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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囉,比爾,我是洛,對,沒錯!只是想說先打給電話跟你說——喔,幹。比爾?哈囉?」那個豬頭又開始大吼。
湯姆頭也不抬地挑了個眉。沒有訊號的聖地。有時候你真的會相信神或許存在。他隨即又聽見電話尖銳的鈴聲。
是他自己的電話,湯姆突然領悟過來,抽出手機,確定來電者是凱莉,然後使盡全力,以最大的音量回答,「哈囉,親愛的,」他說,「我在火車上!火,車!它誤點了!」
湯姆對著那個豬頭微笑,細細品嚐著報復的甜蜜果實。
湯姆繼續以比較文明的音量和凱莉對話,與此同時,火車已經抵達普萊斯頓公園車站,那個豬頭抓起一個看起來頗為廉價的小型旅行袋,連同車廂內幾個人一起下了車,接著火車又繼續前行。講完電話一會兒之後湯姆才發現,剛剛豬頭坐過的位子上有張光碟。
他把光碟拿起來察看,尋找任何失主資訊。外面是不透明的塑膠盒,沒有標籤和文字;湯姆打開盒子,把銀色的光碟拿起來仔細地上下檢查,但光碟上同樣什麼都沒有。他大可以把光碟放進電腦,看內容是否找得到任何線索,若是沒有,他還可以把光碟交給失物招領處,雖然說那豬頭並不值得他人的善意……
但火車很快就會抵達布萊頓車站。湯姆沒有時間讀取光碟,等晚點回到家再弄吧,他暗自決定。
倘若湯姆能預知,這個舉動將會對他的生命帶來多麼慘烈的影響,就算只知道微不足道的一點點也好,他就會把那該死的光碟留在座位上。
剛過七點半不久,湯姆.布萊斯開著銀色奧迪休旅車經過網球場,又經過霍夫公園林木茂密的開闊草地。許多人在此遛狗、運動,或慵懶地躺在草地上,盡情地享受初夏長日。
這時段是一天之中湯姆最愛的時刻,那是即將回到摯愛家人身旁的期待與喜樂,而今晚,在捱過紛亂的倫敦與黏熱的火車之後,這份愉悅更是特別地強烈。
湯姆把車子停入小巧的停車格,排在凱莉生鏽的雷諾旁,一把拎起公事包與花束。兩名青少女佇立在不遠處的公車站牌前,裝扮得俏麗可人,穿著短到要走光的迷你裙,準備去夜店。湯姆突然罪惡地自覺到一絲性慾湧起,他的目光在她們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沿著光滑的大腿,往上看至她們點起的菸。
然後他聽見前門開啟的聲音,還有凱莉興奮的呼喚,「爹地回家了!」
假若湯姆可以將人生中任何片段保存起來,那麼便是此時此刻:站在敞開的家門口,任由孩子緊緊地擁抱,看著他們的狗咬著狗繩,一臉期盼地望著他,一邊興奮地耙著地,一邊瘋狂地搖動如紅木般巨大的尾巴,接著,是凱莉帶著笑容的臉龐。
她站在門旁,穿著牛仔吊帶褲和白色T恤,金色的捲髮散落在肩上,可愛的臉蛋因為笑顏而顯得容光煥發。她將花束往上靠近臉,靠近小巧又可愛的鼻子嗅聞,湯姆一直都很喜愛她雅緻的鼻子,「哇!看哪,是玫瑰!我最愛的花,又是我最愛的顏色。你真是體貼,親愛的!」凱莉於是給湯姆一個香吻。
今晚,這個吻特別的深長,比以往的時間還要久。或許他今晚只是特別幸運?又或許,老天保佑,或許她只是用親吻來鋪陳待會要給他的驚喜,也就是她今天在網拍上的新收穫。湯姆想到這點,一朵烏雲瞬間飄過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