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認為在我的幾部作品之中,有些是當上「父親」之後才寫得出來的。『流星,時光休旅車』就是其中之一。而且,這本書是在我身兼「父親」和「兒子」雙重身份的時期,最想寫下的一部作品。
我是在二十八歲的時候當上「父親」的。五年後,第二個小孩出生。兩個小孩都是女孩子。
從那個時候開始,聊起往事的次數突然急遽增多。那些已經逐漸遺忘的年少往事又一一浮現在我的腦海中。說句比較露骨的話,或許這就證明自己真的已經變成一個十足的老頭子。不過,換一種比較矯情的說法是,自從成為「父親」之後,時間的流逝開始變成是一種多重的形式。
每當我看到五歲的次女時,不但會想起長女在五歲時的情形,甚至也會回想起五歲的自己,進而喚醒自己在五歲時的記憶,腦海中也會跟著浮現我父親當時的模樣。
俗語說:「養兒方知父母恩」。我覺得這句話一點也不正點,反而是更加突顯愛憎之中的「憎」的部分。再去面對那些很想從記憶中抹去的事情時,往往只會讓自己感到面紅耳赤,或是想要抱頭躲避而已。
但是,也多虧自己為人父母,才能一下子拉近自己跟童年時期的距離。當時父親的身影歷歷再現,當時無法理解父親的某些想法,如今也逐漸可以體會了。我認為這也算是一種幸福。
這個故事,是我在三十六歲的時候以『魔法.神秘休旅車』為標題在雜誌上連載的。在我老爸三十六歲的時候,我剛好是八歲。總之,當時覺得老爸的拳頭非常粗硬,他的背脊顯得既高大又厚實。不過,等我三十六歲的時候,才知道爸爸的拳頭或背脊,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的孔武有力。
於是我有了這樣的構思──如果三十六歲的我能跟三十六歲時的老爸相遇的話,那麼,我們應該可以成為朋友才對吧!於是,我便開始寫下這樣的一篇長篇故事。
這個故事當然是虛構的。我想把本書獻給這些年來已垂垂老矣,行動不便,拳頭也變得越來越小的父親。當父親已經不再甩我耳光時的那種落寞,以及在感受到落寞的同時也發覺自己終於長大成人的那種喜悅。倘若讀者能夠體會到本書的言外之意──同時能跟自己的人生劇本中某些地方相契合的話,那將是我最大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