經坐在棋盤邊,用黑色的大眼睛盯著剛進屋內的他們。小榭離開父親,過去跟他打招呼。瑟羅林不只一次地想著,真想看小榭痛宰那個傲慢的臭小子。



他必須拋開那個警語,女人到底想說什麼?危險?慎防火?還有那張他永遠忘不掉的面容,那張來自他最黑暗的夢魘的面容──



這時瑟羅林看到了,就在房間對面的玻璃展示櫃裡。

瑟羅林遊魂似地飄過小教堂寬大的地板,站著俯看前方的大型展示櫃。

櫃子裡有一尊雕像,也是他自認為再也見不到的東西,一個跟剛才外頭所見的女子一樣,危險而不可思議的東西。一個經年埋藏在遠方的物件,然而此時竟擺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個鑲滿珠寶的沉重金雕人像,人像穿著長袍坐在小篷子裡,帷帳往後拉開。

「黑后。」旁邊有個聲音喃喃說,瑟羅林低下頭,看到艾佐夫的黑眼與凌亂的頭髮。

「是最近才從聖彼得堡的寺院地窖裡找到的,」男孩接著說,「還有謝里曼(譯註1)的特洛伊寶藏。他們說,這東西以前屬於查里曼大帝,從法國革命後就被藏起來了,很有可能握在俄皇凱薩琳手上。這是雕像發掘後首次公開展覽。」艾佐夫頓了一下,「專為這次比賽而展。」



瑟羅林嚇到腦筋一片空白,接下來的話再也聽不進去了。他們得立刻離開,因為這尊棋本來是他們的──是他們埋藏起來的棋子中,最重要的一隻。它怎麼會出現在俄羅斯?他們不是早在二十年前,便把棋埋到千里之外的地方了嗎?



危險,慎防火?瑟羅林得到外頭換口氣,他必須立即帶著小榭逃走,管不了比賽的事了。凱薩琳一直以來的堅持都是對的,可是他還看不出整個大局──棋盤上的整體佈局。

瑟羅林客氣地對艾佐夫點點頭,然後幾個大步快速越過房間,拉起小榭的手,朝門口走去。



「爸爸,」小榭不解地問,「我們要去哪裡?」

「去見那位婆婆,」他含糊地說,「那位給妳紙卡的婆婆。」

「那比賽呢?」

大會開始計時時,小榭若是缺席,就會喪失參賽權,父女長久來的努力也將付諸東流。可是瑟羅林非弄清不可,他拉著女兒的手走到外邊。



瑟羅林站在小教堂的台階頂端,看到女人越過公園,她站在大門口,用關愛與諒解的眼神自遠處望著瑟羅林。瑟羅林果然沒認錯人,可是當女人抬眼望向欄杆時,眼神轉為恐懼。

瑟羅林順著她的眼神,看到棲踞在高欄邊的守衛手裡拿著槍,瑟羅林想都不想地把小榭推到自己身後,然後將眼神轉回女人身上。



「母親。」他說。

接下來他所看到的,便是自己腦中的火焰了。



譯註:

1. Schliemann,十九世紀德國探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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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陸

Wyrd oft nereth unfaegne eorl, ponne his ellen deah.

(除非已經滅亡,命運往往站在勇者的一邊。)

──貝武夫(註1)



科羅拉多州,維德台地

二○○三年春



我還沒到家之前,就覺得不對勁了,而且是很不對勁,雖然表面上看來沒啥兩樣。

陡斜曲彎的車道積著厚雪,旁邊是一棵棵高聳的科羅拉多藍杉,蓋滿枝頭的白雪,閃爍如晨光中的粉晶。車道在山頂趨平,成了一片停車處,我把租來的休旅車停到屋前。



藍灰色的煙氣,冉冉自木屋中央,那座苔蘚石砌成的煙囪裡飄繞而上,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松煙味,這表示即使在這麼久之後,我可能不會受到太熱切的歡迎,但至少有人在等我。



為了確認這點,我看到母親的貨車和吉普車,並排停在以前的馬廄裡。我很納悶,因為車道上積雪未清,也無車痕。如果有人在等我,是不是應該先清出一條車道?



總之,我終於到了,來到這個唯一被我稱為家的地方,然而心情一點也不輕鬆,就是覺得怪。

我們家的木屋大約是上世紀同一時期,鄰近的部族幫我高曾祖母蓋的,她是山裡的拓荒先驅。屋子由人工切石和巨大的樹幹建構而成,這棟高大的八角形木屋,仿造印第安人的草屋或蒸汗屋而成,有多格窗面對每個方向,就像一個建築用的大羅盤圖。



家族裡的女性多少都在這兒住過,包括媽媽和我……我到底是哪裡不對勁?為什麼每次來都覺得是世界末日?我其實知道原因,我媽也是。那是一件我們絕口不提的事,所以當我離家遠走時,媽媽也頗能體諒。她從不像其他母親那樣,堅持要我回來看看家人。



直到今天。

但話又說回來,今天我也不算受邀而來,反而比較像是被傳喚。媽媽趁我上班時,在我華府家裡的電話中,留了一個暗藏秘碼的訊息。



她說她想邀請我參加她的生日派對。問題就出在這裡。

因為老媽從來不過生日。

她可不是因為擔心青春不再,美人遲暮,或想要隱暪年齡。她反而每年都變得更年輕。



奇怪的是,除了家人之外,沒人知道她的生日。

這個秘密,加上幾項其他因素,例如過去十年,自從……我們絕口不提的那件事發生後,她一直在山頂過著遺世獨立的生活。讓別人覺得我母親,凱薩琳.維禮絲是個大怪咖。



目前還有另一個問題,我一直聯絡不上老媽,問她為什麼突然想見人。她既不接電話,也不回覆留言,而且她給我的備用號碼顯然有錯,因為少了最後兩個數字。



我隱約覺得不妙,便休了幾天假,買機票搭上最後一班在大風雪中飛往科羅拉多州,柯爾特茲航班,然後在機場租走最後一部車子。



我讓引擎開著,靜靜坐了一會兒,環視絕美的全景。我已四年多沒回家了,每次重新見到這裡的景色,都嘆為觀止。



我下車踏入及膝的深雪裡,任引擎繼續開著。

從科羅拉多平原,一千四百英呎高的山頂上,可以看見翻騰如浪,染著粉色晨光的長峰。像今天這種晴朗的日子,能遠眺金星山。戴納族稱之為黑山,是「第一位男人」和「第一位女人」所創造的四座聖山之一。



連同東邊的白山,南邊的藍山,以及西邊的黃山,四座高山標出了「戴納族之鄉」的四個角落,這是納瓦霍人的稱法。(註2)



也標出了我所站的這片高原:「四角」高原,是美國唯一有四州的匯集處。由科羅拉多、猶他、新墨西哥和亞歷桑那州所形成,而且角度剛好形成一個十字。



早在地圖繪製之前,這片土地上的人便將之奉為聖地。如果我媽想舉辦近二十二年來的第一場生日派對,我可以理解她為何要挑這裡。她雖長年旅居國外或住在外地,但她跟家族裡所有女性一樣,和這片土地的情感密不可分。



我打從心裡知道我們與這片土地的重要關係,這也是老媽一通奇怪的留言就能將我拉回這裡的原因。

我還知道一件別人不知的事。我知道母親為何堅持要我今天來,因為今天是四月四日,我母親,凱薩琳.維禮絲的生日。



* * *



我把鑰匙從引擎上拔下來,自後座抓起匆匆打包的行李袋,涉過積雪,來到百年的前門邊。巨大的前門上刻著浮雕,彷彿有兩頭猛獸衝著你來。前門是由兩片從古樹上砍下來,高達十英呎的巨大松心木板所製成的。左邊是一頭迎面飛來的金鷹,右門上則是一頭凶猛母熊。



這些雕刻雖遭風吹雨打,但玻璃眼珠和利爪依然栩栩如生。如果你去拉熊掌,母熊的嘴便會打開,露出可怕的真牙。如果你有勇氣把手伸進她嘴裡,就可以扭動老式的門鈴,讓屋裡的人聽見。這是二十世紀初流行的有趣小機關。



我做完兩個動作後,等了老半天依然沒有回應。屋裡應該有人吧,煙囪有煙哪。依照我的經驗,要讓那個火爐生火,得花好幾小時看火、搬木料。不過我們家這座能塞進直徑五十英吋原木的火爐,可以連燒數日不熄。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在長途飛行與開車後,獨自一人站在山頂的積雪裡。想進家門,卻不見回應,偏偏手上沒有鑰匙。



另一個選擇也好不到哪去,我得涉過數英畝的雪地,從窗口窺望。萬一到時身上沾得更濕,卻依然不得其門而入呢?如果我進去了,裡頭卻沒人呢?屋子附近看不出任何車痕或滑雪的痕跡,連鹿的蹤跡都看不到。



我只有一個辦法了:從口袋掏出手機,撥打母親木屋的電話。聽到她的答錄機在鈴響六聲後啟動時,我鬆了口氣,也許她會交待自己的行蹤吧。可是聽到她的答錄聲後,我的心開始往下沉了。



「請撥以下電話找我……」接著她念出留在我華府電話中的號碼,依然少了最後兩個號碼!我又濕又冷地站在門口,困惑且沮喪,接下來該怎麼辦?



接著,我想起一種遊戲。

我最敬愛的伯父,舉世聞名的技術專家與作家賴迪勞斯.尼蒙。他是我童年最要好的朋友,雖然我已好幾年沒見到他了,仍當他是至交。尼蒙痛恨電話,死都不在家裡裝電話。但他卻熱愛猜謎,還寫過幾本跟猜謎有關的書。小時候,若有人收到尼蒙的留言,並留下聯絡電話,大家都知道那不是真的號碼,而是某種加過密的訊息,那就是他的娛樂。



不過我媽似乎不可能用這種方式跟我溝通,因為她自己根本不擅長解密,就算攸關生死,她也掰不出來。

不過尼蒙幫她捉刀的可能性就更低了。就我所知,她已經很多年沒跟我伯父說話了,自從……自從我們從來不提的那件事之後。



可是我很確定,這是一道謎。

我立刻跳回車上扭開引擎。解出密碼找到老媽這件事,比任何事情都來得重要。

我再次撥打她的答錄機,抄下她留下的號碼,這留言全世界都聽得到。萬一老媽遇到大麻煩,只想跟我聯繫,我只能祈禱自己能率先解出密碼了。



「可以打615─263─94給我……」母親在留言中說。



我抖著手把號碼寫到本子上。



她只講了八個數字,而不是長途電話該有的十位數。就像尼蒙伯父的謎題,我懷疑這號碼與電話無關,本該是十個數字的號碼,最後兩個竟然不翼而飛,然而訊息就是藏在那兩個號碼裡。



我花了十分鐘才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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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本書內容的一部份.


有興趣的人可以找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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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好懸疑,連書的封面都很吸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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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說得真好.


我要去找來看看,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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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很好看~~打算去找來看~
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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