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馨勵志] 聖誕毛衣

作者：葛藍．貝克
原文作者：Glenn Beck
譯者：朱衣
出版社：時報出版







每顆受傷的心靈都只有一種療癒的方式，那份救贖就是你自己。

一段直探你內心脆弱，又讓你獲得無比力量的愛的回憶……

不管時間過去多久，只要瞥見那件毛衣，總會在我心中激起陣陣漣漪。


　　


多年來，我嘗試忘掉很多事，也掩飾得十分成功，但現在卻一發不可收拾──很多我不想與人分享的事也自動湧現出來了。就像那件毛衣有它自己要說的故事一樣……

　　



我將臉埋進毛衣裡，深深地吸了一口母親的味道。我感覺徹底迷失了。往昔的生活與過去的我，都不見了；而她，也隨之消失了。悔恨，是心中唯一的感受。我甚至永遠沒有機會跟她說再見……

　　

「我們愛你。回家吧，艾迪，一切都會很好的。只要你踏出第一步。」聖誕節就要到了，艾迪最想獲得的禮物，是一部全新的腳踏車。

　　

只是自從父親病逝，母親獨力撐持家計後，這似乎也成了奢求，但艾迪還是沒有放棄，他努力表現、認真祈禱，希望母親能給他美麗的驚喜。

　　


聖誕節當天，他終於收到了禮物——卻是一件土氣、難看的手工編織毛衣。那是母親每晚利用下班後的少許時間一針一線織成的，也是她能給的最奢侈的禮物──買些好的毛線，再用編織的手藝和滿滿的母愛，送給兒子獨一無二的溫暖。

　　

然而，正值敏感青春期的艾迪，還是難掩失望與懊惱。他不知道世界為何這麼不公平，讓他失去了父親，無法享受同齡孩子擁有的快樂與幸福。


　　
他更萬萬沒想到，這將是母親送給他最後的禮物，隨即她就在一場車禍中永遠離開了……而她留在艾迪心中最後的印象，竟是看見毛衣被捲棄在地板上的失望臉龐。

　　

來不及彌補的抱歉、永遠不可能說出的再見，讓悔恨、受傷的艾迪決定緊鎖心扉，不讓任何人的愛靠近，甚至殘酷地與自己為敵。

　　

直到他發生了一段神秘的際遇，才漸漸撥開了生命的迷霧，艾迪是否能順利穿越這場人生的暴風雨？他是否還有機會向母親表達自己的心意？他還有可能彌補或挽回生命中最珍貴的一切嗎？




艾迪終於明白，這件毛衣不只是一份聖誕禮物，也是他生命中最有價值的東西……

有時候，人生旅途中最艱難的部分，就是相信自己值得這一切。

內文1



摘自【1＞父親的糕餅屋】


父親的糕餅屋



雨刷在擋風玻璃上劃出半圓，真是好棒的雪。我向前傾，將下巴靠在前座的椅背上。
「坐好，寶貝。」我的母親瑪莉，命令著我。她才三十九歲，但是疲憊的眼神和參雜著灰白的黑髮，總讓人誤以為她比實際年齡更老。假如年齡是依人生經歷而定，那她的確是不年輕了。




「可是，媽，如果往後坐，我就看不到雪了。」

「好吧，但是等會兒停下來加油時，你就要坐回去。」



我急忙再往前坐一點，還把穿著破舊凱茲布鞋的腳擱在老舊旅行車中間的隆起處。以我的年紀來說，我算是高高瘦瘦，坐在車子裡，彎曲的膝蓋都可以頂到胸前了。母親說我坐在後座會比較安全，但其實我知道那跟安全無關，而是收音機。因為我會一直玩收音機，把她正在收聽的無聊派瑞・柯摩台轉到真正的音樂台。





我們繼續開往加油站，在雪中，依稀可見蒙特摩那市區的邊緣，成千上萬紅紅綠綠的聖誕燈飾沿著大街閃爍著。華盛頓州很少有炎熱的夏天，但若是碰上酷暑的夏日，垂掛著聖誕燈飾的路燈看起來就顯得很突兀，彷彿遲來的冬眠般掛在那兒，直到工人把壞掉的燈泡更換掉。不過，現在是十二月，那些聖誕燈飾正綻放出魔術般的光芒，為孩子們帶來一整個冬季滿盈的興奮。





那年，我的不安多過於興奮，我希望那年的聖誕節終於能回歸正常。多年來，在聖誕節的早晨，我們家都是充滿著禮物、歡笑與笑容，但是自從三年前父親去世了，聖誕節對我而言，似乎也隨著他一起死去了。





在父親去世之前，我並不太關心家中的財務狀況，我們並非富有，但也不窮，就只是如此。我們在一個不錯的社區有棟好房子，在我五歲那年的夏天，我們甚至去迪士尼樂園玩，我仍記得自己穿戴整齊去搭飛機的樣子。另一次唯一的假期，是爸媽帶我去帛其海灣度假。那聽起來好像是個充滿異國情調的地方，但其實只是個離我家一小時路程的岩石海灘罷了。




回想過去，我們不曾要求什麼，只求一家人能多相聚。
在我還小的時候，父親買下「城市糕餅屋」──一間創立於一八○○年代的糕餅店。父親的工作時間很長，太陽（或我）還沒起來前，他就出門工作去了。而母親得送我去上學、打掃屋子、洗衣服，接著就整天在店裡幫忙。





放學後，我也會到店裡幫忙。從學校走路到店裡，有時不用半小時就到了，但我通常會花上更長的時間，至少每星期總有幾天，我會在市區邊緣那橫跨I-5高速公路的橋中央停下來，看著呼嘯而過、形形色色的車輛。很多孩子會站在那兒朝橋下吐痰，希望會吐中車子，但我不是那種孩子，我只是想像自己正在吐痰而已。




我常抱怨總是得待在店裡，尤其是父親要我洗鍋盤時，更是讓我生氣。但私底下，我很喜歡看他工作。其他人可能會稱他是糕餅師傅，不過我認為他是個工藝大師，或是雕刻家，只是他用的是麵團，而不是鑿子；用的是糖霜，而非黏土──但最後的成果總是傑作。





父親在我這麼大時，就已經和鮑伯叔叔在爺爺的糕餅屋工作了，他們穿著圍裙，洗著似乎永遠洗不完的鍋盤，放學後還得學做糕餅。在父親成為學徒前不久，他的技術就已經比糕餅大師還要純熟了。




父親有製作糕餅的本領，他是家族裡唯一能把糕餅製作帶進生活中的人，「城市糕餅屋」的麵包與點心也迅速聞名全城。父親熱愛他的糕餅創作，一如愛他的家庭。




星期六是一週中最特別的一天，因為父親會把大半天的時間花在為糕餅塗糖衣、做裝飾。說也很巧，這天正好也是我最喜歡和他一起工作的日子。說「工作」是有點誇張，因為我並沒有做什麼算得上是烘焙的工作，父親頂多會讓我把烤好的麵包從模具裡拿出來。雖然如此，我還是會仔細地看著他做事，並且盡可能地以「授權的糖霜試吃者」角色，撈到一些好處。

雖然父親一直教我製作糕餅的方法，我卻從來沒有學會過。母親責怪我漫不經心，但是我知道我只喜歡吃，不喜歡烘焙；我一點也不想當個烘焙師，那不但辛苦，而且得好早起床。不過父親從未放棄希望，他總認為有一天我會改變想法。



他的第一個任務是教我如何做餅乾，但就在我動手攪拌、製作麵團後不久，他就知道自己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假如他當時讓我和生麵團多攪和幾分鐘，他可能就沒有足夠的麵團可以做餅乾了。之後，父親很聰明地改變了作法，他不再讓我動手，而是突然地向我丟出問題；他會先做一次德式巧克力蛋糕給我看，接著考問我製作方法，當我老是提及與製作糕餅無關的食材，譬如肉類時，他就會將麵粉往我臉上丟。



有一天，當父親正在考我蘋果餡餅的製作方法時，店裡的會計（母親）來到店後面，問父親是否能幫一位客人的忙。這並沒有什麼奇怪的，父親有時會到前面的賣場，大部分是烤爐已經冷卻、母親每天例行要去銀行的下午時間。我認為那是他一天裡私底下最愛的時光，他很喜歡和客人聊天，也很喜歡看客人們試吃新產品時臉上的表情。



那天，我看著父親招呼歐爾遜太太。對我來說，歐爾遜太太似乎是鎮上最老的一位女士，也是店裡的常客，每當母親在招呼她時，都會多花點時間聽她說長道短，我猜那是因為她覺得歐爾遜太太很孤單。父親對她也很客氣，他會帶著窩心的微笑跟她說話，而我注意到，她臉上也會漸漸帶著同樣窩心的微笑。父親很會影響別人。




那天，歐爾遜太太是來買一條麵包的，而父親卻花了五分鐘從拿破侖派介紹到德式巧克力蛋糕。她一直拒絕，可是父親很堅持，說就算是他招待的，最後她終於妥協了，臉上還帶著開懷的笑容。我認得「仁慈」這個字，因為它很簡單，而事實也的確是如此；父親是仁慈的。





當父親將歐爾遜太太的麵包裝進袋子，並打包好免費招待的蛋糕之後，她從錢包裡拿出一種我從未見過的錢。我分辨得出那不是現金，比較像是折價券，而我們並沒有提供折價券。當她轉身離去時，我的心開始怦怦地跳。父親被騙了？就當著我的面前！家裡的所有帳單可都得依賴店裡的收入啊（最重要的是還有我的禮物）！我躡手躡腳地走到收銀機旁父親的身邊，用認為她不會聽到的音量輕聲地說：「爸，那不是錢！」





歐爾遜太太僵住了，盯著父親看。父親轉頭怒目盯著我：「艾迪，請到後面去，馬上去！」他的語氣堅定而憤怒。他對歐爾遜太太同情地點頭示意，又對她窩心地微笑了一下，然後她才轉身離去。我知道我惹禍了。




我穿過通道，來到後面，覺得自己的臉比眼前的烤箱還要燙。「艾迪，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但是你知道這會讓歐爾遜太太有多尷尬嗎？」


「不知道。」我答道，我真的是不知道。


「艾迪，歐爾遜太太是一個很好的客人，她的丈夫幾年前死了，使得她的生活捉襟見肘。你說的沒錯，她給的不是錢，但有人就是需要那種東西。那叫做『食物券』，政府正在幫她，直到她的生活恢復正常為止。我們不能在她面前談到食物券，因為她不喜歡必須向人求助的事實。」





父親接著解釋──不過，我們家永遠不會接受任何人的幫助，尤其是政府的，因為還有其他更多的好人需要幫助。聽到父親這番話，我立刻為歐爾遜太太感到難過，也為其他所有需要依賴他人、需要此種幫助的人感到難過。另一方面，我也很開心我們不會面臨如此窘境。

幾個月後的某天，有個機會讓我向父親證明我已學會教訓了。

那天，母親又得趕去銀行辦事，我在店頭把剛出爐的杏仁小圓餅放在展示盤裡，父親則忙著招呼客人。客人付款時，我又看到父親接受了看起來像是折價券的東西──這次是一個男士，他買了麵包、派和一打餅乾。不同的是，這次並沒有溫暖的微笑、友善的談話和美味點心的建議，父親從頭到尾只是保持沉默。



當客人離開後，我忍不住發問了。我跟著父親走到後面，「怎麼了，爸？」我問道。

「我認識那個人，艾迪。他可以工作的，但是他選擇不工作。任何能賺錢的人，都不該免費取之於他人。」

這時，我終於懂了。父親來自窮困的家庭，為我們所擁有的一切掙扎奮鬥著，而且一直拒絕他人所提供的幫助。他努力經營生意，供養全家，並相信其他人也該如此。有個晚上，他告訴我：「政府的角色是安全網，而不是糖果販賣機。」



我不知道母親是否也有類似的成長背景，又或者只因為這些年來和父親的相處，讓她也受到了影響，總之，她也有同樣的想法。如今父親走了，我們的生活也真的陷入掙扎之中，但母親還是拒絕考慮尋求任何人的幫忙。「我們會度過難關的，艾迪，」她不只一次告訴我：「我們現在只是手頭有點緊而已，但還有許多人，是真的比我們更需要幫助。」



母親依舊是那麼地樂觀，「手頭有點緊」並沒有描述到我們變得多儉樸。當我們好不容易可以因為特別的理由而外出吃晚餐時，她總會在服務生過來之前先警告我：「記得，艾迪，不要點牛奶，家裡已經有好多了，不要浪費。」



我很清楚那與浪費無關，而是錢，錢是所有問題的關鍵。母親似乎總是馬不停蹄地花很長的時間做各種工作，但我們家還是崩垮得比父親著名的蘋果餡三角派被一掃而空的速度還要快。從兩年前的星際大戰千年鷹號玩具之後，我就再也沒拿過任何足以自豪、值錢的聖誕禮物了。



但是，今年會不一樣的。我已經維持良好表現好幾個月了，在母親提出要求以前，我會主動把垃圾拿出去丟，並且不時展現精湛的洗碗技術，還得時時確認她沒有藉口，不買給我應得的腳踏車。



總之，我不會放棄任何機會，每當有親戚或鄰居問我想要什麼聖誕禮物時，我都會用足以讓她聽到的音量回答：「一輛『福飛』牌的紅色腳踏車，座墊是香蕉型的。」



　　※※　　



福特汽車的馬達巨響，讓我從昔日的回憶中猛然驚醒。我們已在大街上了，遠處的燈光再度透過霧濛濛的車窗閃爍著。我試著從後方擋風玻璃查看我們在哪兒，但是，我只能看到玻璃上反射出我一頭蓬鬆髒亂的金髮。



母親小心翼翼地開著車，儘管市區實際上似乎是荒蕪一片。前方十字路口的紅燈亮了，她慢慢地把車停下來。



「你看，艾迪。」她指著靠人行道的車窗。

我用手來回抹著車窗，好擦去上面的冰霜。我們正停靠在李察蒙德體育用品店的正門櫥窗前，那正是我第一次看到整年夢寐以求的「福飛」的地方。



我的眼睛熟練地在櫥窗裡尋找著，從球棒瞥到棒球手套、雪橇……在那兒！「福飛」！我的「福飛」！亮麗的紅色車身、閃閃發光的黃色車把，以及黑色香蕉型座墊，燦爛地閃耀在雪中，在霧中。



「哇！」那是我唯一能說出的字眼。

母親不再看著腳踏車，而是從後視鏡望著我。我看不到她的嘴巴，但是我知道她在微笑，我也笑了。收音機正播放著派瑞・柯摩的音樂。



幾分鐘後，她把車停在一台加油機前。「你想幫忙加油嗎？」她問著。我們得常常停下來加油，因為我們的福特「品托」車老是需要加油，而母親的錢通常只夠加滿一半的油箱。



「當然。」我從座位上跳下來，跟著她走出車外。「等會兒我進去付錢時，可以順便買些紅色糖果嗎？」

「對不起，艾迪，」她溫和地說。「我的錢買得起紅色糖果，但是付不出看牙醫的錢。」她微笑著。「好了，走吧！」我知道她沒有錢看牙醫，但她的藉口騙不了我，我知道她也沒有錢買紅色糖果。



我使勁對她擺出一張臭臉，不過再想一下，還是有希望的；沒錢買紅色糖果，可能正意味著她打算把錢存起來買別的東西──



我的腳踏車。

以上是本書內容的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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