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泰坦尼克上的五天五夜(一)
1.穿越與重生
1929年12月17日,中午。還有一個星期就是耶誕節了,或許這將成為史上最慘澹的耶誕節。
寬敞明亮的書房裡,卡爾面朝窗戶站在書桌前面。
他的面前放著兩份檔,上面一份,是破產保護申請書。作為美國的鋼鐵大亨,經濟危機讓他的公司幾近停產,股票跌了近60%。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繼續下去的可能。
下面的一份,是海洋之心的保險理賠,總價42萬美金。當年,他就是用這筆保險金把公司做成了全美前列的鋼鐵集團。
那個女人,露絲。卡爾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她了,不同於一開始的刻意回避,而是徹底的遺忘。
當初為什麼會愛上露絲,可能是一見鍾情,再加上她謎一樣的性格,對待卡爾又傲慢又冷淡,讓卡爾起了征服的欲望。但是在相處的過程中,卡爾逐漸被露絲所吸引,他看得出來,露絲冷淡的表面下藏了一顆熱切的心。可是,沒等他細細的挖掘,傑克出現了。
傑克是一團火,短短的兩天時間就燒盡了露絲所有的偽裝,讓露絲不顧一切的拋下所有。母親,未婚夫,名譽,地位,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傑克,和他許諾的自由和愛情。
兩天,僅僅兩天,也許露絲真的不適合這個圈子吧。
卡爾苦笑,目光轉回破產保護申請,又徐徐轉向右手邊的□□。
左手邊的咖啡已經沒有一絲熱氣了,太陽也快要下山了。卡爾拿起破產保護申請和理賠通知書,就著壁爐,點燃了這兩份文件。這真是史上慘澹的聖誕了。
砰!
砰!
「卡爾,你還好嗎?」露絲看著睡著的卡爾猛的從座位上彈起來,頭重重的磕到了車頂上。
「沒事。」卡爾看到如記憶中一樣美麗動人的露絲,一陣眩暈。
「現在什麼時候了?」卡爾看著車窗外喧鬧擁擠的人群,依稀和當年一模一樣。
「十點了,快要到碼頭了。」露絲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語氣生硬。
既然你對我這麼不屑,為什麼要答應我的求婚呢。
「卡爾,」露絲打斷了他的思緒,「該下車了。」
卡爾看看露絲,再看看坐在車外的管家勒夫傑,似乎明白了什麼。
泰坦尼克,我又回來了嗎?
2.船上的第一天
卡爾還是在恍惚中上了泰坦尼克。他迷茫無措的神情倒是和走在一旁的露絲很配。
頭等艙B-52,松木的味道和記憶中分毫不差。卡爾端起一杯紅葡萄酒,凝視窗外。碼頭上人潮湧動,無數的人揮動著手臂和船上的親人道別。有誰能想到這其實是一趟死亡之旅呢,號稱永不沉沒的泰坦尼克。
起居室裡,露絲在整理行李。
畢卡索,露絲喜歡的畢卡索。其實還是欣賞不了抽象風格啊,還有露絲所說的自由。作為商人,作為一個有錢的商人,卡爾的祖祖輩輩都是這樣生活的,偶爾有一兩個以脫離束縛為由而離開家的人,無一不撞得頭破血流,卡爾欣賞露絲的勇氣。
「卡爾!」露絲被卡爾的凝視看的有些不自在。
「噢,一個叫畢卡索的畫家,隨你。」
卡爾端著酒杯,回到了露臺。他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試著挽回露絲,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挽回露絲。他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勝任貴族這個角色的妻子,他不知道露絲能不能按照他的要求褪變成一個合格的貴族,他甚至不知道露絲是不是因為愛他才和他訂婚的。
倒是露絲,對卡爾突如其來的冷淡有些疑惑,自打在車上撞了頭以後,卡爾就有些奇怪了。
「卡爾,」露絲跟到了露臺,「你怎麼了?要是頭還疼,就去休息吧。」
卡爾在起居室的軟榻上躺下,漸漸的平靜下來。
首先,是要活下去,連帶勒夫傑一起活下去。上輩子為了露絲和海洋之心,一次次的放棄登上救生艇的機會,甚至包括忠心的管家。
還有露絲,多了十七年閱歷的卡爾明白自己當年是用錯了方式去追求露絲,如果重新再來一遍,他自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挽回露絲。可是,露絲愛的是傑克吧,當年甚至為了傑克兩次放棄了上救生艇的機會。而且,當時傑克是被鎖在底艙的,露絲想必是克服了死亡的恐懼才救他出來的。
當年,露絲對上流社會的容忍似乎已經到了極限。包括在餐桌上的不當行為舉止和言談,無一不預示著她的忍耐快要到邊界了。就算是挽回了露絲,難道他們倆個要帶著面具過一輩子嗎?
想著想著,卡爾睡著了。
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卡爾叫來勒夫傑,給記憶中活下來的貴族們一一發了請帖,打算正式拜訪。
我果然是個合格的商人,卡爾自嘲的笑笑,我會一直是合格的商人的。
第2章 泰坦尼克上的五天五夜(二)
3.露絲沒有變
第二天的午飯是和設計師安德魯,白星船運董事長伊斯梅還有永不沉沒的莫麗一起吃的。看著露絲點燃了香煙,依舊以佛洛依德來諷刺伊斯梅的時候,卡爾意識到,露絲並沒有變。而自己,已經不想拿出精力和時間來馴服她了。
突然有些氣悶,卡爾跟著露絲走出了餐廳。
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傑克,在下面的甲板上看著露絲,全神貫注。
當年一看到傑克,卡爾就有了危機感。
傑克是上流社會貴婦們所鍾愛的那個類型,年輕,英俊,熱情,還有著貴婦們永遠無法想像和嘗試的生活方式。
傑克是流浪漢,是畫家,是藝術家。這些頭銜對貴婦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但是最終,貴婦們還是會選擇回到自己的莊園,繼續著日復一日的宴會,狩獵,馬球和相互恭維。因為她們和傑克是不同的階級,有著各自的生活方式。
只有露絲,為了傑克放棄了一切,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階層。卡爾到現在都不明白露絲是怎麼想的,或者露絲到底想要什麼。一個外表完全符合上流社會標準的,甚至也是按照上流社會主流方式培養的少女,怎麼就能帶著未婚夫送的鑽石讓另一個男人畫裸像。
露絲當年是遇難了,如果不是這樣,頂著私奔頭銜的露絲和她的媽媽是會被永遠驅逐的,不僅僅沒有金錢,她父親剩下的好名聲也會耗盡的。
卡爾一陣煩躁,瞪了傑克一眼,狠狠的踩滅了煙頭,回到房間。他也不想跟餐桌上的那些人敷衍下去了,反正他們都死了。設計師安德魯跟著船一起沉了,白星船運的董事伊斯梅苟且偷生,雖然僥倖活了下來,但是永遠被上流社會所不齒。作為董事,作為貴族,在那種情況下,是應該和泰坦尼克共存亡的。
4.海洋之心
「霍克利先生,您的未婚妻在後甲板出了一些事情。」一名侍者彎下腰,輕聲在卡爾耳邊低語。
「失陪。」卡爾取下餐巾,輕拭嘴角,疊好,放在右手邊。
終於來了,露絲的疑似跳海事件。
卡爾已經不好奇露絲為什麼會想到看螺旋槳,也不想知道穿著長裙的露絲是怎麼翻出欄杆的,他只想知道傑克怎麼會脫了衣服和鞋子的。
果不其然,和當年一模一樣,露絲裹著毯子在一邊瑟瑟發抖,傑克已經被制伏並且放倒在了甲板上。
在傑克拒絕了20美金並且答應了晚宴的邀請後,卡爾笑了,既然大家都沒有變,那麼在船沉下去之前,好好的陪我演一齣戲吧。
晚上,卡爾親手給露絲戴上了海洋之心。
他看著鏡子裡的露絲,緩緩的用低沉的聲音說道:「露絲,我親愛的,嫁給我,你將得到一切。我們會成為人人羡慕的一對兒,我們會去參加數不清的宴會,會有無數的人羡慕你。把你的心給我,加入真正的貴族行列吧。」
鏡子裡的露絲眼神愈加迷茫。卡爾拉著她的手,放在了海洋之心上,「你愛我嗎,你感受到我對你的愛了嗎?」
露絲一言不發。
海洋之心已經不能作為愛情忠貞的象徵了,每當卡爾想起那顆鑽石,帶來的就只有恥辱。既然叫海洋之心,那麼海底就是它的最終歸宿。
第3章 泰坦尼克上的五天五夜(三)
5.商人的行動
1912年4月12號的上午茶時間。
「喬納森,今天天氣可真不錯。」卡爾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帶著管家勒夫傑,走進了早餐區。
「哦,卡爾,一會兒來一局橋牌?」喬納森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一個雪松木的煙盒,「來嘗嘗這個雪茄,剛從古巴運回來的。給你香柏木,用這個點味道更好。」
卡爾輕輕吸了一口雪茄,緩緩吐出,讓自己被環繞在雪茄的香氣裡。
「真不錯。喬納森,你在這上面還是很有一手的。」卡爾又吸了一口雪茄,「公司有個董事要出售一部分股份,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當然,」喬納森顯得很興奮,「居然有人要出售?難道他不知道霍克利集團的股份回報率是最高的。」
是我,卡爾心想。本來是打算在訂婚宴上轉到露絲名下的,現在看來沒有這個必要了。不如拿出這一部分來擴大影響。
打了一上午橋牌,卡爾成功和兩名倖存者搭上了話,並且交換了未來兩到三年的發展方向。對於這樣的結果,卡爾很是滿意。下一個目標,是嘗試能不能給自己找一個合適的夫人了。
經過這兩天的調整,卡爾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恢復了冷靜,不僅能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分析整個事件,還能從中找出漏洞,為自己謀求最大的利益。
吃過午飯,卡爾陪著露絲的媽媽魯芙在上甲板散步。
魯芙指著前面一對母女對卡爾說道:「看,前面是女伯爵索菲•布蘭科和她的女兒凱薩琳•布蘭科,在今年新年的授爵儀式上剛剛繼承了老伯爵的爵位。布蘭科家族在第一次淘金潮中賺了不少,女伯爵的丈夫正在進軍機械製造業。」
「下午好,索菲。」
女伯爵微微點頭,算跟魯芙打了招呼。「這是我的女兒凱薩琳。」
「您好,勃凱特夫人。」
於是一行四個人在上甲板上踱步。漸漸地,卡爾和凱薩琳走到了前面,而女伯爵則和魯芙走在後面竊竊私語。
「霍克利先生,聽說您收購了德克的作品,《調整舞鞋的舞者》。」凱薩琳頭微微偏著,完美的30度角仰視卡爾。
「是的,布蘭科小姐,我隨身帶著它。」
「那可真棒,我看過德加的展出,他對光與影的運用真是完美極了。他的芭蕾舞系列一直是我最鍾愛的。」
這裡,卡爾和凱薩琳•布蘭科小姐談論德加正在高興處,那邊卻出了一點小狀況。
「魯芙,那是你的女兒露絲嗎?」女公爵突然以高了三度的聲音說道,「太失禮了。」
魯芙順著女公爵的目光看去,露絲正和一個明顯是三等艙乘客的男□□談,還談笑風生。
「哦,那個人幫了露絲,露絲正在感謝他。」魯芙有些心虛。
「這種事讓未婚夫去做就可以了,露絲親自去感謝他有些過了。」女公爵說道。
「卡爾請了他吃飯,您今天晚上就能見到他了。失陪,我得和露絲換衣服去了。」魯芙向露絲走去,想著趕緊把露絲拉走,可不能再讓人看見了,這船上的貴族有很多都是會去參加卡爾和露絲的訂婚宴的。
6.晚宴
晚宴上,卡爾看著穿的衣冠楚楚的傑克的表演,他明白當年自己太衝動了。這個圈子不是有錢就能進來的,更重要的是底蘊。
傑克的一番演講俘虜的只有涉世未深的露絲,不知人間疾苦的露絲。沒見傑克旁邊的凱薩琳•布蘭科小姐微微坐的遠離他一些嗎。
「Making it count!」卡爾率先舉起了酒杯,是的,這一次他不能虛度光陰,他要讓每一天都過得有價值。
「跟著她。」在露絲拒絕了卡爾送她回去的建議後,卡爾向勒夫傑下達了命令。這次勒夫傑會活著回去報告給父親的,露絲,就算你活著也不可能成為霍克利夫人了。是的,我要給你一絲活下去的希望,我也希望你活下去,活下去看著我的成功,看著你都放棄了什麼。
卡爾跟著紳士們走進了棋牌室,頭等艙的男人們只有33%獲救。對這33%的倖存者,卡爾還有好多事要做。